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认亲
闻述带着宴迎晚往外走,两人本来是打算骑马回去的,可闻述现在竟是有些不愿意这么早回去。
宽大的衣袖遮住两人相握的手,在街上倒是也不会引人注目。
走到白府门口的时候,闻述看向白府的匾额,心中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他外公的心血,就这样全没了。
“陛下!”
闻述刚要带着宴迎晚离开,却见白初凝猛地冲了出来:“陛下,你还不能走!”
宴迎晚下意识地看向白初凝,只见她现在已然披头散发,早就没了以往的端庄大方,更没有了以往的清高与自傲。
宴迎晚不禁叹了口气,白初凝虽然让人讨厌,但到底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来。
但是白家人做事实在恶心,善恶有报,白初凝受了连累,她倒不会觉得可怜,只是有些感慨。
这样骄傲的人,怕是一时间很难接受这样的现实。
“陛下,我娘亲说初凝是您的红颜知己,陛下说为了初凝的名声着想,不能这么说。但是初凝在离京前还想问问陛下,陛下有没有把初凝当成过知己?”
闻述笑了笑:“你这个问题很没道理,朕是做了什么让你有这样的错觉?”
闻言,白初凝一愣:“臣女,不,民女懂了。”
说完,白初凝看了宴迎晚一眼,颇有些意味深长的意思,随即转身进了白府。
闻述怕宴迎晚不高兴,于是转移了话题:“晚晚,朕想让秋氏认你作干女儿,这样一来,那些人先说些什么也要顾虑些。”
说到这,宴迎晚道:“陛下,其实我很有可能是宴夫人的女儿。”
闻述一愣,宴迎晚将在沈府的事情说了之后,闻述笑意便更深了。
“若果真如此,那就是再好不过了。”
宫里没有皇后也没有太后,后宫除了宫女太监就是元册帝的那些妃子,到现在为止,都是陈贵太妃在打理。
闻述第二日宣秋氏进宫,便是陈贵太妃出的面。
秋氏不知道贵太妃和皇帝叫自己进宫是为了什么事,只好收拾妥当之后便进宫去了陈贵太妃的吉庆宫。
因为陈贵太妃是沈母的妹妹,她倒是不需要多担心。
只是秋氏没想到,这次进宫是要商量让自己认宴迎晚作干亲。
秋氏知道,就算宴迎晚真的是自己的女儿,可她现在是及支公主的身份,就不能真的认祖归宗,只能退而求其次,认作干亲。
秋氏倒是不在意这些,只要知道自己的女儿过得好,还在自己的身边就好。
那些个名头上的东西,都不碍的。
“都知道你这些年为了女儿的事不容易,陛下说会派人查证当年的事情,是不是慢慢查来,就算不是,多个女儿也不是坏事。”
“照陛下的意思来看,那位成为国母是板上钉钉的事,认这个干亲对宴家来说是好事。”
秋氏点点头:“臣妇也不求能为宴家带来什么,说起来,小晚那个丫头臣妇也是打心眼里喜欢,臣妇看着她就觉得欢喜得紧,就算不是亲生的,臣妇也愿意认这个亲。”
之前陈贵太妃还怕秋氏不愿意,没想到这么顺利。
“对了,之前本宫还听说,赵家那个丫头对向辰有些意思,你可知道?”
秋氏叹了口气:“自然知道。我对卿宜没什么意见,甚至还有些喜欢,只是之前,她总爱与白初凝走在一起,我对白初凝实在喜欢不起来,所以对她也没有多热切。”
“只是我看着,向辰好像并没有这方面的意思。两个人之间没有往来,也不知道卿宜的心思是怎么来的。”
陈贵太妃笑笑:“年轻人的心思,哪是我们这些老家伙能知道的。”
秋氏也笑:“说的是,只是我看向辰对卿宜真的没什么印象,我也不好说什么。向辰这小子向来有主意得很,很多事情我们插不上手,也就随了他去了。”
陈贵太妃点了点头,没有再细究。
“谁能料想,白家竟是出了这档子事。”
陈贵太妃冷哼一声:“本宫也听说了,白家那个老头子也忒恶心了!做的那是什么丧尽天良的事!”
“虽说后宫不得干政,但是本宫也听说了,陛下回来越想越气,还是下令把白先那老不死的斩杀了。”
秋氏点点头,突然想起那日在场的还有一个人。
茗太妃。
秋氏暗自叹一口气,花一般的年纪自愿为先帝守陵,说来总是让人忍住不叹息。
说了几句,秋氏便从吉庆宫告辞,准备回宴府。
可刚走到浔英亭附近,就见自家儿子火急火燎地赶过来。
秋氏皱皱眉走上前去:“你怎么来了?下朝了?”
宴向辰点点头:“爹爹在宫外等着,陛下叫儿子来接娘亲和妹妹。”
“娘,陛下是什么意思,什么妹妹?”
说到宴向辰的妹妹,秋氏的眼神里总算有了光。
“向辰,你们的小妹可能已经找到了。”
宴向辰一愣:“找到小妹了?”
“娘在她的后背上看到了与你妹妹一样的胎记,而且她之前是刘要带着的。”
宴向辰皱皱眉,那确实很像是他的妹妹了。
“贵太妃说陛下已经派人去查证了,相信不久就会有消息了。只要刘要没死,一切都会水落石出的。”
宴向辰看着自家娘亲的笑容,终是有些动容:“娘,那你总得告诉儿子,小妹到底是哪个呀?”
“就是刚来大央的及支公主。”
这下倒是宴向辰意外了:“怎么会,及支公主怎么会是小妹?”
秋氏笑笑没说话,儿子最后总会知道的。
正说着,就见宴迎晚走过来先给秋氏见了礼,又给宴向辰见礼。
宴向辰看着眼前的宴迎晚,总觉得有些面熟。
想了想之后,顿时一惊。
这不是之前在陛下还是太子的时候,身边的小姜公公吗?
宴向辰震惊地看向自家娘亲,秋氏笑着点了点头:“这便是你的小妹了,还得指望你多照看着呢!”
宴迎晚有些不好意思:“给宴世子添麻烦了。”
这话一出,秋氏就不愿意了:“小晚,现在应该叫大哥了。”
宴迎晚笑笑:“娘亲,大哥。”
秋氏笑着握住宴迎晚的手:“陛下为小晚想的这样周到,娘心里高兴。小晚,跟娘回家。”
宴迎晚叹了口气,可能要有段日子阿初不在自己跟前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家人
跟着宴家母子两个回到国公府,宴宏辙已经带着另外几个女儿等在大门口了。
见到马车,宴宏辙忙招呼着人上前,看到一个姑娘下了马车,眼泪竟是还有了些泪花。
宴乐音笑笑:“爹,您这样太丢人了,要是小妹嫌弃你该如何?”
宴宏辙皱皱眉:“去,少打趣你老子!”
宴乐音笑笑与一旁的宴向怜对视一眼,小妹这么多年在外面一定吃了不少苦,她们的爹爹有这样的反应也是难免的。
宴迎晚一下马车,就见宴宏辙泪眼汪汪的,心里也不是滋味。
现在她也觉得自己大概率是他们的女儿,只是她到底不是原主。
原主已经在她来之前不在人世了。
他们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的女儿其实已经死了。
既然借了人家的身体,宴迎晚想着,到底也要替原主尽孝。
宴迎晚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宴宏辙忙道:“快进去,咱们进去再说!”
宴宏辙说完,给两个女儿使了个眼神,宴乐音与宴向怜便来到宴迎晚的身边,笑道:“小妹,走,我们一起进去。”
宴迎晚看向两个姐姐,微微一笑。
果然不同的家教,会养出来不同的人来。
同样姓宴,两家人差别可不是一般大。
想到当初的那场乌龙,宴迎晚内心一阵无力。
跟着两姐妹进了前厅,宴宏辙便叹了一口气。
“虽说现在是认干亲,但是我们心里都有数,你就是我们的女儿。”
说着,宴宏辙顿了顿:“有些事情,我听你娘亲说过了。”
“当初是为父的错,刘要才会怀恨在心。”
“没想到,没想到我的宝贝闺女竟是辗转之下进了宫。”
说着,宴宏辙突然面朝皇宫的方向跪了下去:“皇恩浩荡啊!”
秋氏也道:“是啊,要不是陛下,我们今日也不会相见相认。”
宴乐音拍了拍自家娘亲的肩膀:“爹,娘,你们要是再这样,小妹要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正是正是,是我们考虑的不周到。听你娘说,你叫小晚是不是?”
宴迎晚点点头,宴宏辙又道:“四年前,为父听说宴泰和找到了自己的女儿,我还深深地嫉妒过他。为什么那个人渣能找到失散多年的女儿,而我的女儿要在外受苦,没想到,他的女儿其实是我的女儿!”
说着,宴宏辙又要哭。
宴迎晚突然觉得这个父亲有点可爱。
于是,宴迎晚跪在他们面前,道:“爹,娘,不管最后查证的结果如何,你们都是我的爹娘。”
说着,宴迎晚对着宴宏辙与秋氏拜了三拜。
秋氏上前将宴迎晚拉起来,宴宏辙却是背过了身去。
宴向怜擦了擦眼角的泪珠子,看到宴宏辙的样子,倒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悄悄,爹都不好意思了!”
这话一出,他们之间的氛围突然就有了转变。
秋氏也笑:“你们难道还不知道吗?你们的爹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一个大男人总爱哭哭啼啼的!”
宴向辰便道:“娘,这不是我爹在乎我们吗?爹上战场的时候,刀剑无眼的,也没见爹哭哭啼啼啊!”
“他要是上战场还哭哭啼啼的,那我干脆请命与他和离算了。”
秋氏话音刚落,又是一阵笑声。
只是,高兴过后,宴宏辙叹了口气:“陛下对我们家小妹的好,我们都知道,可是最近陛下身边出现了一个小男孩,两个人很是亲近,也不知道这个小孩到底是哪家的,还是说,其实是陛下一直养着的?”
“若是这样,就怕这个男娃娃的亲娘会对小晚有隔阂啊!”
宴迎晚笑了笑:“爹爹多虑了,那小男孩确实是陛下的孩子没错,只是——”
宴迎晚话还没说完,宴宏辙便道:“这可不好办了!”
秋氏白了他一眼:“你让孩子把话说完行不行?”
被秋氏这么一吼,宴宏辙也不说话了,宴迎晚便道:“阿初是女儿与陛下的孩子。女儿去及支四年未归,其实就是因为阿初的降生。”
宴迎晚话音一落,屋里的人便皆是一愣。
宴宏辙更是恼怒:“小晚,陛下可有逼迫你?”
宴迎晚心中感动,摇了摇头:“没有,陛下没有逼迫我。只是当时女儿遭人暗算,当时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而且,我与陛下两情相悦,女儿也是愿意的。”
说到这,秋氏便想起来,当初陛下把一个被砍了四肢的女子扔进了公主府。
这件事当初还在褔京城传了一段时间,她记得那个女子,就是宴泰和献上去的。
现在倒是说得通了。
还有原来的皇后,竟是一夜之间出家了。
她一出家,就连直广王也不像以前经常出现了。
四年前闻述大开杀戒,惩治了不少人。
秋氏倒不是信不过闻述,她还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帝王身边没有个女人的。
除了当初的太祖皇帝。
宴乐音看向宴迎晚,不禁笑道:“这样倒是好了,小妹比我有经验了,等我的孩子出世,还有伴了。”
听了这话,宴迎晚看向宴乐音有些惊讶。
宴乐音笑道:“刚知道自己有了,还看不出来。”
宴迎晚笑笑:“那姐姐得小心才是了。”
秋氏上前握住宴迎晚的手,怜惜道:“当初自己一个人在及支生下孩子,怕不怕?”
宴迎晚摇了摇头:“没有多害怕,只要想到我与陛下的孩子马上要来到这个世上了,就什么都不怕了。”
宴向怜也道:“我比你们两个都快些,我的儿子都已经六岁了。”
宴迎晚看过去,宴向怜道:“我是大姐,乐音是二姐,小妹,以后我们两个带着孩子来找你,可不要舍不得阿初啊!”
“自然不会。”
宴宏辙叹了口气:“三个女儿都有了娃,唯独老夫的儿子连个家室都没有。”
宴向辰轻咳一声:“妹妹们有好的归宿是好事,好端端地,爹又转到儿子身上来了。”
宴宏辙一阵气急:“老子能不着急吗?你将来是要继承宴家爵位的!”
“为父不管,今年年底,必须把亲事办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世上旧友
闻述本来是想等立宴迎晚为后,等事情安定下来再去找沈建尧了解一些当年的情况。
只是他没想到,沈建尧病危了。
一个九十多岁的老人,其实已经是高寿了。
闻述赶到沈家的时候,沈家的氛围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在沈建尧的院子那边围了很多人。
闻述免了众人的请安,又屏退了所有人,身边只跟着一个万俟毓。
万俟毓不知道闻述要跟沈老国公说什么,只是见他神色凝重颇有些不解。
陛下什么时候与老国公有来往了?
闻述看着沈建尧,只见他躺在床上,双眼紧闭,呼吸都有些微弱。
沈建尧没有什么大病,只是到了年岁,终是熬不住了。
“建尧。”
闻述这话一出,让万俟毓一惊。
陛下这怎么还喊上老人家的名字了?
昏睡中的沈建尧听见耳边好像有什么人在唤自己的名字,他上了年纪之后,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去世,最后他们那个时候的人只剩下了他自己。
已经很久没有人唤他的名字了。
沈建尧睁开眼,想看看到底是谁在喊他。
他缓缓地转过头,却发现屋内只有那个年轻的帝王还有他那个宝贝曾孙女的丈夫。
万俟毓不可能喊他的名字,那么是眼前年轻的帝王?
哼,他的爷爷都不敢这么喊他,不过是个毛头小子,没有礼数。
心里是这么想着,可是又觉得这样被喊名字很是亲切。
沈建尧挣扎着要起身,闻述上前将老人家扶好。
“陛下驾临,老夫有失远迎。”
这句话一出,闻述心里有些不舒服。
“没事,朕也不在意这些。”
沈建尧点了点头:“不知陛下今日前来,有何贵干?”
闻述摇摇头:“没有什么贵干,只是想看看老友。”
闻言,沈建尧轻笑一声:“老夫何德何能,能称得上陛下的老友。陛下与老夫所交不深,老夫也早就不在朝为官了。”
闻述看了看万俟毓,想着把人撵出去,但是又思考了一瞬,闻述把万俟毓留了下来。
“七十年过去了,你小子这张不饶人的嘴一点都没改!”
万俟毓站在一旁低着头,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有什么话等出去之后再说。
甚至把这些话烂在肚子里,什么都不能说,不然好日子就到头了。
沈建尧一愣,他年少封侯身份算是高贵,父母又早亡,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叫自己“小子”了。
更何况,他早就是一个年近百岁的老家伙了。
“陛下说笑了,老夫即将入土,哪就是什么小子了!”
闻述叹了一口气:“是啊,都比朕要年老了。”
沈建尧也不知道是自己老了脑子坏了还是眼前的皇帝一直在说胡话。
他比眼前的帝王大了那么多,可不就比他年长吗?
闻述知道沈建尧心里又在嘀咕自己,轻笑一声:“建尧,还记得当年在马蹄亭吃的张大娘亲手做的桂糖糕吗?”
沈建尧一惊。
马蹄亭张大娘做地桂糖糕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忘。
当初他们因为闻烨胞弟的背叛,他那支队伍全军覆没,部下护着自己拼死送到马蹄亭附近的村落。
他饿了那么久,终于在村子里吃到了村妇张大娘做的桂糖糕。
后来闻述在马蹄亭找到他的时候,他把怀里藏的桂糖糕送给了闻烨。
这件事可能有很多人知道,但是知道桂糖糕的除了他自己就只有闻烨。
第一百五十四章 无奈
沈建尧有些颤抖地看向闻述,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
“你刚才,刚才说什么?”
闻述笑笑:“建尧,朕也觉得当年那块桂糖糕很好吃。只是可惜后来,再也没有见过张大娘。”
“见过的。”
沈建尧叹了一口气,又道:“后来我去找过张大娘,张大娘他们搬了家。只是等我找到他们的时候,张大娘已经死了。就是因为她收留过我,被人暗害了。”
闻述皱皱眉,沈建尧又道:“老夫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些事。但是既然你知道了,我也没有必要瞒着你。”
说到这,沈建尧脸上带了些笑容:“老夫也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说不得明天的太阳都看不见,有些话,老夫也不怕说了。”
“大央的命数快尽了!”
沈建尧这话一出,万俟毓吓了一跳,就算沈老国公的资历老,但是在当朝皇帝面前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真的没事吗?
可是万俟毓看闻述的脸色,倒是一点都没有变化。
稍稍松下了一口气,万俟毓又听到沈建尧道:“先皇元册帝,呵,真真是个昏君!你们这一脉不是太祖爷的血脉,好也好坏也罢,老夫本来没资格评判。但是老夫马上就要去见太祖爷了,他要是问老夫,他的江山到这一代如何了?”
“老夫只能说,没有出什么大问题。反正先帝已经去了,好与坏太祖爷也该知道了。”
“所以陛下,现在是你该大展宏图的时候,你要励精图治,不要步你父皇的后尘!”
闻述见沈建尧的话已经是颠三倒四,后面与前面已然没有了什么关联性,不禁轻叹一口气。
“建尧,这些事朕都已经知道了。”
“是,你当然知道。你父皇有多昏庸你自然是亲身体会过的。至于你要如何,老夫两眼一瞪眼看不见。”
说着,沈建尧扒拉开闻述的手,自己艰难地跪在地上,朝着窗外喊道:“陛下!是老臣无能,不能再守着大央的江山了!这江山,到如今,老臣都快不认识了。”
这江山虽然还是姓闻,可到底不是闻烨的后人在继承。
这一点,是沈建尧内心过不去的一个坎。
闻述将沈建尧从地上拉起来,给他拍了拍衣服上的土,轻声道:“建尧,事到如今,朕也不瞒你了。”
“朕就是闻烨。”
沈建尧看向闻述,不禁大怒:“你!你!”
“就算你是皇帝,也不该拿着这件事开玩笑!太祖爷的名讳歧视你一个后辈可以唤的!”
闻述无奈:“如果朕不是闻烨,怎么知道当年桂糖糕的事?”
“如果朕不是闻烨,又为何频频去闻烨的旧宅?还能找到书房里的书信画卷?”
“这事听起来也许很匪夷所思,可朕偏偏就是闻烨!”
沈建尧还是不肯信,看着闻述,指着他说不出话来。
闻述怕他太激动,又道:“你要如何才能相信?”
沈建尧笑道:“要我相信不难,你说说太祖爷腿上的旧伤在哪?”
第一百五十五章 噩耗
闻言,闻述轻笑一声。
他的腿上什么时候受过伤了?
这不过就是建尧这小子故意为难自己。
“朕的腿上确实受过伤,不过都是些一些小的皮外伤,没有留下疤痕。”
沈建尧一阵沉默,神情却是有些激动。
“虽然这件事离奇了些,可朕确实没有说谎,也没有糊涂。”
沈建尧看着闻述,猛地跪在他的面前,还把闻述给吓了一跳。
万俟毓想去扶,沈建尧制止了万俟毓的动作。
“阿毓,你别管我,我有话说。”
闻述看着面前有些颤颤巍巍的老人,内心有些复杂,到底也没去扶他。
“陛下,老臣有些话没有与陛下明说,可陛下先一步而去,这件事老臣在心里藏了七十多年啊!”
闻述皱皱眉,不知道沈建尧到底心里到底藏了什么事。
“建尧,你先起来,坐着慢慢说。”
沈建尧却仍是跪着:“陛下,这话非同小可。本来老臣是想将这些事情带到地底下去,但是既然今日老臣还能得见陛下,老臣怎么都要将这些事情说出来。”
“只是事情与陛下的父母相关,老臣只能跪着说。”
闻述拗不过这个上了年纪的老家伙,只好顺着他的意思。
只是沈建尧说到与他的父母相关,闻述倒是也有了兴致。
“那你说说,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你这样。”
沈建尧深吸了一口气,又吐出来:“陛下当初正值壮年,可为何年纪轻轻就驾崩了?”
闻述皱眉:“不是说朕旧伤复发吗?”
沈建尧说起这件事,还说到自己的父母,难道这件事与自己的父母有关?
沈建尧又道:“陛下旧伤复发没错,但是这并不是能要了陛下的命的事情。”
“建尧,你到底想说什么?难道,这件事与我父亲有关?”
沈建尧叹了口气:“自然是与太上皇有关,但也不全是。最重要的,是昭仁太后。”
“我娘?”
闻述震惊,心里竟是有了些猜测,这让闻述止不住地心慌。
“没错,最后导致陛下殒命的,是昭仁皇太后!”
“不可能!沈建尧,你莫不是年纪大了糊涂了!”
沈建尧给闻述磕了一个头:“陛下,老臣知道您不愿意相信,本来确实打算将这件事带到土里,可是今日老臣却觉得不吐不快。左右老臣也快入土了,也没什么怕的了!”
一旁的万俟毓真的是站都站不住了,一个两个说的话都这么吓人,他今天已经被迫知道太多东西了!
“当年陛下驾崩,太医院的太医说陛下是旧伤复发不治身亡。可实际上,当时太医院的张院判已经发现了端倪,后来张院判找到老臣说了他心中的疑虑。老臣想着想办法查清楚真相,可是还不待水落石出,张院判就死于非命。”
闻述闭了闭眼:“那也不能证明这与太后有关。”
“确实,没有任何证据指向昭仁太后。”
沈建尧缓了缓,不知道是他年纪大了身体不好说话容易累还是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让眼前的年轻帝王不那么难过。
“只是,老臣曾经亲耳听到昭仁皇太后与太上皇说的话。”
“在陛下驾崩后不久,昭仁太后便自尽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大火
沈建尧有些跪不住,闻述想要将他扶起来,这次沈建尧没有推辞,顺着闻述的力道坐到榻边。
“陛下,当初太上皇在陛下的药里下了毒,被昭仁皇太后发现并拦了下来。”
闻述讽刺一笑,却又带着些不解:“那照你这么说的话,是我娘救了我才是。”
沈建尧点点头:“老臣一开始也是这么以为的,只是让老臣没想到的是。”
说到这,沈建尧猛地咳嗽了几声,万俟毓给老爷子倒了杯茶,沈建尧喝了这才有了些好转:“只是让人没想到的是,昭仁皇太后说太上皇的行为已经被人发现了,若是她不拦下,整个皇家就成了笑话。”
“太上皇却说恨不得,恨不得让陛下丢尽脸面,到死都不得安生,以此,以此来偿还闻集的不平。”
沈建尧说到的这个闻集,就是闻述还是闻烨的时候,那个背叛他的弟弟。
那个被太上皇偏心偏到家的弟弟。
闻述笑笑:“这倒是他能说出来的话。他向来见不得我过得好,只要我死了,死了背后也有人戳我的脊梁骨,他才开心。”
“就是为了闻集,他的好儿子。”
沈建尧叹了口气,又道:“到底昭仁皇太后还是把太上皇拦下来了。后来,是昭仁皇太后将毒药放进了陛下的毒药中。”
“陛下的药都是张院判亲自熬的,其实别人想动手脚并不容易。可偏偏昭仁皇太后是陛下敬重的生母,张院判没有防备,让昭仁皇太后得了手。”
“后来,老臣发现了太后临终的遗书,老臣怕出事,只好将遗书收起来,不敢让人发现。这些后来的事,是老臣从太后的遗书中发现的。”
“再到后来,也就过了两三年的时间,当初发现太上皇给陛下投毒的人,也被害了。”
闻述缓缓呼出了一口气:“所以,那个被害的人是谁?”
“是魏辽。”
万俟毓一惊,下意识地看向闻述。
魏辽是大央的开国功臣也是一代大儒,据万俟毓的了解,魏辽也是太祖爷之前的朋友,怎么会轻易地就被太上皇给杀害了?
万俟毓有些不敢相信,默默问了一句:“敢问,老国公说的可是写了《亭坛笔记》的那个魏辽魏大人?”
沈建尧点点头,闻述心头冒出了一股怒火。
他的父亲,实在欺人太甚!
闻述苦笑一声,他的父亲天天骂自己畜生,想着自己怎么死了才好。他原本以为自己的母亲会不一样,他的母亲会理解自己,结果到头来还是解不开心结。
亲手断送了自己儿子的命。
不知道沈建尧是因为知道了闻述还活着还是因为将这么多年的秘密说了出来,心里的石头没了,病情稍稍稳住了些。
闻述走出沈府的时候,独自一人来到旧宅。
他从怀中取出母亲给自己写的信,嗤笑一声,将它撕了个粉碎。
现在看看这座宅邸,闻述觉得就是个笑话。
许是他做人真的很失败,父亲不喜,就连母亲最后都要亲手把他的命收回来。
闻述走进书房,将宴迎晚的画取出来,毫不留恋地一把火烧了这座旧宅。
宴迎晚听到万俟毓送的信儿就往这边来,可等她到的时候,旧宅已经是火光冲天了。
周围的人喊着救火,可闻述就像个局外人,冷漠地看着这一切。
“陛下?”
宴迎晚轻轻唤了一声,闻述眉头动了动,转身看向宴迎晚,眼神里才染上了些温度。
宴迎晚知道在闻述的心里这座宅邸有着不一样的情感,今日一场大火,怕是要烧到闻述的心里。
只是让宴迎晚没想到的是,闻述开口就是:“晚晚,这把火是我放的。”
宴迎晚一愣,看到闻述眼中的冷意,突然就想抱抱他。
第一百五十七章 意外
看着眼前的熊熊大火,闻述内心竟是出奇地平静。
对这座宅子充满着感情的闻述倒是没什么,可让他没想到的是,有人看不过眼。
“哎呀!这可是太祖爷的老宅啊!天杀的,怎么会着火!”
宴迎晚也有些诧异,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一个老头子站在那,颇有些痛心疾首的样子。
周围的人看热闹的看热闹,救火的救火。
只是火势太大,实在难扑灭。
幸亏这座宅邸比较偏僻,周围没有什么人家,不然闻述也不会真的就这样烧了。
万俟毓不解地看向那个老头子,嗤笑道:“张御史这是怎么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张御史家的宅子被烧了呢!”
闻言,张川正看向万俟毓,指着他怒骂道:“你这竖子!仗着自己有些功劳便这样胡说八道,你的眼里还有朝廷,还有太祖爷吗?”
万俟毓这次倒是真的笑了,只是下意识地看向闻述,被闻述冰冷的眼神吓了一跳,万俟毓便道:“这件事又跟太祖爷有什么关系了?”
“这可是太祖爷的旧宅啊!”
万俟毓冷笑连连,这个张川正连太祖皇帝的面都没见过,现在搁这装什么忠心呢?
闻述往这边走了几步,张川正连忙给闻述请安行礼。
“老臣见过陛下,没想到陛下也在这里,是老臣眼拙。”
“太祖爷的旧宅被烧,陛下能亲自前来,实在是有心了。”
闻言,宴迎晚不禁笑了笑。
她悄悄地捏了捏闻述的手心,却被闻述整个抓住,被包裹起来。
宴迎晚颇有些不好意思,闻述倒是完全没有理会。
只张川正低着头,将两人的动作看在了眼里,眉头一皱。
不是说陛下不近女色,怎的与这个及支来的公主这样亲密?
闻述自然看见了张川正的眼神,不禁冷笑道:“张御史真是说笑了,这把火,就是朕放的。”
“陛下真是心思……什么!”
张川正眼神里满是震惊:“陛下,您,您刚才说这把火是您放的?可是,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闻述笑笑:“朕想烧就烧,哪里来的那么多理由?”
“你,你!陛下,这是太祖爷的旧宅,您怎么能?”
万俟毓上前道:“张大人越矩了吧,对陛下怎么能如此无礼?”
张川正看了眼万俟毓,冷声道:“这等昏君,这才刚刚将太祖爷的外祖家抄没,现在又将太祖爷的旧宅烧了!陛下这是想做什么,另立门户?”
“陛下难道忘了这天下是怎么来的了吗?陛下,你手里的江山是太祖爷打下来的!陛下一脉当初也只不过是闻家的旁支罢了!”
这些话虽然是事实,可是由一个大臣的嘴里说出来,实在有些大逆不道。
一旁有人想去拉张川正的衣袖,却是被他气冲冲地甩开。
闻述一点都不生气,反而有些兴味:“那依张大人所言,朕应该如何做?”
张川正看着闻述满是笑意的脸,差点一口气没上来:“陛下竟是一丝悔意都没有吗?”
“朕需要什么悔意?难道是因为白家?”
话说到这,闻述脸上的笑意越发冰冷,只是道:“难道张大人也参与了白家老爷子的那档子事?”
张川正与白家平日里也没什么来往,白家获罪他自是听说了不少流言。
只是闻述在朝堂上对白家的事闭口不谈,张川正想要了解更多也很难。
万俟毓见张川正的样子就知道他没怎么了解白家的事:“白老爷子做出那等让天下人唾骂的事,他的儿子欺上瞒下,做的事情已然可以诛灭九族了。陛下法外开恩,张大人还想怎么样?”
“我!”
张川正自知理亏,可眼下话已经出去了,又如何收得回来?
“不管是因为什么,陛下烧了太祖爷的旧宅就是不对!”
万俟毓还想说什么,闻述摆了摆手,道:“张御史说的也没错,这件事确实是朕考虑不周。只是朕这样做有朕的理由,张御史就不要说什么了。”
说着,闻述便要带着宴迎晚离开,却听见张川正冷笑了一声。
“陛下如此,难道是为了身边这位及支的公主?”
闻述的脚步猛然一顿,再回头看向张川正时眼神已经染了些戾气。
“张川正,身为御史,敢说话是好事,但也不是什么话都能说的!”
“看来老臣是说对了,否则陛下又怎会恼羞成怒?”
张川正丝毫不惧闻述的眼神,又道:“若是为了江山社稷,陛下要立后老臣怎么都支持。可老臣已然听说,这位及支的公主与那位曾经与比陛下相依为命的姜公公长相相似。”
“老臣是怕,陛下因为旧情立及支公主为后,为我江山埋下祸患!”
周围的人不禁捂脸,这个张御史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
宴迎晚叹了口气,果然,就算是换了个身份,只要有人想起来当初的小姜子,肯定会有人发现端倪。
倒还好,现在只是觉得像。
宴迎晚笑道:“张大人这话,是笃定我们及支有二心了?”
张川正冷哼一声:“及支狼子野心,不得不防!”
宴迎晚一梗,这个张川正还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正说着,张川正的身后突然有几个人飞身而出,一把刀就这样抵在张川正的脖子上。
张川正吓了一跳,万俟毓忙护在闻述身前。
只见张川正丝毫不惧,眼神余光看到这几个人的穿着都是及支的打扮,更是冷笑连连。
“光天化日之下,及支人就敢这样做,敢问公主,及支是想作何?”
宴迎晚皱眉,眼前的这些及支人绝对不是贺奴谷聿那边的。
那会是谁?
“晚晚,到我身边来。”
宴迎晚愣神间,只听见闻述有些紧张地唤了一声自己的名字。
刚要抬步,宴迎晚就看见了这几个及支人中的头冰冷如蛇蝎的眼神。
猛然间,宴迎晚打了个寒战。
这个人的眼神实在可怕。
闻述上前拉住宴迎晚的手腕,不料一个及支人朝着宴迎晚撒了些什么。
宴迎晚躲闪不及,眼睛怎么也睁不开,渐渐失去了意识。
第一百五十八章 过去
周围一片嘈杂声,宴迎晚还没反应过来,胳膊就被人扭了一把。
宴迎晚吃痛,猛地睁开了眼睛。
“你瞪什么瞪!这么忙碌的时候你竟然在这里偷懒睡觉?”
宴迎晚看着眼前有些生气的小姑娘,实在摸不着头脑。
她什么时候在偷懒睡觉了?
她明明是被及支人撒了什么东西迷晕了,怎么会在这里?
宴迎晚往周围看了看,只见自己身处一间规格不小的厨房……的柴火旁。
她这是又穿越了?
宴迎晚心里有些不安,她好不容易熟悉了一个地方,有了自己喜欢的人还有了可爱的儿子,可是怎么又穿了?
“将军是不会与我们计较这些小事,可是也没让你公然睡大觉啊!”
宴迎晚叹了一口气,她怎么就这么倒霉,穿越之后不是太监就是丫鬟的。
见宴迎晚不说话,眼前的姑娘以为她是知道错了,便将一个盘子放到她的手上。
“去上菜,要是再让我看到你偷懒,小心我告诉夫人将你发卖出去!”
宴迎晚现在还没有摸清状况,只好端着盘子跟在一众丫鬟小厮的身后。
走出厨房没多久,宴迎晚猛然一惊。
这明明就是闻述还是闻烨的时候,他住的旧宅!
宴迎晚怕自己露出什么端倪,忙低下头。
闻述已经把这座宅子给烧了,可眼下宅子里还有人住。
难道说,她来到了过去?
宴迎晚内心很不平静,心跳得厉害,深呼吸之后,宴迎晚小心地跟在众人身后。
幸运的是,她可能会遇到闻述;不幸的是,现在的闻述根本就不认识她。
宴迎晚跟着众人,还没有走到目的地,就见一众人停下了脚步。
紧接着,宴迎晚听见了一阵激烈的争吵声。
“逆子!你就不能跟你弟弟一样,老老实实的?身为大将军,你怎么一点自觉都没有?”
“烂到底的朝廷罢了。”
听到声音,宴迎晚猛地一震。
这明显就是闻述的声音,明明不是同一具身体,声音怎么会这么像?
只是,现在的闻烨与以后的闻述还是有很大的不同。
只这个一句话,宴迎晚就听出来了不一样。
现在的闻烨语气虽然平和,但满是冰冷,竟是一点生气都没有。
不知怎么的,宴迎晚心里隐隐有些心疼。
闻父听了闻烨的话自然又是怒火冲天,宴迎晚只听见一阵瓷器打碎的声音,紧接着就见一人从屋内走出来。
宴迎晚悄悄看过去,只见那人竟是与闻述有八分相像。
怎么会如此相像?
宴迎晚见闻烨的额头上已然有些血丝渗出来,她猛然想起来当初在大殿之上,闻述也被元册帝扔过茶杯。
闻烨似有所觉,往宴迎晚那边看了一眼。
宴迎晚躲闪不及,竟是与闻烨的眼神相对。
闻烨皱眉,宴迎晚的眼神却没有躲闪。
宴迎晚知道现在的闻烨不认识自己,可是她却一点都不怕。
闻烨皱眉,朝宴迎晚缓步走来。
站在宴迎晚面前的闻烨身形高大,宴迎晚想要看着闻烨的眼睛实在有些累,可她还是鬼使神差地盯着他。
刚才骂宴迎晚的姑娘见状,立马上前请罪:“将军恕罪,这个丫头是新来的,不懂规矩!”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将军请罪!”
宴迎晚又被那个姑娘拧了一把,可她还是看着闻烨没有动作。
之前她还是小姜子的时候,跪闻述可痛快了。
那时候是为了保命,可是现在看着闻烨,她竟是丝毫不怵。
虽然两个人是同一个芯子,可是现在面对一个并不认识自己的闻烨,宴迎晚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胆子。
闻烨的眼神很冷,已然染上了些怒气。
“捆了,带到书房里来。”
撂下这句话,闻烨便转身离开。
那姑娘接过宴迎晚手中的盘子,不禁叹了一口气:“你说你拗什么?好好地给将军赔个不是多好,非要闹到这样的地步!”
“将军凶恶的名声素来在外,你又是何苦?”
说着,那姑娘摇摇头。
宴迎晚就这样被人捆了之后扔到了闻烨的书房。
再来这间书房,宴迎晚不禁感慨时过境迁。
宴迎晚被捆着无法动弹,被人按着跪在地上的感觉还真是有些不爽。
自己跪和别人逼着跪下就是有些不一样。
闻烨见宴迎晚被人带过来,不禁冷笑一声。
“闻集让你来,是想做什么?毒死我?”
闻言,宴迎晚眨了眨眼,她什么时候成闻集派来的人了?
不过听闻烨的话,看来闻集是真的经常做这种事了。
可在闻父的眼里,闻集就是老实人。
“不是。”
闻言,闻烨走到宴迎晚面前,捏起她的下巴,逼着她看向自己。
出乎闻烨意料,宴迎晚大大方方地看向他。
这下倒是让想要恶狠狠地质问她的闻烨一梗,一时间竟是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顿时闻烨的心中升起一股恼怒。
“这次竟是换了新的招数?”
宴迎晚无奈,就听闻烨继续道:“闻集费尽千辛万苦把你带回来,总是要做些什么的。你说,他到底想做什么?”
闻言,宴迎晚两眼一黑。
这次的身份怎么这么奇怪!
只是,让宴迎晚没想到的是,现在的闻烨竟是这样的。
宴迎晚竟是有些想逗逗他。
——
与此同时,闻述面对着昏迷不醒的宴迎晚毫无办法,就算谭邑看了个彻底也没发现宴迎晚到底怎么了。
那几个及支人已经抓住了,可是什么都没交代纷纷暴毙。
“此事,恐怕还要问问贺奴谷聿。”
万俟毓看向皱着眉头的闻述,开口道。
那些人是及支人,不管怎么说,贺奴谷聿都有责任。
闻述却猛然想起来一件事:“闻晟呢,最近怎么没看到他?”
万俟毓皱眉:“陛下不允许直广王探望余氏,他便一直在余氏的住所外听师父讲经,看似没什么异常。”
“是吗,我怎么听说,最近闻晟看上了一个女子呢?”
这件事万俟毓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直广王不声不响地,竟是瞧上姑娘了!”
万俟毓满脸的揶揄,可是闻述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第一百五十九章 闻集
宴迎晚抬头看着闻烨,不禁皱皱眉。
他的身上有股血腥味,看样子,闻烨绝对受伤了。
宴迎晚猜测,闻烨大概率在外头受了伤,回到家之后又与闻父起了争执。
刚才她听到的瓷器碎裂的声音,很可能让闻烨的伤更严重了。
不禁叹了口气:“不管怎么样,您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在处置我之前,您还是先处理一下伤口吧。”
闻烨一愣,下意识地将自己受伤的胳膊往身后一藏。
宴迎晚无奈,刚想让闻烨给她松绑,却发现捆着自己的绳子现在已经是松松垮垮的了。
这些捆她的人难不成是以为闻烨是看上自己了吧,竟然把绳子捆这么松!
不过这倒是方便了宴迎晚,她甩甩手,将绳子扔得远远的。
闻烨回过神来,见宴迎晚将绳子解开还扔远了,眼神一厉。
这个女人果然有问题!
宴迎晚自然不知道闻烨心里在想什么,见闻烨虽然眼神冰冷却并没有直接将她钳制住,她便走到门口,朝着门口的人说了句什么。
那人虽然愣愣的,但是听到宴迎晚说到闻烨受伤了倒是没有敢耽误,忙按照宴迎晚说的话去准备。
宴迎晚从那人手上接过来药箱,又吩咐他去打了水来。
闻烨见状,越发看不透宴迎晚的行为。
难道是美人计?
闻烨暗自冷笑,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到底要做什么。
宴迎晚将闻烨的袖子卷起来,露出一道又长又狰狞的伤口,看得宴迎晚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抬头看了眼闻烨,见他还是冷着一张脸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唇色有些苍白。
“再厉害的人也不是铁打的,将军既然受了这样重的伤,就该好好处理一下。若是耽误了,将军的手臂还要不要?”
“将军想要的,又该如何去实现?”
闻烨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宴迎晚。
宴迎晚暗自摇了摇头,到底还是年轻,这个性子还真是倔。
一点都没有他是闻述的时候可爱。
虽然一开始闻述也很讨厌,但起码是有生气的。
可是现在的闻烨,就像一个没有思想感情的工具。
这样想着,宴迎晚心中生起一股心疼来,手上的动作不禁轻了许多。
闻烨不是没有知觉,也不是听不见宴迎晚说的话。
只是这重伤受的多了,也就习惯了。
何况,他以前受伤也没有人管,自己记得还会简单处理一下。
若是记不得,轻伤不用管,重伤厉害了他也不会忘。
他看着宴迎晚利落地将他看着可怖的伤口处理好,将纱布打个结将自己的袖子挽下来。
这时候,水盆里的水也已经被染红了,闻烨只见眼前的人对着水盆叹了口气。
如此看来,这人在自己面前,已经叹了好几次的气了。
难道是,连应付他都不愿意?
宴迎晚没有理会不说话的闻烨,只是端着水盆往外走,打算把水泼掉。
谁知道刚一走到门口,就遇到一个穿着很是张扬的人。
看样子跟闻烨很像,但是要比闻烨更有些少年气。
宴迎晚听门口那人唤这人“二少爷。”
宴迎晚不禁一笑,原来这人是闻烨的弟弟闻集,就是那个让闻烨一辈子活在阴影下的闻集。
想到这,宴迎晚脸色一冷,手中的水盆瞬间往闻集那边去。
闻集吓了一跳,猛地往后一退才堪堪躲过宴迎晚那盆“血水”。
“你疯了!没看见本少爷在这吗?”
宴迎晚笑笑:“泼的就是你!”
闻集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宴迎晚:“你放肆!小爷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这么报答自己的救命恩人?”
听了闻集这话,宴迎晚一愣。
难道这次她的身份真的与闻集有关?
见宴迎晚不说话,闻集拍了拍自己的衣角,又道:“也是奇了。小爷那日见到你的时候,你就像具行尸走肉,跟没了魂一样,怎么叫都没用,那个牙婆子都快把你打死了你也没有反应。”
“怎的今日进了我哥的书房就有这么大的脾气了?”
宴迎晚不知道自己穿过来之前是什么情况,不像之前还能有记忆。
可是听着闻集的话,宴迎晚猜测闻集应该是一时兴起救了自己。
只要自己并不真的是闻集的人,那一切好办。
见宴迎晚不接话,眼睛却是灵气逼人,这副样子与之前完全不同,倒是让闻集有了些兴趣。
“丫头,你倒是说说,你是不是见到我哥之后觉得日子有了盼头,这才神采飞扬的?”
因为闻烨的缘故,宴迎晚打从心底里对这个闻集没有好感。
可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闻集笑意盈盈的,宴迎晚也不好真的朝他吐口水,当下只没好气道:“算你说对了,将军玉树临风,英勇非凡,小女子钦慕不已。”
闻言,闻集捂着腮帮子,啧啧道:“哎哟哟,牙都酸倒了!”
说着,闻集还要去戳宴迎晚的脑门子,宴迎晚皱眉,猛地将闻集的手拍开。
闻烨本来不想去搭理,可是听到门外的声音,到底无法忽视。
闻集的声音洪亮,甚至带着明显的笑意。
闻烨看过去,就见刚才还在给自己处理伤口的女子拍开了闻集的手,闻集不但没有生气,还颇有些兴味。
宴迎晚懒得理他,将水泼了之后,便将水盆塞给站在门口的小厮,自己转身走进了闻烨的书房。
看到宴迎晚走在闻集前面,闻烨皱眉。
这人与闻集果然关系匪浅,闻集这样爱计较的人,都能让她走在自己的前面。
看来,这次闻集是下了功夫了。
闻集笑嘻嘻地走到闻烨面前,道:“哥,我听说你捆了一个丫头带来了,人呢?”
闻烨看向闻集,果然,这是要在自己面前撇开两人的关系,才能让自己对这个女人敞开心扉。
不待闻烨说话,宴迎晚便道:“我在这啊。”
闻集看向宴迎晚:“你?”
“怎么,二少爷不打算将我带走?”
闻集奇怪地看向宴迎晚:“小爷为什么要带你走?哟呵,刚才不是还说钦慕我哥吗,现在就要小爷带你走了?”
闻言,闻烨看向宴迎晚,可是宴迎晚并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反应,别说脸红了,在闻烨看来,宴迎晚就好像没有听见这句话一样。
果然是闻集的人,这样没皮没脸!
第一百六十章 母子
闻烨不想理会这两个人,便冷声道:“有事吗?”
闻集知道闻烨这是问自己,不禁摸了摸鼻子:“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今日陛下召见我,说是要给我个大官做,我来问问大哥的意思!”
宴迎晚无语,闻集这小子是来炫耀来了呀!
现在的陛下成义就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家伙,官是随便就能当的吗?
宴迎晚还没有在心里吐槽完,就听见闻集继续道:“就是哥哥,还有一件事,我要说了你可千万不要生气啊!”
闻烨脸色未变,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便听闻集道:“哥,陛下还说,可能会把虎符从你的手里要过来,交给我。”
“不过,这件事陛下还在考虑,哥你一定不要着急!这一定不是真的!我也会劝陛下的!”
闻烨手中的动作一顿,随即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丝毫没有要理会闻集的打算。
可是闻烨的这一顿,看在宴迎晚的眼中那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宴迎晚往周围看了看,没有什么趁手的工具,直到她的眼神落在门后的一个鸡毛掸子上。
宴迎晚走过去,拿起鸡毛掸子的时候,闻集还有些不解:“臭丫头,你拿这个玩意做什么?”
“既然二少爷也说了,我就是个丫头,那我自然要管洒扫的活计啊!”
说着,宴迎晚便抄起鸡毛掸子往闻集的身上打。
“哎呀,将军您这书房洒扫的人可真是爱偷懒,怎么这么多灰尘!还有好臭的异味!合该好好洒扫一下了!”
“呀,这怎么还有一只大耗子呢!”
说着,鸡毛掸子不住地往闻集身上扫过去,闻集被喂了一嘴的鸡毛,也没了刚开始的气焰。
将飞进嘴里的鸡毛吐出来,闻集冷哼一声,刚想说什么,就见宴迎晚的鸡毛掸子落了下来,无奈之下,闻集只好退出了闻烨的书房。
见状,闻烨嘴角轻轻一扬。
他确实没见过闻集这么狼狈的样子。
只是闻烨的嘴角刚刚扬起,接着就放了下去。
他最敬重的母亲来了。
“我儿,你这是怎么了?”
闻集见到母亲就像是变了一个人,整个人委委屈屈地走到闻母面前,指了指宴迎晚。
宴迎晚见状,忙将手里的鸡毛掸子藏在身后。
面对闻母,宴迎晚的心情也有些复杂。
她知道闻烨敬重闻母,可是闻母最后也深深伤害了闻烨。
闻母顺着自己小儿子的手势看过去,只见一个容貌妍丽的丫头站在那,背后的鸡毛掸子若隐若现。
“到底发生什么了?”
听到自己的母亲这样问,闻集便又带上了哭腔:“这个臭丫头,根本就不会洒扫!儿子把她救回来,没想到救了个白眼狼!”
闻母很是端庄,没有刻薄地质问宴迎晚,也没有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既然二少爷把你带回来了便没有将你赶出去的道理。若是基本的活计都不会,也没办法照顾好少爷,不若你来我的院子,学好之后,再去二少爷的院子。”
宴迎晚张张嘴,刚要说什么,就见闻烨从屋内走出来。
“母亲,她在我这,不必去您的院子叨扰,也不用去二弟的院子,以免饶了他的课业。”
看到冷冰冰的儿子,闻母叹了一口气,终是没有反驳。
闻集却是不愿意,要是宴迎晚在闻母那边,他还能经常去见到。
等过段时间,他就把宴迎晚要过来,可是现在要是在闻烨这,他根本就没有办法接近。
闻烨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闻集这样做,不就是激将法吗?
他不就是换了个方式要把这个女人放在自己的身边吗?
可是听到母亲真的要把这个女人带走,他不多的好胜心竟是这样被激起来了。
闻母带着闻集离开,对闻集嘘寒问暖的,甚至还摸了摸闻集的脑袋。
可是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发现闻烨受了伤。
宴迎晚看着闻母与闻集的身影,突然想到,闻母对闻烨也许不错,可是也仅仅是不错罢了。
她不会像对闻集那样对待闻烨。
她突然想起了一句话:“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闻烨不会哭,不会说,也不会要,根本不会有糖。
思及此,宴迎晚拽着闻烨的衣袖将他拉进书房。
闻烨低头看着拉着自己衣袖的小手,有些出神。
“你真是谁都不怕啊。”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宴迎晚笑笑。
其实她是应该怕的,这样冷冰冰的闻烨与她记忆中的闻述截然不同。
当初的闻述她还会怕,可是现在面对着没有自己记忆的闻烨,她竟是起不了丝毫的恐惧。
也许,就是因为,他就是他吧。
“没什么好怕的,将军又不会吃人。”
闻烨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道:“刚才,什么意思?”
宴迎晚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
闻烨这是说什么呢?
眼神落到鸡毛掸子上,宴迎晚才反应过来:“难道将军不觉得二少爷很需要一顿打吗?”
闻烨看着她,像是在等她继续说。
宴迎晚又道:“即使将军出生入死保家卫国,可手握兵权大概是很多人都看不惯的。只不过,趋炎附势落井下石这种事情,谁都能做,唯独二少爷不可以。”
“可偏偏,二少爷就是那个在将军背后捅刀子的人,我看着来气!”
“大胆。”
闻烨的眼神里多了些笑意,说出来的“大胆”也没有什么威慑力。
只是听着这声“大胆”,宴迎晚却想哭。
这声“大胆”带了些以后的闻述的味道,这样熟悉的感觉快把宴迎晚淹没了。
不安与恐惧竟是在这声“大胆”中爆发了。
闻烨不知道刚才还敢朝着闻集大打出手的人,怎么这会却因为自己的一声“大胆”哭了起来。
只是看着她哭,闻烨颇有些不知所措。
他活到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姑娘家在自己面前哭。
“不许哭。”
闻烨不知该如何应对,下意识地出声,没想到又是吼了她。
当即有些后悔,却见宴迎晚像是没有听见一样,还是自顾自地哭。
“将军,您不必管我,一会儿就好了。”
她想念闻述,想念自己的儿子,想念春烟,想念春暝,想念她的朋友们。
可是在这里,出了闻烨,她谁都不认识。
可闻烨,记忆里也没有她,更不爱她。
第一百六十一章 纨绔
宴迎晚在闻烨这里度过了一段看似风平浪静的生活。
实际上,这段时间宴迎晚根本见不到闻烨几面,她也不知道闻烨在忙些什么。
这天宴迎晚刚走出门口,就见闻集往闻烨的院子走来。
看到宴迎晚,闻集眼神一亮:“臭丫头,跟我来!”
说着,闻集上前抓住宴迎晚的手腕就要往外走,那天的小厮见状想要上前制止,闻集便道:“别怕,大哥不在家,没事的。”
闻集往前走了几步,有退回来,跟小厮说道:“你小子少多嘴,该说的说,不该说的,要好好掂量掂量自己到底有几条命。”
小厮面色沉重地看着闻集带着宴迎晚离开。
宴迎晚想要挣扎,可闻集的力气很大,她的手腕已经红了一圈了。
闻集见她不情不愿的,嗤笑道:“小爷又不会把你怎么样,你这要死要活的,真没必要!”
宴迎晚猛地翻了个白眼,心道谁管你有没有必要,她就是不想跟他出来罢了。
宴迎晚跟着闻集来到一艘画舫上,这边已经有了几个人,看样子应该是闻集的朋友。
一个个纨绔子弟的样子,让宴迎晚狠狠地皱了皱眉。
“二少爷带我来这做什么?我虽然是二少爷救的,可到底没入闻家的奴籍,我若是不想,都不必称自己奴婢。”
闻集笑笑:“你别着急,没人想让你当奴婢。这些都是小爷的朋友,带你出来,是想让你见见世面!”
可拉倒吧!
就几个纨绔子弟,哪就能见世面了?
画舫很大,那几个人占了个很是豪华的房间,可是其中一个人道:“你们稍微注意些,听说今天画舫上来了个了不得的大人物。”
另一个就不答应了:“什么大人物现在能比得过咱们闻家二爷?你们还不知道吧,闻二爷现在可是陛下眼前的大红人!就连闻家大爷都得给二爷让位!”
“是吗!二爷,你不得跟我们好好说道说道?你家大哥手里不是有兵权有虎符吗,陛下能肯?”
闻集笑了笑,刚才那个给夸赞闻集的人又道:“你这消息可真闭塞了。咱们二爷在陛下那里得脸,怎么着不得把大爷的权给夺过来?”
“怎么说话的?什么叫夺?这是咱们二爷该得的!”
看着这些个人你来我往的说着,再看看闻集快咧到天上的嘴角,宴迎晚眼神里闪过一抹冰冷。
没有一个人在意这些功劳和权势都是闻烨用命换来的,也没有在意,这些人的安乐也是闻烨拿命拼来的。
他们就这样坐在这里吃吃喝喝,随便几句话就让闻烨的功劳烟消云散。
作为闻烨的亲弟弟的闻集,不但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反而很享受这样的时刻。
宴迎晚实在没忍住,不禁冷笑出声。
听到宴迎晚的冷笑声,在场的人不仅一怔。
“二爷,这位是?你还没给兄弟几个介绍介绍呢!”
闻集看向宴迎晚,挑了挑眉:“这个是我大哥的红颜知己,可是她呢对小爷一往情深。”
宴迎晚强忍住翻白眼的想法,只听闻集又道:“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待小爷,她这样欲拒还迎还挺对小爷的味儿!”
那几个人顿时笑得恶心极了,看得宴迎晚年夜饭都快吐出来了。
“二少爷,要是没什么事,我就要走了。”
“别介啊小娘子,你着什么急啊!”
“就是啊,现在二爷既然把事情说开了,你就不要再端着了,好好待二爷,没坏处!”
“差不多得了!咱们二爷可比大爷有出息多了,你说是不是啊小娘子!”
说着,一人还要去摸宴迎晚的脸。
闻集的脸色猛地一沉,一旁有人拉住他,小声道:“够了,没看见二爷的脸色不好看吗?”
那人也不怕,甩开拉住自己的手,道:“怕什么!二爷是什么身份,怎么会真看得上这个女子?只不过,既然大爷喜欢,二少爷玩玩倒也没什么,你说是不是?”
接着,这人走到闻集的面前,道:“二爷啊,你不会真的看上这个女子了吧?”
闻集被这人一激,哪里会承认:“笑话!小爷还没有到这样饥不择食的地步!”
宴迎晚无语:“既然如此,那我就走了。”
“哎?谁让你走了,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在二爷面前还你啊我的,成何体统!”
“既然你这么不懂规矩,那就要受罚!”
说着,这人又看向闻集:“二爷,你说说,该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什么惩罚?”
闻集皱眉,另外的人是真的发现闻集要生气了,刚要说什么,就听见闻集笑道:“你倒是说说,该给她什么惩罚?”
那人搓了搓下巴,笑了几声:“这样好的容貌,这样好的身段,不给爷几个跳支舞不合适吧?”
宴迎晚冷着脸道:“不会。”
“不会?不应该啊,没学过?”
“没学过,只会种地。”
那人哈哈一笑:“有意思,不会跳舞会种地。那你给我们看看,怎么种地?”
“爷几个从小锦衣玉食的,没见过种地是什么样的,你倒是好好给我们说说才是!”
宴迎晚冷着脸看向闻集:“闻集,你到底在想什么?出身高贵,学识渊博,还得到了陛下的赏识,结果就是让你跟这些人做这等腌臜事的?”
闻集脸色难看,竟是有些不敢看宴迎晚的眼神。
那人听到宴迎晚的话被激怒,说着就要冲上来打宴迎晚。
闻集伸了伸手想要阻止,就见宴迎晚将一旁的大花瓶摔倒在地,拿起一片较大的碎片朝着刚才那人的脸划过去:“叫你说这么多恶心人的话,哪来的脸!”
闻集被吓了一跳,见那人因为疼痛抱着脸直不起腰来。
剩下的几个人见状要对宴迎晚动手,闻集将人挡住:“谁敢动她!”
那几个人冷笑道:“二爷,你别真的是对她动心了吧?这样一个没大没小的野丫头,你管她作甚?”
“你别忘了,她可是你大哥看中的人,她是你哥的人!她照样看不起你!”
闻言,闻集回头看向宴迎晚,眼神里颇有些复杂。
第一百六十二章 兄弟
宴迎晚摔碎花瓶的动静很大,加上那人的惨叫声实在太过凄厉,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就在他们僵持不下的时候,刚才被宴迎晚划伤的人说着就要冲过来大人,也不管眼前人是闻集还是宴迎晚。
房间的门被猛地踹开,宴迎晚一抬眼就看见闻烨站在门口,浑身的戾气。
犹如煞神。
可宴迎晚猛然间就安心了,紧攥的拳头渐渐松开。
闻烨看向宴迎晚,见她头发有些凌乱,但是衣衫还是完整的。
只是眼眶红红的,看着自己的眼神充满了依赖。
闻烨猛然间就觉得,自己的内心有些闷闷的。
他想起刚才在隔壁听到的话,顾见期对自己好一顿嘲讽,说自己连闻集这么个小子都搞不定。
他没有说话。
直到闻集说宴迎晚是自己的红颜知己,看到魏辽与沈建尧眼神里的揶揄,他竟是有些不知所措。
他知道宴迎晚的处境可能很不好,可是顾见期却拦着自己不让自己有所作为。
直到听见这边的动静。
他甚至都没有思考就冲了过来。
顾见期看了看闻烨,暗自摇了摇头。
得,看来他的猜测是正确的。
顾见期与魏辽会有这样的反应倒是正常的,只是闻烨不知道,沈建尧这个小屁孩为什么也有这样的反应。
没来得及多想,闻集看到闻烨便冷笑道:“大哥这是不放心,跟着美人过来了?”
闻烨原本平静的神色再对上闻集的时候,不经意地便染上了些许冷意:“不管怎么说,你都不该带她来这里。”
闻集不是感觉不到,闻烨对自己的厌恶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
平时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可是面对自己的时候就充满了冷意,充满了厌恶。
同样的,闻集对他也没了好脸色:“大哥不必这样针对我。她本就是我救的,我想怎么对她就怎么对她,我就是把她杀了,也没人能说我一句不是。”
“疯子!”
宴迎晚无语,小声嘟囔了一句。
闻集却是听得清楚:“是,我就是疯子!一个疯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的疯子!”
宴迎晚不知道这兄弟俩到底是因为什么走到了这样剑拔弩张的地步。
宴迎晚不想理会,想要往闻烨那边去,可是刚一抬脚手腕又被闻集抓住。
“想去哪?你的命是我的,不是我大哥的!”
宴迎晚看向闻集,心道,我儿子可是他的,不向着他想着谁?
闻集不是没看见宴迎晚眼神里的嘲讽,一向骄傲的他怎么也不愿意去追究宴迎晚眼神的意义。
他真的有多在意宴迎晚吗?
不,并不是。
他只是不想输给闻烨。
明明他才是宴迎晚的救命恩人,明明他才是把宴迎晚带回闻家的人,为什么宴迎晚眼里只有闻烨?
宴迎晚的手腕被闻集抓着,实在难受。
加上之前闻集抓的,再这样下去,她的手腕怕是不用要了。
闻烨看向闻集抓着宴迎晚的手,冷声道:“你还是放手的好。”
闻言,闻集笑笑,看向那个面色沉静的大哥:“怎么,大哥你心疼她了?”
闻烨皱眉,没有多说什么。
闻集的眼神触及道宴迎晚手腕处的痕迹倒是撒开了手:“好,我听大哥的,松手了!”
趁这个机会,宴迎晚猛地跑带闻烨的身边。
闻集眼神闪过什么,转瞬即逝。
闻烨转身,示意宴迎晚跟上。
宴迎晚却是猛地跳到闻烨的后背上,闻烨被宴迎晚扑了个措手不及,却是下意识地扶住了她。
等闻烨反应过来的时候,宴迎晚已经稳稳在他的后背上了。
这下子可看傻了顾见期这几个人。
闻烨面色难看:“下来!”
“我不!”
宴迎晚不仅没有下来,反而还搂住了闻烨的脖子。
闻烨脸上满是嫌弃,却是没有将她甩下来的打算。
闻烨颇有些无奈,想要训斥她,可是一对上宴迎晚的眼睛原本想说的话就都想不起来了。
闻烨的脸色难看,身后的闻集脸色更难看。
他从来没见过闻烨对一个人能有这样好的耐心,更别说是一个不知来路的女人了。
闻集突然想到,闻烨现在有了弱点。
可是这个弱点,他并不想让她成为闻烨的弱点。
沈建尧年纪还小,跟在魏辽的身边,大眼睛眨呀眨的。
顾见期“啧啧”两声:“老魏,把建尧这小子的眼睛给蒙上。这些大人的事,别让小孩看了去!”
闻言,沈建尧捂着嘴嘿嘿笑了几声。
魏辽倒是没有真的捂住沈建尧的眼睛,而是笑道:“也没什么,建尧虽然还小,但是这些事情多见见也有好处,省得以后像前边那个一样不知所措。”
“你瞧他平日里跟个冷面阎王一样,在人姑娘面前,不照样不知道手该往哪里放?”
听到这话,顾见期也笑了笑。
“这个丫头是个有主见的,可我就是觉得她太有主见了。”
“况且还不知来路,是福是祸还不知道啊!”
魏辽却笑道:“这倒没什么,只要知道她不是闻集的人就行了。”
顾见期摇了摇头,他没有魏辽想得开,有些事情他们不上心,他不能不上心。
眼看着闻烨的脖子红透了,宴迎晚笑笑。
就算没有记忆,闻烨还是不忍心伤害自己。
其实这样看起来,闻烨跟闻述除了性格有些变化之外,本质上还是一样的。
只是让宴迎晚想不透的是,闻烨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从这幅冷冰冰的样子变成闻述那样的?
还有,闻述就是闻烨,可闻述的记忆里明显是没有自己的。
那她这次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只是自己的一场梦吗?
宴迎晚想不通,等回到闻府的时候,宴迎晚索性不想了。
走到闻烨的院子,他停下脚步,示意宴迎晚下来。
宴迎晚却拒绝了。
“我还没到目的地呢!”
闻烨皱皱眉:“你还想怎样?”
宴迎晚笑道:“将军,你说实话,我们说的话,你一开始就听见了是不是?”
闻烨没有回话,宴迎晚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现在时辰还早,我给将军看看,我种地是怎么种的,怎么样?”
宴迎晚凑近闻烨说话,让他一阵不自在。
第一百六十三章 将军府
不待闻烨拒绝,宴迎晚跳下来,直接打开闻烨的门。
宴迎晚拿起闻烨房间书桌上的一管玉笛递给刚从门口进来的闻烨。
闻烨不解地看向她,倒是接过了玉笛。
“将军,你吹一首曲子,你自己最喜欢的。”
闻烨皱眉,眼看就要将玉笛放回桌子上,被宴迎晚拦住:“将军,你吹一首。”
借着月光,闻烨看着宴迎晚亮晶晶的眼神,竟是有些犹豫。
宴迎晚又道:“将军,今晚月色这样好,您不觉得吹一首曲子应应景也是好的吗?”
闻烨顺着宴迎晚的眼神看向窗外的月亮,是圆的,还很亮。
许是被宴迎晚的兴致感染,闻烨点点头,将玉笛放到嘴边。
只见宴迎晚退后一步,走到月光照在屋内最明亮的地方,翩翩而动。
闻烨一愣,甚至连玉笛都忘了吹奏。
月光下的宴迎晚美得让人心慌,他突然觉得,宴迎晚今日穿的衣裙与月光很相配。
听到闻烨的笛声停了下来,宴迎晚不满地扁了扁嘴:“将军,你故意的吧?”
闻烨猛地回过神来,接着吹起玉笛。
宴迎晚满意一笑,随着玉笛声继续起舞。
不放心的顾见期跟着闻烨回来,魏辽便也带着沈建尧也跟了过来。
在门外的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顾见期笑道:“倒是没想到,咱们闻大将军也有铁汉柔情的一面哈!”
魏辽白了他一眼:“将军再怎么样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你不要总把将军当成个冷冰冰的死物。”
“嘿,你怎么说话呢?”
两个人正在斗嘴,也没人理会屋内是什么情形了。沈建尧年纪小,现在正靠着魏辽不住地磕头打盹。
蓦地,顾见期看到一个人,刚要上去拦住,就被魏辽抓住衣袖,还见到魏辽给自己使了个眼神。
顾见期便没上前去阻拦,只是随时待命。
来人正是闻集。
闻集听到玉笛声,神使鬼差地就来到了闻烨的院子。
听到笛声是从闻烨的房间传来的,闻集便走到房门前,看到了自己并不想看到的一幕。
那个说自己并不会跳舞只会种地的女子,此时正在闻烨的笛声中旋转起舞。
她的舞姿很美,要比他见过的很多女子跳得都好看。
她很热烈,像是要告诉所有人,她对眼前人是全身心依赖的,是疯狂地在意的。
搭配上闻烨的笛声,两人仿佛认识了很久很久,久到能够把自己完全交付给对方。
闻集突然觉得,这一幕很刺眼,他想要离开,腿脚却是像长在了这里,动弹不得。
一曲毕,宴迎晚先看见了闻集,颇有些尴尬,但是转瞬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闻集笑笑:“你不是说你不会跳舞吗?”
“是呀,对着那些人,我确实不会跳舞。可是面对将军,不会跳舞的我,无师自通。”
“难道二少爷还要管这么宽,我自己瞎跳不行?”
闻集心里冷笑,什么叫自己瞎跳。她这样的功力,若是没有几年甚至十几年的苦练是不可能有的。
他是纨绔,正是因为纨绔见的才多了。
他不是闻烨那块冷冰块,什么都不懂。
可是恰恰是这样,闻集突然觉得自己可能从来都没有赢过闻烨。
论武功,他比不上战功赫赫的闻烨;论才学,当年闻烨也能考取探花的功名;论待人处事,谁都夸一声闻家的老大一声。
就连她救的女子,都对闻烨不一样。
“丫头,你且不要妄自菲薄。小爷见过会跳舞的人多了,都没有你跳得好。”
宴迎晚挑挑眉,很自然地接受了:“那就多谢二少爷夸奖了。”
闻集笑笑,看向闻烨时,眼神里竟是多了不少的羡慕:“大哥,弟弟恭喜你。”
闻烨皱眉:“何时有喜?”
“喜得知己。”
闻言,闻烨看向宴迎晚,眼角染了一丝笑意,到底没有表现出来。
闻集告辞,刚一转身就见自家父亲怒气冲冲地走过来。
看到院子里的顾见期与魏辽,语气也不大好:“你们几个这么晚了还在这做什么?又商量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呢?”
顾见期无语,并不怎么想搭理闻父。
闻父也没有想要理会这几个人,看到门口的闻集,脸色缓和了不少:“我儿,你怎么大晚上的在这呢?方才为父去你房间找你不在,才记起来你今日出去玩了。”
“可是下人却说你来了你大哥这里?”
说着,闻父看了一眼闻烨,又对闻集道:“怎么站在门口?更深露重的,小心着凉。还是说,你大哥不让你进?”
闻集摇了摇头,闻父却像是没有看见。
“闻烨,你是做大哥的,怎么这么不知道照顾弟弟?他身子素来不好,你还让他在门口吹冷风!要是他染了风寒,你又不能替他受罪!”
这话实在过分,宴迎晚忍了又忍,实在是忍不了了。
“瞧您这话说的,这是什么意思?”
“二少爷难道是纸糊啊?还是说,二少爷还是个什么都不懂小屁孩?吹没吹着风,冷不冷难受不难受,难道他自己不知道?”
“还有,凭什么要将军替他受罪?将军在外征战受伤的时候,您的好儿子可曾替他受罪?”
眼前的闻父又不是元册帝,她有什么不敢说的。早在之前还不知道闻述就是闻烨的时候,她就想骂了。
“你是什么人,敢这么跟我说话?”
宴迎晚笑笑:“小女子不才,倒是记性比较好。我记得,您已经致仕,如今闲赋在家,并没有什么官职。”
“那照这样说来,您与我不过都是平头老百姓罢了。要是我懂事,可能会尊敬您是长辈,可我就是这么不懂事,看着不顺眼的事情,我就要说。”
闻父被气得不轻,可是宴迎晚说的也没错。
闻集看不下去父亲这样受气,于是皱眉道:“你少说两句,怎么说他也是我与大哥的父亲。”
“是,他是你们的父亲,不是我的。”
“还有,要不是将军,你们能住在这里吗?你们别忘了,这座宅邸的大门口,挂的是将军府的牌匾!”
第一百六十四章 偏心
“如果不是将军,你们凭什么住在这里?就凭你们是将军的亲人,是不是?”
“可既然是将军的亲人,你们可曾真的把他当做亲人?”
说着,宴迎晚又看向闻父:“您一直让将军要做一个好大哥,一个处处都会弟弟着想的大哥。可是您难道忘了,您还是将军的父亲呢,不止是二少爷一个人的父亲!”
“在这里享受着将军带给你们的太平安乐,享受着将军带来的荣华富贵,还要嫌弃将军是吗?”
“太平本是将军定,不许将军见太平?”
“凭什么!”
闻父被气得指着宴迎晚的鼻子,身形一晃,闻集连忙将人扶住。
闻烨皱皱眉,抓住宴迎晚的胳膊,沉声道:“好了,不要再说了。”
宴迎晚在心里叹了口气,挣扎了两下,想要闻烨松手,可闻烨的手抓得紧紧的,宴迎晚挣脱不开。
“将军,我说的是实话,也是真心话。难道你都不觉得自己有很大的委屈吗?”
“他委屈?呵,真是天大的笑话!”
闻父猛地打断了宴迎晚的话,冷声道。
“他委屈什么?他现在翅膀硬了,根本不把老夫和朝廷放在眼里!更不把陛下放在眼里!”
“他是有功劳,可是对陛下,就是不忠!忤逆我的话,就是不孝!这样不忠不孝的畜生,老夫给不了什么好脸色!”
“还有你这个女子,又是哪里来的不要脸的东西,我们家的事情岂是你能随便编排的!”
宴迎晚真的是要气笑了。
“是,将军不忠不孝,那您还在将军府受这个窝囊气做什么?你的小儿子有出息,那跟着他出去住啊!”
闻集微微攥了攥拳,宴迎晚说的对,他们一家人现在全都是靠着闻烨在生活,根本没有立场和余地来埋怨闻烨。
闻集是有想法,可到现在也没有功名,更没有什么一官半职。
他能在京城吃得开,不过是有个厉害的哥哥,出手又阔绰,还有几个天天只知道逗猫遛狗的狐朋狗友罢了。
闻集被戳中痛脚,并不想说话。
他甚至有些想逃离这个地方,可是他的父亲并没有要放弃的意思,他还在继续说。
“我的小儿子现在得到了陛下的青眼,很快就更有出息了!我儿忠孝两全,有什么不好?”
宴迎晚笑着点点头:“是没什么不好,就是现在如果让你们离开将军府,你们并没有地方去。你们也没有银两是不是?”
“吃的穿的用的,现在都是靠着将军罢了,也不知道老的小的到底有什么脸来指责将军!”
宴迎晚越说越气,想到魏辽的《亭台笔记》里,这个闻父不止一次想要闻烨的命她就来气!
虎毒不食子,这个老家伙怎么会这么愚蠢,这么狠毒!
可是现在宴迎晚的话实在是有些不妥,就算这些话曾经无数次出现在闻烨的脑海里。
闻烨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说着说着就把自己气到的女子,嘴角微微上扬。
从小到大,还没有谁会这样维护自己。
闻父脸色难看,闻烨怕他再受什么刺激就要交代在这了,到时候他和宴迎晚还真是有理都说不清了。
“既然,我是不忠不孝的畜生,父亲也不必在这里看着我生气上火了,您还是请回吧。”
闻父指着闻烨,又道:“你这个逆子!陛下已经开口让集儿接管你手里的兵权,我劝你还是乖乖把虎符交出来为好!”
这话像是一颗炸弹,一句话出来,炸掉了在场的所有人。
顾见期与魏辽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不可思议。
宴迎晚是真的快被气吐血了。
“好你个老不死的!真的是给你脸了,给你的宝贝儿子虎符有什么用?他是会打仗还是会用兵?你难道就不怕哪天你的宝贝蛋子被人戳死了!”
闻父冷声道:“当今太平盛世,哪里来的那么多仗要打!虎符不过是一个权力的象征罢了,这样重要的东西,怎么能在一个不忠不孝的畜生手里!”
宴迎晚是真的气笑了:“老家伙,你怎么不想想,这个太平盛世是怎么来的?”
“人们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是在你这里怎么就看不见呢?”
“将军在外打仗危在旦夕的时候,你有想过他吗?你有担心过他吗?”
“你的宝贝儿子怕是在哪个纨绔那里花天酒地吧?而你呢,跟三五个好友,下下棋,喝喝茶?”
“你的大儿子,你口中的畜生,在为了保证你们这样的生活殊死搏斗!”
越说越难受,宴迎晚都替闻烨感觉到委屈。
说到最后,竟是带上了很浓重的哭腔。
她那么好的陛下,凭什么要受这些人的欺负,凭什么要受这些人的窝囊气啊!
听到她的哭腔,闻烨抬了抬手,就见她突然蹲在地上,大声哭起来。
闻烨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可是心里却是觉得有些熨帖。
闻集没想到,宴迎晚自己说着说着,还哭了起来。
顿时也有些不知所措。
他见过女孩子哭,但是没有见过一个为了闻烨的委屈哭的人。
其实听着宴迎晚的话,他也能感觉到闻烨的委屈。
就连自己,也觉得他们有些过分了。
闻烨是真的在外打仗的人,可是谁让他是闻烨,而他是闻集呢?
他们两个自从出生就不对盘。
不对,他们曾经也是有过很长一段时间是相处的很好的。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变了的呢?
他不知道,也不想再去追究。
他只知道,他们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这一切,只能随着烟波消散了。
从现在开始,他闻集,与闻烨只能是仇人了。
同父同母的仇人。
顾见期一把推开闻集:“老子真是听不下去了!什么人啊这是!”
“闻大人,伯父,我再尊称您一声大人。我就这么说吧,这天底下就没有人能骂将军,就是皇帝老儿也不行!”
“你!”
顾见期知道说不通闻父,索性也不理会他,只是对闻集道:“闻二少爷,你不会也觉得陛下要把虎符给你,你就真的有那个能力吧?”
第一百六十五章 皇帝
“我……”
这话虽然不好听,可闻集也知道顾见期说的是事实,尽管他自己并不想承认。
因为宴迎晚的掺和,闻集与闻父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几个人不欢而散。
闻烨复杂地看向宴迎晚,一时之间并没有注意到闻父的阴狠神情。
只是背对着闻父的宴迎晚猛然觉得背后一凉,只是这会儿她也在气头上,也没有注意到闻父。
这样的后果便是,第二天宴迎晚醒来的时候,又在自己并不知道的地方。
宴迎晚还以为自己又穿越了。
就在宴迎晚准备骂人的时候,却见闻集左顾右盼地走了进来。
见到宴迎晚好好的,闻集不禁松了一口气。
“你醒了就好。”
宴迎晚冷笑一声,并不说话。
闻集叹了一口气:“你说你,实在有些过了。我父亲那么要面子的一个人,哪里容得下你指着鼻子骂?”
“你这话什么意思?事后还要将我绑来教训一顿?你的父亲,曾经的朝廷大员,就这点气度吗?”
看着宴迎晚的眼神里带着些愤恨,更多的是讽刺,闻集张了张嘴,到底什么都没说。
“把门打开。”
门外传来闻父的声音,闻集一愣,他实在没想到父亲回来得这么快!
闻集躲闪不及,迎面撞上脸色难看的闻父。
“集儿?你来这里做什么吗?”
说着,闻父狐疑地看向宴迎晚。
“妖女,是不是你捣的鬼?”
宴迎晚冷笑道:“我到现在还被绑着,更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你怀疑我?”
眼看着闻父的眼神转到自己身上,闻集忙打哈哈道:“父亲,我就是来看看这个人有没有逃跑。”
“可是父亲,你为什么要把她绑来?”
闻言,闻父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狰狞的笑容:“为父活了这么久,还没有人对为父这样说过话。说了不中听的话,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小丫头,你也别怪老夫,要怪,就怪你替那个畜生说话吧!”
宴迎晚无语,这个老匹夫就是被人把实话说了出来丢了面子,现在杀她灭口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一向怕死胆小的宴迎晚,现在却一点都不怕。
“照你这话说,将军是畜生,那作为将军父亲的你,又是什么?”
要不是这次穿越,她还真不知道她的陛下之前总是受这个老匹夫的气。
这个老家伙未免太过分了。
“啪!”
闻父气不过,猛地打了宴迎晚一巴掌。
他的力道不小,宴迎晚的嘴角渗出血丝来。
闻集有些看不过去,可看着气头上的父亲,闻集只是将头转过去。
“呀,闻大人与贤弟在这里啊,可让朕好找!”
闻言,闻父与闻集皆是一愣。
皇帝怎么来了?
成义笑着往前走了几步,闻集下意识地挡在宴迎晚的身前,一时间成义也没有发现宴迎晚。
闻父忙给成义行礼,却见闻集大剌剌地站在那,不禁拽了拽他:“集儿,不得无礼!”
成义也不在意,只是道:“没事,我与闻集情同手足,不拘这些!”
这话让人听不出来是讽刺还是真心,闻集也没有在意,只能干笑了两声。
闻父看向闻集,再看看他挡住的宴迎晚,心里咯噔一下。
难道集儿他……
“朕今日前来,实在是有重要的事情要与二位商议。”
成义话未出口,就见有人急急忙忙冲到闻父面前,说话间竟是哆哆嗦嗦的。
闻父一阵心烦,厉声道:“好你个不长眼的东西,陛下在此,岂容你如此无礼?”
闻言,来人更是哆嗦地厉害,嘴边的话也不知道能不能说了。
“到底有什么事你倒是说啊!”
眼看着闻父脸色越来越难看,来人咬了咬牙道:“老爷,大少爷,大少爷他反了!”
闻父猛地一僵,他倒是没想到会是这样。
他知道闻烨在盘算什么,可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尤其当着成义的面,他又当如何保全闻集?
难道?
像是想到了什么,闻父猛地看向宴迎晚。
难道是因为此女子,闻烨才会提前行动?
闻父这边着急上火,可成义却是一点都不惊讶的样子。
事实上成义还真的早就收到了消息。
他知道这对父子与闻烨素来不是一路人,不然也不会在他提出将虎符交给闻集的时候,两个人那样欣喜若狂。
他虽然荒唐,但是也不是完全傻到家了。
如今他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来找这对父子,也是抱着赌一把的心态。
“两位不必着急,既然朕能来,朕自然是相信二位的。”
闻言,闻父猛地松了口气。
“陛下放心,闻烨这个畜生不会翻出什么浪花来的,这等不忠不孝的东西,任凭陛下发落!”
成义笑笑:“好说,到时候自然是不会亏待闻集贤弟。”
宴迎晚心里冷笑,这三个人自说自话,还以为她家陛下是自掘坟墓呢!
知道结果的宴迎晚自然不会把这三个人的话放在心上,只是想想总是还有些生气,不禁冷哼一声。
这一声一出,闻集浑身一僵。
听到成义好奇的样子,闻集闭了闭眼。
挡不住了。
“贤弟,难道这里还有客人?”
闻集下意识地想要摇头,可闻父瞪了他一眼,抢着道:“陛下,不是什么客人,不过是刚买来的奴隶罢了。”
成义嘴角一扬:“是吗?那怎的不接驾?”
闻父给闻集使了个眼神,闻集无奈,只好让开。
成义看到宴迎晚,眼神一亮:“天下竟有这样好看的奴隶!”
闻父眼珠子转了转,道:“若是陛下喜欢,不若带回去,怎么处置还不是陛下说了算的?”
“这对她来说,可是天大的恩典啊!”
成义猥琐地笑笑,闻集忙道:“陛下放心,闻集一定将人送到宫里去。还请陛下回銮,这里毕竟不是十分安全。”
成义点点头,很满意闻集父子的态度。
“爹,我着手将人送去,您先回去休息吧。”
闻父看了看闻集,没有在他的脸上发现异样之后,摇了摇头:“为父去找一趟你大哥,这个畜生,他总不至于连我这个父亲都要杀吧!”
宴迎晚冷笑,这个时候又想起来他是闻烨的父亲了。
闻父一走,闻集便将捆住宴迎晚的绳子解开:“我送你去大哥身边,往后,你千万小心。”
宴迎晚狐疑地看向闻集,不知道他这句话的可信度是多少。
“你不必这么看着我。陛下是什么样的人,我太知道了,就算换成别人,我也不会真的把人送进宫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