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对齐言的谋划
夜晚降临。
齐言婉拒了宁雪灵送给他的几坛好酒，以及其他好意，便告辞转身离开了。
虽然对方身份尊贵，性格也好，但他对宁雪灵没有觊觎的心思，也不想发生点什么事，齐言之所以尽心尽力的教导她制箓，纯粹是因为自己的承诺，以及来自周师兄的面子罢了。
但感情这种事，很难说的清楚，齐言不是圣人，他是一个正常的年轻男人，有感情，有血肉，而宁雪灵是个漂亮且优秀的女孩。
天长日久，再加上不断的接触交流，齐言觉得自己可以丝毫不动情念，那纯粹就是在扯淡，可他却不能有这种想法。
因为，感情，永远是束缚男人最强力的锁链，尤其是男女之间的感情，而现在，他还没有资格动情。
他对自己的标准一向是，放松可以，但放纵不行。
他不在乎洁身自好的时候，是不是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因为这是本性，是欲望，但对感情的态度，齐言向来是慎重且认真的，一旦决定跟某一个女孩在一起，他就不会再做任何越界之事。
这或许是已故老人对他性格潜移默化的影响，又或者是他天性如此。
那能怎么办呢？当然是减少彼此间的接触，公事公办了，双方的交集越少越好。
想着这些，齐言回到自己的院子，照料了后院那亩药田之后，他便来到里屋，盘膝坐好，照常开始修行。
几天前，齐言又拉着周师兄去之前的湖面打了一架，还是被揍的很惨，不过，收获也不小。
心宫之中，五行道法莲在吸收灵石转化为无形之水，齐言的心神则开启金之道莲的赐福，开始复盘和周师兄的战斗。
经过一段时间的修行，齐言的鸾鸟权柄复苏程度虽然还是只有百分之三十五，可他运用鸾鸟之力的熟练度却结结实实上了一个台阶。
时间就这样不知不觉的流逝，这些日子里，齐言一边尽心尽力的教授宁雪灵学习制箓，一边不时跟周师兄对练，提升自己的战斗实力。
一眨眼，又是一个多月过去了。
这天，周师兄刚刚完成巡防任务，溜溜达达的从外面回到自己的院子。
刚一进院子，他就感觉不对劲，虽然院子里的警戒阵法依旧完好，没有露出丝毫不对劲的异样。
可来自剑修敏锐的直觉还是让周师兄眸子一冷，脸上的笑容也立刻消失不见。
他的本命飞剑寒蚀凭空出现，整个院子立刻就被寒气笼罩，变成了森罗寒域，森白的冰霜自周师兄脚下往四处蔓延。
“是谁？敢无故闯进我的屋子，胆子不小啊。”周师兄手握寒蚀剑，寒海涛剑诀蓄势待发，他看着紧闭的房门，冷声道：“滚出来！”
“呵呵，五感挺敏锐的嘛，小家伙，看来雪儿把你教的不错。”温婉的妇人声音从屋子后面传来，门咯吱一声打开。
开门的妇人大概三十七八岁，面容美丽，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她身着月牙白色玄霄宗长老服装，手里拿着一卷玉简，气质出尘。
“见过宁长老！弟子不知道您大驾光临，口出秽语，还请长老恕罪！”周师兄一见此妇人，连忙收起寒蚀剑，单膝跪地，低头行礼，恭敬的道。
此妇人便是宁雪灵之祖，玄霄宗炼丹司司长，长老会副会长，拥有金丹巅峰修为的宁静琴。
只见宁静琴轻轻挥了挥白皙的手，一股温和的力道便将周师兄托起，紧接着，院子里因为周师兄灵气缘故结出的冰冷寒霜，也如同烈阳下的残雪一般，顷刻间便消失不见，院子里恢复如初。
做完这些，宁静琴这才道：“无妨，倒是我许久没拜访人，忘记应该跟主人家知会一声了，呵呵，突然过来，把你这孩子吓得不轻吧？我在这里先跟你道个歉。”
“弟子……弟子不敢。”周师兄顺势起身，可语气还是恭敬异常：“不知宁长老此来所为何事？”
“哎，还不是为了我那小重孙女？为了不让族里的那些混账把灵儿的脾性养坏，我亲自把她带在身边教导，可这样也养成了她偏烂漫的性格。”
“虽然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既然相信你，那同样也应该相信你推荐的那小娃娃，可做长辈的，总还是有些不放心，所以……。”
此话一出，周师兄听出了宁静琴此番的来意，他立马躬身毫不犹豫的道：
“弟子拿性命保证，齐言绝对不会是那趱越之徒，若是他真有不轨之意，弟子愿意亲自诛杀此獠，将之碎尸万段，然后当着您的面自裁，以谢长老对我的信任之恩！”
宁静琴见周师兄语气坚决，毫不犹豫，顿时明白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当下摆手道：“你这孩子，怎么跟你师尊一个样，毛毛躁躁的，我不是那个意思。”
顿了一下，她继续说道：“灵儿跟随齐言学习制箓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我听灵儿说起过这孩子，评价很高，对灵儿也是毫无保留的教导，他懂规矩，知进退，是个好孩子，所以我才来找你一趟。”
“那您的意思是？”周师兄一时脑袋没有转过弯来，这宁长老不是过来敲打自己盯着点齐言的，那是来干嘛的。
宁静琴笑眯眯的看着他，也不说话。
周师兄想了一会，脑中忽然有灵光闪过，顿时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当下试探说道：“您是说？”
宁静琴点头：“有可能吗？”
周师兄低着头思索了一会，才说道：“若是按您所想，以弟子和齐言的交情，稍微动些心思，也能让他入瓮。”
“但齐言的实力现在还是练气巅峰，走的道途又是化境之路，出了名的消耗资源，我就怕以他现在的修行速度，赶不上那件事。”
“资源方面，你不用担心，我还不至于连五行同修练气巅峰到筑基期的资源都拿不出来。”宁静琴毫不在意。
“不，长老，您没懂我的意思，这不仅仅是资源的问题，还有人。”周师兄叹了口气：“以我对齐言的了解，他是不会轻易收受别人好意的。”
“哦？”
周师兄继续道：“齐言他是个很本分的人，本分的意思是，他不会轻易的欠别人人情，交朋友也会非常慎重，很多时候齐言与别人交往都是点头之交，属于利益互换。”
“但一旦与他成为朋友，他就会站在你的角度考虑问题，很少让人为难，他很重情但同样也很薄情，有时候，他理智的我甚至想打他一顿……。”
“我举个简单的例子吧，比如，齐言教灵儿制箓这件事。”
周师兄想了一会，道：“若是寻常人，知道灵儿的身份，必会想方设法和她拉进关系，以此作为自己的跳板，来精进自己的修道之路。”
“可齐言却不一样，他相当避嫌，似乎是为了让我放心，表现自己对灵儿没有想法，他隔三差五就通讯我，只要我没别的事，他就会拉我到灵儿的院子里去。”
“打屁聊天也好，彼此论道也罢，又或是切磋易手，总之就是尽量减少跟灵儿单独相处，我特意观察过，他只有在灵儿制箓有毛病的时候，才会主动跟灵儿说话，其他时候，基本没有交流……。”
“对齐言而言，修为可以慢慢提升，毕竟他才二十多岁，可人情欠下了，却不是那么容易还的，您冒冒然说担负他练气期巅峰到筑基期的资源消耗，他……他恐怕会认为您图谋不轨，对您多加提防。”周师兄声音越说越小。
“那……把事情跟他说清楚呢？”
“也很难。”周师兄摇摇头：“齐言是个很谨慎的人，他不会在什么情况都不了解下，做出承诺的。”
“唔，还是个有原则有底线的小家伙。”宁静琴唔了一声，脸上笑容更加温婉：“那就更得想办法让他答应了，保护的事交到这样的好孩子手里，我才放心，恩，得想个好法子。”
周师兄看着宁静琴思索的模样，一咬牙，毫不犹豫的把齐言给卖了，他开口说道：“弟子有一计，定能让齐言小儿毫无察觉的心动入瓮，只是可能……。”
“可能什么？”宁静琴饶有兴趣的接口。
“可能，可能灵儿妹妹会被这小子拐跑……。”周师兄犹豫再三，才吞吞吐吐的回答。
“哈哈，哈哈哈。”宁静琴笑了起来，她拿玉简的手虚指了指周师兄，道：
“灵儿又不是什么玉仙石佛，怎滴还不容人沾碰？男欢女爱本就是天理人道，不然怎会有你，有灵儿？若是他们两情相悦，那孩子真有你说的那么好，我求之不得。”
“我虽然对那孩子了解不多，但仅凭我知道他做事一二，便知他心思缜密，规划严谨，只要他真心实意对灵儿好，这样的人做灵儿的道侣，我有何理由干涉？怕是我还要亲自撮合撮合呢。”
说完，宁静琴看向周师兄：“孩子，你比我了解齐言，跟我说说，如何行事才能让他答应？”
“宁长老放心，弟子有计策，定能让齐言小儿束手待擒尔。”周师兄嘿嘿一笑：
“这小子鬼精鬼精的，但对朋友还是很相信的，尤其是他还自诩欠我人情，我们用计长远一些，他定会上钩答应！”
“宁长老，我们只需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第十七章 瓶颈
此时还在尽心尽力教导宁雪灵制箓的齐言可没想到，打个屁的功夫，周师兄这个没原则没底线的家伙就把自己‘卖’了个一干二净。
“师兄，如何？”
宁雪灵再次制做了一张雀焰箓，然后回头看向齐言，眼神忐忑。
一直开着木之赐福，一边盯着宁雪灵制箓时灵气运行轨迹，一边熟悉鸾鸟本命神通，一心二用的齐言眼神一动，从忘我的状态中苏醒过来。
他接过那张符纸，食指中指并拢作剑诀状，然后手腕一抖，赤色火焰自灵箓中倏忽之间燃起，然后瞬间消失不见。
齐言闭目回味了一下，睁开眼睛，轻声道：“中品，第十，第十四节点灵纹勾画略显仓促，否则应勉强是上品。”
“哦。”
齐言见宁雪灵语气略显沮丧，摇头将灵箓放在桌子上，宽慰道：“已经很不错了，你是初学，现在制箓的成功率已经达到了百分之八十左右，偶尔运气好时也能制作上品灵箓，这已经比很多人强了。”
顿了顿，似乎为了加重自己话语的说服力，齐言继续道：“哪怕是师兄当初，也不过就和你的水平相差仿佛。”
当然，这就是他在扯淡了，有木之道莲的赐福，齐言当时制箓制十次十次成功，只要体力跟得上，木之道莲保你这辈子都不会犯错。
“真的吗？师兄你别骗我哈，骗人是小狗。”宁雪灵歪头，俏皮一笑。
吗的，女孩果然是世上最可爱的生物，尤其是漂亮且性格好的，那就更可爱了。
齐言扯了扯嘴角，移开目光，强制自己将注意力放在工作上面：
“师兄还是那句话，制箓不要小心翼翼的，要心神要跟着灵纹惯性走，这样才能少犯错，灵纹走势也更加流畅，要知道，你不是一点点制箓，你是六点同时开始，这会有惯性的。”
“休息一下，然后再开始制箓吧。”
“好。”宁雪灵眨巴着大眼睛，答应了下来。
齐言不再说话，离开桌子，来到了院内的空地上，身后鸾鸟虚影招展，华美而出尘，他深呼吸一口气，右手抬起，猛然攥拳。
数十道五彩丝带齐出，随着齐言的意志舞动，时而环旋于他的身周，化为丝带风暴，时而盘旋于他身前，化为圆盘，时而宛如五彩矛锋一般，刁钻戳刺。
这些五彩丝带灵动无比，仿佛若有自己的生命一般，可齐言犹不满足，随着他眼神一厉，这些旋舞的五彩丝带开始精炼自己，变得更加细，更加短，颜色也变得越发鲜亮。
可如此，操控鸾鸟之力的难度也越来越高，齐言已经非常明显的感觉到化境之力在自己手中躁动。
齐言却不管不顾，依旧以心神控制五彩丝带向更加精纯的方面去演变。
如此又过了几个呼吸，齐言脸色一变，他闭目再睁眼，银白莲花自他脚下绽放，刚欲暴走的五彩丝带顿时又安静下来，宛如乳燕归巢一般，瞬息间没入齐言背后的鸾鸟虚影中。
齐言散去鸾鸟权柄，大口大口喘气，刚才这番作为，虽然没有消耗多少五行道法莲的力量，可着实消耗了他不少精力和体力。
在不开任何道莲的赐福下，他对化境之力的掌控力还是太弱了，按道理来说，鸾鸟的本命神通应以羽毛为主。
攻伐之间，动辄便是涛涛彩羽齐出，或为风暴，或为羽衣，又或是幻化成万千灵气鸾鸟，端的是变化万千，妙用无穷。
可齐言掌控力不足，外加鸾鸟权柄才复苏百分之三十五，他唤出的鸾鸟本命神通，则为五彩丝带状，只有齐言开启金之道莲赐福下，才能勉强将丝带转化为彩羽。
可这样，维持便已经不易了，真要用之攻伐或者护体，还不如五彩丝带来的顺心应手，只是丝带和彩羽的威力，不可同日而语。
闭目默默感受刚刚自己操控鸾鸟之力出现的问题和细微变化，过了几息，齐言顿时一叹，自己对化境之力的掌控似乎已经到了瓶颈。
要想精进掌控力，除了提升修为，进一步强化五行道法莲之外，就是增加鸾鸟权柄的复苏程度了，前者需要大量灵石和必要的时间，而后者，需要坚韧的魂魄……或者说是修士妖兽的魂魄。
虽然这是个弱肉强食，超凡力量横行的世界，齐言来这里的时间也并不短了，可正经来说，他的确一个人都没有杀过，甚至连开化有些许灵智的妖兽也没有杀过。
齐言心中隐隐想到了什么，思绪良久，终归还是摁下了心中所想，不值得，齐言摇头，这还不值得他打破原则，虽然这原则他迟早会打破。
而在一边休息的宁雪灵见齐言先是叹气，后是摇头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这些日子已经把齐言当成朋友了，所以有些担心的开口问道：
“怎么了，师兄，可是修行时遇到什么问题了？若是修行上的问题，你尽可以与我说。”
齐言见小丫头拍着胸脯自信满满，不禁失笑道：“与你说有何用，难道你能解决？”
“我是解决不了……。”宁雪灵眨巴着好看的大眼睛，拉了个长音：“但我祖奶奶一定可以！她最疼我了，我去求她，她一定会用心思考解决办法的。”
她说的当然是宁静琴，而且说的没错，不然也不会因为宁雪灵想要制箓，就自己专门制作了两个灵境功法种子卷轴了。
不过金丹修士日理万机，外加齐言其实不想跟玄霄宗有过多纠缠，因为他最后还是要离开这里的，所以他连思考都没有，就拒绝了这个提议，虽然对方很可能有解决办法，但，还是算了。
“谢谢你啦，不过不用。”
见宁雪灵可爱模样，齐言忍不住想刮刮她俏丽的鼻子，可手刚刚动了一下，他就反应过来了，立刻止住动作，暗骂自己鬼迷心窍。
深呼吸好一会，齐言才让心猿束缚住脱缰的意马，说道：“继续吧。”
“真不用吗？”
齐言笑着点点头。
“那好吧。”宁雪灵也不在坚持，白皙的手拿起符笔，定神再次在灵纸上刻画起来。
暖阳，静谧的院子，美丽认真的少女，轻柔的微风外加两人独处，这份画面绝美而温馨。
看着这一幕，齐言刚刚才收回的意马又有脱缰的意思，察觉到自己心态变化的齐言，他连忙开启木之道莲的赐福，让自己的心神陷入绝对专注状态中。
这才放松了下来。
齐言叹了口气，这，这谁顶得住啊！
不多时，又是一张灵箓在宁雪灵手里成型。
“师兄，你看看。”
“还是中品，哎，我都说了你制箓的时候大胆一点嘛，不过没关系，你站旁边，看我是怎么做的哦。”
说着，他拿起符笔，定神开始在灵纸上笔走龙蛇。
齐言这个王八蛋，制箓的时候，开着木之道莲这个作弊器，加上他修为相比以前不知道精进多少，勾画已经再熟悉不过的雀焰箓，岂有不成功之理？
很快，一张极品雀焰箓就自他手中成型。
齐言拿起那张极品雀焰箓，夹在指间抖了抖，火焰炽烈而纯净：“你看，很简单吧。”
他在妹子面前得意洋洋的说道。
“哇，极品雀焰箓诶，师兄你才练气巅峰，好厉害。”宁雪灵捂着小嘴，一脸崇拜，她可不知道齐言开了作弊器，只当齐言对灵气的掌控细致入微。
齐言坦然受之：“其实你也可以的，加油，就按我刚刚的方式和我之前告诉你的窍门那样做，好了，你先自己练习，不懂再问我，师兄先处理一下自己的事。”
“好。”宁雪灵一点也不知道自己被画了大饼，乖巧点头。
齐言则走到一旁，开始继续锻炼自己对鸾鸟神通的掌控力，虽然化境之力的运用到达了瓶颈，可单一属性之力，还是有开发潜力的，齐言觉得，自己的战斗力，依旧有很大的开发空间。
银白飞剑，靛青长棍，钴蓝水流，赤色丝带，杏黄团华，交替在齐言身边闪烁跃动，宛如有自我意识的灵动生灵。
若是透过障眼法，从远处看，院子里，俊男靓女相得益彰。
女孩伏案刻录，背影美好。
男人跃动起舞，身若游龙。
有时候宁雪灵制箓累了，出于放松神经的考虑，齐言便会用录音贝放些舒缓婉转的音乐，然后给她讲故事。
讲雪孩子，讲孙大圣，讲西游五五开劈山救母。
在认真修行下，时间总是过的很快的，一晃，就又到了晚上，齐言在院子里用过晚饭，正想像往常一样告辞离开。
却没想到被神话故事吸引的宁雪灵硬是抱着他的胳膊不让走，无奈之下，他只能把这个章节讲完之后再离开，这又耽搁了些许时间。
赌咒发誓下回一定让她把故事听完，宁雪灵这才心满意足的放齐言离开。
齐言出了院子，脚步一错，往一个方向走去，而这并不是回他自己在玄霄宗的院子，而是坊市，玄霄宗外门开的坊市。
第十八章 麻烦上
考虑到便利性，外门的坊市距离玄霄宗练气期弟子的居住区不远，所以，即使齐言是漫步过去的，也很快就来到了坊市街道门口。
入口处，高高的灯笼悬挂，两名披坚执锐的执法司凡人大汉守在门口，他们面色严肃，身前放着一个木箱子。
进入坊市，凡人不需要缴纳费用，而修士则需要，练气期修士需要缴纳一颗灵石，而如果筑基期修士来这边晃荡的话，进入则需要五枚灵石。
在玄霄宗内部，除擂台以外的地方不允许私斗，违者严惩，若是事出有因，需要在私斗结束后向执法司的人出示证据，然后由律行司的人接管。
赔偿所有损失，再根据具体情况私斗之人或是服劳役，或是缴纳罚款，情况恶劣者，直接处决。
齐言不是第一次来了，他向木箱子里丢进一个莹润白色石头，然后就进入了灯火通明的坊市。
说起来，像齐言和周师兄这种，拥有标准主角模板的人在玄霄宗还是少数，大多数练气期修士还是有亲人和家庭的。
玄霄宗允许修士将自己的亲人接到玄霄宗外门里面来生活，这样安全系数相对而言会高一些，但只限于自己的直系亲属，且不能超过五人。
所以，除了某些店铺外，摆摊的人大多都是练气期修士的凡人亲属，毕竟卖个东西而已，一则不是什么高技巧的活，二则练气期修士拿出来的东西也不会太好，赚点小钱罢了。
练气期修士则更多将自己的时间用来修炼，或者做别的有助修行之事。
这也是为什么玄霄宗不会让凡人缴纳灵石进入坊市的原因之一，若是凡人入市也要缴纳费用，恐怕没几天，这坊市便要空了。
宗门高层还是鼓励练气期修士努力修炼，争取进入筑基期，成为玄霄宗正式成员的，而且或多或少，或明或暗的都为此做出了不少努力。
齐言今天来坊市，倒也没什么必要的原因，只是许久没来了，心里有些痒痒，想来逛逛罢了。
摸了摸扎着两个小羊角辫，模样看上去不过十一二岁的小丫头脑袋，齐言花费了一颗灵砂，从这个在坊市门口卖糖葫芦的可爱女童手里购得两串糖葫芦。
“谢谢大哥哥。”
“不用谢。”
耳边传来女童脆生生的声音，齐言忍不住刮了刮她小巧的鼻梁，心中化境之力遭遇瓶颈的郁结心情稍微散去了一些，礼貌的回了小姑娘一句，齐言这才咬着糖葫芦往坊市里走去。
一路上，摆摊的卖什么的都有，各色小吃，以及各类稀奇古怪的玩意，有些是蕴含灵气的灵器碎片，有些则是练气期修士的凡人亲属们制作出来，用来出售给自己补贴家用的物品。
齐言漫无目的的扫视着，想要淘一些自己喜欢的玩意或者物品。
他家里很多使用或者用来装饰的小玩意都是在这个坊市里淘出来的，比如录有歌声的录音贝，比如他现在用的冰箱，又比如家里玄关处摆放的两幅山水画。
或许是受到前世清苦生活的影响，在不影响自己修行正事的情况下，齐言喜欢把自己的屋子装饰起来，也很乐意收集些或许没什么用，但是对他脾性的小玩意。
齐言嚼着吃剩糖葫芦空余的木签子磨牙，脚步不停的从路边摊位上走过。
忽然，心宫中的五行道法莲传来一丝轻微的情绪反馈。
齐言的脚步一顿，细细感受了一会，五行道法莲这丝情绪反馈，有些类似于小孩子看到了喜欢的糖果，正拉扯大人的裤脚，想要大人购买下来给自己吃的欲望。
这是齐言三年多以来，五行道法莲第一次传来自己的情绪，在以前，五行道法莲只会机械性的执行齐言的命令，而不会表达自己的想法。
不然，齐言也不会因为贪图修炼，而被狠狠的教训了一顿，五行道法莲第一次传来情绪反馈，可能是齐言激活了五行道法莲相生相克之状态，让这件至宝的内置意志苏醒了些许，自发的渴望吞食有益于自己的物品。
五行道法莲帮助自己良多，齐言自然不会忽视祂需要的东西，齐言的目光跟随五行道法莲的指引，转身走了几步，视线定格，目光最终在一处摊位上停下。
那是一个年近半百的老妇的摊位，不大的摊位上摆放的都是些拳头大小的黑乎乎泥土疙瘩，还有一些不规则的圆润鹅卵石。
或许是摊位上摆放的东西太过奇怪，又或是太过寻常的原因，齐言进入坊市的时间，已经距离夜市开场一个多时辰了，老妇人的摊位上，依旧摆放的满满的，没有卖出任何一样东西。
街道上人来人往，也没有一人在老妇的摊子上停留驻足的意思。
在齐言的眼帘里，这个脸上带着些许风霜的老人，坐在小马扎上，脸色带着些许苦涩，似乎是对自己没卖出东西，无法帮助到家人而感到自责。
“大娘，大娘。”
齐言走上前蹲下，一连轻声喊了好几声，这才把老妇人从自责的情绪中唤醒。
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拿起摊位上一个拳头大小的黑土疙瘩，然后轻声冲老妇人道：“大娘，您的东西怎么卖的呀？”
齐言被五行道法莲淬炼之后，变得英郎俊秀了许多，一双黑眸更是宛如大星，身着月白色汉服，此时笑起来，和煦温暖，看上去很舒服。
风采少年郎。
老妇人眼睛眨了眨，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连忙道：“可不敢当小郎君一声您字，我家源儿说，这些个泥土疙瘩，每个需要七枚灵石，鹅卵石每枚需要五枚灵石。”
“不算便宜哦。”齐言把玩了一下，笑容不变：“大娘，您看，我也只是个练气期修士，可用灵石也拮据，可不可以便宜些呢？”
老妇人犹豫着，嘴唇嗫喏了好一会，才缓缓摇了摇头：
“小郎君，我只是一个凡人，也不懂你们上仙的事，不过这些东西都是我家源儿辛苦寻摸而来，他既然定的是这个价，那自然有他的道理。”
“做父母的，不能为孩子解忧已是愧责，哪还有父母把孩儿心血贱卖的道理呢？您说是不是？还望小郎君谅解。”
齐言看着老妇人局促不安的脸，和不知道放哪里好的手，眼前忽然闪过一个佝偻老人的身影，脑袋似乎好像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有莫名的情绪流过心底。
“您说的对，是这个理。”
齐言眨了眨眼眼睛，好一会才笑着接口，只不过这回，他的声音似乎隐隐有些干涩：
“那就按您的价格，都给我……。”
“等等！这些东西我要了！黑泥七枚灵石，鹅卵石五枚灵石是吧？我每样加两枚，怎么样，老人家，转卖给我如何？”
就在齐言准备按老妇人开的价格将摊位上的东西都买下来的时候，一个声音横插了进来，蛮横而嚣张。
（干你niang！）
心宫中，五行道法莲躁动了一下，给齐言传达了一丝愤怒的情绪。
齐言嚼着嘴里的木签子，目光顺着说话的方向看去，那里，站着一个身着月白色玄霄宗正式成员服饰的汉子，此时他抱着膀子斜眼看着自己，一双眼睛挑衅意味十足：
“不好意思，师弟，这些东西，师兄也有用，既然你和老人家的买卖还没成立，那就按规矩来，价高者得如何？”
齐言没说话，回过头，再次将目光放在老妇人摊位上摆放的物品上，闭目再睁眼。
一朵赤红色莲花自他脚下绽放。
（老大，干他！东西是咱的。）
“这东西对你真这么重要？我看过了，零嘴而已，裨益又不多，何必花那冤枉钱，花的这灵石给你吸收不好吗？”
（大米饭跟辣条有可比性吗？）
“关键是咱争也不见得争的过人家，人家可是筑基期修士，身价咋是咱能比的，那老妇人手里肯定还有存货，你忍一下，咱明天吃辣条。”
（……）
五行道法莲给齐言传递了一个不满的情绪，然后沉寂了下来，算是默认。
好一会，就当那汉子快不耐烦的时候，赤红莲花散去，齐言安抚完五行道法莲，站起身来，点点头，轻声道：“好，既然师兄出价高，我自认出不起，这些东西是你的了。”
老妇人看了看齐言又看了看抱着膀子嚣张的汉子，欲言又止，虽然她不懂修行界的事情，可身为一个练气期修士的母亲，她还是认识玄霄宗服饰的。
后来的汉子身着服饰，明显是筑基期正式成员才能穿戴的，这外门坊市，身穿这服饰的可不多，这人在她摊位来回好几次，别说买了，连停留的意思都没有。
可这位小郎君刚说自己需要，这人就横插一杠，明显是针对他，可自己不过是一介凡人，加之汉子出价高，即使自己心里更偏向于那个年轻人，也无能为力。
这样一来，老妇人一时左右为难，她两方都不想得罪，正想着怎么办的时候。
齐言似乎看出了她的为难，对她笑着摇摇头，示意没关系，然后就转身离开了这个摊位。
那汉子看着齐言融入人流，哼了一声，丢下一包灵石，然后将购买的黑泥鹅卵石放入自己的纳物社令符中，竟然迈步又跟了上去。
第十九章 麻烦中
“还有什么你看得上的吗？”
齐言一边穿梭在坊市街道上，一边在心神里沟通五行道法莲，这是祂第一次表现出自己的意志，齐言有些兴致勃勃。
这时间，又路过几个摊位，五行道法莲再次给齐言传达出想得到的情绪讯息。
齐言目光看过去，五行道法莲需要那摊位上摆放的是两个东西，一个酒盅大小，表面密布裂纹的黄铜铃铛，一个黑色雕刻着手持纸扇文臣形象的三寸木雕。
齐言走上前，跟摊主攀谈交涉，待谈妥价格，他刚想掏灵石交易的时候，那个蛮横嚣张的声音又插了进来：
“等等，五十五枚灵石和三十五枚灵石是吧？我每样加五枚，怎么样，师弟，转卖给我如何？你们买卖也没成，多拿点灵石有助修行啊。”
“这……。”
那摊主看了看蹲在摊位前的齐言，又看了看旁边抱着膀子的汉子，同样是左右为难。
“我每样加七枚。”齐言轻声说道。
“十枚！”那汉子毫不犹豫的开口。
齐言的眉头拧了又拧，沉默了好一会，放下手里的黄铜铃铛，他看着汉子笑道：：“看来我今天和师兄犯冲啊，我要的东西你都要。”
“没办法……有些蠢货拎不清自己的位置，刚好我也有闲心，就免费替他父母教训教训他，让这个蠢货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把自己的位置往哪摆，你说是吧？齐言师弟？”那汉子皮笑肉不笑的回道。
齐言扯了扯嘴角，没有回话，起身拍了拍裤腿，直接迈步离开。
这王八蛋摆明恶心自己，再留在坊市也什么都买不到，还不如趁早离开。
至于故意出价买些自己不需要的东西来让对方出血，那也不太可能，齐言用自己的鸡儿保证，自己跟这个王八蛋无冤无仇，他莫名的搞自己，一定是有人指示。
能指挥筑基期修士来为自己跑腿当探马卒子，这人会缺恶心自己的这几百上千灵石，齐言是不信的，而跟这个身为马前卒子的汉子置气也完全没必要，只会让他后面的人看笑话。
就算自己要反击，也要搞他背后的人才是，搞这汉子一点用也没有，白费力气。
可自己这几年一直小心翼翼的，基本没跟人结怨，就连灵箓和高品质药材都是假手于人出售，就怕自己被有心人盯上，可怎么还是被这么有分量的人盯上了呢？
到底是哪方面的事情和人？
靛青色莲花自脚底绽放，齐言一边往坊市外走，一边开启赐福，在心里走马观花自己这几年的行事，一直到脑海中浮现出一张美丽的少女面孔，齐言顿时明白了过来，在心中一叹，红颜祸水啊……。
身后汉子还在冷嘲热讽，齐言只当听不见，依旧往外走，只是当一句：“有娘生没爹教”这句话传入他的耳朵里之后。
齐言深呼吸一口气，右腿抬起，可怎么都迈不下去，好一会，他才放下右脚，转过头，脸上一直保持的笑容一点点消失，他看着五六米开外的汉子，面无表情：
“其实我真的对她一点想法也没有，你身后的人理解错了，不过，恐怕我说什么你们都不会信，那就算了，但有一样任务你算是完成了，你成功激怒了我。”
他看着愕然的汉子，语气冷漠：“说吧，说你激怒我之后，提出让我滚蛋的条件，我接着。”
那汉子看着面无表情的齐言，先是愕然，随即心中便是狂喜，他还以为自己这回会碰个软钉子呢，这小子是真的能忍，两次抢了他东西都能保持理智，不接自己的茬。
他刚刚还苦恼怎么继续挑事呢，没想到这小子终归还是没忍住，小年轻，怎么跟我斗？汉子在心中冷笑，然后他道：
“你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不过，我就是看不惯你自大狂妄的样子，仗着一点天赋就误人子弟，就想教训教训你，让你乖乖滚蛋。”
他故意停了一下等齐言说话。
“恩。”
汉子没想到齐言的态度这么冷淡，紧跟着说：“我筑基中期，你练气巅峰，要是比打斗的话，那你肯定说我欺负你，这样，就比你最擅长的辅助天赋，制箓，怎么样？”
“当然，你也可以不答应，不过，咱们来日方长。”
他在最后一句话加重语气。
这边针锋相对，也引起了坊市里不少人的注意，很多人都自动给汉子和齐言让出空间，两个执法司的人也走了过来，混在人群冷眼旁观。
“怎么回事？筑基期又和练气期干起来了？多久没发生了，这次是因为什么？”
“这人我知道，跟张少混的，我听说最近齐言一直在教宁长老的爱孙制箓，恐怕是张少看不过眼了吧。”有人似乎知道什么，说道。
“原来是这样啊，那齐言这回可悬了，应该不理他，直接走的，有宗门规矩在，这人也不敢怎么样。”
“可不是嘛，终归是年轻人，这血气方刚的，一激就受不了了。”
人群议论纷纷，可基本没人看好齐言，筑基中期和练气巅峰毕竟隔着坎呢，就像初三和高二，不，是大二。
“好，比。”
齐言言简意赅。
“嘿，你要是同意，那咱就说规则，一个时辰以内，谁制作的一阶灵箓质量好，数量多，就算谁赢，我们就以最实用最常见的雀焰箓作为比题。”
“我赢了，简单，你知道该怎么做，乖乖滚蛋就行，你赢了，我身上买的这些东西，外加两千五百颗灵石，都归你，如何？”
“好。”齐言惜字如金。
双方缔结赌斗契约，执法司的人搬来桌子，又给两人拿来制箓用的灵纸符笔。
其中有一个执法司的人路过齐言，忽然侧头，然后嘴唇微动，灵气传音：
“齐言，若是没有把握，现在还有反悔的机会，你直接什么都不管，扭头就走，剩下的我来解决，保证今天无事发生，你看如何？”
齐言诧异的瞥了对方一眼。
“我是周执事的人。”
那人点了一句，齐言立刻就明白对方说的是谁了，他记得周师兄就以剑修的身份在执法司入职，地位还不低，齐言同样以灵气传音：
“多谢兄弟了，不过不用，这王八蛋摆明不想我好，不抽他两嘴巴子，之后恐怕麻烦不断。”
“恩，也是，那你自己多注意。”执法司那人微不可查的点点头，切断了灵气传音。
“准备好了吗？”执法司的人看向齐言。
齐言点点头，无人可见的靛青色莲花自他脚底下绽放。
“你呢？”执法司的人又看那筑基期汉子。
“没问题。”那汉子自信满满。
“那就……开始！”
话音刚落，钴蓝色灵气流和翠绿色灵气流分别自齐言和汉子掌心而出，然后缠绕在符笔上，两人都神色专注，在灵纸上飞速勾勒。
围观的人群议论纷纷，可大多都不看好齐言，毕竟是练气对筑基，齐言年纪又比对方小好几轮，相对而言，经验方面也欠缺。
可随着时间流逝，两人勾勒的灵箓完成，这一边倒的议论竟然峰回路转起来。
无他。
现实打脸而已。
一个时辰的时间很快过去，专注于制箓的汉子长舒一口气，抬起头来，面上全是冷笑。
他今天制箓的状态比以往的都要好，半个时辰不歇，居然一点大错都没犯，张张灵箓都成功了不说，里面至少有二分之一都是上品。
这不过练气巅峰的小子，恐怕维持一个时辰灵气运转不歇都难，拿什么跟自己斗？
他自得意满的环顾四周，可忽然发现，周围围观的人脸上表情跟他想的不太一样，没有敬佩，没有羡慕，而是有些像……像怜悯？
这帮家伙在怜悯自己？为什么？
没给他想明白这事的原因，汉子忽然发现，对面桌子那小子也抬起头来，眼神中满是蔑视。
“你踏马！”汉子就要发作。
此时身旁忽然传来冰冷的杀机，宛如杀猪刀抵住后腰，这致命的威胁让汉子后背寒毛都竖了起来，他没敢看过去，只是用余光瞥了一眼，就看见执法司在坊间主事的人正冷冷盯着他。
“懂事一点，明白吗？”耳边传来的灵气传音冰冷饱含威胁，汉子咬了咬牙，沉默不语。
齐言见状，撇了撇嘴，可惜，没上当。这时，他耳边也传来一道灵气传音：
“你小子也乖一点，都赢了，就别给我添麻烦了呗？”相比于汉子灵气传音的冰冷，给齐言的这道灵气传音就温和了许多，甚至带点无奈。
好嘞，齐言相当听劝。
这时，执法司成员分别将两人所制灵箓收了起来，在大庭广众之下一一检验。
随着一闪一闪的火光接连出现，汉子所制灵箓品质也出现了。
“跑龙套，一共七张灵箓，其中四张上品，三张中品！”执法司的人高声说道。
汉子点点头，这灵箓品质跟他估计的差不离，他挑衅似的看向齐言。
后者见他看过来，嘴里嚼碎的木屑朝地上一吐，看向他的目光满是嚣张气焰。
看你爹干嘛？
汉子几欲又发作，但回想起那道森寒的灵气传音，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没关系，任务完成就行，这小子没作用之后，有的是办法整他。
汉子如此想着。
第二十章 麻烦下
汉子心里想着之后如何报复齐言，却没注意对方检验时灵箓的品质。
“齐言！”执法司的人检验完毕之后高喊：“八张灵箓，全极品！！”
虽然早有预料，但人群中还是爆发了冲天的喧嚣。
“练气巅峰，一个时辰，八张灵箓居然全是极品！此子的制箓天赋恐怖如斯！”
“哈哈哈，这跑龙套还想以势压人，筑基中期制作一阶灵箓，竟然一张极品都没有，还自信满满跟人比斗？真是……哈哈哈。”
“想给人当马前卒子，也要看看自身的斤两啊，真是丢人。”
“还比不比了？到底是谁滚蛋啊？乖乖把东西交出来，夹着尾巴滚吧。”
刺耳的声音不断从人群中传来，汉子一张脸由白转红，再由红转青，眼睛里满是血丝，忍了好一会，最终没忍住，一声咆哮：
“这不可能！他一定是作弊，你们都瞎了吗？练气巅峰怎么可能在一个时辰制作出八张极品灵箓！！！”
这话一出，忽然间，天空中浩瀚云海猛然降下一道银白雾气，在这一瞬间，几乎所有声音都消失了，有至高意志睁开眼睛，主宰这方天地。
一片寂静中，只有一个淡淡的声音响起，来自于执法司坊间主事：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我！”那汉子被干破防了，还想嘴硬，这时，一只手掌攀上了他的肩膀，压下了他的话，紧接着有年轻男人的笑声响起：
“他说，他输了，我们愿赌服输，东西是齐言师弟的了。”
说话的这位年轻人模样大概二十四五岁，面容俊朗，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身着月牙白色玄霄宗正式成员服饰，腰佩环佩。
“是这样吗？”执法司主事问道。
跑龙套咬了咬牙：“是，我输了。”
主事点点头，打了个响指。
微风卷起，降临的至高意志再度沉眠，银白雾气往周围逸散开来，天地重归平静，声音再起。
执法司主事抬了抬眼皮，似笑非笑：“张少，还是要管管你的人，今天我没听清，不代表明天我的耳朵也不这么好，规矩就是规矩，藐视执法司的人，下场都不会太好。”
“执事说的是。”张致远笑着点头，然后他看向一直坐在桌子边，冷眼旁观的齐言：
“初次见面，你好，我叫张致远。”
“齐言。”齐言看着对方笑意盈盈的脸，拧起的眉头一点点放松下来，轻声回应。
张致远从身边跑龙套手里接过纳物社令符，然后走上前，伸出手：“这是你赢的东西，我们愿赌服输。”
（装你吗！臭沙币！东西还不还是爹的？）
心宫中，五行道法莲微微抖动，给齐言传达的情绪嚣张无比。
齐言当然没有客气的理由，直接伸手接了过来。
“那我们就先走了。”张致远礼貌的朝齐言点头，然后转身干脆利落的带着跑龙套分开人群离开了。
（干你niang）
心宫之中，五行道法莲依旧不依不饶。
齐言有些无奈，自己不像是这么暴脾气的人啊，这至宝跟谁学的脾气呢，张嘴你niang闭嘴沙币的。
眼见没有热闹可看，周围围拢人群都散开了，只不过嘴里还在议论刚刚的事，毕竟，一个练气巅峰一个时辰能制作出八张极品一阶灵箓，还是太过骇人听闻了些。
被破防了之后，一时有些上头，应该只制作八张上品灵箓就完事的。
齐言听着隐约传来的议论声，也是有些后悔，这个打脸，似乎打的有些重，反的手掌有些疼。
（没事！老大！老子罩你！）
五行道法莲似乎因为今天就能吃到辣条，心情相当不错，跟齐言的互动超级多。
“……。”
发生了这档子事，齐言也就没了继续逛坊市的心情，正当他也准备离开的时候，一道灵气传音传入他的耳边：“小子，过来。”
这声音齐言很熟悉，正是坊间执法司主事人的声音。
（尼玛的，怎么跟老子老大说话的呢？对老子的老大尊重些！）
齐言扶额，不理心宫中的五行道法莲，他迈步来到了坊间主事人面前，拱手敬礼：“小子齐言，见过师兄。”
主事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笑道：“你就是老周说的那小子吧，恩，是挺不错的，一出手就是八张一阶极品灵箓，难怪老周在师尊面前赌咒发誓，说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齐言笑了笑没说话。
（哎！你小子还真是个人才！老子喜欢！）
主事人摆摆手，他周围两个执法司队员相互看了一眼，直接起身离开巡逻去了。
待棚子里只剩下齐言和主事两人之后，主事面容严肃了一些：
“你自己注意一点吧，张致远应该盯上你了，他会想方设法让你离开灵儿身边的，恩，最起码在教导灵儿的这些天，不要离开玄霄宗和玄霄宗控制的城市，执法司上下都是我们的人，有事打个招呼就行。”
“但如果你出了这些地方，执法司的人就不容易第一时间支援你，张致远下黑手，那我们就有点难防了。”
齐言沉默了一会，这才问道，这张致远是谁。
“炼器司司长，长老会成员，金丹后期修士的重孙，修为应该是筑基前期，不过，我看他刚刚的行为，应该马上就筑基中期了，这小子算是个天才，年纪不大，修为和战力都不错。”
“再加上他身份尊贵，背靠炼器司，也不缺灵石什么的，所以身边拢了一帮人，花花轿子抬人，旁人就给他起了个张少的噱头。”
真是无妄之灾！
齐言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了一声，这样的人盯上自己，可与自己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的九字方针不符啊。
执事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宽慰道：
“也别那么惊弓之鸟，他今天找人行事还算温和，若他真的有心想干掉你，就不会像今天这样了，而是直接耐心等着，等你哪天出了宗门和城市，找人直接噶了你。”
“今天这行为应该只是简单的警告，目的是让你把心思放干净点，不要对灵儿有什么想法，只要你教导灵儿这些天安分一点，等教导时间一过，你不再和灵儿有所交集，那应该就没事。”
（麻辣隔壁的，敢教老子老大做事？噶你niang！）
齐言这边还没什么表示呢，心宫中的五行道法莲先开口了，出口即是文章。
齐言拱手，真心实意的道：“多谢师兄了。”
主事点点头，见提点事情完毕，加之自己还在值班，就摆手示意齐言离开。
……。
坊市门口灯笼照不到的黑暗处，张致远和跑龙套并肩而立，目视着齐言的背影消失在黑暗的路径中。
“张少，咱们就这样算了？”汉子不甘心的问道。
张致远瞥了他一眼，轻声道：“放心吧，你今天的损失，加上我答应你的东西，一分都不会少你的。”
那汉子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这事情办砸，他还真怕这张少翻脸不认人，因为今天他丢脸确实丢的有些大。
最后甚至骂执法司的人有眼无珠，换个角度想，如果自己处在对方的角度，是肯定不会帮自己解围的。
想到这里，他对这位张少更多了几分好感：“对不起，张少，是我无能，误了你的事。”
“误了么？我怎么觉得没有呢？”张致远笑了笑：
“意思到了就好，现在就看他怎么回答了，我是真不希望出现我不想看到的事情，毕竟一个高天赋的制箓师，没了，还是我们的损失。”
“您说啥？”
“我说……。”张致远看了对方一眼，有些奇怪的说道：“你不趁我心情不错的时候赶紧滚，难道等着我过河拆桥？”
跑龙套二话没说，转身驾驭灵气就走，眨眼间就不见了。
张致远笑的很畅快，齐言啊齐言，他念叨几句，身形也消失在黑暗中。
……。
回到自己的院子，齐言没有管今天发生的不愉快，而是兴致勃勃的将意识沉入心宫之中，先找五行道法莲谈谈人生。
对方虽然出口即是文章，但也比机械似的毫无反馈要强很多。
（老大，要问什么你就问吧，小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我知道那黑泥和木雕都对你有用，可我开洞察灵觉赐福的时候，发现你吞噬之后，得到的这两样裨益的方向都不同，而反馈给我的超凡力量加持也各不相同，能解释一下吗？什么对应什么？”
（这个啊，简单。）
齐言认真倾听，静待下文。
（自混沌初开，天地万物各自分清浊，清者上升，浊者下降……。）
齐言等五行道法莲比比了好一会，终于忍不住打断了祂：“你说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呢？能不能说人话？”
（哦，对不起，老大，我忘记了你没读过书，是个孤儿来着，我的错。）
齐言太阳穴隐显青筋，忍住了。
（是这样，这些黑泥呢，是沾染了强大妖兽蕴养之精血，所以其中包含那只妖兽暴虐嗜血的意志，不过好像时间久远了些，精血里灵气都逸散的差不多了，但妖兽意志还在，我吃了它，可以增加鸾鸟的复苏程度。）
“真的吗？”
齐言有些惊喜，鸾鸟增加复苏程度，那就代表着化境之力的瓶颈问题迎刃而解了。
第二十一章 来？来！
（是这样没错，但老大你想的太理想了些，这么久的时间过去，不过区区准丹境妖兽的嗜血意志，就今天买的这些，我全吃了，也最多增加百分之三，四的鸾鸟复苏程度。）
“那也总比没有好。”齐言倒是不在意，对他而言，蚊子腿再小也是肉，能增加一点掌控力那就是一点，他好奇的问道：“你是什么时候苏醒的？”
（老大你完成生生不息状态，代行鸾鸟权柄的时候，我就醒了，五行之力淬炼你的体魄就是我亲自操刀的，不然光靠我本体哪会给你那么细致的淬炼，嘿嘿。）
齐言沉默了一会，想起那天自己丢人的模样，有些怀疑的问道：“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故意的？那是淬炼吗？那是酷刑！”
（老大，我也没办法，你那时候身体底子太弱了，跑几步路都喘，我不给你全面细致的强化一遍，鸾鸟本命神通之力你身体会承载不了的，而且，帮你强化完我也累的不轻，倒头就睡。）
“然后今天闻到辣条的味道就醒了呗？”
（恩。本来前几天就可以醒的，不过那时候也没我什么事，就继续睡了。）
“那其他东西呢？比如那鹅卵石或者黄铜铃铛，黑色木雕什么的，对你有啥用？”齐言本来就不是个要脸的人，直接就揭过了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裸奔的事，转而问起正事。
知道五行道法莲需要什么，齐言以后才知道自己重点要搞些什么玩意，不然他只能全给五行道法莲灵石吃。
（哦，那鹅卵石的效果跟黑泥差不多，不过老大你代行的权柄如果是蛇蛟龙一类的，可以多加点复苏程度，鸾鸟也不是不能用，就是效果要差一点。）
（黄铜铃铛是个坏掉的中品防御灵器，我有把握把它修好，当然也可以吞噬掉它，这种带有明显精纯属性之力的玩意，我吃的多了可以给五行中同样属性的力量添加特性。）
（黑色木雕对我们来说最为珍贵，这玩意被人供奉了不短的时间，内蕴神华，老大你给我多整点筑基期妖兽或者修士的魂魄，再整点蕴养魂魄的丹药或者天材地宝什么的，我揉捏一哈，能保证在碧池里再整出一株荷叶来。）
“此话当真？”齐言又惊又喜，荷叶就相当于代行权柄，多一株荷叶，就相当于能多代行一种超凡力量的权柄，那在战斗中，对实力的提升程度可不是一星半点。
试想一下，你上单跟熔岩巨兽对线呢，你都适应这种节奏了，然后找到了石头的破绽，正准备干他的时间。
结果对面见你过来，嘿嘿一笑，从裤裆里直接掏出了把斧头，然后a接w接a接e接q再接a，五层血怒，骑脸上去就是一个诺克萨斯断头台，换你你懵逼不懵逼？
（不过这种权柄的强度，受制于神华材料本身的强度，就这黑色木雕，我顶多给你整个强度上限为九耀的权柄出来。）
代行权柄强度从低到高为（十都，九耀，八极，七宫，六司，五方老，四御。）
（而且，还有限制，供奉之人供奉时想要什么类型的庇佑，我就只能给你整出什么类型的。）
（比如供奉之人想黑色木雕保佑他们不受侵害，那我就只能给你整出战斗型权柄，保佑子孙绵长什么的，我就只能给你整赐福类权柄，以此类推。）
“那也行，毕竟机制摆在那里，多一种权柄总是好的。”齐言听完解释，倒也不是很失望。
（其实吧，老大，只要你给我提供强度高的魂魄或者妖灵什么的，再给我整些天材地宝，我保你在哪一方面都处于这个世界的顶端，都不需要你努力，我直接带你飞。）
（比如制符箓，你会的再多，你能有龙虎天师更会？又比如炼器，你再刻苦，你能有公输，鲁班强么？再比如战斗，你有西游战神五五开猛么？只要强度高的魂魄妖灵够多，这些权柄我全能给你整来……。）
“那你说的魂魄妖灵我怎么帮你？”
（杀修士或者杀妖呗。）
“那达到你标准的修士妖兽实力如何。”齐言继续问。
（起步金丹后期，当然越高越好。）
齐言点点头：“好，牛奶会有的，面包也会有的，至于现在，你还是吃大米饭和辣条吧，你带我飞的事情以后再说，哦，对了，铃铛你吃了吧，我不需要灵器。”
（是，老大。）
齐言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之后，便没再理会五行道法莲。
抽魂夺魄的标准起步要金丹后期？别说金丹后期了，就现在只是筑基后期实力的周师兄，拿着寒蚀照样把齐言吊起来打！
不过，这并不能怪齐言，说起来，满打满算，他训练自己的战斗方面也才不到三个月，能有如今的水平，还多亏了五行道法莲的帮助。
在五行道法莲吞噬灵石和黑泥鹅卵石的时候，齐言则在心宫中复盘与周师兄的战斗。
今天晚上的小插曲并没有放在他心上，一方面是齐言确实没有对宁雪灵有丝毫想法，另一方面，就像坊间主事所说，张致远只不过是来给他打个招呼，试试看他到底有没有资格教宁雪灵而已，没想对他如何。
不然以张致远能动用的人脉和资源，以有心算无心之下，有的是机会宰了他，突袭他的人不需多，只要五个筑基期修士拿着趁手灵器，齐言是必死无疑的，连一点还手余地没有，哪会费劲巴拉的跟他比什么制箓啊。
虽然齐言跟张致远只有一面之缘，但仅凭对方在极端劣势的情况下，都愿意保自己人，失败之后也大大方方的承认认输，这就足以见得张致远是个有担当的人。
这种人，当不当朋友先放在一旁，没有利益冲突的情况下，齐言并不想跟对方结下梁子。
“做出些动作，让对方明白自己的心意，就当是回应对方打的招呼好了，不过若是我让步了，你还得寸进尺的话，那咱俩就试试，不惹事不代表我怕事。”齐言如此想到。
然后他便开启了金之赐福，沉浸在与周师兄的模拟战斗中。
由于五行道法莲意外苏醒了意志，所以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齐言不时去外门坊市上逛上一圈，看看有没有对方还需要的东西，这次很顺利，没有人再来找茬。
自从打脸事件过后，很多人包括筑基期修士都来找齐言定制一阶极品符箓，他稍微想了想，都一一谢绝了，一是不想太招摇，二是为了给周师兄面子，毕竟一直都是跟对方合作，这突然绕过去。
齐言不想为了些许灵石伤了他们俩之间的情谊，他不是过河拆桥的那种人，哪怕对方根本不缺灵石，但不缺灵石那是对方的事，怎么做，是自己的事。
在此期间，齐言还专门去老妇人的摊位，以正常价格将她手里的黑泥鹅卵石全部都买了下来，齐言本想从旁侧击想知道这些东西哪里来的，不过，那得到这黑泥和鹅卵石的练气期修士说就这么多，都被他搜罗空了。
他之所以会拿这些黑泥和鹅卵石出来卖，是因为感应到里面蕴藏些许灵气，可以用来当药土或者别的什么的，齐言见他说的诚恳，也只好作罢。
与张致远的冲突，周师兄大致是知道的，不过他装作不知道，齐言当然也乐的轻松，还不用他烦恼怎么解释，都装作无事发生最好。
齐言完成他的承诺，教完宁雪灵再也不见，周师兄安安心心的当他的监工和陪练，至于张致远嘛，也能放心，没人近水楼台先得月地追他妹子。
你好，我好，大家好，恩，至少齐言是这么想的。
不知道是不是玄霄宗那银白云海的护宗大阵有调节天气的能力，齐言来玄霄宗这几年，很少见天空中下雨，而即使下雨，每次降雨都非常有规律，都是淅沥沥的小雨，然后从清晨开始，直到前夜结束。
而今天，又是晴朗的一天。
宁雪灵的小院，被刻意规划出来的地方。
“今天天气不错，打一架？”周师兄捏着手指走向齐言。
“行啊。”齐言眉头一挑。
周师兄还在不急不缓的前进：“来？”
齐言点点头：“来！”
齐言话音刚落，眼前的周师兄双手被湛蓝灵气包裹，明明是温暖阳光洒落的上午，小院里却有点点森白寒霜飘落，他整个人化为一道飘影，冲向自己。
寒气冲破彩芒，根根五彩羽毛翻飞飘散。
两人四臂相抵，夹裹着熔岩般火红色的拳头蒸发出逸散的水汽。
齐言的眼神动了动，白色的霜花直往他脸上飘。
刺的他面皮一阵抽痛。
他心念一动，钴蓝色光流在面庞前盘旋，霜花全都没入了钴蓝色光流中。
湛蓝色护体寒气和杏黄色流光在两人周身呈现一个角力纠缠的蛋壳状。
周师兄盯着齐言：“行啊，化境之力居中调配，火生土，土行之力克我护体寒气，长进不少嘛。”
齐言闻言眯了眯眼，杏黄流光骤然爆发，将湛蓝寒气彻底淹没。
惊讶之余，周师兄下意识沉腰发力，一记重拳轰在齐言小腹，自己脸上也挨了齐言狠狠一道摆肘，巨大的冲击力逼的他接连后退，脚掌在地上揉搓了好几米，这才止住颓势。
第二十二章 聚灵阵
滞留在原地的齐言则脸色一阵涨红。
齐言弯着腰，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他吸了口气，冷笑道：“大家现在的修为水平都是练气巅峰级别，你筑基后期护体寒气质量是高，但我五行同修的化境之力也不差。”
齐言一边说着，金之道莲赐福复盘下，周师兄那张冷冽专注的脸历历在目。
他嘿嘿笑了起来，眼里满是斗志火焰。
“我想打你很久了，怎么样，刚刚那个大逼兜子爽不爽？”
周师兄鼓了鼓腮帮子，往地上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怒极反笑：“兔崽子。”
齐言没再说话，缓过劲来之后，身上裹着杏黄色团华，冲向了对方，就像周师兄说的那样，打架嘛，当然是一波把对方摁死最为重要，一直嘴炮算怎么回事。
能动手咱就别吵吵，言语不能让对方闭嘴，拳头才可以。
齐言没有唤出靛青长棍，而周师兄作为一名剑修，同样没有唤出本命飞剑寒蚀，两人赤手空拳的搏杀在一起。
这是因为，一则，是在宁雪灵的院子里，用武器，爆发的威力太大，两人不好控制对拼的力量，而用拳脚的话，两人自信以自己对灵气的掌控力，不会让灵气碰撞的气浪逸散太多，这样就不会把院子搞的乱七八糟。
二则，周师兄给齐言喂招的目的是让他增长搏杀经验，拳头腿脚多挨几下没事，修士体魄扛得住，那寒蚀剑和靛青长棍就不一样了。
一个是上品灵器剑修的本命飞剑，一个是齐言精心炼制适合自己的凡宝，打得兴起挨上一下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齐言右手如电，横劈而出，砸在周师兄用来格挡的手肘上，两人的护体灵气碰撞，发出一连串的噼啪声，左掌抽扣向周师兄的脖子，攻势凌厉狠辣。
若是寻常人，肯定会把注意力都放在齐言的双手攻势上，可周师兄身为执法司外勤执事，作战经验之丰富，远非常人能及。
周师兄将眼角余光移到了齐言悄无声息向前探了半步的左脚上面。
他面上带笑，把腰一扭，拳背撞在齐言抽击而来的胳膊上，笔直的右手前伸，去抓齐言的大臂，
在手掌接触到齐言肩膀的一瞬间，周师兄心里微微叹息，他没想到齐言这么轻易就将弱势放给了自己，不过此时正在战斗中，周师兄没有丝毫留情的意思。
手下不停，四指发力，大拇指如铁钩，冲着齐言肩胛骨狠狠一扣，湛蓝寒气如影随形，侵入。
看到这熟悉的一幕，齐言不慌不忙，化境之力在体内奔涌流转，清除掉入侵体内的森寒灵气。
紧接着，看似受制于人的齐言右腿忽然朝天而起，用之前探半步的左脚为支点，右脚如狂蟒出渊，暴起带着赤红流芒的鞋尖狠狠踢向周师兄的下颚。
不过早就有所防备的周师兄自然不会被打个措手不及，他同时也放弃扣齐言肩胛骨的动作，反手将裹着湛蓝寒气的手掌垫在下颚处，手掌与鞋尖蕴藏的气劲双双爆发。
南离和湛蓝寒气碰撞，炽烈的火和冰冷的霜爆发形成大量蒸发的白色雾气。
两人被气压形成的气浪强行分开，可也就只是分开了一瞬间，便再度纠缠搏杀起来。
一方是身经百战，厮杀经验丰富的玄霄宗执法司外勤执事，一方是不知道在幻境中被虐杀多少次，死出经验的外地人，在修为相同下，两人的胜负犹在两可之间。
白雾之中，两人时隐时现，拳脚挥起带出的气浪扯碎白雾，可在寒气与流芒的碰撞间，更多的白雾将空隙填满。
齐言手指成爪，钳住周师兄的手腕往外一翻，右手三指并拢成鸟喙状，迅猛戳刺向他的腋下。
“你小子！”
周师兄噗嗤一乐，反应极快，此刻他没有妄图避开这一击，而是忍着右臂好像被戳进铁钉一样的刺痛感，矮身往齐言怀里撞了过去。
“碰！噗！”
前一声是闷响，齐言感觉撞进自己怀里的不是周师兄的肩膀，而是一辆失控的卡车，忽如其来的重击，让即使拥有五行淬炼强韧体魄的齐言也是眼前一黑，几欲喘不过气来。
而后一声则是周师兄嗓子眼里迸出的痛呼，在肩膀刚刚接触到齐言胸口，力量爆发的时候，齐言提起的膝盖也凶狠地撞向周师兄的下颚，同样劲道的一击。
湛蓝寒气和杏黄流芒还在原地环旋纠缠呢，而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飞了出去，只不过齐言是往后飞，周师兄则是往上飞。
两人几乎同时落地，逸散的白雾将两人的身影掩盖。
此时专注制箓的宁雪灵刚好一张灵箓刻录完，一抬头，院子里满眼都是逸散的白雾，而齐言和周师兄两个人都看不见了。
“真是的！切磋就切磋嘛，为什么总是弄这么多雾气出来。”她小脸皱了皱，一摆手，院子里刻录的阵法启动，一股无形的吸力自院子上空产生，很快就将白雾抽离的一干二净，露出两人的身影。
齐言半跪在地上，捂着胸口发出丝丝的声音呼吸，而周师兄则蹲在地上，捂着下巴半天说不出话来，两人给对方最后一下都挺狠的。
好在只是切磋，只是拳脚相加产生的皮肉伤的话，以修士的强健体魄，很快就能恢复如初。
周师兄有筑基期强韧体魄，齐言五行强化外加有北皂水流辅助，恢复的也不慢，只是十几个呼吸，两人都站起来了。
“你小子脑子是怎么长的，制箓天赋高就算了，连战斗领悟方面都这么好？这才跟你打了多久，你搏斗的经验几乎与我相当了。”周师兄揉着腮帮子，有些难以置信。
“侥幸，侥幸。”齐言呼出一口气，将自己的呼吸调整过来，笑道。
只有他自己明白是怎么回事，为了得到这些战斗经验，齐言已经记不清楚自己回了多少次档了。
在同一个地方跌倒跌的多了，就是白痴，也知道该怎么过去。
“师兄，你们俩没事吧？”宁雪灵看看周师兄，又看看齐言，然后迟疑的开口。
齐言和周师兄同时摇头。
“那好吧。”
这已经不是齐言和周师兄第一次在宁雪灵的小院切磋了，反正每次都搞的白雾茫茫的，宁雪灵也不疑有他，符笔敲了敲小脑袋，再次拿出一张灵纸出来，继续认真练习。
齐言瞥了一眼女孩的背影，迈步悄悄凑到周师兄面前，胳膊一揽他肩膀，低声道：“晚上有事没？”
周师兄看着齐言有些奇怪的脸色，警惕的挪了挪步子：“你要干嘛，我先说好，我不是男……，你小子最好也不是，不然咱俩的关系就处到这里了，有事咱电话联系就行。”
“艹，你想哪里去了！”齐言撇撇嘴：“我想的是，如果你晚上没事的话，咱哥俩去放松放松，这好几个月没去了，啧啧，你懂的，上回是你请的，这回我请如何？”
“我懂你个芭拉！”周师兄没好气的甩开了他的肩膀，道：“晚上没空！”
“那行，那我自己去好了。”齐言也不在意，只当这家伙晚上有事，反正两人去，到时候也是各放松各的。
那就自己一个去咯？恩，要不把那几个精力旺盛的小子也带上？怎么说他们也喊自己一声言哥，这搞团建不能忘了兄弟们啊，齐言如是想着。
周师兄看着眨巴着眼睛的齐言，欲言又止，最终什么话都没说，夸差上手就是一巴掌盖他脑壳上了。
“你打我干啥？”齐言正想着事呢，一个大逼兜子忽然盖脑壳上了，搞的他有些懵逼，齐言眨巴着无知的小眼神看向周师兄。
周师兄斜眼看他：“就想打你怎么滴？你不服？”
“服，我哪敢不服啊，师兄。”齐言懒洋洋的说道：“打吧，打吧，只要您高兴，我随意。”
周师兄咧嘴一乐：“你小子！我呢，是这样想的，你现在实力也不弱，虽然纸面实力只有练气巅峰，但真实水平应该比一般筑基前期修士都强了，我想把你拉入外勤执法司里来。”
“啊？为什么？”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放心吧，不是强制你加入玄霄宗内门，让你加入是因为只有你入了外勤执法司，才能以练气期巅峰修为享受宗门内正式成员的福利。”
“我知道以你的制箓和灵植天赋，细水长流不怎么缺灵石，可你毕竟是五行同修，所需灵气巨大，但无论是服用丹药还是仅使用灵石辅助修行，或多或少都会在体内留存杂质流毒的。”
“这种杂质流毒只能靠时间去平复，没有捷径可走，但你知道，其实你的修行天赋不算太好，随着你年岁的增长，你突破的难度也会随着加大，你在练气巅峰停留的越久，对你以后发展越不利。”
“在练气期的两年，可能你之后要用十年甚至二十年的努力去追赶这段时间。”
“但如果你成了外勤执法司的人，能享受正式成员的福利就不一样了，很多辅助修行，且无害的方式你都可以现在就享受到，极大缩短你在练气期停留的时间。
恩……就说你知道，也是最常见的一样吧，你借阅过阵法的相关书简，应该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齐言听到对方说的话，在脑海里搜索了一阵，很快就找到了一个阵法。
“你是说聚灵阵？”他试探着问道。
周师兄打了个响指，点头：“没错。”
第二十三章 答应
所谓聚灵阵，是修行界中，修士加速提升自己灵气修为的一种方式，这种方式是利用阵法之力，将灵石中的灵气抽取出来，再经过特殊手段过滤灵气中的杂质。
这些提纯出来的灵气再供修士炼化，这样一来，修士因吸收灵气淤积在体内的杂质会减少相当多，自然修行的时间就能更长。
通俗一点说，如果修士正常用灵石修行只能修行两个时辰的话，那使用聚灵阵的修士便可以修行四个时辰，甚至五个时辰。
一天两天的修行或许看不出变化，可时间一长，使用聚灵阵的修士修为将比没有使用聚灵阵的修士多出一大截。
除非身怀得天独厚的修炼至宝，不然，在天赋相同的情况下，有聚灵阵辅助修行的修士将在修为方面远远甩开没有聚灵阵辅助修行的同伴。
这也是为什么，背靠宗门的修士，修为实力往往会比散修更加强。
不过聚灵阵这种阵法，即使最低级别都是上品五阶阵法，还需要至少一件顶级灵宝作为阵眼，以及需要得天独厚的天地之力作为支撑。
齐言还真没想到，区区一个玄霄宗还能建立聚灵阵，还有这样的底蕴。
周师兄似乎看出了齐言的心思，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小子，不知道的东西还多着呢，就说你头顶上的银白云海吧，你真以为就那点通讯能力？”
“玄霄宗坐拥三条灵脉，六处药谷，十二天峰，从建宗到现在，一共屹立两千六百年不倒，就你看到的那点东西，能守的住这些资源？”
“至于别的我就不多说了，免得你小子好高骛远，反正只要你答应进入外勤执法司，自然而然就能了解不少了。”
“怎么样？”周师兄看着齐言：“加不加入外勤执法司？”
“醒醒，这聚灵阵对你有用没。”齐言面露沉思，看似在权衡利弊，实则在心里呼唤五行道法莲的内置意志。
（当然有啊，老大，如果进聚灵阵吞灵气，我转化碧池里无形之水的速度至少提升三倍！吃大餐！吃大餐！）
“加入。当然加入。”
得到五行道法莲的肯定回答，齐言心里有谱了，笑嘻嘻的对周师兄道：“有这好事我为什么不加入？那你看我什么时候能进聚灵阵瞻仰瞻仰？现在可以不？”
“现在不行，又不是上茅房，哪能说进就进，这要走流程的，首先我要向上提交申请，然后由执法司人事部审核，拿到考核条子，你再顺利通过考核之后，才算正式成为外勤执法司的一员。”
“那就可以了？”
“差不多吧，进聚灵阵修行本就是外勤执法司成员的福利之一，毕竟可能要经常执行任务，修行方面有时候就顾不上，为了补偿外勤，宗门就直接把进聚灵阵修行给当做福利了。”
周师兄耸耸肩：“你跟着队伍完成两三次任务，都顺利完成的话，便可以通过试训期，正式成为外勤执法司一员，然后再根据完成任务所得贡献得到相应的扶持，进聚灵阵便是扶持之一。”
“当然啦，贡献越高，扶持力度也会越大，等你成功通过考核之后，我会给你一份详细清单，你看了就明白了。”
“整的还挺正式！”
“那当然，最初宗门的建立，需要的是强横的武力支持，比如灵儿的金丹巅峰老祖，又比如我师尊，但如果想要稳定发展下去，一个完善且合理的制度是必不可少的。”
齐言点点头：“那我什么时候去完成外勤执法司发布的考核？”
“等等吧，我递上申请，再加上人事部的人评估和设计一下考核内容，我猜也就八九天的时间。”周师兄想了想，开口道。
“谢啦！”齐言真心实意的说道。
据他所了解，成为玄霄宗正式成员的硬性条件之一便是筑基期修士，齐言不过一个练气巅峰，虽然只距离筑基一步之遥，可没到筑基期就是没到筑基期。
就像五十九分是不及格，六十分是及格，你五十九分即使只差一分，那也不行，周师兄能给他争取来一个成为正式成员的考核机会，肯定也是跑了不少关系的。
当然，齐言不知道的事，虽然周师兄师尊是执法司司长，他自己本身也在执法司身居要职，但单以他的面子，还不足以让执法司给他破例，毕竟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玄霄宗这点底线还是有的。
之所以破例，这是因为玄霄宗现役顶级大佬之一的宁静琴在暗中打了招呼，周师兄这才有能力给齐言搞到一个考核的机会。
小样，老子还拿捏不住你？到时候我那要求一提，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你要是不答应，嘿嘿，我看以你的性格，晚上怕是睡不着觉喽。
周师兄看着齐言真诚的脸，心里暗暗冷笑，面上却是装出一副为兄弟两肋插刀的大义模样：“诶！兄弟的事就是我的事！这点小事，我还不能为兄弟张罗，那还算什么大哥！”
“是！大哥威武！”齐言乖巧点头：“大哥晚上放不放松啊？小弟请客。”
周师兄下意识的想要答应，因为这些日子有些忙，他也好久没去了，可一想到自己还有正事，只能在心里惋惜了一下，摆摆手道：“晚上真有事，下次吧。”
齐言看着自己好大哥眼神闪烁，心里感觉有些不对劲，自个隐约有种掉坑里的感觉，只是对方一个筑基期修士，好像也没有什么坑害自己的必要。
再加上跟这家伙相处有一段时间了，他性子虽然有些跳脱带着痞气，但大体还算靠谱，齐言想了想，也只当是自己的错觉。
“那行，晚上我带着那帮小子去看看歌舞好了。”齐言笑着点头。
就在两人嘻嘻哈哈的时候，旁边忽然有一个软糯的声音插了进来：
“师兄，你俩在说什么呢？什么放松？还要去看歌舞？”
周师兄和齐言看到宁雪灵好奇的大眼睛，心里都是一沉，坏菜了，没注意小师妹注意力放过来了。
宁静琴，宁长老为了宁雪灵不被带坏，自己亲自把她带在身边教导，培养性情，自己两人要是把小师妹带坏了，那宁长老还不得把咱俩活吃了？
这个话题断不能久留，必须尽快将之转移，否则狗命不保。
齐言和周师兄对视一眼，同时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意思。
还是齐言反应最快，他打了个哈哈：
“哦，我们在说，在这里切磋实在放不开手脚，想去个大点的位置放松灵气好好打一架，恩，对了，就在格物那个位置，我们之前一直在那切磋。”
顿了一下，他看向周师兄：“是吧，周师兄？”
周师兄反应也不慢，连忙接口：“对对对，就是这样，我们想着去格物狠狠打一架，松松筋骨。”
“是这样啊。”宁雪灵点点头：“那要不要我让人把院子改一下，给你们腾些位置出来？”
“不用了，不用了，现在地方就够用，哦，对了，宁师妹，制箓制累了吧？要不休息一下，我给你讲讲故事怎么样？”齐言开始转移话题。
听到有故事可以听，宁雪灵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她眨了眨眼：“好呀，那我还要听西游……恩，西游五五开劈山救母的故事！”
“好嘞！”齐言松了一口气，答应的特别痛快。
周师兄因为真的有事，只在院子里又待了一两个时辰，便找个理由走了，齐言则一直教导宁雪灵制箓到傍晚，等到距离宗门传送阵关闭时间还剩下一个小时左右，这才告辞离开。
因为晚上要去放松，齐言谢绝了宁雪灵晚膳的邀请，离开院子之后，他便开启了自己的灵阵通讯。
果然，不出意外，那几个臭小子都还在呢！通知他们晚上自己请客去潇洒，又让他们集合，去宗门传送阵等自己，齐言哼着小曲溜溜达达也往传送阵方向去了。
“言哥！”
“言哥！”
早在传送阵边上等着的几个少年看到齐言过来，纷纷跟他打招呼。
齐言点点头，大气无比的说道：“走吧，醉雨楼，今天你们全场的消费，都由我买单！目标只有一个，玩的尽兴！”
“言哥威武！”
几个精悍少年听到这话，顿时欢呼一声，簇拥着齐言就往传送阵里钻。
因为此时是傍晚，没什么人去玄霄宗下辖的城市，齐言几人等了一会，这才在传送阵的白光中消失不见。
昏暗的天色，山路旁茂密旺盛生长的古树树杈上，有两个人影伫立，遥望消失在传送阵里的齐言等人。
其中一人嘴角带笑，面容俊朗，正是张致远。
看了一会，张致远收回目光，道：“走吧，回去通知我们的人，布置可以撤了。”
旁边的人有些疑惑：“啊？为什么啊？张少？他去城市里的话，就算执法司的人也在，但他一个区区练气巅峰修士，我们也有很大机会干掉他，然后从容退走的啊？”
“他都退让，表示善意了，你干掉他干嘛？闲的啊？一个练气巅峰便能制作极品一阶灵箓的天才，你以为大白菜呢？说能找到就能找到？”
手下听到张致远的话，更是疑惑了，这特么哪里退让了，那小子不是照常去宁雪灵的院子制箓么？和往常没有区别啊？
第二十四章 回应
张致远也懒得解释，只是说道：“总之，之后一切针对这小子的动作都可以停了，你们记住我这句话就好。”
顿了一下，他又道：“这块心病除了之后，我要为之后的那件事做准备，没时间管着你们，但你们都给我注意点。”
“背地里打着炼器司的旗号，给自己搞点灵石啊，福利啊什么的，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毕竟你们都帮我做事，拿点好处是应该的，但是不能太放肆。”
“你们过火了，被执法司的人查房，我是不会管你们的，明白吗？”
那人看到张致远平静的目光，顿时心中一沉，急忙点头称是。
张致远知道这帮人瞒着自己私底下干了不少私活，但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是不可能的，他也就没太计较，反而帮忙遮盖了不少事情。
此时自己要忙于应付那件事，没什么功夫盯着他们，这时候还是要敲打一下的，都是聪明人，知道自己是什么意思。
真不懂，张致远也不介意杀上一批人，相比手底下是一群蠢货，他更愿意手底下的人是群贪批，至少后者给点好处还是能用的，而前者，除了坏事还是坏事，屁用没有。
想着这些，张致远丢下一句回去，便跳下树杈直接离开了。
那个手下眼神闪了闪，同样跳下树杈，一言不发的跟了上去。
……。
和其他凡俗界城市为了安全，会实行宵禁不一样，玄霄宗下辖的城市是没有这个规定的，这里昼夜不息。
只不过在晚上，隶属于执法司巡防部的凡人巡逻队们，人数会是白昼的两倍左右，执法司修士们也会有规律的驾驶灵舟在半空巡视，以保安全。
在这样的制度下，晚上的世俗城市要比白天的更加热闹和繁华，宽阔的街道上人流不息，道路两旁也都挂上了照明的灯笼，大街小巷各色叫卖声，揽客声此起彼伏。
齐言几人下了传送阵的高台，顺手在一旁店铺租借了一艘灵舟，然后几人便坐上灵舟，一边沿途观赏风景，一边嘻嘻哈哈的耍乐，很快，就到了放松之地。
齐言将灵舟收入纳物社令符里，大摇大摆的带着几位少年进了装饰华丽，纸醉金迷的醉雨楼。
一进门，齐言还没来得及左右看看，旁边立刻便有小厮笑容可掬的过来，他看到齐言几人都穿着月牙白色的玄霄宗弟子服饰，神色又恭敬了几分：“几位公子，欢迎光临，里面请，里面请。”
齐言看着他，也不废话，直接屈指一弹，一枚莹白润泽的灵石就落在对方胸口的褡裢上：“我叫齐言，来之前我定了包房的，天字号，你去查一下预定记录，然后带我们过去，麻烦了。”
“哎！可不敢当齐公子一声麻烦，记录便不用查了，每天的天字号就那么几间，贵客预定，小的还是记得的，几位公子跟我来。”小厮行云流水的收起灵石，然后伸手一引，笑道：
“几位公子，这边请。”
齐言几人跟在小厮身后，没一会，就来到了醉雨楼三楼，一个视野宽阔装饰华丽的包厢里。
包厢里面环绕着四五个铺有柔毯的长沙发，中央是一个大型圆盘转桌，房间内的装饰华丽精致，柔和的灯光自天花板投射下来，照耀整个房间的同时，又不会让人感到刺眼。
巨大的落地窗前，正好可以看见大厅中央的舞台，视野一览无余，是整个醉雨楼最好的观景房之一。
将齐言几人引入沙发上后，小厮又将房间角落里的熏香点燃，直到带着淡淡清香的淡色雾气在房间徐徐飘散，他这才来到几人面前，拱手笑道：
“几位公子，您看需要点什么？小的马上去安排。”
齐言没有去看桌子上摆放的书简单子，摆摆手，道：“我跟你们管后厨的李管事是老相识，你直接去告诉他，齐言带着兄弟来了，还是照着老样子上就行。”
小厮眼里闪过疑惑，不知道这位玄霄宗弟子搞什么名堂，但能当迎堂，本身就是八面玲珑之辈，心里疑惑，面上却丝毫不显，只是道：“好的，公子。”
刚离开没几步，齐言忽然又叫住了他，小厮一转头，语气丝毫不变：“公子可还有吩咐？”
齐言笑道：“如果你家李管事有时间的话，让他也过来喝酒乐呵乐呵，他老哥哥也算帮了我不少忙，好久没跟他喝酒了，就说老弟想他了。”
“小的一定把话带到。”
齐言点头，然后摆手示意小厮离开。
天字号包房是醉雨楼最顶级的包房，再加上齐言他们几人都是玄霄宗弟子，哪怕只是外门弟子。
这身份放在山门里，或许是稀松平常，可在凡俗界城市，那就不一样了，更何况这里的城市还是玄霄宗下辖的。
所以，小厮离开没一会，一道道精致热气腾腾的饭菜便络绎不绝的端了上来，还有一个个开了封，冒着浓香的酒坛。
“你们都算是帮了我不少忙，我比你们年长几岁，就厚着脸皮当你们一声大哥，来，大哥敬你们一杯，祝你们之后修行路一帆风顺。”齐言站起身，拿着酒杯，看着桌子边上几位精悍少年哈哈一笑。
“多谢言哥！”
“言哥威武！”
几位少年同时站起来，也是拿起斟满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齐言饮尽杯中酒，环视一周，点点头，率先落座动筷：“来来来，吃。”
此时正是傍晚，真正的节目还要等一会才开始，齐言几人也就在席间推杯换盏，饮酒吃菜，尽享世俗欢乐。
席间，有时候，几位少年会问一下齐言修行方面的问题，有时候会问些别的，而无论是什么，齐言都一一认真回答，有些他不知道的，也都记下，说是回头去打听，只是能不能成，他不敢保证。
齐言这番行事，包括之前一贯的作为，倒是搞的几个少年眼眶发红，几乎都在心里认可了这位平日里脸上总挂着笑容的大哥。
桌边几位少年勾肩搭背嘻嘻哈哈，推杯换盏间，说出的话，都带有强烈的少年意气，豪气干云。
而齐言自己则大多数时候都是笑，除非少年他们问起自己，否则很少插话，他只是慢悠悠的吃菜饮酒，笑看少年们打闹。
齐言自己其实很喜欢这种感觉，喧闹，其乐融融，虽然齐言从小生活的环境，注定让他养成了习惯孤寂的性格，但这并不代表他会喜欢孤寂，相反，齐言并不喜欢一个人呆着。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待夜幕真正降临，真正的好戏这才开场。
随着婉转悠扬的歌声自大厅中响起，一位位着装艳丽，头戴轻纱遮面，身环彩带，赤足系玲，顾盼生姿的窈窕美人从舞台后帘中款款走出。
她们先是朝着四方看台屈身行礼，然后再随着歌声翩翩起舞，身如彩凤双飞燕。
“好！”
“真好看！”
眼见歌舞登场，几位少年不吹牛打屁了，饭菜也不吃了，纷纷起身来到落地窗前，各个手里拎着一个酒坛子，不时喝一口酒，嘴里啧啧有声。
“什么好看坏看的，你们想的恐怕是真大，真白吧？臭小子们。”齐言往自己碗里舀了一勺鱼汤，细细品味了一口，心里笑骂。
当然了，他其实自己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齐言拿起桌上的酒杯，清亮的酒液倒映出一张年轻俊秀的脸，他看了一会，晃了晃杯子，酒液荡漾，将杯中倒影打乱，然后他举杯，将酒液一饮而尽，眸子底色深沉。
齐言这次来世俗城市，放松身心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做给张致远看的，来醉雨楼这种地方，便是从侧面向对方表达了，自己没有觊觎宁雪灵的心思。
对方不是个蠢货的话，应该懂自己的意思，因为世界上不会有一个当着对方家长面逛yao子的人，还想着要吃软饭的，无论是前世，还是现在修行界，都不可能。
就在这时，包房门被人敲响。
齐言从沉思中苏醒，道了声进。
一个穿一身灰色锦棉长衫，油光水滑的发辫被圆顶小帽遮住，带翡翠扳指，两撇黑亮的胡子随着嘴唇的翕动上下抖动，看上去有些狡猾和市侩的中年男人拎着一坛酒走了进来。
“李老哥！”齐言一见来人，顿时起身哈哈一笑，伸手和对方握了握。
“俗事缠身，怠慢了老弟，哥哥我自罚一杯。”李管事与齐言握手之后，笑着给自己倒了杯酒，然后一饮而尽。
这时，窗户边上的几个少年见有人进来，也纷纷和李管事打招呼，齐言之前也带他们玩过几次，所以，少年他们也不是第一次跟李管事见面了。
虽然不懂齐言为什么对这样一个凡人这么客气，但既然是齐言的朋友，几位少年还是给了李管事相当的尊重。
而李管事也是人精，虽然在场的几人年纪都比他小，但他把自己的姿态放的很低，几轮酒敬下来，言语之间全是恭维的话。
把几个年纪不大的少年哄的哈哈大笑，也就没有修士对凡人那种发自骨子里的高人姿态，跟李管事推杯换盏起来。
又吃了一个多时辰的酒，李管事眼见气氛火候都差不多了，便让早就准备好的……进来。
一夜春宵值千金，不提。
第二十六章 意志考验
齐言看着面前一位笑呵呵一位面色冷峻的两个男人，迟疑的点点头。
许振笑呵呵的指了指自己，然后又指了指旁边的男人：“我叫许振，隶属于外勤执法司巡防部，我旁边的叫陆川，隶属于外勤执法司猎隼部，今天你来绝天峰，应该知道要干什么吧？”
“见过二位师兄，师弟醒的，今天是师弟入外勤执法司考核的日子，此后时间还望两位师兄多多提点，齐言在此谢过了。”
齐言拱手回应道，他将自己的姿态放的很低，语气也很恭敬。
“哈哈，好。”
“哼！”
只是看回应，齐言便明了两位师兄对自己的态度了，笑呵呵的是唱白脸的，冷着脸的则是唱红脸的。
许振看着齐言说道：“周炳义推荐的你，所以今天他不能来，原因嘛，你应该清楚，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一是一二是二，只要你今天考核通过，那没人会刁难你进入外勤执法司这件事。”
顿了一下，他又道：
“你应该也看出来了，我旁边的这位叫陆川摆着死鱼脸的，他是不乐意收一位练气巅峰修士进入外勤执法司的，因为这坏了规矩，但我在，他也就只能脸上表现出不满了，所以，你可以把心放肚子里。”
“师兄说笑了。”齐言不卑不亢。
“走吧，我可没时间浪费。”
陆川先是不满的瞥了一眼许振，注视齐言几息的时间，冷声说道，然后便转身朝绝天峰上走去。
许振拍了拍齐言肩膀：“绝天峰禁止灵舟出行，见谅。”
“师兄客气了，请。”
齐言一引手，然后两人便一前一后跟上了陆川的脚步。
刚开始十几二十分的路程，齐言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路上人流虽然不多，但是林林总总还是有些人经过的，可当陆川引着路，拐上旁边一道石子小路的时候，才走了三四分钟，他就敏锐的感觉到不对了。
缭绕山间周围的云雾忽然变得浓郁了许多，温暖和煦的阳光消失不见了，不知什么时候，阴冷的寒风呼啸在耳边，有雪花凝结出锋利的冰刃朝几人袭来，森寒刺骨。
前方石子小路隐藏在翻涌的白雾和未知境况中，
如此诡异的景象让齐言下意识的想要停住脚步，可他的脚步才顿了一刹那，便重新跟着往前走，原因无他，无论是许振还是陆川，都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
考验这就开始了？齐言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
阴风雪刀，如果三人都能看见，那按正常情况，即使陆川不说，许振肯定是会提醒齐言的，因为避嫌的不仅仅是周师兄。
那些想刁难齐言考核，不想他加入外勤执法司的人，同样需要有眼睛盯着，如果齐言猜的没错的话，许振就是这样一双眼睛，既然对方没做表示，那就说明是正常情况。
鸾鸟权柄在心宫苏醒，瞬息间，五彩流芒便奔涌在齐言周身，在他体表形成一层非常淡薄的光幕屏障，阻挡阴风雪刀的侵袭。
森冷刺骨的寒意被隔绝开来。
让五行化境之力迅速流转，做着这些，齐言沉默的跟着两位师兄的脚步，没有问起石子路异常情况的意思。
……。
“多长时间了？”
“应该有小半个时辰了吧，那位大人确实很强，以练气巅峰修为，到现在为止都没露出灵气本相。”
穿着执法司文员制服的凡人美女面对一整片光幕墙，攥着一杯茶啧啧作声。
阴风雪刀以惊人的速度和数量旋舞在齐言身周，在如此频繁的切割之下，即使有五行化境之力的保护，他露在外面的皮肤也已经隐隐显出裂口血痕，可齐言迈动的脚步依然沉稳，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诶，小半个时辰，应该已经到了筑基前期饱和程度的标准了吧，难怪这位大人有破例考核的资格，那我们要不要通知许振和陆川大人，停止考验，让他进行下一项考核？”
旁边也有个文员女孩凑过来问道。
“不用，上面给的考核上限是筑基中期饱和程度，在没到达这个标准之前，这位大人能坚持多久就坚持多久，坚持的越久，最后评分也会越高。”
云雾翻卷，齐言脚下白雪皑皑，每走一步，放下的腿脚都被白雪淹没到小腿位置，呜咽的阴风变成了狂袭的尖啸，雪花形成的霜刀不再是飘过来，倒像是泼过来一样。
饶是以齐言生生不息状态下的坚韧体魄，外加五行化境之力保护，也有些吃不消了。
依旧往前行的脚步不停，可齐言的眸子沉了沉，五彩光幕在他身周一放一收，杏黄色光芒环旋而出，在他体表凝聚出一个黄铜色的钟罩。
（鸾鸟之中戊神通：运转中戊之力时，获得一道罡斗护身，对箭矢，术法的抵御效果尤其突出。）
“多长时间了？”
陆川抱着膀子，抿嘴瞥了一眼身边的许振，又将目光放在面前的齐言身上，值得注意的是，他语气中的不满和不屑之意淡了许多。
此时齐言如标枪般站的笔挺，身周缭绕着浓郁的护体灵气，黄铜色罡斗宛如实质一般，其表面有片片羽毛栩栩如生的刻印。
三人站立在石子路入口处，齐言觉得自己是在石子路上顶着阴风雪刀前行，那不过是他的错觉罢了，自齐言踏上石子路的那一刻，便陷入了幻境考核中。
“快一个时辰咯，嘿嘿，后不后悔？一个时辰可是代表着筑基中期级意志考核，齐言以练气巅峰修为便坚持这么久，这样的好苗子，多谢你老陆让给我了？”许振揶揄道。
“哼！不过是意志考核罢了！修士之间的战斗，光靠意志可没用！还是要看修为的，不过区区练气巅峰的修为，我看也没什么用。”陆川冷哼一声。
许振听得出来，陆川的语气已经有些不坚定了，只是笑笑，也不戳破老朋友的嘴硬。
“两位大人，考验到达上限标准，强制结束，此次评分为极。”
又过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许振和陆川耳边同时响起了女人清冷甜美的声音。
“好。”许振点点头：“关闭幻境吧。”
幻境之中，齐言已经快有些顶不住了，护身罡斗不断出现裂纹，又不断被修复，森冷刺骨的寒意哪怕是罡斗护身也依旧无孔不入，他只觉得自己快要冻僵了。
就在齐言考虑着是不是让五行道法莲内置意识联手代行鸾鸟权柄，来减轻压力的时候。
他只觉得浑身一轻，森冷刺骨的感觉不见了，白雪皑皑云雾遮盖的石子路也淡去，温暖和煦的阳光再次洒落全身。
眼前是抱着膀子的两位师兄，以及风和日丽的石子路路口，除了全力激发中戊之力，出现的护身罡斗以外，之前目光所及的一切都不见了，仿佛幻境一般。
齐言眨了眨眼，刚想说话，许振就率先开口了。
他朝齐言竖起大拇指：“干的漂亮！以练气巅峰修为顶住了筑基中期的意识考核，评价为极。”
果然如此。
齐言松了口气，收起了鸾鸟权柄，刚刚的幻境之行，他的体力和五行道法莲的力量并未消耗多少，但精力消耗却不小，只是有生生不息的状态加持，倒也无妨。
陆川看了齐言一眼，语气已经变得和善了许多：“要休息一下再继续吗？考核时间很充足，我们可以等你恢复最佳状态。”
因为不知道评价为极是多么好，齐言有些诧异陆川的语气转变，不过他并没有因此而露出什么别的神色来，比如傲气，自满什么的，他的言语保持一贯的平和谦逊：
“多谢师兄关心，不过不必了。”
陆川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率先继续朝上山的大路走去，而没有继续朝石子路深处前行，显然这石子路只是单纯一处磨练心智的幻境。
望着陆川的背影，许振凑过来拍了拍齐言的肩膀，轻声道：
“别怪他语气冲，猎隼部常年游走在外，需要经常跟人厮杀，成员间配合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硬实力标准，其中一人掉链子，可能会导致整个猎隼小队的全军覆没。”
“二十几年前，因为老陆自己实力的原因，他所在的小队，被四百九十九年道行的黑金刚吞噬殆尽，整个小队唯一活下来的就是他这个新隼，小队队长更是因为救他，被黑金刚给活撕了。”
“所以，老陆不想你加入外勤执法司，是因为有自己的前车之鉴，他不想再有人步他的后尘，因为个人实力的原因连累整个小队……这是为了小队成员生命负责，同样也是为你好。”
齐言摇摇头：“我理解陆川师兄，换我在他的角度，肯定也不希望一个练气巅峰修为的修士加入猎隼小队，因为这明显是对小队其他人生命不负责，是拿人命开玩笑。”
顿了一下，他继续道：“不过，我会以自己的实力告诉陆师兄，我有这个实力加入外勤执法司。”
“好，那再好不过了。”
许振呵呵一笑，迈步跟上了陆川的脚步。
齐言目光闪了闪，没有第一时间跟上去。
走出几步，许振见齐言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动作，无奈的朝他笑了笑：
“过来吧，这次是真的上山，不是什么幻境，你要是刚刚精力消耗过大，便跟我们说要休息就行，不必强撑着，要是因为强撑，影响后面的考验评价，那就得不偿失了。”
第二十五章 八天后
翌日，清晨，阳光洒落。
齐言睁眼，旁边的女孩睡的很沉，他小心的穿戴完毕，坐在桌子边喝完一杯茶，照例在桌子上压下两张上品一阶灵箓，戴上斗笠，便出门去了。
昨天晚上的消费，齐言早在上四楼之前就已经结过了，他在走廊上驻足了一会，强化过的听力隐约听到旁边房间传来轻微的鼾声。
齐言嘴角咧了咧，压低笠沿，他不准备叫醒这帮小子然后一起离开，齐言出了醉雨楼，从纳物社令符中取出昨天租借的灵舟，输入灵气选择目的地。
淡白色能量罩自灵舟下方升起，笼罩住整个舟体之后，在轻微嗡鸣声中，灵舟化为流光快速往城外赶去。
齐言给灵舟设置的位置是最开始跟周师兄交手的位置，是一处天然湖泊，距离玄霄宗不算太远，但也不算太近，是一个很暧昧的距离。
在金之赐福下，他已经不知道在那处湖泊上厮杀过多少次了，如果非要选择一处地点作为战斗之中战场的话，齐言会毫不犹豫的选择那里。
张致远用比试制箓的方式跟齐言打了一次招呼，问齐言的目的，而齐言，则是以逛yao子的方式回应了对方，以此说明自己没有觊觎宁雪灵的意思，现在，就该张致远作出他的最终回应了。
如果张致远能够看懂齐言这次来凡俗城市的目的，并且相信的话，那今天，将无事发生，如果没有看懂，或者看懂了，但是他不相信的话，那么今天，齐言就会见血了。
齐言给了对方一夜的时间做准备，一个炼器司司长的重孙，有这么长的时间，已经足够安排猎杀人手了。
不过，执法司的人也不是吃干饭的，别的暂且不论，周师兄作为外勤执事，是一主推荐齐言作为宁雪灵的制箓师傅，且获得执法司司长，也就是周师兄师尊默许的。
不管执法司内部的人如何看待这件事，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如果任由张致远干掉齐言，这同样是在打执法司的脸，自己推荐的人都保不住，以后谁敢帮你做事？
所以。
张致远如果调集太多听从他命令的筑基期人手离开宗门的话，齐言这边肯定会收到执法司传来的消息，这样的话，猎杀行动还没开始就结束了，还会打草惊蛇，让齐言不敢轻易离开执法司庇护之地。
一个练气巅峰修士，加上有执法司的压力，即使再稳妥起见，齐言觉得，张致远至多也只会派五名筑基前中期修士来围杀自己。
在自己再熟悉不过的湖泊上，面对五名筑基期修士，齐言自信能够拖到执法司巡逻队前来支援，混战中，一旦张致远派来的人有一人被抓住，那张致远就会非常被动。
到时候不光执法司的人，炼丹司的人恐怕也会给张致远施加压力，毕竟宁雪灵是他们的大小姐，暗杀她暂时的制箓师傅，这跟藐视炼丹司没什么区别。
现如今，就看对方如何选择了，如果今天发生玄霄宗内部战斗的话，无论谁输，都会付出惨痛的代价，齐言不必说，会付出生命的代价，而对方，即使有炼器司作为倚仗，失败的后果恐怕也很难让他接受。
其实齐言心里还有一个想法，他并没有说出来，那便是：
张致远听懂了自己的回应，同时也相信自己，但是张致远依旧会派人来杀了自己，原因无他，便是源自骨子里的傲气。
齐言不太懂这些出身尊贵，天赋高绝，同时一呼百应的公子哥的性格和想法。
但是。
哪怕是一个寻常男人，看见自己内定的媳妇和别的年轻男人整天朝夕相处，嬉笑打闹，恐怕心里都会感到膈应，更何况张致远这样一个天赋卓绝，身份尊贵的修五代呢？
这里不是前世，在这里，个人能够掌握超凡脱俗的恐怖武力，所以，在修行界中，更加遵循的是弱肉强食的残酷法则，争斗死人在这里太常见了，即使玄霄宗制定了法令，同样也很难避免，这是世界观所决定的，不以个人意志转移。
齐言理解张致远想要干掉自己的想法，但这并不代表他能接受，今天，如果对方派人来了，那么，只要齐言不死，未来的日子，张致远恐怕都要睁着一只眼睛睡觉了。
有五行道法莲这样一个至宝辅助，只要度过相对难受的前期，齐言的成长速度是非常恐怖的。
或许五年之内报不了仇，十年之内也报不了，那二十年呢？三十年呢？齐言有的是时间和耐心。
灵舟所化之流光平稳而迅速，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齐言就来到了湖泊上空。
他将灵舟收入纳物社令符中，北皂之力在脚下凝聚出一块浮冰，银白飞剑，没入湖水中宛如游鱼，赤红丝带环绕周身，一张张特意制作出来的攻伐消耗品灵箓被杏黄光芒包裹沉入湖底。
齐言环抱靛青色长棍，伫立在湖泊中央的浮冰上，闭目养神，静静等待着。
等待即将到来的杀戮或者……宁静。
四野寂静，只有风吹动湖水，隐约波浪荡漾的声音响起，湖泊中央，有人影如雕塑伫立。
一夜无话。
当阳光洒落的暖意再次自脸庞传来，齐言缓缓睁开了眼睛，黑眸之中有如释重负之意，一天一夜的时间里，宁静且安详，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张致远没有给出回答，但也同样给出了他的回答……。
这次，齐言来此有两件事，第一件事是等待张致远的回答，现在已经得到了对方的回应，同样也是他最希望看到的回应。
那现在就是完成第二件事了，五行道法莲吃掉了不少祂需要的东西，鸾鸟权柄复苏程度已经到达了百分之四十九，让齐言对五行化境之力的掌握大幅度提升。
不过鸾鸟权柄的复苏程度也已经抵达瓶颈期了，想要再次提升，根据五行道法莲的说法，就只能吃修士或者妖兽的魂灵。
齐言现在要做的，就是吃透增长的鸾鸟权柄带给他能够使用的神通术法，然后以最好的状态去面对接下来进入外勤执法司需要进行的考核，以及之后可能会发生的战斗。
海天之间。
鸾鸟虚影展翼，五根尾羽飘然跃动，华美而出尘。
一望无际的湖泊水面上。
齐言抬手，一片华彩羽毛落入他手心，他呼出一口气，一步迈出，五色华彩风暴顷刻间席卷了平静的湖面……。
他还有八天的时间。
……。
八天后。
距离齐言和周师兄约定的时间还有不到两个时辰。
玄霄宗十二天峰之一，绝天峰，山脚。
“怎么还没来？”
身穿月牙白色玄霄宗执法司服饰的男人皱着眉头，语气不满。
“这不还有两个时辰的时间吗？老陆，你急什么？”旁边有人回应道。
“哼！一个练气巅峰修士，不早早来此等候我们考核，还让我们等他，真是好大的架子，若不是宁长老钦点，司长默许，即使有周炳义的举荐，我也绝不会让他有进入外勤司的机会！”
被称作老陆的男人似乎对齐言获得考核机会这个决定很不满，语气中带着强烈的不爽情绪。
“安啦，不过是个由头罢了，如果你真的不想他加入外勤，那丢给我好了，反正我这边是巡防部，战力差不差的无所谓，练气巅峰也够用了。”
“那就这样说定了哦，许振，这小子真通过考核，那你就把他拉走！”男人似乎生怕旁边的人反悔，见他如此说，急忙说道。
被称为许振的人笑呵呵的：“好，齐言通过考核的话，我一定把他拉走。”顿了一下，他揶揄道：“我就怕那小子在考核中表现太好，你又舍不得给我了。”
“嘁！”男人不屑的撇撇嘴：“一个练气巅峰的修士能有多好？老子说话向来一口唾沫一个钉，说不要那就是不要！”
“练气巅峰一个时辰能够制作出八张一阶极品灵箓，这还不够好？你不要那给我好了，我也给我巡防部的兄弟谋谋福利，极品灵箓可不是有灵石就能买到的。”
男人一时语塞，这个制箓天赋，若是齐言进阶筑基期，稍微给他点时间制二三品灵箓，还真比只会打打杀杀的战力修士有用，但他确实心里膈应，只好冷哼一声，算是默认了。
许振又说道：“此次考核，按正常标准来，只要达到筑基前期的合格程度，那小子就算进入外勤执法司了，老陆，你可别怪我说话直，若是你因为个人好恶擅自调整考核难度，我是一定会上报的。”
“到时候别因为这件事伤了咱们兄弟间的和气，面试考核让我来，没让周炳义来，你应该懂这里面的意思，一是一，二是二。”
男人见许振语气认真，同样点点头：“当然，没让周炳义来，是怕他作弊，让你来，同样是怕我作弊，这点道理我还是明白的。”
许振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不再说话。
又等了一会。
“来了！”
许振的目光四处看了一会，终于锁定了自己的目标。
“这里！”
他向一个穿着外门弟子服饰，个子高瘦的年轻男人招手。
对方将目光放了过来，注视了两三息的时间，然后走了过来。
“齐言，对吧？”
“眸蕴神华，气清神澈，五行同修对体魄的裨益确实不小，不过区区练气之境就有如此肉身。”许振心里如是想着。
第二十七章 自悟技能
事实上，许振说的没错，上山的路确实不是考核，而且为了节省时间，几人同时都用灵气提速，如此赶路了一柱香的功夫，便来到了下一个考核地点。
这里是一间宽敞的黑色大厅，类似于古罗马的斗兽场，只不过没有环绕的重重看台和栏杆，只是在大厅对面，有着数个三米高，黑漆漆的洞窟。
齐言进入大厅之后，身后的门就砰的一声关上，严丝合缝，是如果没有人从外面打开，齐言就只能困死在里面的这种严丝合缝。
这次又是什么？
齐言打量着四处的环境，忽然冒出来这样一个想法，他心里没有什么忐忑的情绪，反而隐隐的，在脑海深处，有兴奋的浪潮翻涌。
他和周炳义师兄在小院里的交手很克制，基本上以体术为主，这次为期八天的苦修，加上鸾鸟权柄又提升了不少，齐言有些想试试现在的自己，全力施为之下，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
就在此时，大厅上方传来一道冷漠的男声：
“标准序列第二十七号练习场启动，加载云端数据编号为乙极七号。”
话音刚落，有白色的雾从黑漆漆的洞窟中逸散出来。
危险！
齐言猛的抬头，十数道刺眼的红光迎面而来，如同一张张火焰伥鬼的笑脸，接二连三的冲到他面前，然后爆炸。
黑曜石大厅中央顷刻间出现一颗巨大的火球，将齐言完全卷入其中，蘑菇状的焰浪扩散开来，炽烈的温度使得大厅里刻画的保护阵纹点亮，张扬的火焰翻滚卷动，刺目耀眼。
数息，火焰中突兀显出一道扭曲的黑色人影。
齐言皮肤表面旖旎着一层淡淡钴蓝色光晕，身周散发着浓重的雾气，他手里抓着一根靛青色长棍，脸色平静的望向不远处的黑漆洞窟。
那里站着一个浑身上下都由银白雾气凝聚，整个人宛如白色雕塑的男人，扭曲气流和火焰彼此纠缠成一道螺旋龙卷，正环旋在他的两条强健臂膀上。
那‘人’目睹火焰熄灭露出的齐言身影，伸出右手，蜡像一般的脸上露出人性化的狞笑，朝他勾了勾手指，手腕还没来得及放下，纯白的眼眸忽然被浩瀚的靛青色充斥。
那是东素长棍的颜色。
……。
“师兄，今天是齐师兄进入外勤执法司的考核吧？你不用去看看吗？”
宁雪灵穿着一身素白长裙，正把玩着一支黑色的符笔，符笔造型简约，通体呈现晶莹的质感，笔身刻有繁复的铭文刻理，笔柄缀嵌细密流苏。
周炳义面向女孩歪头过来的视线，摊手说道：“是我推荐那小子加入外勤执法司，按照规矩，我是需要避嫌的，所以，这事只能由别人盯着。”
“你不怕有人故意刁难吗？”
周炳义摇摇头：“虽然执法司内部的确很多人不满这个决定，但还不至于在这件事上刁难他，而且，就算有人想刁难，估计也做不到，给考核机会考核可不是我的意思。”
宁雪灵轻轻叹了口气，她放下手里的符笔，甜美的面容显出隐约的愁容：
“不就是去上宗学习进修几年么？为什么弄的我像是要去龙潭虎穴一样，如果真这么危险，那我不去不就好了吗？”
“那里不算是龙潭虎穴，不过也差不了多少，而且有些麻烦，不是你想躲过就能躲过去的，很多时候，带队的师叔们是不好插手这些争端的，只能由我们自己来。”
“齐言算是知根知底并且性格还不错的自己人，由他出面护着你，在上宗的麻烦会少很多，说句冷血点的话，齐言不比张致远，他没有任何背景，要是他触及我们的底线，我们杀他没有任何顾忌，但张致远就不一样了。”
说到这里，周炳义故意停顿几秒，等宁雪灵慢慢将目光移过来，他才继续道：
“当然，如果你愿意，底线可以无条件降低……。”
宁雪灵盯着周炳义看了一会，冲他挥了挥小拳头：“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这事要我自己做主，而且，我跟祖奶奶已经说过了，她也同意！”
“那是当然。”
周炳义哈哈大笑，笑了一会，他又忽然不笑了，认真的道：
“其实我还是很希望看见你们俩成事的，齐言除了修行天赋差点外，其他方面都是我见过的年轻人中上上之选，而且年少之时历经磨难，对感情格外珍惜。”
“你不是说他是男……来着么？”宁雪灵翻了个好看的白眼：“净骗我，当时还害我内疚了好久呢！”
看着女孩羞恼的小脸，周炳义心里如是想：可惜这只能是我的一厢情愿，齐言志不在此，能够让他护你一程，已是情分的极限了。
张致远跟齐言的冲突，以周炳义的能力自然不会不知道，他之所以没说，便是想看齐言的选择。
若是对方选择与张致远过过招，周炳义就准备下场碰一碰张致远了，别的他不敢保证，齐言进了外勤执法司，张致远还玩盘外招，搞暗杀那一套，周炳义保证来多少收多少，执法司别的没有，专精杀人的修士不要太多。
可齐言显然没有跟张致远争夺的意思，十几天后就跑去逛yao子了，变相表达了自己的心意，而周炳义自然能看懂齐言的意思。
心里觉得有些可惜，周炳义嘴上却说道：“想不想看看你师傅的转播？”
“哈？”
……。
“哇，三姐，提醒都没有，你就发动了考核攻击，不怕大人们怪罪么？”女孩从椅子上弹起来，惊讶的看向旁边的文员美女。
“真正的厮杀中，别人会等你准备好再开始么？”被称作三姐的执法司文员凡人美女淡淡的说道：“你就别为我担心了，我做的一切都是根据制度来的。”
那个手臂环旋火焰龙卷的塑像男人已经被银白飞剑钉死在墙壁上，然后化为烟气散去。
“诶，这位大人这么厉害？三两下就将乙极七号备份击败了？按照修为等级来看，他们不都是练气巅峰么？”文员女孩眨眨眼。
“那我怎么知道呢？我又不是修行者，不过世事大多都是如此，总有人是那拔尖的一撮，这就是天才咯，而且，这位大人不一样以练气巅峰修为通过了筑基中期饱和级意志考验么？迅速击败同阶修行者有什么好奇怪的。”
昏暗低垂，齐言脚下地砖隐现荧光纹路，大厅寂寥，黑漆洞窟中，至少十余道充满恶意的目光盯住齐言，每一道目光都来自于和他同样修为的练气巅峰修士。
浑身金光闪耀的数据备份乙极五号，功法：银刃修玄诀。
周身湛蓝寒气呼啸的数据备份乙极三号，功法：浪涛雪灵诀。
……。
一个个杀气昂然，灵气躁动的白色雕塑男人相继出现在大厅各处，将形单影只的齐言围在中间，
“我说。”
齐言搔了搔头皮，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我一时找不到什么俏皮话，那咱们就……开始？”
狂躁的灵气波动拔地而起，白色雕塑男人们齐齐而动。
可齐言的身影却动的更快，他微微俯身，朝其中一个雕塑男人做出了冲刺奔跑一般的准备姿势。
以单对多，最重要的是什么？
当然是先手！
‘影步。’
一个白色雕塑男眼前一黑，狂风扑面而来，轻微的炸裂声里，那一张骤然浮现的年轻面容眯起眼睛，然后，抬起右手！
在金之赐福状态下，八天苦练，齐言整合了自己的战斗经验，将之融汇贯通，并形成了自己的技巧，其一名曰：影步。
以北皂转东素再转南离，三重叠加属性之力形成充满爆发力的灵气波动，再辅鸾鸟神通控制灵气波动加持在肌肉纹理中，在一瞬间形成宛如缩地成寸般的恐怖极速。
没有给面前白色雕塑男反应，那一刹那，齐言伸出的手掌之上，五指缓缓张开，贴着雕塑男的面孔，猛然收紧了，向后拽出！
其二曰：震岳。
五指间迸发出粘黏的五色灵气，五重叠劲，五行相克爆发出的崩坏之力迸溅，堪比旱地龙卷的恐怖震荡力自掌心喷薄而出。
转瞬间，闷声如雷震。
白色雕塑男整个上半身被生生震的碎裂开，化为白雾消散。
望着其余雕塑男绞杀过来的身影，齐言低头，无视马上临身的攻击，脸上笑容明媚，他一手握拳，另一只手掌抬起，盖向了自己攥紧的拳头。
合拢。
“此乃。”齐言轻声呢喃：“惊蛰！”
两者在瞬间碰撞在一处，张开五指的左手已然将拳头包住，动作轻盈而温柔，却迸发出了令人心悸的轰鸣和巨响。
就好像浩瀚云海中的雷暴在耳边震吼。
左手五行相生，右手五行相克，两者合一，便是：“惊蛰。”
爆炸，随处可见的爆炸，飓风，无处不在的飓风，狂躁灵气波动形成的异象笼罩了整个大厅，将齐言跟所有白色雕塑男身影全部掩盖。
在如此暴烈的攻击下，地砖墙壁柱子上刻画的保护阵纹亮如火炬。
许久，动荡的灵气平息，异象消失，昏暗大厅之中只露出了一个年轻男人的身影。
“吗的，装过头了。”
齐言狼狈的咳嗽几声，身上的衣服也有些破烂，双五行之力催发形成的惊蛰之力太过狂暴嚣烈，以他目前的能力用是能用，但是负荷还是太大了，还会伤到自己。
要不是激发中戊之力形成罡斗护身，他这时候可不是简单狼狈点就能挨过去的。
但威力也相当喜人，一击之下，所有雕塑男全灭。
外面，陆川看着光幕上齐言孤零零的身影，好一会才回神，他咳嗽一声：
“咳，许振，那个，一口唾沫一个坑的事……我觉得有些粗鄙，能收回不？”
第二十八章 选择
许振却无暇顾及陆川的食言，震惊的看着面前的光幕，他知道能让周炳义认可的人不是泛泛之辈，可没想到对方能这么强！
只是一击之下，十余名练气巅峰修为的数据备份尽接被屠灭，这能是练气巅峰修为能做出来的事情？
下午五点二十五分七秒，考验开始，对方走出火焰，一击格杀修为是练气巅峰，曾经悬赏金额可观的数据备份。
五点三十分整，围杀开始。
对方忽然爆发出难以理解的极速，同样是一击之下格杀了一位练气巅峰的数据备份。
五点三十分二十秒，对方施展出远超同阶灵气神通威力的术法，一击屠灭剩下所有练气巅峰修士的数据备份。
干脆，利落。
“大人，此项考验结束，评价依旧为……极，我们是否立即进行最后一项考核？”耳边响起了女人清丽的声音。
许振默然，他看着光幕角落的计时显示器，一时无言，好一会，女人清丽的声音才试探的问道：“大人？”
“我听到了。”许振长舒一口气，压下了心中震惊的情绪：“你问一下当事人的意见吧。”
即使被无比狂暴的灵气波动肆虐过，昏暗大厅依旧完整如初，甚至地砖连一丝划痕都没有，玄霄宗底蕴又在齐言眼前展现出微不足道的一角。
尘埃落定后，有浓厚的银白雾气再次在漆黑洞窟中翻涌凝聚，齐言默不作声，心宫中鸾鸟权柄全速运转，戒备可能马上就会到来的攻击。
等了一会，齐言却发现那银白雾气只是翻涌卷动，并没有凝聚出之前攻击他那种白色雕塑男人的意思，就在他疑惑的时候，大厅上方传来女人清丽的声音：
“大人，你好，我是隶属于执法司后勤部的凡人文员，代号为白燕二十七，您已经通过第二项考核，现在是否进行最后一项考核。”
“最后一项考核内容是什么？”
“击败云端数据备份为甲下或者甲中的任意编号数据，击败序列越高，编号越靠前，获得的评价也越高，当前您的选择上限为甲中三号。”
“能冒昧问一下，甲下和甲中的标准是什么？”齐言问道。
“甲下为筑基前期修为的修士数据，甲中为筑基中期修为的修士数据。编号则代表收录的数据战力强弱。”女声平静的解释道。
齐言没有立刻回答，反而闭上眼睛，随即，一朵靛青色莲花自他脚下缓缓绽放，齐言进入无我的心态评估目前的态势以及自己现在的状态。
大厅上方的声音沉寂，耐心的等着。
好一会，齐言才睁开眼睛，语气平静的道：“能给我半个时辰的时间休息么？”
“当然，大人，您可以休息不超过三个昼夜的时间来完成最后一项考核。”
“多谢，不过。”齐言握了握拳头：“半个时辰足以。”
……。
云天峰，山腰某处别院。
张致远缓缓睁开眼睛，身周缭绕的炽烈护体灵气归拢回心宫，完成这些，他的目光才看向一旁侍立的凡人管事，有些奇怪的道：
“我不是说最近没有特别的事，不要来打扰我么？这才几天，你就过来了，是因为跑龙套他们最近的行为过线了么？真是好胆，看来是我卸下工作之后，真的和气太多，让他们忘记了我之前是干什么的了。”
说到最后，张致远的语气低沉了下来，其中带着些许冰冷杀气，他并不是个嗜杀的人，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杀人，相反，已经有不少人都死在了他手里，有敌人，也有……自己人。
“并不是，张少，大人他们经过您的敲打，暂时还算安分，没有特别过线的举动，反而是另一件事，我觉得有必要向您汇报一下。”凡人管事拱手回应道。
“恩？”
“是关于齐言大人的，今天是他进入外勤执法司的考核日子。”凡人管事激活一片光幕：“这是我们在执法司的人传回来的录屏光幕，经过评估，我觉得有必要向您汇报一下。”
张致远看着光幕，一开始还不甚在意，当看见齐言施展出影步的时候，神色就略微认真了起来，直到看到惊蛰爆发产生出的异象，他的眉头就不自觉的微微皱起。
好一会，张致远才说道：“这应该是第二道考核，最后考核的录屏有么？”
“最后一项考核还没开始，齐言大人说要休息半个时辰的时间，如果您愿意，我可以让人给您转播，云海的数据终端权限我们也有。”凡人管事恭敬的回应：
“齐言大人第一项考核评价也为极，他通过了筑基中期饱和级意志考核，这个等级是此次考验的上限，但应该不是齐言大人的上限。”
“我的判断理由是，齐言大人通过第一项考核之后，马上就进行了下一项考核，这说明他的精力耗损并不大，尚有余力。”
张致远默然了一会，忽然开口道：“我记得之前的情报显示，齐言出了醉雨楼，并没有回到宗门而是去了距离宗门不远处的一个大型湖泊？”
“是，但是那时候您已经撤销猎杀命令，我们的人只是监视了一会，然后就离开了。”
张致远思索一下，忽然噗嗤一笑：“我以为是我发善心，给了他一个活命的机会，没想到他同样在等着我啊，唔，不错，我开始有点喜欢这个小子了。”
“您在说什么？”凡人管事有点没听懂。
张致远耐心的解释道：“当初我们为了避免被执法司的人发现，猎杀动用的人手是一个筑基中期以及三个筑基前期的修士，但现在齐言表现出的战力水平，虽然打不过猎杀小队。”
“但凭借他开始爆发的身法极速外加最后一击横扫十余个练气巅峰修士数据备份的术法，他的实力跟猎杀小队周旋拉扯是没问题的，等拖到执法司巡逻部的人赶来支援……。”
“哼哼。”张致远忍不住低声发笑：“到时候只要有一个猎杀小队修士被执法司巡逻部的人抓住，我就有大麻烦喽。”
凡人管事看着张致远笑的越来越开心，有些难以理解的问道：“您不是在外门坊市被齐言大人打过脸吗？好些人都议论过这件事，您一点都不气，反而这么开心……这是为什么？”
“这么一个战力强情商高，和我要追的媳妇朝夕相处的年轻人不是我的情敌，这难道还不值得高兴？”张致远拍了拍凡人管事的肩膀：
“这事你做的很好，去吧，帮我转播齐言最后一项考核。”
“是！”
凡人管事行礼之后，转身去申请转播权限。
看着凡人管事离开的背影，张致远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喃喃道：
“宁长老，这就是你给我出的考题么？想知道我有没有庇护灵儿的能力？那好吧，我接受，就在那件事上，试试到底谁更值得你信任吧。”
……。
此时齐言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张致远列为击败目标了，经过湖泊那一昼夜，他以为自己跟对方的恩怨局已经结束了，他此时想的是怎么才能在最后一项考核中拿到极的评价。
昏暗的大厅中，齐言闭目盘膝。
恢复精力的同时，他又在金之道莲的赐福下，复盘了一下自己的战斗技巧。
“久等，我准备好，可以开始了。”
足足快一个时辰过去，齐言才睁开眼睛，站起身，朝空荡荡的大厅说道。
“请大人选择试炼强度。”大厅上方立刻传来回应。
“甲中三号。”齐言毫不犹豫。
“请大人再次确认选择。”
“确定。”
大厅上方不再传出声音，紧接着，翻涌的银白雾气勾勒交织，很快，一个白色雕塑男人便走出了漆黑洞窟，他身无长物，只有一把紫色利剑握在手中。
数据备份甲中三号，功法雷云剑影诀。
白色雕塑男人手中利剑抬起，遥指齐言。
大厅中央的齐言手握靛青色长棍，身后鸾鸟虚影展翼，五色尾羽飘然，他呼出一口气，抬头看向自己的对手。
两人视线碰撞的一瞬间，沸涌的蓝紫色电浆和五色彩羽风暴骤然而起。
滋滋滋。
白色雕塑男人眼前尽是华彩风暴，他连斩三剑，闪着电光的剑影穿破华彩风暴，破开品字形的三个大洞，紧跟着横臂一斩，电光剑影蹦飞隐藏在华彩风暴中的数把银白飞剑。
（鸾鸟之化境神通：使用者可将敌我双方共同陷入一个华彩风暴当中，半径五十米，使用者不会受到风暴的任何影响，且能自由控制风暴的流速和位置。）
影步！
齐言瞬息间出现在白色雕塑男人面前，钴蓝赤红团华交织的棍身当头砸落，崩坏之力爆发。
（震岳，北皂南离双叠加）
可男人却看也不看，头顶砸落的千钧之力，反手一剑撩向齐言下阴，蓝紫色电流在剑身上流转，看的人头皮发麻。
“噗！”
“锵！”
前一声是靛青长棍砸进一片水幕之中的声音，后一声则是剑刃砍在古铜色罡斗上的声音。
二阶中品防御符法：水光盾。
鸾鸟中戊神通：护身罡斗。
震岳击碎大片水花，大颗大颗的水珠砸落一地，然后被华彩风暴裹挟流转。
影步！
齐言脚尖连点，身影撤入华彩风暴当中，虽然这次交锋他没受什么伤，但是脸色却凝重至极。
古铜色罡斗环旋在他周身，然后轰然破碎，化为点点杏黄光芒消散。
白色雕塑收剑，无神的双眸扫视着华彩风暴，寻找齐言的位置。
……。
周炳义叹息着摇摇头，太自信了，哪怕选一个甲中前十以外的数据备份，他都觉得齐言有胜算，可偏偏，他选择了一个几乎无法击败的对手。
云海收录的数据备份，都是玄霄宗这些年本宗或者擒获的其他修士中，战力修为很高的存在，目的就是以此备份作为练习对手，来磨练本宗的弟子。
甲中三号，意味着这个数据备份，是玄霄宗这些年收集的备份中，在筑基中期排名第三的存在，这样的实力，周炳义觉得以齐言现在的能力，很难有胜算。
练气巅峰跟筑基中期，毕竟隔了一道大段位的沟壑。
“师兄，你觉得齐师兄没有胜算么？”宁雪灵瞥了他一眼：“我觉得师兄打的很好呀，几次交手下来，师兄也没吃什么亏。”
周炳义摇摇头，淡声说道：“齐言的实力确实很强，五行化境之力运用堪称绝妙，厮杀技巧也出类拔萃，但有一点是他致命缺点，他的底子依然是练气巅峰。”
“虽然五行同修修士法力储存远超同阶，可根子上，依旧是练气巅峰的底子，如果他不能在短时间内速战速决，恐怕就会被抓到破绽了。”
第二十九章 力竭
事实证明周炳义的判断是正确的。
甲中三号的数据备份显然也明白这一点，他手握电光利剑，不急不缓的抵挡着来自华彩风暴各处袭击过来的银白飞剑，靛青长棍以及赤红色丝带。
无神的双眸寻找隐匿在华彩风暴中的齐言身形，有时发现齐言身影一角之后，便是一剑斩出，电光奔涌而去，但自己却绝不追击，恪守脚下方圆五米的位置。
三把银白飞剑自三个不同方向袭击白色雕塑男人的喉咙，下阴和心脏，却被对方抖腕，剑锋轻易将飞剑击退。
此时正是男人旧力已去，新力未生之际，华彩风暴中瞬息间显出齐言身形，他手中靛青长棍如影随形，自男人背后横扫后腰，五彩流芒环旋如羽。
蓝紫色电光跟五彩毫羽纠缠角力，灵气碰撞产生的气浪此起彼伏。
靛青长棍陷入电流编织而成的网兜之中，蓝紫色电浆不依不饶，顺着长棍扑向齐言握棍的手，却在中途被钴蓝色水流挡下。
齐言似乎知道不好，抽棍要躲，可那电流网兜却裹着长棍棍尖，不让他挣脱。
白色雕塑男人转过身，看着齐言徒劳的抽动几下手中长棍，蜡像一般的脸上露出人性化的狰狞笑容。
现在想走，晚了！
冷不丁的，齐言身后鸾鸟虚影摆动尾羽，一把银白飞剑自华彩风暴中刺了过来。
银白飞剑晃悠悠的，一看就是仓促召唤而来，没有什么威力。
白色雕塑男人之前也跟这飞剑交过手，对齐言这招威力心中有数，本来也不甚在意，自己好不容易抓住破绽，硬拼也要打，更何况自己还有护体灵气和符法倚为屏障！
可那种挥之不去的阴霾却又让这位身经百战，拥有无数厮杀经验的数据备份心中寒气大作。
会死……。
会死？
会死！
蓝紫色的剑影呼啸而出，横划向齐言的太阳穴，上面噼啪噼啪的电浆看的人一阵后脊背发凉。
本来决意一击定胜负的白色雕塑男人在最后关头，几乎是凭借直觉，硬生生摁下了自己出手的打算，紫色利剑挥出剑影。
可惜。
齐言心中叹息。
那把飞剑看似平凡无奇，其中却蕴藏了三叠属性之力，西申转北皂再转东素，其中灵气波动带有强烈的僵直束缚效果。
只要白色雕塑男人敢凭借护体灵气和符法硬抗，齐言一定会让他体验到三叠东素，影步，双震岳，再加惊蛰爆发威力的滋味。
齐言手腕一抖，钴蓝水流爆发，挣脱电流网兜的束缚，长棍回身，挑开斩向自己太阳穴的剑影。
紫色长剑剑锋斜斩，也在同时击飞银白飞剑。
紧跟着。
白色雕塑男一拳打飞齐言，自己胸口也挨了对方一闷棍。
拳头砸进金属的铿锵声和长棍砸进水幕里噗噗声同时响起。
白色雕塑男人止不住退后两步，再一抬头，华彩风暴中已经没了齐言的身影。
“呼，呼，呼。”
华彩风暴中，齐言大口喘着粗气，身上中戊罡斗再次破碎消失，无论是维持华彩风暴，运用鸾鸟神通，还是使用影步等自创招式，这都是建立在大量消耗齐言体力和精力之上。
连番进攻受挫，齐言已经消耗了不少体力，哪怕五行道法莲正源源不断的给予他支持，他也最多在刚刚那种战斗状态下再支持不到五分钟的时间。
隐藏在华彩风暴中，齐言握着长棍，嘴里含糊不清。
“吗的，别睡了，出来干活，咱俩联手，莽死这个比！”
（好勒！老大！）
齐言抿着嘴，死死盯着华彩风暴中持剑伫立的身影，喘息了好一会，才道：
“男左女右，那就我左你右，干死这个王八蛋，老子请你吃大餐！”
（明白！等等，老大，为什么我是右……！）
“上了！”
齐言没给五行道法莲内置意识反驳的时间，咆哮一声。
影步再起！
……。
陆川和许振的目光带着难以置信，他们实在没有想到，一个练气巅峰能与甲中三号数据备份打到这个地步。
许振偏头问身旁的陆川：“你筑基前期的时候我记得挑战过甲中三号，好像还赢了？”
“那时候我挑战的可不是全盛时期的甲中三号，我让云海压制了他的力量，而且那是很久之前了，甲中三号可没有现在的智能经验。”
许振听了哑然失笑：“那岂不是说咱俩都是废物？”
陆川抿嘴，点点头道：“如果你要是拿我俩跟这小子比，那确实是个废物，五行同修虽然前途远大，但对灵气掌控精准度需求的天资极高，这小子有此天资不说，他运用化境之力也堪称精妙。”
“除此之外，战斗天资也很高，初入化境之路不到一年，就开发了如此多的战斗技巧，再加上他拥有制箓天赋，若不是修行天赋拖了后腿，这小子值得宗门全力培养。”
许振看着填满光幕的华彩风暴深以为然，同样也是叹息道：“可惜以他的天赋难成金丹境，否则又是我玄霄宗一尊擎天白玉柱。”
沉默了一会，忽然，陆川许振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就算只是准丹境甚至筑基后期境界，后面也必是我玄霄宗之中流砥柱！”
“老陆，这小子现在不能给你，他如果有可能过早夭折在新隼阶段，那就太可惜了。”许振脸色严肃：“让他在巡防部磨砺几年，进阶筑基境，再跟随宁师妹去上宗进修，回来之后，便可堪大用！”
陆川同样点点头：“这我明白，此时的他确实不宜加入猎隼部，等他进阶筑基境，你我再联合周炳义同时向司长举荐，重点培养这小子。”
“好！”
……。
纷乱的剑影带起张扬的电光，无论是银白飞剑，还是赤红丝带，又或是靛青长棍，都被席卷出一个以白色雕塑男人为中心的真空地带。
可大厅里无处不在的华彩风暴好像不是实质，无论剑影的威力如何巨大，也至多把毫羽风暴打的四散纷飞，使用影步的齐言穿梭在彩色风暴间，这才勉强没被剑影追上脚步。
可如果剑影的数量再次上升，齐言也许就支撑不住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齐言明白，哪怕被任意一道剑影电光命中，自己最轻也要付出一道罡斗护身作为代价。
全力激发鸾鸟神通让齐言的体力急剧下降，金之赐福状态下，他能清晰的感觉出自己的作战时间上限。
“的确不是对手……。”
齐言在华彩风暴中辗转腾挪，银白飞剑，赤红丝带化在毫羽中，鬼魅一般袭杀白色雕塑男人，却被对方轻描淡写的化解。
强烈的挫败感啃食齐言的神经，可他的眼神依旧缄默专注，看不到一丝迟疑的神色。
……。
执法司后勤工作室，凡人美女正看着面前的光幕，忽然，耳边有声音响起，是个声音淡然的男声：“结束吧。”
“大人，您是说？”即使身边没有人，凡人美女依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躬身行礼道：“结束考核？”
“让甲中三号试一下这小子的底牌就行了，再打下去有可能伤及他的根本，反而得不偿失，坚持了这么久，应该达到极的评价了吧？”许振轻声问道。
“是，我明白了。”凡人美女点头，摁下面前操作台其中一个按钮。
与此同时。
大厅内白色雕塑男人猛的抬头，狂暴的蓝紫色电浆自他身周狂涌而出，张扬的灵气波动爆发，雷霆震动，瞬息间横扫华彩风暴，硬生生推平了齐言鸾鸟化境神通召唤出来的领域。
“机会！！！”
领域被破，齐言不惊反喜，金之赐福视界里，此时的白色雕塑男人处于最虚弱的状态。
影步！
齐言肩负中戊罡斗，硬顶着电光雷霆在身周肆虐，强行接近宛如雷中之王的白色雕塑男人，顷刻间，齐言身体就迸发出无数细小血滴。
身后鸾鸟虚影更是哀鸣一声，将最后权柄注入齐言身躯，自己尾翼晃荡，直接消失不见。
在距离白色雕塑男人十余米的距离，电浆犹如实质，齐言知道自己已经接近不能，咆哮一声，将最后的力量一股脑灌进靛青长棍，然后掷出。
耗尽力量的齐言，则毫无反抗之力的被电流抽飞，宛如风中落叶般翻滚着撞在大厅角落，咔咔声之后，护身罡斗破碎。
紧接着。
惊蛰爆发，风暴肆虐。
“艹，玩嗨了，这回可死定了。”
齐言自昏沉中睁开眼睛，就看见铺天盖地的灵气毁灭波动往自己身上泼来，他苦笑一声，眼前一黑，彻底昏死了过去。
就在灵气风暴即将触及齐言身躯的一刹那，有柔和的银白光芒包裹住他的身躯，阻挡住灵气波动的肆虐。
那银白光芒极淡极薄，却又好似无法撼动，直到风暴平息，大厅恢复寂静，银白光芒这才消失不见，露出齐言的身躯。
过了一会，大厅的侧门开了，几个凡人侍者抬着担架过来，将昏死的齐言放了上去，然后才抬着他离开了此处黑色大厅。
……。
“不错，可惜了。”
绝天峰山巅，某处云雾缭绕的山崖，素衣女人背负长剑，一头秀丽的长发简单用束带拢着，美丽的面容淡然，双眸看着光幕，好一会，才从唇间吐出几个字。
然后女人随手散去光幕，闭上双眸，娇躯前倾，就这么直直的从笔直的山崖坠落，消失在云雾缭绕间。
云天峰，山腰别院。
张致远长出一口气，关闭了面前的光幕，他思索了好一会，眼神逐渐坚定了下来，他招来一位侍者：“去告诉祖爷爷，我要去心路。”
“可是……少爷，您不是说此事急不来吗？这时候怎么？”侍者听完这话，面容一惊。
“再不下定决心，媳妇被人拐跑了怎么办？苦点就苦点吧，总比没了媳妇强。”张致远笑着拍了拍侍者的肩膀：“去吧，祖爷爷会理解我的。”
清天峰，某处三层小楼。
宁静琴脸上带着恬静的笑容，挥手打散了面前的光幕：“果然是好孩子，唔，张致远那小子估计也看见了吧？到时候我看你急不急。”
“可惜的是齐言这孩子志不在玄霄宗，不然，说什么我要尽全力把这孩子培养到至少准丹境界，若是有可能，哪怕舍下这张老脸，去上宗求人，也要彻彻底底给这孩子洗经伐髓，让他有机会成就金丹。”
“恐怕这孩子也知道正常情况下，自己难成金丹，这才想在无尽修行界探索自己的前路吧，嗯，找个机会让周小子提点一下他，若是前路失败想要找个地方终老，必来玄霄宗。”宁静琴如此想着。
第三十章 洗经伐髓
深蓝色的营养药液中，齐言闭目沉睡，不时有气泡从他口鼻冒出来。
“怎么样？”
周炳义两手环抱，右手带着玉质指环的中指不停敲着肩膀。
穿着纯白制服，面对基槽的是个五十岁上下，面色严谨的老头子。
“体力精力透支而已，没什么问题，只是之前按计划给这位大人定做的体魄和灵气强化预案要做废了，可能要重新制定，这次预算要多太多了，大人您要有心理准备。”
“那就好……嗯？为什么？”
“目标体魄和灵气素质远超同阶，之前做的强化预案是按照练气巅峰标志制定的，我们结合云海分析出来的各项数据，若按原计划执行，提升目标素质很小，云海计算得出结论，只在百分之三到百分之五左右。”
“那按适合他的强化预案做，需要花费多少？”
“至少十万灵石，并且这只是前期投入，后续二期三期强化可能花费的要更多。”
周炳义皱了皱眉头，这笔款子有些太大了，他自己一向没什么钱，虽然齐言在考核中评价极高，若是申请的话，后勤部十有八九也会同意，但这也需要时间，以及需要齐言亲自落笔贷款才行。”
“滴答。”
一颗水晶质地三棱梭玉落在老头子面前，然后光幕展开，宁静琴那张美丽温婉的脸出现在光幕中。
“考核转播我看过了，做的很好，那孩子情况怎么样，强化预案能开始么？”
“见过司长，齐言大人只是精力和体力透支了，没什么问题，只是我们之前做的强化预案要作废了，这位大人的体魄和灵气质量都远超同阶，所以，新的方案需求的预算就……。”
“需要多少？”
“先期投入为十万灵石，后续二期三期，要根据具体情况而定，但肯定不会少。”
宁静琴正看着手中的书卷，听到这话，饶有兴趣的抬起头：“嗯，这孩子胃口还不小，一个练气巅峰就要吃这么多资源，好吧，这笔灵石从我的账上出，一切都安排最合适的。”
“是，大人。”
宁静琴又翻开一张书页，三棱梭玉悬停在周炳义面前：
“款子的事，先不要跟这孩子说，他如果问起，就说这是外勤执法司正常福利强化，还有，这孩子既然要继续教灵儿，那就把他放在巡防部好了。”
“我看过录像，齐言的战斗天赋不低，等他的强化预案告一段落，你找个由头带他见见血，再磨砺一段时间，将二期三期预案完成，那件事的时间估计也快到了，刚好赶上。”
“是。”周炳义点点头。
“嗯，那就这样。”
宁静琴切断了影像传讯，三棱梭玉重新飞到房间高空盘旋。
“大人，恐怕需要您暂时离开，我们要开始工作了。”严谨老头来到周炳义身边，恭敬的说道，在他身后，有十数人同样纯白制服穿着的练丹司凡人成员默默等待。
周炳义抬头看向在深蓝营养药液中沉睡的齐言，挑了挑眉，但最终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转身离开。
……。
天雷震吼，电浆如幕，再次被电光剑影电成人形焦炭后。
齐言关闭金之道莲的赐福，意识从心宫中退了出来，睁眼正准备去搞点吃的，为了备战外勤执法司的考核，他已经有七八天没有吃过一顿正经饭了，同时药田也没有打点。
然后他就吓的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滚了下来，右手虚握，靛青光华旖旎，定神看了看面前的人，这才松了口气。
齐言散去东素之力，错愕的凝视着那个抱着膀子，站在自己床头笑眯眯的男人：“许振师兄？有事你灵阵联系我啊，突然出现在我房间干啥？怪吓人的。”
“这是你的房间？”
听到许振的反问，齐言这才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来，纯白色的房间里，摆放着数台刻画阵纹的机器。
自己躺的地方是个大型类似手术台的地方，上空吊着三个金属质地的多功能机械手臂，床头各摆放着两个大型基槽，里面残留的药液还冒着细微气泡。
“卧曹，这是哪啊？我怎么会在这里？”
短暂的迷惘过后，木之道莲的赐福在瞬间开启，齐言在三个呼吸内，结合自己失去意识前最后的影像以及目前的状况得出了最后结论。
“我最后时间是在考验中昏迷过去，然后就被拉到这里治疗了？”
许振刚想解释，就听见齐言脱口而出的话语，他看了看齐言，有些惊讶于他的反应速度，不过也就这样了：
“大概是这样，不过比你想的要复杂，一时半会跟你说不清楚，走吧，先离开这里，路上我慢慢跟你解释，今天你要了解的还很多，我们可没时间浪费。”
说着，他将一套衣物丢给一丝不挂的齐言，转身往外走去。
齐言所在的位置位于清天峰，是玄霄宗炼丹司总部所在位置，这里跟执法司的绝天峰一样，禁止灵舟出行，所以，下山的时候，哪怕两人都用灵气提速，许振也有充足的时间给齐言解释。
首先，并不是像齐言认为的那样，自己只是简单的经过治疗，并且沉睡时间不长。
事实上，距离他完成外勤执法司的考核已经过去了十天之久，在这十天里，炼丹司的人不断给他注入强制昏迷的药物，以便云海能够彻底全面的获取他体魄和灵气的基础数据，然后制定接下来的强化方案。
齐言也不仅仅是经过简单治疗，在这段时间里，他浸泡了六种不同药效的营养药剂，注射完毕二十四种体魄强化药剂，以及吞食十五种强化五行之力的珍贵丹药。
十天消耗资源共计九万八千四百五十七枚灵石。
当然，这些消耗都已经记在宁静琴的账上，没人会让齐言买单，再加上宁静琴本人的吩咐，更没有人会向齐言多嘴。
所以，许振对这些只是一笔带过，他给齐言作出的解释是：
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天，因为三项考核成绩都为极，表现优异，所以外勤执法司成员原有的强化提了一个档次，让练丹司的人亲自操刀执行，这十天只是前期部分，等他完全消化之后，还有二期，三期。
而今天的任务有两个，一是给齐言办理入职外勤执法司的手续，让他明白自己今后的工作是什么，以及自己能够获得的俸禄等。
第二就是把齐言的身份信息录入云海，将他完成考核获得的奖励录入新办的身份卡，然后将他的权限提升至玄霄宗正式成员的标准，最后带着他去熟悉了环境和各种功能建筑，比如聚灵阵，幻阵，讲经堂的所在地。
因为去的大部分地方都不像玄霄宗本部山门那样，可以使用灵舟通行，所以，即使两人都不是凡人，又用灵气提速，一通忙碌下来，直到最后一件事办妥，也已经是深夜了。
“今天真是多谢师兄了。”
齐言真心实意的朝许振拱手，他能看得出来，对方在他入职这件事上，已经很尽心尽力了。
“小事，小事。”
许振哈哈一笑，摆手道：“今天本来应该是周炳义来帮你忙这些事的，毕竟你俩更加熟悉，但他临时有任务，再加上你是入职巡防部，所以，就让我来了。”
“那……我什么时候？”齐言试探着问道。
“嗯，你刚刚接受强化，体内蕴藏着很多药力，至少要把它们消化一部分再参加工作吧，否则，药力淤积太久，深入骨髓经脉的话，灵药就变毒药了，反而不美，再给你十天时间，十天后，来天机城城防部总部报道。”
“是，多谢师兄。”齐言再次拱手致谢。
“下次请我喝次酒就行。”
“一定。”
许振笑了笑，挥手从纳物社令符里取出灵舟，翻身坐了进去，淡色的光罩升起，许振朝目送的齐言点点头，然后心念一动，灵舟化为光影远去。
齐言站在自家院子里，看着灵舟消失在视野中，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淡了下去，黑色的眸子深沉。
好一会，他长出一口气，并没有像最开始想的那样，回家第一时间先做饭，犒劳犒劳自己的五脏六腑，而是径直往自己的里屋走去。
身体里传来的饱胀感和澎湃力量的悸动绝对不是错觉，自己昏迷的这十天里，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事远非许振说的那样轻描淡写。
齐言知道每个加入玄霄宗正式成员的修士都会获得一次洗经伐髓，用以加强这些修士的体魄和灵气质量，可这只是正常福利。
他清楚自己的体魄和灵气质量是个什么水平，五行之力彻底塑造自己体魄之后，寻常筑基前期的洗经伐髓根本对自己没什么大作用，甚至筑基中期修士能够承受的洗经伐髓对他的作用也不大。
而让自己有如此感觉的洗经伐髓绝对不简单，至少不像许振说的那样简单。
这必然会花费相当大的一笔资源，可许振却对此只字不提，除了上层的人给自己买单，齐言想不到有别的可能。
可会是谁呢？他的目的是什么？
盘膝坐在床榻上，齐言闭目，钴蓝莲花自他脚下浮现，在水之道莲的赐福下，他的大脑正疯狂运转，想要在已知的条件下，找出帮助自己的那个人，以及他的最终目的。
可这回，水之道莲的赐福失去了以往给力的状态，齐言已知的条件太少，即使是以绝对理智绝对旁观的角度思考问题，他也没获得什么头绪。
不过，他也不是全无收获，在水之道莲的赐福下，齐言得出了两个结论，第一，那个盯住自己的上层对自己没有恶意，五行道法莲也没被对方发现。
第二，这个人有事情需要自己去做，而且这件事只能由自己自愿，强制不来，距离要完成这件事的时间还很充裕，可以让对方慢慢计划。
齐言想了一会，便放下了这个思绪，既然对方没有恶意，自己现在的实力又完全没有叫板的资格，那还不如等对方出招。
到时候再看吧，若是对方想要自己办的事，跟自己的好恶不冲突，能顺手办也就办了，给谁做事不是做事，至少这位大人物还知道想要马儿跑先给马儿吃草的道理。
“醒醒，醒醒，我这几天被强制昏迷了，你难道也被强制昏迷了？赶紧告诉我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感觉现在我一拳能打死一头牛？”齐言意识沉入心宫，呼唤五行道法莲的内置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