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放水
战台上,一直在躲闪的白凰突然静止了身体,在冯秋发出的凌厉剑气的锁定中,白凰静止的身体突然发动,撞了上去。
“叮!”一声鸣脆。冯秋手中的长剑落地,她的人也定在了战台中,与白凰面对面地贴在一起,远看俩人的形态很暧昧。
“我不知道你为何而来,此战到此结束。若是你还想与我大战一场,那就等到总决赛吧,希望你能一路杀上来。”白凰几乎是贴着她的耳边说道。
白凰退后,一步飘到三丈外。冯秋的身子猛然向前抢了一步,差点摔倒。
站在台上失神了一会儿后,冯秋的身子微微颤抖起来,脸上一片火红,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
在诡异的一瞬间,战意滔天的冯秋一跺脚,愤恨地走下了战台。她刚刚在气势磅礴的进攻高潮,突然被对手用念力和修为锁住了身子,竟然动弹不得。
观瞻台上,木真点点头,“嗯,我的猜测不错,他开始时是故意的。”
木芙蓉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盯着战台上的白凰。
白凰依然留在台上。
什么情况?大多数人没有看明白。
“父亲,那女选手什么来历?”南宫燕自开赛一来第一次开口。
南宫凌峰摇摇头,“不清楚。”
西山堡的看台上,褚琴也向西门大阳问出了同样的问题。西门大阳眯着眼,沉吟了一会儿道:“麒麟洞主的夫人姓冯,是特勒联盟人,也是一名武者,她平时带着女儿住在特勒联盟中的一个部落中,这应该是陆洞主的女儿。”
“这女孩在年轻一辈中修为很恐怖啊。”褚琴道。
“特勒联盟大漠漫漫,特殊的环境造就的武者都很嗜杀,境界上进步快一些也很正常。”西门大阳道。
“那……”
“修为还比不上那孽畜,她刚才落了下风。”西门大阳道。
褚琴的脸色再次泛紫。
战台上,第二个向白凰发起挑战的是古滇堡的战长山,他是第二小组的第一,身着大红袍。
白凰在第一组的表现他见识过了,五掌抽下去五位高手,不可谓不强,也很震撼人。但年轻人争强好胜之心让他必须上台一战,不然他不会心甘。他的巴掌未必会落在自己的脸上,相反,都是铜念境初境的高手,下台的也许是他。
尽管冯秋的形象在白凰的眼中差了点,他还是手下留情,给了对方怜香惜玉的待遇;此时,面对战长山,白凰继续了之前的战术,一掌扫下战台,而且,随着挑战者的持续增多,他下手一掌比一掌重,他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台下的东门旗,这小子似乎也要上台了。
“凰兄。”在白凰干净利落地扫了一圈之后,东门旗上台了,笑呵呵地向白凰抱拳道。
“报号!”裁判长老有点恼怒,这小子上台后不首先向他施礼,仿佛他是空气一般。
“东山堡,东门旗。”东门旗依然笑嘻嘻地看着白凰。
“南山堡,白凰。”
“今年是帝国的丰年,但对我却是个灾年,我排在第三组的末尾。杀入总决赛不容乐观。”东门旗道。
“铁念境境界的,你排在首位,已经很不错了。”白凰眼里带着一丝笑意,“其实名次对于你是次要的,你早就想与我一战,对吧?”
东门旗点点头,“在堡内时照顾父亲和妹妹的面子,我不好出手,你那时是客人。”
白凰点点头,“我喜欢你的仁义、直率明朗的性格,来吧,十个回合之后见分晓,你的战力在技术上胜我许多。”
“不客气,放水的不要。”东门旗拉开了架势,神情肃穆。
白凰也郑重地做出了一个起势,衣袂飘飘。
随着裁判长老的一声令下,自开赛以来真正的一场战力比拼开场了。
你来我往,白气蒸腾,白凰很好地控制了修为释放的程度,达到与东门旗对等的境界。
飞沙走石,激烈壮观;连绵不绝,奇招迭出。
观众眼前一亮,心中大呼过瘾。这么好看的比试可是不容易看到,要么是过于简单,要么是过于血腥。像这样激烈而又连绵的缠斗太过少见,可谓精彩之极。
“嘭!”在观众的热切眼神下,随着一道念气的碰撞,一道身影飞了起来,直接落到了台下,不过没有躺倒,而是直立着身子。
“怎么可能?!”所有的人都发出了这样的疑问,因为台下站着的是白凰。
“东门旗!!”东门雪霍然起身,声音很是愤怒。
东门来泰的眼角抽搐了一下,一脸无奈地伸手将东门雪拉回到座位上。
“他这是趁火打劫,用东山堡的人情相要挟,卑鄙!”东门雪恨恨道。
东门来泰摇摇头,“话不能这样说,这是可以的,他们心中有数,小旗不是小人。”东门雪骂她哥哥卑鄙,东门来泰听着不舒服。
观瞻台上,木真一脸的玩味,道:“他这是赤裸裸的放水,看不出来,这小子还是个性情中人,知恩图报。”
“东门来泰是个狡猾的家伙,你要注意他点。”木芙蓉道。
“你是说你已经中了他的算计?”
“木真,你住口了!”木芙蓉怒道。
木真嘿嘿地笑了。
战台上,东门旗有瞬间的恍惚,接着就苦笑着摇头。
白凰向上抱了抱拳,淡然地走向南山堡的看台,迎接他的是南宫凌峰愤怒的眼神。南宫燕也在后排向他射来两道锋锐的目光。
“你要考虑好后果。”南宫凌峰不得不出言提醒他了。
白凰点点头,“堡主,请放心,我知道分寸。”他回答得很认真,“一时失手不代表最后的结果。”
白凰不是惧怕他的威胁,而是向他表明履行协议的决心,这是他做人的本分。
这一刻,众人的心思都很复杂。南宫凌峰明知道,最后白凰需要迎接的是南宫黎的怒火,但他还是希望白凰能一路顺利地登顶,要败也只能败给他的儿子,不然,他取得桂冠也是不错的选择,而且是必须。南山堡为此可是下了大本钱。
西山堡的看台上,琴音凝眉看看台上,又看向东山堡的看台,那个时而站起来手舞足蹈的丫头此刻又在那里发疯。在迷惑中她的心底陡然一声脆响,像似有东西扎向了那里。
“他这是故意的吗?”褚琴道。
“也好,我正没机会报仇,让东门来泰那老东西的儿子进入决赛是天意,索风可以一起消灭掉。”西门大阳眼里射出了两点得意的鬼火,尖亮而又邪恶。
战台上,东门旗没有再给人挑战他的机会,弃权跳了下去。还好,虽然接下来的比试还在继续,却没有人要点名挑战他,最后,他竟然神奇地以半决赛第一的身份进入到总决赛。
前三名分别是东门旗、白凰、冯秋。他们三人身上都没有伤。冯秋盯着的是白凰,对于谁排在第一,她没有兴趣。在确定自己能够进入总决赛之后,她第一时间回到了客栈,冯漠芷已经先一步等在了那里。
“他很强!”这是冯秋见到母亲后的第一句话。
“我看到了,若只是为了报仇,我建议你停手吧。你叔父是铜念境中境高手,虽然不确定是死在他手,但有这个可能。再说,是麒麟洞先去招惹的他,此仇不报也罢。”冯漠芷淡淡地说道。
“可这是父亲的耻辱。”
“陆麒麟这死鬼只是挂着一个父亲的名号,他教养过你吗?”冯漠芷的脸色转怒。
“可他毕竟是……”
“好了,我并不想淡薄你们父女之间的感情,若是你还想一战,就带上我的大漠斩吧。你们境界相差无几,大漠斩能够弥补你的不足,兴许能够拿下他的人头,也能了却你的心结。”冯漠芷从身后取下一把似剑非剑的兵器递给冯秋。
“记住,要与他保持三丈以上的距离,一出手就要用漠风第八式,暴风推,即使他在爆炸中不死,也能一举将他的念气护身摧毁,进而斩落他的人头。”
冯秋郑重地接过了大漠斩。
“机会只有一次,你的修为太浅,没有能力催发第二次。”
第八十四章 消失
积聚了几天的阴云,在这黑夜里如铅板隔绝了天与地,漆黑如墨的深处,几点烛火努力挣脱黑暗的束缚,将荧荧之光发散到窗棂之上,淡然,惨然,还有几分邪恶的暧昧。
碧莲努力了几次,终于睁开了眼睛。长发散乱地铺展在身下,香汗淋漓,心跳从急鼓般的狂乱走向微弱。疲惫,前所未有的XX之后是无尽的疲乏,全身的气血仿佛从身体的深处被抽走,只留下一具泛空的躯壳。
她的手下意识地移动,摸索,身边空荡荡。之前如山岳般XX她身上的人不见了。
今夜,那个她渴盼而又恐惧的XX的前一刻,她似乎有一种预感,出言道:“帝,最后一次吗?”
她这样问,是因为他的神情中带着毁灭的气息,贪婪,霸道,而又引人入胜,淡金色的眸光已经牢牢地锁定了她的身体。
他没有回答,就那么贪婪霸道地看着她,金色的眸光渐渐走进了她的意识里,在意识被完全控制的最后一刻,她在心底喃喃道:我会消失吗?我是第几个?
没有人告诉过她什么,只有深入其中后的本能感觉。
……也不错啊……令人向往的消失……
屋内那张精致的案桌上,一道身影正盘踞其上,周身淡淡的金光闪耀。木真帝正在进行内息大循环,巩固他之所得。一代玉仕的气血,带着她全部的修为走进了他的大循环之中,身心甘之如饴。
他感谢他的祖辈,不但传承给他了至尊的帝位,还在帝宫的地下宫殿中留下了此幻想中的秘术。
黑夜虽然无边,也终有走到尽头的那一刻,一丝微光照到了宽大的床上。再次从半昏迷中醒来的碧莲,挣扎着伸手摸向一旁,这次不是找人,而是延续她清晨起床前的习惯,在铜镜中欣赏自己美丽的容颜,能换来一整天的好心情。
铜镜比前一天沉重了许多倍,她手臂颤抖着拿到了自己的面前。
“啊——”长长的,凄厉的惊叫声充斥了整个房间。
她看到了什么?
一张灰白无色,甚至苍老的脸庞;浓密的黑发一夜花白;瓷实细腻的颈项鸡皮般皱起;一双失神的眼睛空洞无光……
凄厉的惨叫渐渐微弱,直至消失。木真从案桌上飘然下地,他没有回头,直接走出了这间曾经那么温馨的小屋。他很忙,今天是比武大赛的最后一天,总决赛后将有一位新玉仕诞生。她很满意,此届这位玉仕在形象和修为上都达到了一个令人惊喜的程度,为多届来之最。
广场上,压抑的天气没能抑制住众人兴奋的情绪,今天是总决赛的日子,大家带着看好戏的心思一早就将诺大的广场塞满,人数达到了自开赛以来最多的一天。该到的全都到了。
白凰终于在西山堡的看台上见到了索风,他带着自信的笑容出现在众人的惊叹声中,此次比武大赛出现了首位身着暗红袍的高级武者,不能不吸引众人的眼球。
索风血色不多的淡然笑脸转向了南山堡的位置,看似无意地与白凰的目光相撞。
白凰点了点头,意思有几个。索风会意,淡淡的笑意移到上翘的嘴角,形成了一道明显的讥笑。
决赛还没有开始,因索风的出现,看台上出现了一片骚动。几位堡主和洞主一起来到几位长老组成的临时裁判处,置疑大赛赛制的公平性。前面的选手从淘汰赛开始就在战斗,多多少少身上都有了伤,也很疲劳。现在来了一位铜念境中境的高手,一战没打,带着满血来摘取胜利的果实,这公平吗?
一位裁判组的长老淡淡地回道:“不公平?那就把你们的弟子培养成铜念境后期高手,我们允许他总决赛完了再出手。”
众人无语。
“你们应该庆幸,若是他早早上场,那些弟子们伤得可能更重,有哪个是他的对手?帝在赛前就有过谕令,赛制是活的,重点是赛出真正的高手,嗯,还得好看,哪个找哪个比拼,不设限,打到大家都服气为止。”
这位长老说完摆摆手,“看似不公平,实则是最公平,一切靠实力说话。散了吧。”
众人无言地回到各自的看台上,开始叮嘱自己的弟子。
一通鼓响之后,总决赛开场,从准玉仕开始。准玉仕的决赛规则是由半决赛的第一名上场,从第十名开始,倒着上场比试,若是不出意外,一轮之后,玉仕就能诞生。虽然这样做对玉仕最佳候选人,半决赛的第一名有失公平,但真正的强者并不畏惧多几场比斗。
琴音走上了战台。
第十名直接放弃比试,第九名带了个好头,之后都带着侥幸的心思上场与琴音过招,只是侥幸都没能变成现实,琴音一路过关,直到与半决赛的第二名选手颜蓉相遇。
“师姐,我上来只是给你捧个场,比划一下我就下去了。”颜蓉小声道。
“不行,你必须拿出所有的实力,不然你以后不要叫我师姐。”琴音严肃道。
“可是,师姐,我本来就不是你的对手啊。”
“那也要奋力一战,否则就是对我的侮辱。”
“啊?好吧,师姐手下留情。”颜蓉拉开了架势,念气鼓荡着衣袂,如浪涛般起伏。
观瞻台上,木真仰起了头,看向如铅如墨的天空。玉仕的归属已无悬念,铅幕般的天空中似乎已倒映出一张桃花般鲜艳的脸孔。他笑了。此刻,阴云密布的天空似乎也有了一番独特的意境,很耐看哦!
突然,观众席上响起了一片嘈杂之声,身边的木芙蓉也向前探了一下身子。
出了什么意外吗?木真低头向下看去。
战台上呆呆地立着一道身影,不用细看,只是用感知,木真就能判断出,那不是他意料之中的佳人。
战台下,琴音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嘴角竟然有了一丝血迹。
“这还真是出了意外啊。”木芙蓉道。
“嘭!”木真右手轻拍,豁然起身,座椅的扶手哗啦啦地碎裂落地。
他眯起了眼睛,脸上阴晴不定。
“不一样吗?你要的不是强者吗?”木芙蓉跟着他站了起来,在他耳边轻声道。
木真缓缓坐了回去,眼神凌厉地盯向下方。他的左侧,龙边关微眯着眼,仿佛什么也没有看到。
看台上,西门大阳和褚琴也在第一时间站了起来,他们同样感到惊奇和不解,颜蓉也是西山堡的弟子,他们却没有感到喜悦。西门大阳下意识地向上看了一眼,他似乎看到了高高在上那位的震惊和恼怒。
当琴音的身体向台下飞落的一瞬间,白凰下意识地就要站起来,冲上去,可是,只是刹那间的一个转念,让他的心中咯噔一声响,欲拔起的身子,重心重新落了下去——她这是故意的!
一下子猜不透她的心思,但她是故意的这一点,白凰确定无疑。
戏剧性的一幕发生,颜蓉成为了本届大赛选出的玉仕。
颜蓉呆呆地接受了桂冠加身,紫玉雕刻的皇冠戴到了她的头上,项链,耳环,手镯均出自帝的馈赠,万众瞩目之下,全部上身。虽没有阳光,一身的宝玉,颜蓉的气度也在瞬间升华,高贵而又典雅。
“也好,那我就全部收了吧。”木真说得很轻松,只是听在木芙蓉的耳中,声音像似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
第八十五章 大漠斩
玉仕决赛之后是普通武者的总决赛,要论看点,这才到了高潮。
两个半决赛决出了二十名选手,人数众多,这更像是一场淘汰赛的继续。西山堡又来了一位铜念境中境的绝顶高手,总决赛的人数就成了二十一位。
普通武者的总决赛没有延续准玉仕选手决赛的赛制,而是采取了抽签式,两两对决,胜者上,往复递进。
第一轮索风轮空,对此无人再提出异议。谁也没有信心越级击败他,他暂时当作看眼的,正合大家的心意。
白凰祈祷的是不要在第一轮就碰到东门旗就成。东山堡进入决赛的一共有三名弟子,论总体实力当之无愧是第一大堡,另两名是铜念境初境境界,东门旗的境界最低,他的年岁也最小,相差了近五年。单若论战力,东门旗胜过他的两位师兄,这是夏从容在赛前高估他的一个原因。但这次比武大赛人数众多,高手云集,铜念境以上的选手创历年来最高。在境界上他远远地落后了。
在小组赛中,白凰五掌拍下去的五名对手中,就包括东山堡的那两名弟子,对此,白凰并没有手下留情。
抽签结束,白凰首轮对决的是五里洞的一名铁念境后期选手,他能杀入决赛,在战力上有过人之处。
东门旗的命不知是好还是很好,他的首轮对手竟然是他的同门。看到结果,东门旗无奈摇头。
出场顺序的排号,东门旗再次荣幸地拿了个第一。
决赛中,大家基本上都用上了兵器,虽然是同门相争,东门旗也没有客气,一柄长剑闪烁着光芒刺向他的师兄。
夏从容对爱徒的高看不是空穴来风,东门旗尽管在境界上输给对手,但他的战力可谓出类拔萃,白凰在与他的交手中也有很深的感触,他轻灵,敏捷,张弛有度,若不用修为压制他,很少有对手能够躲过他迅捷的击杀。
剑来剑往,几个回合后,两剑相交的一瞬,东门旗的右腿如蛇击猎物,迅捷异常地扫向对手的大腿,念气相撞,东门旗的右腿被弹回,却在点地的霎那,以不可能的速度再次飞起。
“嘭!”一声闷响,他的同门师兄飞了出去。
第一腿是破对方的念气护身,第二腿才是杀招。若是境界相同,或东门旗的境界高过对手,那第一腿就可解决问题。
首轮之战,东门旗干净利索地完暴他的大师兄,在一些人看来,因了他在东山堡身份的特殊,这一战,定是他的大师兄放水了,就如在半决赛中白凰的放水一样。
这小子人品大爆发啊,咋都给他放水呢?
白凰清楚,这有点冤枉东门旗了。此战是货真价实的干货。
第二场对战的是麒麟洞的冯秋和三河洞的石磊,石磊也是一名铁念境后期选手,能杀入决赛的铁念境选手,在战力上都是出类拔萃的高手。
不过,石磊就没有东门旗那么幸运了,他碰到的是疯子一般的冯秋,两者的修为境界相差太大。冯秋的成长经历也令人不寒而栗,她是在不断的厮杀中长大的,她的师傅就是她的母亲,而冯漠芷在特勒联盟的绰号就是疯魔子。
一柄怪异的兵器拿在冯秋的手里,使得她的整体形象都变得凶戾起来。
白凰仔细端详她手中的兵器,却无法给出准确的判断。此兵器既有剑的修长,又有刀的弧度,虽两面开刃,却又有一种厚重和沉凝的感觉。
开赛以来,选手的兵器全部是剑,今天有了特例。
双方报号完毕后,裁判长老挥手下令开赛。令所有人窒息的一幕随即发生,尾随着裁判长老的话音,一道磅礴的气息自冯秋手中的大漠斩中发出,只是一步,冯秋就到了石磊的面前,大漠斩泰山压顶般劈下,完全无视对手的存在,以纯粹的暴力强奸对手。
“噗!”肉体分离,鲜血迸射。
裁判长老大手一挥,挡住了喷向他的鲜血,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他是半只脚已经踏入神级的武者,遇事镇定这已是习惯。但眼前发生的一幕还是震撼到了他。奶奶不在家他姥姥个熊!老夫我一步还没有退完,你就把对手开膛破肚了?!
整个广场上一片沸腾,炸了锅一般。震惊,兴奋,恐惧……
观瞻台上,木真蹙起了眉头。而一直站在一角的万立则快步走了过来。
“帝,要不要阻止她的比试?”他俯身轻声道。
木真没有回答。
“此女子修为颇高,杀心很重,一圈下来,怕是留不下几个了。”万立继续道。
“她的确切身份。”木真问道。
“已经查明,她是麒麟洞洞主陆麒麟的女儿,平时随她的母亲疯魔子生活在特勒联盟,年岁二十二,她手中的兵器是疯魔子的,名曰大漠斩,是一件高级法器。”
“特勒?”木真若有所思,“怪不得,那里是个纯粹杀戮的世界。”
“很凶悍,嗜杀是他们的本性。”万立补充加强调。
“……也好,继续吧,不要干扰比赛。”木真道,神情恢复到了淡然。
万立神情一滞,弯腰退向一旁。
观看台上,白凰盯着冯秋手中的那把大漠斩眼里精光闪烁,他凭着直觉断定,此次比武大赛上,第一件法器出现了。这种倾向于实战兵器的法器很能迷惑人,第一眼看上去,它虽然不是剑也不是刀,却也不出这个范围。这种法器更可怕,对手还在迷糊中就有可能在瞬间中招。
冯秋的行为正合白凰的心意,他之所以在半决赛时对她手下留情,绝对不是什么怜香惜玉,她的形象也没有半点的柔弱,相反一身的杀气。
白凰看她修为颇高,就是想借她之手,尽可能多地扫清道路上的绊脚石,让他能在素净中迎来与索风的一战。若是她能提前与索风一战,那更是一件爽事。
白凰不惧怕索风,但他希望一切来得更轻松一些。他来参赛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自己赢得一个自由身。
只是,她的出手似乎过分了,比武直接演变成了杀戮。而且,因法器的出现,她很可能由道路清障者转换成了拦路者,变得不好对付了。
第八十六章 搬石者的宿命
第三场临到白凰上战台。
白凰迈着沉稳的脚步走上战台,大红袍衬托着他越来越白皙的脸庞,俊朗,英武。淡然的神情又让他的整体形象走入沉稳。西山堡的颜蓉,现如今的玉仕不得不在心中承认,这个昔日的呆子变得顺眼了,很难再把讨厌的字眼放到他的身上。
白凰现在没有心情研究玉仕颜蓉对他看法的转变,他此时关心的是他的对手,确切说是疑惑。这位对我也有仇?我是不是过于敏感了?
他的对手,五里洞的丘严一上台就用一双怨毒的眼神盯着他,里面有仇恨,也有一丝惶恐。
白凰当然不知道丘严的底细,若是知道,那他就不会疑惑了。而丘严对他却很了解,了解到只想一剑刺死对手才能解恨。他是勾五里的大弟子,勾五里在几个月前失踪了,失踪的地点是东山堡。
勾五里要去东山堡刺杀白凰,临行前只告诉了丘严,叮嘱他看好五里洞。只是勾五里一去不复返,而被他刺杀的对象今天却出现在比武大赛上,说明了什么?
他仇恨而又胆怯,师傅什么修为他很清楚,虽然不确定是死在这个人的手里,但有一半的可能啊!能杀死铜念境后期高手的人是个什么境界?想想就不寒而栗。
四周一片寂静,刚刚的血腥杀戮让大家开始担心这一场的争斗会不会发生同样的事情。这个是会传染的,上场的惨烈很可能会延续到这一场。白凰的修为不确定,但很强,冯秋都是他的手下败将。同样,丘严与石磊一样,只是铁念境的选手。两场比斗相同,都是高级武者对低级武者。
白凰的剑依然背在身后,这让许多人都松了一口气,看来不会再出现开膛破肚的场面了。
“你可以认输的。”白凰提醒对手。既然他眼里有惶恐,既然明知道这是一场力量悬殊的比斗,那不如选择退出。
丘严的神情有了一丝犹豫,却在瞬间消失,眼里的惶恐也变淡了,剩下的只是一战的决心。
白凰向裁判点点头。裁判长老见他没有拔出宝剑,也赞许地点点头。他不喜欢血淋淋的场面,这毕竟只是个比武大赛。
丘严的战意凛然,仿佛带着某种使命,全部修为燃烧完毕,利剑带着耀眼的芒光直取白凰的项上人头。
白凰眼神凌厉,盯着那道快速逼近的剑芒,身形未动,只是大红袍在微微鼓荡。
眼眸中两束光芒射出,与疾驰而来的剑芒相撞,白色的气浪激情纷飞,剑速骤缓,白凰的身形一晃,双手随着前进的脚步向前推出。
丘严的身子似一道流星,滑过战台的上空,而后做自由落体运动,落地后继续向后翻滚,直至被看台的台阶挡住。
并不意外,看台上的众人保持了沉默。只有东山堡处传来几下拍手声,也在瞬间戛然而止,像似被人打断。
白凰沉静地走下战台,迎接他的是索风凌厉的眼光。曾几何时,这个傻大个一样的人还是他手中的玩物,可以随手举起,抛摔。而现在,他的举手投足间已俨然一位成熟的高手,高深莫测,令人心生不安。
白凰扫过淡漠的一眼,微微一笑,走向自己的座位。
积聚几天,如凝固了一般的黑云终于有了动静,一道裂天劈地的闪电划过天际,隆隆的雷声炸响在耳畔,大地随即抖动连连。
众人不安地看向天空,犹豫着是否要离开,以躲避暴雨的袭击,而留下来继续观看决赛的引力又是那么地强烈。
老天似乎开了一个玩笑,一道闪电,一声惊雷之后,一切又恢复如初,预想的暴雨并没有降临。
接下来的几场比斗有伤无亡,转眼就到了第二轮。
继续抽签,因死了一位,剩下九人,索风自然加入。
抽签结果出来后,白凰有点傻眼,老天似乎专门与他作对,他的第二轮对手竟然是冯秋。
白凰深深体会到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忌惮的不是冯秋本人,而是她手中的大漠斩。
他对法器一无所知,不知道它会在哪一刻,爆发出怎样的能量,可谓是防不胜防。
东门旗再次人品大爆发,他抽中的是他的另一位同门师兄,胜与不胜还在其次,首先能保证他不会有伤亡的危险。
白凰与冯秋在第二轮的上场顺序中排在第五,最后一组。索风排在第一位,他的对手是一位铜念境初境武者。
开赛前短暂的准备时间内,东门旗突然向南山堡的看台走来,向白凰点点头,然后回身。
白凰会意,起身走向东山堡的看台。
首先迎接他的是东门雪的欢喜,一下子就从座位上蹦到白凰的面前,“凰哥哥,加油。”
白凰笑着点点头,然后看向东门来泰。他知道,一定是恩师找他有事。
东门来泰神色凝重,“这一轮你与麒麟洞的冯秋对阵?”
白凰点点头。
“她手中的兵器是一件高级法器,名大漠斩,是她母亲冯漠芷的,冯漠芷绰号疯魔子。”东门来泰语调缓慢,尽量让白凰有消化的时间。
白凰点点头,表示他听明白了。
“冯秋是麒麟洞洞主陆麒麟的女儿,平时与疯魔子生活在特勒联盟,那里嗜杀成性,所有的武者都是经过风浪的。”
白凰再点头,他开始释然冯秋的狠辣了。
“疯魔子在特勒很有名气,一半原因是因为大漠斩。大漠斩的威力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知道一点,战斗时不要离它太远,它有一个爆发的点,战台太小,你无法躲在这个点之外,那就要尽力待在这个点之内。”
“这个法器我可以用吗?”白凰突然道。
东门来泰一愣,接着摇头,苦笑道:“你有信心战胜她是必要的,可大漠斩你不能要。否则就是一场你死我活,无休止的争斗与杀戮。即使是帝也不敢公然抢夺,大漠斩不属于紫山帝国。”
白凰笑笑,“我只是给自己找一个战胜她的理由,真给我我也不会要,紫玉剑已经与我心意相通,除此之外,我不会再对任何的兵器法器的东西感兴趣。”
东门来泰点点头,“去吧,小心点,宁可输掉比赛,也不能有性命危险。”
“我知道了。”白凰一抬头,东门雪的一张俏脸就在他的身旁,他抬手就要刮她的小鼻子,突然意识到什么,尴尬地摸向自己的鼻子。
东门雪一愣,接着“咯咯咯”欢笑起来。
第八十七章 一步踏进爆炸点
一道闪电再度划过天际,随着一声惊雷炸响,战台上,索风一掌抽翻了对手,鼓荡的暗红色衣袍缓缓收复,战神一样傲立在战台上。
观瞻台上,几天没有发声的龙边关开口道:“这唯一的中境高手是西山堡的弟子吧。”
木真很尊重他,悦声道:“西门大阳的大徒弟,龙长老感兴趣就留下吧。”
龙边关点点头,“难得的天才,帝舍得我就收之不恭了。”
“哪里有什么不舍得,都是为了帝国的大业嘛。”木真爽快道。一反他对待白凰的态度。
“现在看来,头筹非他莫属了。”龙边关肯定道。
木真正在犹疑中,身旁的木芙蓉冷哼一声道:“不见得。”
木真来了兴趣,“老姐,你更看好白凰?”
“哼!他只是个死人。”
木真诧异了,“我有点不明白了,能解释一下吗?”
“看下去就明白了。”木芙蓉竟然卖关子了。
木真摇摇头,什么时间开始,他的姐姐也学会装深沉了,而且是对他。
战台上,第二轮的第二组上台,两位铜念境初境高手对垒,实力相当,一番厮杀,其中一人的右臂被对手刺伤,而后被对手一脚踹下了战台。第三组与第二组在组合上一样,结局也大同小异,伤者最后滚下了战台。第四组是东门旗与同门师兄相斗,东门旗再次爆发,以低境界挑战高境界成功逆袭。
第五组,白凰与冯秋对战。
这是实力最接近的一场战斗,似乎感觉到了此战的激烈与凶险,四周一片静寂。
若是此前的冯秋在实力上略微弱一点的话,她手中的大漠斩无疑补足了她与对手微弱的差距。知道大漠斩的人都为白凰捏了一把汗,当然,幸灾乐祸的人也有,比喻西门大阳和褚琴等。
冯秋若胜,留给白凰的唯有死亡。她的狠辣加上大漠斩的凶戾,不可能留下活口。
白凰的神情依然是淡然和沉稳,冯秋的神情仍然是仇恨与狂傲。
“死了不要怪我,你触犯了不该触犯的人,自认倒霉吧。”冯秋念在他昨日的放水,开战前给了他一个小小的安慰。
白凰微摇头,“我没有听懂。”
“我没有闲工夫向一个即将死去的人浪费口舌,拿命来吧。”冯秋的气息暴涨,在裁判还没有发出开赛的指令前就蓄势待发,大漠斩灏光散发,竟有了嗡嗡之声。
裁判长老神情肃然,转头看向白凰,“你不准备拔剑吗?”这是他第一次心意有所偏向,实在是这个年龄不大的女魔头让他惊恨交加。
白凰摇摇头,“可以开始了。”他不想使用紫玉剑,一来他对剑法还不纯熟,二来他不想用心爱的紫玉剑去碰触一件高级法器,以免损坏。
裁判长老眼角的肌肉快速地抽搐,十分不满地瞪了白凰一眼,高声道:“这是比赛,不是杀戮。小心了,开始。”这次他后退的很快,一个飘荡就到了十丈开外。
“呜!”一声嘶吼,如大漠上的狂风乍起,大漠斩光芒闪耀,带着摧毁一切的狂暴,挟裹着巨大的风暴团子,滚滚轰向白凰。
白凰谨记东门来泰的教导,身形一跃而起,向着风暴的中心扑去。
可是,只是一个跳跃,白凰就与风暴相遇,巨大的阻力让他再难寸进,身上的大红袍猛然向后展去,猎猎作响,大有裂体而去的趋势,长发似风中挣扎的枝条,扯紧了他的头皮。
坏了!观看台上,东门来泰心中一紧。无巧无不巧,白凰竟然正好跳进了那个点。
“轰!”风暴团子带着危险的光芒在白凰所站立的点上爆炸开来。散乱的光点四处跳射,跟随着的是无数的碎石和飞扬的泥土,烟雾腾腾,遮蔽了整个战台。
裁判长老大手狂舞,遮挡流星般的碎石。
观看台上同时跳起了三个女孩,都是那么妙龄,那么美丽。只是她们的神情却是那么地惊恐与悲伤。
所有的人都没注意到,更不可能想到,同时站起来的还有观瞻台上的木真。是的,就是这位始终淡然的帝在这一刻不再镇定,甚至要飞临战台,亲自出手相救,只是,他的感知和感应力是众人所无法企及的,烟雾中骤然呈现出的那一屡极淡而又强大无边的紫光止住了他的脚步。
那是什么?紫木棍吗?
木真坐了回去,尽管烟雾还没有散尽,他已感知那人无事。他之所以让白凰安稳地参加比武大赛,就是要在他身上看出点特色来,也间接地成全了南山堡,给木芙蓉一个交待。但若是白凰有生命危险,那是他不愿看到的,也必须要阻止的。白凰于他还有大用,暂时不能消失,至少也要等搞清楚紫木棍的下落才成。之所以他没有阻止冯秋的参赛,一是对白凰有信心,再就是要尽可能地激发和挖掘白凰身上的潜能及秘密。他很清楚,一个可以和紫木棍和平相处,并能将紫木棍当作日常使用兵器的人,一定不普通。
“大漠斩名不虚传,只是这样有失比赛的公平。”龙边关道。
“那个孽畜完了,可惜了我与东门来泰那老鬼的协议。”木芙蓉幸灾乐祸地说道。
观看台,南山堡的位置上,南宫燕一脸的煞白,愤恨的眼神盯向了她的父亲。第一轮比斗之后,他就向南宫凌峰进言,应该找裁判组终止冯秋的比赛资格,至少也要让她放弃使用大漠斩,这是法器,有失公平。潜意识里,她在为两个人担心着。
南宫凌峰只是摇摇头,“不该操心的不要操心。”
而现在,她的担心变成了事实。她的心很疼,不知道是因为她当初的策划以失败告终的沮丧,还是……说不清楚的失落感竟然是那么地强烈。
西山堡,琴音呆立在那里,眼圈泛红,仿佛石化。
东山堡,东门雪已经泪流成河,若不是东门旗死命地拖住她,她已经冲到了战台上,此刻还在疯狂地挣扎,东门来泰不得不出手摁住了她。
烟雾散尽了,一具那么完美的男性裸-体矗立在凄惨的战台上。
第八十八章 飞来的白袍
尖叫声,欢呼声突然爆发,不知道为什么,众人看到没有倒下的白凰竟然在一瞬间感动起来,由衷地发出了欢呼声。
那具男性的裸体是那么美,肌肉凝实,线条流畅,比例协调。女人们没有害羞地低下头,他的那里还顽强地留下了一尺布条,遮羞够用了。
“尼玛啊!”这是白凰目标明确的一句问候。
哄笑声响彻了整个广场,大家竟然在他的一句发泄中体会到了什么叫大幽默。这是劫后余生的人的一句大写意的感叹啊。
“上啊,杀死他!”这是一个角落里发出的不协调的嘶喊,疯魔子不明白自己的女儿为何也呆立在了那里。
下一刻,她就惊呼起来,战台上,冯秋身子一抖,一口鲜血从她的嘴里狂喷而出。
她为何不在爆炸后的一瞬间上前结果掉白凰?实在是她也被这巨大的爆炸震晕了。确切说,爆炸中,一道莫名的反作用力同时闪击到了她的身上,霎时,她的身体如被雷电击中,一动也不能动,麻木之后,心口剧痛,喉头发咸,一口鲜血随即喷出。
随着一口鲜血的喷涌,她的身体得到了复苏,手中的大漠斩呼啸而起,一个跃起,再次扑向白凰:暴风推没有炸死你,那是你命大,侥幸活下来竟然还敢骂人,姑奶奶的母亲是你能随便问候的吗?
白凰的眼神陡然凌厉起来,如实际一般射出两道光芒,结实的身躯一步就滑到了冯秋的身前,念气勃发的双臂猛然挥动,高级法器大漠斩此时如死物一般被白凰硬生生砸落到了地上,扫落的双臂没有停歇,以迅雷之势直接前伸,冯秋的肩胛和一只手臂就到了这双铁钳一般的大手中。
“呼!”呼啸声中,冯秋的身子上了天,举着她的是白凰的一双铁臂。
“混蛋,放手!”一声嘶喊,疯魔子从角落里流星一般冲了出来,直扑战台而去。
同时,两道身影也飞了出去,那是裁判组的两位长老。
不管战台上发生了什么,此时有权做出反应的只有裁判组的长老,任何人不得随便插手,否则就乱了规矩。
尽管疯魔子的修为不浅,战力更是了得,但在两位准神级的高手面前,她没能再前进一步。一直低调的陆麒麟瞪着血红的一双眼,如嗜血的野兽般瞪视着战台,却没敢迈出一步。
“噗嗤!”一声爆响,冯秋的身子重重地摔落到了战台的石地上。
白凰不想再给她第二次机会了,这个疯女人几次都要索取他的性命。来而不往非礼也,白凰不是个会客气的人。
没有看地上的惨状,白凰拾起紫玉剑,直接走下战台。虽然他自信自己的裸体经得起众人的检阅,但场合不对,狼狈就是狼狈。他得赶紧去穿衣服。
死与不死只能看天意了,重伤是肯定的,他没有直接在空中撕裂她的身体是不想太过血腥,尤其对方是个女人。
琴音看着那道飞奔而下的身影,眼里的悲伤转换成喜悦,虚脱一般落了座。
南宫燕脸色依然煞白,只是眼里有神光闪烁。她代替她的父亲吩咐一名弟子,道:“快回客栈给白公子取衣服。”然后,不动声色地将一条毛毯抛给刚刚走到座位上的白凰,“衣服一会儿就到,你坐下休息吧。”
这条毛毯一直垫在她的座位上。
南宫凌峰什么也没说,他的心情也越来越复杂。随着比赛尾声的临近,他心内的不安达到了顶点。“这个人一定要死吗?可惜了。还有,到目前为止,我还无法判断他确切的修为境界,小藜有把握战胜他吗?大漠斩那么狂暴的一炸都没能伤到他,他到底……”南宫凌峰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
东山堡的看台上,东门雪没有那么多的想法,此时破涕为笑,傻宝宝一般看着白凰的裸体飞奔。
“命好硬!”
观瞻台上,木芙蓉恨恨地说道。
木真身子后仰,似在遐思。
万立走了过来。“帝,还要继续吗?”说着就向天空看去。
今天连着两场决赛,时间已到了半下午,本就阴晦的天色已走向了昏暗。
木真略一思忖,挥手道:“继续,夜长梦多,今天必须赛完。”
夜长梦多?
没人能明白木真之所指,也无人敢问。唯一敢于摸老虎屁股的木芙蓉却也与他有相同的心思,还是早点结束的好。
剩下的五人继续抽签,白凰人品大爆发,轮空。许是上天看他此时还赤裸着身子,不忍再让他上台。
唯一一个铁念境后期境界的东门旗对上了南山堡的柳永典。这个柳永典也够顽强,在小组赛上第一次上台就被白凰一巴掌拍了下去,却能在随后的比斗中一路过关斩将,最终杀到了前五强。
时间紧迫,第三轮没有停歇,立刻开赛。场地只是简单地平整了一下,冯秋被人抬下去后,身下留下一摊血迹,这会儿也被草草地擦掉了。
第一个上场的是东门旗的组合,这一场争斗的时间略长,在两败俱伤的情况下,东门旗险胜。一下台就被东门来泰骂了个狗血喷头。他很少发怒,更很少打骂东门旗。实在是他在底下急坏了,临上场时,他一再叮嘱,不要勉强,以不受伤为原则。可东门旗也是年轻人,再听话的年轻人在比赛中也不会轻易认输的,哪怕是受伤,甚至是死亡。
第二组上台的是索风组合,只是一个照面,他的对手就被他扫下了战台,很是节省时间。
第四轮继续抽签,白凰再次幸运地与东门旗相遇,索风轮空。
东门旗直接弃权。
第五轮不用抽签了,白凰对索风。
因第四轮的比赛过程太快,轮空的白凰到此时还赤裸着身子,身披南宫燕抛给他的那个毛毯。
“就这样上吧。”观众席上不知谁喊了一句。
“上吧,上吧。”更多的起哄声附和道,伴随着一片哄笑声。
就在南山堡的人略显尴尬的时候,一个包裹从东山堡的看台上飞了过来,直接落向白凰的头顶。白凰下意识地伸手接住了它,还没有向东山堡的位置看过去,白凰就知道了包裹的主人是谁了,那淡淡的,只有妙龄女子才有的清香是那么的熟悉。
果然,白凰抬头转向,东门雪正含笑向他挥手,腮边还依稀留有泪水滑过的痕迹。
来不及细琢磨,白凰打开了包裹,里面是两套崭新的白袍。
白凰没有犹豫,立刻取出一套,万众注目下,直接穿上了身。
这是最好的丝质面料,领口、袖口、衣边都有绿色的刺绣,图案精美,手工细致。袍子的整体样式也有所创新,不同于以往。
缝制是否出自她之手不好确定,设计一定来自于她。白凰在心中断定。
这个包裹一直带在东门雪的身边,原本是要等到大赛结束后,她亲自帮他穿上身的,她还有好多的话要对他说。对于白凰穿着东门来泰的旧袍子离开东山堡,东门雪对其老爹耿耿入怀。
她没有想过白凰在大赛之后应该穿什么颜色的袍子,她只是觉得白凰平日里特别钟爱白色,在东山堡的几个月,包括离开之时,他都是身着白袍,所以,她就直接选择了白色。这也是一个永恒的颜色,不管他的修为如何变化,穿着白袍当白丁总是不会错吧?嘻嘻,她在心中有了一种恶作剧的喜悦。
这一幕中,有两个女孩的脸色同时黯淡下来,琴音垂下了眼帘,心思恍惚;南宫燕则愤怒地看向东门雪:白凰现在是南山堡的弟子,用得着你来多事吗?
许是因了这一身白袍的缘故,白凰直接跃上了一丈多高的战台。
飘逸,俊朗。白凰就那么潇洒地立在了一身暗红袍的索风对面。
西门大阳和褚琴的眼角都在一瞬间抽抽起来,白袍上身的白凰对他们有着太大的视觉冲击力。
战台上,索风也眯起了眼睛:这一切都是巧合吗?
第八十九章 学活
对于白凰此时身着白袍上战台,裁判组没有给出异议,事出有因。再说,此时是战台,是以实力说话的地方,至于服装,那就没有计较的必要了。
观瞻台上,木真一扫之前的淡漠,身子略微前倾,眼神灼灼地盯住了战台。
“要不要赌一下?”木真童心大起。
“赌什么?”木芙蓉诧异。
“谁会赢。”
木芙蓉撇撇嘴,“都得输!”
嗯?木真转头看了她一眼,“旗鼓相当,两败俱伤?”
“差不多吧,赢了的也得输,我更看好西山堡的那个弟子,暗红袍不是代表着铜念境中境吗?那可是货真价实的高手。白凰那个孽畜尽管修为不浅,可谁也没有确定他也到了这个境界。不过,我更希望这个孽畜能胜出,哼哼!”
木真被他的姐姐绕迷糊了,摇摇头,总结道:“境界不确定才是最可怕的。”说完,不再多话,认真看向战台。
战台上,索风恢复到了他淡然镇定的本色,嘴角上翘,给出一个讥讽的笑容,道:“白袍老兄,你又恢复到了你的本来面目,这不错嘛,免得到最后我亲自给你换袍子了。”他这话很恶毒,也很狂妄,他是要告诉白凰,此战的结果,他会将白凰的一身修为全部废掉,永远地做一个白丁,当然,包括死亡。
“你曾经带着几十名同门弟子追了我七天七夜,结果是我穿上了大红袍,而今站到了你的对面。”白凰淡然道。
“没有了紫木棍,今天你没有那么好的结果了,白袍上身就是你的归属。”索风眼神凌厉起来。
“好吧,这里到底是谁的归属地我们用事实说话。”白凰向裁判长老点点头,他不想更多的废话,虽然有那么多的话要说。
许是到了最后一场,裁判长老没有急着下令开始,而是饶有兴趣地看他们俩斗嘴。从他们的斗嘴中他听出了许多的故事,更有敏感的字眼:紫木棍。不料,正在他集中精力要听下去的时候,这个白袍小子却住嘴了。
“你们都是帝国的栋梁之才,要珍惜生命,不可意气用事。”裁判长老不知是出自爱才的真心,还是延续冠冕堂皇的习惯,下令前给了他们一番忠告。比赛中,裁判是有权终止比赛,或出手相救的。但多年来,很少有裁判这样做。命毕竟是他们自己的,自己不珍惜,裁判乐得看热闹,毕竟那样才刺激嘛。
随着裁判长老的手臂挥下,索风一身的修为在快速地释放,暗红袍无风自动,如汹涌的浪涛,滚滚波动。
面对白凰,他面上淡然,嘴上狂傲,内心却不敢轻视。麒麟洞的刺杀无果而终,虽不清楚内情,却有一半的可能,杀手终结在他之手。今天自己又目睹了对手与冯秋的惊天一战。内心里没有几分忌惮那是不可能的。
洁白细腻的丝袍如白浪翻腾,白凰双眼变色,灏光乍现。他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是在哪一刻有了实际性的变化,现在,一旦他的气息改变,锋锐的眼神就如一扇气息的窗口,瞬间改变,犹如实际的芒光激射而出。
这是开赛以来,两个最高级别选手的碰撞,从他们的站位就能看出来,距离拉开到了平时的两倍。
两个人都没有拔剑。
先动的是索风,他秉承师训,先下手者为强;狭路相逢时勇者胜。再说,他是曾经的大师兄,他要给这个曾经的白丁一个当头棒喝。
忌惮和小心那都是开战前的自我折磨,一旦交手,一切都会烟消云散。年轻一辈的至尊,索风双手画弧,一团气芒出现在他的身前,随着他急速前行的身影,气芒拉出一道白色的光线,如一条白色的长龙,先一步扑向白凰。
白凰双肩略沉,双手上捧,同样在身前聚集起一团气芒,双手猛然送出,几乎一样的白色长龙急速迎了上去。
轰然一声爆响,两条白龙相撞,芒光纷飞,飞沙走石。
平手,无人后退。
两人都没有停顿,同时前扑,在身体相撞的同一时刻,同时挥出了气芒萦绕的右拳。
“嘭!”两拳相交,炸响后同时落地,后退一步。如排练过的一般整齐。
“你到了中境!”索风阴恻恻地低声道。
“惭愧,比你晚了几个月。”白凰不动声色地回道。
“无用的,你走了什么捷径我不清楚,你没有根基,最后躺下的一定是你。”索风毫无血色的脸上带着坚定的神情。
“来吧。”白凰不想斗嘴。
索风身形一抖,气息暴涨,磅礴的压力瞬间迫向白凰,同时双掌迅疾前推,一气呵成,没有前兆。
轰隆隆的气芒猛然撞击到白凰的身上,白凰脚步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气血上涌,脸色绯红。
索风一击得手,再次上步,毫无间歇地又是一个迅猛的冲撞,气芒的威力一次高过一次,可见其深厚的功底。单若论战力,西门大阳都不敢确定能战胜他此时的大弟子。
白凰的身子向后飞去……
所有关心他的人都在一瞬间提紧了心,更有尖叫声传来,那是东门雪发出来的。
木真却撇了撇嘴,“雕虫小技而已。”
战台上,白凰飘飞的身子空中一个翻转,稳稳地落在了擂台的边缘。
接连吃了两次亏,他不得不在心中承认,索风的确很强。他用手抚了一下白袍,那里被索风发出的气芒袭击过,他下意识地要把它们抹去。
观瞻台上,木芙蓉瞪着大眼,“木真,你刚刚怎么知道那孽畜无事?”
“看着吧,这才刚刚开始。”木真一脸的淡然,“他这是在学活,我不清楚他是怎样从西山堡几十名弟子的追杀中活过来的,他不懂技击术,从他的经历来看,也没有机会受训,他的一切反击全靠本能。不过……”木真的眼神微眯起来,“他身上的秘密太多,西山堡那个弟子再强大也是徒劳,根本伤不了他。”
木芙蓉的脸色霎时变白。
第九十章 送给你吧
白袍豁然爆响,大有撕裂的趋势,白凰的身形陡然膨胀了两倍,脑后的束发轰然炸裂,如无数的标枪一般,直刺苍天。
白气蒸腾,滚滚滔滔,似一头横空出世的蛮荒凶神,身后的紫玉剑也在瞬时紫光闪烁,嗡嗡作响,他的眼睛已是白光茫茫,深处,紫色两点。
索风激发出了白凰最强的战力,滔滔不绝的威压直接碾向了他的身体,他在瞬间感受到了窒息的重压,惊恐地睁大了双眼。他一直是谨慎的,他尽量高估了自己的对手,可是,这一刻,他骇然地发现,这个曾经只配给他当玩物的白丁,竟然恐怖到了如此程度。他要大喊,质问他:这怎么可能?!可是,他现在已经无法发出任何的声音,对手的强大气息已牢牢地锁定了他,他被对方的修为碾压了。
“这就对了嘛,呵呵。”木真大笑。
西门大阳惊恐而又讶异地张大了嘴巴。
战台上,一声爆响,白凰一拳击向索风,索风的身子如流星般向战台外飞去,空中有鲜血飞溅,那是索风吐出来的。
就在大家以为战斗就要结束的霎那,白凰的身形同时向前纵飞,以更快的速度,向空中的索风追去,他的身后留下一道急速递进的残影。
战台边,白凰抓住了索风的身体,转身的同时,左手已经连续挥动了两下,“啪啪”两声脆响,索风的嘴中喷出了一团血沫,连带着一堆断齿。
白凰依然没有松手,左手替换右手,抓住索风胸前的衣襟,高高地将他举了起来。
俩人的历史在今天翻了个个,只是仇恨已太深,此时的争斗已成了生死之战,只要白凰再有一个动作,索风就会立毙当下。白凰当然要正么做,不然对不住自己曾死过一次的事实。
就在裁判长老犹豫着是否上前阻止的霎那,一道急速飞掠的身影自观瞻台上落下,人未到,气息已到,白凰只觉得手上一轻,索风的身子已经随着一道身影一起落在了战台上。同时,一道重于山的威压定住了白凰。
人是从观瞻台上下来的,就像他们坐得位置一样,那上面的人都是高高在上的。所以,裁判组的长老没有在第一时间上前阻止。
来人赫然是龙边关。
“小辈,你赢了,留下他的性命如何?”龙边关开口,随着话音,他收敛了身上勃发的气息。
白凰身上一松,气息顺畅了许多。他的心情也跟着轻松了不少。没有人知道他刚刚的尴尬,他想就此结束索风的生命,心内却又有一个声音出来阻止,他不明白为何会这样,他处在了自我斗争的两难之中。而龙边关的出现无疑给了他解脱的理由:这个老头修为太高,我斗不过他,只能放手。
若是白凰真想让索风死,恐怕任何人出手都来不及了。就是刚刚的两巴掌也可以直接换成击毁他的丹田,或者在空中就干脆利落地拧断他的脖子。
“前辈开口,那就送给你吧。”白凰很潇洒地回道,神情回到了几年前,那时他还是一名呆子。
“呵!”尽管知道不会有第二种结果,白凰的回答还是出乎了龙边关的意外,“那老夫就谢你了?”口气充满了戏谑的味道。
白凰耸耸肩,算是礼尚往来。
“龙长老惜才啊!”观瞻台上,木真摇头叹息。
木芙蓉没有回答,只是脸色煞白地盯视着战台。
木真狐疑地看了她一眼,道:“终于结束了。”他向万立招手。
万立来到他面前,木真道:“进入前十名的准玉仕全部带回帝宫。武者一个不剩,只要是参加比武大赛没有死或重伤的全部留下,暂时安排在军团皇家训练营,而后再调配。这个第一名,”他伸手指向战台,“我早已赠送了护卫队的佩剑,他就留在帝宫护卫队吧。”
前几届,除了第一名玉仕进宫外,排在玉仕后面的四位准玉仕也会进宫,名义上是帝宫护卫队的成员,实际上干着宫女的活。而这次,木真竟然打破规矩,一下子吸收了十名女选手进宫,赛前竟然没有透露一点讯息。
安排完,木真站了起来,他准备回宫了。
木芙蓉却没有配合她,仍然坐在那里。
“老姐,还没有看够?结束了。”木真打趣她。
一道闪电突然闪起在苍茫的暮色中,在随后炸雷的轰鸣声中,木芙蓉猛然站了起来,“还没有结束!”她愤怒地看向木真。
本来她是处在犹豫中,但木真的安排激怒了她,他根本就没有要杀死白凰的打算,而且,他现在满心里都是西山堡那个落败的丫头和此时站在战台上的那个孽畜,他根本没有把她的仇恨放在心上。
“什么意思?”木真一脑门子的疑问,他的老姐突然发什么疯?
广场上,忽然嘈杂声窜起,纷乱一片。木真蓦然回头,战台上已多了一道身影,又是一个身着暗红袍的年轻高手。
“裁判长老,比赛没有结束,我是南山堡的弟子南宫黎,现在我来挑战他!”战台上,南宫黎带着邪恶的笑容,伸手指向白凰。
“这……”裁判长老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观瞻台上,木真陡然瞪大了眼睛,“老姐,你解释一下。”
“既然你不准备为我们报仇,那就由小藜自己来解决好了。小藜的重伤不能白受,我手下的八人也不能白死。”木芙蓉脸色煞白,愤恨地解释道。只是把她自己提前的安排,归结到了木真的头上。
木真是何等聪明之人,他不解释,不探究内情,摇头道:“不要让小藜冒险,小藜不是那人的对手。”
“那个孽畜最高是铜念境中境境界,小藜现在也是,为何就是小藜失败?”
“你不是武者,你不懂。”木真道。
“你是怕小藜杀了他吧?”木芙蓉一脸恍然的讥笑。
木真摇头,一脸的无奈。今天是他摇头最多的一天,实在是面前的女人是他的老姐啊。“小藜只是我的外甥,却是你的亲生儿子。话我已说到,结果你们自负。”
木真又坐了下去,表情恢复到了淡然。
木芙蓉咬住了下嘴唇,脸色惨白。
观看台南山堡的位置,当南宫燕看到南宫黎出现,并跑到战台上时,她的脸色也变了,急忙向南宫凌峰说道:“父亲,快阻止小藜,他这是在冒险。”
南宫凌峰的脸色也不好看,但依然处在犹豫之中。此时南山堡第一的桂冠已经确定,有必要再斗下去吗?但想到南宫黎所受的重伤,这一个月内忍受的非常人所不能忍受的痛苦,一旦阻止他战斗,怕是心结永无揭开的一天了,人不废,修炼之路也会就此停步。
但若支持他一战,难保不会再次受伤,甚至……
他不敢想下去了,这个白凰有多强,他已经亲眼目睹了。
“现在不比之前,我们都看到了白公子的强大实力,小藜上去根本得不到便宜,一个不好,激怒了对方,生命都有可能不保。”见南宫凌峰不说话,南宫燕继续劝说。“再说,你看不出来吗?舅舅根本不想让白公子死,抬头看看我妈的表情,再看看帝。”
南宫凌峰脸色铁青,不耐烦道:“不要再说了,这是他自己选择的,现在谁能把他叫下来?”
阻止比赛不是不可能,只是南宫凌峰和木芙蓉都无法向南宫黎解释,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一个半疯狂的儿子。
战台上,裁判很无助,按照大赛的规定,只要有挑战者,符合参赛的资格,那就可以随时上台,对某位选手发起挑战之战。可是,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雨滴也在最后这道雷声里稀稀拉拉地落下。最重要的是,这位选手出现的也太晚了,符合规矩也不符合公平啊。
更为重要的是,裁判组又不敢断然拒绝南宫黎的挑战,因为他已经挑明了身份,这可是帝的亲外甥。
诡异的一幕出现了,无人说话,裁判组请示万立,万立摇头,他已经隐约听到了那姐弟俩的争执,帝的态度也表明了:我不管,老姐你一家子看着办吧。
而战台上的两个年轻人此时已经用眼神战斗上了。
咋一看到南宫黎的出现,白凰确实吃惊不少,他的伤好了不奇怪,奇怪的是他的修为,竟然在短时间内提升到了铜念境的中境。这是个什么情况?
白凰一下子想不明白其中的原因,也就不在这上面费脑筋了,而是转到了其它方面。
看着这张嚣张,癫狂,充满邪恶笑容的脸,白凰想到了东山堡的两次刺杀,又想到了南山堡山门处的刺杀。若不是有山门处的这次刺杀,白凰不会将东山堡的两次刺杀也联系到他,但此时此刻,他心中却有了七八分的确定。因为当时能确定他在东山堡的,作为外人来讲,只有他们母子三人,而南宫燕一直呆在东山堡,不可能给西山堡报信,木芙蓉乃一帝姐,以她的骄傲,哪里会理会西门大阳。唯一的人只有眼前的这位公子。起因嘛……白凰看向了东山堡的位置,那个小丫头此时正一脸愤怒地盯着战台上的南宫黎。
第九十一章 兑现自己的诺言
这是个什么情况?
此时大多数的观众都在心中发出了这样的疑问。因为两个人都来自南山堡,既然南山堡已经取得了最终的胜利,你们俩还争个什么劲?是为了争夺第一的桂冠吗?这好像也说得过去。反正肉已经烂在了自家的锅里。
裁判组终于拿出了主意,既然无人过问,那就按照规矩来,天马上就黑了,雨也开始滴落,要打要杀就让他们快点开始,早点结束吧。
裁判长老在这主持了一整天,似乎也烦了,裁判组拿出意见后,他一字不说,立马手一挥,下令开始。
他来做什么?
他的目的是什么?
这是白凰出手前萦绕在心中的一个问号。很明显他是有备而来,目标也很明确,就是奔着自己来的。
联想到南山堡山门前的那次刺杀,白凰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嗯嗯,他是来报仇的,但不是目的,目的就是要让自己光明正大地消失,消失在所有人的面前,特别是那个小丫头的眼前。他几乎在一夜之间突破到铜念境中境,也是带着必胜的信心而来。
想明白了这些,白凰抬头看天,天空漆黑一片,点点落雨撞向他的脸庞,冰凉地散裂。一种苍凉的情怀从心底涌起,心神跑出了体外,展开了它无形而又无极限的双臂,欲要迎接暴风雨的降临……
旁边,裁判长老目瞪口呆地看向他。
对面,一再燃烧修为的南宫黎已经沸腾到了极点,同时他的怒火也狂飙到了沸点——竟敢如此蔑视我!
“轰!”南宫黎如盛满杀意的战车隆隆撞来。
南宫燕脸色惨白地看向战台。
木芙蓉一脸的煞白,双目血红,紧握双拳。
南宫凌峰移开了视线,不再看向战台。
木真微合双眼,却把一双手握紧了座椅的扶手。
“战车”撞向了看天的白凰,一声爆响,白雾沸腾,一道身影带着一道血雾飞上了天。
观瞻台上再次飞下一道身影,这道身影比之上道身影,速度更快,人在空中,伸手一招,那道带着血雾的身影就被他吸到了身前。
缓缓落地,似把铅墨的天空带下来一般,站立着的白凰身子一滞,骨骼发出了噼啪的脆响。
“你击碎了他的丹田!”从天而降的人没有看向手中托着的南宫黎,而是直视脸色已经绯红的白凰。眼眸中淡金色的光芒微微闪烁。
绯红转瞬变成苍白,白凰努力支撑欲倒地的身体,虽无法呼吸,却依然淡然地迎向了那双金光闪烁的眼眸。
他回答不出来,也不想回答,事实已经很清楚。之前他想到了后果,但他必须这么做。与索风还不同,这个人只有疯狂和狠毒,属于不可理喻的狂徒。至关重要的一点,以这个人的家世,那个小丫头的命运不容乐观。他希望那个小丫头永远生活在快乐之中,就以他的手,了了一份可能的危险存在吧。
他知道,在关键时刻定会有人出手相救,这里是帝都,神级之上的高手就在他的周围,所以,他必须在不经意间一击毙其命,没有第二次出手的机会。
他做到了,所以他坦然面对结果。
裁判长老已经变了脸色,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了。重压让他也呼吸困难,此时只能呆立在那里。心中苦闷道:您老人家现在才出现,这不是特意来打我们的脸嘛。既然你关心这里的人,为何不终止这场比斗?
不能呼吸,重压在挑战骨骼承受力的极限,视线模糊,那是血液流动即将终止的前兆。但不能轻易躺倒的信念支撑着他,依然顽强地矗立着。很久之前的一句话,在相似的境况下再次回响在心底:夺我命者,唯有我自己。
现在想来,这句话是多么地狂妄,又是多么地可笑……可是,为什么就不可以呢?
一切都被重压凝固了,仅存的一点念力驱动着心神离体,他要在心跳彻底停止前强行剥离它对身体的依托。无法动手让身体消失,那就留下一个空壳吧,这也算是兑现了自己的诺言。
这是一个妄想,也是一个开创,只有从小到大灵魂像风一样自由的白凰才能想出这么疯狂的主意。难度很大!
他的身体剧烈抖动起来,喉头一热,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却在重压下回流到他的嘴里,嘴角处、颈项、雪白的袍子上也留下了深红的印记。
“还不倒下吗?”这是对面那人的心中自语。他没有出手施救手中的南宫黎,以他的功力,早已感知到,他的外甥死了。他现在有些后悔,后悔的不是没有阻止这场争斗,而是对自己出手施救的速度太过自信了。他也恼怒,恼怒这个偷窃了紫木棍的家伙竟然会如此的算计。按照正常争斗,总会留有可以预判的间隙,以他的功力,以他蓄势待发的状态,只是一个起跳,哪怕是在空中就可化解一切,然后,顺便同时给双方一个教训。
这是他的算计,却没有算计到白凰也在算计。
外甥在他的手中已经死透了,他必须给白凰一个教训,不然真的不好收场,老姐的怒火可以忍受,但老姐的脸面不能不顾及。可是,时间和压力已经足够了,这个家伙竟然没有倒下……不对,他要做什么……他在拼力抗拒!不知死活的家伙,你再强,在我面前也是蝼蚁一般。
木真加大了压力,白凰的抗拒燃起了他心中的怒火:我的外甥死在你手中,痛痛快快地倒地,大家都好看嘛。
我看你能扛多久?木真眼中淡金色的光芒更甚了。
白凰的身体在颤抖。
白凰吐出了一口鲜血。
木真的心微颤起来,他知道,再有一刻,对方就要倒下,不是自然的倒下,而是骨骼崩裂,爆体而亡。这却不是他想要,也绝不能接受的结果。可是……
心神在离与不离之间挣扎,它感知到,此时的飞离就是与身体的永别,将成为无主之魂。绝望中,它扑向了中丹田,强行唤醒了那沉睡中的另一半。
“轰!”丹田内如开锅的湖水,怒涛卷浪,排山倒海。两枚元晶一起闪亮,其中的一枚竟然散发出金紫色的亮芒。
热流滚滚,迅捷地游向七经八脉,缩紧的筋骨噼啪作响,强行反弹。经脉在瞬间扩充了两倍,撕裂般的痛楚让白凰的身体疯狂地震动起来。
木真眼中的金芒一收,他以为白凰就要爆体而亡,下意识地收敛了气息。
“轰!”木真的眼前,白凰的身体瞬间白气蒸腾,浓雾滚滚,天地间旋风骤起,道道肉眼可见的气流似流水般一齐向浓雾的中心汇聚。
与此同时,广场的一角,一道身影脱离了轮椅,飞速飘向战台。观看台上,东门雪眼见白凰一口鲜血欲吐未吐,却在嘴角衣袍上留下鲜红的印记,她撕心裂肺地惊呼一声,猛然跃起,冲向战台。东门来泰注意力全在战台上,发现时,一把没有抓住她。眼看着东门雪扑向战台,他颤抖着手指,指向她的背影,心中大吼道:你可知道那人是谁吗?不要命了!
第九十二章 进宫
只是一个闪念,东门来泰就追了上去,一切都没有女儿的安危重要。
木真的脑袋平时一向很好用,但这会儿却有些发木。原因是,他对面的白凰没有倒下,也没有爆体,却诡异地处在了一片浓雾的包裹中;而在一片静寂的广场上,点点的落雨之中,苍茫的光线下正有两道身影向这里飞扑,一个在空中,一个在地上。
什么情况?不认识朕?
空中的身影不可置疑地遭到了两名裁判组长老的拦截,但那怪异的身影只是在空中微微一滞,就带着凛然的气势,闯过了两名长老的拦截,他们之间并没有明显的交手动作。
只是这怪异的身影在进入战台上空的瞬间,突然刹住了身形,悬在半空,不再前进。而地上的那道身影也在扑到战台前的一霎,猛然止住了脚步,被随后赶到的另一道高大的身影抓住了手臂。
这还没有完,西山堡的位置也跃起了一道单薄窈窕的身影,此时还在奔跑的路上。
这般疯狂为哪般?!
木真眯起了眼睛。而西山堡的位置上,褚琴惊骇地瞪大了眼睛,战台上的一幕她太熟悉了,浓雾滚滚,气流飞旋……他他他竟然又在突破?!心口一疼,冷汗立刻滚落。她这是条件反射,眼前似乎幻化出一根波光闪烁的棍子,从那浓雾中猛然向她抽来。
木真的眼神很好,只是用余光一扫,这些人的信息就被他纳入了眼底,也实在是这些人要么特点分明,要么他很熟悉。
竟然都是为他而来,没有一个是为了关心自己手中这个外甥的。他感慨,也失落。感慨的是这些人因为情义,竟然不惧后果,他们是要从自己手中来解救出他来;失落的是帝王家人的冷漠,包括自己在内,为了目的,为了颜面,情感高于天也可以压抑。他知道南宫凌峰、木芙蓉的内心此刻已悲愤万分,但他们在万众注目下都选择了静默。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们现在还无法判断南宫黎的生死,既然自己这个舅舅出手了,他们暂时可以选择沉默。
这一切都在瞬息之间发生。雨落稍疾,浓雾散去的很快,白凰挺立的身影重新出现在苍茫的暮色中,孤傲,倔强,又充满了蓬勃的力量。
那道最后奔来的窈窕身影戛然止住了脚步。
“你这是突破了?”木真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气息已不同于之前。“真是个奇迹。”他眼里淡金色的眸光闪烁了一下。
看了一眼台下那道窈窕的身影,木真对已经来到他身边的万立吩咐道:“天黑了,雨也大了,比武大赛到此结束。”
说完,他带着南宫黎的尸体飞离战台。他没有为难任何人,虽然这些人当众挑战了他的帝威。
杀戮是件很简单的事情,他挥挥手,这些人就将灰飞烟灭,哪怕是他亲自出手,那个悬空的怪异老头也最多能够坚持两个呼吸的时间。
没有人会说他软弱,相反,他赢得的将是众人的景仰。木真懂这个,但他的沉默离去却不是因为如此。
万立与裁判组的长老当众宣布了木真之前的指令,压抑寂静的广场上立刻响起了欢呼声,谁都没有想到,大赛的结果竟然是这样,几乎是人人都得到了帝国的肯定。
也有极少数的人没有加入到欢呼的人群中,这其中就包括琴音。她想不到自己竟然还是没有逃脱掉进宫的命运。
这届比武大赛就这样隆重开场,草草结束了。该有的总结、奖励等仪式,要么取消,要么延后。不过,对于参赛的个体而言,那都不是事了,最关心的归属问题已有了结果。
随着黑夜的降临,雨越下越大,天地漆黑,偶尔的闪电之中,雨帘漫天。
人们在大雨中奔跑,躲避,诺大的广场很快就清静下来了,只留下了雨水的宣泄声。
极少数的人还留在这里。阚犁在第一时间靠近了白凰,这是在战台下。东门来泰正拖着东门雪离去,小丫头一步三回头,似有许多话要说,不远处,一道单薄的身影回头张望了一眼后,消失在雨幕中。
“刚刚突破了?”这是阚犁的第一句话,他此时已经坐到了轮椅上,苗童打着一把伞立在轮椅之后。
“是,阚长老。”白凰看着远处,回答道。
闪电中,一些身影立在雨幕中,有的在向这里移动,而裁判组的一位长老紧紧盯视着他们。
“紫木棍还在吗?”阚犁抓紧时间地转移了话题。
白凰摇头,“也在也不在,等于消失了。”
阚犁愣怔了一下,但时间已经不允许他耽搁,“在与不在你都有危险,但短时间内,那位应该不会伤害你,我只是提醒你,他,就是刚刚带走南宫黎的那位早就对紫木棍感兴趣了,你有机会来参赛是因为紫木棍,有危险也是因为紫木棍。但真正危险的是你的父亲,他现在已被刚刚那位囚禁在帝都了。”
一道闪电划过夜空,照亮了白凰陡然变色的脸。
“冷静!”这句话已经有了距离感,隆隆的雷声中,阚犁的身影消失在雨夜中。白凰的身边此时已围上来一些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的人。
之前,阚犁冒险冲击战台,那是在看到白凰生命之危时的情不自禁,而当木真默然离开后,冷静下来的阚犁选择了避让,冲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还会给自己和他要帮助的人带来不必要的危险。
“白凰,你现在已是帝宫护卫队的一员,随我们进宫吧。”裁判长老发话道。
全身已被雨水浇透的白凰依然站立在大雨之中,背上的紫玉剑紫光闪烁,似感受到了他的心境一般,光焰璀璨。
“走吧。”裁判长老的声音温和,低沉。
“走吧。”白凰迈开了脚步,身后的紫玉剑光芒收敛,隐匿到了雨夜之中。
同一时间,一群女孩也被带向帝宫,闪电中,雨水浇过的俏丽脸蛋上都带着喜悦和憧憬,唯有一位好像受凉了,脸色煞白。
第九十三章 雨夜
入夜,大雨转为暴雨,风雨成了天地间的主宰,闪电连连,惊雷震荡,压抑了许久的天地愤怒地喧嚣,万物都是它发泄的目标,楼宇震颤,树木弯腰,纷飞的枝叶随着风雨一起撞击到窗棂上,如鬼手叩击,抓心挠肺,催人欲狂。
帝宫中的一个房间内,所有的人都站立在一张床前,脸上挂满了愤怒与悲伤,更有绝望的妇人下意识地撕裂了床幔,声音尖锐刺耳,与外面的风雨声一起汇聚成了疯狂的交响曲。
只有一个人矗立在窗前,对着窗棂,感受着外面的风雨雷电。淡金色的芒光在他眼中闪闪烁烁。
“杀了他!杀了他!”床前的妇人突然转身,不再看床上那张死灰色的脸,“那个孽畜当着你的面杀死你的外甥,而你却无动于衷,你是帝啊!”
窗前的身影微微一震,声音中的愤怒和绝望让他心悸。对那个死去的外甥,他没有多大的感觉,而对这个妇人,他却不能无动于衷,这是她心中的禁制,她痛他则也痛。
“他死是一定的,杀死帝的外甥当然得死,死的不是他一个人,而是他的全族。”木真转过身,神情坚定,一股鄙睨天下的威势不自觉地出现在他的脸上。
“那去啊!”木芙蓉此刻处在一个半疯狂的状态,“你还等什么?”完全是大姐教训小弟的口气。“都是些没用的男人,杀死一个野鬼也用得着这么麻烦吗?”
南宫凌峰和南宫燕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
木真却没有计较木芙蓉的教训与谩骂,“总得让我把一些事情搞清楚吧?”
“什么不清楚?又是那根破棍子吗?”
木真叹了一口气,“本来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惹出麻烦的偏偏是你们。为何让小藜来参赛?”
最后一句,木真的口气中有了一丝质问的成分。在普通人眼中,再隆重再宏大的一场盛事,在帝王的心中也只不过是一场游戏而已。作为皇族中的一员,别人不懂,你们还不懂吗?竟然让唯一的儿子来趟这道浑水,这不是没事找事,自己给自己填堵吗?
“当时你也在场的。”木芙蓉此刻已不可理喻。
木真没有再辩驳。这正是他心中郁闷之所在。作为一个年轻的帝,一位撼世的高手,他自负惯了,所以才有了今天的悲剧结果。
“紫木棍的重要程度我就不必多说了,给我几天的时间,弄清楚一些事情后,我把他缚在大姐的面前,由你亲自处置。”木真道。这间屋内没有外人,他说话很直接,不再对觊觎紫木棍的心事进行遮掩。
木真态度明确,木芙蓉心有不甘也不好再说什么了,毕竟男人和女儿还在身边,帝的颜面还是要维护的。
心中带着许久没有波动的情怀,木真走在通往前面大殿的回廊上,这段回廊没有封闭,外面的风雨肆无忌惮地侵袭进来,前方打着灯笼的两位宫女身影摇摇摆摆,两点灯火似有随着风雨而去的趋势。
木真的脚步既轻灵又沉稳,身形不受任何阻碍地前行。湿润的空气,狂暴的氛围,波动的情怀中滋生出一丝淡淡的亢奋,这种感觉久违了。他下意识地向前飘去,两位欲乘风飞去的宫女就到了他的手中,再然后,一个纵跳之下,他们就落在了大殿的后门口。
放下两位宫女守在门口,木真走进了大殿。万立、洪源、严实都等在这里。
木真坐到宽大的龙塌上,目光扫向三人。
“按照帝的指令,九位宫女一位玉仕已经进宫,玉仕颜蓉直接住进了别苑,其余的人暂时安排在一起,等待培训。”万立第一个上前汇报,“今年的武魁也进宫了,安排给了洪源长老。”
洪源上前一步道:“暂时安排在帝宫前门护卫分队中。”
木真没有说话,看向严实。严实急忙施礼,道:“西山堡的那个瘫子已经出城了,方向是西北,我们的人跟了上去。”
“若是他回西山堡就不要动他,一旦转向西晋国边境,立刻拿下。”木真道。
“是。到时我们需要护卫队的人支援一下,那瘫子实力不弱。”严实看向洪源。
洪源立刻道:“我派几名长老给你调遣。”
木真点点头,“洪长老,朕明天与那个白凰见一面,今夜你要布置好暗中的防护力量,不能出任何意外。今天他临场突破,修为怕是已到了铜念境上境,不容轻视。”
几个人的神情同时变色。一个刚至十八的后生,实力已与堡主和他们这些长老相差无几,不能不令人心惊。
“是,我一定安排好。”洪源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凝重。
“下去吧。”木真摆手。
待他们离去,木真问万立道:“九位新进宫的宫女中,有一位来自西山堡的女孩,叫琴音的,对吗?”
“是的。”万立回道。
“再新开一个别苑,把她安排进去,待遇与玉仕一样。”
万立一怔,立刻点头道:“臣这就去安排。”
“各堡和各洞的人还都没有离去,明天把赏赐给他们发下去吧,以后各洞也要纳入帝国的管制之中,适当发放一些公使费。毕竟这次都为帝国输送了人才。”木真道。
万立领命去了。大殿内空荡起来,烛火噼啪的燃烧之声格外清晰,木真的心情却无法平静。在龙榻上静坐了一会儿,他伸手拿起案桌上的一本巨大厚重的兽皮封面的古书。
这本书是类似于东门来泰那本的合订本,内容更全,涉猎极广,已成了木真摆放在案头的工具书。
随着与白凰的接近,他从白凰身上感受到了更多的神秘气息。白凰今天的临场突破,让木真对他之前的感兴趣转变为重视,甚至心内产生出了一丝丝的不安。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自从他修炼一来,特别是在掌握了那种秘术之后,高高在上,鄙睨天下的自我感觉就一直陪伴在他的修炼之路上。首先,他本就是个天才,皇家独有的占尽天下修炼资源的优势,使他在开始起步之时,就领先于天下众多的修炼者。成年后,在秘术的基础上,他自信,以他尚且年轻的身份,他的修为已经遥遥领先于天下,就像他的帝位一样,站在了帝国的最巅峰。
可是,现在,一个叫白凰的年轻人横空出世,仅以两年多的时间就飞速达到了无数人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高度,照此发展,结果可想而知。
隐隐地,木真感知到,这并不只是一个紫木棍可以解释清楚的,与其自身一定有关系。他想到了一种可能,之前大家都认为这是传说。
书页轻轻翻动,在某一页上,木真停止了手指的翻动,淡金色的眸光盯紧了纸面。
一个词语解释,不过半页纸的延伸,木真却盯视了许久。
是这个吗?紫玉神体!应该是它了,只有它才能与紫木棍相融相生。之前发生的一切也都可以解释了。
木真的神情从揭开谜底的喜悦倏忽转为失落,继而布满寒意:那朕明天可以送你离开了,朕的外甥还没有入殓,希望你能追上他飘飞的魂魄,做伴去吧。
木真的手指轻击桌面,眸光再次下移,盯住了书页。在“紫玉神体”的下面,紧跟着的另一个词语解释,水晶玉体,引起了木真的兴趣。
若是判定白凰就是紫玉神体,那么传说中的事情就在当世成为事实,无独有偶,水晶玉体是不是也该出现了?
木真的手指在案桌上点击出了马蹄纷飞的快节奏,刚刚充满寒意的脸上有了一丝愉悦。
带着两位宫女离开大殿时,外面的风力减弱了,大雨还在继续。木真今天的心怀始终处在波动之中,一种无法解释,无法分解的情绪一直控制着他,他的脚步在走廊中留下了比平日略显急促的回声。
两位宫女推开了两扇厚重的木门,木真走进了颜蓉所在的别苑。此时已是深夜。
……远在西晋国与紫山帝国的边境上,白松鹤站在边境线的一处坡地上向东眺望。按照之前的情报,今天是紫山帝国组织的比武大赛的最后一天,不知为何,他的心一整天都处在麻乱之中。随着太阳的落山,心中的不安急剧上升,他只好走出了可善的统帅大帐,在边境线上徘徊游荡。
“在短短的两年时间内,从一个白丁走到铜念境境界,这小子不是奇才,不是天才,只能是妖孽。”白松鹤的思绪一刻也离不开他那没见面的孙子。突然,他莞尔的脸上肃然起来,一个最可能的解释出现在他的心头,那就是这小子的体质异于常人。若是与紫木棍联系起来看……传说中的紫玉神体吗?
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通何以这小子能与紫木棍和平相处的怪异!
涉猎极广的白松鹤似乎找到了答案,心跳却在一瞬间加速起来:若是木真也解开了这个谜团……他一定会解开的……危险!
白松鹤腾空而起,飞向可善的统帅大帐。
第九十四章 进来是为了出去
这间房子长不到五步,宽只有三步,从外面看,这样的房子只是宽厚宫墙中的一个个洞府,若是没有那道门,这些房间就会被人忽略,它们就在宫墙中,互为一体。
房门一关,外面的暴风雨似乎离他遥远了,前后走几步,他在一张木椅子上坐了下来。房间内除了这把椅子,还有一张小木桌,一张小床。能够活动的空间就很有限了。
带他来的那些人并没有多说话,只是把他安排到这里,将一个包裹和一柄佩剑交给他,然后就立刻消失在暴风雨的黑夜之中。这个包裹是他留在客栈的,他们替他取了过来。
取下身后的紫玉剑,三两下脱去身上已经湿透了的白袍,白凰手一招,那个丢在小木桌上的包裹就飞到了他的手中。他此时做这个显得那么自然,这个动作仿佛是他每天都在作的无数动作中的一个,平凡中的流畅。
但若是看在别人的眼中,一定会惊讶他进步的迅速,这个看起来简单至极的动作,他昨天还无法做到。
连续的比斗,厮杀,生命垂危之际灵与魂的激战,绝望中的自我毁灭,毁灭中的自然突破。在那一刻,若不是那个人默然离去,他已然做好了扑上去的准备,他身上蓄满了摧毁一切的力量与勇气,无论结果,武士战斗的信念是那样的坚定,决绝。
之后,在这一刻,那个需要他每天苦苦追寻,高傲神秘,居住在天宫中的,叫念力之吻的少女,撩开神秘的面纱,自然而然,迈着轻快的脚步来到了他的身边。
包裹里还有两套白袍,都是东门来泰当时送给他的旧袍,白凰一直带在身边,没有舍得丢弃。
他取出一套穿到身上,用毛巾将头发擦干,尔后飞身跃上了小木床,盘膝入定,开始巩固他刚刚突破到的新境界。
很快,小屋内充满了激荡波动的雾气,白茫茫中一切都消失了。
回忆也在同时进行,大漠斩所发出的暴风推毁天裂地,处在爆炸中心,身心遭受重创的那一瞬,身体内迸发出的那一道神秘力量是那样强大,也是那么熟悉。体内一头蛰伏的猛兽似乎就要醒来,却在游弋后再次潜伏;与索风的碰撞中,索风强大的实力激发出了他最强的战力,他的身体内仿佛有无限的可能,修为暂时无法限制住他气息的提升,定要以碾压的气势锁定对手;当那个人出现时,巨大的修为差异,让他的气息提升从无限可能瞬间走向绝望的深渊。随后,那蛰伏的猛兽终于醒来,那就是他的第二丹田,那里还住着猛兽的近亲,紫木棍。它是动力的源泉,是永不枯竭的灵气的海洋。
大约两个时辰后,白凰从入定中醒来,眼中紫金色的淡芒一闪而逝。与此同时,木真正走向颜蓉所在的别苑。
白凰招手,紫玉剑飞到他的左手,眼中紫金色的芒光微闪,紫玉剑从剑鞘中飞出,落进他的右手中。
当他在战台上,为了那纯真开朗的小丫头永远快乐下去,而不顾后果地一击杀死南宫黎的那一刻,他知道,走进帝国的中枢,成为帝国的栋梁之梦破灭了;而当阚犁告诉他,白长盛现在已经被人羁押在帝都之时,白凰只觉得之前的一切所想所做都是那么地可笑,他只是一个被人利用的工具,因了紫木棍的存在,他的生命才可以暂时保留,而一旦确定紫木棍永远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那么,等待他的就是灭亡。而在他灭亡之前,他的父亲一定会先他而去。
他可以死,但他的父亲绝不能枉死。
一再地经受灾变,让这个曾经的呆子快速地成熟起来。他选择了沉默,默然地随着那些人进宫,使得他有一个喘息的机会,有一个思虑的过程。
白凰将紫玉剑放置在两腿之上,随着心神与之交流,紫玉剑发出了轻快的嗡嗡之声,紫光璀璨地飞舞。
半个时辰后,白凰下地,穿戴整齐,轻轻地拉开了屋门。他不想等待,今夜他就想知道父亲被羁押在何处。
风停了,雨还在落,雨线密集地布满了夜空。几个武者的气息就隐匿在这夜雨之中,离他很近。
屋门轻轻的响动惊动了他们,几道武者的气息快速向他逼近。都是一样的装束,身披蓑衣,头戴斗笠。
“什么事?”有人沉声问道。
“兄弟,能进来个人与我聊聊吗?我第一天进宫,好多事情都不清楚。”白凰回道。
“太晚了,明天会有交待的。”
“哦,我的包裹里突然多了一样法宝,其实我是想找人来分享它奇妙的感觉。”白凰让开了堵在门口的身体,他的后面,屋内的一角紫光灿烂。那是他留在小床上的那把紫玉剑。
沉默,少顷,一个声音道:“你们守在这里,我进去看一眼。”他是今夜这些值守人的领队。
随着他的脚步踏进屋内的同时,白凰关闭了屋门,巨大的威压随即袭上这人的后背,他在一瞬间定立在了当场。
“不要喊,也不要动,我有个问题来问你。”白凰减轻了他的压力,同时一柄紫光闪烁的紫玉剑已经顶在了他的喉咙前。白凰只是一个闪动就到了他的对面。
这是位铜念境中境武者,在帝宫护卫队中,他们是中坚力量。此时他面色发白,沉默地看向白凰。
“认识我吗?”白凰问道。
对方摇头后又点头,再摇头。
白凰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再探究这个问题,直接道:“前段时间你们是否抓了一个姓百里的炼丹师?”
这人再摇头,神情疑惑,斗笠和蓑衣上有水滴不断滴落。
“好吧,平时都是什么人负责抓捕……疑犯,一般关押在何处?”白凰从他的神情上看出他并没有撒谎,所以转变了话题。
“……大多是安国司的人在行动,至于关押在何处就不能确定了,你可以问一下我们……咱们的薛队长,他也许清楚,他今晚也值守在这里。”这人从白凰身上感受到了强大的压力,这会儿想要尽快解脱,话自然多了几句。
外面,薛山正带人巡视到这里,之前他刚刚离去,巡视了一圈后,再次回到这里。洪源已经吩咐过,这里是今夜值守的重点。他的修为已到了铜念境后期的境界,是帝宫护卫队几个副队长之一。因为木真的吩咐,洪源不敢大意,特地派他来值守坐镇。
“都站在这里做什么?石衡呢?”薛山低声喝问。
“石领队被那个刚刚分来的白凰叫进屋内看法宝了。”有人回道。
薛山藏在斗笠下面的一双眼睛立刻发出了厉芒,向那紧闭的屋门看了一眼,拔剑一步一步走了过去。雨水在他的身旁自动分离,他已蓄势待发。
屋门突然开启,白凰的身影闪现在门口。
“薛队长吗?进来歇会儿,一起看看我的法宝吧。”白凰闪身,石衡背对屋门,正坐在椅子上盯视着小床上一件发光的物体,神情专注,似已被神奇的景致迷住了。
薛山微微一愣,略感诧异地喊了一声:“石衡,你在做什么?”
石衡没有动,只是随着那道升起的紫光,随意地向后摆了摆手。
这个动作激怒了薛山,心中大骂一声混蛋,一步就迈进了屋内,他的身后,屋门悄然合拢。
巨大的压力跟随而来,薛山猛然惊醒,回身,劈刺,只是因为巨大的压力,他的动作比平日里迟缓了许多。
身子勉强转过来了,白凰带着紫金色光芒的眼睛也到了他的身前,双手伸出,一只手握住了他持剑的右手,一只手扼住了他的咽喉。
两个铜念境后期的高手至此开始较力,拼得当然是修为。没有声音,只有气息无声的流动,消逝。薛山的眼神里渐渐流露出骇然的恐惧,对方的实力太过强大,他已经感到了窒息。
“嘭!”随着一声轻微的气息爆破声,薛山的神情一滞,喉咙里发出短促的一声“呃”,一屁股坐到了小床上。白凰的右手已经突破了他的念气护体,直接扼住了他实实在在的喉管。
“没什么,我只是问你一个简单的问题,我们已经是兄弟了,我刚刚加入了护卫队,对吗?”白凰开口道,神情又回到了他十六岁之前。
薛山脸色紫红,没有说话,他也发不出声音来。
“可以谈谈吗?”白凰继续道。
薛山感到一阵晕眩袭来,下意识地眨了眨眼,极速地表达出愿意合作的意愿。
白凰先拿掉他右手的佩剑,然后才慢慢松开自己的右手。
薛山轻轻咳了一声,看向白凰的眼神愤怒而又恐惧。
白凰摆摆手,“之前我们之间没有仇恨,我并不想伤害兄弟们。你如实回答我一个问题后,你就可以带着这位兄弟离开了,他没事,只是暂时昏迷了。”白凰伸手指了一下依然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的石衡。
薛山揉了一下脖子,顺势将脸转向一边。
“安国司平时把抓来的人羁押在哪里?”白凰问道。
薛山身体一震,转过脸来,道:“羁押点很多,那要看被抓之人是什么身份,被抓的原因是什么了。”
“没有罪,只是用来当人质。”白凰道。
“大约有这么几个地点,帝都广场东面的安府,南城的保宁寺,西城的镇魔寺。”薛山随口道。
“我怎么相信你说得是实话?”白凰眼里有紫金色的芒光闪过。
“我不想你再找回来,虽然你不敢,但我不要万一。”薛山神情恢复到了平静,“只要帝的安危不受威胁,我没有撒谎的必要。我的职责只是维护帝宫的安全。”
“我走了,你一样会受到惩罚。”白凰盯着他的眼睛道。
“实力不济我也没有办法,洪源长老也有责任,他比我清楚你的实力,他今夜应该亲自过来值守。”薛山坦然道。
“转过头去吧。”白凰道。
薛山却在一瞬间奋起,护卫队副队长的身份不允许他如此窝囊地作待宰的羔羊,双手迅疾地推向白凰。然而,白凰似乎已经预料到了他的反应,积聚了巨大能量的右手已经迅雷般劈下。
薛山的身子摇晃了一下,立刻挺直,喉管上却又遭遇到一下重击,没有念气护住的身体瞬间倒了下去。在白凰的监视下,他不敢提前提振气息,在需要时已经来不及了。最重要的是,他虽然与白凰同处铜念境后期境界,但白凰的修为却深不可测,高出他许多。
摆好他的身体,白凰拉开了门,对着外面大声道:“薛队长让你们都进来看一下。”
……雨幕中,一道身影飞跃上宫墙,随即消失在茫茫的雨夜中。
第九十五章 风起洞房夜
小院不大,树木花草繁盛,虽是暴雨中的一瞥,也能让人联想到风和日丽下它的温馨雅致。屋内宽敞,入眼,富丽堂皇的感觉迎面扑来,所有的摆设都散发出一股神秘的色彩,摇曳的烛光下,如梦似幻。
颜蓉站在那里,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之前,她一直生活在一个群体里,生活的环境用两个字就可概括,素净。眼里的色彩是素的,生活的节奏也是素的,默默地修炼,安静地生活。眼里最亮的色彩就是桃花碧旁的紫山桃,在它花开的季节里,那是她心中最美的色彩。
这一刻,她由素净突然间走进了一个奢华的世界里,而这一切都是属于她独有的,身边没有了姐妹。
原本,眼前的奢华应该是属于师姐的,却莫名其妙地归属了她。她不明白琴音为何会把这些让给她。从获得玉仕桂冠的那一刻起,她一直处在晕眩之中,直到现在站在这里,她的脑袋还是晕的,不能进行有效的思考。
两个宫女引导伺候她沐浴,更衣,然后扶她上床休息,再之后,她们退出,房间内安静下来,外面的风雨声立时清晰起来。
躺在宽大绵软的床上,很困很乏的身子却无法完全放松下来,晕眩的脑袋里始终有一根兴奋的细弦紧绷着。
迷迷糊糊中屋门轻响,似有人进来了。颜蓉抬头看去,正与一双淡金色的眸光相遇。
在他的目光里,她看到的是高贵和霸气,若是屋内的陈设带给她的是富丽堂皇,是奢华,那眼前这人给她的感觉就是高高在上的神祗,神圣,如在云端。
他是谁?为何半夜来到了我的房间?颜蓉没有惊恐,只有疑问。
“我是帝,过来陪你。”声音悦耳,充满磁性。
哦!是帝吗?颜蓉的心颤抖起来,却发不出声音。
木真没有再说话,眼中的淡金色芒光越来越盛,就那么盯视着床上的颜蓉。
颜蓉在他的目光里渐渐痴迷,呼吸急促,心内的某根弦绷紧,断开,一种从未有过的火热感觉从她的心底升起,炙烤着她的魂魄和身体,X离的眼神看向他,上身缓缓抬起,一只柔软的手臂向前伸去……
他的嘴角上翘,那是一种胜利者的微笑。他是帝,是一代年轻的神级高手,他很骄傲。他要的是顺从,心甘情愿的奉献,也只有这样,他才能达到他的目的,采之所需。
身上白色的毛毯飞走,薄如蝉翼的睡衣无声地剥离……头变得轻飘起来,似进入到一个梦幻的世界里,声音遥远,时间停滞……
相隔不远,同样的一处别苑中。琴音抱膝坐在一张宽大的椅子上,神情淡然,隐隐有着一丝落寞。颜蓉所感受到的一切,在她这里毫无涟漪,她的心没有在此落地。
他去哪了?他还好吗?这是琴音此时的整个心思。我还能见到他吗?
黄昏时,她奔向战台的那一刻,并没有想好要做什么,又能做什么,她只是跟着心在跑,离他近些,再近些。当战台上浓雾升起时,她像阚犁、东门雪一样,意识到情况有变,那个人似乎正在突破。也只有他们这些最了解他的人,才能在一瞬间判断出事情的真相。
窗外的雨还在落,似在洗刷逝去的时光,使人忧伤,令人恍惚。她环视一眼屋内的景致,起身走到窗前。
为何把我与同进宫的姐妹们分离?玉仕的桂冠已落在颜蓉的头上,却还是把玉仕的待遇强加给我,何因啊?
单薄窈窕的身影打了个冷战,她有点冷了。
……在残留的一丝思维当中,颜蓉感叹自己命运的转折,以玉仕的身份,进入帝宫的第一天,她就成为了帝的女人。帝给予她的是身体的震颤,魂魄的麻醉,把她送上了一个女人从不敢憧憬的XX境界。
之前想象的情景是身背佩剑,行走与保护在帝的身边。那是荣耀,是身份的象征。而现在呢?颜蓉醉了……
帝无声无息地离去了,不知何时,颜蓉拖着疲乏至极的身体从床上爬了起来。左手边的床头柜上放着一面铜镜,颜蓉下意识地拿起它。
铜镜中的人有点陌生,她用手将脸上的乱发拂开,一张不同于以往的俏脸出现在眼前。
只是一夜就变成熟了吗?真是很神奇啊。颜蓉放下铜镜,脸颊上是醉酒一般的酡红。
而走在回廊上的木真帝却一脸的漠然,她不是他要找的水晶玉体,点点的失望萦绕着他。湿润的空气,淡淡的薄雾,他的身影似走如飘,长长的回廊上,昨夜的回味随着他的身影渐渐飘远。
不好的感觉随着回廊尽头出现的几道身影,就那么突然地撞进了他的心里,两个宫女挡在万立、洪源、严实的前面,而那三人却伸长了脖子,努力把焦急的面容远投到他的视线里。
木真的脚步迟疑了一下,还是按照每天的惯例,向右侧的花园走去,那里有一个人工开凿的小湖,他清晨起床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踱步到这里,看看水鸟的嬉戏,顺便伸展一下身体,之后才是洗漱,进餐,开始一天的行程。
他的身后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一位宫女快速向他追来。
“帝,三位长老有要事呈报。”宫女的气息有点散乱。
“让他们过来吧。”木真淡然道。脚步并没有停止。
因昨夜的暴雨,湖水暴涨,淹没了岸边的一些花草矮树,混沌一片的水面上也不见了戏水的鸟儿。
很糟糕嘛!木真微微蹙起了眉头。
得到准许,那三人几乎是一瞬间就到了他的身旁。木真回身看向他们,目光里带上了几许的犀利。
“白凰……跑了。”洪源的声音异常干涩。
木真的眼神真正地犀利起来。
“他冒雨连夜从安府带走了白长盛。”严实继续道。
“我派去值守前门的人都被他打晕,其中有薛山副队长。”洪源道。
“安府的守卫死伤殆尽。”严实的声音低了下去。
木真犀利的目光眯了起来。
“我们已经派人追了上去,他们是从西门逃走的。”严实赶紧补从,“洪源长老已经将护卫队的长老悉数派了出去。”
木真转身,重新看向混沌的湖面,少顷,道:“宣龙长老立刻进宫,并通知长老院的所有长老,”说到这里,木真的右手握起了拳头,“召开长老会。”
第九十六章 夜奔
古滇堡在帝都的西北方,这个方向上,它是距离帝都最近的一个堡。漆黑的夜晚,泥泞的大地上奔跑着两道身影,他们都身披蓑衣,头戴斗笠。
大约一个时辰后,前面的一道身影停住了脚步,他感到身后那人的气息已不稳,呼吸急促。
“老爹,我背着你走吧。”说话的是白凰。
站着喘息几口,白长盛道:“不用,我们休息一会儿吧。”伸手在夜空里试了一下,最后的细雨也停止了。他摘下斗笠,“修为不进反退,这身体真够差劲的。”
白凰在他的对面露出一口白牙,“知道你儿子进步太快,你怕难堪,干脆回到普通人罢了。”
白长盛摇摇头,“许是天意吧,老子的无能成全了儿子。”
“嘿嘿,您真会顺杆爬。”
“个臭小子。”白长盛手中的斗笠甩向白凰。
白凰顺手接过,看着远处的天空露出了几颗星星,也把自己头上的斗笠摘了下来,连同身上的蓑衣一起抛了出去。
白长盛也解下了蓑衣,随手扔到了一旁。
白凰从怀里摸出一个瓷瓶,倒出几粒丹药递给白长盛,“增加点动力吧,可能没有白家的精纯,东山堡炼制的。”
白长盛接过,在鼻子前闻了闻,“还可以吧,这是最基础的培气丹。”
“事实证明,丹药再好也不及天赋重要,是吧,老爹。”白凰继续打趣白长盛。
“两者都具备岂不是更好?”白长盛不想在嘴上认输,手一扬,几粒丹药扔进了嘴里,“那些死鬼翻走了我好多丹药,害得我这个炼丹高手只能吃这劣等品了。”
他嘴里的“死鬼”指的是看守安府的那些安国司的武者,他们知道他的身份后,自然垂涎白家的高级丹药,他带在身上的几瓶都被他们顺走了。之所以称为“死鬼”,原因是他们都死在了白凰的紫玉剑下。
薛山说的三处关押点之一安府就在帝都广场旁,距离帝宫最近。白凰在从客栈到广场比武的路上,曾经见到过这个府邸,隐约有一点印象。从宫内翻墙出来后,白凰直接扑向这个地方,由近及远,这是他的想法。
从高墙上刚刚翻进院内,他就遭到了袭击,这样的大雨也没有让这些人放松警惕性。这也直接证明了此处有文章,很可能白长盛就关押在此。
对于押走他父亲的人,白凰下手毫不留情,比武大赛自始至终没有出手的紫玉剑被他拔了出来,遇魔杀魔,遇神杀神,一路风雨一路飘血,直到白长盛从屋内慌张地跳出来。
从死人身上解下一件还算囫囵的蓑衣,拾了一顶斗笠给有些呆傻的白长盛披挂上身,白凰道:“老爹,事闹大了,我们跑路吧。”
白长盛咽了口唾液,郑重道:“我猜到了,你小子就不是个安分的料。跑路,必须跑路,古滇堡,快,带走家里人。”
爷俩乘着风雨,一路向西,在西城上砍翻了两个守卫,从城墙上跳了下去,向着西北一路狂奔。
“走吧,他们也许正在后面追着呢。”白长盛向黑漆漆的身后看去。
白凰手一招,白长盛扔在地上的那件蓑衣和斗笠就飘到了一个壕沟里,顺流而下,接着就是他的那一套。这样做是不想让追击他们的人发现线索。
白凰展露的这一手念力驱物震撼了白长盛,“臭小子,确实长本事了。”
“嘿嘿,走吧,找个大点的庄子,看能否借到两匹龙马兽。”白凰率先向前走去。
脚下时而泥泞,时而洪水挡道,夜黑,路迢。普通人此时只能歇脚,而白凰父子俩却一路奔跑,只想快一点赶到古滇堡,带走他们的家人。
他们的身后,大约五十里处,两路人马分头追击,一路向西,一路向西北,龙马兽的嘶鸣在黑夜里格外清晰。
熬过最黑暗的一段路程,前方的路上渐渐有了一丝曙光,淡淡的雾色深处,一个村庄显出了轮廓。
白凰没有犹豫,直接展开了御风术,将白长盛远远地抛在了后面。他要先一步进庄,为白长盛寻找龙马兽。
这个庄很大,大约有千户人家,倚着一条小河绵延散布,一眼竟看不到头。黑夜中匆忙奔跑,爷俩没有找着官路,此时白凰就从村旁斜插着闯了进去。
村中到处有积水,白凰几个纵跳就到了一处屋顶,放眼一扫,村中最大的一户人家就被他纳入眼底。
龙马兽不是紫山帝国所产,在乡间只能是极小数人买得起并养得起,对于这点,白凰是很清楚的。没有犹豫,白凰跳下屋顶,直扑这家而去。
刚刚在远处的屋顶没有直观的感觉,走到近前才发觉这户人家的府邸不是一般的大,高大的屋门造型与都城内的豪宅没有区别,甚至比白凰见识过的安府更气派。此时,府邸的大门洞开,几个类似家丁的汉子正在清除门前的积水和淤泥,看见一个身着白袍的年轻人走过来,他们都没有刻意地抬头,一心忙着自己的事情。一看就是见过世面的下人,一般人并不放在眼里,哪怕是在这样的清晨,从淡雾中突然闪现出的陌生人。
白凰抬眼看了一下,门楣上挂着一幅牌匾,上书三个大字:严家庄。白凰有点纳闷,这“严家庄”代表的是整个庄子吗?那为何挂在自己家的门楣上?
“看什么看?躲开!”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
白凰转头看过去,一名家丁正用一个大扫把向他扫来,带着浑浊的泥水。
“好霸道无礼的家丁!”白凰闪身躲了过去。
“当家的在吗?”白凰绕到了这名家丁的身后。
这名家丁猛然转身,他被吓了一跳。此人刚刚在自己大扫把袭击的正前方,眨眼之间却到了自己的身后,这不能不让他吃惊。
盯着白凰看了一眼,这名家丁眼里的惊恐迅速消失,随即升起的是傲慢与蔑视。
“哪里跑出来的野狗,竟然要找当家的,我就是你家大爷,讨水还是讨饭?”这名家丁说着,手中的大扫把又轮了起来。他昨晚被风雨闹得一夜没有合眼,一大早又院里院外地忙碌,这会儿可是找着了个发泄的对象。
白凰本就不是个好性子,这会儿正在逃跑的路上,哪里还有耐心听这个杂碎的谩骂与讥讽,右手一伸,大扫把就从空中转移到了他的手里。大扫把一入手,那种亲切自然的感觉让白凰不自觉地舞动起来。
“霍霍霍,嗖嗖嗖。”大扫把带着锐利的破空之声扫向面前的这名家丁,劈头盖脸,瞬间就扫出了一阵鬼哭狼嚎。白凰并没有释放修为,不然一击之下,对方不是立刻毙命,身子也得飞出几丈开外。
另外几名家丁一见之下,挥舞着扫把和铁铲一起扑了上来。白凰照单全收,一番挥舞之下,四名家丁全部龟缩在了大扫把的淫威之下,泥水之中,一片哀号。
大门内急匆匆地奔出来一名身着暗红袍的中年人,眉宇间自有一股摄人的威严。
“大胆,敢到严家庄撒野,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他伸手指向白凰,却没有急着出手。他觉得那样做有失他的身份。到了他如今的地位,能动口就不必动手,张张嘴就可以让对方心胆俱寒。
“这不是写着严家庄吗?我在私塾里学过这几个字,认不错。”白凰一手拄着大扫把,嬉皮笑脸道。
“你……”中年人被噎着了,“严家庄是谁的老家你都不清楚,看来死有余辜啊。”
白凰眯起了眼睛,“不会是当今的帝出生在这里吧?若是,应该叫木家庄,而不应该是严家庄啊。”
中年男人的身体轻微颤抖起来,身上的气息开始变化,一步一步走向白凰,“我让你这大胆的狂徒死个明白,这里是安国司严长老的老家,我是这严家庄的当家人严昌黎,在家排行老二。”他这样边说边走,潜意识里希望看到对方惊恐之下瘫倒在他面前的情形。
对方的脸上确实出现了一丝惊奇,然而,随即他的眼神就变得锋锐起来,刚刚的嬉皮笑脸全然消失。
“哦?安国司吗?也好,你就随我走吧。”白凰手中的大扫把忽然起落,带得周围的空气发出一声尖锐的哨叫。
可怜严昌黎还处在幻想之中,突起的大扫把似无数道利刃劈头盖脸地向他落下,数不清的血口子从头到胸如鲜花开放般绽放,涌出来的是鲜血。在晕眩中,一身的修为不知道跑向了何方,身体里唯一清醒的是疼痛的神经在猛烈地抽搐。
白凰只是一个闪身就到了他的身前,左手伸出拎住了他的衣领,右手闪电般击向他的丹田,不是击毁,而是封闭。
身体一震,严昌黎的身子就矮遁了下去。白凰拉起他直接迈进大门内,向后院走去。
至此,白凰已经不用怀疑了,安国司严长老的老家有几匹龙马兽那是小意思。而且,好像也不用借不用买了。这是什么?冤家路窄嘛,既然你将我家老爷子绑了,那么我到你家牵走几匹龙马兽也不过分吧?
果不其然,在后院,与后宅隔开的巨大马厩里,六匹龙马兽正在用警惕的眼神看着走过来的白凰,对一脸血痕,衣衫碎裂的严昌黎感到十分地不解,不安地踢踏着地面。
白凰将严昌黎扔到一匹龙马兽的背上,找到一根绳子,三两下地捆绑结实,然后翻身骑上一匹龙马兽,手里牵着两匹,对着后院的那道后门一掌劈去,大门轰然倒塌,在龙马兽惊恐的嘶鸣声中,三匹龙马兽奔出了严家大院。身后响起了凄厉的呼喊声。
正站在村中的主路上东张西望的白长盛听到了马蹄声,转头望过来,白凰也看到了他,打马跑了过来,泥水飞溅,白长盛向后退了一步。
看到马背上绑着的严昌黎,白长盛疑惑地看向白凰。
“安国司总长严长老的弟弟,应该有点用,我们走吧。”白凰轻描淡写地说道。
白长盛没有说话,从白凰手中接过马缰绳,翻身跃上马背。三匹龙马兽沿着庄中的主路向小河边奔去。他们已经耽搁了许多时间,赶路现在是第一要务。
帝宫护卫队有十名长老级的武者,能在帝宫护卫队中担任长老,修为最差也在银念境初境境界,当然,高也没能走到正儿八经的神级,多是一些准神级武者。
所谓准神级,是在银念境上境境界上磨合了几十年,那关键的一步没有突破,却在感悟和领会上有了一些突破,同样的修为下,他们的战力更胜一筹。最直接的体现就在身法上。能够御气飞行非神级以上不可,但这些准神级武者大多都能短暂地飞升和贴地飞奔,如此一来,不但他们的身法高明于银念境后期的武者,即使在修为上也相应地高出了半格,这是综合实力的提升。
帝宫护卫队并不只是负责维护帝宫的安全,他们分布于帝国的各个要害之处。洪源是护卫队的统领,而薛山只是负责帝宫安全的副队长,他之上还有队长、十大长老。
在这个湿气弥漫,雾霭飘荡的清晨,十数匹龙马兽向着西北一路狂奔,跑在最前面的三位分别是季长老、成长老、戴长老,季长老是这群人的领队。因不明白凰逃跑的确切方向,在安国司细作的建议下,他们与其余的长老在城外三十里处分道追击。
没有人能确定白凰逃跑的方向,守卫城门的武士只是提供了一个西北的大概方向,安国司的细作可以断定的是白长盛把家搬到了古滇堡,这就是一个可能的逃跑方向。至于多数人向西追击,却是洪源的主意,他已知道了白松鹤的存在,以及西晋国第一军团压到边境线上的事实,很有可能白凰也知道了,那么,他们跑过去汇合的可能性就大一些,所以,这个方向上的追击力量就要强一些。
这些护卫队的长老并不知道这些,让他们全部出动去追击一个毛头小子,很多长老心内是带着憋屈的,洪源年纪轻轻踩在他们的头上,靠的全是帝的扶持。帝更年轻,却无人敢于触犯他的威严。
他们只记得凌晨时洪源发布命令时铁青的脸色,却不知道此时他正捂着脸呆在大殿的一隅伤心着呢。
清晨,木真向万立布置下去召开长老会后,挥掌拍飞了洪源。若是他没有提前叮嘱过,他不会随意出手教训一个身边的长老,但他已经强调了白凰的突破,直言不可掉以轻心,结果还是出了差错,一个差错连着无数的后果,让他不得不在第一时间做出了最坏的打算。原本,这一切是可以推迟,或不发生的,但白凰与白长盛的脱逃,使简单的事情变得复杂起来,主动变成了被动。
皇家长老会是帝国最高级别的决策机构,长老会的成员一小部分来自于各堡退位的老堡主,大部分来自于贵族世家成长起来的超级存在,修为都达到了金念境境界,是当之无愧的神级武者,是帝国的支柱。他们平日里大多在闭关修炼,并不过问政务,只有战争将起,关系到国本等大事时才会被打扰。
十六位神级武者在大殿内一坐,整个大殿内的空气都仿佛凝住了一般,压力充斥着各个角落,捂着脸的洪源虽呆在大殿的一角,呼吸仍然感到极不顺畅。
木真坐在龙塌上,神情依然淡漠,他用淡金色的眸光扫视一眼众长老,声调平和地讲述了西晋国大兵压境的事实,请长老们授权备战。
“原因是什么?西晋国在历史上与紫山帝国交战数次,没有一次得过便宜,他们不会无端挑起一场没有胜算的战争。”开口的是东山堡的老堡主东门耕田。他的疑问也代表了大家的疑问,这些长老会的长老虽然平时不过问帝国的政务,但他们的思维和洞察力不容置疑。
“起因很简单,西山堡的弟子白凰杀死同门弟子,盗走西山堡的镇堡神器紫木棍,为追回紫木棍,安国司囚禁了白凰的父亲白长盛。云游四方,最后定居西晋国的白松鹤鼓动西晋国第一军团统帅可善长老大兵压境,目的就是让我们放过他的儿子和孙子,不然就有一场战争。”出口解释的是帝宫大总管万立。他一直站在木真的身旁。
白松鹤?众人在消化这个名字。
“西山堡灵药世家的那个白松鹤吗?”问话的是西山堡的老堡主西门九台。
万立见木真没有开口,就点点头,“正是。”
“此人我倒是见过,壮年时就离家出走,突然消失了。”西门九台道,“他从少年时就与西山堡的阚犁结识,在散修中,他算是一个奇才,云游前他已经是铜念境上境的高手了,不知如今到了什么境界。”
“九台兄,依你之见,这位炼丹大师如今的修为如何?”云枫长老问道。他把“炼丹大师”几个字咬得格外清晰,似有一丝讥讽之意。
西门九台摇摇头,“这个不好说,我们都是修炼之人,其中的沟沟坎坎都有体会。逆境下,一直呆在铜念境后期是正常;顺境下,连续地突破,站在我们这些人的上方也不奇怪。他是炼丹大师不假,成败都与此有关,在我看来,一个真正的炼丹大师,对他自身的修炼一定是有帮助的,而且胜于你我。炼丹是会牵扯修炼的精力,可炼丹从采药到选料,无不是对自身和自然深刻体会的一个过程,这就给修炼打开了另一扇窗口,比我们多了一条路径。”
大殿内一片肃静。
“紫木棍现在在哪里?”西门九台继续打破沉静,问道。
万立微微转头,看向木真。
“神秘地消失了。”木真淡然道,“我今天正要追查,可昨晚白凰已经逃走。现在唯有抓住他,或是拷问一下东门来泰,知情人只有他们两个。”木真淡金色的眸光扫向东门耕田。
东门耕田蹙起了眉头,花白的眉毛根根直立,毫不客气地刺向木真,“帝是怀疑来泰对帝国的忠诚了?”
要说之前木真对东门来泰的态度没有东门耕田的影响那是假的,这些个老东西跺跺脚,帝宫也会颤三颤的。虽不惧,但不代表着可以轻易地动摇根基。
“白凰坠崖后由东山堡所救,能够接触到紫木棍的除了白凰本人,那只有东山堡的堡主东门来泰。”木真淡然地解释道。
“那直接问他不就成了?”云枫诧异道。
“朕问过了,他一无所知。所以朕才有拷问一说。”木真道。
“我是觉得奇怪啊,紫木棍是神器,也是煞器,白凰一个毛头小子是如何与它相伴,而又能安然无恙的?”西门九台道。
没有人回答。木真不想说,是因为他心底还存在着另外一个秘密,他不希望这些老家伙窥破他的心思。以后虽然他们也会想明白,但那是以后。
“西山堡立堡倚靠的就是紫木棍,紫木棍一旦丢失,西山堡的风水在一两年内就会改变,怕是……”西门九台看向东门耕田,“耕田兄还是找来泰问问清楚吧,这不是小事情。”
东门耕田点点头,他正有此心思。他接手过问这件事情是最合适不过的。
“诸位,我们现在回到正题吧,对西晋国大军压境,我们如何应对?”虽然在之前已经有了一些准备,但那不是整个帝国的总动员。龙边关现在迫切需要大家拿出一致性的意见,见长老会的讨论离题渐远,这才开口提醒。他在长老会中地位特殊,十六位长老中他是唯一一位平日里参与政务的人,主要负责指挥帝国的军队。
“白松鹤何以能调动西晋国的军队?他凭的是什么?”一位长老站了起来,“安国司的情报准确吗?”
回答他的是一道急匆匆的身影,安国司总长严实快速地来到木真面前,脸色铁青,欲言又止。
“说!”木真喝道。
“西晋国已经向我们发起了进攻,可善的第一军团兵分三路,左路已经接近西山堡了。”
第九十七章 不是一个德行
木真一掌拍向面前巨大的案桌,周身淡金色的光芒骤然闪亮:“全部歼灭!”
整个大殿内都回荡着他的愤怒之声,再无第二道声音。
……与此同时,三匹龙马兽正奔跑在古滇堡的地界上。在严家庄过了那条小河后,前方就是一望无际的干燥大地,昨夜袭击帝都的暴雨以严家庄的那条小河为界,一面风雨,一面月华如水。
道路不再泥泞,有了龙马兽代步,白凰一行三人的前进速度翻倍提高,接近中午时就到了古滇堡的城外。
远远地,一溜十几辆马车正缓缓地驶出古滇城的城门,与白凰他们相对而来。
“咦?那不是我们家的老忠吗?”马速很快,转眼就与车队接近,白长盛惊奇道。他看到了第一辆车上的驾车人。
“是阚犁长老。”白凰也同时看到了车队后的那辆木轮椅及小个子苗童。
车队的人也看到了他们,阚犁从车队的后方叫停了车队,让苗童将他推到车队前,面带微笑地看向飞驰而至的白长盛和白凰。
“我比你们先到一步。”阚犁道,“两家人都在这了。”
他说得很轻松,白凰却从苗童的身上看到了深切的疲惫,他的脸上也带着憨憨的笑容,眼睛里的血丝则暴露了他们的经历,至少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了。
第一辆车上的车厢帘布翻动,一个老妇人钻了出来,眼神复杂地看向白长盛和白凰。
白凰下马,急忙上前搀扶着她走下马车。
“还好,你们回来了。我以为白家的男人都一个德行,娶了女人为你们生儿育女,完后就可以不管了。”刚一落地,老妇人就开骂,看着的则是白长盛。
“妈,我是被人带走的,您不是不知道。”白长盛上前一步,“能逃出来已经万幸了。”
老妇人不再看他,伸手摸向白凰的脸,道:“你再不回来,我快认不出你了,瘦了,不过更结实了。”
“奶奶。”白凰微笑着看向老太太,“您比以前更健康了。”
“胡说,你还是以前的老样子,没个正形。奶奶是要入土的人了,哪里还会越来越健康。”说到这里,她一脸悲伤,“都到这岁数了,还要一次一次地搬家,这次回西山堡后,我哪里也不去了,死也要死在自己的家里。”
白凰和白长盛一起看向阚犁。
阚犁摇摇头,很是无奈。他今天若不是说回西山堡,估计这两大家子人至少有一半不会随他走。昨天傍晚,他与白凰在帝都广场上分手后,就顶着风雨一路向西北赶。他有一个预感,接下来一定会有大事发生。白凰和白长盛的命运他暂时掌控不了,但他们的家人他要在大事发生前尽量保护好。
以他现在的修为,很轻易地就察觉到了身后的几名跟踪者。尽管这几个跟踪者行动十分谨慎,又有风雨作掩护。但恰恰是因为风雨的出现才让这些跟踪者更加突出。在这样的风雨夜,若不是为了跟踪他,哪里会有人急着赶路?与他一样怀揣心事的巧合不是不可能,但怀疑是必须的。
过了严家庄,风雨渐渐远去,阚犁带着苗童飞速消失在黑夜的深处,当几名跟踪者也加速向前时,阚犁从他们的身后突然转出,伸伸手送他们走上了永远不能回头的长路。他如此果决是预感到了危险的来临,他要争取时间做该做的事情,不想再被打扰。
要说服刚刚从西山堡搬来的两大家子再次搬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阚犁只得撒谎,说白长盛和白凰已经到了西山堡,这里危险,不能再待了。真正要走向何处,阚犁还没有想好,大概的方向就是向西,再西北,有可能就进入特勒联盟,远离紫山帝国。
连哄带骗,让大家只带最简单,最紧要的东西,总算在几个时辰内将这两大家子带出了古滇堡。其中的几辆马车是阚犁从古滇堡借的,古滇堡内现在只留下了一个大总管,正巧也是阚犁的故交。
“奶奶上车,我们赶紧回家。”白凰从阚犁无奈的脸上看出了他的为难,不想在这里讨论这件事情,赶路现在是最迫切的。
车厢内又探出一只手,那是白凰母亲的手,她来接老太太进车厢。这是一位平时很少说话的妇人,她刚刚的心情定然是激动的,消失了这么长时间的儿子突然到了面前,她很想与老太太一起下车,抱着儿子嘘寒问暖一番,但她忍住了。她知道这不是时候,她不吭声却不代表她不敏感,这么急忙的搬家,实际上就是躲避什么,是逃亡。
车队再次启动,带着淡淡的烟尘一路向西。
阚犁让苗童上马,将已经醒来,半死不活的严昌黎绑在最后一辆车上。他则与白长盛、阚麟、白凰一起走在车队的前方,木轮椅悬空,与他们保持在一个高度上。这样做是为了商议事情。
“过了西山堡我们就转向西北吧。”阚犁道。
白凰看着悬空而行的阚犁,心中十分惊诧。在西山堡时,他知道阚犁是位特殊的长老,是一位修为高深的半隐武者,却没有想到他的境界已达到了如此高度。自己现在已是铜念境后期高手,却无法做到与阚犁一样,那么,阚长老至少也到了准神级境界了吧?
“特勒联盟吗?也好,我们现在只有到那里去了。”白长盛道,神情十分地落寞。
随着他的话音,一阵隐隐的马蹄声自前方传来,仔细看去,一道烟尘如龙卷风一般快速地向前推进,方向正对他们而来,这是唯一的一条官道。
“追来了。”阚犁道。木轮椅向前冲去,落到了前方的地上。
车队暂停,白凰打马向前,与阚犁并排站立。
“我们是不是该向东去?”白凰道。
“只是我们几个人向东去可以,但带着他们不行,东面到特勒联盟的路马车无法行走,再说,那样绕的路也太远了。”阚犁道,“而且进入紫山帝国的腹地,被围堵的可能性很大。”
白凰点点头,“摆在我们面前的路似乎只有一条了。”
“杀出去!”阚犁淡淡道。
“您不该牵扯进来,这是白家的事情。”白凰道。
阚犁转头看了他一眼,含笑道:“臭小子,我与你爷爷是异性兄弟,不然在西山堡我为何会出手帮你?所谓兄弟,就是在有难的时候出手相助,不然还要什么兄弟。”
“我爷爷?呵,他老人家在哪呢?将我奶奶一扔就是二十年。”白凰摇了摇头。
阚犁也苦笑着摇摇头,“修炼之人啊,尤其是你们白家的男人,炼丹本身就是一件耗费精力的事情,再……”
“您老也炼丹的。”
“哦?呵呵,老夫我更……”阚犁没有说下去。
打旋的风暴转眼就到了近前,相隔十几丈远,一行十几人的马队停下了脚步,风暴带起的烟尘在正午的阳光下肆虐在两队人马之间,阚犁轻轻挥手,阻挡了它们侵袭的脚步。
打头的三位正是季、成、戴三位护卫队长老,他们一路没有追到白凰,却在严家庄旁的小河边碰到了严家的家人,严家人追到这里后不见了严昌黎,女人们在这里呼天抢地,男人们在这里焦急地瞎转悠,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得知了这个消息,几位长老确定了追击的方向没有错,路上不再停顿,一直扑向古滇堡。
“哪位是白凰?”季长老首先开口,他已经确定这个车队就是白家的,安国司的细作在他旁边已经指认了白长盛。
“我就是。”白凰回道。事实上,季长老已经在看他了。
“很好,看来你们已经做好了准备,免得我们麻烦了。”季长老点点头,“这些是你的家人吧,与我们一起回帝都吧,帝在等着你们。”
白凰摇摇头,“帝都我刚去玩了几天,没什么意思,几位的心意领了,下次邀约的时候最好提前打个招呼,看我有没有这个心情。”白凰一脸的冷幽默。
“大胆的黄口小儿,你敢戏弄老夫?!”季长老怒喝。几十年了,护卫队里还没有哪个年轻的后生敢如此与他对话。
“你戏弄本公子在先,我的家人是你可以随意带走的吗?”白凰的脸上已没有半点笑意,冷意森然。
“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