第一百三十六章 河水淹没
宴家族长道:“若你不是宴家女儿,老大不会把你带回来。老大把你带回来了,那就意味着,别人也知道你是宴家的。既如此,老夫就有管你的权力!”
宴迎晚无语,却是挣脱不开两个粗使婆子。
宴迎晚被带到宴家的宗祠时上首已经坐着了不少人。
因为是一起比较重大的事,宴家许多人都来了,包括宴文瑶和宴静瑶。
她们看见宴迎晚都是一惊,没想到陛下身边的大红人姜公公竟是女子,还是她们的妹妹!
宴文瑶想到那日在行宫,她不小心烫到了宴迎晚,就被闻述踹了一脚,颜面尽失。
没想到那个太监是自己的妹妹,想到闻述对她的在乎,宴文瑶眼里闪过极度的怨毒。
宴静瑶心情不错,一想到宴文瑶因为这个新妹妹心里不好受她就开心了。
“身为一个女儿家,在宫里当太监,成何体统?”
宴家族长首先发话,宴迎晚便道:“你说我是个女儿家不该在宫里当太监。”
“可是你怎么不问问宴家人,为什么我会流落在外面,我又为何会被卖过好几次?为什么会遇到我的师父将我带进宫?我若是没有进宫,早就死了!”
宴家族长眉头一皱:“你这等女子,眼中到底有没有尊长?怎么能这么对族长说话?”
宴迎晚冷笑一声:“我说的不过是实话,怎么,说到你不爱听的了?”
吴氏想要上前打宴迎晚,宴静瑶拉住她。
“娘,这个时候你要是打了她,咱们可就不占理了。”
吴氏看了眼女儿,朝着宴迎晚哼了声,放下了手。
“好你个牙尖嘴利的丫头,那日在沈府,你可是耍尽了威风啊!”
宴迎晚讽刺一笑:“到底是谁耍尽了威风,夫人该知道才是。”
“你!”
宴家族长对于宴泰和那个小妾的事情还是知道的,眼下不好说什么,只是沉默了一瞬,但是对于吴氏这种泼妇一般的行为也看不过。
“好了,老大家的,吵吵嚷嚷的,成什么体统?”
宴文瑶想了想,上前道:“族长,一个女子做出这样的事,实在有失家族的颜面,还请族长按族规处理!”
宴家族长点点头,道:“既如此,就按家族规矩处理了!诸位长老都没有意见吧?”
几个长老均摇了摇头,他们都不认识这个女子,也没有想要插手族长的事。
于是,宴家族长摆了摆手,只见之前那两个婆子又走过来,将宴迎晚用绳子绑住,还往她的嘴里塞了一块布。
宴迎晚有些害怕,却是没有反抗的能力。
两个婆子将她塞进一个笼子里,用车子将她带到河边,连人带笼子直接扔了下去。
冰凉的河水浸过宴迎晚的脑袋,她整个人都被河水淹没。
又是水。
宴迎晚在害怕之余,想到的竟然是这个。
没想到,在古代也要因为水而丧命。
还在上朝的闻述心口猛地一阵钝痛,他捂了捂胸口,精神甚至有些恍惚。
他本是想下朝之后就去宴家接宴迎晚的。
可是现在,他竟是有些等不及了。
“宴尚书,听说你找回了自己的女儿?”
宴泰和见闻述问起宴迎晚,忙出列道:“托陛下洪福,臣的女儿找到了。”
见闻述这么在意宴迎晚,这才一夜没见,就开始想着了。
闻述点点头,见宴泰和的样子,闻述倒是不担心他会对宴迎晚怎么样。
可这心慌到底是怎么回事?
“退朝!”
闻述想不通,便急匆匆退了朝,换上了一身便服,便往宴泰和的府上去。
路上碰见万俟毓和沈放观,也顾不上与两人说话。
万俟毓与沈放观对视一眼,便跟了上去。
闻述的动作很快,换完衣服甚至还追上了宴泰和的轿子。
宴泰和这下被闻述一追,心里也着急了,喊着轿夫加快步伐,快步到了宴家。
一进大门,管家见宴泰和后面还跟着个人,自家老爷对那人恭恭敬敬的,当即也不敢怠慢。
宴泰和问管家:“三姑娘呢?”
管家愣了愣,随即想到三姑娘就是那个刚找回来的宴家姑娘,看了看那位大人的脸色,管家竟是打起了磕巴。
“老,老爷,三,三姑娘,她,她……”
闻述眉头一皱:“说!”
宴泰和心中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回到安抚闻述道:“许是她昨日太累,还在休息吧,陛下您先去前厅喝杯茶,老臣这就派人去叫!”
管家一听自己老爷唤身后的人叫陛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噗通”一下就跪在地上:“老爷!夫人找来族长,把三姑娘带走了!”
宴泰和不解:“带走,带走干什么,难道这就要带三丫头认祖归宗?”
管家摇了摇头:“夫人不与小的说,只是小的感觉不像,三姑娘是被两个婆子架着走的。”
闻述心头的不安越来越重,转身便出了宴府,往宴家宗祠去。
“万俟毓,将宴泰和捆了,让他带路!”
万俟毓自然听话,将宴泰和的双手反剪,沈放观便去找了绳子来,将宴泰和捆起来,带上一匹马。
可等到了宴家宗祠,正好碰见众人从河边回来。
看见宴泰和被捆了,宴家上下大惊。
吴氏更是开始哭天抢地,可宴家的子女还是认出来了闻述。
心头顿生不安。
沈放观大喝一声:“大胆,见到陛下还不跪拜!”
众人哗啦啦跪了一地,闻述看了一圈却没有发现宴迎晚的身影。
“宴泰和,晚晚呢?”
宴泰和冷汗直流,看向吴氏:“蠢妇!三丫头呢?”
吴氏愣了愣,随即想到宴泰和问到的是宴迎晚,顿时舌头就像是打了结,怎么都说不出来。
眼前的人是陛下,是大央的皇帝,是随时都能要了他们全家的命的皇帝。
而现在,她将皇帝的女人向告发,让她给淹死了。
宴家族长没想到陛下会来,颤颤巍巍地跪着,看见被捆着的宴泰和,他竟是有些怨恨吴氏这个多事的人。
这个族长,到现在都不觉得自己有丝毫的问题。
宴泰和看向宴家族长:“族长,您老人家倒是说啊,三丫头呢?”
宴家族长擦了擦头上的汗,终是道:“三丫头,已经按照族规处置了!”
闻言,宴泰和顿时浑身冰冷,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宴家族长。
“人呢?”
宴家上下都不说话了。
宴泰和是真的要哭了:“就算是死了,也总是有尸首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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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生
宴泰和是真的急死了,宴子晋默默说了一句:“在丹洛河。”
闻言,宴泰和冷汗都流下来了。
在丹洛河,意味着宴迎晚受的那条族规,是——
一众人来到丹洛河的时候,竹笼已经开了,正漂浮在河面上。
宴泰和大惊失色,回头问吴氏:“人呢!”
吴氏哪里知道,畏畏缩缩地道:“大概是水里的东西要开了,人,大概沉了吧!”
吴氏话落,宴泰和根本就不敢去看闻述,生怕一回头就会身首异处。
却是没想到,闻述低笑了一声。
宴泰和稍稍松了口气,可是没明白闻述这是怎么了。
万俟毓看了看闻述,又看了看沈放观,不禁叹了口气。
这两个人,哪个都不让人省心。万俟毓默默发信号,找人去河里打捞,包括去河流的下游去。
只是稍稍松了口气的宴泰和却猛然瞪大了眼睛。
只见闻述抽出佩剑,飞身到吴氏面前,直接将她碾在地上:“听说,是你把族长叫去的?”
吴氏快吓死了,连连哭喊。
宴泰和却偏过头去,不想理会。
这个蠢妇,要害死他了!
“大人!大人救救妾身啊!”
吴氏哭喊着,可闻述却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一挥手,吴氏就被抹了脖。
在场的人都被吓了一跳。
就连万俟毓也皱了皱眉头。
“娘!”
吴氏的几个孩子忙上前去看自己的娘亲,闻述的剑又指向吴氏的几个孩子。
“你们,有谁参与其中?”
宴子晋跪在地上,忙称没有。
宴静瑶吓得够呛,却是一把将宴文瑶拉到自己身前来:“陛下!是她!是她说要族长按族规处置的!”
宴文瑶从没见过这样的闻述,只快被这样的闻述吓死了。
“陛下,陛下恕罪!”
闻述冷笑一声:“恕罪?”
“去地府找阎王爷恕罪去吧!”
说着,宴文瑶双手抓住闻述的剑身,任凭自己的双手染上鲜血。
“你杀啊!是,那句话是我说的!我恨她!我恨她还是太监的时候,就夺走了陛下的爱,害我在全褔京的脸面丢失殆尽,你让我怎么不恨她!陛下,文瑶是真的很爱你啊!”
闻述的脸色越来越冷:“爱晚晚的是朕,让你颜面尽失的也是朕,你凭什么去恨晚晚?”
闻述往前走了几步,剑也越来越靠近宴文瑶的心脏:“你这样感动自己的深情,只让朕觉得恶心!”
说完,一剑刺入宴文瑶的心脏。
宴静瑶这下是真的吓到了,她没想到,只是因为一句话,宴文瑶就真的没命了。
那下了命令的族长,又会怎么办?
宴家族长已然是双腿打颤,跪着都有些跪不住。
“宴家族长,滥用私刑,谋害当朝皇后,罪不容诛!着宴家族长凌迟三千六百刀,由宴尚书亲自掌刑,若少一刀,便由宴尚书代受此刑。”
万俟毓与沈放观大惊,闻述竟是要追封宴迎晚为皇后!
闻言,宴家族长晕过去了,宴泰和也晕过去了。
“宴家族老作流放之罚,其后代永世不得为官,永世不得踏入褔京城半步!”
万俟毓皱着眉上前道:“陛下,您——”
闻述睇了他一眼:“谋害当朝皇后,诛九族也不为过,朕已经从轻处置了。万俟将军有何话说?”
万俟毓无奈,话都让陛下您说完了,他还说什么?
闻述一转身,宴静瑶便大口呼吸了几下。
差一点,只差一点就没命了。
现在,她终于知道了为什么昭南王闻序会输给闻述了。
当朝陛下,够狠!
正说着,万俟毓手下的人便上前禀报:“陛下,将军,属下等没有找到人,只是找到了这个。”
闻述接过小兵手里的东西,面色平静得可怕。
“陛下——”
见闻述这个样子,万俟毓反而有些不放心。
沈放观自然也看到了,闻述手里的正是宴迎晚那枚与他一对的玉佩。
蓦地,闻述吐出一口血来。
“陛下!”
万俟毓就知道会是这样,闻述不声不响的,好像没事人一样,可是现在看来他就真全憋在心里了。
宴迎晚这下,怕是凶多吉少。
“陛下,您别着急,没有捞到尸体,就说明娘娘可能还活着啊!”
闻述苦笑一声,随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转身打马回宫。
万俟毓叹了一口气:“继续找!”
闻述一回宫,就去了东宫,小松子见状,笑嘻嘻地上来请安:“陛下,您把公公,不对,现在应该叫娘娘了,您把娘娘接回来没有?”
闻述没有说话,只是踢开了周菁菁的门。
周菁菁被吓了一跳,一看到是闻述,脸上顿时露出了一道妩媚的笑容。
“陛下怎么来了,可是想念奴家了?”
闻述上前,拽住周菁菁的领子便往外走。
周菁菁措手不及,被闻述这样拽着领子拖着,身上很快就出现了血痕,就连呼吸都有些不畅。
周菁菁这下是真的吓到了。
闻述一直把周菁菁拽到凤仪宫,将周菁菁扔到余皇后面前。
小松子见状不对,早早就去找了春烟来。
春烟急急忙忙赶到凤仪宫的时候,见到周菁菁浑身是血的惨状,闻述犹如杀神,身边也没有宴迎晚的身影。
春烟心里一震,宴迎晚怕是出事了。
“好一个母仪天下的皇后!你是不是腌臜事做多了,一时不做便不习惯?”
余皇后见到周菁菁的样子也是骇了下,随即听到闻述的冷嘲热讽便回过神来。
“陛下怎么了这是,按道理说,周菁菁与本宫还成全了你与那个小贱人之间的好事不是,陛下应该要谢谢本宫的。”
收到万俟毓消息的闻晟赶到凤仪宫,就听见了自家母后的这句话,顿时要晕过去了。
不过一夜之间,他本想今日便把母后接到府里,没想到现在闻述就来找她算账了。
想到万俟毓给他递的消息,闻晟都快急死了。
宴家人已经那么惨了,他的母后怕是凶多吉少。
“来人,先把余氏的皇后服制扒了!”
余皇后大惊:“谁敢!”
却是没有人听余皇后的,春烟第一个上前,余皇后躲闪不及,大喊“晟儿”。
闻晟心里不是滋味,闻述便道:“把余氏拉出去砍了!”
“皇兄!”
闻晟猛地给闻述跪下,磕了个头:“皇兄,你答应过臣弟,要饶母后一命的。”
闻述低下头,看向闻晟:“朕是答应过你,可是晚晚死了你知不知道!”
第一百三十八章 死生
闻言,春烟一惊。余皇后趁着春烟愣神的片刻使劲挣扎,春烟心中一怒,竟是运起了功夫,将余皇后制服。
闻晟大概明白宴迎晚在闻述心中的地位,可余皇后是他的亲娘,他没办法亲眼看着她去死啊!
“皇兄,臣弟求您了!”
闻述冷笑连连:“闻晟!朕的晚晚死了,罪魁祸首却要过着好日子,又凭什么?”
闻晟一时无言,他其实知道,闻述看在他的面子上,已经很容忍余皇后了。
余皇后在最初给闻述下药的时候,闻述便有理由除掉她。
只是到现在,闻述终于因为宴迎晚爆发了。
可是,他真的做不到看着自己亲娘去死。
“皇兄,你不能接受姜公公的死,可是臣弟也不能看着自己的娘亲去死啊!”
“你逼我?”
闻晟低着头,却丝毫不退却。
“好,那便顺了你的意!将余氏贬为庶人,剃发为尼,将她扔进露坛庵,任何人不得与之来往,包括你,闻晟。还有,余氏死后埋在乱葬岗,不准入陵与先帝合葬。”
余皇后大喊一声:“不!本宫要与先帝合葬!本宫是皇后,现在是太后!本宫不要做什么劳什子尼姑!”
闻述没有搭理余氏,看向周菁菁,周菁菁意识已经有些不清晰了,闻述便道:“将她的双手双脚砍去,扔到广阳公主府,她们两个谁先咬死谁,看她们的造化。”
说完,闻述走出凤仪宫,春烟跟了上去。
只是闻述走着走着,突然不知道自己应该走去哪。
去紫宸殿去面对那些折子?
不,紫宸殿到处都是宴迎晚的气息。
东宫?
不,东宫更是承载了他们两个满满的回忆。
闻述突然发现,不管是宫内的哪个地方,到处都是宴迎晚的痕迹。
春烟见闻述身上满是悲伤,心头有些不忍。
可是劝他的话到嘴边,她也说不下去。
日日与宴迎晚相处,她们之间也是有感情的。
“春烟,你说那么娇气的晚晚,现在一定很害怕吧?”
“若是她唤朕,朕听不见,找不到她,她估计又会生气了。”
“她一定会怨朕,没有早早去接她!”
闻述抬头看了看天空,突然有些迷茫。
他重活一世遇到了宴迎晚,他以为自己会与她白头偕老,生下许多许多个娃娃,这样他的儿子继承皇位,就算平庸也是自己的孩子。
不会像元册帝这样的人继承皇位后把他气死,把他打的江山不放在眼里。
他一直以为自己足够冷心冷情了,可是为什么他这么难受?
“春烟,为什么朕的心口这样疼?”
春烟无言,偷偷抹了抹眼泪。
——
宴迎晚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几天之后了。
刚一醒来,就发现自己在一辆马车上。
顿时一惊,她不是被淹死了吗?难道她又穿了?
低头一看,却发现自己还穿着在宫里那一套衣服。
没有再穿越。
也就是说,她没死?
随手摸了摸,发现自己的玉佩不见了。
宴迎晚心道,没了也就没了,看来这玩意不光不好用,反而还惹来了祸端。
宴家上下,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那个宴家族长竟是那样随意就处置了一个女子的性命!
看他驾轻就熟的样子,也不知道有多少少女在他手里丢了性命!
宴迎晚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就在她想掀开马车帘子看看的时候,就有一位女子上了马车,一见到她醒了,脸上带了些笑容。
“姑娘,你醒了!”
宴迎晚发现,这位女孩子的衣着像是及支人,她的大央官话发音也并没有很标准。
于是,宴迎晚礼貌地问了问:“请问姑娘是?”
闻言,那女孩子笑得更灿烂了:“我叫扶娜,是及支大王子身边的人。”
宴迎晚对着扶娜笑着点了点头:“扶娜,我是被你救起来的吗?”
扶娜摇了摇头:“姑娘,扶娜可没有那么大的本领,是大王子救了姑娘。”
贺奴谷聿?
宴迎晚有些诧异。
见宴迎晚有些不理解,扶娜便道:“是这样的。及支内乱要结束了,大王子必须回去主持大局,大央的皇帝陛下恩准了大王子的请求。”
“没想到,我们刚出发,就见到了姑娘被扔进河里的场景。等那些人一走,大王子便将姑娘救了上来。”
宴迎晚这下倒是对贺奴谷聿有了些真心的感谢。
正说着,贺奴谷聿听到马车内的声音,打马走到马车旁问道:“扶娜,可是姑娘醒了?”
“是的,殿下。”
贺奴谷聿像是松了口气,下马踏上宴迎晚的马车。
“宴姑娘,失礼了。”
宴迎晚摇了摇头:“大王子救了我,是我该道谢才是。只是,不知道这马车是去往哪里的,可否借我一匹马,让我回宫?”
贺奴谷聿皱了皱眉头:“不行,陛下为了你已经杀了宴家不少人,若是你现在回去,恐怕对陛下不利,有些人势必会拿这件事声讨陛下。”
宴迎晚皱眉,她没想到闻述会为了她杀人。
“及支内乱将平,本王要回及支,你随我回去,呆上一段时日,本王便以和两国之好的名义,送你回来。”
宴迎晚点点头,眼下也只能这样了。
随贺奴谷聿去及支的,除了宴迎晚,还有即将嫁给贺奴波哥的林蘩露。
及支内乱一平,贺奴波哥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林蘩露会有什么样的命运,宴迎晚管不着,也不想管。
等他们到及支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之后了。
刚进及支的都城月笃城,宴迎晚便将马车喊停。
贺奴谷聿不知道宴迎晚怎么了,马车一停,就见她冲出来到一旁的角落里不停呕吐。
扶娜拿了水袋上前,给宴迎晚拍了拍后背:“姑娘,没事吧?”
宴迎晚觉得自己有些好转了,才抬头看向扶娜:“我没事了,扶娜。”
接过扶娜手中的水袋,宴迎晚漱了漱口。
见扶娜一脸的担忧,宴迎晚不禁笑道:“我没事,大概是吃坏肚子了吧。”
说到这,宴迎晚猛然想到,自己上个月的月事好像没来。
扶娜还是不放心:“姑娘,扶娜懂一点医术,让扶娜给你看看吧。”
宴迎晚没有拒绝,为宴迎晚把了把脉,一开始还有些不敢相信,继续试了试,惊喜道:“姑娘,你有身孕了!”
宴迎晚愣愣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她有孩子了?
她与闻述的孩子?
贺奴谷聿不放心走过来的时候,就见宴迎晚愣愣地看着自己的肚子,一旁的扶娜笑嘻嘻地,也往她的肚子上看。
“怎么了?吃坏肚子了?”
扶娜笑了笑:“殿下,姑娘有身孕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旧识
闻言,贺奴谷聿看向宴迎晚,只见她的脸上挂着一抹温柔的笑意,他的眼里闪过什么,又迅速被他掩盖住。
“恭喜。”
宴迎晚笑意更深层:“多谢大王子。”
“既然如此,便更要好好照顾自己。只是如今你有了身孕,那本王便要对外宣称你是本王在大央娶的王妃才行。”
宴迎晚皱眉,贺奴谷聿便又道:“这也是权宜之计,不然你的孩子该如何顺利出生?”
“多谢大王子,迎晚已经很麻烦大王子了。”
贺奴谷聿摇了摇头,想说闻述对他的帮助更多。
可到底贺奴谷聿也没有说出来。
及支内乱差不多就结束了,两方两败俱伤,贺奴谷聿这是捡了个大便宜。
他这次回来,就是继承王位的。
贺奴谷聿却是知道,这可多亏了闻述的帮忙。
所以,帮闻述照顾宴迎晚,他乐意得很。
更何况,这其中也有他的私心。
在及支,王子的正妻并不只有一个,所以称呼王妃一般都是带着封号称呼的。
例如在这之前,贺奴谷聿已经有了一个王妃,王宫里的人都称呼她为乌临王妃。
宴迎晚跟着贺奴谷聿回来,乌临王妃欣喜不已,可是看着贺奴谷聿搀扶着一个姑娘,乌临王妃的笑容有一瞬间的龟裂。
宴迎晚觉得自己怪对不起这位王妃的。
“乌临,小晚是本王在大央的王妃,她现在有了身孕,还要劳烦你多照顾她。”
贺奴谷聿这话说的直接,乌临王妃先是一愣,随即柔柔一笑:“殿下放心,妾身会照顾好小晚妹妹的。”
贺奴谷聿转身对宴迎晚道:“你放心,乌临是个温柔的人,她会照顾好你的,你完全可以信任她。”
宴迎晚点点头,贺奴谷聿便转身离开了。
乌临神情有些落寞,见宴迎晚看过来,乌临忙又挂上了笑容。
宴迎晚倒是不愿意见乌临这样难过,想说什么,扶娜却拉了拉自己的衣袖,到底没说。
乌临走在前面,扶娜凑到宴迎晚的耳边道:“姑娘不能着急,乌临王妃早晚都会知道真相,只是要小心隔墙有耳。”
宴迎晚点点头,跟上乌临的脚步。
确实像贺奴谷聿说的,乌临是个很温柔的人,对宴迎晚的照顾也是无微不至的。
后来知道真相的乌临眉眼弯弯的,笑着与宴迎晚说,她其实大概猜到了些。
因为她在宴迎晚的眼里看到了做母亲的期待,却没有发现她对贺奴谷聿的爱意。
只是没想到,其中的缘由会这样百转千回的。
宴迎晚在及支王宫住下了,这一住就是四年。
四年的时间,儿子也长到了三岁。
宴迎晚想着把儿子的名字留给闻述来起,就当是弥补闻述没有参与儿子前三年时间的遗憾,她现在喊的是儿子“阿初”的小名。
贺奴谷聿对外宣称阿初是他的儿子,给他取了一个及支名——贺奴骆存。
及支这几年在贺奴谷聿的治理下逐渐恢复往日的生机,便有了与大央来往的气象。
终于在这一年,贺奴谷聿以和亲的名义,将宴迎晚送回去。
对外就说,宴王妃染病去世。
宴迎晚能回去,自然片刻都等不得。
贺奴谷聿站在城楼上看着宴迎晚的车队出神。
乌临走过来给贺奴谷聿披上一件披风,叹了口气:“既然大王舍不得,大央的皇帝也不知道她还活着,为何还要让小晚走呢?”
贺奴谷聿笑了笑:“她的心不在这,留着也没用。”
贺奴谷聿转身握住乌临的手:“这些年来,委屈你了。”
乌临笑着摇了摇头:“妾身不苦。既然如此,那我们便为小晚祝福吧。”
贺奴谷聿点点头,又看向宴迎晚的车队。
现在看过去,已经看不见车队的身影了。
宴迎晚是以和亲公主的身份回的大央,那么既然要和亲,自然是要进宫去见皇帝的。
宴迎晚有些紧张,看着自己越长越像闻述的脸,忍不住捏了捏:“阿初,娘都四年没见你爹了。”
阿初嘟了嘟嘴:“娘亲,阿初也是四年没见啊!”
宴迎晚轻笑一声,揉了揉他的脑袋:“你爹啊,他可厉害了!”
阿初点了点自己的小脑袋:“是,爹非常厉害,娘亲都说了很多遍了!”
宴迎晚气结,干脆把阿初的头发给揉乱了,看着他哇哇乱叫。
好的,她开心了。
扶娜摇摇头,她们家姑娘是开心了,最后受累的还是她。
姑娘不会给小主子梳头发,还不是自己的活。
只是扶娜倒是觉得很开心,这四年来,也多亏了有小主子,不然宴迎晚肯定很难熬。
“咣啷!”
突然马车一晃,好像与什么碰到了一起,扶娜还在给阿初梳头,猛然一晃,阿初惨叫一声。
扶娜连忙松手,见他无事才松了口气。
扶娜出去一看,见自家的马车与另一辆马车碰到了。
万俟毓无奈,今日怎的这样倒霉!
他今日好不容易把媳妇哄开心了带她出来玩,就遇到这档子事。
刚下马车想要开口大骂,就见对面马车上露出来的一颗小脑袋。
顿时揉了揉眼睛,沈梦雾从马车上下来,见万俟毓呆呆的,不禁问道:“阿毓,怎么了?”
“雾儿,你看那个小孩,是不是长得很像陛下?”
沈梦雾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看到阿初的脸,点了点头:“太像了。”
扶娜见两个人不处理事情,光看着自家小主子,一时间也没了好语气:“二位,还请给个说法。”
万俟毓回过神来,问道:“敢问姑娘,马车上可是姑娘的主人家?”
扶娜点点头:“我们是及支护送公主进大央和亲的使团。”
“马车上是我们及支尊贵的公主。”
万俟毓笑了笑:“和亲公主的马车上,为什么会有一个奶娃娃?”
扶娜一愣,回头一看就见阿初被宴迎晚拽了回去。
“哪里有什么奶娃娃,这位公子看错了。”
“是吗?”
万俟毓冷笑一声,不管扶娜的阻拦,想要往马车那边走去,周围的守卫瞬间进入戒备状态。
“怎么,这是在大央天子脚下,公主难道想要在大街上打斗?”
万俟毓的话带着讽刺,若是真的打起来了,对大央和及支两方可真都不好交代。
宴迎晚早就听出来了是万俟毓,无奈之下掀开马车帘:“这位公子,马车的事情是我们不对,还请公子到驿站,我们好好商讨一下怎么处理才好。”
第一百四十章 及支公主
说着,宴迎晚也不管万俟毓的反应,将帘子放下,把扶娜叫上来,便吩咐马车往驿站去。
扶娜有些担心,宴迎晚在万俟毓面前露出真容来。
“不用担心,这个人可以信任。”
听宴迎晚这么说,扶娜才放心了些。
万俟毓看到宴迎晚的脸都快吓飞了,沈梦雾见人家的马车都走了,万俟毓还是这一副样子,顿时不满:“那及支公主到底是有多美,能把你迷成这样?”
万俟毓愣愣地看向沈梦雾:“雾儿,不得了了!那公主,长得与宴迎晚一模一样!”
“宴迎晚?”
沈梦雾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万俟毓说的是谁。
万俟毓便道:“就是宴泰和说的,他刚找回来的女儿叫宴迎晚啊。哎呀,就是原来的姜公公,后来被陛下追封的先皇后啊!”
沈梦雾大惊:“一模一样?”
“是不是她当年没死?”
万俟毓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当初怎么都没找到尸首,可是没死的话,怎么会四年都不出现,这一出现还成了及支的公主?”
“她刚才说去驿站,咱们两个去瞧瞧。”
沈梦雾点点头,跟着万俟毓两个人一起来到驿站。
万俟毓进门之后就一直与阿初大眼瞪小眼的。
“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阿初眨了眨眼:“我叫贺奴骆存。”
万俟毓一惊,这是贺奴谷聿的儿子?
转头,却听见阿初又叫宴迎晚叫娘。
万俟毓觉得这更离奇了。
“万俟将军,沈姑娘,好久不见。”
听到宴迎晚这么说,万俟毓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你是宴姑娘?”
宴迎晚点点头:“当年是大王子救了我,为了不给陛下惹麻烦,大王子带我去了及支。”
“本来大王子是想尽快给我安排一个身份送我回来,可是我却怀了阿初,没想到一拖就是四年。”
万俟毓指了指阿初,皱眉道:“他是贺奴谷聿的孩子?”
宴迎晚一愣,见万俟毓愤怒的样子,便知他是以为自己背叛了闻述。
于是笑道:“不是,阿初是陛下的儿子。”
万俟毓总算松了口气。
“那你打算怎么办?”
宴迎晚挑挑眉:“既然能以及支公主的身份堂堂正正地出现在陛下面前,有什么不可以?”
“总不能,带着阿初躲一辈子。”
万俟毓想了想,道:“宴姑娘,这几年陛下以为你去世了,过得很辛苦。”
阿初倒是不愿意了:“我娘过得也很辛苦!”
万俟毓想了想也觉得是这样,她自己一个人带着孩子生活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万俟毓一时语塞,就听宴迎晚道:“我记得贺奴谷聿说他给陛下通过信了,陛下到现在都不知道我活着?”
万俟毓大惊,与沈梦雾对视一眼:“未曾。陛下从未收到过及支来的消息,更不用说是贺奴谷聿的了。”
宴迎晚皱皱眉,这倒是她没想到的。
她没想到,这四年来,闻述是不知道自己还在世的。
她现在有些迫不及待想见到闻述了。
这四年来,她有阿初陪伴,也有重逢的念想在。
可是闻述,就真的是生熬了。
“明日便能进宫,到时候还请沈姑娘帮我照顾一下阿初。”
沈梦雾点点头:“你放心,阿初我会照看好的。”
“阿初,明日你跟着沈姨,一定要听话知道吗?”
阿初乖巧地点点头:“阿初不会给娘亲和沈姨惹麻烦的。”
一直到第二天,宴迎晚的心绪都无法平静。
四年的时间还是挺长的,不知道闻述过得怎么样。
跟着使团上殿,远远地看着大殿之上的闻述,宴迎晚的眼眶有些发热。
他清瘦了不少,也憔悴了不少。
宴迎晚的注意力在闻述的身上,就连使团说到他们的公主要为陛下的献舞的时候,宴迎晚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闻述像是不是很在意的样子,随意地摆了摆手。
他无心要纳人进宫,这么多年,他的后宫还是没有人。
就算这个公主是及支的,他也没打算纳进去。
只是,让闻述没想到的是,突然响起了《擒王》的乐声。
闻述皱眉,现在想到的不是之前他还是闻烨的时候,反而脑海中全是那一年宴迎晚在这个大殿之上跳的舞。
心头凄凄,闻述猛地灌下一口酒。
只见与之前宴迎晚一同打扮的女子戴着面纱跳这支舞。
闻述没有在意,不过是东施效颦罢了。
宴迎晚见闻述都不看自己,心中气急,索性也不跳了。
她还有人设要经营呢。
随着她动作的停下,乐声也跟着停了下来。
闻述有些诧异,抬头看去,顿时一愣。
周围的人不解,问宴迎晚:“公主何故停下?”
宴迎晚笑道:“我及支献舞,是为两国友好。入乡随俗,我跳的是你们大央的舞蹈,穿的是你们大央的舞服,可陛下并不喜欢,我跳得再好,也没有意义。”
周围的官员有些无奈,可是抬头再看自己陛下,已是站起身来,痴痴地看着殿中的女子。
他们突然想到,当年元册帝看到跳此舞的茗妃,也是这样的反应。
难道,历史真的会重演?
闻述心头砰砰跳,他甚至怀疑是自己喝了酒的缘故,否则眼前怎么就出现了幻觉?
宴迎晚压下心头的酸楚,继续道:“陛下,您到底对及支有何不满,为何避而不谈?”
听此一言,闻述回过神来,轻咳一声:“朕,没什么不满。”
“那为何本公主献舞,您视若无睹?”
“我……”
及支使团中的人,忙上前打哈哈:“哎呀,公主殿下不要生气,大央风俗与我们及支不同,陛下不是不喜欢,只是礼仪不同嘛!”
万俟毓想笑,可又知道不合适。
这个宴迎晚整跟及支使团的人唱戏呢。
宴迎晚给闻述行了一个及支礼:“既如此,倒是本公主错怪陛下了。”
说完,宴迎晚就退下,不再去看闻述。
一直到宴会结束,宴迎晚一眼都没看闻述。
闻述只当是自己的错觉,可就算是那女子戴着面纱,他也能看出来,那分明就是他的晚晚!
宴迎晚在宴会结束后,作势要往外走,可没走几步,宴迎晚就被小松子叫住:“公主请留步。”
宴迎晚回头,见到小松子笑了笑:“公公有何见教?”
第一百四十一章 重逢
小松子笑了笑:“见教谈不上,只是我们陛下要与公主面谈,请吧。”
宴迎晚点点头,跟使节团的人吩咐了几声,便跟着小松子往紫宸殿去。
一走进熟悉的地方,宴迎晚确实心安了不少。
小松子把宴迎晚送进去就出去了,还把门带上了。
宴迎晚有些感慨,现在小松子都稳重了不少。
紫宸殿像是没人的样子,不知道闻述去了哪里。
宴迎晚走了走,走到闻述的书案前,见上面放着一本《亭坛笔记》,这本书是在太祖去世之后写成的,里面对太祖的崇拜之情满满。
想到当初自己看到太祖打猎以及太祖生擒胞弟的那两部分对太祖的夸赞,闻述高兴的神情让她记了很久。
很显然,闻述也很崇拜太祖皇帝。
刚要拿起那本书再看看,宴迎晚冷不丁被人从身后抱住。
“晚晚……”
听到闻述的声音,宴迎晚鼻子一酸。
“陛下,你认错人了,我是及支的公主。”
说着,宴迎晚转过身来窝进闻述的怀里:“陛下,我好想你……”
闻述抚了抚她的脸:“我还以为你已经不在人世了,找了那么就都没有见到人影。”
这样说着,闻述却突然转了话锋:“我从未见过及支公主,何谈许久不见?”
宴迎晚从闻述的怀中抬起头来,却又被闻述按回去。
宴迎晚无奈,便道:“是贺奴谷聿救了我,当初为了不给你惹麻烦,我才跟着他回去的。他说给你传了消息,可是你好像并没有收到。”
闻言,闻述冷笑一声:“贺奴谷聿,还真没想到他有自己的小心思。”
“可不管怎么说,我这次欠了他一个很大的人情了。”
宴迎晚突然一笑,点了点头:“没错,你这次可真是欠了人家一个很大的人情了。”
贺奴谷聿不光救了宴迎晚的命,要不是贺奴谷聿,阿初也无法顺利降生。
闻述才不想管贺奴谷聿不贺奴谷聿的,现在知道宴迎晚没死,还好好地站在自己的面前,闻述只觉得满心都是欢喜。
情不自禁地,闻述追上宴迎晚的唇,疾风骤雨般的,宴迎晚竟是感觉到了闻述的眼泪。
这样坚强的闻述,她从未见过他因为什么事情流泪。
只是紫宸殿突然被人打开,就听见一个男孩叫娘亲的呼喊声。
闻述本不想搭理,可是宴迎晚却猛地推开闻述,走到阿初的面前。
“阿初,怎么了?”
闻述看着阿初,有些不敢置信。
“娘亲,阿初没有找到你,阿初害怕。”
宴迎晚将阿初抱在怀里,好好安慰了一番,看向不知道该如何的沈梦雾:“多谢沈姑娘了。”
沈梦雾摇摇头,看到闻述不太好的脸色,连忙告退了。
闻述本来有很大的不满,看向阿初,看着他与自己有些相像的脸,有些好奇,问道:“小子,你几岁了?”
阿初看向闻述,猜测他应该就是自己的爹,不然刚才他为什么要抱着娘亲不放手?
“我三岁了。”
三岁!
闻述猛地看向宴迎晚。
“陛下作何这样看着我,你难道以为这是贺奴谷聿的孩子?”
闻述摇摇头,他不信晚晚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想到那一日晚晚被周菁菁下药之后两人的温存,再看这孩子的样貌,与自己这样相像,他又不傻,怎么会以为这是贺奴谷聿的孩子。
“不是,我只是,只是有些不敢相信,我,我们有孩子了?”
宴迎晚见闻述小心翼翼地看向阿初,心头也有些热。
“他的小名,我叫他阿初。最后叫什么,我想留给陛下来取。”
闻述感动于宴迎晚的细心,将阿初抱起来,问道:“你可知我是谁?”
阿初点点头:“知道,你是我爹。娘亲总是在我耳边说起来的。”
闻述笑了笑:“哦?娘亲都说爹什么了?”
阿初想了想,道:“娘亲说爹是个坏蛋,都不派人去接她。”
闻言,宴迎晚无奈地摇了摇头,天地良心,她可没教他这么说。
可是闻述却是听在了心里:“是,是爹不对。”
宴迎晚却是有些担心:“我是以及支公主的身份回来了,可是见过我的人也不少。还有,阿初又要怎么办?”
闻述笑道:“这些不用担心。”
“当初知道你是女子的人并不多,且基本上都被我杀了。大家以为先皇后就是宴家的三女儿,并没有怀疑到小姜子头上。”
“你消失之后,我便传出花去,说小姜子得了急病也去了。”
闻述顿了顿,又道:“到时候,我会说阿初是从宗室里过继来的,养在你的膝下。”
这些事情还是不难的。
宴迎晚突然意识到,她当年就算是不离开,闻述也会想好办法。
宴迎晚想到了这一点,闻述自然也能想到:“那个贺奴谷聿,明显不怀好意!”
四年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宴迎晚叹了一口气:“我要负主要责任的。”
闻述捂住阿初的眼睛,亲了亲她的鼻尖:“那我们以后好好的。”
宴迎晚笑笑,余光却瞥见窗边的春烟往这边来。
看到春烟,宴迎晚也有些开心。当即也不管闻述了,拉开门就唤了一声:“春烟!”
春烟回头一看,看见宴迎晚,不禁也是一惊。
随即反应过来,怪不得小松子说陛下不对劲,这么多年不近女色,就连太祖爷外祖白家后人那个褔京城的人夸的天上有地下无的临川县主白初凝都没有这样待遇。
怎么及支来的公主反而被陛下单独叫走了。
原来这个公主就是宴迎晚。
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春烟走过去,刚想跟宴迎晚说说话,就见小松子领着一个白衣翩翩的姑娘走过来。
宴迎晚疑惑,春烟则是变了脸色。
怎么这会儿这个白初凝来了这边?
她不是向来自诩清高,不欲与平常女子般想着那些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戏码吗?
宴迎晚见春烟变了脸色,不禁问道:“春烟,不舒服吗,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春烟摇摇头,白初凝已经跟着小松子过来了。
宴迎晚没见过这个姑娘,倒是不怕容貌被她看去。
只见小松子恭恭敬敬地将人迎来。
从小松子的态度就能看出来,这个人在闻述面前还是能说上话的。
走到跟前的小松子本想让春烟通禀一声,可是抬头看见宴迎晚,顿时吓了一跳。
趁着小松子还没张嘴,春烟猛地捂住他的嘴。
小松子立刻就明白了,朝春烟使了个眼神。
“县主,这位是及支的公主殿下。”
宴迎晚向白初凝施了一礼,白初凝还礼,小松子便道:“这位是临川县主。”
宴迎晚挑了挑眉,以前倒是没听说过这个临川县主,今日能到紫宸殿来,倒是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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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迎晚:管你这个临川县主的头衔有多长,不好使!!
第一百四十二章 白初凝
白初凝看了看宴迎晚,温柔一笑:“及支公主还真是一个大美人呢!”
宴迎晚笑笑:“不敢,临川县主才是绝世无双。”
夸赞嘛,谁不会一样!
小松子见宴迎晚回来了,高兴不已。
可是心里又有些担心。
白初凝平日里是不会来到这里的,可今日非要来紫宸殿,他知道闻述对白初凝虽然没有那样的心思,但是还算得上是客气。
小松子不敢自作主张,于是带着白初凝来了。
可是谁知道,宴迎晚会在这里啊!
白初凝绕开宴迎晚,兀自走进紫宸殿,好像她与闻述多么亲近一般。
宴迎晚的脸色变了变。
春烟上前揪住小松子的耳朵:“你怎么搞的?怎么把她带到紫宸殿来了?”
紫宸殿是皇帝的寝殿,要是没有皇帝的通传,哪个姑娘家会往这跑?
小松子知道自己这是做的不妥,可是人已经来了,他也没办法啊。
宴迎晚笑了笑:“没事,我进去看看。”
春烟瞪了小松子一眼,宴迎晚一进门,小松子便问道:“这位,是不是原来的那位?”
春烟无语:“不然呢?”
小松子心里高兴:“那就太好了,你不知道,一到夜里,我伺候陛下安歇的时候,陛下总是悲伤不已,我看着也难受。现在娘娘回来了,什么都解决了!”
春烟嫌弃地看了小松子一眼,索性不理他,时刻关注着殿内的动静。
白初凝进了紫宸殿,闻述一开始还以为是宴迎晚,没有抬头便道:“见到春烟就这样高兴?你见到我也没这么开心!”
白初凝一愣,陛下什么时候与自己说话这样温柔了?
可是看到闻述温柔的样子,白初凝内心微动。
虽然不知道正在闻述怀里写字小男孩是谁,猜想应该是哪家宗室的孩子,但这丝毫不影响白初凝的好心情。
只是,想到今日来的目的,白初凝脸上便浮现了一丝悲伤:“陛下。”
闻声,闻述眉头猛地一皱,抬头看见是白初凝。
“怎么是你?”
白初凝不解,问道:“那陛下以为是谁?”
闻述心道,反正不是你。
又见宴迎晚站在门边,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看着自己。
闻述心里一急,再看向白初凝的时候,也没了以往的耐心。
“谁让你来紫宸殿的?”
白初凝愣了愣,小松子是闻述身边的太监,她以为小松子能带她来,就是闻述默许的呢。
可是现在闻述一问,她又要如何回答?
白初凝又看向一旁的宴迎晚,心里更是不解。
她不能来紫宸殿,那为什么这个番邦的什么劳什子公主就可以了?
宴迎晚朝阿初招了招手,阿初“蹬蹬蹬”地跑到宴迎晚的身边来。
只听宴迎晚道:“陛下,天色不早了,本公主要回驿站了,既然这位小公子好奇我们及支的风俗,便带他去驿站看看,到时候陛下派人去接就是。”
说着,也不管闻述的反应,宴迎晚带着阿初往外走。
至于什么临川县主,还是让闻述头疼去吧!
实际上,宴迎晚确实也该回去了。
她现在还是及支公主的身份,和亲事宜还没有商讨,她还不好直接住在宫里。
闻述可不这么想,他觉得,宴迎晚就是生气了。
当即走到门前拦住她:“公主且慢,还有些事情,朕还没有与公主说完,还请公主稍等片刻。”
说完,闻述看向白初凝:“到底有什么事,能让你没有通禀便进了紫宸殿?”
白初凝咬了咬唇,颇有些委屈。
她来不可以,那个及支女人便不能走是吗?
“回陛下,初凝此次前来,是想告诉陛下。祖父病危,初凝是来向陛下请旨的。”
闻述皱眉,白初凝的祖父,怎么说都是他外公的子孙,白初凝来请一道册封她祖父的旨意倒是没什么。
摆了摆手:“你先回去,这件事朕会考虑的。”
说完,白初凝眼睛里有光芒闪过,宴迎晚看过去,发现这个临川县主眼里有泪珠要落不落的,好不可怜!
可闻述却是丝毫没有看见,白初凝只好告退。
白初凝一走,宴迎晚便也要走。
闻述忙抱住她。
春烟见状,把阿初带出来,把紫宸殿留给两个人。
“小主子,我们去吃好吃的,怎么样?”
听到好吃的,阿初眼睛一发光。
可是他还要保护自己的娘亲,可是想到闻述是自己的爹爹,阿初便想到,既然如此,那他就把这个机会让给爹爹了!
闻述抱着宴迎晚,亲了亲她的耳后,轻声道:“晚晚,今天不走了,好不好?”
宴迎晚心中一动,可是想到刚才的白初凝,宴迎晚狡黠一笑。
“陛下惯会骗人!”
闻述忙道冤枉,只听宴迎晚接着说:“听说那个白初凝是个才女,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像奴才,什么都不会,字也没有认识多少,写也写不好。”
“还听说,临川县主是太祖外家那个白家出身,这样高贵的出身,更是奴才无法企及的。”
“本来奴才以为自己是个孤儿,进宫当了奴才,可后来发现奴才也是有家人的,偏偏被陛下杀了。”
宴迎晚还想说,闻述却是一僵:“晚晚,你,你是怨我杀了宴家那些人吗?”
宴迎晚无奈,怎么还扯到宴家身上去了。
那些人她又没见过几面,还要把自己搞死,她为什么要因为这些人怨恨闻述?
“陛下,我不是这个意思。”
闻述心里难过,便去寻宴迎晚的唇,宴迎晚在他的唇上轻啄一下,又道:“我不应该妄自菲薄!我现在可是及支公主呢!可比县主来的尊贵多了!”
听闻此言,闻述总算是有了些笑意。
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尖:“是,你最尊贵了!”
“那个白初凝,是太祖外家的人没错,还有一点,她长得很像我的母亲。”
闻述说的这个母亲,是闻烨的母亲
宴迎晚没见过闻述的母亲,自然不知道她们长得像不像。
可是,她确实觉得那个白初凝有些面熟。
她倒是觉得,白初凝长得像昭仁皇太后。
“许是平日里对她稍微客气了些,我发誓,我对她绝无非分之想!”
宴迎晚笑了笑:“谁要你发誓了!”
见宴迎晚笑了,闻述的眉头也算是舒展开了。
抱紧了她,加深了这个吻。
第一百四十三章 胎记
尽管闻述不愿意,宴迎晚还是回到了驿站。
阿初却不想回去,说是有话与爹爹说。
宴迎晚拗不过,想着让他们父子在一起熟悉一下也是好事。
宴迎晚便一个人回到了驿站。
回到驿站的第二天,宴迎晚就收到了白初凝送来的帖子。
扶娜拿着帖子送到宴迎晚面前的时候,宴迎晚也有些诧异。
白初凝的祖父不是病危了吗,怎么还办起赏花会来了?
宴迎晚想了想,带着白初凝送来的帖子去了万俟毓的府上。
万俟毓与沈梦雾已然成亲,现在来万俟毓的府上倒是方便。
听说是宴迎晚来了,沈梦雾直接让人把她带到自己的院子。
“你刚到褔京城,白初凝怎么会邀你前去?”
宴迎晚笑了笑:“昨日我们在紫宸殿已经见过了。”
“紫宸殿?”沈梦雾有些惊讶。
“真是稀奇,你不在的这些年,很多人都说白初凝是最有希望的皇后人选。可人家表现出来的,可是对后位一点都不感兴趣。不光如此,白初凝对陛下也是淡淡的。”
宴迎晚倒是不这么觉得,白初凝对闻述,要么是有情,要么就是想得到地位。
总之,白初凝对闻述是有所求的。
听了宴迎晚的话,沈梦雾倒是有些明白白初凝为什么为邀请她了。
“听说白初凝的祖父原本一只脚都踏进鬼门关了,被陛下一道圣旨封了侯爵又给拉了回来。”
“为了庆祝祖父没有大碍,白初凝才办了这个赏花会。”
宴迎晚还当是什么原因,这么一看,怎么都像是为了这个爵位。
只是,白家不是太祖爷的外祖家吗,怎么现在连个侯爵都没有了。
像是看出来了宴迎晚的疑惑,沈梦雾又道:“白家之前犯了事,被削了爵,这么多年来都是昌平伯而已。”
原来如此。
宴迎晚却是皱皱眉,怎么跟太祖相关的事,闻述都很上心。
难道这就是古代的偶像效应?
“不管如何,既然白初凝邀请了我,明日我就与你一同去白家看看。”
沈梦雾点点头,又道:“不然明日让阿初去我母亲那边,让她照看着,我怕他在驿馆不太安全。”
宴迎晚笑笑:“这个你不必担心,阿初留在宫里了。”
沈梦雾了然:“既如此,你我一同去沈家,明日与母亲一同去。”
宴迎晚本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拗不过沈梦雾的盛情,便也不再推拒。
只是,一进沈府,宴迎晚便有些担忧。
“我娘倒是不用担心,只是我有点担心我哥。”
宴迎晚一愣,沈梦雾叹了一口气:“我哥对你情根深种,到现在都没有娶亲。”
这倒是宴迎晚没有想到的了,她与沈放观也不管有几面之缘,怎么就到了如今都不肯娶妻的地步?
“你也不用有心里负担,等他慢慢想开了就好。”
宴迎晚点点头,沈梦雾给沈府的管家说了声,让他去宫门外等着万俟毓,让他直接到沈府来。
沈梦雾带着宴迎晚来到沈母的院子,沈母乍一见到宴迎晚,倒是真的吓了一跳。
宴迎晚有些不好意思,沈母便笑着道:“我当初就看着你是个有福的,果真如此。既然回来了,有些事便不需要多想了。”
宴迎晚点点头,沈母便吩咐人带上来了两件衣服,笑道:“前几天我得了不少好料子,给雾儿做了几身新衣裳,我看你们两个身量倒是有些相仿,姑娘要是不嫌弃,就也试试。”
宴迎晚笑着摇了摇头:“我怎么会嫌弃呢,只是我原本就是空手来的了,怎么好意思收新衣服呢?”
“那料子啊,还是我送给她的,你就收下吧!”
正说着,一道温柔的声音传来,宴迎晚一回头,就见秋氏从门外进来。
沈母见到秋氏,笑意更甚:“你看看,宴夫人都这么说了,你还不快收下?”
宴迎晚笑笑,又谢了一番秋氏。
秋氏当初见到宴迎晚就觉得亲切,没想到四年之后再相见,这个姑娘成了及支公主。
到底为何这是人家的事,她不好过问,只是现在看着,那种亲切感倒是一点都没变。
沈梦雾笑笑:“走,我们换上新衣服去!”
沈母见沈梦雾说风就是雨的,笑骂一声,倒是没有阻止。
沈梦雾去了一间厢房,宴迎晚便被丫鬟带到了另外一间。
沈梦雾换得快,见宴迎晚还没换好,便打算去看看。
谁知道,刚一进去,就见宴迎晚衣服还没穿好。
“宴姑娘,你后背上有一个蝴蝶状的胎记啊!”
宴迎晚一愣,她倒是真的不知道这具身体的后背还有胎记。
刚穿过来的时候就在宫里,身边也没有别人,她又看不见自己的后背,倒是真不知道有胎记,还是蝴蝶状的。
“是吗?我看不见。”
“是,虽然不大,但是还挺好看的。”
说到这,沈梦雾猛然一顿,看向宴迎晚。
宴迎晚被沈梦雾的反应吓了一跳,忙穿好衣服,却被沈梦雾拉了出来。
“伯母,你是不是说过,你的女儿后背有个很漂亮的蝴蝶胎记。”
猛地被人说到女儿,秋氏脸色一变。
沈母一阵头疼,看着自家女儿有些无奈:“雾儿,不得无礼!”
沈梦雾有些着急:“我记得有一次伯母与母亲说话的时候,我听到了伯母说您失散的那个女儿后背上有个蝴蝶的胎记的。”
秋氏叹了一口气,却是点了点头:“没错,她的后背上有个小小的蝴蝶胎记。”
沈梦雾看向宴迎晚:“有没有一种可能,你本就不是宴泰和的女儿,而是宴伯母的女儿?”
宴迎晚刚才听到沈梦雾问秋氏的话的时候,就有些猜测,可秋氏却是猛地一惊,直接站起身来。
沈母见状,忙屏退下人。沈梦雾见人都出去了,便将宴迎晚的衣服拽开一点,露出胎记来。
秋氏上前一看,眼泪就要出来了。
沈梦雾帮宴迎晚把衣服穿好:“伯母,您刚才看见的可是与那枚胎记一样?”
秋氏有些更咽:“胎记是一样的,只是大小不同,许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胎记也长了。”
“好孩子,你告诉我,你进宫之前,到底在哪里?”
宴迎晚靠着这具身体的记忆以及自己之前看过的情节,努力回想了一番。
“在师父把我带到宫里之前,我在一个戏班子里打杂。记得当时的班主说我是从一个叫刘要的人那里买来的。”
第一百四十四章 白府
宴迎晚这话一落,秋氏的眼泪便掉了下来。
“刘要原本就是我们家的长工!”
沈母上前给秋氏顺了顺气:“你先别激动,有话慢慢说。”
宴迎晚现在的头绪也很乱,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
“刘要当年犯了事,老爷责打了他,后来他就偷抱了我的女儿!”
宴迎晚皱眉,那她的身上为什么会有宴泰和家的玉佩呢?
“可是,为什么宴泰和家的玉佩会在我的身上,他们家好像也是丢了女儿。”
沈母冷笑道:“宴泰和家一开始根本就没想着把两家的婚事放在心上,玉佩弄丢本就在意料之中。后来倒是看着我们家放观出息了,他们才动了心思。”
秋氏想了想,道:“说起宴泰和那个走丢的女儿,褔京城都听到过。当初宴泰和是有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红颜知己,后来家道中落跟了他,生下了一个女儿之后就被吴氏磋磨死了,女儿被那女子早早送走。”
“可是,说起当年那个女娃娃被送走的时候,那女娃娃已经会走了,绝不是你这样的年岁。”
宴迎晚皱眉,现在倒是多方面都感觉她是秋氏的女儿。
只是,经历当初那件事,她可不想这样随意认亲了。
看出宴迎晚的眉间的担忧,秋氏握住她的手道:“一时之间,我想你心里也很乱,没关系,我们好好查清楚再说,你不用担心。”
宴迎晚觉得秋氏实在太温柔了,温柔到她都想不管秋氏是不是她的娘亲,她都有些想亲近了。
秋氏给她的感觉真的跟自己的母亲一样。
秋氏现在看宴迎晚,怎么看都觉得顺眼,怪不得一开始就觉得这个姑娘看着亲切呢。
沈母忙道:“好了好了,都快别伤心了。如果你们真的是母女,那自然皆大欢喜,如果不是,就是认个干亲也是使得的!”
秋氏点点头:“是啊,使得的!”
秋氏刚把眼泪擦掉,就见沈放观风风火火地跑进来,就连沈母也被他吓了一跳。
沈放观进门之后就一直看着宴迎晚,沈母上前掐了掐自己的儿子。
沈放观如梦初醒,说话却是磕磕绊绊的:“母亲,儿子,儿子刚才听说妹妹回来了,有些想念她,这才失了礼数。对,就是这样。”
说着,沈放观像是说服自己一般,还点了点头。
沈母有些无奈,自己的儿子她还是了解的。
瞧他这个样子,就知道绝对不是为了沈梦雾。
宴迎晚有些尴尬,与沈放观见礼之后,根本不知道要说什么。
沈梦雾眉头跳了跳,将沈放观从房内拉出来。
“哥,你这样不行。”
沈放观皱眉,沈梦雾又道:“你这样,宴姑娘会困扰的。”
这句话一出,沈放观苦笑一声:“我知道的,我只是听阿毓时候她还活着,就像见见……”
“我往后会注意的,知道她活着,还能与陛下在一起,我想我应该要放下了。”
沈梦雾松了一口气,希望沈放观真的能像他说的那样。
万俟毓这时候走过来,勾住沈放观的肩膀:“我话都没说完,你就跑走了。这下看到人,你心里是不是又难过了?我都跟你说了,人家跟陛下都有个儿子了,你再别惦记了!”
“走,我们俩喝酒去!”
沈梦雾等他们两个走远了,才又进了屋内,朝着宴迎晚使了个眼神,宴迎晚才稍稍松了口气。
只秋氏现在看着宴迎晚,怎么看都觉得她是自己的闺女,第二天往白府去的时候,秋氏就与宴迎晚挽着手,全然一副保护的姿态。
众人见沛国公家的主母对一个及支公主这样亲切,心里都犯起了嘀咕。
秋氏权当没看见,反而笑着为宴迎晚介绍。
白初凝本来正与一旁一个少女说话,这时候见秋氏与宴迎晚一同过来,倒是有些好奇。
一旁的少女顺着白初凝的眼神看过去,不解问道:“初凝,宴夫人身边的那个女子是谁啊?”
白初凝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心思:“卿宜,你是不是担心那女子是宴夫人为宴世子寻的姻缘?”
赵卿宜脸一红:“我才没有这样说。”
白初凝脸上却不带笑意:“这个你倒是可以放心,这个女子可不是冲着宴世子去的。”
赵卿宜见白初凝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她没有在白初凝这里见过的东西,不禁问道:“初凝,怎么了?”
白初凝瞬间恢复了以往的神态,笑着对赵卿宜道:“没什么,我们过去打个招呼。”
说着,白初凝走到宴迎晚与秋氏的面前,施了一礼:“宴夫人,公主。”
“倒是没想到,宴夫人与公主的关系这么好。”
宴迎晚笑笑,秋氏便抢先道:“是啊,我也没想到,能与小晚这么投缘!”
秋氏的对宴迎晚的喜爱丝毫没有掩饰,白初凝不自然地笑笑。
赵卿宜见到秋氏颇有些紧张:“宴伯母,今日向辰哥哥会不会来啊?”
秋氏看向有些害羞的赵卿宜,有些疏离。
“我儿今日公干,不会来的。”
赵卿宜的脸色瞬间低落了许多。
秋氏对赵卿宜本没有什么不满,只是她向来看不上白家人的做派,连带着与白初凝交好的赵卿宜也没有太多好感,虽然说不少讨厌,顶多就是一般感觉。
等秋氏与宴迎晚一行人走到院子中落座的时候,白初凝对赵卿宜道:“卿宜,怎么宴夫人对你有些冷淡啊,一点都没有对那个女子热络。”
“按道理讲,这个及支公主和亲是要嫁给陛下的。可是这么多年来,陛下身边从来没有女人,这次也不好说。先前也不是没有和亲公主嫁给王公贵族子弟的例子,你说,是不是陛下与沛国公商量过这件事?”
赵卿宜脸色白了白:“初凝,你别吓唬我。”
白初凝叹了口气:“我不是吓唬你,只是你也看到了宴夫人的态度。”
“不然,宴夫人怎么会与这个及支公主这样亲密,她难道不怕陛下多想吗?”
“显然是陛下授意的。”
白初凝越说,赵卿宜的脸色就越难看。
“那,向辰哥哥,他会娶那个及支公主吗?”
白初凝又说:“你对宴向辰一番情谊深厚,那宴向辰对你,是否也是如此呢?”
赵卿宜摇了摇头:“向辰哥哥跟我说话都很少。”
白初凝有些无语,但是面上却丝毫不显:“那你可就要努力在宴夫人面前好好表现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故意
说完,白初凝走上前去,笑着对宴迎晚道:“公主殿下常年在及支,此次来大央,公主要好生玩玩才是。”
白初凝笑意盈盈,倒是让谁都挑不出错来。
“不劳县主操心,本公主这次来大央,往后就不走了。”
宴迎晚如是道,秋氏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正是如此,小晚这次来大央就是我们大央的媳妇了。”
秋氏这话一出,赵卿宜的脸色便又难看了几分,她咬咬唇,双手拽着自己的衣袖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白初凝。
白初凝示意她去秋氏那边,赵卿宜给自己打了打气,往秋氏那边去。
“宴伯母,今,今日您要吃好玩好。”
说到最后,赵卿宜也只有这几句,白初凝皱皱眉。
这个赵卿宜还真是有些没用。
宴迎晚看向这个局促的小姑娘,有些好奇。
秋氏见宴迎晚看向赵卿宜,不禁笑道:“小晚,这位是定南伯家的小女儿,卿宜。卿宜,这位是及支的公主殿下。”
赵卿宜向宴迎晚施了一礼,宴迎晚还礼,见这个小姑娘天真单纯,没有什么恶意。
倒是白初凝,看似无害,实际上却极有杀伤力。
比如现在:“卿宜,还不快给公主端那边的水果过来!公主从小生长在沙漠之国,怕是没吃过这些个东西,公主既然是刚来大央,那初凝也愿意尽地主之谊。”
这么明显的嘲讽,要是宴迎晚不懂,那她这些年算是白活了。
“县主说笑了,虽然及支是个沙漠之国但也不是什么都没有。至于县主说的这种水果——”
宴迎晚顿了顿,又道:“这本就是及支那边的一种水果,是上次及支王还是大王子的时候跟随使团来到大央带来的种子。所以,先帝便将其称为及支果。县主觉得,本公主是吃过还是没吃过呢?”
这倒是白初凝没想到的,这种水果她也是今日第一次见,她怎么就知道是及支果了。
她脸上的笑容却没有丝毫的变化。
宴迎晚挑了挑眉,这个白初凝倒是能沉得住气。
“是初凝孤陋寡闻,让公主看笑话了。”
秋氏也不是第一天认识白初凝了,今日见她一番做派,不禁皱了皱眉。
白初凝这样做,明显是对宴迎晚有敌意。
一个县主与及支的公主能有什么恩怨,唯一的关联就是当今的皇帝。
秋氏暗自笑了笑,白家的主意是打到陛下身上去了。
赵卿宜眨了眨眼,她本来还害怕白初凝会受不住,可自己看向白初凝的时候,竟然发现白初凝神色自然。如果照以往的情况来说,赵卿宜应该对她有些敬佩的。
可是现在,赵卿宜却知道白初凝对这个及支公主有敌意。
刚才那些话,她认识的白初凝怎么会说出来?
明显就是在嘲笑及支公主没有见识。
一个女孩子背井离乡,看见家乡的东西还要被人嘲笑没见过世面。
赵卿宜突然觉得有些心疼这个及支公主了。
就算这个公主要嫁给宴向辰,也不是她自己能决定的,他们两个。
如果这样她也要欺负她的话,那实在是太可怜了。
宴迎晚绝对不会想到,一会子功夫,赵卿宜已经想了这么多的事情了。
“慢用,初凝还要招呼其他客人。”
说着,白初凝给赵卿宜使了个眼神,示意她跟过来。
赵卿宜鼓鼓嘴,犹豫了片刻还是跟过去了。
“卿宜,我不是跟你说,要在宴夫人面前好好表现吗?”
闻言,赵卿宜垂下了脑袋:“我也想,可是我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做。”
白初凝没有接赵卿宜的话茬,而是问道:“对那个及支公主,你有什么想法?”
说到这个,赵卿宜便道:“初凝,你刚才应该不是故意的吧?”
“什么不是故意的?”
赵卿宜觉得说出来有些难为情,但是看着白初凝有些不耐烦的神情,便道:“你刚才对及支公主说的那些话,不是成心的吧?”
赵卿宜话音刚落,白初凝眼里便闪过一抹讽刺,只是被她很好地掩饰过去了。
“当然不是,卿宜你不信我吗?”
见白初凝神情诚恳,赵卿宜也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想错了。
可是,赵卿宜还是道:“可是,我觉得那个公主怪可怜的。”
这话倒是白初凝没有想到的,怎么突然之间赵卿宜同情起那个及支来的女人了?
“卿宜,你怎么会觉得她可怜?”
赵卿宜刚想说什么,白初凝便打断了她:“卿宜,你没看见她刚才说及支果的时候那个神气的样子吗?我不知情,只是想着她第一次来,好心想与她分享,可她却那样盛气凌人!”
白初凝说着,脸上便带了些委屈的神色。赵卿宜有一瞬间的觉得有些愧疚,她也许不应该这样想初凝。
可白初凝接下来的话,让赵卿宜面色一变:“卿宜,她是来抢你的心上人,抢你的心上人的!你怎么能同情你的敌人?你同情你的敌人,就是对你对我最大的残忍!”
赵卿宜有些慌张,白初凝的声音这样大,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吗?
“初凝!”
几乎是同时,赵卿宜意识到了什么,不可置信地看向白初凝:“初凝,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想让我冲上去为你出气?可是为什么呢?”
白初凝现在的样子,多少有些要拿她当出气筒的感觉。
白初凝脸色一变,看向赵卿宜:“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不要同情不该同情的人。”
“卿宜,我这么为你着想,你竟是这样想我的?在你的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
一旦怀疑的种子种下了,赵卿宜的心里总觉得白初凝这几句话有些奇怪。
既然话说不通,赵卿宜打算先不与白初凝呆在一起,她转身离开,却遇到两个女子在说话。
“你听说了吗,这次及支公主来大央,是来和亲的。”
“是吗?和亲的话,大概率是要嫁给陛下的吧?”
一开始说话的那个女子又道:“那当然了,别的女子陛下可能不想收进宫里,可是这个及支公主,陛下就算不喜欢也不行,不然大央与及支的关系可就危险了。”
“嘘——你不要命了!这话可不能说!”
第一百四十六章 所谓姐妹
“你怕什么,这里又没有别人。”
“我可是听我父亲说了,白家好像有意要把白初凝送进宫里,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不能吧,白初凝不是对陛下没有心思吗?”
“切,你还真信啊!退一万步讲,就算白初凝不喜欢陛下,白家怎么可能会放过这次机会?”
这些话无一不落在赵卿宜的耳朵里。
想起一开始白初凝跟自己说的话,赵卿宜脸上多了一丝愠怒。
白初凝这是觉得这个及支公主和亲要嫁给陛下,对她心生不满,所以才让她出头。
她还在想呢,白初凝怎么会与一个及支的公主有恩怨。
赵卿宜有些生气,转身气冲冲地去找白初凝,见白初凝正与沈梦雾在一起说话。
赵卿宜想到沈家与宴家关系好,还想着要不要在沈梦雾面前说。
白初凝见到赵卿宜,却是像没看见一样依旧与沈梦雾说话,一时间赵卿宜的怒气也被勾了起来。
“白初凝,你为什么要——”
赵卿宜话没说完,白初凝就突然站起身来,看向赵卿宜,打断了她要说的话。
“赵卿宜,你最好想清楚再说,你心里想什么,我可是都知道。”
赵卿宜一惊,她是想把她的心思公之于众吗?
她的心思那次也不是故意让白初凝知道的,可是这么久以来白初凝都没有说出去过,可是现在白初凝威胁自己。
一旦褔京城的人知道了,她的名声就毁了。
那她别说要嫁给宴向辰了,就是要出嫁都难了。
一时间,赵卿宜的小脸都白了。
“初凝,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先是利用自己,再是威胁自己。
沈梦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见赵卿宜的样子不禁叹了一口气。
这个也是个天真的小姑娘,怎么就信了白初凝呢?
秋氏与宴迎晚走过来问沈梦雾发生什么事的时候,赵卿宜眼里已经带了些泪珠了。
“这是怎么了,卿宜怎么哭了?”
秋氏温柔地声音传进赵卿宜的耳朵里,赵卿宜转身看见秋氏,一时间委屈涌了上来,眼泪越掉越凶。
“哎哟,这是怎么了,怎么泪珠子这样掉?”
说着,秋氏往周围看了看:“谁欺负我们家卿宜了?”
赵卿宜一愣,没想到秋氏会维护自己。
听到“我们家卿宜”这几个字,赵卿宜有些不好意思。
白初凝笑了笑:“宴夫人误会了,没有人欺负卿宜,卿宜小姑娘心性,哄一哄就好了。”
秋氏冷哼一声:“你说得倒轻巧,不弄清楚卿宜是为什么伤心哄哄就打发了?”
“不对呀,我记得,你跟卿宜是好姐妹啊,这整个褔京城都知道的。小晚刚来可能不知道,梦雾你是知道的吧?”
沈梦雾忙点了点头:“是啊是啊,我们都知道的。县主才貌双绝,性格也好,与可爱的小卿宜关系挺不错的。”
“可是,我竟是没想到,一个贵女在白府的宴会上哭了,就被县主一句话打发了,这就是白府的待客之道吗?”
白初凝脸色有些发白,她也没想到秋氏会发难,只好勉强笑道:“宴夫人误会了,初凝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那个意思是哪个意思?我们在场的人可都听见了,你欺负今天卿宜的家人不在你白府是不是?”
白初凝这会脸上的笑容是真的快撑不住了,这时候,众人身后响起来一道声音:“怎么,宴夫人这是要在我白家的地盘上欺负我的女儿吗?”
一回头就见白母站在众人的身后,脸上带着寒霜,像是很不满这么多人针对自己的女儿。
“这里是我们白府,不是宴府,还请宴夫人自重。”
秋氏冷笑一声:“白夫人这话说的,是你们发出的帖子,既然这么不欢迎我们,还这么冠冕堂皇地举办什么赏花会?”
白母也笑道:“白府举办赏花会,是为了庆祝我们家老爷子恢复了往日的精神,可是让你来欺负我们家初凝的。”
“瞧你这话说的,我们要是欺负了你们家宝贝县主,为什么哭的是卿宜?”
“至于你们白家的事,我们本来也不感兴趣。”
“只是,呵,在场的谁不知道,你们家老爷子是在圣旨下来的那一刻就好了。到底是什么意思,你们白家心里就没有一点数吗?”
白母脸色阴沉,看向秋氏的时候,就快淬了毒了。
“怎么,你对我们家老爷子封爵不满意,大可以去金殿上质问陛下,你敢吗?”
“我们白家祖上是太子爷的外家,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可不是你等随随便便能编排的!”
秋氏冷笑一声,这白家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卿宜的事暂且不提,那刚才白初凝在小晚面前那番做派又是什么意思?是想挑拨大央与及支之间的关系吗?”
“这事要是到陛下跟前,白初凝也不占理!”
白母不知道是什么事,皱了皱眉,身旁的侍女凑到她的耳边说了些什么,白母眉头一皱。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家初凝是好意!说好听点是及支的公主,说不听了,不就是一个野蛮之地出来的野蛮人吗!”
白母的眼神里充满着不屑,看得秋氏一阵生气。
宴迎晚给秋氏顺了顺气,又道:“今日白夫人说的这些,本公主会如实告知陛下,再写信告诉家兄。”
“要是哪天及支与大央兵戎相向,可真是有白夫人一番功劳的。就是不知道白夫人有没有儿子呢,到时候上战场,白夫人的儿子必然是要贡献一份力量的。毕竟白夫人这么看不上及支,要是自己的儿子去打仗,那必然是要赚上一份军功的。”
宴迎晚话说的很不客气,白母不以为意,白初凝给自己的母亲使了个眼神都不管用。
白初凝只好道:“公主说笑了,我的母亲不是这个意思。”
“我就是这个意思,初凝,你怕她做什么?到时候她就算告诉了陛下,陛下怎么可能会信她的话?”
“朕就只信她的话!”
白母话音刚落,闻述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白初凝猛地一愣,却见闻述已然走到了宴迎晚的身边:“我去驿馆没见到你,听扶娜说你来了白府。”
第一百四十七章 宝贝
还不待宴迎晚说话,周围就哗啦啦跪了一大片。
闻述喊了起,白母便走上前来笑道:“陛下,刚才臣妇说的是及支的公主殿下,说的不是初凝,您是不是听错了?”
闻述皱皱眉,竟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白母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
“陛下,初凝是您的知己,您该是信她的。”
白母这话一出在场的人神色可真是各有各的不同的了。
宴迎晚低着头没说话,白初凝拉了拉白母:“娘,你胡说什么呢!”
白母倒是不愿意了:“这怎么是胡说呢?初凝,现在陛下来了,有什么委屈就要告诉陛下,别自己在心里憋着。”
白初凝是有自己的骄傲的,她才不屑像个小女人一样跑到男人面前哭哭啼啼的,她向来最厌恶父亲身边的那些姨娘,一有什么事就爱去父亲面前告状,颠倒是非黑白,惯会恶人先告状。
可是这会儿不知道是被白母说动了,还是自己对闻述有着自己不知道的依赖,她竟是有些想跟他倾诉的想法。
见白初凝有些犹豫,白母一着急,直接将白初凝拉到闻述跟前:“有话就要说不来,可憋不得!”
闻述笑道:“是,白夫人说得对。有话就要说出来,千万憋不得。”
“白夫人这么说,是没想到姑娘的名声啊。”
白母一愣,反正白初凝是要嫁给闻述的,她这样说,就是想告诉众人白初凝是皇帝的人,不是谁都能不把白初凝放在眼里的。
可是闻述怎么会这样说?
难道是为了初凝着想?
“毕竟,白姑娘还是要嫁人的。再者,知己二字,朕尚不敢轻言,还望白夫人谨慎些说话才好。”
白母脸色一白,千算万算千想万想她都没料到闻述会说这样的话。
闻述不是对白初凝很不一般吗?褔京城这么多贵女,不是只有初凝进了紫宸殿吗?
白母下意识地看向白初凝,却见白初凝也是一副没想到的样子。
她愣愣地看着闻述,心里想的全是他刚才说她还要嫁人。
她不是要嫁给陛下吗?
就算那个及支公主来和亲要嫁给陛下,难道还要一个外邦人做皇后?
退一万步讲,就算自己当不成皇后,难道一个妃子也不成吗?
陛下竟是连收她进宫的打算都没有。
沈母与秋氏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笑意。
白初凝打着算盘,觉得自己是皇后的不二人选。
可人家皇帝偏偏没有这个意思。
闻述见宴迎晚不说话,笑问道:“这是怎么了,可是谁欺负你了?”
宴迎晚摇了摇头:“那倒没有,只不过,我从未吃过及支果,觉得融入不了大央罢了。”
白初凝心里嗤笑一声,你一个及支人怎么可能说融入大央就融入?
闻述见宴迎晚演得很是那么一回事,便道:“胡说!这及支果的种子是你王兄上次来大央带来的,你怎么可能没吃过?”
说着,闻述往周围看了看,沉声道:“还是说,有人在你这里说了什么,让你心里不痛快了?说出来,朕给你撑腰。”
宴迎晚却是摇了摇头:“我不过是野蛮之地来的野蛮人,根本不配陛下这样为我着想。”
话音刚落,白初凝与白母的脸色皆是一变。
她们倒是没想到,宴迎晚会真的在闻述面前说这些。
闻述却皱了皱眉:“这是白府的待客之道?”
白家人一代不如一代,他一开始怎么都没想到,白家会把他外祖父的爵位都能丢了,最后只是可怜兮兮的昌平伯,本来白初凝去请旨,他可以看在一个老人行将就木的份上封爵,可是现在看来,也许白家丢爵位完全是情理之中的。
白母猛地跪在地上,现在根本就不敢说什么。白初凝见白母也跪下了,自然是跟着。
只是白初凝的祖父,刚刚被封了昌平侯的白老爷子颇有些意气风发之意。
白老爷子不知道闻述来了白府,还在与友人说说笑笑。
等他们走过来的时候,闻述明显听见白老爷子声如洪钟,哪里像是大病初愈的模样?
“恭喜侯爷了,今日侯爷可要给我们几个老头子开开眼,看看您的宝贝呀!”
“哎呀,好说好说!今日本侯也高兴,见者有份,你们几个,每个人本侯都会送一份厚礼!”
几人大喜过望,哈哈大笑而来。
其中一人见前面围了不少人,却没有什么说话声,觉得不对劲。
白老爷子正在兴奋头上,哪里注意这个了,只是见好友不说话,下意识地看过去,确实有些不对劲。
“你们都围在这里做什么,不用招呼客人吗?今日是我们侯府的大喜日子,怎么能怠慢客人?”
说着,白老爷子走到前面,人群避开一条路,白老爷子看见人群中的闻述,整个人就是一僵。
“陛下……”
白老爷子反应过来之后就是一副虚弱的模样,下人们忙上前去扶。
闻述却冷笑道:“侯爷。”
这两个字从闻述的口中说出,怎么听都有些冷意。
“昌平侯,您老的身体好的可真快啊!不过一两天的时日,一个将死之人现在竟是中气十足,可真是好福气啊!”
白老爷子冷汗直流,也只能道:“陛下,老臣是拖了陛下的洪福啊!”
“可别,朕可担当不起。万一哪天昌平侯您老把朕的福气也卷走了怎么办?”
昌平侯白老爷子哪敢接话,只能低着头任凭闻述说。
“只是,昌平侯,朕对你说的宝贝很感兴趣,不如带朕去看看?”
昌平侯哪里敢让闻述去看自己的那些东西,忙道:“那些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哪里能污了陛下的眼。”
闻述摇了摇头:“朕倒是不这样觉得,白侯爷的宝贝朕还是想见识见识的。侯爷不是说了,见者有份,那朕自然也要凑这个热闹。”
白老爷子还想说些什么打消闻述这个念头,闻述厉声一喝,白老爷子也没了办法。
只好带着闻述往自己的密室去。
闻述吩咐了几声,便带着万俟毓与宴迎晚一同跟在昌平侯的身后。
昌平侯那几个老伙计本来都想走了,闻述却把他们喊住跟着一起去。
“既然昌平侯都说了是见者有份,你们怎么能缺席?”
第一百四十八章 罪名
昌平侯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心都快跳出来了,可闻述在自己身后跟着,脑子飞速想着应该怎么办。
可是一直到他的密室那里,都没有想出来办法。
越往昌平侯的密室走,宴迎晚就感觉有一种阴森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不禁往闻述那边凑了凑。
闻述握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带着她往前走。
昌平侯磨磨蹭蹭地颤抖着开锁,可怎么都打不开,最后又是恳求一番:“陛下,这里边实在没什么好东西,我们就先回去吧!”
闻述摇了摇头:“既然都到这了,里头的东西好与不好,总是要看了才知道。”
“开门。”
闻述的语气并不算重,可在昌平侯听来却是一点都没有商量的余地。
没了办法,昌平侯打开密室的门,扑面而来的却是一股脂粉味,呛得宴迎晚猛咳了几声。
闻述皱眉,让昌平侯率先走进去,只见昌平侯一走进去,就有几个女人大哭着往一旁躲避。
“大人,求求您,放过我们吧!”
见状,闻述怒极。
“昌平侯,你最好能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
“陛下明鉴,这些人都是老臣请来做客的亲戚!”
闻述真的是被气笑了,这个昌平侯是不是觉得他是傻子?
“亲戚?你们家来亲戚就是锁在府邸偏僻的角落里?”
昌平侯冷汗直流,他的那些老伙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一些女人见到他们,一个个吓得魂飞魄散。
到底什么情况,他们几个也有猜测。
宴迎晚有些不忍,这些姑娘都是花儿一般的年纪,怎么就被这些老禽兽祸害了?
宴迎晚往前走了走,打算将那几个女子带出来,可是自己一往前走,那些女孩子就尖叫着跑开了。
宴迎晚心里不是滋味,只好道:“你们别怕,陛下会带你们出去的!”
那几个女子见宴迎晚是女子,又说到陛下,情绪稍稍有些缓和。
只是宴迎晚却看见角落里坐着一个女子,不说话。
其她女孩子走开,露出了那个女子的模样,宴迎晚大惊。
“春暝!”
听见声音,春暝看向宴迎晚,心里松了口气,站起身走到宴迎晚面前。
“我还以为是我听错了你的声音,果然是你。”
春暝突然想起来她听到的传闻,刚想问,就见宴迎晚穿的是女装,这样明目张胆的怕是她现在不是之前的身份了,便没有再多说。
看见宴迎晚眼神中的担忧,春暝心中一暖:“我没事,你别担心,他们今日刚把我抓来,还没有对我怎么样。”
“可是,你不是在为先帝守陵吗,怎么会被关在白府中?”
春暝叹了口气:“此事说来话长,我慢慢跟你说,先把这些姑娘带出去才是正经的。”
宴迎晚点点图,转头看向闻述。
闻述便道:“阿毓,你把这些姑娘放了,每人给些盘缠。不,你看看她们到底有什么打算,有什么去处。”
万俟毓领命,闻述又道:“昌平侯等人随朕来。”
一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昌平侯战战兢兢地离开,生无可恋地回来。
闻述走在前头,身后除了宴迎晚,竟是还有一个女子。
闻述见在场的人众多,想了想,把人遣散了,只留下了一些说得上话的人。
昌平侯跪在闻述面前,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说什么。
就连一个“冤”字都喊不出来,闻述亲眼所见,他现在喊冤也没用了。
“昌平侯,你果然是老眼昏花,什么人都敢抓。”
昌平侯不敢说话,闻述又道:“你眼前的女子,朕不信你不认得。”
闻言,昌平侯抬头看过去,春暝倒也不胆怯,大大方方让他看。
“你上次见本宫的时候,还是昌平伯呢。”
见到春暝的脸,昌平侯大惊失色。
“茗,茗太妃!”
现在昌平侯更慌张了,他竟是把先帝的妃子绑了来!
这下真的是有几个脑袋都不够自己砍的了。
听到昌平侯这话,他身边的几个老伙计有几个身体不怎么样的,已然昏了过去。
闻述却不打算去管,这几个肮脏的老家伙,死了都不解气!
春暝缓缓道:“先帝陵寝出现了漏水的情况,守陵人屡次上报无果,本宫只好亲自进京想面见陛下。谁知,刚到褔京城的驿馆,刚下马车本宫就被打晕了。”
“再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这里了。”
闻述看向昌平侯:“朕记得,当年先帝陵寝的建造就是你儿子白生江管的,后续的事宜也由白生江打理。先前的折子朕也批了,怎么会到太妃亲自进京的地步?”
“看来你白家搜罗了那么多的‘宝贝’是从先帝陵寝的建造与修缮中捞的油水!”
昌平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现在竟是出奇的冷静。
先是闻述发现自己的罪行,再是发现自己绑了先帝的妃子,后来是儿子在先帝陵寝上做手脚被皇帝发现。
这几项罪名加在一起,就是诛九族也不过分了。
“白先!你可知道,白家是太祖的外家,是极亲的人家!如今的白家倒是好了,先是丢了爵位,到今日竟是做出这么多禽兽不如的事情来!”
闻述是真的气到了。
白家是他娘的母家啊!
他的外祖父是个儒雅风度的谦谦君子,娘亲更是温柔贤淑的才女。可是白家的后人怎会如此不中用!
“白先,你可知,白家做的事,诛九族都不会有人说什么的。”
闻述话音刚落,白母就尖叫了一声晕了过去。
白初凝白着脸,看向闻述,满脸的不可置信。
闻述真的会将诛白家的九族吗?
“陛下,请听初凝一言。”
闻述冷冷地看向白初凝:“朕倒是想听听,名满京城的才女到底要如何给自己的家人开脱!”
白初凝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闻述怎么能这么说自己?
她并不是想要为自己的家族开脱,她只是想求一个真相而已!
“陛下,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祖父并不知道那个人就是茗太妃啊!也许是,还有父亲,父亲并无法保证工人们会不会动手脚啊!还请陛下明察!”
第一百四十九章 吾妻晚晚
白初凝话音刚落,春暝便笑道:“听你这意思是说,都是工人们的错,你的组合和父亲都是无辜的,对不对?”
白初凝不看春暝,冷着脸道:“臣女不是这个意思,还请太妃娘娘明鉴!”
春暝这下是真的气笑了:“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臣女是说,不能只听一人所言,陛下应当派钦差前往查明真相还父亲与祖父清白!”
闻述看向白初凝:“你就这么确定,你的父亲与祖父是冤枉的?”
白初凝高昂着头,即使是闻述这样问她,她也没有将头低下来。
“白初凝,都说你是才女,可是你竟是连这点事情都不知道?”
“你难道不知,在大央,工人是根本不会接触到朝廷拨下来的钱款的吗?”
“能直接接手的,就是你的父亲。”
春暝这话一句句,直直砸在白初凝的心窝子上。
这时候,沈放观走到闻述面前,沉声道:“陛下,刚才接到消息,白生江跑了。”
这话一出,就是白初凝也失了魂。
她的父亲跑了,若是心里没鬼,又怎么需要跑路呢?
作为女儿,她应该为父亲证明清白,可是父亲却抛下了他们所有人,自己一个人跑了。
“至于白先之前掳了这么多的姑娘来,已经是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名。”
“先是犯下种种罪名,后又欺君罔上,着——”
闻述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又道:“白先削去爵位,白家一众贬为庶人。”
“至于白生江,捉拿归案后严加处理!”
说完,闻述便沉着脸拉着宴迎晚离开白府。
一出白府的大门,宴迎晚见闻述是坐马车来的。
闻述还是沉着脸,宴迎晚捏了捏他的掌心,笑道:“你今日怎么不骑马?”
闻述看向她,神情缓和了些:“今日我是带着阿初来的,本来我是想着带你尽快出来,便让春烟在外保护着照顾着阿初,没想到会遇到这么多事。”
宴迎晚一听阿初也来了,笑了笑,便掀开马车帘,见阿初窝在春烟的怀里睡着了。
闻述看向宴迎晚,只见她的神色很是温柔,脸上还带着暖暖的笑意。
这是一个母亲在面对自己的孩子时,流露出来的最自然不过的神情。
闻述心想,他的小刁奴都是一个母亲了。
他突然想到,这样娇气的小刁奴独自一个人在异国他乡生下阿初心里就止不住地犯疼。
闻述吩咐了几声,让春烟带阿初先回宫,自己则牵着宴迎晚的手上了一匹马。
宴迎晚不解:“我们要去哪?”
闻述没说话,只是带着她来到上次他们来过的宅子前。
看着有些熟悉的大门,宴迎晚看向闻述:“陛下,我们来太祖爷的宅邸做什么?”
“来看看。”
闻述带着宴迎晚进门,走到上次来到的书房的那个院子里,闻述走到一棵大树底下,找到一把锨开始挖土。
“陛下,要我帮你吗?”
闻述摇了摇头:“你那点力气还是留着吧,爷自己来。”
宴迎晚也没坚持,只好自己到处看看。她走进书房,见原本的那副昭仁皇太后的画已经装裱好了。
只是,画的一旁出现了新的墨迹。
宴迎晚皱皱眉,心里划过什么,觉得有些奇怪。
墨迹是新的,可是字迹却与一旁太祖皇帝题的字的字迹完全一样。
不知怎么的,宴迎晚觉得自己离真相很近了。
她走到书桌前,发现书桌上有不少新写的字和新作的画。
宴迎晚将画作展开,看到画中人,猛然一惊。
这,这画上的人,明明就是她!
宴迎晚又打开另外几个卷轴,上面画的全是她。
能在这里作画的,就只有一个人了。
宴迎晚看向院子里的闻述,只见他把手里的锨放在一旁,从他挖的地下取出来一只木匣子,并没有注意到宴迎晚在书房内。
宴迎晚低下头,看向手里的画卷。
发现画旁有一行小字。
吾妻晚晚,闻烨。
“哗啦!”
宴迎晚震惊不已,手里的画失去了控制掉落在地面上。
怪不得,怪不得她会发现太祖爷的字迹很熟悉,就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闻述写字她不是没见过,可怎么就没往他身上想呢?
还有,每次提到太祖皇帝闻烨,只要她在夸太祖皇帝,闻述都会很开心。
她还以为是闻述太过崇拜太祖爷。
怪不得闻述对这座宅子有这样深厚的感情,对宅子里的事物一草一木都熟悉万分。
对白家也是如此,他对白家有不同之处,完全是因为那是他的外祖家!
所以,他今日才会这样不痛快,来到旧宅子里寻找安全感。
闻述,其实是大央的开国皇帝闻烨!
那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成为的闻述?
是了,怪不得所有的事情都不想小说中那样说的进行。
她本以为是自己的穿越导致的蝴蝶效应,没想到闻述早就换了一个人!
宴迎晚缓步走到院子里,见闻述在看着从土里挖出来的东西出神,宴迎晚也没喊他,只是缓缓走到他的身边。
感觉到宴迎晚的靠近,闻述将手中的东西放起来,转身看向她。
见宴迎晚的神情有些不对,闻述忙问道:“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宴迎晚笑着摇了摇头:“我没有不舒服,只是突然觉得很骄傲。”
闻述不解:“骄傲?”
宴迎晚点点头:“陛下,我看到了书桌上的画。”
闻言,闻述有些不自然,低着头不去看宴迎晚。
宴迎晚抚上他的脸,笑道:“陛下,你一个人承受了这么多,是不是很累?”
闻述叹了一口气:“晚晚,我没想让你知道的。”
“知道了又怎么样呢?”
闻述轻笑一声,是啊,知道了又怎么样呢?
闻述将宴迎晚揽进怀里,刚想说什么,宴迎晚又道:“陛下,你是真的如《亭坛笔记》中说的那样厉害吗?”
“怎么,不信爷?”
宴迎晚摇了摇头:“我想看。”
闻述捏了捏她的鼻尖,笑道:“你倒是一点都不见外。”
“我都给陛下生了个儿子了,为什么还要见外?”
说到这个,闻述又叹了口气。
“说起这个,我总算可以不吐不快了!”
第一百五十章 真心
宴迎晚眨了眨眼,等着闻述继续说。
“当初,因为我一心都在国家社稷上,后宫根本就没人,所以到死都没有个孩子。后来只能从宗室中过继一个差不多的继承皇位。”
“谁知道自己再醒过来,遇到的皇帝就是元册帝。”
说到这,闻述脸上颇有些不忿。
宴迎晚不禁笑笑:“这样说来,陛下两世为人,我是陛下第一个女人了?”
闻述也笑:“自然。说来也奇怪,怎么说爷也是经历过大世面的人,怎么就栽在了你这个小丫头身上?”
这话宴迎晚可不爱听,从闻述的怀里钻出来,冷哼一声:“陛下既然这样想,那陛下尽管去找别的姑娘就是了。陛下是大央之主,不知有多少姑娘想要嫁给陛下!”
说着,宴迎晚便作势要往外走:“至于奴才,不然直接回及支好了。”
“还有阿初,阿初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自然要跟着我。陛下若是想要儿子,只管跟别人生去!”
说完,宴迎晚就要往外走。
闻述明知道她是说着玩的,可这心里就是舍不得。
她皱皱眉他都会心疼。
“你敢!你要是回及支,朕就带兵踏平月笃城!”
宴迎晚暗自笑笑,面上却是仍旧是一副生气的模样:“陛下好没道理!你不稀罕我,还不让我走!”
闻述将人裹在怀里,笑道:“我哪里就不稀罕你了?小刁奴惯会冤枉人!”
听着闻述对自己熟悉的称呼,宴迎晚也笑了。
原本这个称呼自己很不满意,只可惜当初敢怒不敢言,可是到后来,这个称呼竟是成了闻述对自己不一般的甜蜜。
闻述亲了亲她,带着她往外走。
“陛下,你刚才在看什么?”
“在看我娘留给我的信。”
说着,闻述停下脚步,看向宴迎晚。
“她的信我一开始不敢看,可是今天白家实在过分,处置了白家,我心里不安,便想着看看娘到底写了什么告诉我。”
宴迎晚点点头,示意闻述继续说:“太后娘娘说了什么?”
闻述却道:“你不用叫她太后娘娘,随我喊她娘亲就是。”
宴迎晚没有在意这个,而是拽了拽闻述的衣袖:“陛下快说。”
“他跟我说,白家自祖父与舅父去世之后,就已经一日不如一日,往后没落是必然。她告诉我,到时候若是能帮就帮,若是越过了底线,也不必顾念亲情,该如何就如何。”
“只是,我不知道娘的意思,到底是真心的还是依旧在跟我赌气。”
宴迎晚不解:“赌气?”
闻述点点头:“你还记不记得,当初你读书的时候,发现我当时亲手杀了自己的弟弟?”
宴迎晚点点头,她当然记得。
“当时我爹骂我是畜生,我早就习惯了,他的心里只有弟弟,哪里有我的位置。”
“我娘她没有怨我,也没有怪我。只是,自从那件事之后,娘就再也没有笑过。就是在面对着我的时候,也变得疏离了许多。”
说到这,闻述苦笑一声,宴迎晚握住他的手,闻述又道:“那时候我便知道,我娘心里其实也是怨我的,我的手上沾了我亲弟弟的血。”
“可是,他手上沾染的是更多人的鲜血啊!若是不按军法处置,到时候流血的就不止是那些将士了!”
闻述见宴迎晚有些激动,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
“我娘当然知道这些,只是她理智上是明白的,但是情感上又难言自己的痛苦。到最后,就成了我们两个人越来越疏离。”
宴迎晚叹了口气,又道:“你当时……真的是因为旧伤复发吗?”
不知道为什么,宴迎晚总觉得闻述当初的死没有这么简单,旧伤复发是很严重,可是不可能丝毫没有征兆。
可是就目前的史料来看,当年闻烨的死真的是非常突然。
“我想过这个问题,可是当初确实是因为旧伤的缘故。”
宴迎晚想了想,道:“你说,会不会是外界因素导致的旧伤复发呢?”
闻述眉头一皱:“怎么说?”
“会不会是用了某种药物,看似是旧伤复发,实际上是这种药物导致了伤口的恶化?”
闻述思考了片刻,随即摇了摇头:“就算是有这样的情况在,我们真的查到了真相那有如何?人都变成了一抔黄土了。现在我知道的还在世的人,就只要建尧了。”
宴迎晚眨了眨眼:“建尧,陛下是说梦雾的曾祖父沈建尧?”
闻述点点头:“我闭上眼之前,建尧还只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现在都是九十多岁的老人了。”
见闻述有些感慨,宴迎晚不禁笑道:“若是陛下还是原来的身份,岂不是都一百多岁了?”
闻述见她笑得开心,心头的那些不顺也消失了不少:“晚晚,你知道了我的身份,难道一点都不害怕,一点都不奇怪吗?”
听闻述这样问,宴迎晚一梗。
她自然是不害怕的,她一个穿越过来的,还是穿书,自然不会怕。
只是,这话她还不知道怎么跟闻述说。
闻述之前的身份怎么说都是这个世界里的,可是她却是穿书的人啊!
难道要告诉闻述,说他其实是一本书里的人物,那未免太过匪夷所思了。
见宴迎晚不说话,闻述皱皱眉,刚想说什么,宴迎晚便道:“因为是陛下,我便不觉得奇怪,也不觉得害怕。”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我连陛下都要害怕的话,那我还要怎么生活?”
这话带了宴迎晚十足十的真心,听得闻述心里头暖暖的。
“小刁奴,惯会甜言蜜语!”
宴迎晚笑笑:“好了,陛下不要难过了。往日之事不可追,要是再不抓紧我,我就要飞走了!”
“所以,我都安排好了,要封你为后。”
宴迎晚一愣:“封后?可我现在是及支人,怎么封后?”
“为示意及支与大央的万代友好,封你做皇后岂不是在情理之中?”
“至于那些老家伙们,他们不会不同意的,他们就怕我不喜欢女人,现在我能主动封后,他们高兴还不及呢!”
宴迎晚“噗嗤”一笑:“陛下就对小太监格外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