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路与路
“爸爸的妈妈叫什么？”
“奶奶。”
“爸爸的爸爸呢？”
“爷爷。”
“哎！乖孙儿。”
桌子后面的男人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笑嘻嘻地看向面前的年轻男人，可让他觉得无趣的是，那个被涮了一道的高瘦年轻人并没有露出被戏弄的恼怒神色。
好一会。
男人看着面容平和的高瘦年轻人，有些无聊地撇了撇嘴：“齐言，你可真没有意思，好了，这次找我是什么事？”
被称作齐言的年轻人穿着一身月白色类似于汉服的服饰，二十二三岁的年纪，面容并不出彩，只是一眼上去很舒服，整个人高高廋廋的，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带着同龄人没有的沉静。
“两件事。”
齐言的嗓音清朗温和，有些不像他这个年纪的年轻人：“第一件，这次我带来了五十五张上品雀焰箓，二十五张上品清心箓，还有二十颗五十年品相的成熟紫馨果，这些都麻烦你代为出售，还是老规矩，你抽三成。”
他说完之后，便将东西一一摆放在男人面前，然后静静等待。
看着桌案上摆放的物品，男人也收起脸上的笑容，神色认真起来。
他右手食指中指并拢掐出剑指，将一张白底红纹的纸箓捻在指间，只见男人轻轻抖了抖手腕，白底红纹的纸箓呼地一声燃起寸许红色焰苗。
只不过，这焰苗转瞬之间便熄灭了，那张夹在男人指间的纸箓依旧完好无损，好似焰苗未存。
“不错。”
男人满意的点点头，将这张纸箓放到一边，然后又捻起面前的另外一张，重复刚刚剑指引焰的动作。
一共八十张的纸箓，男人足足花费了一炷香的时间才一一检验完毕，至于那二十颗晶莹剔透宛如紫色水晶的紫馨果，男人只是打眼瞧了瞧，便收起来了。
“紫馨果没什么问题，可纸箓却不都是上品……。”检验完的男人抬头看向齐言，语气严肃。
“嗯？有残次品？”
一直默默等待男人验货的齐言眉头一拧，第一个念头便是，是不是自己的手法出了问题，心里还想着怎么跟对方解释。
可没想到男人一个大喘气，哈哈笑着锤了一下齐言的肩膀：
“其中有五张雀焰箓可是极品啊！你小子，制箓水平又有所提高！”
极品和上品看似一字之差，在坊市市场上，两者的价格却相差了三倍左右，同样的，制作难度也成指数提高。
“侥幸而已。”
听到不是自己的纸箓出了残次品，齐言提起的心顿时放了下来。
“第二件事呢？”齐言带给男人的东西，似乎能让他赚上不少，所以，男人的心情很不错，将桌上的纸箓药果完全收起来之后，饶有兴趣的问道。
齐言沉默良久，忽然站起身来，郑重其事的朝男人鞠躬行礼：“还是之前的事，望周师兄能多费些心思，帮我找寻水土两法的筑基级灵境功法种子，齐言在此谢过了。”
闻言，男人笑容满面的脸色微微一滞，良久之后才叹道：
“你这又是何必呢？若是只寻水土两法的筑基级功法，玄霄阁内此阶功法，我尽可以帮你借来，可你却要灵境功法种子，这可真是让我为难。”
齐言高瘦的身影依旧保持着鞠躬的姿势：“还请师兄费心。”
“五行同修虽然前途远大，可对修行者天性要求极高，同时所需的资源也远非同阶修士可比，你虽然在制箓和灵植一道颇有天赋，可修行天资却是一般，背后也无大能可做倚仗，踏上这条道途，可要三思而行。”被称作周师兄的男人还在试图规劝。
“末弟醒的。”
齐言低眉顺目，可平和的语气中透着一如既往的坚决。
周师兄不语。
齐言拱手鞠躬。
良久，房间里才响起周师兄幽幽的叹息：“既然你意已决，那师兄也不再规劝，水土两行灵境功法种子我会尽力帮你罗寻，但这需要时间。”
“多谢师兄。”齐言直起身，真心实意的说道。
周师兄摆摆手，有些意兴阑珊。
两件事已了，齐言见男人谈性不高，便向他拱手告辞。
刚没走出几步，齐言身后传来周师兄的声音：“等等。”
齐言回头，只见对方抛过来一物，齐言接过手，打眼一瞧，小布袋里满满当当装着小拇指盖大小的晶莹白色荧石。
“融炼五行除却需要灵境功法种子外，还需蕴含五行之属的灵物，而且，万一熔炼失败，为保自身道途不至于断绝，你也要购置一些护体药品。”
“修行一途，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这些东西，师兄也不好帮你置办，你自己需用心采买，袋子里的灵石是这次售卖纸箓和药果的收获，师兄先预支给你。”
齐言站在原地，紧了紧手里的布袋，不知如何作答。
周师兄看着站在原地默然无语的齐言，脸上重新起了笑容，他哈哈一笑：“去吧。”
院门轻轻关上。
院里没了齐言的身影，周师兄一张笑意盈盈的脸顿时垮了下来，他揉着自己的眉心，灵境种子这种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东西，他能去何处罗寻，真是苦也。
“先去求师尊？”周师兄脑海里浮现出一张美艳的女人面孔，顿时打了个寒战：“不不不，还是先去内门拍卖坊试试运气吧。”
苦恼的周师兄暂且不提，出了院落的齐言心情倒是不错，相处有近一年半的时间，他自诩对周师兄的为人还算了解，若是没有七八成把握的事，这位师兄决计不会应承下来。
之前有求于对方的时候，他也提过这件事，但对方一直没松口，今天只是照惯例提了一嘴，本来没抱太大希望，没想到这次还真成了。
“倒是意外收获。”
齐言抬头仰望，阳光落在脸上。
清朗的天空之上，远方飘来洁白的云，在和煦阳光的照耀下，隐约可以看到穿梭在云层之间的舟盾梭影，高耸的山峰挺拔伫立，翠绿剪影直入云霄。
银白色的云海在天空中荡漾，向着大地洒下一片微醺的淡色雾气。
起风了。
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三载了吧。
他想。
很快，齐言又推翻了自己的结论，应该是三年零五个月。
从最初降临的惊慌迷茫，到之后处事的谨小慎微，直到如今的泰然处之，其中滋味，实在不足与外人道也。
齐言现如今身处的这个世界，被分为两层，一者为修士，二者为凡人。
前者天生心宫洞开，可以依靠各种方式驾驭天地灵气，做到延年益寿福祚绵长，其中佼佼者，移山填海斗转星移也不在话下。
后者天生心宫无门，无法纳灵入宫，成不了修士，可若是调理得当，辅佐丹药固本，寿数达到百五，百七之数也是寻常。
若不论修行道途天赋，修士和凡人的基数，应该在一比一千左右，也就是说，一千个凡人中可以出一个洞开心宫，有望修行之人。
齐言的身份，则是身处第一层的最下层，他是一名玄霄宗纳气中期修士，可就算是如此，他若只追寻一生荣华富贵，子孙满堂，凭这一身份，亦可轻易取之。
别的不提，单观齐言所制纸箓，一张上品雀焰箓，若是由凡人使用，内藏的火焰足以满足一家五口食饭用火一年所需。
而制作这一张上品雀焰箓，齐言只花费了不到半小时的时间。
管中窥豹。
修士若是只追求在凡人界的荣华富贵，哪怕是最底层的练气期道法便足以。
可会甘心吗？天地钟爱之生灵，只去追寻那短暂的刹那？不甘心，至少齐言不甘心。
自从明白了自己身处的环境之后，齐言便暗下决心，有朝一日自己要乘风而起，逆流往上，去看看修行界山巅的风景。
至于现在嘛，当然是老老实实为自己的金手指做准备。
离开周师兄的院子后，齐言并没有像对方说的那样，用刚刚得到的灵石去宗门开的坊市，购买蕴藏五行之力的灵属，为五行同修做准备，而是径直返回了自己在玄霄宗租置的小院。
周师兄以为齐言是想五行同修，走化境之道，可他却不知道，齐言的路与他想的完全不同，甚至整个修行界也从未有过，原因无他，齐言不是本地人而已。
齐言将租置小院自带的警戒阵法启动，确定有人进入小院之后，自己一定会察觉，这才放心的进入小院的里屋。
脱下鞋袜，齐言盘膝坐于床榻上，左右手虚握，各持一枚白色的圆润丹药，闭目。
视线所及一片漆黑，唯有当中一点五色华彩点亮。
齐言静神，意识沉入其中。
顿时，华彩初放，他瞬间置身于一片碧池上空。
这片碧池并不大，只有二十米见方，池中荡漾着无色之水，五朵通体晶莹剔透的莲花点缀在碧池中央。
分别为银白，靛青，钴蓝，赤红，杏黄。
其中银白，靛青和赤红莲花盛开，瓣瓣莲片好似水晶，钴蓝和杏黄莲花则是含苞待放的姿态。
这就是齐言的金手指，五行道法莲。
多次进入自己的心宫，齐言已经没有了初次进入惊叹这巧夺天工造物的模样。
他凛气凝神，将碧池上空的意识沉入靛青色水晶莲花中。
当齐言的意识沉入莲花数个呼吸之后，这个原本静静绽放的靛青莲花忽然缓慢旋转起来，纤细剔透的花蕊摆荡。
紧接着，有丝丝缕缕的白色雾气从碧池上空浮现，然后往虚空中逸散，不过，这些雾气在逸散的同时，也被花蕊捕获凝结。
大概十几二十个呼吸之后，一滴通体无色的液体自花蕊的摆荡间落入碧池内，溅起一圈细碎的无色涟漪。
第二章 悖论
白雾自虚空中逸散，然后被花蕊捕获，最后凝结成无色水滴融入碧池中。
就这样，周而复始，齐言用意识控制着靛青莲花不断重复着制造无色之水的过程。
心宫之中，没有时间观念，当虚无的空间内不再逸散出白色雾气之时，齐言便明白，这次的修行已经到了结束的时候了。
他心念一动，意识便退出了自己的心宫，随着他意识的离开，缓慢旋转的靛青莲花也静止不动，同其余几朵水晶莲花一般，静静浮于无色之水上。
齐言睁开眼睛，张口便是一口白雾吐出，化在房间中，这白雾便是没有被花蕊捕获，逸散在心宫虚无处的药力了。
齐言低头看去，果然，双手掌心虚握的白色圆润丹药已经消弥于无形。
他品味着吸收丹药后身体可能出现的变化，可结果却让他一叹。
两枚可以增长练气期修士灵气的丹药入体，他却感受不到丝毫变化，好似没有吸收药力似的。
可齐言却明白，抛开丹药里杂毒和逸散药力不算，那丹药里至少有七分药力归了自身。
事实上，这三年来，齐言吸收适合练气期修士的丹药之多，已经足以让寻常十多个普通修士从练气初期跨越到练气巅峰了，可他的修为却始终处于练气中期，毫无寸进。
“还是得尽快拿到水土两法的灵境功法种子，把这两朵道法莲花也唤醒，达到五行相生相克之状态才行，不然这修为始终会卡在练气中期，五行道法莲也无法反哺肉身，只能空蓄法力于心宫中。”
“而且，没有相生之状态，我就无法用木之道莲吸收灵石中的灵气，光用聚气丹等药物提升修为，那资源消耗我怕是承受不住。”
齐言在心中暗叹。
吸收两枚聚气丹的药力，在外界只过去不到一个时辰，齐言手里还有聚气丹的存货，有靛青莲花隔绝过滤丹毒，按理说他可以继续用丹药修行，可齐言却没有这么做。
一方面是他还有别的事要做，另一方面，五行缺两行，未达相生之状态，让青之木莲消耗过甚，会让已经唤醒的银之金莲自发的攻击木莲。
齐言曾经有一次贪图修行，就被狠狠的教训了一顿，彼时心宫之中宛如翻江倒海，剧烈的头疼甚至让齐言上吐下泻，一度下不了床。
最后是碧池中的无形之水补足了木莲的消耗，这才让心宫中的五行道法莲平静下来，可这也让齐言在剧痛中硬生生熬了三天之久。
出了休息的里屋。
齐言来到了自己平时制箓的屋子，拿出灵纸符笔准备开始制箓。
那位周师兄对齐言的一切猜测都是错的，可唯有一样，他说的半点没错，齐言的修道之途费钱，费钱，还是费钱。
齐言从练气初期跨越到练气中期，所消耗资源可以就让寻常十几位修士从练气初期跨越到巅峰了，到了更精深处，筑基，金丹，甚至更往上，那资源消耗……。
提起符笔。
齐言沉神。
一朵只有齐言自己看得见的虚幻靛青莲花，自他脚下浮现，然后缓缓绽放开来。
木之道莲，赐福状态：开悟，慧心。
随着青色莲台在他脚底绽放，齐言清晰的感觉到了，自己眼中的灵纸符笔，似乎与世界抽离开了，符笔落在纸面上，那轻微的触感，笔尖灵纹的走势是如此的清晰。
原本复杂凌乱，稍有差池便会让灵箓报废的灵纹在齐言的是如此的轻灵乖巧，没有丝毫脱离掌控的意思。
笔尖款动，灵纹浮现。
没多久，一张上品雀焰箓便在齐言手中成型。
“呼。”
齐言吐出一口气，放下符笔，活动了一下长时间保持微cao，酸麻的手腕，木之道莲的赐福可以保证他思绪绝对专注，不会犯错，却不能保证他来自肉身的疲乏不会让制箓功亏一篑。
休息了大概四五分钟的时间，齐言觉得差不多了，便再次开始制作起符箓来。
齐言找那位周师兄的次数并不少，大概半个月就要麻烦对方一次，可需要对方代为出售符箓和药果，却是雷打不动的两月一次。
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不是齐言做不出符箓来，而是他不敢，一个区区练气中期小修士，两月份能拿出几十张上品一阶符箓，这还尚可说是制箓天赋高。
可若是半月一次就拿出几十张上品一阶符箓，那便不是一句天赋就能搪塞过去的了。
要知道，寻常修士制箓，为了保证成功率，他们往往都会选择使用自身灵气附着在符笔之上来勾画灵纹。
可这样，制箓的成功率是上去了，对自身的消耗却不小，寻常的练气中期修士，可能勾画三两道符箓的灵纹就消耗光了灵气，需要打坐回息方可继续。
齐言却是不然，在木之道莲的赐福下，他完全是用无处不在的天地灵气勾画灵纹，对自身消耗极少，理论上来说，只要精力和耐心足够，他甚至可以一整天都泡在制箓中，消耗的精力睡一觉也完全补的回来。
两相比较之下，齐言出产符箓的数量可谓恐怖。
只是低微的实力让齐言不敢轻易暴露自己的能力，他可没忘自己现在身处哪里，修行一途本就是与天争命，杀人夺宝更是常事，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虽然玄霄宗内有规定，不准同门之间彼此厮杀，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当利益足够大时，一切束缚都不过是过眼云烟。
齐言需要灵石，来提升自己低微的实力，可要得到灵石，他就必须制出大量符箓去出售，出售大量符箓，必须拥有足够的实力作为后盾，如果要有足够的实力做后盾，齐言就需要灵石。
这万恶的悖论！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就在制箓中过去了，当青色莲台从齐言脚下消散的时候，一旁摆放的桌子上，已经有六张雀焰箓制作成功了。
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齐言将灵纸符笔以及制作好的符箓收好，仰躺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直到感觉好一些了，这才迈步到了厨房。
原本修士可以靠吃辟谷丸和吸收天地灵气来供给自身的，这样可以将省下来的时间用于修炼或者修习别的术法之类的。
可齐言却从来没有这样做过，他还是坚持着一日三餐的传统。
人生四大趣事，吃喝玩乐，吃喝就占两样，齐言是想求长生，可他还没准备把自己变成不食人间烟火的嫡仙人。
松弛有度的修行才能走的长远，不然小说里那些天纵奇才的大魔头是怎么产生的？还不是修行修的走火入魔，个个都心理扭曲成了变态。
食物的香气逐渐散发出来。
午餐摆在桌上，散发着腾腾热气，标准的两菜一汤，外加两碗米饭。
菜一荤一素，汤是养人的鱼汤，米饭也是凡俗寻常大户人家和修士才吃得起的灵米。
“砰，砰，砰。”
齐言细嚼慢咽，可吃饭的速度却不慢，很快，桌子上的饭菜便被他一扫而空，喝干净碗里最后一口乳白鱼汤，齐言正准备收拾杯盘狼藉的时候，小院外忽然响起了哐哐的敲门声。
“言哥，言哥！我们把东西带来啦，快开门，言哥。”
一阵吱嘎的门栓转动声响起，院门缓缓打开。
“言哥！”
齐言点点头，看着面前六七个身着月白色汉服的少年，侧开身子：“进来说吧。”
“还是老规矩，先验货再给钱，只要货的质量不出问题，钱我肯定不少给。”院子里，齐言给每个少年都倒了一杯水：“谁先来？”
“我，我，我！”
一个少年看也不看面前的水，猴急的举起手，说完，他不顾同伴和齐言的反应，自顾自的从怀里摸出一张符纸，双手掐诀，轻声默念几句什么。
待符纸上有灵光闪过，少年猛然一挥手，随着他的动作，两麻袋东西哐当落地。
纳物社令符：符中有五丈方圆，不可收入活物，每次使用需要消耗少量灵气。
少年拍了拍鼓鼓囊囊的麻袋，笑嘻嘻的说道：“言哥，这可是我清理了三个炼丹房的药炉才收集起来的药渣，你可得给我估个好价钱！”
“我先看看成色再说。”齐言瞥了他一眼，半点没松口，上上上回就是这个兔崽子用一麻袋炉灶灰糊弄他，齐言一时没注意，好悬没毁了他一份药土，给齐言逮着这好一顿胖揍。
在之后这小子就老实多了，再不敢糊弄他，可少年人嘛，从来都是记吃不记打的，齐言还真怕这小子再玩花样。
到时候，损失一份药土是小，大的是他在这群少年人中就没有威信了，谁都可以糊弄他。
这样，齐言还得重新物色一批练气期的人来给自己张罗药渣废料的事，很麻烦的。
不过事情很顺利，这小兔崽子没有再次糊弄人，这两麻袋里装的都是实打实的炼药废料。
“嗯，不错。”齐言检查完，瞥了那小子一眼：“你先一边歇着，我给别人估完价，再一起给你们结算！”
少年笑嘻嘻的：“好嘞！言哥！”
六名少年，其中三名带给齐言的都是炼药废渣，两名带的是半死不活焉不拉叽的各类灵草，一名带的则是一大坨黑乎乎的金属疙瘩。
“你们要什么结算？”齐言开口问少年们：“灵石还是灵砂？”
“灵砂！”
“又要下山去玩是吧？”齐言斜眼看着面前的几位少年。
“嘿嘿，听说醉雨楼又出了三位新魁，我们哥几个决定去见识见识。”
齐言作势欲打，几位少年嘻嘻哈哈的躲避，打闹了一会，齐言回屋取出灵砂交给几人：
“你们几个小子，还是要把心思放在修行上，总这么散漫的玩闹，会耽误前途的。”
见齐言面色严肃，几位少年也变得老实了：“知道了，言哥。”
“去吧。”
齐言点头，刚欲回屋，就听见最开始的那位猴急少年在背后喊他。
“还有事？”齐言转头看他。
只见兔崽子向他眨了眨眼，一脸坏笑：“言哥，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啊？新花魁诶！”
“一起？”齐言笑了。
“对啊！”
……。
一顿脑瓜崩。
第三章 种田小当家
将几名少年打发走，齐言将他们带来的东西都收纳进自己的纳物社令符，之后回到屋中收拾碗筷等不提。
待一切杂事处理妥当，齐言来到了后院门外，入眼是一片青葱树林，阳光透过枝叶洒下金黄的光斑，任谁来，一眼瞧去，都不过是寻常山林罢了。
可事实并非如此。
齐言从怀里取出一颗莹黄色的玉石扳指带在右手大拇指上。
嘴中默念道法口诀，数息之后，待右手佩戴的玉石扳指传来发烫的感觉，齐言知道时机到了，他右手五指张开，向前猛然一挥，同时嘴里低喝：“散！”
随着他的动作，面前寻常山林景色忽然一阵扭曲波动，就好像倒映在水中的景色倒影被投入一颗石子一般，溅起片片涟漪。
待一切尘埃落定，原本阳光洒落的山林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大约占地为一亩的平地。
在玄霄宗内，加入宗门的练气期修士属于外门，他们不会获得宗门内部提供的任何补助，一切修行所需资源都需要靠自身来获取。
所以，为了获得修行必要的资源，这些练气期修士在修行功法之余，都会在宗门内寻摸一份工作换取灵石。
那些来找齐言的少年便是如此，他们找的差事或是清理炼丹房的药炉，或是料理照顾宗内种植的灵草药田等等。
可这样获得的报酬并不多，往往满足不了修行所需的资源，那怎么办呢？
玄霄宗对此非常贴心，他给你在自身租置的院子布了一个简易的障眼阵法，范围大概在一亩地左右。
在这里，别管你是种植灵植还是驯养灵兽，又或是干什么别的，只要你觉得对自己有帮助，你就可以干，当然，如果你没有这方面的天赋，那没办法，玄霄宗也不会管，要么就老老实实给宗门打工，寻求更高之路，要么就摆烂，只求一生富贵荣华。
不过，也莫要感叹命运不公，天生心宫洞开的修士，其实已经超越这个世间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人了。
玄霄宗设置的这个障眼阵法足以迷惑筑基初期以下的窥视，也就是说，你不用担心自己的成果会被人盗取，也不用担心在自己离开后，会被山林间的飞禽走兽所破坏。
至于筑基中期及以上的修士，他们有宗门补贴，加上资源来源变得更加广阔，还看不上练气期修士搞的那三瓜两枣的，更不用担心。
而齐言就是这么干的，背靠五行道法莲，除了制箓以外，他还在这亩地里种植灵草，驯养灵禽，甚至还修了一个五十平米的池子用来养灵鱼之类的……。”
除了炼丹炼器，暂时五行缺失的他搞不出来，剩下的，练气期修士能来钱的法子他一个不落全干了。
齐言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单搞一种来满足自己修行所需，容易被人察觉到异样，那就多搞几种好了。
一乘六等于六，那六乘一不还是等于六？
齐言将少年带过来焉不拉叽，看着跟丛林杂草一般无二的灵草一一摆放在眼前。
闭目
赤红色莲花在他脚下浮现，然后缓缓绽放。
火之道莲，赐福状态：“洞察，灵觉。”
齐言深吸一口气，缓缓睁眼，这次，他眼里的世界不再是由山川草木构成，而是由线条，由各种或明亮鲜艳或暗淡灰白的线条构成。
火之道莲的赐福和木之道莲的不同，后者是作用于心理层面，基本不消耗木之道莲，而前者，它会将齐言的感官拉入灵气层，以一种更加贴合本质的方式来理解一切。
所以，每维持一秒，都需要消耗火莲自身的力量。
齐言不敢耽搁，将目光放在面前由各色线条组成的灵草上，快速挑选出那些由接近完整能量线条，颜色略显鲜活线条组成的灵草。
齐言做这事驾轻就熟，很快，少年带来的所有灵草都被他筛选了一遍，这其中，保持接近完整能量线条的只有四分之一左右。
这部分焉不拉叽，看似没了救活可能，被当做垃圾一样丢出来的灵草，是有可能在照料下再次焕发生机的，而另外大部分灵草，则真就是神仙难救，现在没死，早晚也得死的货色了。
齐言闭目，心念一动，火之道莲投影自他脚下褪去，睁眼的时候，他的视界又恢复成正常模样。
赐福状态解除。
齐言不敢耽搁，连忙把有望救活的灵草全都一股脑栽种进自己开辟出来的老弱病残专用区，直到全部栽种完毕，他这才有空松口气，而其他的灵草嘛，则丢在一旁，爱死不死。
做完这个小插曲，齐言哼着歌，开始了自己每隔几天都会做的日常工作，先是收获已经成熟的灵草果实，灵禽产下的蛋等等。
然后再给灵禽灵鱼投放饲料，给药田里灵草施加自己制作的专有肥料，浇水，观看它们生长时的状态等等。
这些琐事虽然简单，但是却很消磨人的耐心，不过齐言倒是不甚在意，反倒是有些乐在其中的意思。
大概两个多小时后。
齐言算是完成了自己的工作，他伸了个懒腰，扭扭酸痛的脖子，然后从屋子里拽出一把躺椅，放在后院门前，给躺椅铺上毛毯之后，齐言双腿往旁边一架，舒舒服服的窝在躺椅里，闭目休息。
过了一会，齐言睁开眼睛，感觉还缺了点什么，想了想，他又起身从自己睡觉的里屋里拿出一块录音贝，激活之后，放在躺椅扶板上。
很快，录音贝里传来靓丽女声的歌唱，以及舒缓悠扬的伴奏。
“这就对味儿了。”
齐言满意的点头，重新窝回躺椅上，这次是真的闭目休息了。
这次休息，一方面是齐言需要以最好的状态来进行接下来的工作，另一方面，也是给火之道莲回满力量的时间，以便再次给予他赐福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定时切断灵气供给的录音贝失去了能量的支撑，渐渐停止了其中录制的音乐，靓丽的女声和舒缓的伴奏一同沉寂。
音乐停止几秒之后，躺椅上沉睡的年轻男人也适时睁开眼睛，好一会，齐言才坐起身来，一节节骨头拉开发出咯咯地声音。
状态回满。
齐言将目光放在屋角静静堆积的几个麻袋上，里面装的是他从少年们手里购买来的药渣废料，齐言能把聚灵丹这种对于练气期修士很珍贵的丹药像喂糖豆一样供给五行道法莲，这些药渣废料功不可没。
如同制箓一样，炼丹也是有失败几率的，一旦失败，在药性紊乱，丹毒纠缠之下，这炉丹药几乎没有半点价值，只能当废料倒掉。
就算有些能够分离废料中的药性丹毒再次利用，可这对于炼药师来说，付出和收获是完全不成正比的，有这时间精力他们还不如另起一炉。
毕竟，五六次炼丹只要成功一次，那付出的成本就回来了，甚至还有得赚，这样一来，傻子才会为了挽回一炉废丹耗费精力。
所以，大多数炼药废渣中，其实蕴藏了大量药性精华，只是和丹毒纠缠，没办法让修士吸收利用而已。
可修士不能吸收，不代表别的也不能啊，有火之道莲的赐福，齐言可以在特定的条件下，分离出炼药废渣中大部分丹毒，只残余小部分。
虽然依旧无法让修士吸收其中紊乱的药力精华，却可以将炼药废渣中的毒性去掉大部分，这样一来，再辅佐以灵砂及别的药材中和，这些炼药废渣就成了蕴含丰富灵气的药土和饲料。
齐言每次让周师兄代为出售的五十年往上品质的灵草药材，都是这样来的，不然他满打满算才来这个世界练习……不是，修行三年半，怎么可能有五十年往上品质的药材供给。
天地灵气和种植地区能量丰富的话，是可以提高灵草药材的品质的，这些刻意人为制造的区域，便是药田。
玄霄宗的药田都是用灵石砌出来，再辅佐以专业的布阵师布下聚拢天地灵气的阵法，天长地久才形成药田，而齐言则是砸能量丰富的药土，硬生生砸出自己的药田。
虽然这能量丰富的药土里夹杂着三分毒性，可灵草药材和灵禽又不是人，自然没有什么为长远计的说法，有毒……有毒你克服一下不就好了嘛……反正齐言自己加上让周师兄代为出售，卖出去的东西已经不少了，至今也没见有人找麻烦……。
齐言架上一口大铁锅，将一麻袋炼药废渣倒进去，然后又往里加水搅匀，直到黑褐色的悬浊液距离锅沿只有小拇指长后才停下。
齐言屈指一弹，一张上品雀焰箓便落在铁锅下方，那张符箓红色灵纹点亮，顿时，喧嚣的烈火熊熊燃烧。
齐言静静等待着，直到火焰将铁锅内黑褐色悬浊液煮至沸腾，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一朵赤红色莲花在脚底绽放。
闭目。
睁眼！
齐言的视界再次由或鲜明或暗淡的能量线条构成。
在此状态下，齐言飞快将那些带有大部分丹毒的黑褐色悬浊液舀出，直到丹毒形成的能量斑块从成片变成了星星点点，他这才停下来，关闭火之道莲的赐福，然后往铁锅里丢灵砂和用于中和丹毒剁的稀碎的药材，并且一刻不停的搅拌。
等铁锅里的水蒸发大半，悬浊液也变得像泥沙一般粘稠，这就证明一锅药土就做完了，齐言控制着雀焰箓收回火焰，然后戴着手套把药土泥浆倒在一旁准备好的容器中冷却。
将铁锅重新架上，齐言又将另一袋炼药废渣倒进锅里，加水搅匀，形成悬浊液之后，重复上面的过程。
一下午的时间很快就在这枯燥无味的工作中流逝，当齐言将最后一锅药土制作完毕时，已经到了前夜。
他将一切收拾妥当，用那个莹黄色玉石扳指控制着阵法再次将药田掩盖，于是，齐言小院的后门外，又再次变成了寻常山林。
当齐言回到屋内，不多时，食物的香气悠然飘远。
院内灯火如烛，似有歌声响起，院外虫鸣窸窣，合声同奏。
第四章 日常
修行界的日子，其实大多数时候都很平淡，尤其是对于练气期修士来说，只要不是自己作死，跑出玄霄宗势力范围，或者去触碰宗门规矩底线，大多数时候都是安全的。
哪怕不小心和宗内正式成员，筑基期修士起了冲突，那也至多就被对方胖揍一顿，往往就没事了，毕竟很多琐碎的杂事，还是要练气期修士来处理的，宗门的新血也是从中而来。
你仗着修为摆谱，动不动就打的人非死即残，搞的练气期修士人人自危的话，宗门就只好偷摸着先把你噶掉了……。
至于在外面凡俗界和别人结仇，被人追杀，只要你苟着一条命爬回山门，那就没事了，要是追杀的人问起，宗门回答基本上就是查无此人，请君自便。
至于进山门搜寻，那不行，玄霄宗这又不是公共茅房，哪能说进就进，啊？强闯？也就是问剑山门喽？那就不好意思了，你是准备一个打我们一宗啊，还是我们一宗打你一个？
有一次，齐言甚至看到，被追杀的哥们就浑身是血的躺在山门内十余米的位置接受治疗，外面一路追过来的人眼看就要报仇了，就硬被执法司的人拦在门外。
“他杀了我们十多个人！杀人偿命都不行吗！！！”追杀的人怒吼。
“哦。”执法司的人掏了掏耳朵：“关我屁事？人又不是我杀的。”
“不关你的事，那你让开。”
“不让，你凭什么进我玄霄宗啊？凭你嗓门比我高？”
“你！！！”
“你什么你，大哥，都死十多个人了，不回家吃席，你等我请你吃饭啊？”
“仙家宗门就是这样做事的吗？真是枉为修士！”
“你踏马……。”
“我苦命的……。”
反正任你如何喝骂悲愤。
执法司的人就像没听到，老神在在的，半点不把对方当回事，甚至在讨论交班之后去哪里潇洒。
你要是凡人穿着粗布素衣，头戴白巾，领着老小来山门哭诉，说玄霄宗弟子仗势欺人，导致他们死了十几个人，说不准还真能惊动执法司的人，好好查一查到底是哪个狗东西这么没品，朝凡人下黑手。
可现在是你带着刀剑拜山门，那就不好意思了，与天争命，死了活该！
山门线就是那个弟子的生死线，跨过则生，没过则死，要是他昏迷在山门外，哪怕只差一厘米进山门，那就算追杀的人把这个弟子砍成肉泥泄愤，执法司的人也不会管，说不准完事之后还要对方洗地板，哦，不是，是洗台阶。
还是那句话，修行一途，与天争命，死了活该！
闹到后面。
估计最后快交班，执法司的人不耐烦了，一巴掌直接把那个一直比比个没完，又哭又嚎领头的人抽飞了。
然后放下狠话：要么问剑山门要么滚，五分钟内不滚，全给你埋这。
直到最后，他们离开，齐言都没看到那帮追杀的人杀掉那哥们，即使那昏迷的哥们就在对方眼前。
所以，一般来说，待在玄霄宗势力范围，安全还是有保障的，不过，很忙。
玄霄宗练气期的修士基本都很忙，当然，大家忙的原因不同，但大致只有两个方向，第一个方向，做宗门任务并用心潜修，好早日到达筑基期，成为玄霄宗正式成员，第二个方向嘛，那就是摆烂，靠着自己练气期术法的底子，在凡俗红尘中游乐，直到寿数耗尽，嘎嘣一声噶掉。
前者忙着修行，后者忙着摆烂，小说里那些没事吃饱了撑着到处挑事的人基本没有，真手痒想打架切磋，玄霄宗有专门的擂台，里面还设有彩头，保证把你打舒服打通透。
齐言性子平和，两世为人，又加上手里有五行道法莲给他提供源源不断的资源，降临在玄霄宗三年多的时间里，也没和别人起冲突，至多骂几句坊市店铺老板黑心，坑自己灵石。
再多，便没有了。
去在凡俗界城市的时候，别人看到他穿着一身月牙白色的玄霄宗弟子服饰，也不会主动招惹，毕竟齐言能去的凡俗界城市，也还是属于玄霄宗控制范围。
在这一亩三分地，没事找事去招惹玄霄宗的人，是嫌活的太久了，想别人帮忙提提速？
在这里无缘无故打玄霄宗的人，那打的就不是人了，而是整个玄霄宗的屁股蛋子。
日子平淡如水。
齐言的作息规律，清晨起床，吃完早饭就开始用聚灵丹修行，然后便开始制箓，一直到午时，然后开始吃午饭，午饭完之后听歌看书，什么类的都看，炼药，炼器，阵法，药理等等。
下午则是过一遍药田，然后就继续开始制箓，直到晚饭开始。
晚饭之后，齐言会去玄霄宗除内院外的各处溜达消食，有时候会去擂台看人打架，兴起之时还会丢一两颗灵石小赌怡情，不过这时候他就不会开五行道法莲的赐福，纯凭运气。
有时候会逛一逛玄霄宗开的坊市，去看看有没有自己需要的东西，又或者淘淘破烂，吃吃异界美食小吃什么的。
大约瞎逛一个多时辰，齐言就会回到自己的小院，再次用聚灵丹修行一次，然后就洗浴熄灯睡觉。
平静的日子就这样过去了一个月。
清晨，天光大亮，小院里。
齐言吃着手里自己烙的面饼，喝着稀粥，盘算着是不是该去凡俗界一趟了。
他手里聚灵丹的存货已经快没有了，加之院子里也蓄积了不少药田出产的资源，灵箓手里也积攒了不少，可能是时候出去一趟了。
就在这时，齐言左手掌心靠近手腕处的位置，忽然传来轻微的灼烫感。
那里，用银白色纹路勾画出了一个交叉的Z字。
“谁跟我打电话？”齐言嘀咕着：“难道是那帮小子又没灵砂付账，白piao被老板扣住了？”他下意识的抬头看看窗外，阳光明媚：“可这不对啊，这才清晨！谁踏马清晨去啊？这上班吗……这？”
觉着自己的思路不对，齐言顿时放下心来，他将嘴里的面饼混着稀粥喝下，刚准备接起来，忽然又想：
“不对哦，他们可是修士，修士能跟凡人一样吗？说不准一晚上没休息，直到今天清晨才尽兴，然后一摸裤兜子连根毛都没有，被老板扣下，然后给我打电话啦？”
玄霄宗和世间其他宗门一样，很护犊子，可护犊子归护犊子，但那也要看是什么情况，这边明显是他们不占理，老板扣押人的话合情合理。
而且，城市里坊市酒楼店铺的老板，都要按时向玄霄宗缴纳供钱，玄霄宗护犊子也护不到这里来。
说不准这帮小子想仗着修士体魄强行逃单的时候，还是玄霄宗执法司的人亲自逮回来的。
不过，也无怪齐言这么想，这帮小子有过先例，当时他去赎人的时候，一帮浑身肌肉匀称精悍，无精打采，只穿着裤头的少年看到他来，就好像看到救星一样。
纷纷开口喊言哥。
当时那老板三分惊诧，三分鄙夷，四分不屑的目光齐言到现在都记得，当时给灵石的时候，他差点没把头插裤裆里给人钱了。
一个字，丢人！
修行界的泵就是耐用哈，一晚上才歇菜。
齐言一边感叹，一边接起了灵阵电话，开口就是一句暴呵：“你们踏马去……的时候能不能带钱，能不能！老子去赎人很丢脸的知道不？！！”
“啊？”
通讯接通之后，对面的人刚想说话，就被吼的一脸懵，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顿时破口大骂：
“放你吗的屁！爷爷……的时候从来都是多给！什么时候要人赎过！兔崽子怎么跟我说话的呢？老子给你头掰下来你信不信！”
“哈哈，是周师兄啊，我还以为是那帮小崽子呢，没事没事。”
齐言听出了对面人的声音，因为他灵阵电话云端里刻录的人只有很少的几个，甚至都不到五个人，对方一还嘴，他就知道是谁了，当下打了个哈哈：
“吃饭没，我刚摊的饼子煮的粥，过来哒两口呗？找我啥事呀，周师兄？”
“还不是你跟鬼一样缠着，让我帮你的那件事。”周师兄没好气的说道：
“老子颠儿颠的帮你来回跑，刚帮你整完，一大早就来通知你，你小子上来就诋毁我……的时候不给钱？你还是人不？”
“我的错，我的错，我掌嘴……噗！”齐言漫不经心的回应，一口稀粥到了嘴里，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忽然脑海中电光一闪。
刚喝的稀粥全喷了出去，顾不得擦拭，齐言瞪大了眼睛：“啥？师兄你说啥？你再说一遍？”
“是的，你要的灵境功法种子，我帮你搞到了，不过呢，有些条件，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你过来我这里一趟就知道了。”周师兄懒洋洋的说道。
“我真是爱死你啦！师兄！”齐言从椅子上一蹦老高：“我马上就去！”
齐言刚想切断灵阵通讯，就听见那边传来声音：“先别忙，吃完饭再来也行……主要是来的时候把你摊的饼子啥的给我也搞点，好久没吃饭食了，有点馋。”
那边顿了一下，周师兄的声音继续传来：“哦，对了，要两人份的……。”
周师兄知道齐言着急，便没再说别的，率先切断了灵阵通讯。
“呀吼！”
饶是齐言性子平和，此时也按耐不住的激动起来，一把弹开椅子，当场即兴表演了一段收复燕云十六州的MVP舞蹈。
心情激动的他，对于周师兄话尾说的两人份早餐完全没有多想，只当是这货胃口大。
“吃不死你！”齐言撇撇嘴，随即夸差给了自己一个大逼兜子：“呸！怎么跟义父说话的呢？”
“哈哈。”
“哈哈哈哈！”
第五章 误会
所谓的灵阵通讯，便是笼罩在玄霄宗势力范围上空的银白色云海，这是久远以前上位宗门来此建立玄霄宗时。
以十二位可以心宫投影的强者唤出法相投影，再联手六名阵法大师，耗费无数资源布下的护宗大阵。
这银白云海平时可以用作灵气传音的中继站，只要手腕上有玄霄宗特制阵纹，哪怕是练气期修士，其灵气传音都可以通过云海，抵达玄霄宗任意一个角落。
当然，灵气传音可以被干扰，也会被宗门监听，不过，这种权限一般只有长老往上级别的玄霄宗成员才有，所以，这种隐私（侵犯）基本可以无视。
至于除了灵气传音，银白云海别的便携功能嘛，齐言目前还不知道，因为他只是一个练气期弟子，连正式成员都不是，权限只有灵气传音……。
而一旦有人攻宗，银白云海顷刻间便可以笼罩玄霄宗一宗三城，将敌人陷入茫茫迷雾之中，云海里还会产生雷霆，冰雹，阴雨等布阵强者的功法神通随机攻伐敌人。
不过无论是开启护宗大阵还是维持护宗大阵攻伐姿态，对资源消耗都极高，玄霄宗历史上好像没开过银白云海阵。
因为，有对玄霄宗起想法的宗门，看到这护宗大阵基本上都打消了心思，毕竟这么个玩意，玄霄宗这么个小宗门肯定布不起，那是谁布的呢？当然是老爹啦。
你打人家崽子，人老爹不得过来跟你讲讲道理？至于不怕老爹的宗门，那也是有悠久传承的宗门了，这样的宗门也看不上玄霄宗这三瓜两枣的。
所以，建宗以来，玄霄宗整体活得还算滋润。
……。
切断灵阵通讯，周师兄扭头看向一旁：“他马上就会过来，到时候看看他怎么说，不过我猜嘛，十有八九他会同意，以他的性子，不像是甘愿受束缚的人。”
“师兄……你说的这个人靠不靠谱啊，我怎么听他说话，有点神经质呢？”
回应他的，是一个轻糯女声。
顺着声音看去，那是一个大约十六七岁的小姑娘，瓜子脸白面皮，一双眼睛如秋水似寒星，柔顺秀发由简单的白色束带拢着，穿着一身月白色的玄霄宗弟子服饰，看起来很清丽。
“身段也不错……。”
周师兄瞥了一眼对方初具规模的山峦，暗自点头，随即反应过来，左手掐了一下大腿，心底暗骂自己：“踏马的，想什么呢！”
嘴上却说：“安啦！他想走这条路子很久了，但是因为各种原因，一直被限制着，实力也一直卡在练气中期，此时忽然听到前路有望，当然开心，一时控制不住自己情绪是正常的。”
“毕竟他也只有二十二三岁，说起来比你也大不了多少，不过灵箓水平你也看到了，练气中期能批量制作一阶上品的灵箓，甚至有时还有几率制作出极品灵箓，他的制箓水平不用我多说吧？”
“可是他刚刚……。”
“意外，那是意外，你等他来就知道了，他是个很平和的人，很少生气，并且性格也挺不错的。”周师兄摆手道。
心里想着：老子一直自诩齐言的爷爷，哪有爷爷不向着孙儿，不在外边给孙儿说好话的道理呢？
“这样啊……。”女孩若有所思。
时间才过去不到五分钟，院外就响起了敲门声，并伴随有年轻男人略带喘息的呼喊。
“来了！真快啊，看来这小子是真急眼了，一刻都不肯多等。”
周师兄哈哈一笑，刚起身想去开门，忽然又顿住了身形，回头看向女孩：
“小灵，要不你去开门？毕竟是你想跟着他学习制箓，给对方留下一个谦逊的印象如何？不然你俩的身份……我怕他感觉你有点仗势欺人的意思，这样就不好啦。”
被称作小灵的女孩想了想，觉得有些道理，当即起身说道：“好，我去。”
“哎，还是小姑娘好，听劝，说让干啥就干啥，不像那些……。”
周师兄看着女孩出去，感叹一句，刚坐下拿起一旁的茶杯，吹了吹杯中的热气，嘴唇抿上茶水，还没来得及喝。
只听见屋外传来一声清脆的巴掌声，还有女孩羞恼的怒斥。
“卧槽？！”
这清脆的巴掌声以及随后女孩的怒斥让周师兄一口茶水全喷了出来，他睁大眼睛看向屋外，想要搞清楚发生了些什么。
“齐言啊，齐言，你小子最好不是精虫上脑，只是个单纯的误会，不然不光是你，连老子也要被剁碎了喂狗，还是我师尊的飞剑亲自剁。”周师兄下意识的喃喃道。
率先走进屋内的是一脸羞红的女孩，她狠狠瞪了周师兄一眼，便哼了一声，坐回椅子扭头不看他。
但周师兄目力惊人，一眼便看出女孩脸颊有泪滴滑落。
“啊？怎么个事啊？”
周师兄茫然，这短短喝口茶水的功夫，都发生了些什么啊？我是谁，我在哪啊？
过了几秒，右脸上带着鲜红巴掌印，面无表情的齐言也走了进来，平复了一下呼吸，从纳物社令符取出面饼和包装好的稀粥放在桌上：“你要的早餐。”
周师兄沉默，齐言找了个位置坐下，也是低头一言不发，女孩坐在一旁默默流泪，同样不说话。
三人的屋子里陷入了沉寂。
好一会，周师兄将目光放在齐言身上，面无表情的说道：“我给了你时间组织语言，现在该你给我做出解释了。”
他指了指小灵，又指了指齐言：“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清楚。”
周师兄右手虚握，一把寒光冷冽的长剑自虚无中浮现，剑刃遥指齐言，森冷的寒意席卷齐言周身。
本命飞剑，周师兄是一名筑基期剑修。
相处这么久，齐言知道这时候的周师兄已经动了真怒，这时候要是还乱说话，是真的会被斩的。
其实过了这么些时间，齐言已经回过味来，知道和他发生误会的女孩的身份不简单了。
毕竟灵境功法种子这种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东西，来源无非就是两种，第一个便是在坊市上购买，另一个就是请比功法等级高一阶的人来制作灵境种子。
齐言需要的是筑基巅峰的灵境功法种子，那制作之人，修为便需要在金丹巅峰。
制作灵境功法种子，这需要制作之人从头研习一遍这个功法，并以自身灵气为根基，辅以制作之人对功法的感悟，然后刻画到玉简或者卷轴中。
使用这种灵境功法种子的人，这辈子此道修为都只能局限在功法种子等级，加之制作略显繁琐，所以才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东西。
周师兄如果用的是购买的路子，那这次叫齐言来，一定会让他带着灵石来的，既然灵气传音里没提，而是说有些条件，那板上钉钉的是第二种路子。
金丹巅峰啊！齐言唯一知道的金丹巅峰便是玄霄宗副宗主……。
此结论再加上周师兄院子里忽然出现的女孩，以及他灵气传音中一时半会说不清的条件，齐言要是还不明白和自己发生误会的女孩身份，以及周师兄为何如此之愤怒，这脑袋还不如让那口本命飞剑摘了去！
“事情是这样的。”齐言一声长叹：“也怪我一时心情激荡。”
时间倒回到十几分钟之前。
切断灵气传音，齐言立刻将所有干净的面饼和稀粥打包，一股脑丢进纳物社令符中，然后马不停蹄的朝周师兄所在的院子赶去。
因为周师兄是筑基期修士，所以他所居住的院落区距离齐言是有些远的。
忽如其来的惊喜几乎占据了齐言的脑子，所以他忘记了在玄霄宗内，如果着急赶路的话，是可以花钱坐灵舟的（出租车）。
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距离周师兄的院子不远了，所以，索性他就用两条腿跑完了剩下的路程。
可坏就坏在这里，由于不是本地人，又因为五行道法莲的原因，他的灵气蓄于心宫，没有反哺过肉体，导致齐言没有这个世界修士普遍强健的体魄。
又加之齐言一直疏于锻炼，哪怕因为木之道莲本质的原因，一直潜移默化强化他的肉身，齐言的身体素质，也至多比蓝星长期锻炼的健康男性强一点罢了。
所以，经过几分钟的冲刺，来到周师兄院门前敲门之后，齐言是双手扶住膝盖，缓身喘气恢复体力的。
而过来开门的女孩，听从了周师兄的建议，想给自己未来一段时间的制箓‘师傅’留下初次见面的好影响。
所以，在开门的一瞬间，女孩就轻微俯下身子行礼打招呼。
“师兄，真是太感谢……唔。”
“对不……。”
“啪！”
“不要脸！！！”
齐言听见门响，正好也前倾直起身子开口笑道。
俯身的高挑女孩刚好和起身的齐言撞了一个满怀。
齐言师兄两个字出口的时候，头就往上抬，但是被一片月白色和乳白色交织的物体遮盖了全部视野。
真是太感谢出口的时候，齐言的脸就因为惯性和遮盖自己视野的物体撞在一起。
触感柔软滑腻。
带着淡淡清香。
这是脸庞反馈给齐言的信息。
齐言当时心里想的是，周师兄怎么忽然矮了这么多，而且，这里……怎么如此浮夸。
他下意识的后退打眼一瞧，坏了！不是周师兄，而是一个水灵灵的女孩，自己的脸刚刚好像埋进了不该埋的地方……。
一双秋水剪眸和一双黑眸对视。
还是齐言先反应过来，一句对不起还没说完，脸上就挨了一下，话尾的一个‘起’字硬憋了回去。
然后就是女孩的怒斥。
“然后呢？”
第六章 灵境功法种子到手
“然后就是现在的情况了……。”齐言无奈摊手，他也很委屈的好不好，兴冲冲地跑过来拿启动金手指的钥匙，结果见面就挨了一个大逼兜子，脸现在还疼呢！
别说，你还真别说，天地灵气温养的体魄就是给力，一个小姑娘的巴掌都这么疼。
“真是这样？”
齐言认真的点点头：“比你不是c男都真。”
周师兄斜眼看了齐言一眼，翻腕收回了本命飞剑，齐言感觉浑身一轻，如坠冰窟的森然之感荡然无存。
齐言松了口气，他偷眼瞧了一下背对两人的高挑女孩，悄然对周师兄灵气传音：
“师兄，凭咱这些日子的交情，你给我交个实底，我这么冲撞了她，要不要现在回去给自己拾掇拾掇，然后老老实实找块风水宝地等长眠？”
“这倒不至于。”周师兄也瞧了女孩的背影一眼，同样是回灵气传音：“宁师祖虽然很疼爱这个小重孙，但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伤人或者杀人，当然，前提不是你故意的。”
齐言放松下来。
“但是。”周师兄话锋一转：“如果你我不把她哄开心，别的不说，你那两本灵境功法种子是肯定没戏的，这是人老祖宗制作出来的。”
“那你还不如说让我回家等长眠！给我希望又让我失望，你这跟杀了我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周师兄知道事情的原委之后，跳脱脾性又冒了出来：“前者就是嘎嘣一声死了，而后者还有补救的机会。”
“能补救？”
“能！”周师兄脸色认真。
“愿闻高见。”
周师兄没说话，只是看着齐言。
齐言咬咬牙：“醉雨楼一条龙。”
“啊？”周师兄语气惊诧：“我只想出了补救的开头啊，这怎么帮你办事啊？”
“一条龙三天。”
“嗯，中间我也有头绪了，但怎么收尾呢？哎，难办。”
“七天！外加十首五言诗给你装杯用，贪多嚼不烂啊，师兄！”
“成交！”
传音切断。
齐言跟个小学生一样，双手放膝坐好，静静等待。
周师兄拿钱办事，敲定好条件之后，他干咳一声，磨磨蹭蹭的凑到女孩跟前，低声说些什么。
起初女孩扭头不理他，后来不知道周师兄说了些什么，女孩的脸从愤怒变得惊讶，然后又变得有些同情，最后甚至有些愧疚在脸上。
“真的是这样吗？”女孩眨了眨眼微红的眼睛，声音软糯。（ps：夹子音。）
“真的，不信你问他。”周师兄信誓旦旦。
女孩将探寻的目光望向齐言。
齐言不知道周师兄具体跟女孩说了些什么，但是看得出来事情有了转机，为了自己的金手指钥匙，齐言没得选，只能礼貌点头。
“对不起呀，我不知道你……。”
“哎！来来来，既然误会解除了，那就没事了，吃早餐吃早餐，饿死我了。”周师兄连忙打断女孩的话，并将食物分给两人。
齐言接过面饼和稀粥，狐疑的看了周师兄一眼，也没说话。
一边吃早餐，周师兄一边将给齐言两本灵境功法种子的条件说了一遍。
大致给了齐言两个选择。
第一个，给他两个月的时间修习灵境功法种子，初步完善自己五行同修，同时踏上化境之路后，然后就要尽心尽力的教导女孩制箓，时间大概在一到两年左右。
如果不愿意。
那就按宗门的规矩来，给宗门打长工，半价给宗门制一阶上品符箓十年，如果之后晋级筑基，能够制作二阶上品符箓的话，可以将价格提高到八折并且时间缩短至七年。
齐言说能不能按市价购买，周师兄明确摇头，这不是钱的问题，人家老祖之所以费这个心思，就是为了自己的重孙女，你驳了人家的面子，那就只能公事公办了。
第二种选择，齐言是万万不能接受的，那就只好答应女孩，教她制箓。
互相交换了灵阵标示之后，吃过早饭，周师兄和齐言就将女孩送出了院子。
齐言看着女孩坐上灵舟，这才有些不解的问身边的男人：“她的老祖是金丹巅峰修士，怎么说也不会缺制箓的老师啊，怎么会找到我这么个练气期的杂鱼？”
“高阶制箓师，不代表制箓的水平很高，更不代表能教好学生，而且。”周师兄看了齐言一眼：“你未免也太小看自己了吧，练气中期实力，能批量制作上品灵箓，甚至有微小的概率制作极品，这么多年，我只见过你一个。”
“宁雪灵还未正式接触灵箓道，宁老祖想的是，可能你的方法要更适合初学者吧。”
“这样啊。”齐言点点头。
“哦，对了，你先向我说声谢谢。”周师兄似乎想到了什么，对齐言说道。
“啊？”
周师兄也不说为什么，又催促了一下。
“谢谢！”
虽然过程有些曲折，但对方还是尽心把事情办成了，能搭上金丹巅峰老祖的线，估计周师兄也请动了自己身后的人，这样想，齐言还是很感激周师兄的，当下也就朝对方道谢了。
“嗯。”周师兄满意的点了点头：“之后你去教宁雪灵制箓的时候别暴露了，我说你是男……，不喜欢女人，今天的事纯粹是个误会。”
“……？”
“我还说你身世悲惨，之所以是男……，是因为十岁的时候，被领居大婶……，从此有了心理阴影。”
“啊？”（暗裔剑魔）
“我还说你十四岁那年遇到了一个男孩，然后你俩相依为命，他对你无微不至，日久生情，你俩就……。”
“？？？”
“哦，对了，还有，在十六岁时，你被检查出有修行天赋，便加入玄霄宗，你和他约定，待你学道有成便下山和他幸福终老。”
“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要先让我说谢谢了。”齐言咬牙：“你真是我的好大哥！”
“那可不。”周师兄无视齐言的语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快速吃透那两卷灵境功法种子卷轴，你只有两个月的时间。”
说完，周师兄得意洋洋的转回了自己的院子，只留下一脸难看的齐言站在路边。
直到院门关上，齐言难看的脸色忽然一收，甚至带有微微笑意，他刚刚的生气不过是装出来的少年意气罢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诋毁就能将一场可能影响他身家性命的风波平息，两世为人的齐言求之不得。
况且对方是真的在他的事情上下足了功夫的，这份恩情，齐言怎么都不会忘，只是现在的自己没办法报答，只能记在心里。
默默的朝紧闭的院门拱手鞠躬之后，齐言便转身离开。
院内，周师兄脚步一顿，嘴角露出笑意：“兔崽子。”
……。
魅影浪回诀
属性：水行道诀。
类别：功法。
上限：筑基巅峰。
玄灵碎岩诀
属性：土行道诀。
类别：功法。
上限：筑基巅峰。
齐言把玩着手里两卷分别散发着淡蓝色和淡黄色光芒的卷轴。
然后，一把捏碎！
原本灵境功法种子是被卷轴束缚着的，正常吞噬修行这灵境功法种子，需要使用者以自身灵气为引，一点点裹挟着卷轴中蕴含的灵气通过大周天回流回心宫中。
然后让卷轴中的灵气根据灵境功法种子的惯性框架，重新在心宫中构建成型，这样，使用者便可以和正常功法一样修行自身天赋并不具备的道途了。
只不过这是个细水长流的活，一时半会结束不了，所以，周师兄才给齐言两个月的时间，两个月之后，再去教宁雪灵制灵箓之道。
不过齐言并不是走的这条道，他只是需要这玩意激活两朵道法莲而已。
被捏碎的灵境功法种子卷轴失去束缚，其中蕴含的灵气顿时四溢开来，眼看就要脱离屋子和天地外其他灵气融为一体。
齐言咧嘴一笑，右手虚握，然后猛然攥紧。
两朵虚幻的五行道法莲自齐言身后的虚无中浮现，合拢的花骨朵如同长龙吸水一般，将马上就要逸散地淡蓝淡黄色灵气吸收的一干二净。
透过水晶一般的莲瓣，可以隐约看见莲花中央位置有灵气幻化的兽形。
钴蓝色莲花内的是一条淡蓝色小鱼，杏黄色莲花内的是一只淡黄色的类似于穿山甲的小兽。
齐言心念一动，两朵莲花就再次隐入心宫中。
激活这两朵莲花需要大概三天左右的时间，齐言要趁着这段时间，将五行道法莲勾连形成相生相克之状态的其他辅助物品准备好。
一旦达到这个状态，齐言就算是真正激活五行道法莲，可以代天巡狩，代行神话中天，地，人，神，鬼，羽，介，鳞，毛，倮这十类生灵的权柄。
齐言闭目，心神沉入自己的心宫之中，了解着勾连五行道法莲，自己需要准备的各类资源。
“不过是练气期的资源消耗……应该，大概，可能，需要的资源不多吧……。”齐言怀着忐忑的心情，嘀咕一句，然后心神就一头扎进了碧池的无形之水中。
银白，靛青，钴蓝，赤红，杏黄，五色莲花同时散发出与自身颜色相同的荧光，回应着齐言的呼唤。
第七章 前期准备上
十几分钟后，齐言黑着脸从心宫中退了出来，还好周师兄给他的灵境功法种子不是靠灵石买来的，不然他就是拿到了这钥匙，暂时也完成不了五行道法莲彼此勾连的任务。
无他。
太特么费钱了！
单单需要准备的灵石就需要一千两百颗以上，这还不算五行道法莲各个属性莲花所需要的各类物品。
比如银之金莲就需要三种不同属性，材质至少达到可以制作下品灵器的金属，每种需要一公斤左右，如果材料品质更高，可以减少数量，但是种类不能减少。（灵器，灵宝，法器，法宝，唯一）
又比如蓝之水莲，它需要十公斤灵水，品质达到炼制三品丹药的等级才行。（一品练气，二三品筑基，四五品金丹，以此类推。）
齐言根据市价粗略估计了一下，自己要获得属性道莲需要这些玩意付出的灵石，发现第二个一千两百颗灵石可能还打不住。
还好齐言来这个世界的时间已经不算短了，靠着五行道法莲的帮助，无论是制箓还是种地都取得了不错的成果。
再加之除了吃穿用度外，齐言开销就只有购买聚灵丹和平均两到三个月一次的洁身自好，由此，他自身其实已经攒下一笔不菲的资本了。
不然得知自己废尽心思才拿到金手指的钥匙后，一时半会还开启不了五行道法莲真正姿态，已经苦苦等了三年多的齐言性子再平和，恐怕也得当场破防。
不就是倾家荡产吗？我认了！
齐言咬着牙，说什么他都要把这五行道法莲的真正姿态，在这几天给开启了。
天色还早，玄霄宗与凡俗界链接的传送阵每天清晨开启，傍晚关闭，而本宗内部开的坊市却是昼夜不歇。
如果齐言不想在玄霄宗控制的凡俗界城市过夜的话，那就必须先去凡俗界把资源出售，然后再到玄霄宗内部坊市去购买五行道法莲需要的各类属性资源。
将自己这些天积攒的所有东西都一股脑塞进纳物社令符里，齐言出了院子，径直往山门方向走去。
上品一阶灵箓他手里其实还有不少，但是这些灵箓，他都是有针对性练习制录的，全都是对炼药师有用。
比如雀焰箓，便是给丹炉提供稳定并可以随意调节的高品质火焰，清心箓，可以让炼药师在繁琐工作下维持专注思维。
齐言这是考虑到后期为了维持五行道法莲的消耗，自己可能也需要走上炼丹这条不归路，所以先未雨绸缪一下。
上品雀焰箓和清心箓，有炼丹天赋的练气期修士是舍不得用的，这对他们来说太奢侈，用的一般都是中品和下品的，一般这两种符箓的上品，都是筑基期修士，为了炼制二品丹药提高成功率才用的。
但齐言一个月前已经拜托周师兄出售一批了，他不知道玄霄宗坊市市场消化干净没有，冒冒然在坊市里再出售一批，他怕出问题，所以只好去凡俗界的城市了。
那边人流量大，偶尔丢一批进去不会引人注意，但是相对的，价格就偏低一点。
出了院子，齐言花费了些许灵砂，坐上了滴滴灵舟，用灵气注入的方式，告知灵舟篆刻的法阵自己的目的地，无人驾驶的灵舟就一路载着他去了传送阵的方向。
前往凡俗界城市的传送阵是每十人一组，玄霄宗有四处传送法阵，每处都有六个，玄霄宗控制三座大型城市，也就是每处每个城市可以传送二十个人。
齐言到的时候，刚好有一个传送阵的人已经有七个了，他连忙走了过去，当第八个。
“哟，齐兄，这是又去销货去了？”
“嗨，这不没聚灵丹了嘛，我这天赋没聚灵丹怎么修行啊。”
“真羡慕你们这些有辅助天赋的，能把聚灵丹当糖豆吃，这劳什子炼丹制箓什么的，我硬是搞不来，前几天买了几只灵禽试着养养，好家伙，没两天全焉不拉叽的，气的我全打了牙祭，白白浪费灵石。”
“哈哈，老哥你的天赋不在此，我可是好几次都看见，你在练气期擂台上大杀四方，赢了不少灵石吧？怎么还哭穷啊？”
“嗨！侥幸，侥幸，我也就剩下这点打打杀杀的本事了。”
“……。”
玄霄宗内部之间气氛还算友好，齐言的性子又不像一般年轻人那样急躁，几年相处下来，齐言几乎没跟人红过脸。
而且，他为了掩人耳目，时不时去坊市出售一些中品下品这种随手刻录的灵箓，又或是丢出一些一二十年品相的药材，价格都比市场价低两层左右。
日积月累下来，也算结识了不少点头之交的朋友，只是关系不像那几个帮他张罗药渣废料的少年，以及周师兄那样亲密罢了。
此时传送阵里好几人都跟齐言认识，见他站进传送阵，众人都纷纷跟他打招呼，齐言也是笑着一一回应。
没过几分钟，剩下的两人也凑齐了，眼见传送阵光芒点亮，灵气动荡，众人也都不在说话。
刹那间，随着一道白光闪过，传送阵里空无一人。
隶属于玄霄宗，在此看护的凡人看到齐言他们传送走后，喊道：“下一批。”
齐言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传送了，他只觉得白光一闪，自己身处的环境就大变样了，定了定神，伸脖望去，这里是一个广场高台，高台下方是往来如织的人流。
往前看，一排排房屋商铺井然有序，宽阔足以容纳五辆马车并行的街道，行人和灵舟穿梭其中，繁华景象，尽在眼前。
这里位于城市的上城区。
“回见，齐兄。”
“回见。”
一同传送过来的练气期修士们笑着朝齐言打过招呼，然后就转身离开，没一会就没入人潮中，消失不见。
因为活物不能入纳物社令符，齐言扛起特制的大号容纳袋，往高档莺歌燕舞之处所在的街区而去。
醉雨楼后院，储存食材的地方。
“一口价，一百二十颗灵石，多了真没有，这还是哥哥看在你是老合作的面子上，换别人，我只肯给一百颗灵石。”
说话的人穿一身灰色锦棉长衫，油光水滑的发辫被圆顶小帽遮住，带翡翠扳指，两撇黑亮的胡子随着嘴唇的翕动上下抖动，看上去有些狡猾和市侩。
他脚下是一个不断扭曲活动的麻袋。
齐言看着这家伙问道：“没得商量？”
那人带着翡翠扳指的大拇指隔几下就摩挲一遍黑亮的胡子，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没得商量。”
“不能商榷？”
“不能商榷。”
齐言看着他不说话。
灰锦长衫和齐言对视，小眼睛里满是诚恳。
好一会，齐言才点点头：“行，那我去别处看看。”说着，他单手拽起地上的麻袋，抗在肩上转身就走。
灰锦长衫眼神闪烁了一下，没言语。
直到齐言快出了门口，灰锦长衫这才出声：“一百四十颗，真没有了！”
齐言好像没听到似的，脚步不停，眼看就要融进街道人流。
灰锦长衫靴子往地上一跺：“哎呀，怕了你了，一百五十颗，再多你就是要哥哥我这条小命啦！”
“你看。”齐言无比流畅的转身，几步就迈了回来，将袋子往对方脚下一扔：“回回你都要跟我整这个，有意思吗？我养的东西我还能不知道市价？”
“一条青石灵鱼你五颗灵石收我一条，娘的，我和兄弟们在这喝花酒的时候，你家上半条就收老子十五颗灵石，足足黑我五倍的差价，就这你还不满足，还吸老子血是吧？”
“哎，话不能这么说，买卖买卖，有买就有卖，价格可以谈的嘛，消消火消消火，一百五十颗灵石就一百五十颗灵石嘛。”
齐言没说话，看着对方招呼人把东西抬到后厨去。
灰锦长衫给齐言点好灵石，又给他点上卷烟，自己也将嘴凑上烟斗，深深吸了一口，好一会，才吐出一口绵长烟雾：
“不过你的货回回都是最好的，我收的灵禽灵兽啥的也不少了，没一个有你这样品质的，哥哥给你说实话，要是换别的人，你就是真走了，哥哥开价也只有一百二十颗灵石。”
顿了一下，他瞅瞅齐言：“你咋养的，跟哥哥说说呗？”
齐言抽了一口卷烟：“跟你说了，我拿啥助我修行啊？行了，我还有事，不和你扯了，走啦！”
“不玩玩了？好久没见你喝花酒，快到中午了，看看歌舞咱俩喝两盅？”
“有事！下回，下回我请你吃酒。”齐言一边往外走，一边摆手回应，很快，就出了后门，融入人流消失不见。
灰锦长衫脸上带着笑意，又抽了一口烟袋。
一旁的人有些不解：“管事，你见的玄霄宗练气期弟子也不少了，我还是头一次看见你这么客气，这批货质量再好，一百四十颗灵石也就顶了天了，怎么你还就收了呢？这……这坏了规矩啊。”
灰锦长衫瞥了说话的人一眼。
那人连忙闭嘴，低眉拢手。
“跟你们说也没事。”灰锦长衫悠悠的说道：“活了这么些年，在醉雨楼这个鱼龙混杂的地方摸爬滚打，见过的修士也不算少了，也自认看人的眼光不算太差，他是头一个。”
他指了指门外：“头一个真正平视我们这些凡人，没有高高在上心态的修士，所以啊，爷愿意少赚点，就乐意和他打交道，没别的，就是舒坦。”
第八章 前期准备 下
青石灵鱼可作为补气壮阳的药膳主料，所以，这样一类蕴藏些许灵气，又不至于让普通凡人身体吸收不了的灵鱼灵禽等，在凡俗界是很受欢迎的。
因为药膳不像丹药，它的药性更加温和，且没有杂质丹毒，无法使用灵气的凡人吸收起来更加容易，同时也不会被丹毒所影响。
其实最开始齐言有个误区，他本以为灵禽灵鱼会在宗门内更受欢迎，高品质药材灵箓会在凡俗界更受欢迎。
因为以修士的能力，身价无论如何都比凡人要丰厚，消费起药膳来就不会那么有压力，同时也能满足口腹之欲。
而齐言认为高品质药材灵箓会在凡俗界更受欢迎的原因是，外出游历的修士，或者没加入宗门的散修，他们不像宗门弟子那样，背靠山门，有稳定的资源供给市场，所以会在凡俗界城市需求这些东西。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因为有灵气温养体魄的缘故，加之丹药比药膳见效快，副作用丹毒也可由灵气及时间中和消磨。
至于修士会满足口腹之欲，那纯粹就是世界观的差异了，这个世界的修士可没有齐言认知里一日三餐的传统概念，一般来说他们都是每两天一颗辟谷丸完事，其余时间都用来修行或者做别的事，真馋了，下山吃一趟就行。
所以青石灵鱼什么的在玄霄宗内部坊市几乎没什么市场。
而在凡俗界游历的修士，大多都是杀力强而其他方面拉跨的人，他们更青睐于可以提升自己实力的丹药，或者是提升即时战力的灵器等，作为原材料的灵箓和药材也不怎么让他们感冒……。
在凡俗界，药膳食材更吃香，因为凡人没有灵气温养体魄，也怕丹毒，为了延年益寿，那些凡人大户人家偏爱药膳。
而灵箓以及高品质药材在宗内更有销路，宗门有稳定的生产修士，可以消化这些资源……供给市场的偏向刚好是跟齐言认知反过来的。
所以，第一次出售自己生产资源的时候，齐言吃了个闷亏，但很快他就纠正了自己的错误，让自己的收益一路高涨。
分两个地方将灵禽灵鱼出售，在食材这方面，齐言获得的灵石在两百七十颗左右，不算多，但也不算少了，毕竟面向大众是凡人，再一个，齐言也要留出自己吃的部分。
剩下的药材灵箓收入才是大头。
“是这了。”
齐言抬头看着这足足有六层楼高，装饰华丽气派，门匾上三个烫金大字福德坊的店号，从怀里摸出一物，迈步走了进去。
刚一进门。
店里随时恭候，身着能完全凸显热辣身材制服，笑容甜美的凡人美女导购即刻迎了上来，开口便是酥麻的御姐音：“你好，欢迎光临，客人想要购买些什么？”
嗯，连锁店就是不一样，别的不说，这导购质量还是顶呱呱的，随便一个都有二线的颜值身材。
齐言打量了一眼，暗自点头，然后他将一张卡片递给对方，摇头：“我不买，反而要向贵号出售一些东西，这不是我第一次来了，诺，这是凭证。”
“好的，请稍等。”
接过卡片，确认真实无误后，美女导购朝齐言施礼，然后转身便向后方走去，齐言则在大楼一层柜台欣赏起来，看看有没有自己需要的东西。
没一会，一个锦衣中年就跟着美女导购回来了。
他目光扫见了在柜台前晃荡的齐言，脸上就立马露出了笑容：“哟，齐公子，有段时间没见了，可想死我了。”
齐言闻声扭头，看见了锦衣中年，同样也是打了个招呼。
“你去招呼别人，这个人我来招待。”中年低声对身旁的美女导购吩咐。
“是。”
美女依言离开。
齐言走上前和中年握了握手：“今天有事，不能久留，我是来出售灵箓和药材的。”
“去雅间谈吧。”中年见齐言面色认真，当下点头，然后伸手一引：“请。”
二十几分钟后，雅间里。
齐言静静喝着茶水，打量起房间的古雅陈设，一股淡淡的沉香弥散在房间内，提神的同时，又不会让人感觉到闷腻。
他对面坐着的中年人则低声和一个老者交流着什么。
齐言也不去管他们，一边品着茶，一边把玩案几上摆放的镇纸装饰。
好一会，中年人才抬起头，冲齐言笑道：“货没问题，和以前一样高品质，我们估算了一下，给齐公子你算五百五十颗灵石如何？”
“八百。”齐言吹了吹茶杯上的热气，开口就提了一半。
“五百八。”
齐言眼皮也不抬，起身作势要走。
“哎哎哎，别急着走呀，价格可以谈的嘛。”
中年连忙起身阻拦，他看着齐言苦笑道：“齐公子，看在我身为凡人，操持这摊子事也不容易的份上，给个面子，一口价，六百五十颗灵石，如何？”
齐言瞥了笑容满面的对方一眼，这价位刚好到他的心理底线，当下也就没固执，点点头：“可以，但是我在这里买东西你要给我打九折。”
“没问题。”中年爽朗一笑。
“好，我要三品灵水，十公斤，你家开药店的，我不信没有，九折昂。”
“啊？！”中年人傻眼了，十公斤三品灵水，九折出售，这来回一倒手，跟八百颗灵石收这批货有什么区别？
齐言斜眼看他：“怎么，你要反悔？你在谁地盘上开店，你知道不？”他指了指身上的玄霄宗弟子服饰：“你心里有点数……昂。”
“哪里的话，九折就九折！”
“对嘛，老哥，我这也是没办法，要突破了，缺钱啊。”齐言瞬间翻书，嬉皮笑脸的。
“原来是这样啊，真是恭喜齐公子了，嗯……那我就以茶代酒，祝公子在修行路上一路坦途。”中年扫了一眼案板，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干了。”
“哈哈，承你吉言，干杯。”
最终，齐言付出了一百颗灵石，带着十公斤灵水出了这家店面。
……。
齐言分好几家店面将手里的存货出售一空，其中不光有药店，还有器坊，甚至还有灵植店，没错，为了自己的金手指，齐言不惜倾家荡产，连药土都摸出来往外卖了。
忙碌了一天，最终，终于在傍晚之前赶回高台，在守卫确认他玄霄宗弟子身份无误，让他进入传送阵，白光闪过之后，齐言又回到了玄霄宗内。
眼见天色已晚，齐言忙了一天也没吃饭，身上又带着采购回来的资源，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决定先回去吃晚饭，把东西全放好再说。
还是平常的两菜一汤，吃饭的时候，齐言一边梳理自身拥有的灵石，一边盘算五行道莲激活需要的辅助属性灵物的开销。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齐言揣着大把灵石就往宗门内部开的坊市去了。
这是玄霄宗专门为外门弟子开辟的一处交易坊，除了玄霄宗官方店以外，其他摊位完全免费，只是需要排队申请，如果前面排队的把摊位预定满了，那就只能第二天早点去了。
这里买卖来往的大多都是练气期修士，从初期到巅峰不等，但偶尔也会有筑基期修士过来出售东西或者买些他们看上的小玩意。
摊位上摆放的商品也是蕴藏灵气，对修士有所裨益的东西。
齐言交替开火木之赐福，从坊头一直杀到坊尾，仗着赐福给他的眼力，他买东西时砍价那叫一个心狠手辣，老少通杀。
惹的别人直骂娘。
不过，这是常态，齐言他也这样。
当摊主卖东西时，齐言骂人家出的价低，一点都不大气，真是枉为修士，而他当顾客时，就骂人家开价高，心太黑，也不配做修士……。
双标的一览无余。
当然，和别人不同，齐言一般在心里编排，表面上还是和和气气的。
两三天的时间下来，齐言终于在外门坊市里，凑足了五行道莲需要的辅助属性灵物，而水土两行的道莲也将灵境功法种子吸收完毕，花骨朵绽放开来。
整整三年多的时间，五行道法莲完全苏醒姿态终于在齐言触手可及的范围。
翌日，天光大亮。
齐言吃饱喝足，养好精神，将一堆需要的辅助属性灵物和灵石摆放在面前，自己则盘膝坐好，双手掐诀，然后闭目，将意识沉入心宫。
五色水晶莲花依旧是老样子，静静悬浮在无色之水上绽放。
碧池上方的齐言，意识一阵颤抖，调节了好几次，这才稳定住自己激动的心神，他呼唤着五行道法莲，按照五行之状态运行。
几乎是在齐言发出召唤的同一时间，五朵水晶莲花即刻缓慢旋转起来，花蕊摆荡，有精纯的属性能量在花蕊中聚集。
首先是金之道莲，一道纯净的银白色细微光华自花蕊中she出，直直贯入靛青莲花中，木之道莲一阵轻微震颤，随即也和金之道莲一样，发出一道靛青光华贯入杏黄莲花中。
就这样，一朵连着一朵，当最后火莲和金莲由赤红光华相接，五朵莲花形成完美闭环的时候。
一个繁琐，华美，仿佛容纳世间万物的阵法自五朵莲花下方浮现，罗盘状，似天干又类地支。
“艹，什么玩意，老子怎么感应不到金手指了？”齐言在阵法浮现的一瞬间，意识就被驱离出五行道法莲了，再次浮现在碧池上空。
他一脸懵，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没给齐言反应的时间，浩瀚恢宏的五色华彩自罗盘状的阵法中喷薄而出，瞬息间将齐言懵比的意识淹没。
第九章 鸾鸟
那一刻，齐言感觉自己在下坠，华彩将自己笼罩，眼前浮现出无数光怪陆离，不可思议的景象。
横贯天际的黑色锁链，数千万斤黄铜浇筑的巍峨大殿，恢宏浩大，好似撑开天与地的五色华彩巨柱耸立。
黑沉沉的乌云之中，孕育着蓝紫色的浓郁电浆，以及大殿之中，注视着自己的，无数庞大神秘的黑影。
撕裂般剧烈的头痛让齐言目呲欲裂，他眼前全是猩红一片，在猩红眼帘之中，齐言看清那些庞大神秘黑影之中的一个。
两道庞大的双翼舒展，五道尾翼长短不一，各持纯色，通体五彩纹路，华美而出尘。
“乐意效劳，五行之主。”
“你是谁？”
齐言发不出声音，只能在意识中高喊。
大殿洞开，嚣烈的光撕裂乌云雷暴。
温暖，和煦。
齐言睁开眼睛，双眸不再是黑白颜色，而是被五彩流芒填满，一道五彩鸟类虚影自他身后浮现。
齐言从未有过现在的感觉，澎湃宛如火山爆发般的力量在他血管中奔涌，悸动高涨的力量让他忍不住仰天长啸，结果出口的却是一声清脆凤啼。
“啊？”齐言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
“鸾鸟权柄已激活，当前复苏程度，35％/100％。”一道声音在齐言心底响起，这声音非男非女，非玉非石，听后即忘。
没等齐言作何反应，五彩流芒自他身后鸾鸟虚影延展而出，直接将他面前所有蕴藏灵气的物事，比如灵石啊，灵水什么的包裹吞噬。
紧接着，齐言的脑海里凭空多出了属于鸾鸟的术法神通，只是大部分他现在能力不够，无法使用而已。
接下来的时间。
当齐言吸收琢磨完来自鸾鸟的信息知识后，五行道法莲幻化出来的鸾鸟虚影也将房间里的灵石灵物一扫而空，随即隐去。
“五行道法莲复苏完毕，心宫法力充足，开始反哺五行之主肉身，叠加状态。”那道声音再次在齐言心底响起。
“什么意思？”
齐言还没反应过来，便惊骇的发现自己的身体居然不能动了，一朵硕大的五彩莲花自他脚下浮现，然后莲瓣合拢，将他包裹。
土之中戊。
杏黄色的光芒自脚下莲台浮现，然后瞬息间布满齐言全身，让他的身体看起来像是泥土岩石铸就。
齐言视野一片漆黑，他只感觉到窒息以及全身被挤压的痛苦，只是他全身都不能动，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漫长的时间之后，杏黄色的光芒才从齐言身上溃散开，窒息和压力消弥，苦苦忍耐的齐言忍不住松了一口气，但是眼前依然漆黑一片。
他试着掌控身体，可却毫无反应，齐言的肉身依旧垂手站立在五彩莲包之中，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还没结束？”
金之西申。祂说。
下一刻，银白华彩陡然而起，将齐言全身包裹。
刚从挤压窒息痛苦中出来的齐言，感觉仿佛有千万把刀锋在切割自己的皮肉骨骼，甚至是神经血管。
痛，深入骨髓的痛，疼，贯入脑仁的疼。
凌迟处死，无外乎是。
齐言身上的衣物瞬息间就被银白光华切割成无数碎片，随即从身体上滑落，露出齐言宛如碎裂瓷娃娃一般的身体，纵横交错的裂纹布满他全身。
只是奇怪的是，伤口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杏黄，而不是粉红颜色，并且无数伤口中连一滴血都没有流。
齐言也不知道自己被砍了多少刀，当银白光芒消散，不再凌迟他的时候，他意识中的理智火焰已经飘忽不定了。
火焰，没错，火焰。
火之南离。
无数烈焰自齐言身体纵横交错的伤口中迸溅而出，宛如火炬熊熊燃烧，在五色莲花的约束下，一个赤红火龙卷将齐言包裹。
这时候的齐言已经说不出来自己是什么感觉了，当火龙卷熄灭的时候，站在原地的已经不是人，而是一截人形焦炭了。
接下来是水之北皂。
冰冷，森寒。
最后是木之东素。
酥麻，刺痒。
五行道法莲不强化则已，一强化便是将这三年来该给的强化一股脑的塞了进来。
当酥麻刺痒消失后，窒息挤压之痛苦随即而来，周而复始，似乎永无止境。
慢慢的。
齐言感觉自己似乎不再痛苦了，而是麻木。
他或许依然痛苦，但那种痛苦，伴随着周而复始的折磨，似乎超过了某种阈值，又像是紧绷的弦彻底的断掉了。
忽然之间，他便不再痛苦了，而是麻木，不，不是麻木，是愤怒。
像是无边汪洋里怒卷的狂涛，像是天边乌云里翻滚的雷暴，又像是地底火山沸涌的熔岩。
不知什么时候，齐言不再站立于地上，而是半跪着，双手深深没入地板，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不知过了多久。
“叠加完毕。”祂说。
五色莲花消退，束缚解除。
于是，齐言动了，又或许不是他动了，而是已经失去理智的意识驱使着他动了起来，想要逃离这个痛苦的地方。
心宫之中，五行道法莲随五行之主的意志点亮权柄。
鸾鸟之力。
下一刻，烈焰骤起。
在野兽般的嘶吼声中，齐言身上裹着赤红火焰，撞碎房门，撞碎院门，化为一道红色流光，一路往外冲了出去。
……。
这日上午，玄霄宗的大部分练气期修士，都见到了可能他们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难忘的疯狂举动。
一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年轻男人，一个身无寸缕的年轻男人绕着整个玄霄宗外门狂奔，一圈又一圈，一趟又一趟。
脸上表情似哭似笑，一头乌黑顺亮的长发飘逸舞动，同时嘴里还发出不明意义的呓语，像是哭泣又像是狂笑。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当几乎所有人的注意都被吸引之后，他最后一头扎进了山门里最大的观景池里，溅起老高的水花。
……。
齐言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在梦里，他觉得自己就像是在草原上狂奔的猎豹，澎湃的力量涌动在四肢百骸中，风掠过耳垂的感觉轻盈而温柔。
暴烈的情绪在狂奔和清风双重作用下，逐渐消退，不知过了多久，理智重归身体，齐言这时候才感觉身上很热，像是三伏天里暴露在阳光下那般热。
恍惚间，他看见前方有着一汪水池，想也没想，便一头扎了进去，冰凉的水抚慰着他身体的燥热，同时也平息他意识里的愤怒。
紧绷的神经放松之后，深如海潮般的疲惫和倦怠一起涌上心头，将齐言淹没，他挣扎了几下，最终还是沉沉睡去。
……。
齐言是被一阵喧哗声音吵醒的。
“怎么这么吵啊。”
他站起身睁开眼睛，一节节骨头拉开发出咯咯地声音，说实在话，他从未有过如此神清气爽的感觉。
齐言感觉整个世界都在面前纤毫毕露，澎湃如火的力量在四肢百骸中涌动，任由他驱使，心宫中五行道法莲也浑然天成，生生不息。
“钱塘江上潮信来，今日方知我是我，哈哈哈哈！”
齐言喜不自胜。
可笑了几下，忽然他感觉有些不对，环视一周，假山，水池，楼阁庙宇，以及栏杆前交头接耳的人群，吵醒他的喧哗声便是从人群中传出来的。
观景台？这是怎么回事，自己不应该在家里吗？
我记得最后应该是被束缚着强化身体才对啊，怎么在这里？
齐言嘀咕着，忽然看见人群前方有认识的人，刚想打招呼，却发现对方嘴角一牵，扭头不搭理自己。
啊？怎么回事？这么高冷？
这时，忽然有一阵凉风吹来，齐言感觉有些冷，他下意识的低头。
脸色便僵硬了下来。
原来如此。
这样的话，一切都说得通了，为什么平时各干各事各找各妈的修士们，今儿个破天荒的浪费时间在观景台上了。
他原本还以为是宗门举办了什么活动，这些天焦头烂额的他忽略了，感情自己就是这个活动啊。
“啧，齐兄不仅箓制的好，本钱也不小啊，确实是一表人才。”人群中有人说。
“你酸个什么劲，人家那是天生自带的........还是闭嘴吧。”身边同伴立刻嘲讽道。
“你是比我强......”那人立刻反驳。
“这个我不和你犟，确实没有。”同伴点头。
评头论足，诸如此类。
齐言感觉有些累，有些疲乏，就在他不知道如何收场的时候，左手腕的阵法灵纹滚烫起来，有人在给他打电话。
“喂。”
“齐言，你在宗门里不？”那边传来周师兄兴冲冲的声音：“哈哈哈，我在执法司的朋友说宗门里出现了一个傻子，光着屁股在外门跑，你看见没？”
“看见了。”齐言面无表情。
“那感情好，你赶紧帮我占个位置，我在外面出任务呢，还要半个多时辰才能回去，要是他走了，你记得用影石录像哈，我看看又是哪个憨货炼体把精神炼崩溃了。”
“好，但是师兄啊，我能不能提个条件？”齐言长长出了口气。
“你倒是会找机会，说吧，啥条件。”
“你能不能来的时候，帮我带套衣服啊？”
“啊？为什么？”
“因为啊。”齐言咬牙切齿：“那个憨货就是我！”
“啊，好……啊？？？？”
《大荒西经》记载：“鸾鸟自歌，凤鸟自舞。”“五彩鸟三名，一曰皇鸟，一曰鸾鸟，一曰凤鸟；”
第十章 一月
让周师兄给齐言带衣服，当然是玩笑话，事实上，当围观的修士们见齐言恢复理智之后，就已经有人从自己的纳物社令符中取出备用的衣服扔给了他。
“谢啦。”
反正已经被看光了，齐言也就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大咧咧的从观景池里翻了出来。
他心念一动，赤红火焰在身上一闪而过，蒸发干净了皮肤表面和头发残留的水汽，这才套上了玄霄宗弟子外门服饰。
“齐言，怎么回事，修炼走岔路了？可我看你不像是修行走错路，灵气暴走的样子。”那名递给齐言衣物的修士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开口说道：“这一下，修为直接跨越了练气后期，已经摸到巅峰的坎了吧？
睁眼时神清气爽的感觉并非是齐言的错觉，在五行道法莲的反哺下，他的身体每一处都被五行道法之力轮流淬炼了一遍。
或许还不止一遍，不然齐言也不会在这淬炼的极端痛苦之下失去理智，最终在宗门内闹了个不大不小的笑话。
此时的他，用一句肤若凝脂，面若桃花来形容绝不为过，不仅如此，五行道法莲甚至还给他来了一个小手术，让他的面容变得更加俊秀，一双黑眸神光内敛，好似大星。
“也不算吧，不过的确是出了点小意外，但结果还好，算是成了。”齐言抬起胳膊，几道宛如丝绸的五色华彩环绕着他小臂流展。
鸾鸟之力。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们怎么都围在观景台边，可别告诉我是为了欣赏我的英姿啊。”收起五色华彩，齐言看了看周围。有些意外的说道。
类似齐言这种荒诞怪奇的行为，每年都会在玄霄宗发生几次，这些修士，有的是因为炼体过度，导致精神崩溃，有的是因为修行功法时灵气暴走，不得不找个方式倾泻心宫中的暴乱灵气。
齐言也经历过几次，但没有一次有他这个待遇的，一睁眼就有几十个练气期修士在注视他。
“那还得是你啊，齐兄，别人修行出了茬子，都会对身体和心宫造成极大的损耗，只要外人稍加阻止，很容易就制住他。”另一人开口：
“可你呢？龙精虎猛的过分，而且，当时你身后还环绕舞动着五色华彩，端的是灵动无比，你发疯的时候，有好几个师兄弟想制住你，都被你打飞了。”
“……。”
“后来没办法，我们把执法司筑基期的师兄们喊来了，可他们也没什么好点子，寻常手段一样制不住你，想要强行控制你吧，又怕把你打伤，因为宗门也没强制规定不允许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luo奔。”
“虽然筑基期的师兄们可以强行用灵气耗干你的护体华彩，可那时候谁也不知道你是个什么状态，为了避免断你的道途，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绕山门跑喽”
“那然后呢？后来我都躺水里了，你们怎么还在围观哪？”沉默了一会，齐言继续问道：“总不是为了等我醒过来调侃我吧。”
“到后来，等我们找了一个半步准丹境的师叔过来的时候，你已经跟死鱼一样躺池子里了，师叔看了看，说你没啥事，体魄甚至比一般炼体的练气巅峰修士还好，就是精力消耗有点大。”
有人耸耸肩，也插话进来：“师叔说让我们在这等着，如果你醒了，理智还没恢复的话，就联手把你打一顿，打一顿就好了。”
“额……被我打飞的师兄弟没啥事吧？”齐言看着对方有些跃跃欲试，很想搓自己一顿的样子，迟疑开口。
“没有，那时候你又没神智，护体灵气自卫反击而已，嗯，既然你醒了，那我们就先散了。”
齐言点点头，拱手道：“多谢各位了。”
“小事。”
“客气。”
见事情了结，围聚的练气期修士纷纷跟齐言打了个招呼，然后三三两两说笑着离开了。
“有事？”
齐言看着他们的背影远去，刚松了一口气，忽然好像心有所感，扭头就看见一个穿着内务司服装的凡人正看着他。
“有些小事需要大人您去处理报备一下，是关于您欣赏山门风景时，造成的损失的。”那个凡人恭恭敬敬的拱手，语气含蓄。
“哎！”齐言哀叹一声：“丢人啊。”
凡人只是礼貌的微笑，然后就示意齐言跟自己来。
……。
等齐言在内务司挨了一顿臭骂，并保证赔偿所有损失，回到自己小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简单吃过晚饭，齐言回到里屋，盘膝做好，心神沉入黑暗中的五彩华光之中。
心宫中还是那广袤无垠的虚无空间，只有中间一汪碧池。
不过此时这碧池整体扩张了不少，面积已经从二十平米左右扩张到了五十平米，深度也从原来的两米扩张到了四米。
碧池中央的五朵水晶莲花彼此勾连，丝丝缕缕的精纯属性之力在五行道法莲上空盘旋汇聚，形成了一个繁复的罗盘阵法。
这阵法无时无刻都在周围的虚空中捕捉灵气，待灵气捕捉蓄积足够，一滴精纯的无形之水便会从罗盘中央滴落，在溅起轻微涟漪之后，汇聚到碧池中。
一株巴掌大的翠绿荷花不知什么时候生长在五行道法莲周围，荷叶叶面上，一只鸾鸟栩栩如生。
齐言相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是没有修行瓶颈这一说法的，他隐隐有一种感觉，当碧池中的无形之水再次将碧池填满的时候，他就跨入这个世界所说的筑基期了。
那时候，或许五行道法莲就会伴生出新一株荷花，让他解锁另一种神话生物权柄。
回想起脑海里鸾鸟的种种五行神通，齐言忽然有些期待，当他进入筑基期后，解锁的会是谁的权柄呢？
接下来的日子，齐言又陷入了完成五行生生不息之前规律的生活方式，修行，制箓，吃饭，学习，灵植，制箓，修行，睡觉。
哦，值得一提的是，齐言将睡觉的时间压缩至六个小时了，然后将这余下来的时间用作炼丹，以前去坊市擂台闲逛的时间也被他从作息表中剔除，这时间用来给自己着手炼制顺手的灵器。
只不过炼器和炼丹，他都没有往外出售的想法，单纯自用而已，毕竟，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不可能什么都有天赋。
制箓和灵植双途有天赋，对一般修士来说已经很难得了。
齐言并不想表现的太过引人注目，后面他离开玄霄宗的时候，或许会出售一些自己制作的丹药或者灵器，用来赚钱，只是现在，那便算了，即使这样会让他的实力提升慢一点，那也好过可能会被别人杀人夺宝强。
他的路还很长，尤其是身怀五行道法莲这种至宝，急功近利，是非常愚蠢的做法。
时间在紧凑的生活方式下，总是过的很快的，尤其是在玄霄宗这种修行山门之中，很快，又是一个月过去了。
和火之道莲，木之道莲被唤醒时会给赐福一样，唤醒水土之道莲也给齐言带来两个强大的赐福。
水之道莲的赐福为：守神，静灵。
开启水之道莲赐福，可以让齐言进入一种第三视角的奇异状态，这时候的他无悲无喜，只从最合理的方式来看待一切。
他用水之赐福，在综合评估了自己现在拥有的超凡能力和擅长的作战方式之后，用一个月的时间，给自己打造了最适合他作战的小玩意。
这些小玩意或许因为材质和炼制手法的原因，本身品质连灵器都算不上，可至少能保证在进入筑基期之前，不会拖他的后腿。
至于进入筑基期之后，那便重新张罗材料炼制灵器就好了，齐言有的是时间和耐心。
……。
晴空万里，轻盈的风吹的水波荡漾。
一望无际的水面上，两人站在方圆不过米许的木板上，隔着二十米左右的距离遥遥对视。
“我说，你想打架去外门擂台上打不就好了吗？何必把我拉到这个地方来呢？”穿着一身月牙白色，腰佩玉环的周师兄无奈的冲对面的人摊了摊手。
“我一次架都没打过，万一去了，被人揍的鼻青脸肿怎么办？这不是找师兄你来，给我喂喂招嘛，先熟悉熟悉架该怎么打呀。”
“喂招也行啊。”周师兄环顾了一圈，万里无垠的清澈水面：“咱就不能在宗门里吗？来这里干啥？”
“在宗门里除擂台之外的地方，打坏花花草草可是要赔的，我哪来的那么多灵石赔？有这钱我多请你去几次醉雨楼不香吗？在水面上就没这烦恼了，放开了打也没事。”
“行吧，行吧，那咱就开始？”
齐言点点头，他再一抬眼。
眼帘突然被无边无际的蔚蓝森寒剑气充斥。
那是剑气，周师兄催动本命飞剑衍生出来的制敌剑气。
第十一章 喂招
面对周师兄的突然发难，齐言只来得及唤出鸾鸟之力，五色华彩丝带交错护在身前，然后就被周师兄本命飞剑唤出的蔚蓝剑气迎面拍飞。
巨大的冲击力逼的他倒飞而出，齐言被砸落下水面，高高的浪花溅起，半天没有声息。
站在木板上的周师兄漫不经心的甩了个剑花，他看着齐言落水时溅起的浪涛碎波，嘿嘿一笑：
“既然是喂招，那师兄就教你第一堂课，战斗永远是先手的人占据主动便宜，除非你比对手强太多，想搞什么扮猪吃老虎在妹子面前装装比，不然一波摁死对手比什么都重要，记住了，死掉的敌人才是最好的敌人。”
周师兄一边说，一边想起了齐言平日里和和气气的样子。
他摇摇头，收起笑容，眼里冷色正厉：“收起你平时和气生财的模样，既然是战斗，那我不管是喂招还是制敌，都会全力以赴。来！”
五行转北皂（水）。
寒气蔓延，蓝色冰层在水面凝结，齐言狼狈的扒上冰面，满衣服都被水液浸透，他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嘴角一咧：“谨受教。”
靛青莲花在脚下绽放，齐言身后鸾鸟虚影五色尾翼飘舞。
周师兄本能的感觉有些不对，他脚下布靴一踏，身形立刻偏转数周，就在下一刻，三把银白色手臂长短的飞剑自水面下破板而出，将将擦过他的身体，不过闪避的快，锋锐的剑刃只是割裂了周师兄的衣角。
“碰！”
森寒的蔚蓝色灵气爆发，三把银白飞剑被当场震飞，然后再次宛如游鱼一般钻进水面，伺机而动。
“学的挺快嘛。”周师兄眼角余光瞥见银白飞剑入水，嘀咕一句，眼前一道青光飞速放大。
齐言手握鸾鸟虚影尾翼拔丝出来的青色长棍，对着周师兄那张欠欠儿的脸就是一击力劈华山。
嗡！
清亮的剑鸣响起，这片水域顿时化为冰窟寒地。
一击之后，爆碎的气浪将两人推开，碎冰飞溅，两人分别都落在凝结的蓝色冰层上面。
“五行同修果然厉害，初入化境之道，不过堪堪摸到练气巅峰门槛的护身灵气，就能与我接近筑基后期的护身灵气一较长短，难怪这小子念念不忘。”
周师兄如是想着，赤红丝带和银白飞剑已经迎面而来。
南离，西申。
古朴长剑剑锋雪亮，带着森然寒气，笔直插入两道匹练之间。
寒海涛剑诀第一式：浪起。
周师兄脚步如鬼魅，挑飞红银两道团华之后，剑尖直奔齐言胸口。
齐言脚步一撤，一道杏黄色匹练挡住剑刃，而周师兄敏锐的察觉到，自己挑开的赤红色丝带迅速枯萎消散。
“同时只能操控两，不，三种五行之力，但是，也可能是示我以弱，这兔崽子精的跟猴一样。”
古朴剑刃和杏黄匹练撞了一个正着，银白飞剑划出一个弧线，直奔周师兄后脑。
周师兄没有察觉似的，手臂一挽长剑，划落齐言左腹。
同时，身侧有两道寒气凝结的剑影一左一右直奔齐言面门。
齐言啧了一声，手掌握住从鸾鸟虚影尾翼拔丝出来的靛青长棍，手腕下压，青色棍头挑在剑刃上。
银白飞剑在碰到周师兄之前无力坠落，而两道森寒剑影也撞进了赤红色的丝带中。
西申转南离。
靛青长棍和古朴长剑绞在一起，两人都是一抬眼。
下一刻，气浪爆发。
古朴长剑，靛青长棍，银白飞剑，三者交缠不休，一道又一道寒气剑影带着咻咻风声射进水面，凝结出朵朵冰花。
脚步交错，枪棍相磕。
啪！
古朴长剑挑飞银白飞剑，寒光扑面。
靛青长棍点在周师兄的手腕上。
两人噔噔噔后退。
仰着脸的齐言回望周师兄。
周师兄右手拄剑，左手握着右手手腕，貌似吃痛。
“如何？”
齐言故作轻松，心里却是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吗的，杀力最强的剑修果然不是吹的，明明用的灵气修为和我相当，我处于开悟，慧心状态下，才勉强支撑下来。”
周师兄笑了笑，观其神色，应是十分满意：“化境之力果然名不虚传，也不枉你费尽心思，宁可苦等也不愿意前进了。”
活动了几下酸痛的手腕，那里的淤青迅速消失：
“不过嘛，修士外出行走，除了这些常规手段，还是要有一两式杀招傍身，以做底牌的，让我看看……你的底牌是什么。”
此话一出，齐言顿感不妙。
果然，只见周师兄面色严肃，蔚蓝寒气自他周身环起，凝结出无数寒气剑影。
寒海涛剑诀第三式：寒星
下一刻。
剑影如滚潮。
一声嘹亮鸟啼响彻天地。
数十道五彩流芒交织缠绕，化为丝带风暴和迎面而来的滚潮剑影撞在一处。
灵气碰撞产生的气浪音爆如同闷雷，刺耳的炸裂声震荡的冰层寸寸碎裂，齐言身前的五彩丝带片片断裂，寒星剑潮蕴藏的剑影也被一点点绞碎，双方在碰撞间都彼此微弱了下来，直至双双暗淡消失不见。
只有自己能看见的鸾鸟虚影消散。
齐言毫无风度地一屁股坐在地上，抓紧每一秒时间大口喘气恢复力气，他的脸色惨白，几乎没有半点血色，身上或多或少带着些许冰碴子，他可没想到周师兄见面就给他上强度。
无论是驾驭纯色团华这种单一属性之力，还是使用五彩丝带，将五行之力转化成为化境神通，都是建立在消耗齐言体力以及五行道法莲的力量上。
因为厚积薄发，加之解锁了生生不息的五行状态，齐言从未想过，第一次战斗自己就会陷入枯竭的状态，只能说周师兄对于喂招的理解和别人不太一样，这哪是喂招，这是把人往死里打啊。
他能感觉到心宫中五行道法莲正全速运转，用碧池中无形之水补足自己消耗的力量，可这仍然需要时间。
啪嗒。
布鞋踩在冰层上，周师兄身形飘忽，一个闪身，直接来到了齐言面前。
“要不要这么狠，我才第一次动手就这样打啊！”
周师兄手腕一翻，古朴森寒的本命飞剑消失不见，他看着面色苍白的齐言，嘴角含笑：“第一次动手？我看不像啊，招式耍的有模有样的，灵气属性运转变换间，也很流畅。”
顿了一下，他继续道：“那五彩流芒丝带便是你五行同修，衍生出来的化境之力吧？很不错，灵气水准才初入练气巅峰，这护体的化境之力便可和我四层功力的筑基后期护体寒气相持一二。”
不过这倒是周师兄想错了，寻常的化境之力还远远达不到这个程度，齐言的五彩流芒，是由五行道法莲这种至宝加持的鸾鸟本命神通，才有如此威力。
寻常五行同修之士的护体化境之力，面对激发四层功力的筑基后期剑修之护体灵气，至多只能坚持几息的时间就会溃散，远没有齐言五彩流芒这般强力。
“厚积薄发，稳扎稳打，你的选择没错，反倒是当初的我想的简单了。”周师兄伸出手，一把将箕坐的齐言拉了起来：
“你现在的实力，便是当初的我，在练气巅峰这个境界，恐怕也不是你的对手，你的实力已经可以跟一般筑基前期修士相持一二了，即使打不过，单论遁走，轻而易举。”
“现在不过是差些战斗搏杀的经验罢了，但这是水磨功夫，要靠一场场战斗来喂养，急不来。”
齐言点点头。
“哦，对了，你有灵器了没有？”周师兄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问齐言：
“以前你是练气中期，催动灵器会负担过甚，我就没问，如今你五行同修已经入门，加之修为也今非昔比，达到了练气巅峰，寻摸护身灵器的事情也该提上日程了。”
“须知，与修士术法神通相契合的灵器，可以让修士的实力提升三层不止，同样势均力敌的战斗，一方有契合的灵器，一方没有，那便是生与死的差距。”
“我已经有了，虽然还达不到灵器的水平，只是不入品级的凡宝，但是却非常适合我。”齐言从怀里摸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罗盘。
罗盘整体呈古铜色，内置五份凹槽，一份凹槽里置放三根银白小针，一份凹槽是婴儿小拇指粗细，一指长的靛青色短棍，一颗钴蓝色小玻璃珠，另外还有一方赤红色丝带，一个杏黄色指盖大小的盾牌。
刚刚跟齐言战斗过，周师兄稍一思索便知道了这些东西的用处，想到刚刚和自己纠缠不休的灵动物什，他顿时也点头道：
“嗯，不错，好的未必是适合自己的，你现在用这些就非常契合你，不过，筑基之后，你准备怎么办呢？那时候，这些东西就跟不上你的节奏了。”
“到时候再说吧，周师兄，你可别忘了，我可是五行同修，修行消耗远非一般修士可比，我才初入练气巅峰，离筑基还远得很，有的是时间慢慢罗寻收集，即使真找不到，花费些灵石，找一家灵宝店定制也可以，无非是多耗些钱财罢了。”
“嗯，那等你休息完，咱俩再打？”
“不了，这种激烈的战斗，我得缓缓，吸收一下，不然于战斗经验的提升毫无意义。”
“随你。”周师兄也不在意，他看了看满是冰块寒霜的波涛水面：
“那咱现在回宗门去吗？我开灵舟捎带你一程。”
“今天你还有别的事？”齐言反问。
“没有。”
“那正好，今天咱野餐一回，我神经紧绷了挺长时间了，放松放松，吃完野餐，晚上咱哥俩去醉雨楼潇洒潇洒啊？”
周师兄从纳物社令符里召出一艘灵舟，满意的拍了拍齐言肩膀：“要不说咱俩合得来呢？哈哈哈。”
第十二章 过去
十几分钟后，湖边，林荫处。
微风拂动，轻盈的风裹着舒缓的歌声朝四下扩散，远方是微波荡漾的湖面和白雾中的群山。
条条清洗掉内脏，手掌大小的鱼和大拇指长短的肉条被串联在削好的木签上，树枝搭建起简易的烧烤架，一张雀焰箓则充当火堆柴薪。
在齐言的摆弄下，渐渐的，有食物香气飘了起来。
过了一会，齐言不慌不忙，从烤架上取出一串烤鱼来，放到鼻子边上嗅了嗅，又插了回去，然后掏出一个铁酒盅，朝前一洒。
只见火焰暴涨，紧绷的鱼皮开裂，让人食指大动的雪白鱼肉一下子暴露出来，诱人的香气飘的老远。
他递给周师兄一条，自己又拿了一条，这才笑着开口道：“尝尝，老头子教的手艺，以前就靠这活着呢。”
“挺不错，宗门里那些做药膳的，没一个手艺有你好的，有山下酒楼那味了。”
“宗门里的人，他们想的都是怎么把药膳的药效发挥到最大，至于味道，就不在他们考虑的范围之内了，反正有辟谷丸呢，要满足口腹之欲，下山一趟也就行了。”
齐言自己也咬了一口，咀嚼着嘴里喷香的鱼肉，耳边是舒缓的音乐，他望着远方的群山和湖面，背靠树干，舒服的眯起眼睛。
自从拿到灵境功法种子卷轴后，他就一直都处于神经紧绷的状态，每天的时间都利用的很紧凑，几乎没给自己留下休息的时间，直到现在，诸事都告一段落，才算真正歇息下来。
“怎么了？”
过了一会，齐言发现身旁没有声音，扭头看去，发现周师兄也在看他，不由得开口道。
“没什么，我只是有些疑惑，到底是什么样的经历，才让你养成了这样的性格，你是修士，却坚持像一个凡人那样生活，”
“音乐，美食，歌舞，美酒，诗词，还有鼓掌，这些你都喜欢，也都有所涉猎。”
“如果说你修行前路已断，没了心气，只想享乐的话，也便罢了，可你坚持五行同修，化境之路也才刚刚开始，又基本将制箓灵植赚来的资源消耗在修行路上，明显不是甘于沉沦的样子。”
“你这样的人，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见……有点，嗯，不伦不类。”
周师兄也学着齐言的样子，背倚在树干上，朝他举起手里的酒葫芦：“不介意的话，跟我说说你上玄霄宗前的过去？”
他的眼神纯净温良。
“过去么？其实也没什么。”
齐言同样举起手里的酒葫芦，跟他碰了一下，然后往嘴里灌了一口酒，眼睛望向远方，眸子里露出追忆的神色：
“我没见过我的父母，从我记事起，我就和一个老头子在一起相依为命，那段日子，能吃饱穿暖就已经是我们爷俩最大的追求了。”
“吃了上顿没下顿是常事，我们两人挤在一个小小的窝棚里，有时在饿的睡不着的时候，老头子就会跟我讲故事。”
“呵呵，可是他一个流浪老汉懂什么故事呢？一个雪孩子一个狼外婆，翻来覆去的讲，讲的我都背下来了，还是这两个故事，可我依然每次都认真的听，他也每次都认真的讲。”
“因为没有办法，他是一个老人，一个衰老的老人，他只能用他力所能及的方式来爱我，而我当时是个孩子，我也只能用我力所能及的方式来爱他。”
“那时候日子过的很清苦，真的很清苦，不过现在想起来，又有些……。”
“当然，当时的我可没有现在的心境，所以，有时我会问老头，人这样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仅仅是为了忍受永无休止的饥饿和寒冷？”
“你猜他怎么说？”齐言笑着看向周师兄。
周师兄没说话，他听得出来，齐言不需要自己回答他。
果然，齐言自问自答：
“他说他也不知道，他已经老的快死了，对这个问题不感兴趣，有一次，被我逼问急了，他说人活着本身就是最大的意义了，想那么多干嘛？真要想知道，就自己去搞懂，再问就给你大嘴巴子。”
“所以呢，这就是我的性格，努力修行，努力制箓灵植，这是为了活着，喜欢音乐，美食，美酒什么的，这是爱好，姑且算是我为自己暂时找的意义吧。”
“那……那位老人呢？”
“当然是死了啊。”齐言目光平静：“他一介凡人，操劳几十年，身体早就坏掉了，之所以强撑着，只不过是放心不下我，在我能独立生存后，他便离开了。”
“临走时的前一天，他跟我说，要不是有我这么个兔崽子束缚着，他早就拍拍屁股走了，说这辈子都局限在一个小县城里，不甘心，如果有机会的话，让我替他四处走走，看看别样的风景。”
“这也是你坚持走化境之路的原因之一？”
齐言点点头：“我天赋不高，若是循规蹈矩，这辈子难成金丹，只有另辟蹊径，才有可能踏入金丹境界，去代替他老人家见识见识真正的风景。”
周师兄注视着眼前平静述说自己过去的年轻男人，忽然想起一个人来，同样坚忍平和的性格，同样的心思缜密，心中顿时一晒，仰头默默给自己灌了一大口酒。
“你呢？师兄？”
“和你的情况差不多，但要比你幸运，我也没见过我父母，我从小便是由玄霄宗抚养长大的，十六岁那年被检测出有修行天赋后，我便跟随师尊修行，成为了一名剑修，直到现在，说真的，你可能不信，我现在一切用度都是宗门提供的，并且不用我花费半毛钱。”
周师兄呼出一口浓郁的酒气：“无论是修行用的丹药，还是功法，亦或是我现在的本命飞剑寒蚀，在玄霄宗控制的这一亩三分地里，哪怕我出去买东西，甚至都不用给钱，只要留个口信，店家去玄霄宗内务司自然能领到灵石。”
“当然啦，如果花的太多，又对自身没有裨益的话，我还是会被师尊训斥的。”
齐言有些意外：“所以，你其实并不缺钱，对不对？”
周师兄笑着点点头。
“那你当初为什么……。”
齐言有些不解，既然对方不缺钱，怎么会浪费时间帮自己销货呢？而且，自己借着这个由头，可是麻烦了对方不少事的，那些两三品的炼药，制箓，阵法，灵植的书简都是对方从内院借出来的。
“因为你是人才啊，当时我就在想，一个区区练气中期的人，居然能制作出上品灵箓和养出高品质的灵植，如果给他时间和资源发展，让他跨越到筑基期，又会给宗门带来怎样的收益呢？”
“其实你的灵植，灵箓，我一分钱不抽成都可以，但是你我当时素未平生，我不拿点，实在是反常，以你们这种人的心思，在此之后肯定会去找别人的，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嘛。”
周师兄将手里吃尽的烤鱼丢入湖里，然后又拿起一串烤的金黄油亮的烤肉：
“当时我想的是，你天赋不高，可能会止步于筑基，所以，加入玄霄宗内门，是你最好的选择，那我帮你，就等于在帮玄霄宗。”
“可后来接触下来，我发现我想错了，只是，你很对我的脾气，一来二去，我也就默认了。”
顿了顿，周师兄开口道：“你会加入玄霄宗内门吗？”
“不会。”
“我猜也是。”
碧波荡漾，树影婆娑。
齐言目光闪烁，他看着周师兄眯起的眼睛，沉默了好一会：“师兄，难道你就不想出去看看，看看外面的风景？”
周师兄摇摇头，他指了指齐言的心口：“你心中的圣殿在这里，里面住着一位老人，所以，你想要带他去看看广袤的世界。”
他又指了指自己：“而我的圣殿就是玄霄宗，里面住着我的一切，所以，我会尽我所能守护她，直至生命的终结。”
此话一出，两人都沉默下来，气氛有些沉闷。
良久。
齐言举起酒葫，咧嘴一笑：“那就为了我们各自心中的圣殿，干杯！”
周师兄同样举起酒葫，笑容灿烂：“干杯！”
在之后，两人一边喝一边又聊了很多，从天文到地理，从修行谈到摆烂，最后谈到……，有时候会争论的脸红脖子粗，有时候又会勾肩搭背一起坏笑。
直到夜幕降临。
齐言忽然跳起来，脸上全是酒气，他挥手一摆，张狂的烈焰将面前的狼藉一把烧成灰烬，鸾鸟之力：
“吗的，肯定是我行！我五行同修，化境体魄还比不过你？”
周师兄此时喝的也是醉眼朦胧，两人都没有用灵气催发酒气，他此时脸颊也是红扑扑的：
“你可别扯淡了，你别说五行同修了，你就是八行同修又怎么样？还不是练气巅峰的小弱鸡，爷……嗝，爷可是筑基后期，虐你就像虐条狗，哈哈，嗝，哈哈哈。”
齐言摇摇晃晃的掐住周师兄的衣领子，咬牙切齿：“那咱俩就试试！”
“嗝……试试，就，就试试。”周师兄趔趄了几步，从怀里掏出一物，用灵气催动。
可半天，什么反应都没有。
第十三章 新的计划
“踏马的，嗝，这纳物社令符坏掉了，取不出东西，嗝，假冒伪劣产品，老子，老子明天去掀了他的摊子。”
周师兄往手里物什里输入灵气，可试了好几次，半点反应也没有，顿时气的大骂。
齐言定眼一瞧，顿时哈哈大笑，他手里拿的哪是纳物社令符啊，分明是一方粉红色的手帕，这怎么输入灵气？
只是此时齐言脑子也宕机了，不然一定会联想到什么。
“走！”
周师兄又摸索了好一会，才从纳物社令符中唤出灵舟，用灵气输入目的地后，他扒着舟壁，一头栽了进去。
齐言打了个饱嗝，醉眼惺忪的扫了一眼夜色下的湖边，确定没有留下任何隐患之后，也进入了灵舟。
下一刻，灵舟发出一声轻鸣，整体有无色光盾包裹，紧接着便化为一道流光，远去。
半个小时后，两个嘻嘻哈哈浑身酒气的男人下了灵舟，然后勾肩搭背的进入了华美雕栋的醉雨楼。
……。
（ps:此处应有细节，但是……哎！）
清晨，阳光明媚。
醉雨楼四楼，某个临窗的房间里，银灰色的窗帘被风卷起，一丝金黄的阳光从布帘缝隙中透了出来，轻轻打在年轻男人脸上，阳光微尘间，他脸上细微的绒毛都清晰可辨。
阳光洒在脸上，熟睡中男人的眼帘动了动，过了几个呼吸，一双黑眸缓缓睁开，眼神澄澈锐利。
躺在床上的齐言眼珠左右转动，他上半身赤裸，匀称的肌肉上沾有淅沥沥的水渍，啃了大半的鸡骨架扔在地上，歪七扭八的酒坛子倒了一地。
齐言把头偏向一边，脸色顿时精彩起来。
他的右胳膊上，挂着一个十八九岁，羊羔似的娇小女孩，胳膊和大腿都缠在齐言胳膊上，像只树袋熊。
女孩睡的很沉，脸上似乎还挂着泪痕，一张红缎被子将两人笼罩住。
“……。”
齐言一点一点抽出自己的胳膊，手臂上的触感又弹又滑，门外传来隐约的人声，房间里的装饰，和隐约人声的谈笑，昭然着这里是一处高档酒楼，准确的说，是一处……。
随着齐言的手臂抽离女孩的锁骨，那女孩身子忽然一抖，白嫩的拳头揉着眼睛醒了过来。
“公子～”
她的嗓子怯生生的。
齐言盯着女孩，她身子埋在红缎被子里，眼睛很大，尖尖的下巴，肩头又白又润，红兜肚鼓鼓的，清丽水灵。
“公子……你醒啦。”
好一会，齐言才憋出一句：“困吗？”
女孩没敢说话，先是呆呆的点点头，又赶紧摇了摇头。
“困就睡吧。”齐言瞧着她。
“哎。”过了好一会，这姑娘答应一声，身子又缩回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眨啊眨的。
齐言一掀被单，两脚落地，自己还真是一丝不挂。
他扯下床头的裤子和衣物，窸窸窣窣地穿上，扣上腰带，从桌上倒了一大杯水，仰头喝完。
放下杯子，齐言长出一口气，便要往外走。
那姑娘下意识的叫了齐言一句，齐言一边穿上靴子，一边回头。
“我没给钱？”
“……。”
齐言点点头：“那就是给了。”
推开房门，外面是红漆柱子，金色灯笼，走廊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公子，你醒了。”
醉雨楼一名小厮走了过来。
齐言将房门关上，这才开口问道：“和我一起来的那人呢？”
“他比您早醒半个时辰，吩咐我们不要打扰您，然后他就先离开了。”小厮回答道。
“给钱了？”齐言又确认了一遍。
“瞧您这话说的，当然给了。”
“嗯，房里先别进去，她还在睡，等她醒了再去收拾。”
“是。”
齐言不再说话，他拍了拍小厮的肩膀，从纳物社令符里取出一顶蓑帽，压在头顶，转身下楼去了。
房间里，女孩眼睛漫无目的的扫视，忽然，她睁大了眼睛，两张散发着润泽光芒的上品雀焰箓被茶杯压在桌子上，在窗外清风的吹拂下，摇曳。
战斗和……，永远是发泄情绪的不二选择，昨天下午和周师兄厮杀一通，晚上又洁身自好放松心情，这时候齐言的心态已经重归平和。
昨天喝酒的时候，除了将新制作的灵箓和高品质的药材交给周师兄，让他帮忙出售外，齐言还和他约定好，每过十天，便会跟他交一次手，给自己喂招。
当然，齐言也没有让他白帮，又把利润让给了他一层，出售的资源，齐言现在只有六层利润了。
对于这个提议，周师兄本来是想拒绝的，因为他一切所需都由宗门提供，没有需要灵石的地方，可后来他想了想，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两人的关系现在还是朋友，可如果周师兄一直这么帮齐言，齐言又对他没有什么反馈的话，对他们俩之间的关系其实是一种破坏。
回到小院，齐言照例是自己做了份早餐。
在吃饭的时候，钴蓝色莲花在他脚下绽放，水之道莲的赐福再临。
齐言再次陷入绝对理智状态，以旁观者最佳的角度，为自己制定接下来的计划。
马上就到灵境功法种子卷轴得手的两月之期，自己需要教导宁雪灵制箓了，这是周师兄牵线搭桥所致，所以。
无论是从哪方面角度考虑，齐言都绝对会竭尽所能，但这无疑会牵扯他部分精力，这是其一。
五行道法莲已经达成生生不息状态，可以使用灵石修行，普通丹药已经对他没甚大作用，练气期护身的凡宝也已经炼制完成，这一月以来，齐言苦心钻研，炼丹和炼器这两道，他靠着木之道莲的赐福，也已经入门。
在玄霄宗，这两道没有用武之地，暂时可以放下了，这是其二。
齐言的实战经验水平低，不客气的说，甚至可以说没有，他打架，完全靠道法莲的赐福状态加持，以本能作战，这方面需要着重锻炼。
虽然他的术法神通质量很高，即使仅仅依靠本能作战，他也可以很自信的说，自己同阶无敌，可五行道法莲成长所需资源庞大。
齐言明白，今后自己的对手，一定不会是同阶，而跨阶作战，术法神通相持不下的情况下，那战斗经验就显得格外重要了，这是其三。
在不开拓新的市场的前提下，齐言现在拥有获取灵石的渠道，已经不能满足他修行所需，他要尽快在玄霄宗里用现有的技能获得更多灵石，最好是对他在战斗方面有所裨益的，这是其四。
一桩桩，一件件，在水之道莲赐福下，齐言很快就将自己今后一段时间的计划确定了下来。
吃过早饭，齐言从纳物社令符中取出一袋灵石放在眼前，然后盘膝坐在床榻上。
闭目。
一片黑暗中，齐言心神再次没入了五彩光点中。
心宫之中还是老样子。
齐言用心神命令五行道法莲力量所化之阵法，吞噬他摆放在外界的灵石，将之转化为碧池中的无形之水后，他就开启了第一个开启，却从未用过的道莲赐福。
金之道莲，赐福状态：兵主，诛灭。
处于金之道莲赐福状态下的齐言，能够大幅度强化自己对于术法神通，以及战斗方式的领悟和运用。
同时还可以在心宫之中逆向复原早先发生过的战斗，以旁观者的姿态反复揣摩，吸收经验。
齐言此时准备观摩的，便是他昨日下午和周师兄在湖面上的那一场战斗，虽然周师兄没有动真格，但齐言，当时却已经是倾力而为。
现在，他要看看自己当时为什么会如何做，以及，当时会不会有更好的办法，来面对周师兄凌厉的攻势。
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齐言在心宫之中，已经不知道把这场战斗复原多少次了。
当最后一次，自己模拟战斗，依然被周师兄以寒蚀飞剑斩掉头颅结束后。
五行道法莲提醒齐言，外面摆放的灵石已经吸收完毕了。
齐言知道，这次修行，已经结束了，他看了看碧池内几乎没有任何变化的无形之水，苦笑着摇头，然后退出了心宫。
齐言睁开眼睛，吐出一口灰雾，这是灵石中被五行道法莲所过滤掉的杂质。
他低头看了看，摆放在眼前的灵石袋子，里面小拇指盖大小的莹润石块已经尽数化为灰白颜色，稍一碰触，便成了齑粉。
没有时间感慨五行道法莲胃口大，齐言出了里屋，便开始了自己的日常工作，制箓。
吃过午饭，本来是齐言用来看各类书简的时间，现在则被他改作参悟鸾鸟术法神通了。
鸾鸟虚影在齐言背后浮现，尾翼飘然，双翼招展，华美而出尘。
下午，照常侍弄自己的药田后，齐言接着开始制箓，直到天色西沉，齐言才放下手里的符笔，神色略显疲惫。
他右手食指中指并拢，作掐诀状，然后抵在眉心，闭目。
鸾鸟之力。
钴蓝水流裹住齐言的额头，好一会，钴蓝水流褪去，齐言睁开眼睛，眼中的疲惫之感已经淡了许多。
齐言拿起自己亲自制作的凡宝，锁住院门，然后朝玄霄宗一处走去。
那里，终日灯火通明，喧嚣的人声从不断绝，在齐言未获得灵境功法种子卷轴的时候，也常常去，这两月，便没有了。
这是他近两月以来第一次去，不再是以观众的身份，而是选手。
擂台。
从现在起，齐言要靠实战磨砺自己。
然后……见血！
第十四章 战斗？浪费时间！
玄霄宗里，有两个擂台，一个是在内院，供筑基期修士实战演武，一个在外门，供练气期修士以及凡人们实战演武，不过，说是在外门，这擂台却是设在山门外。
玄霄宗的用意很明显，便是让自家弟子和散修磨练战斗经验和意志。
齐言属于练气巅峰，所以，他去的擂台，是供外门弟子以及凡人演武用的。
这是一栋巍峨的青色环状建筑。
抬头一眼望上去大概有三十多米高，四层看台，二十四盏流苏灯笼高高挂着，上下的木质雕纹扶梯上铺着红毯。
中间类似大理石材质的擂台刻画着阵法，四周矗立着汉白玉的石柱子。
古色古香，来回有身着黑白制服的女侍者为客人送上酒水食物。
四面数平米的投射镜面对着看台，保证客人在任何一个角度都能看见擂台上厮杀的选手。
齐言一进门，便有凡人招待立马迎了上来：“大人，这边请。”
“我不是来看比赛的，我是来参赛的，我记得今天有练气期修士夜场？”齐言看着他，摇头示意自己的来意，然后道：“帮我报个名吧。”
外门擂台赛，大部分时间都是凡人选手互相争斗，练气期修士只会在周三，周六以及周天有专场，齐言这次报名来的是晚场，距离报名结束，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那凡人招待也不意外，按照流程问道：“大人，麻烦报一下您的姓名，位阶，以及胜负场，我们这边好帮您安排对手。”
“齐言，练气巅峰，第一次参加擂台赛。”
凡人招待照常记录，然后点头道：“好的，请您稍等片刻，我们会按情况给您安排对手。”
紧接着。
他伸手招来一名女侍者，然后就让她带齐言去练气期修士专用休息室。
今天报名参赛的人不少，所以，齐言等了三场比赛，大概一个小时左右，才在休息室的包间听到主持人叫自己的名字。
“下一场，齐言对黄威！练气巅峰修士对战练气巅峰修士！”
“齐言，零胜零负，黄威八胜四负。”
一直在专用包厢房间里闭目养神的齐言睁开眼睛，闻声登台，另一边，一个看上去二十八九岁，脸色冷峻的男人也走上台来，他穿着黑色汉服，手持两把寒光冷冽的短刀。
“齐言？外门制箓和灵植很有天赋的那个？他居然打擂台来了？”
“嗯，对，好像是两个月前修行，让他的修为直接从练气中期跨越到练气巅峰，越过了练气后期，估计是修为暴涨，信心膨胀了吧，想磨炼一下战斗技巧，补足自己的短板。”
“那可惜了，黄威虽然也是初入练气巅峰，可他是散修，战斗经验不知道比宗门内弟子丰富多少，齐言有辅助天赋提供资源，恐怕从未执行过宗门任务，战斗经验几乎为零，这打起来，齐言几乎没有胜算。”
“说的是，黄威实力还是很不错的，从八胜四负的战绩就能看出来。”
看台上的凡人观客暂且不提，观众席上有些练气期的玄霄宗弟子对齐言很不看好。
“你还是自己认输下去吧，说实话，我真的很讨厌你们这种辅助天赋高的人来打擂台，打一个能冒出来一窝。”
“上回我重伤了一个一阶中品炼器师，后面十多个练气期巅峰修士追杀了我半个宗门，理由全踏马是还人情！”
“能在家里把灵石赚了，为什么要来刀口舔血呢？闲的啊？”
黄威甩着手里两把短刀，语气愤懑，看来吃亏不轻。
“呵呵，那你真不走运。”齐言笑了笑。
“你还有三秒钟时间考虑，刀剑不长眼。”黄威语气冷了下来。
齐言却没再理他。
“开始！”
三秒钟之后，随着高台上主持人一声令下。
黄威没怎么蓄势，直接箭步冲出，双刀划过滟涟光芒，直奔齐言咽喉，赤红色的刀芒在空气中散发高温。
中戊。
齐言脚掌附着一层杏黄色光芒，轻飘飘的一点地面，人朝后飘飞出去，避开赤红刀芒。
“躲的掉吗？”
黄威咧嘴冷笑，一道翠绿藤蔓自他腰间环旋而出，迅猛扑向齐言的小腿。
和齐言五行罗盘所掩藏的凡宝一样，黄威显然也拥有自己的辅助凡宝，这翠绿藤蔓便是其一。
眼见齐言的双腿就要被翠绿藤蔓缠住，下一刻仿佛就会被黄威追击而来的赤红刀芒击中。
南离。
一条赤红色丝带凭空出现，与翠绿藤蔓纠缠在一起。
北皂。
齐言脚步一晃，避过赤红刀芒，裹着钴蓝色水流的右手去拿黄威的肩膀，还以颜色。
“等的就是你，找死！”
黄威没想到齐言一个辅助天赋拥有者也有如此快的反应速度，但战斗经验丰富的他，一点也不担心，反手一肘便迎了上去。
掌肘相交，钴蓝水流和赤红光芒撞在一起，灵气气浪爆发。
“这怎么可能！你修的功法什么等级，筑基巅峰？不，这个质量的灵气，难道是金丹功法？！”
黄威没想到自己的灵气跟齐言的北皂水流碰撞起来一触即溃，自己手肘更是被对方护体灵气入侵。
噔噔噔连退好几步，脸色震惊，手臂是森冷刺痛，几欲抬不起手。
齐言却是连回话的兴趣都没有，现在这个叫黄威的对手，跟周师兄的喂招比起来，连尾气都吃不到，亏他还为了保险起见拿了自制的五行罗盘，现在看来，倒是多余了。
这个叫黄威的，别说见到五行罗盘中的凡宝了，就连齐言鸾鸟的化境神通都逼不出来。
失去嘴炮的兴趣，齐言双手裹着钴蓝水流箭步前冲，直扑震惊的黄威。
银白团华和赤红丝带一左一右，两色团华纠缠在齐言左右，灵性十足。
右臂被北皂寒气入侵，一时半会运转不了灵气，黄威又是双手刀客，这下，实力被废了大半，两三招便被齐言破防。
齐言裹着钴蓝水流的手攥住黄威的脖颈，眼皮一抬，杏黄色团华纠缠而上，直接震碎对方的护体灵气，破灭了对方最后一丝防御，然后随手把他扔下台。
说时迟，那时快，从黄威盛气凌人的攻向齐言，到自己如同死狗一样被扔下台，这中间过了才不到十几秒的时间。
“宣布吧。”齐言抬头看向高台上的主持人。
这时候，主持人才如梦方醒：“齐，齐言对黄威，齐言胜！”
“丝～。”
不光是凡人，看台上的练气期修士们也看的目瞪口呆，上一刻他们看好的黄威，不过是喝口茶的功夫，就被人扔下擂台，像死狗一样抬走了。
这时候，看台上才响起了喧哗的声音。
“齐言修行的什么功法，同为练气巅峰，黄威的灵气居然一触即溃，半点抵抗力都没有？”
“我看他灵气颜色不止一两种啊，可同时修习超过三种功法，便一定需要灵境功法种子才行，难道他走的是化境路子？”
“难怪他拥有制箓和灵植双辅助天赋提供资源，自身实力却卡在练气中期如此之久，原来是想走化境之路。”
看台上的声音惊讶有之，震惊有之，羡慕也有之。
齐言却仿佛没听见一般，等到主持人宣布他获胜之后，转身便下了台。
有五行道法莲加持的鸾鸟神通，加之齐言的体魄还经过全面彻底的五行强化，心宫中内蕴生生不息之状态。
面对与自己同阶的修士，只要不是必须死战，且对方的数量不足以耗尽他的体力和五行道法莲的力量，齐言自信能横扫同阶诸敌。
这一夜，由于擂台不知道齐言的实力，给他安排了三个对手，然后全都没超过三十秒就都被齐言击倒了。
齐言初次进场，赔率不低，但毕竟是玄霄宗自己开的场子，他没敢太过分，只是稍微压了一笔灵石买自己今晚胜，算是小赚了一笔。
不过，买自己的局数不能买太多，但别人的没说不可以啊，既然缺灵石，齐言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直接开木之道莲的赐福观察场上争斗的修士，然后下注。
直到今晚的练气期修士擂台赛结束，齐言揣着纳物社令符里鼓鼓囊囊的灵石，这才满意的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在开启水之赐福，确认自己去练气期擂台比武以及下注就是浪费时间之后，齐言直接打消了再去的念头，有这时间，还不如在心宫中多复盘几次和周师兄的缠斗。
不过一笔横财入账，今天倒也不亏就是了。
听着歌给自己做了一顿丰盛晚餐，齐言吃过晚饭，心神便再次沉入心宫之中，一边修炼，一边开启金之道莲的赐福，在心宫中复盘与周师兄的战斗。
就这样，日子规律又平静，一晃又是十几天过去了。
翌日，齐言吃过早饭，然后用灵阵通讯通知宁雪灵，自己可以教她学习制箓之后，便出门找对方去了。
要不说背靠大树好乘凉呢？还是做修二，不是，修五代好啊。齐言看着足足比自己的院子大五倍，聚气，凝神，障眼，等阵法一应俱全的宁雪灵院子，感叹。
他走上前去，敲了敲院门。
“谁呀。”
里面传来女孩软糯的声音。
“齐言。”齐言回应道。
里面便没有声音了，齐言耐心等着。
过了一会，一个俏丽水灵的小姑娘打开院门。
“见过师兄。”
第十五章 宁雪灵
眼前的女孩俏生生的，一双秋水剪眸弯弯，煞是好看，不过齐言只是稍微瞥了一眼，便移开目光，然后礼貌点头：“客气，我今天来是履行承诺的。”
宁雪灵轻轻点了点白嫩的下巴，然后侧身给齐言让开了位置：“师兄，请。”
院子里，宁雪灵给齐言倒了一杯茶，然后推了过去：
“师兄，我不知道你是喜欢喝茶还是喝酒，所以，两样我都准备了一些，不过既然接下来是要制箓，喝酒怕是不好，如果用灵气逼出酒气的话，那酒的效力就浪费了。”
“所以，我自作主张给你准备了茶水，还望师兄不要介意，如果你喜欢酒的话，今天授业结束之后，你可以回家细品。”
“宁师妹太客气了，你这样，倒是弄的齐某无所适从了。”
齐言看着眼前巧笑嫣然的女孩，心中不知不觉中有了些许好感，这女孩的确很不错。
道途天赋高，仅修行一年不到，便从练气初期一跃成为练气后期。
身份尊贵，自家老祖是金丹巅峰修士，在玄霄宗这一亩三分地里，别说横着走，就是倒着走，也只会有人夸她标新立异，没人敢说半个孬字。
最重要的是，性格好，没有一丝盛气凌人的表现，对齐言这个无根基无背景的练气期巅峰修士，也以礼相待，甚至还贴心的给他准备了初次见面礼，齐言也没听说她和宗门里其他人有什么摩擦。
除了最开始被齐言无意间的侵犯弄的失了方寸，其他方面，齐言觉得宁雪灵都是这个年岁女孩的顶尖之流。
齐言象征性的喝了一口茶，味道香醇，滋味绵长，五行道法莲也适时给出反馈，由四种不同灵叶制成，每种品质都在五十年往上。
他不动声色道：“那咱们就开始，第一个问题，你有尝试过自己制箓吗？”
宁雪灵当即摇头：“祖奶奶说，让我一切听师兄安排，不要擅作主张，可以学习理论知识，但实际操作还是要听师兄的。”
“那便好。”齐言唔了一声，又问：“你修行的什么功法，方便展示一下吗？”
女孩点头，心神一动，蔚蓝色的灵动水流状灵气环绕她的皓腕，声音甜美：“我修行的是唤潮流月诀，金丹中期功法，修行的是水行之路。”
周师兄的寒海涛剑诀和唤潮流月诀同属水行功法，但寒海涛剑诀修行出来的灵气寒意逼人，整体属性偏向攻伐。
而唤潮流月诀修行出来的灵气则温顺润泽，整体属性偏向温养。
周师兄说的没错，宁雪灵的这位金丹巅峰老祖确实很疼爱她，这部唤潮流月诀修行出来的灵气温顺，很适合制箓。
齐言心里如是想着，嘴上却说道：“好的，你仔细观察我接下来的灵气运行轨迹，等我演示完毕后，你也尝试用灵气重复一遍。”
“好。”
齐言不再说话，鸾鸟虚影在他身后浮现。
北皂。
一道手腕粗细的钴蓝色水流凭空浮现在桌子上方，随着齐言的意志，这道水流一分为六，每道水流都是同样的六等份，并且在空中分别作出不同动作，灵活舞动。
有的首尾相连，成环状流动，有的凝缩成球，自我转动，有的呈螺旋状交替攀升，六道钴蓝色水流，演示动作各不相同。
好一会，齐言眉头一挑，六道钴蓝色水流重新融合到一处，然后融入齐言身后鸾鸟虚影消失不见。
他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冲宁雪灵笑道：“你也来试试。”
“师兄……。”宁雪灵认真观看许久，见齐言提出让自己也试试，小脸上面露难色：“这种精细控制我怕是做不到。”
别看齐言演示的轻松，六道北皂水流如臂指挥的作出不同动作，可内里的灵气运转之精细，宁雪灵还是清楚的。
若是六道水流都做同一动作还好，像齐言这样，六道水流做六种动作，那内里灵气运转便各不相同，心神一分为六，对灵气操控还如此娴熟，光凭这一手操控力，齐言就冠绝玄霄宗所有练气期修士。
“先试试。”
宁雪灵看齐言坚持，只好点头，她同样以功法之力唤出蔚蓝色水流灵气。
随着宁雪灵的操控，水流灵气同样一分为六，悬浮在空中。
齐言暗自点头，这女孩对灵气操控水准还可以。
可接下来让灵气按自己的意志做出不同演示动作，女孩就慌了手脚，不是这道灵气演示的歪歪扭扭，就是另一道灵气呆滞不动。
不过，女孩倒也硬气，没有丧气的中途而废，而是咬着下唇坚持以齐言的北皂之力，运行轨迹演示完了全部的动作。
蔚蓝色灵气收回心宫，宁雪灵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小脸上也有些疲惫之色，显然这区区不过三五分钟的演示，对她心神消耗的不轻。
“师兄……我是不是很笨啊。”
齐言摇头：“没有，第一次就能这样，已经很不错了，我想的是，你能六等份把灵气分开，就已经达到标准了，没想到你居然还磕磕绊绊走完了全程，很不错了。”
顿了一下，他又道：“你对制箓的理解是如何的，嗯，就以最常见，最广泛使用的一阶灵箓雀焰箓来举例子好了，如果是你，你会如何制作雀焰箓？”
女孩想了想，才道：“雀焰箓一共十六个节点，节点与节点之间共有六道灵纹路径，应是先依次刻录最容易的八个节点及一道纹路，形成灵气流转惯性，再刻录剩下的灵纹路径，最后刻录相对较难的八个节点和灵纹。”
“这样一来，能够大幅度提升灵箓制作的成功率，且有容错空间，即使制不成上品或极品灵箓，也能亡羊补牢制成中品和下品灵箓，不至于让心血白白损失掉。”
“说的没错，这确实是大多数制箓师的共识，为了资源的最大化利用。”齐言点点头，然后他反问道：“可是，你缺资源么？为什么一定要这么保守的制箓呢？以你的身份，报废些许灵纸符笔算的了什么？”
“啊？”宁雪灵一时没反应过来。
“从细微处着手，的确能大幅度提升符箓的制作成功率，可这样也会因此降低制成灵箓的品质，人不是阵法傀儡，不可能一直保持高强度的专注力，而只要稍一不留神，一张上品灵箓就可能成了中品。”
“为什么不能换个角度？从全局考虑呢？”齐言平淡的说道：“以数道灵气同时刻录灵纹和节点，让灵纹之间形成惯性共鸣，制箓师只要稍微修正刻录轨迹就好。”
他打了个响指，道道灵气在眼前勾画，形成一张简约的灵箓构成图，过了几个呼吸，这才如同雪泥鸿爪般散去不见。
“可这样稍微失误，这张灵箓就废掉了，没有丝毫补救的机会。”宁雪灵说道。
“凡是都是有利有弊的，追求高品质当然需要冒同等的风险。”
齐言当初确实是这么考虑的，不过当时他有木之道莲的赐福，这个风险跟没有没两样，这样制箓的确是他最优解，又快品质又好。
而宁雪灵没有五行道法莲，但她有个好老祖，这样制箓同样是她的最优解，浪费些低级灵纸符笔算什么。
宁雪灵十年消耗的一阶灵纸符笔，她老祖随手炼制一炉丹药就能赚回来……，洒洒水啦。
齐言见宁雪灵还在犹豫，当即宽慰道：“当然，师兄不是说让你现在就像我这样制箓，你毕竟还没接触此道，先从基本的做起好了。”
“师兄走过的歪路，绝对不会让你再犯。”
“你先从最基本的练起，控制两道灵气做出不同的演示动作，等熟练之后，再三道，等到第四道也能演示完毕不出错的时候，再考虑制箓。”
“好。”
考虑了一会，宁雪灵抿了抿下唇，坚定的点了点小脑袋，然后便开始唤出蔚蓝色灵气操控起来。
齐言笑了笑，靛青色莲花在他脚下绽放，他喝着茶水，一边指点宁雪灵操控灵气运转的小窍门，一边熟悉自身的鸾鸟本命神通。
单一的属性之力，他已经能够熟练操控了，可若是运用五色化境之力御敌，还是显得晦涩僵硬，一般对手还好，像周师兄之流这样强悍的对手，很容易被抓到破绽，陷入劣势，甚至是绝境当中。
以五行道法莲如今的道宝等级，只能支撑齐言开启一种赐福，心分二用的使用木之道莲赐福，确实会加重他的心神负荷。
但以如今齐言被五行道法莲淬炼过的体魄，加之心宫内蕴生生不息之状态，倒也无伤大雅，无非是累一点罢了。
女孩学习的很认真，也非常听劝，加之修行天赋高，所以进展神速，齐言这边也不断加深自己对鸾鸟本命神通的理解。
宁雪灵似乎从周师兄的口中了解到不少关于齐言的事情。
所以，在中午和傍晚时分，都有玄霄宗的人送来了丰盛的膳食，这让齐言对宁雪灵这个才十七岁的女孩又多了几分好感。
也不知道宁家人是怎么培养宁雪灵的，身份尊贵，却一点架子都没有，这可不仅仅用难得二字就能形容的。
只能说是罕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