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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浪里来     一拳超神txt下载     一拳超神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七章 木真动心了

    正要出门的南宫燕迎面与木芙蓉相遇,木芙蓉一脸的怒容,狠狠地瞪视了她一眼,转而走向南宫凌锋。

    “你还在等什么?小黎的双腿都断了,立刻给我处死那个畜生。”她的手指直接指向了南宫凌锋。

    南宫凌锋被夫人当众指点,神情尴尬,刚刚女儿的质问已经让他难堪了,一口气还没有舒缓,夫人又冲了进来。他的脸色瞬间走向了紫色,颤抖的手指突然就拍向了座椅扶手。

    咔嚓一声巨响,扶手粉碎,稀里哗啦地四处纷飞。

    木芙蓉在巨响中身心一颤,以不可思议的眼神望向她的夫君。走到门口的南宫燕也转回了头。

    “都是你做的好事,现在倒是来质问我了?!”南宫凌锋暴怒地立起了身。

    众长老也都站了起来,并不是要劝架,而是低着头,鱼贯而出,只是一霎那,走得干干净净。长老议事演变成了家事,他们在这里很尴尬,一个是堡主,一个是帝姐,哪个伤了颜面都不是他们可以承受得起的,还是走为上策。

    “南宫凌锋,把话说清楚。”木芙蓉缓过了最初的惊诧,这会儿倒是恢复了帝姐的威严。大有你不说清楚,那就有你好看的警告。

    “是谁与东山堡签订的协议?”南宫凌锋质问道。

    木芙蓉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眼南宫燕,却开口回道:“当然是我。”

    “是谁安排护卫队的人伏击白凰的?”

    “……依然是我。”

    “那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也是,我木芙蓉根本不用把你这个堡主放在眼里,那个畜生不是厉害嘛,我这就调动护卫队,把他剁成肉泥。”

    木芙蓉给了南宫凌锋一个蔑视的眼神,转身向外走去。却在门口被一个身影挡住了,“妈,你不能去。”

    “让开。”木芙蓉神情严厉,“不是你多事,小黎会断了双腿吗?”

    “我又是为了什么?”南宫燕并不退却。

    “死一个西山堡的叛逃弟子,我南山堡就不是第一大堡了?笑话。本就不该听从你的馊主意,引一个祸害回来。”

    “本是好事,祸事是谁造成的?”南宫燕丝毫不让。

    “那些我不管,伤了小黎,死了那么多护卫队成员,他就必须得死。”木芙蓉咬牙切齿。

    “也好,白凰死了一了百了。”南宫凌锋突然插话道,“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笑话了,紫木棍呢?燕子,你见到紫木棍了吗?”

    娘俩一起看向南宫凌锋,因他的腔调突然从愤怒转向了讥讽,听来很古怪。

    南宫燕一脸失望地摇摇头:“他没有随身携带,我也问不出来下落。”

    “东门来泰这个混蛋。”骂人的是木芙蓉。

    “我这个妹夫好手段啊,好处占了,麻烦却推给我们。我们忙了一圈得到了什么?伤了两个,死了八个,呵呵。”南宫凌锋竟然笑了,只是那笑容落在母女俩的眼里很难受,她们一起转头,不愿欣赏。

    如此一来,一直处在暴怒之中的木芙蓉却是冷静了下来,面容还是很难看,“他就这么死了是有点便宜他了,我们什么也没有得到,一个对八个,吃亏的还是我们。”

    “所以,他现在还不能死,我们要从他身上找回平衡。”南宫燕也似乎恢复了她一直以来的冷静,“只是我不明白,先前山门前为何会发生那样的事情,父亲还没有告诉我。”她看着的是木芙蓉,从刚刚的对话中,她大约清楚了事件的始作俑者与南宫凌锋没有多大的关系,护卫队的调动也只有木芙蓉才有权力。

    “很奇怪吗?”木芙蓉一脸的不以为然,“他是个什么水准我们都不确定,只知道他的修为大约是铜念境初境,小黎为了验证他的实力,与我商量在他正式加入南山堡之前应该检验一下,我觉得有这个必要,免得引进来一个废物,让大家耻笑我们,我就答应了,这不合理吗?”她说到这里,脸色突然转变,愤怒的血红覆盖了她的整张脸面,“哪知道这个畜生如此狠毒,杀人如同儿戏,难怪他会被西山堡全堡追杀,实在是可恨之极。”

    南宫燕摇了摇头,苍白的面容上挂满了无奈和痛苦,“你们……问一下南宫黎吧,他……根本不是去验证什么,而是刺杀。”

    南宫燕说完,无力地转身,单薄的身影移出了大厅。西下的斜阳把一道长长的影子拖在了地上。

    夫妻俩看着女儿的背影离去,相互盯在一起。

    “哼!”南宫凌锋冷哼一声,“平时对堡内之事不闻不问,何以对一个西山堡的叛逃弟子如此上心?有我在,有他的姐姐把关,有众多长老的审视,哪里临到他来捣乱?若不是起了杀心,积极性从何而来?只是不知那白公子何处碍了他的眼,为何要痛下杀手。”

    “你……”木芙蓉的怒火没有燃起,心头微颤,似乎触到了敏感之处,只是儿子被人重伤之下,作为父亲还要在背后谩骂中伤,她有一种悲凉的委屈,“你不信儿子,也不信我吗?”

    “我信燕子,她不会搞错。”

    木芙蓉沉默了,尽管她一贯强势,内心里也不得不承认,夫君与女儿,哪个都比她有心机,没有根据,女儿不会乱说话,尤其受伤害的还是她的亲弟弟。再说,经过这一场的争吵与对话,她的心中也泛起了怀疑,要说儿子的心事,她比南宫凌锋和南宫燕却是清楚了许多,只是一想到儿子的双腿被利剑贯穿,她的心就不由得抖动,什么理由也不是道理了,“杀不杀他可以拖延,给他些教训是必须的,现在,马上。”她用手捂住了因狂怒和心痛砰砰跳动的胸口。

    刚刚在院中见到南宫黎的瞬间,她就用眼中的怒火焚烧了一次白凰,若不是需要叮嘱医馆好好医治南宫黎,若不是她自身没有修为,第一时间她就会扑上去,一掌击毙那个畜生。只是那个畜生竟然无视了她的怒火,一脸疑问地盯了她一眼,尔后就转头去欣赏西边的斜阳。

    她不亲手拍晕这个孽贼,今夜将是一个无眠的长夜,很可能心口疼的老毛病也会再次找上她。

    “想不通你就去做,做大了他只有一死,紫木棍还是没有踪影。”南宫凌锋没有直接阻止她,她的性格他太过清楚。

    “别再跟我提什么破棍子,南山堡第一大堡的位子哪个也争不去,棍子重要还是小黎重要?……嗯?什么做大了他就只有一死,你说清楚。”

    “虽然没有接触,但从这两次事件中我可以判断出此人的性格,在他心中有委屈,吃暗亏的情况下,他不会向任何人低头,你带人去教训他,很可能又演变成一场厮杀。若是那样,他输了直接被击杀,若是他赢了,我也只能杀了他,这是在堡内,道理你不明白?”

    “他敢!”

    “呵呵。”南宫凌锋笑了,“他有何不敢的?你把人请来,无缘无故,为何要教训人家?”

    “啥叫无缘无故?南宫凌锋你疯了?他重伤了小黎,击杀了……”木芙蓉说不下去了。

    南宫凌锋面现讥讽,“想明白了?之前你是去测试人家也好,刺杀人家也好,都是在暗处,人家自卫那也是正当的反应。小黎并没有告诉人家这是测试,而且还蒙了脸,甚至燕子都差点出手相助。”

    木芙蓉白了脸,“我没有吃过哑巴亏,我也绝不吃。”

    “你是帝姐,要打要杀一个普通弟子太过简单,没必要把自己逼成这样,还是沉住气吧,想想怎样把我们的损失补回来,他的死活不足挂齿,早晚都是捏在我们的手心里。”南宫凌锋手指在空中一捏,“这个是小事一桩。你有没有想过,帝为何会对这么一个人感兴趣?还直接赠送了佩剑。”

    “我哪里知道,事情是你去呈报的。”木芙蓉被他说得心里散出了几分怒气,但不忘白了他一眼。

    “帝听了我的禀报,没有多说,很痛快地答应了我们的请求。我现在想来,与紫木棍一定有关系。”

    木芙蓉蹙眉看向他。

    “紫木棍是传说中的神器,为何会落在西山堡,说法不一。但有一点是确定的,它既是神器也是煞器,既然西山堡的前辈依它创立了西山堡,并且保西山堡平安无事地延续到至今,那就无人敢随意地去打它的主意,煞器不是闹着玩的,它会将一方天地带进万劫不复的境地。只能说,西山堡的地气能够平衡紫木棍中的煞气,别人只有眼馋的份儿,没有窥视的胆儿……”

    “你是在暗指帝吗?”木芙蓉以审视的口吻问道。

    南宫凌锋摆手,“我们夫妻间谈话,你不要上纲上线。我是就事论事。”

    木芙蓉又白了他一眼,神情舒缓了许多。

    “现在,一个叫白凰的小子却动了它,没有被其击杀,反而因它获得了强大的战力,击杀了一批追杀他的西山堡弟子。”

    “嗯,木真动心了。”

第六十八章 寒星闪烁

    火红的圆球在紫山上沉了沉,落了下去,青色的天空中一张黑色的大幕徐徐升起,大幕拉过天空,寒星点点。

    深邃的夜空下,一处恢宏的城堡中,灯火璀璨,楼影飘渺。偶起的微风拂过楼间的巨树,沙沙地呢喃。

    城堡的一隅,一座独楼静默在黑暗中,周围的灯火加深了它的黑暗,偌大的城堡之中,它似被遗忘的角落,孤独地迎接夜色的拥抱。

    一楼的一个房间内,一个身影盘膝坐在床上,周身有淡淡的雾气萦绕,他的身影在夜色中时隐时现,背上两点波光闪闪烁烁,偶尔爆出灿烂的紫色光芒。

    从下午被带到这个房间起,他就直接坐到了床上。扫一眼简单整洁的房间,感应着脚步声的远去,他直接进入了修炼状态。之前的一场厮杀,这会儿让他感受到了一丝疲乏。

    几息吐纳,几番循环,他的气息恢复到了巅峰状态,睁开眼时,夜色已经弥漫了房间。

    他没有起身掌灯,从身上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把丹药吃了下去。这个时辰该是晚饭的时间了,但无人来打扰他,如是把他忘记了。他并不计较,身上带着好多丹药,抗上几天没有丝毫的问题。

    吃下丹药,胃里有了暖意,嘴角浮起一丝笑容,他想到了东门雪那丫头。本来东门来泰已经送了几瓶丹药给他,小丫头说离家远行必须多多益善,又偷偷地多给他准备了一些。

    坐在床上想想小丫头,想着一路走来的经历,中午时分那一场厮杀就来到了眼前。他首先想到的是打斗的经过,当从南宫燕的神情和自己的感觉中判断出对手是要结束自己的生命那一刻起,他唯一的想法就是要兑现自己的一个承诺,当时在断背崖上,他曾经狂傲地许下诺言:杀我者,唯有我自己。这个承诺是否荒谬,是否不切实际,他不想理会,他只知道,这是自他的心底发出的,最直接的呐喊。

    感应一下对手的实力,虽然很强,但没有超过铜念境中境的巨大威胁,他确定了直接迎战,而不是跑路。若真有几个铜念境后期高手,在被包围的状况下,他并不想拼命,他相信,御风术下,神级以下的武者还拦不住他的脚步。

    无缘无故被劫杀,心底的愤怒如火焰般燃烧,他也不想压抑这道怒火,他要让这道怒火熊熊燃烧,烧毁眼前的一切。

    紫玉剑在东门旗的嘴中被说成了易折的脆枝,他现在还没有与其沟通为一体,在没有剑法的状态下使用它,就成了一把砍刀,无疑是危险和滑稽的,可此时此刻,他只能借助它,来发泄他心中狂暴的怒火。所以,他没有犹豫,第一次正式抽出了它,哪怕折毁,也在所不惜。

    紫玉剑握在手中的那一刻,他的心颤动了一下,为的是那一种自然和亲切。在他的感觉中,并没有使力,紫玉剑就那么提起,偎依进他的手掌,紧实贴切,宛如自身手臂的延伸,璀璨的紫光划过天际,将他的气息提振到一个巅峰状态,鼓荡着他心底的火苗越烧越旺。

    厮杀演变成了一边倒的杀戮,紫玉剑不着法度地砍瓜切菜,让白凰在挥洒的暴爽中,无意亵渎了一句东门雪那丫头:你妹啊,东门旗,骗我呢!

    此刻,坐在床上,白凰伸手拔出了紫玉剑,紫色波光闪闪烁烁,照亮了夜色弥漫的房间。

    事实证明,这不但不是一把易折的长剑,其坚韧度还要远超普通的长剑,是一把不折不扣的宝剑。

    紫玉剑在他的膝上横陈,紫光微闪。

    “那个人应该是南宫黎吧。”他的手指轻轻抚过紫玉剑身,紫玉剑如是被拂动的琴弦,用跳跃的紫色光波代表了一串音符。

    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双狰狞的眼神。

    当他在杀戮的最后时刻,南宫燕的那声嘶喊迟滞了他的脚步,苍白的脸色,哀怨无奈的眼神,虽然无语,白凰却在瞬间明白了一切。她身后挡住的,此刻正用一双狰狞的眼眸瞪视着自己的,应该是他见过一面的南宫黎。也在这同时,他心底的怒火再次燃起,紫玉剑以迅雷之势奔向南宫黎,却在袭胸的一霎,下移,刺进了他的大腿。

    他不计较南宫燕在她接近于明示之后自己还要出手的态度,他就是要告诉她和他们,我留下他一条命就是天大的恩情了,刺杀我者,还要全身而退,那不可能。

    为了不把大家的路全部堵死,他下意识地留下了南宫黎的一条命,但在南宫黎狰狞的眼神里他看到了不死不休的仇恨,所以,他也在心底默默道:你的命是暂时的寄存,我保留随时取走的权力。

    当在南山堡的广场上迎上木芙蓉那怒火滔天的眼神后,白凰确定了他的判断,这等于是明示了嘛。但他却没有顺着她的怒火走,而是选择了装傻充愣:你有病啊,对请来的人就是这个态度?

    这一刻,坐在南山堡用于接待客人用的房间内,白凰微眯着眼睛,沉浸在思索之中。他的心神却时刻感应着周围,等待防范着可能的危险降临。

    他不明白,南宫黎为何会在南山堡的山门处截杀他,看情形,南宫燕事先并不知情,只是在最后才认出蒙了面的南宫黎。是他个人的主意还是有南宫凌锋与木芙蓉的授意?若是代表着南山堡的意思,那岂不是很矛盾?若只是他个人的意思,又是为何?

    ……时间回放一个时辰,在南山堡后院靠东的一片平房中的一个小厅内,帝宫护卫队派驻南山堡分队的头领展放正一脸憋屈,一脸愤懑地聆听着一位妇人的训斥。

    “让你们派人随南宫黎去测试,让你们去刺杀了吗?”

    “刺杀也就罢了,却全军覆灭,差点连小黎也搭进去,一群废物。”

    “死了八个,伤了小黎,谁来负责?”

    妇人越骂火气越大,到了后来几乎是喊叫起来,平时的威严和沉稳早已被怒火燃烧殆尽,只剩下了凶戾。

    展放一肚子的委屈却不敢张口,直把一张脸憋成了猪肝色。事前是这个妇人让他派几个人随了那公子哥去办事,要求一切听从他的指令。事情完了,人只给送回来一个,还断了一只胳膊,他的委屈和怒火还不知道找谁发泄,这妇人就找上门来先向他开火了。

    “废物!”妇人最后猛击了一下座椅的扶手,起身离开了护卫队的这个小厅堂。她记挂着躺在医馆里不断呻吟哼哼的南宫黎,匆匆地走掉了。

    目送着妇人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展放抬起了头,眼底里一抹凶光闪烁。

    推开门,展放顺着平房前的甬道走到一间较大的房间门口,推门走了进去。

    屋内的一张床上躺着一位断了手臂的队员,断臂处已经缠上了绷带。他脸色苍白,眼睛微睁。床边围着几名队员在向他说着什么,看来他刚刚清醒过来。

    见展放进来,大家都转向他,打招呼道:“展队。”

    展放点点头,走到床边,盯着断臂的队员,问道:“闽江,醒了。”

    闽江艰难地动了一下脑袋,算是回答。

    “那个人是什么修为?”

    闽江摇摇头,“不清楚,……气息很强。”

    “南宫黎事前是如何吩咐你们的?”

    “围住……杀掉。”

    展放点点头,“你休息吧。”转头对几人吩咐道:“照顾好他。”

    展放折身,走了出去。

    他没有走进自己的房间,而是顺着甬道走进几棵大树的阴影中,在院中徘徊着踱步。

    公子哥违背父母的意愿,把测试演变成了刺杀,那个人是什么来头?

    来头很大,背景不深。这是展放得出的第一个结论。

    修为可以,手段狠辣。这是又一个结论。

    可是啊,无论你是什么来头,什么手段,你杀了我的人,从此我们就是敌人了。殿下那里有理无理我都不能申辩,那么你呢?

    胸中堵得厉害,展放把身后的佩剑抽了出来,一道气芒在剑端绽放。

    看一眼寒星闪烁的夜空,展放的身形如一道幻影,快速地消失在如水的夜色中。

第六十九章 索命的

    黑夜静寂,孤独的身影坐立于床上,双膝上横陈的紫玉剑波光点点。

    再次循环念力驱物法门,白凰沉浸在似定非定之间,他不能入定太深,今夜过于安静,白昼的杀戮如此残酷,这时的安静不太寻常。

    他有一种感觉,经过这次的厮杀之后,紫玉剑与他的关系似乎近了一步,它能感应到他发出的一丝丝念力。在他循环念力法门,并与它相连之时,紫玉剑的光芒开始波动,这不是它自身对其气息的感应,而是念力驱动的结果。

    夜渐深,风从打开的窗户阵阵入内,撩动了一番屋内的所有,顺着敞开的屋门,进入楼内,细微的杂音就被鼓荡了起来,更增添了夜的静寂,孤楼的虚空。

    白凰从进入西山堡起,屋门窗户对于他就成了摆设,更多的时间是在无窗无门的洞府和野外,他已经不习惯于把自己紧闭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内,索性就开着窗户和房门,这样空气也更流通。

    一片树叶随风飘进房间,几个辗转落到了床下的地板上,白凰睁开了眼睛。一道不弱于他的武者气息在向他快速地靠近。

    窗外有一棵巨树,楼前的空间都在树冠的掩映之下。今夜月色不明,有了巨树的遮掩,楼前的光线更加稀疏。就在那浓密的黑暗之中,一道光亮突然呈现,那是长剑发出的芒光。

    白凰注视着那道芒光,眼里有几分精光闪过。

    芒光凝立不动,只是那么耀眼地在黑暗中向他招唤。

    白凰起身,紫玉剑乖巧地黏在了他的右手上。

    尽管没有江湖经验,白凰还是读懂了对方的意思。虽然是黑夜来访,但对方不想偷袭。无声的邀约已经发出,就看你接不接了。

    大步跨迈,白凰的身影直接从窗户飘了出去,紫玉剑波光闪烁,夜色中带了几许神秘的色彩。

    双方的距离大约三丈远。

    “帝宫护卫队展放。”对面的黑暗中一个声音响起,沉稳,低沉,没有情绪波动。

    “白凰。”

    “可以具体点吗?我摸不着你的边。”

    “那将是一个很长的故事,现在不适合讲故事。”

    “好吧。你今天杀了我手下八名队员,伤了一个,我过来要个说法。”

    白凰迟疑了一下,似在思考,道:“你是说,今天南宫黎带着的那些人是帝宫护卫队的?”

    “不错。”

    “哦,我知道了,接下来你要个什么说法?”

    黑暗中,展放摇了摇头,“不甚清楚,但手中的剑一定要走上一遭,也算是为我的那些死去的队员送上一程吧。”

    “我不会用剑,怕惹人发笑。”

    “今夜,无论你多么滑稽,我都笑不出来。”

    “……那就来吧。”

    “你要有个心里准备,我最终的说法也许是要索命。”

    “你也一样,我今天已经杀了八个,再加一个也没有负担。”

    “呼”地一声破空之声,芒光闪耀,展放追着白凰话语的尾音,率先发难。三丈的距离一步就到了近前。

    白凰没有学过剑法,用剑打斗今天中午是第一次,但当时他把剑挥舞成了大刀。此时对方一剑削来,虽轻灵,却也有几分劈砍的意思。白凰边下意识地闪退,边在心中嘀咕:这家伙是在学我,还是来烧撩我?咋用的剑式与我相似?

    尽管对方攻势迅猛,但白凰也能感应到他并没有释放出全身的修为,相应的,白凰也没有爆发,也没有反攻。话说他也没有反攻的招式。今天中午的一场厮杀,他靠的是怒火催发出来的恐怖气息,以碾压对手的磅礴气势,挥剑乱劈,凭借的是本能。

    现在他在对方凌厉的剑势下退避,躲闪,手中的紫玉剑偶尔格挡一下,一触即走,把该有的碰撞降到最低。但他很用心,双眼在黑夜里熠熠发光,追着对方的剑芒游走,竟然也跟上了节奏,偶有遗漏,剑芒扫过之处,皮肤的灼痛让他的精神为之一振,身体躲闪的灵动性就又上了一个层次。

    这是很奇怪的一幕,展放尽管没有明确他来的目的,但正如他所说的那样,要说法其实就是来索命,他的手下一下子死了八个,他作为队长,难道半夜找这个敌人玩闹来了?答案是确定的,他就是来索命的,可他不知道为什么,该有的愤怒却调动不起来,没有愤怒的支撑,战力上就要大打折扣;而白凰同样知道对方是来索命的,却也没有了白昼间的拼命精神,只是顺着对方的剑势游走,退避。

    许是双方都感觉到了这种古怪,看似激烈的打斗突然停止,双方的距离又到了三丈开外。

    “我是来索命的。”展放再次强调。

    “我知道。”白凰诚恳地回道。

    “你杀了我八个兄弟。”

    白凰点点头,黑夜里向对方耸了耸肩。

    “不要再躲了,你要进攻,不然我杀得没劲。”

    “我说过,我不懂剑术,我在学习,学会了我就进攻,也许会杀了你。”

    展放的眼角在黑夜里抽搐了几下,“那再来,希望你快速学会。”

    “我尽力。”

    黑夜里,芒光再次舞动起来,间或能听到一两声的鸣脆,那是双剑接触的结果。

    随着打斗时间的持续,鸣脆声越来越紧密,芒光越来越耀眼,现在是两道。

    白凰开始反击了,场上的气势也随之大变,双方的战力都在提升,修为的释放最终被压迫到了极致。

    狂风乍起,树叶纷飞,两道剑芒如游龙翻飞,由高到低,由低走高,剑速撕裂了空气,剑芒灼热了空间。

    几道身影向着这里快速地靠近,他们的身后是更多的移动的身形。

    “砰!”一声脆响在两剑相交之时发出,跟着的是一道破空之声。

    两道气息蒸腾的身影静止在原地,完整的紫玉剑端端地点在展放的肩头。

    “不太公平,我的是一柄宝剑,优于你的制式佩剑。”白凰说道,同时撤回了点在对方肩头的紫玉剑。他的动作很轻,因紫玉剑尖点的是对方的右肩,若是催发出剑芒,轻轻一个回带,对方就要人头落地。

    “咣啷。”展放手中的半截剑落到了地上,“修为上我好像也差了那么一点点。”

    “谢谢你教会了我用剑,耽误了你的休息。”

    隐隐地传来一声叹息,“你知道的,我不会放过你,一群死去的兄弟不同意。”

    白凰没有回答。几道武者的气息已经到了近前。

    “你最大的错误是杀了不该杀的,留下了该杀的。”身形一晃,展放融进了夜色之中。

    “在我这里正相反,其余的是后话。”白凰追着他的身影,送出了一句话。

    几道身影随即出现在他的面前,对于他来说,这几个武者是真正的高手,气息都到了铜念境后期境界,甚至有银念境的高手。

    “发生了什么?来的第一天就不让南山堡肃静。”来人中之一出口训斥道。

    “这位长老,话不能乱讲,第一天来到贵堡我是客人,客人没有自找麻烦的。”白凰回道。

    “放肆,这是南宫堡主。”

    “哦,白凰见过堡主。”

    “哼!”

第七十一章 如梦

    与此同时,范长吾忠呆立在西山堡后院的某处,遥望一对身影正在走出西山堡的侧门,他身侧的岩壁上刻着一个大大的丹字。

    刚刚苗童把他找来,阚犁长老顺便将炼丹房,即身旁的洞府托付给了他。阚犁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说要出去走走,回来的时间不确定,只好把炼丹房移交给他。至于西山堡还能否炼丹,他没有过问,对方也不想再操心。

    出了西山堡,走在紫山旁的小路上,高大的树木遮挡了上午的阳光,稀疏的光斑透过枝叶散落在土路上,矮小的身影推着轮椅,载着一位老人,悠闲地前行。

    “外公,到底是啥事,需要走得这样急?”苗童犹豫了半天,实在忍不住,开口问道。同时,他回头看了一眼越来越远的西山堡。

    “急吗?”老人慢悠悠地开口,“什么时间走,都是走,只要离开故地,你就会觉得急。”

    “可是,外公,还有几天就到了帝国组织的比武大会的日期,我们……”

    “你是要跟着去看看,是吧?外公理解你少年人的心怀,即使不能亲自上场参赛,哪怕去看看也好。呵呵,不出意外,我们会比他们先到达帝都。”

    “真的?!”苗童发出了惊喜的欢呼声。

    “对外公的话还要怀疑吗?只是在这之前,我有点事情要办,希望一切顺利,别误了观看比武大赛。”

    “哇,啧啧。”

    “那是什么?”

    “帝都啊,天下群雄啊,反正是有光景瞧,有好戏看呢。”

    “呵呵。”老人笑了,随即合上双眼,似乎进入了睡眠。

    ……三个少年走在帝都繁华的街道上,眼里有憧憬,身上充满了少年人的活力。他们三个全是散修,一个来自古滇堡,一个来自西山堡,另一个来自东山堡。散修是不能参加帝国比武大会的,除非有愿意接收他们的堡临时起意,替他们报上名。但这是对于绝对的天才才可能开启的大门,一般的散修是不可能实现这个奢望的。他们也没有这个奢望,只是出于少年人的好奇,才赶了过来。帝都之外,他们相遇了,结伴而来。

    来自古滇堡的阚犁是因为痴迷于炼丹而没有加入古滇堡;西山堡的白松鹤是因为要子承父业而不愿进入西山堡,他出身于灵药世家,白家的炼丹术独霸西山堡,在紫山帝国也颇负盛名;而来自东山堡的东门乾则是因为无奈。紫山帝国中,南山堡、东山堡、西山堡这三堡是有继承权的,也即可以世袭,因这三大堡的地理位置特殊,分割了紫山三个方向上的大部分面积,灵石与灵药的开采和采集主要出自于这三大堡,而这三大堡在立堡之初,创始人都为帝国立下了赫赫战功,三堡的确立也基本使用了他们的姓氏加地理位置相结合的命名方式。

    修炼之人的寿命普遍高于普通人,若东门乾成年后,他的父亲还在壮年,按照世袭的传统,他的处境将十分尴尬,他是唯一的男孩,在父辈的眼前茁壮成长,那岂不是催着父辈快速走向衰亡吗?

    为了避免这种尴尬,在长老会的决策下,他在很少时就被告知,不能入堡,只能走散修的路,他的婚姻也在少年时完成了,提早为家族准备一个后代,继承祖父的堡位。现在的东门旗似乎也在重复着他祖父的道路,没有正式加入东山堡,只是一个挂名弟子。

    至于完成了权力的交接,而这个交接不是由死亡导致的,老堡主可以选择在堡内颐养天年,也可以到帝国的长老院入职。大多数老堡主会选择进入帝国的长老院,这里位置特殊,还能为家族赢得一些利益。

    就是这样的三个少年无意当中走到了一起,在帝国组织的比武大会的前一天来到了帝都。

    一切都是那么新奇,东看看西瞧瞧,一声龙马兽的嘶吼吓醒了三个看光景的少年,猛回头,阚犁的身子已经与一匹拉着箱车的龙马兽撞在了一起。

    就在龙马兽抬起前蹄,昂首嘶鸣,血盆大口就要咬下来的一瞬,车厢内,一个老者飘然而下,带着阚犁闪落一旁,身侧,轰然一声,龙马兽巨大的身躯落了下来。

    老者看着受了惊吓的手中少年,温和地问了一句:“可是来看热闹的?”

    阚犁还没有从惊吓中清醒,另两个少年一起点头。

    老者迟疑了一会儿,似凝眉思索,手依然抓着阚犁,只是由肩膀放到了他的手腕。

    “十三四岁,铁念境中境,一个散修,天赋算是不错了。”老者随口说着,又问向白松鹤和东门乾:“你们俩的修为可是与他相当?”

    俩少年点头,没有出声。

    “真是可惜了,你们的资质都是上乘,若是入堡,都能成为堡内的栋梁之才……哦,我就不问原因了,此次过来可有参加比武的兴趣?不过……只能有一个名额。”老者点点头,继续道:“不管结果如何,赛后都要加入西山堡,可以吗?这可是个机会。”

    机会啊,三个少年的眼神都在这一瞬间明亮起来,但一瞬之后,白松鹤和东门乾一起伸手指向了阚犁:“他可以的。”

    渴望是事实,实际又得面对,他们三人之中,只有阚犁是没有约束的,选择散修那是他自己的行为,所以,这个机会给他最合适。

    “呵呵,看来还是我们有缘分。”老者用手摸了摸阚犁的脑袋,“走吧,我给你报上名,上去后不要拼命,感受一下就罢了。”

    阚犁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就这样晕晕乎乎地被老者带走了。上了台,胜了两场,却在第三场时发生了意外,这个意外也改变了他的一生。他失去了双腿。

    带走他的老者就是当时的西山堡堡主西门丁山。赛后,阚犁随着西门丁山来到了西山堡,修炼和炼丹成了他生活的全部,西门丁山对他也格外照顾,将西山堡的炼丹房交给了他。这期间,三个曾经结伴闯帝都的少年隔段时间就要聚一次,为了照顾阚犁,相聚大多都是在西山堡。白松鹤在炼丹术上已基本上承继了家传,经常与阚犁共同探讨,当然,更多的则是指导。不过小伙伴之间,不存在那么多讲究,白松鹤的性情又比较豁达,指导也好,交流也好,几乎是知无不言。

    少年人都有理想,而在这武者的世界里,修炼就成了永恒的话题,他们之间交流最多的也是修炼之中的心得和体会。一来二去,三人的关系越来越亲近,最后终于结成了异姓兄弟。后来,随着成家立业,大家相聚的机会逐渐减少,但隔断时间必定要相聚一次。这样的关系保持了几十年,直到有一天,白松鹤和东门乾飘然离去。

    他们俩不是不辞而别,在告辞时婉拒了阚犁的加入,原因就在于他的双腿。对此,阚犁始终耿耿入怀,虽然留下了联络方式,但他一次都没有联系他们,不能不说,一旦关系到三人之间的事情,老头子的性子就回到了少年时,还是习惯于赌气……

    “外公,前面三个路口,我们怎么走?”苗童的声音由梦外传来。

    阚犁没有睁眼,伸手一指,“走中间的。”

    不知为何,西门一族自从入主西山堡后,人丁一直不兴旺,只是正常延续了一代,此后就失去了香火。到了西门大阳,直接无后,他至今没有成家。

    随着岁月的流逝,阚犁成了西山堡特立独行的一个神秘存在,现任堡主西门大阳是他的晚辈。

第七十二章 在路上

    一场暴雨在一个晚上席卷了几乎整个紫山帝国,暴雨来得疾去得也快,天亮雨歇,朝阳按时升起在东方的天际,灿烂的霞光下,山川清新,碧翠绵延。雷雨中寂静了一夜的紫山大地,随着朝阳的升起,突然间躁动起来,那是被压抑了一夜的狂欢,此时需要爆发。

    在距离帝国比武大会开赛还有最后七天的时间里,一则消息在雷雨夜的前一刻传到了整个紫山的角角落落,至于为此消息的传递跑死了多少匹龙马兽,无人统计也无人关心,消息的内容才是核心:帝谕,今次比武大会打破以往传统,除十二堡携弟子参赛外,紫山境内的各洞都可派出参赛适龄弟子,紫山内的所有散修,在各堡和各洞的担保下,也可参赛。即,紫山帝国所有的修炼者都被这一谕令涵盖了。

    消息振奋,时间仓促。按照各地距离帝都的远近,早已做好准备的各堡此时已基本全部启程,临时得到通知的各洞大多在雷雨的当夜就安排就绪,天一亮,不顾道路的泥泞,一辆辆马车就冲上了紫山的条条官道。至于得到消息的众多散修,来不及与各堡和各洞联系,此时直接上路,带着侥幸和憧憬,希望在路上或帝都能达成他们各自的愿望;还有众多原本不想参赛,也不准备到帝都看眼的武者,因了这百年难遇的帝谕,也有了前去一看的兴趣,走出了房舍、洞府、山野,汇进了去往帝都的人流中。

    这是举国欢腾的一刻。

    在接近南山堡地界的山路上,一溜十辆马车拉出了一道长线,于紫山的碧翠和微蓝的南山湖水之间,不疾不徐地移动着。

    第三辆马车上,车厢前的帘子这一路上就没有完整地合拢过,一次又一次地被人撩起,放下。那只柔荑不知疲倦地重复着这个动作,终于惹恼了车内的一位少年。

    “能不能安静一会儿?”少年眉头紧蹙,却掩盖不了他眼底的一丝戏谑。

    “要你管?”总是掀帘子的少女回嘴顶了一句,那柔嫩的嘴儿撅了起来,“我们东山堡距离帝都最远,爹爹就不能早一天动身,三天了才到南山堡的地界,那南山堡的人怕是早就走了。”

    “东门雪,知道什么叫矜持吗?我不喜欢花痴一样的女人。”

    “东门旗。”少女大怒,“……哪个又让你喜欢了?”

    “可你现在是在我的面前表演啊,我好烦呢。”

    “烦你就滚开了。”

    “也是,碍眼的东西还要忍耐四五天,我这就换车。”少年起身,向前走去。

    “砰!”没有预兆的一掌将少年的身子拍了回去。

    要离开只是一个作势,却不想得到了暴力的回应,自认为性情已经很老练的少年被激怒了,“敢动手?!知不知道长兄为父?”

    随着质问的发出,少年挥拳打了上来。

    “砰砰砰,啪啪啪。”车队中的第三辆车的车厢内很热闹地喧腾起来。

    …………

    距东山堡的车队百里远的另一条官道上,一溜二十多辆的马车队铺展开了最为豪华庞大的阵势,马车队的后方还有一个几十骑的马队。每辆马车的顶端都飘扬着一杆旗帜,杏黄色的底色上凸显着黑金色的三个大字:南山堡。

    一半马车没有封闭的车篷,多是供弟子们乘坐的。白凰坐在最后一辆马车上,这辆车上有七个人,三三对坐,他居于车体的中心,坐姿端正,微眯着双眼,直视前方。这辆车的背后是几十骑的马队。

    若是可能,他更愿意加入马队,与这些现在算是同门的弟子坐在一起,他替他们感到尴尬。他是一个无所谓的态度,而他们却神情紧张,眼神不知道该放到何处。

    他们现在应该是都认识他了,在启程前的几天里,杜恒长老带着他与他们见了面,并粗略地浏览了一圈南山堡,算是认可了他南山堡弟子的身份。

    直到动身的最后一晚,白凰一直住在那座接待客人用的独楼内,这个他很满意,除了第一晚上有个叫展放的家伙免费教了他一些剑法之外,接下来的时间里,再也无人打扰他。

    那天晚上,南宫凌峰冷哼一声之后,带着一群长老甩袖而去,他实在无法心平气和地与这个重伤了他儿子的家伙交流,压住火气的唯一方式就是眼不见为净。

    对他的修为和战力不用再置疑,接下来就是帝国比武大会上对他的一用了。这也正合白凰的心意,彼此彼此嘛,大家心知肚明,用不着戴着面具的。

    车队中间有三辆马车的车体非常庞大,那是堡主一家人的用车,其中一辆车上,宽大的车厢内南宫黎赫然坐在车厢的中间,他的周围围坐着四位长老。此时,八只手全部覆盖在南宫黎的身上,白气蒸腾间,五个人的面容都有些苍白,南宫黎身子甚至始终处在轻微的颤抖之中,脸上的肌肉也在痉挛,抽搐。

    作为堡主的后代,他从小到大没有经历过任何痛苦,而此时此刻,这蚀骨焚心的痛苦却是他自找的。从十天前开始时,他几次都要在接近死亡的恐惧中放弃,而最终帮助他挺过来的是压在心底的那道仇恨,仇恨和怒火支撑着他不断垮塌的意志,一直到今天的此时此刻。

    若说最初的起因是嫉妒,那到如今就发酵成了不共戴天的仇恨。仇恨有多种排解的方式,最直接,最解恨的无疑就是亲手将对手送上西天,手段是撕裂!拍碎!这就需要自身实力的强大,所以,他在最后的十天内铤而走险,走上了一条危险而又奢侈的捷径。

    这辆车的前一辆车中,南宫凌峰盘膝而坐,似已入定。他的对面坐着木芙蓉。木芙蓉神情焦虑,看着入定的南宫凌峰几次欲言又止。

    “醒来吧,别装模作样了,你就不担心小藜?”她最终还是忍不住了。

    眼皮动了动,南宫凌峰睁开眼,道:“担心有用吗?事已至此,就看他的造化吧。”

    木芙蓉一脸的衰容,那高傲的气质都被担心取代了。

    “他的路本来是一条坦途,就因为你的娇纵,一步一步地走到了歧路上去。不管是什么出身,一味地放纵宠溺,最终都不会有好结果。”

    “你在说什么?”木芙蓉火气上窜,“他不是你的儿子吗?你这是在诅咒他?”

    “我有那么无聊吗?诅咒自己的儿子很好玩吗?我只是在说出一个事实。不管他这几天的结果如何,他走了这一步,修炼路上基本上就定型了,止步不前。在他身上我已经看不到希望了。”南宫凌峰的火气一点也不比木芙蓉的少。

    死一般的寂静。

    “至少,若是再进一步,小藜就是铜念境中境的武者了,年轻一代之中,能达到此修为的凤毛麟角,小藜的心愿也可以完成了。”木芙蓉打破了沉寂。

    南宫凌峰叹了一口气,“应该能成的,他已经挺过了普通武者至高级武者的跨越,再进一步问题不大。”

    厢尾,南宫燕双手抱膝,倚靠在一个软榻上,闭着眼,似乎睡着了。只有偶尔颤动的眼睫毛,显示出她没有睡熟。父母的对话她都听到了,她的叹息是在心中发出的。

    南宫黎现在正在做什么她是清楚的。尽管两条大腿被利剑穿透是重伤,可南宫家是皇室,医馆内有御医,还有最为上乘的创伤药,再加上一些上品的疗伤丹药,南宫黎的身体在半个月内基本上就痊愈了。只是,身上的伤好了,心内的伤却越来越重,她一脸阴郁,不声不响。

    这吓坏了木芙蓉,无奈之下,她发狠道:“小藜,若是杀了白凰那畜生你心里能舒坦点,娘现在就让人做了他。”

    转变就在那一刻,听了木芙蓉的话,南宫黎死水一般木讷的脸上竟然生动起来,他缓缓摇头,“不,留着他,最终取他命的是我。我一定要亲手撕了他。”

    接下来,他向木芙蓉提出了一个奇怪的要求:“妈,我要堡内的长老们为我灌顶晋级。”

    “好好。”木芙蓉并不懂这是什么,只要儿子能活过来,她什么都答应,“我们这就去找你父亲,让他来安排。”

    “什么?胡闹。”这是南宫凌峰听说后的第一反应,“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你知道有多痛苦吗?你知道后果是什么吗?”

    “儿子知道。”南宫黎双眼血红。

    “你不知道!若是这种方式可以随意使用,哪个还会在修炼之路上苦苦煎熬?先不说这样做对长老们是否公平,单说你在其中所处的风险就令人恐惧,修炼中,经脉是一步一步打通和扩充的,丹田的成长也是一样,念丹到念晶是一个量到质的自然过渡,一旦你强行突破,经脉的骤然扩充会让你生不如死,丹田如撕裂,身体似焚烧。这其中你能否坚持住还在次要,一个不好就是筋脉全毁,丹田破碎的下场。即使是成功了,你突破到哪个级别,就永远停留在了此处,很难再有进步,除非你有大机遇和超高的天赋。”

    说到这里,南宫凌峰一脸疑问地看着南宫黎,“我不明白,你怎么会生出这样荒唐的念头?这又是为何?”

    木芙蓉的脸已经吓白了。

    “扑嗵!”南宫黎跪下了。他一脸决绝:“父亲,请你成全我,不然我生不如死。”

    “你?!”一瞬间,南宫凌峰气晕了,“心胸狭窄,没有气量的东西。”

    最终,木芙蓉把南宫黎拖走了,南宫黎的游说目标就转向了她:“妈,只有在此次比武大会上,我亲手杀了白家那个畜生,我才能心平气和地过下去,不然我真的生不如死……父亲说的那些我都知道,我一定能够承受得起。再说,并不是修炼之路一定会被堵死的,父亲不是说还有大机遇等可以补救的措施吗?退一步讲,若是我不能把心结了了,我也成了活死人,照旧无法再修炼晋级了……”

    最终,木芙蓉强迫南宫凌峰,满足了南宫黎的要求。南宫凌峰也看出南宫黎的心结结得太深,不走极端也是废人一个了,在大骂了他一通后,召集起了南山堡除杜恒以外的八位长老,四个一批,轮流为南宫黎灌顶结晶。

    许是上天垂怜南宫黎的一片恒心,十天后,他安然渡过了危险的煎熬,突破晋级到了高级武者的行列,但这不是终点,要想击杀白凰,必须达到铜念境中境,这也是长老们能把他送到的最高境界。为了不耽误比武大赛的行程,对他的持续灌顶就延续到了车上。好在南宫黎自己表示,突破就在眼前了。

    又是一段寂静的行程,只有龙马兽蹄击路面和车轱辘碾过碎石的律动声,南宫燕真的要睡熟了。

    杂乱的脚步声由后向前,两位长老惊喜而又颤抖的声音几乎同时在车外响起:“堡主,恭喜了,公子又安全突破了。”

    木芙蓉的惊喜声还没有发出来,后面要睡熟了的南宫燕长长地发出了一声叹息,惹得木芙蓉向她诧异地看过去。这声叹息太过悠长,带着耐人回味的无奈。

    紧跟在后面的那辆车上,南宫黎睁开了眼睛,周身的气息肆无忌惮地发散着,衣袍鼓荡,怒发飞扬,双眸射出凶戾的亮光。

第七十三章 大红袍

    一身大红袍夹在一堆蓝袍中很惹眼,最后一辆马车的后方,一道阴郁的眼神不离不弃地落在这身大红袍上。

    大红袍代表的是铜念境初境的修为,此刻落在后面那人的眼中分外扎眼。

    “只有初级修为吗?”

    在心里提出这个问题的是骑在龙马兽背上的展放,他现在身着暗红袍。

    “你这是在讥讽众人吗?”

    展放的眉毛挑了挑,继续心道:“拿着一把宝剑当砍刀,杀了我八名铜念境兄弟,其中两名还是中境的高手,现在却弄个大红袍子穿着,可恨至极!……我与其相斗,能感应到他气息的强大,南山堡的众长老难道确定不了他的修为?”

    展放郁闷地想着。

    白凰的修为在东山堡时就突破到了铜念境中境,在吸收了紫木棍后,修为直逼上境,但他刻意压制住了境界的提升,他知道自己十倍于别人的修炼速度太过恐怖,基础并不是很牢靠,他需要时间来巩固。

    与人交手时,对手只能感受到他气息的强大,却无法准确地判断他的修为,而只有与其关系亲密的人,手手相连,才能较清晰地感受出他的修为,这还需要他在心理上不设防。

    在启程前往帝都的前一天,杜恒曾委婉地提到服装的问题,因他也不能确定白凰的修为。白凰无限向往地回答道:“我在加入西山堡的那天,在心里向父亲保证过,将来一定要弄一身大红袍穿穿,让他老人家脸上有光。现在,我勉强达到了这个境界,若南山堡舍得,就给我弄一身大红袍吧。”

    杜恒听后,嘴角与眼角一起抽搐,不知道是气得还是气得,不过当天就把两身大红袍给白凰送了过来。

    对于着装问题,在紫山帝国,大多数修炼者只可能越级穿着,不会降级着装,因那代表着荣誉与待遇,别人看你时,那是直观的判断标准,谁都不会与自己过不去。

    白凰的相反,有着他自己特殊的原因,放在别人眼里,只能说这小子还有点自知自明。不过,现在在南山堡众人的心里,白凰的谦逊那就是讽刺了。一个人杀一圈铜念境中境以下的武者,还自谦为初境修为,这他妈的还有道理吗?

    不过,他若不是初境修为,那还能是什么?他逃离西山堡时才刚刚突破到铜念境初境,不到半年的时间,难道他还能走到中境?若真是那样,大家就都别活了。

    可是,一个铜念境初境境界的家伙,怎会有那么恐怖的战力?有故事的人就是特殊啊,这个西山堡的叛逃弟子……真特么的!

    展放在骂!

    南宫黎在骂!

    南宫凌峰在骂!

    南宫燕……做梦了,无尽的旷野中,她在拼命地奔跑,却始终跑不出一只巨手的追踪,巨手的主人看不清面目,只是一个恐惧的感觉。喘息中,巨手扼住了她的喉咙,窒息,晕眩,惊慌……猛烈地一个振荡,南宫燕睁开了眼睛。

    车骤然停了,外面龙马兽抬起了前蹄,昂首嘶鸣,南宫燕的身子甩在了车厢壁上。

    南宫凌峰一手抓住车厢内的一只吊环,一手托扶着木芙蓉,车稳住后,他一挑帘子,钻出了车厢。

    “怎么了?”南宫凌峰怒喝。

    “有人拦截车队。”

    “什么人?”随着南宫凌峰的话音,两匹龙马兽向他这里跑来,胸前金色的刺绣很显眼,紫山徽,代表着帝宫。他们的佩剑也是制式的帝宫武士的统一标配。

    “见过南宫堡主,请接帝谕。”其中的一名帝宫武士将一个锦缎递给站在车上的南宫凌峰。两名武士也没有下马。“此帝谕已经派发整个紫山帝国,因时间仓猝,各堡前往帝都的时间不等,我们只能在路上截停,追逐各堡。”

    南宫凌峰点点头,“辛苦了。”

    两位帝宫武士没有停留,打马向前跑去,在经过车队后面的帝宫护卫队时,展放与他们简短地打了声招呼。

    车队继续前行,南宫凌峰拿着帝谕回到车内,看完后递给木芙蓉,“热闹了。”

    木芙蓉接过来快速地浏览一遍,蹙起眉头,道:“木真这是要做什么?”

    “招兵买马,这么急促,怕是要打仗了。”

    “打仗?怎么可能。”木芙蓉摇头。

    南宫凌峰看了一眼车尾的南宫燕,思忖着道:“事情是有点突然,木真也许得到了一些消息,要提前做好准备。”

    南宫燕睁开了眼睛,起身上前,从木芙蓉手里拿过帝谕,看了起来。

    “也许是真的。”南宫燕看完后说道,“舅舅突然把比武大会的范围扩大到整个帝国,无一遗漏,就是要为帝国的军团选拔武士,如果我猜得不错,此次比武大会,为帝宫选拔护卫队成员的名额反而会减少,不管比赛的成绩如何,大多数参赛的选手都有可能被录用。”

    南宫凌峰和木芙蓉对看了一眼,木芙蓉道:“要打仗也得有点苗头,现在天下太平,我们与谁打?”她的口气有点讥讽,小小的丫头竟然老气横秋地指点起江山来了。

    南宫燕看了一眼木芙蓉,视线移到南宫凌峰身上,道:“我读过紫玉大陆的历史,三大联盟之间几百年会爆发一次战争,而我们紫山联盟每百年就会有一次争斗,现在就到了又一个百年的尾上。我的判断是,此次争斗若要发生,就在我们紫山联盟之间。”

    “紫山联盟之间?哪个会,哪个又敢与我们为敌?”木芙蓉问道。

    “最可能挑起纷争的唯有西晋帝国,它与我们为争夺联盟主的身份斗了上千年,紫山联盟中能与紫山帝国比肩的也只有西晋,其余众小帝国没有这个实力,最多在西晋的拉拢下成为帮凶。”

    南宫凌峰摇摇头,“百年前那场争斗,西晋被我们教训得几乎亡国,至今仍活着的那些西晋元老不可能让悲剧重演。”

    南宫燕也摇头,“历史就是不断重复的循环史,这是一个武者的世界,争斗是本性。修炼路上什么都可能发生,哪怕只是一位武者突破了极限,而他在西晋国中又碰巧掌握了话语权,百年的平静立刻就会被打破。”

    南宫凌峰和木芙蓉都呆呆地看着南宫燕,仿佛不认识这个丫头了。

    “那我们要怎么做?”木芙蓉像似喃喃自语。

    “来者不拒,只要投靠我们的武者一律收下。我们南山堡是皇族,我们不为帝国着想说不过去。”南宫燕断言道。

    “热闹了。”南宫凌峰道。他忽略了‘我们南山堡是皇族’这句话,强势的夫人加上一个高傲的女儿,那就是皇族吧。帝只有一个姐姐,再无近亲,说是皇族也不过分。

    “麻烦来了。”木芙蓉刚刚就领教了马车骤停带来的困扰。

    “我们似乎提早就为帝国储备了人才,虽然只是一位,但胜在我们先知先觉。”南宫燕的嘴角浮起一抹微笑。

    “白凰?”木芙蓉脱口道,“这个……哼!”她没有说下去,白凰在她心中已经死了。比武大会上可以让他露一脸,以他的战力与南宫黎一起可保证南山堡夺魁。若是南宫黎顺手宰了他也就罢了,若是不成,赛后,她亲自找到木真,待弄清楚紫木棍的下落后,杀之!

    南宫凌峰没有表态,但他的心中与木芙蓉的想法一致。就因为此子的存在,竟然逼迫南宫黎走上了一条绝路。

第七十四章 月色中

    巍峨的宫殿在夜色中高耸似山岳,以凌云的气势俯视着脚下巨大的城郭。此时月挂中天,那一轮圆月,明晃晃地落在了宫殿的肩上,如屋角托起的一颗明珠。缭绕的薄云为它披上了一层轻纱,如梦似幻,缥缈神秘。

    宫殿内,一间宽阔的殿堂中,巨大的案桌后面是一张宽大的龙塌,龙塌的扶手是两条卧伏着的龙,雕工生动,栩栩如生。龙塌上此刻正盘膝坐着一位三十多岁的年轻人,他身着金紫色带暗龙纹饰的袍子,黑色的长发披散在挺拔的脊背上,额头上一条金色的带子缠绕,呼吸之间,金紫袍微微鼓动,脊背上飘散的长发轻轻飞扬。

    殿堂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殿堂内寂静的空气被打破,几道脚步声抵近了巨大的案桌。

    龙塌上的年轻人鼻梁坚挺,带动他整个的面部轮廓都如雕刻般硬朗而又生动,微合的双眼倏然睁开,金色光芒微闪,明亮深邃。

    案桌前站着三人,帝宫大总管万立,帝宫护卫队统领洪源,帝国安国司总长严实。

    见年轻人看过来,洪源与严实一起行礼,双掌合十,微微低头,“见过帝。”

    龙塌上的年轻人就是紫山帝国的当家人,木真。

    “如何?”木真开口,声音洪亮悦耳。

    “所有传达帝谕的护卫队成员全部归队,帝谕无遗漏,到达紫山各处。”洪源道。

    “属下增派西晋的细作已全部到位,西晋在紫山帝国边境的屯兵没有再增加,还是半月前突增的那一个军团,我们正在密切监视中。”严实道。

    木真看向万立,“龙边关呢?”

    “我们与安国司的人都通知了龙长老,他正在边境视察,布防,一些军务处理起来较繁琐,今夜恐怕回不到帝都了,不过最迟明天上午应该到。”洪源接口道。

    “辛苦了,你们下去休息吧,明天陪朕一起观看比武大赛。”木真挥手道。

    “是。”洪源与严实一起告退。

    “刚才在等洪长老和严长老的过程中,比武大赛的事情我都询问了一遍,十二堡于今天下午全部抵达帝都,二十四洞中到了一半,明天的比武大赛可以正常举行了。”万立道。

    “散修的状况如何?”

    “各堡和各洞踊跃吸收,甚至出现了争抢的局面,据说南山堡一路上吸纳的最多。”

    “呵呵,我那姐姐也来了吗?为何不来见我。”

    “这个……一路风尘,殿下也许是要休息,梳妆打扮,仪态严整,之后才能进宫吧。”

    木真点头。

    “帝,您可以休息了。”

    木真飘然起身,在走下龙榻的一瞬,忽然转头道:“西山堡那个叫白凰的叛逃弟子来了吗?”

    “来了,他已正式加入南山堡,随南山堡的弟子一起到达帝都。”

    “朕听洪源说,他在进入南山堡时杀死了八位护卫队成员,用的是一柄紫光闪烁的宝剑?”

    “的确,在下也听说了,具体情况需要南宫堡主来呈报。可能是有点误会,不然……”

    “有点意思,据说他把一柄宝剑当成了砍刀来使用,哈哈哈。”木真一路笑着向后面走去。

    长长的廊道灯火通明,两位宫女象征似地挑着两盏灯笼在前引路,从她们身上的气息来看,都是武者。

    脚步在转过一个拱门后停下了,前方是一个厚重气派的实木大门,两个宫女一边一个拉开了木门,木真走进去,大门在他身后合拢。

    小小的庭院安静清幽,月华洒落,院中的花树似镶上了银边,微风中轻轻摇摆,淡淡的花香悄然袭来,沁人心脾。

    院中有一个凉亭,此时,凉亭内盘膝坐着一位身着粉袍的女子。西挂的月亮将水样的华光飘洒在她身上,肤色洁白,细腻精巧的五官在这夜色里竟有了一丝圣洁的意味。

    木真嘴角含着一抹微笑飘了过去,在女子的身前坐下。女子的身子如被外力吸附一般,向着木真的怀中飘移,在落入他的怀抱之后,嘴里吐出了一声呢喃。

    “今夜我以为你不来了呢。”莺莺细语。

    “等待的消息都得到了确定,为何不来?”木真用手拂动着她的手臂,“朕在龙榻上还有了一丝明悟,需要与你一同验证呢。”

    女子娇羞地颤动了一下身子,“碧瑶今夜又要受苦了。”

    木真双臂轻轻发力,拘紧了怀中的女子,“真的是受苦吗?言不由衷的小女人。”

    女子的身子在他怀里拱了拱,“随便你了,反正明天之后受苦的就不是碧瑶了。”

    “呵呵。”木真爽朗地一笑,“不知这次的玉仕还能出自你们西山堡吗?”

    “西山堡总是会给帝送来惊喜的。”女子既自豪又有些酸溜溜地说道。

    木真点点头,“这次的惊喜可能更大。”他想到了白凰,想到了紫木棍。

    “……帝已经了解过了?”女子疑问道。

    “哦,你想差了。”木真抱着女子起身,向灯火暧昧的屋内走去,“我们不要浪费时间了,天亮还要到比武大会的现场。”

    少顷,一道淡淡的金色光芒夹携着一些癫狂的呓语一起冲出了屋内,融进夜的无边中。

    ……远隔帝都近千里的紫山山脉的一处高崖上,连续亮了七八天的三色灯笼熄灭了,从高空中飘落,在夜色中失去了踪影。

    一老一少一轮椅,走在夜的旷野中。他们离开这处高崖已经有两天的时间了,偶然回头,夜的旷野中还能依稀看到逐渐变淡的红黄蓝三色灯笼。只是在今夜,三色灯笼从他们的视野中消失了。

    “外公,灯笼落了。”苗童道,声音里满是失落和委屈。他与外公在此等候了数日,要联系的人始终没有出现,本是要提前进入帝都,好好看看,好好玩玩,结果竟然连比武大赛都要耽搁一天了。

    “相隔太久了,他们也许不在紫山境内了。”阚犁幽幽叹道。

    “他们是谁?外公,你一直不肯说。”

    “是谁都不重要了,我们现在抓紧赶路,希望不要太迟。”

    “可是……”

    “你抓紧了。”阚犁郑重地叮嘱了一声。随着声落,轮椅突然间飘了起来,带着苗童在离地几尺的空中向前飞去。

    ……同一时间,在西晋前往帝都的官路上,一道数骑在夜色中飞奔,突然一声嘶鸣,跑在前方的一匹龙马兽扑倒了身子,随着沉重身躯的落地,轰然一声,庞大的身躯带着飞扬的尘土向前滑行。一道身影脱离了马背,随着惯性飞向前方。

    “龙长老。”后面的人一起惊呼。

    龙边关的身形在前方落地,后面的数骑围到了他的身边。

    “这样跑不行,这里离前方的驿站还很远,你们慢慢溜达过去吧。我先行一步,争取在天亮前见到帝,与帝一起出席比武大赛。”龙边关说完,不等随从有何反应,身形一动,踏地向前飞去,转眼消失在夜色的深处。

第七十五章 风流子

    震撼人心的大鼓敲响在帝都广场的四周,旌旗飘扬,人头涌动,诺大的广场随着鼓点的振荡走向沸腾。

    朝阳灿烂,火红的笑脸照亮了紫山帝国的都城,人们从四面八方向这里聚集,街道上,城门口,城门外的条条官道上,到处是人。

    此时还在都城外的大多是散修,正拼了命地向都城奔跑,有骑着龙马兽的,有结伴步行的,还有雇了马车的。都想在比武大赛开始前能够到达现场。

    若是按照以前的规矩,哪怕是有人吸收他们入堡,错过了最后一天的报名时间,也就错过了三年一次的比武大赛。错过了一次,有可能就是终生与比赛无缘了,再一届也许已经超龄。

    广场上已搭起了七个比赛用战台,六个为男弟子们用,一个是给准玉仕们准备的。七个战台的周围是观众看台,一层层向上递进。在东方看台的上方是一座高悬的观瞻楼,那是供帝和皇家长老院的长老们观看比赛用的。

    靠近战台的前一圈看台是分配给十二堡的,南山堡居中,正对东面的观瞻楼。

    一身大红袍的白凰随南山堡的弟子们坐在看台上,一脸的无动于衷,似乎眼前的热闹与他无关一般。

    这里没有南宫凌峰和南山堡的众长老,因一些散修来得晚,现在还在接收,统计,报名之中忙乱。

    这次的比武大赛有了一些改变,无论早晚,只要在决赛前能够来到现场,各堡都可以接收,报名后直接参赛。所以,忙乱还要持续下去。木芙蓉与南宫黎也不在这里,当然,南宫黎也来到了帝都白凰是不清楚的。

    他身后隔着两排坐着的一道身影正在盯着他的背影沉思,白凰很熟悉这道目光,虽然是后背来接收她的探究,白凰还是能够确定这双眼眸的主人,她就是南宫燕。

    “看,看什么看?赢了输了以后我们都没有关系了。”白凰心道,“一个丫头,咋那么阴郁呢!”

    南山堡来得比较早,坐下一会儿后,周围慢慢聚满了人,一声惊喜的喊叫惊醒了白凰的呆滞。

    “凰哥哥,凰哥哥。”

    白凰右转头,一身彩色衣衫的东门雪欢快地奔了过来,很显然,她不是来参赛的。

    “雪妹。”白凰立起身,同样一脸惊喜地迎向东门雪。

    东门雪扑了过来,欢快的像一只彩蝶,不管周围的目光,一头扎向白凰的胸怀,白凰的脸皮虽然厚,但它属于男人,大庭广众之下,他急忙出手扶住了东门雪。

    东门雪一头没有扑进去,多少有点遗憾,却也不忘了喋喋不休的本性,“凰哥哥,你穿大红袍好看着呢,我差点没有认出你……呃,不对,你应该……”

    白凰的一根指头放到了她的嘴边。

    东门雪吐了吐舌头,“凰哥哥,我这一身漂亮吗?”

    白凰点点头,“你不准备参赛?”

    “爹爹不让我争夺玉仕,我自己也不愿意。”

    “可以参加普通弟子的比赛啊,那是不分男女的。”

    “哼!让你们这些男人占便宜啊,打又打不过你们,我才不做陪练呢。”她的鼻子皱了起来。

    白凰下意识地就想伸手刮一下,伸到半空停住了,周围可都是人啊,还有一双眼眸压力很大地始终关注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你又想刮我鼻子?”东门雪看见了他擎起的手指。

    “啊,呵呵,习惯了。”白凰尴尬地笑,“东门旗和恩师呢?”

    “爹爹忙去了,东门旗那小子……哼,跟屁虫。”她一回头,东门旗已经笑呵呵地站在了她的身后,正与白凰眨眼睛。

    白凰放下东门雪的手臂,与东门旗击了一掌:“你是要参赛了?”他一身蓝袍。

    “后悔了,这次大赛高手太多,只是红袍就见到了好几位。”

    白凰向四周看去,果然见到了一些年轻的面孔,在红袍的映衬下骄傲地挺直着胸脯,大有天下唯我独尊的派头。而他们的眼角似乎都在有意无意间集中到了他的身上。他的出现太过突然,在各堡中的精英弟子中,大家以前没有得到过他的消息。

    “说什么后悔,你只是来玩的,恩师让你参赛的目的也绝不是夺魁。”

    东门旗眨眨眼睛,“紫玉剑好用吗?我们可说好,一旦在战台上相遇,你不能用它与我对战,这可是我送你的宝剑。”

    “呵呵。”白凰一笑,忽然压低了声音道:“你想要头筹吗?我可以帮你。”

    东门旗眼神亮了亮,“头筹就算了,能当个老二也可以啊。”

    “哈哈。”俩人一起大笑。

    东门雪恼恨地挡在了东门旗的身前,道:“东门旗,你不是不想见到凰哥哥吗?咋一见到比我还黏糊啊。”

    她嫌他们俩太热乎,把她扔在了一边。

    “是啊,我现在就走。”他向白凰眨眨眼睛,拉起东门雪就走。

    “喂喂,东门旗……”东门雪转身就要动手。

    “老爹回来了,快走,比赛完了我们再来找他。”东门旗赶紧解释,当着这么多人兄妹俩动手打闹,可真成笑话了。

    “你狠狠打啊,我给你加油。”东门雪不忘了回头叮嘱白凰一句。

    白凰一脸笑容地看着兄妹俩离去,他的心情大好。若说这世上他还有朋友的话,那就是他们了。东门雪的率真也让他心中存了一份美好,只要见到她,心情自然而然就灿烂起来。分离只有短短的一个月,当时的心境现在还能清晰地忆起,很痛。再见面,小丫头又恢复到了初时与她相见时的模样,率真,活泼。这同样感染了白凰,他就这么看着一对明媚的少男少女的背影,脸上带着笑意,迟迟没有坐下。

    背后,一道目光也在痴痴地看着他。眼里有激动,释怀,思念,淡淡的晶莹几乎模糊了她的视线。

    白凰的心颤了一下,他似乎感应到了那道目光。从来到这里的那一刻,他看似无动于衷的外表下,一颗心其实在不断泛起着波澜。他努力端正着身体,不让自己的视线随意向左右移动。他渴望见到,又不知该以何面目出现在她眼前,因这里是帝都的比武赛场,她以一位准玉仕的身份来到这里,目的就是要争夺玉仕的身份。此时相见,对她而言,是喜还是忧?白凰更怕见到一张冰冷而又陌生的脸孔,那将是对他隐藏在心底的一个美好的摧毁……

    他慢慢转动身体,看似无意地向那里扫过一眼。

    粉色的袍子,秀丽的身姿,桃花般艳丽的面容……眼里的牵挂和晶莹。

    他温情脉脉地微微点头,而后坐了下去。

    他闭了一下眼睛,以抚平心中卷起的波澜——她没有变,还是原来的她。

    大庭广众之下,他只能如此。不是为自己着想,而是为对方考虑。仅仅只是那么一眼,在那道善意的,牵挂的眼神周围,他同时感受到了一束束仇恨的目光,汹涌澎湃地一起向他卷来。有褚琴几位长老的,更多的是西山堡的众弟子们。

    他可以理解他们的仇恨,就因为他的原因,西山堡的这些人大多数成为了这次大赛的看客,有资格和能力参赛的大多死在了他挥舞的紫木棍下。

    他并没有把这些人的仇恨放在心上,再来一次的话,他出手会更加不留情。一群要剥夺自己生命的人,你有必要在乎他们的情感吗?

    他的思绪回到了琴音的身上,她这次会博得头筹成为玉仕吗?玉仕是要进宫的,成为帝宫护卫队的一员。之后呢?……东门来泰为何不让东门雪参赛呢?南宫燕好像也从未有过这样的打算。

    白凰的身后,南宫燕的眼里有了几分精彩:哼,看不出还是个到处留情的风流子,走到哪里都有牵挂的人啊。

第七十六章 暖心的微笑

    广场上的人群又骚动起来,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东面的观瞻楼上。一身金紫色带黄龙暗纹袍的英俊男子出现在那里,他高贵的身姿挺拔英朗,脸上挂着淡定,似是而非,亲近而又拒人千里的笑容。

    “免礼,都下去吧,大赛之后,我们再论功行赏。”他向身前的众人挥手。所有的堡主和洞主都在这里向他见礼。

    众人鱼贯下楼离去,木真看到了动作迟疑的西门大阳。

    “西门堡主。”他喊停了他。

    西门大阳的身子一颤,折回身,道:“帝。”

    木真向一边走了几步,西门大阳快速跟了上去。

    “听说西山堡在前段时间损失不少。”木真道。

    “回帝,属下治堡不力,出了一个叛逆弟子,伤亡了堡内几十个弟子,……最重要的是,他盗走了堡内的紫木棍,至今没有追回。”西门大阳小心翼翼地回答道,有心观察一下木真的表情,却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压力,始终没有胆量抬起头。

    “有一点我很好奇啊。”木真背着手,看向楼下的人群,似乎已在众人中锁定了一身大红袍的白凰,“白家的那个公子在入西山堡前可是白丁?”

    “……是。”西门大阳脊背上刮起了凉风。

    “那他是如何在短短的两年时间内穿上大红袍的?”木真的嘴角浮上了一丝笑意。

    “这个……”西门大阳确实无法回答。

    “你知道吗?”木真的口气依然温和,“西山堡的风水很奇怪啊,更奇特的是你西门大阳,作为堡主,堡内的弟子竟然能在你的眼皮子底下自行修炼成奇才,而你却不知情,啧啧,我感觉这才是奇迹呢。”

    西门大阳浑身颤抖,庞大的身躯如筛糠一般。

    “你下去吧,安心组织比赛,相信西山堡是不会让朕失望的。”木真似感受到了他的惶恐。

    “是是。”西门大阳浑身一松,“定不负帝的厚望。”

    木真没有看他,走到一把高大的椅子上坐下,身后的一帮人开始聚拢上来,分别坐在他的左右和后方。他的右手坐着一脸高傲的木芙蓉,她是今晨进宫的,木真直接带着她来到了比武大赛的现场;左手是刚刚到达帝都的龙边关,一身的尘土还未来得及洗去。背后是长老院的一群长老,看面容,有些竟然都是中年人的面容。

    “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木真问左手的龙边关。

    “不碍事。”龙边关的回答很干脆。

    “那你就好好看看吧,你相中的人才全部归你,帝宫护卫队这次不优先选择。”木真道。

    龙边关点点头,并不回答。

    帝宫总管万立长老走了过来,向木真点点头,木真淡然地挥手,“那就开始吧。”

    鼓声振荡,号角铮鸣。一道道身影自观瞻楼飘然落下,七位担任裁判的长老驭气飞向七个擂台,惊起了众人的眼神。

    白凰也在霎时睁大了眼睛,这是他第一次见识到武者的飞翔,而且一次就是这么多。他惊奇欢喜,更多的是渴望与憧憬。

    “不愧为帝都,藏龙卧虎啊,他们该都是神级以上的武者吧。”白凰双眼精光闪烁。

    没有讲话,没有鼓动,紫山帝国的又一届比武大赛开始了。

    “各位参赛的选手,比武虽是胜负的争夺战,但不可以性命相拼,请所有的参赛弟子们珍惜自己和对手的生命。”这是开赛前唯一一句代表官方的讲话,由万立在裁判们入场的同时朗声宣道。他洪亮的话音甚至压过了鼓声与号角的喧腾,清晰地回荡在广场的上空。

    比赛的章程和规则各堡与各洞都已知晓,比赛的顺序也已分配好。至于各堡中谁先上场,那是由各堡自己决定的。

    第一轮是海选,一堡对二洞,两堡四洞为同一战台的一个小组,由相同境界的弟子登台比试,有资格上台的基本上集中在铁念境后期修为,年龄不超二十二。

    以前是选取前十名参加第二轮的比赛,此次增加了海选的人数,名额增加到了前二十。

    然后由两堡四洞中的特殊人才上台比试,这指的是进入铜念境的高级武者,通常这样的人才很少。这些人分出名次后并不淘汰,全部进入下一轮,直到最后的半决赛,打破修为的界限,哪个愿意挑战,铁念境的也可以直接上场与铜念境的比试,胜者为王。

    海选之中,很少有受伤的选手,大家没必要在此阶段拼命,大多数弟子都是空手相斗,也有极个别的弟子钟爱自己的兵器,每场必与兵器同往。白凰扫了一眼,兵器几乎是清一色的长剑,带着奇怪法宝的应该没有。也许不到出手的时候吧。

    开始时没有白凰的事,他把关注的目光更多地投向了准玉仕的战台。准玉仕的人数较少,只有一个战台,弟子也集中在十二堡,各洞和散修中没有选手参赛。

    参赛的准玉仕大多是身着粉色的武袍,那道熟悉的身影始终没有上场,白凰刚刚了解到,若是由各堡的堡主担保,个别的准玉仕可以不参加海选,直接在半决赛时参赛。若是没有绝对的实力,堡主们是不愿意做这个担保的,闹出笑话丢人还在其次,帝会怎么想那就不好琢磨了。再说,上场参赛还是一个锻炼的过程,为决赛赢得经验,大家都不愿意放弃这样的机会。

    没有了那道身影,白凰很快就对准玉仕们的比试失去了兴趣,论打斗的激烈程度,还是男队更刺激一些。

    看台上,南山堡左手西山堡的位置,大家的脸色都不太好看,自从见到白凰活蹦乱跳地出现在南山堡的参赛队伍中时,大家由震惊转为愤怒。长老们怒而不语,弟子们却在随后的时间里窃窃私语起来。知道内幕的不多,西门大阳没必要向他们传达西山堡的叛逆者还活着的消息,索风和范长吾忠自始至终不见踪影。

    “师姐,他还活着呢。”颜蓉悄声对琴音耳语。在开赛前,白凰向这里转身时的惊鸿一瞥,她见到了,却始终不敢确信,经过反复的观察,再综合着大家的表情,她终于断定那个曾经被他轻视,因厌恶而举报的呆子真的还活着,穿着一身大红袍,人模人样地坐在南山堡的阵营中。她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琴音没有回答,依然坚持着对她的不理不睬。

    “他怎么会出现在南山堡?他加入到南山堡了吗?他不是畏罪跳崖自杀了吗?”颜蓉仍然在她耳边絮叨。

    琴音蹙起了眉头。

    “他怎么会穿上大红袍?真是个大混子,竟然连红袍也敢骗。”颜蓉还算漂亮的脸蛋上浮起一抹讥讽的微笑。“脸色细腻了,人也瘦了,好像没有以前傻了,这都是玩心机累的吧。”

    “颜蓉,该你上场了。”琴音突然道。

    “呃!!”颜蓉恍然醒悟,一转头,西门大阳和褚琴四道愤怒的目光正对着她喷火。

    慌慌张张,颜蓉向战台的后方跑去。她应该更早一点到那里等待,现在台上已经空了。

    琴音无声地叹出一口气,这个对自己衷情不二的师妹脑袋里只有一根筋,她对白凰的印象始终停留在他刚入堡时的形象,不肯再向前一步。

    “你哪里知道,就连褚琴长老对他都十分地忌惮,一身大红袍算得了什么!”琴音心道。目光随即扫到台上,颜蓉已经上场了。

    “虽然傻拉巴叽的,修为上还不弱。”这是白凰对颜蓉的评价,因他的注意力始终偏向那里,慌慌张张跑上场的颜蓉引起了他的注意。这个小女子差点让他送了命,白凰对她有点记忆。

    颜蓉已经修炼到铁念境中境境界,出手几招,就以强过对手许多的强大气息逼退了对手,对手是铁念境初境境界。她在台上一连击败了四名准玉仕选手,这才在念气消耗殆尽的状态下,举手下台。比赛中可以自由选择进程,胜利者可以连续作战,成绩都被记录下来,下一轮可以继续上场,没有与她比试过的,再继续,已经被她淘汰过的,不能再上场与她比试。

    看着她的成绩,西门大阳的脸色缓和了许多,褚琴直接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表扬和鼓励。

    白凰不得不承认,这个傻拉巴叽的丫头在修炼上还是很有天赋的,在大多数选手都停留在铁念境初境境界时,她只用了一年多的时间就从木念境上境境界大步跨越到了铁念境中境。也算是奇迹了。

    看来西山堡的风水的确适宜于培养玉仕啊。白凰在心中感慨了一句。当然,琴音是个列外,她自己现在可能还不知道,她是具有特殊体质的水晶玉体。

    白凰向那里看过去,正对了一双眼眸,她也正巧望过来。

    白凰眨眨眼睛,送过去一个暖暖的微笑。她莞尔,粉嫩的脸颊旋起一个甜蜜的酒窝。

    一道锋锐的眼神,凶戾地扫了过来,那是一脸青色的西门大阳送过来的。

    白凰的微笑没有收敛,甚至更灿烂了。

    “你笑吧,比武大会之后就是你的死期,孽畜,帝的一根手指就能碾碎你。”西门大阳在他的笑脸下,心中愤怒地咆哮。

第七十七章 一盘大棋

    紫山帝国都城,靠近帝都广场的一处院落中,几株高大的紫山杨树下,白长盛百无聊赖地踱着步,时而停步侧耳,倾听广场上传来的声息,时而快速地游走,脸上写满了焦躁和莫名所以的忐忑。

    他已经被请来一个多月了,请他来的是帝国安国司的人,说是奉了帝的旨意。到了帝都以后,他就被安排到了这个院落中居住,没有人接见他,他的行动被限制在这个院落中,不得外出,在院内是自由的。

    能找到他也是个奇迹,只有安国司的人才能做到。半年多以前,当他被西山堡的人通知去见西门大阳时,他口头答应,心中却决定了不去。他已经知道白凰靠自己的努力成功结丹,修为更是与他相当时,他心感欣慰的同时,对西山堡的憎恨也在加剧。

    既然白凰不依靠你们一样能够修炼,我何必再去看你们的嘴脸呢?请我去无非是觊觎我白家的高级灵药罢了,我白家的人没有那么傻!

    只是,在随后见到阚犁长老时,他的心胆都差点吓破了。西山堡这次请他去原是要他亲自见证自己儿子的罪有应得,死有余辜。

    关键时刻,我为何就不去了呢?万一这是生死离别,我竟然连儿子的最后一面也见不到了。这是他得知事实真相后的第一反应,后悔,后怕。

    还好,阚犁给他带来了白凰一切安好的消息,他才没有在懊悔中头撞南墙。

    阚犁也同时提醒他,西山城暂时不适合白家生存了,西门大阳控制下的地盘随时都能给白家带来灭顶之灾。

    对于此,白长盛倒没有过多的犹豫,之前因为生意的缘故,他早已开始转移家里的经营阵地,生意已经转到了古滇堡,此事的发生只是让他把搬家的时间提前了而已。

    古滇堡是阚犁的老家,写了几封信,阚犁让阚麟带着,与白家一起搬回到了故乡。阚麟之前曾无辜遭遇毒手,阚犁不放心他再在西山城居住,这次有白家做伴,他做了决断。

    在古滇堡经营了几个月,白家的灵药生意渐渐有了起色。当然,与阚犁的推荐信不无关系,古滇堡的堡主史勋与阚犁是故交。

    当安国司的人找到他时,他立刻就想到了正在逃匿的白凰。只是没有人向他提任何问题,只是把他请到了帝都,然后就关在这个院落里,吃喝免费,住宿免费,就是遥遥无期,不知道终点在哪里。

    “今天是帝国比武大会开始的第一天,凰儿来了吗?他可以来吗?”心中纠结着太多的问题,理不清头绪,却知道一定是与白凰有关。

    阚犁没有向他说明白凰是带着西山堡的紫木棍逃跑的,只是告诉他在行刑的现场,白凰突破到铜念境初境,成功逃出了西山堡,跳崖后被东门来泰救起,收留。

    广场上喧腾的声息不断传来,白长盛的脚步时而缓时而急。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东山堡。管家夏从容脸色铁青地接待着一伙从帝都而来的客人,他们自称是安国司的人,带着帝谕要对东山堡进行搜查。

    夏从容是留守堡中的唯一长老,尽管内心十分恼火,但也阻止不了这些人对东山堡的搜查。一圈下来就是一整天,虽然被告知,紫木棍是神器,有强烈的灵气波动,查找起来相对容易一些,但偌大的地盘搜索一遍也是件费时费力的事情。

    “隐匿叛逃的西山堡弟子本就违犯了帝国的律法,若再藏匿罪证,帝的怒火会烧毁整个东山堡的。”查找无果,带队负责人无常长老很是郁闷地训斥着夏从容。

    夏从容摊开双手,耸耸肩,“你们要找什么?”

    他心中当然清楚这些人来搜查的目的是什么。

    “装糊涂吗?西山堡的紫木棍!”无常高声呵斥,不再拐弯抹角。

    “西山堡的东西怎么会在我们东山堡?”

    “白凰那个叛徒带着紫木棍藏匿在此,紫木棍当然在这里了。”无常很想给夏从容一个耳光,只是夏从容的武者气息远远高于他,他不得不有所忌惮。

    “白凰没见过,一个死人带着一根黑木棍倒是见过,无长老感兴趣,我可以带人掘墓,以示清楚。”夏从容不慌不忙,神情一如他的名字。

    他暗中已经得知,东门来泰与南宫凌峰达成的协议帝是准许了的。“你前面答应了,背后却偷偷遣人来搜查,太过阴暗了吧。老夫我当然是一推六二净了,此事自然有可以理论的人,但不是我。”

    “哪里?!”无常咬牙切齿。

    “随我来。”

    经过一番折腾,一具腐烂的尸体,一根丑陋的木棍出现在众人面前……

    ……西晋帝国边境,统帅西晋第一军团的可善长老麾下大营内,临时搭建的统帅大帐中,可善长老正与一位白袍老者对棋。棋子共二十四枚,十二白十二黑。棋盘很特殊,条格凌乱,竟似一幅地形图。

    可善长老也不年轻了,两个老者对着一个奇怪的棋盘对垒,不见手动,只见棋子无声地飞起落下。

    “老善头,认输吧,不然我睡一觉?”有一阵子不见黑子动,执白子的老者打趣道。

    “你别打岔,容我再想想。”可善摆手,并不抬头,注意力全部在棋盘上。

    “无解了,你还能走一步,可我有两步等着你。”白袍老者站了起来,身形异常高大,白了一半的眉毛格外显眼,长约寸许,使得他的整体形象威严中带着睿智,霸道中又藏着几分儒雅。

    “你这是把我逼进了死地啊。”可善也站了起来,心有不甘地再看一眼棋盘。

    “不能这么说。”白袍老者目光扫向棋盘,一颗白子刷地飞向一地,“你再看看。”

    “活了?”

    “没有绝对的死棋,能把棋下死的人只是考虑自己的棋子,却不愿意帮助对手布阵,哈哈,一根筋的人。”白袍老者笑声洪亮,并不计较对方的尴尬。

    “我是西晋帝国第一军团的统帅,只能是一根筋,无条件地执行帝的指令。”可善坦诚面对白袍老者的嘲笑,“如你仙鹤一般的自由洒脱,老夫也是向往的,只是身不由己罢了。”

    白袍老者摆摆手,“我没有嘲笑可长老的意思,我在说晋阳帝,我把你拉到这里来,可是浪费了我好几瓶顺气丹。我只是借势而用,而他却不能从中看出机会,以后后悔的是他。老夫我从此不再与他缠磨,继续我闲云野鹤的生活,也能省下不少的丹药。顺气丹金贵着呢,紫玉大陆怕是没人能炼制出来,多留几颗给我孙子吧。”

    “那个……”可善是个脸皮薄的人,刚吐出两个字,神情竟然扭捏起来。

    “得了,我看不得老男人撒娇。老夫与你脾气相投,我们是朋友,朋友是什么?我有你也有。”白袍老者右手一动,一瓶丹药就从他的袖筒里飞出,准确地落到了可善的胸前。

    可善伸手接过,一脸的喜悦,“这他娘的可真是好东西啊,比那延寿丹,培气丹,结元丹等等的丹药强过百倍。”他吃过,享受过这种丹药给他心身带来的舒爽。

    白袍老者正要骂他几句,大帐外一道急促的脚步声抵近。

    “是猴子。”可善话落,伸手一挥,大帐厚重的门帘刷地卷起,“进来。”

    一道身影闪进帐中,精瘦的身形上是一颗八怪玲珑的小脑袋,他的肩上扛着一头猛禽,谓扑天鹰。驯化后可以当作信使使用,扑天鹰数量稀少,驯化难,及其珍贵,能连续飞行上千里。

    可善手一扬,一根肉条飞向扑天鹰,扑天鹰的利喙轻轻一动,准确地叼住了肉条,这才不慌不忙地抬起右腿,很拟人化地向前伸出。

    “猴子”麻利地取下一卷白布,递给可善。

    “它从紫山过来,应该是你要的消息。”可善直接把白布卷转给白袍老者。

    白袍老者看完后,目光沉了沉,变得深邃起来,“真的要让我断子绝孙吗?”

    可善从他手中接过密信快速地看了一遍,疑惑地抬头道:“这能说明什么?人在帝都参赛,安国司的人到东山堡搜查,怎能扯到断子绝孙上来?”

    白袍老者摇摇头,“消息不重要他们就不会加急送过来,说明木真已经开始动手了,危险就在这几天之后。可长老,明天让你的军团再向前推进五十里。”

    “这很危险,弄不好真的要扯起战争了。”

    “没有你的第一军团,我一样会出手。我不过是想给木真下一盘大棋,两和的大棋。若不是发生了这个事端,我还会闲云野鹤地逍遥下去,无心理会世俗的一切。可这件事情我必须插手,你的军团压上去,木真接招,对于我这是上策,不必亲自露面;若是你的军团不肯出力,或说木真不接招,那我只好亲自出手。我出手毁灭的不是哪个帝国,而是人。当然,这很可能是两败俱伤的结果,我有这个准备,也有这个决心。老夫我好久没有活动筋脉了,断我后路者,”白袍老者突然眼**光,寸许长的白眉陡然挺直,如无数道锋锐的匕首,齐刷刷地指向前方,“全变齑粉。”

第七十八章 五掌完成小组赛

    晴朗了两天的天气突然变了,黑云从西面缓缓压来,宏大的都城变得阴晦起来,压抑随即袭上每个人的心头。

    分组进行的淘汰赛到了最后阶段,一直为看客的铜念境高级武者该上战台了。

    白凰所在的小组是两堡四洞,算上他,达到高级武者境界的一共有六位,都是身着大红袍的初境高手,其中有两位散修,被三和堡和南山堡分别吸收。南山堡本身就有一位高级武者选手,这样算起来,南山堡在在这小组赛中,高级武者选手占了三位,可谓是名符其实的第一大堡。

    白凰上场了,小组赛高级武者的比试,在这个战台,他第一个上场。

    白凰的上台吸引了大多数人的目光,少数几个人是因为关心对他格外关注,多数人却是因为陌生。大凡一个堡中出现一位精英都会在私下里被关注,参赛前,大家大多对其有了一定的了解。而白凰的出现无疑是突兀的,大家都在猜测,他是谁?

    白凰神情淡然地站在台上,目光看向天空中的黑云,似在研究它何时会变成落雨。

    没有几个年轻人有他那样的经历,若是可以吹牛的话,他无疑是最有资格装逼的一个:本公子曾在铁念境境界就杀死一位准神级武者。

    东面的观瞻台上,神情同样淡然的木真看到白凰上台,眼里突然有了亮色。

    “你们南山堡的弟子?”木真嘴角挂着微笑,问身旁的木芙蓉。

    木芙蓉扫一眼战台上的白凰,冷冷道:“哼!”

    “大姐对他很忌恨?”

    “明知故问。”

    “哈哈。”木真轻声一笑,“有意思,这可是你亲手从东山堡引进的人才。”

    木芙蓉狠狠地白了一眼木真,没有说话。

    木真在姐姐的白眼下耸耸肩,看向下方的战台。

    首先上台与白凰对战的是南山堡的弟子柳永典,他是南宫凌峰的亲传弟子。尽管他听说了白凰的一些事,但对于一位年轻的修炼天才,他不会惧怕这个看起来身上毫无杀伤力的对手。他没有经历过真正的厮杀,也没有亲眼目睹过此人的打斗过程。他从他身上现在感受不到任何气息。

    柳永典一脸骄傲地站立在白凰的对面,神情中甚至有一丝蔑视。他们之间相隔大约六七丈远。

    担任裁判的长老用力挥下手臂,宣布道:“开始。”

    白凰这才把视线移到对方的身上。

    柳永典愤怒了,裁判长老也帮着他一起愤怒。这人太过傲慢,比斗的现场竟然这样漫不经心。

    大红袍鼓荡,长发在身后飘起,柳永典满载杀伤力的身体如一辆愤怒的战车,瞬间卷向白凰。

    此时他忘记了南宫凌峰的叮嘱:同门之间比试,意思到了就成。他说得太隐讳。柳永典现在只想以最大的战力一掌拍飞白凰。

    俩人之间的距离刹那间缩短到一丈之内,白凰的眼神闪了一下,右手挥动了一下。

    “啪!”一声脆响。

    柳永典还在进攻的途中,身体却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反弹了回去,脸上是无感觉的麻木。

    “嘭!”一声闷响,战台下方腾起一片尘土。

    “这个混蛋!”观瞻台上,木芙蓉怒骂。柳永典可是她男人最得意的弟子。

    木真:“呵呵。”

    “呀!!”东山堡的看台上,东门雪欢快地跳了起来,屁股上被东门来泰啪地拍了一巴掌。

    西山堡的看台上,颜蓉讶然地张大了嘴巴,琴音则是抿住了嘴唇,那里有一抹笑意。

    整个广场上,噪声突然而起,大家都在惊奇,同一境界的选手比斗,哪有一掌就把人轰下战台的?太不可思议了,这个家伙是谁?好强!

    接下来的四位都没能逃出一掌的定律,全部在一个照面后飞落到台下。这样做的直接结果就是,白凰以最短的时间结束了他的小组赛,剩下的就交给他们五位去玩吧。

    依然是淡漠的神情,白凰在万千人的注目下,走向南山堡的看台,在坐下前,与前方的东门来泰轻轻点了点头。他忽略了南宫凌峰愤怒而又复杂的眼神。

    “你不会不来了吧?”白凰向左手处的位置看了一眼,“直接参加决赛?”

    他在心里记挂着一个人,一个值得一战的人,那就是他曾经的大师兄索风。

    东山堡的看台上,东门旗眨眨眼睛,眼神越发地明亮起来,“我知道他很强,却总是有一个奇怪的感觉,他在装腔作势。可是……”

    东门来泰看了他一眼,“是不是一直有个想法,要与他比试一下?”

    东门旗点点头,“是,看到你们那么看重他,心里有点不服气。”

    “那么现在呢?”

    东门旗摇摇头,嘴角挂着一抹苦笑,“他还在装,我更加看不懂他了。”

    “东门旗,你是个傻子。凰哥哥那是装吗?他们这些人根本提不起凰哥哥比斗的兴趣,你知道凰哥哥的实际修为……”

    “啪!”她的屁股上又挨了一巴掌,因她始终站着,向南山堡那里眺望。

    “爸!”东门雪捂着屁股向东门来泰抱怨,“这么多人看着,你总打人家的屁股。”

    “那就安静。不然我把你送走。”

    西山堡的看台上,褚琴看向西门大阳,“看出那孽畜的修为了吗?”

    西门大阳琢磨了一下,摇摇头,“那些人没有激发出他实际的境界,不过无所谓了,索风杀他易如反掌。”

    “真的要杀他吗?紫木棍还没有追回。”

    西门大阳一脸憎恨,“紫木棍现在追不追回都与西山堡没关系了,只有杀了他,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若真是那样,帝……”

    “按说我该把他交给帝来处理,不管结果如何,帝是不会放过他的。但以防万一,能提前解决还是不要拖后。这是擂台比试,出现伤亡很正常,谁也无法指责。”

    观瞻台上,龙边关道:“一号战台上的那小子是谁?帝知晓吗?”

    “怎么?龙长老对他感兴趣了?”木真没有直接揭开谜底。

    “有点意思,风格很独特嘛。”

    “他嘛……”木真若有所思地看向西边的天际,无边的黑云还在向都城压来。

第七十九章 去哪了

    夜黑如墨,压城的黑云遮蔽了星月,巍峨的宫殿沉寂了它平日的威严,融进了一片漆黑之中。

    大殿里,木真依然坐在宽大的龙榻上,目光灼灼。

    案桌前,万立、洪源、严实垂手而立,案桌旁的一张椅子上,龙边关挺身而坐,微微后仰。

    严实刚刚做了汇报,正在等待帝的反应。这几天他几乎是天天晚上要来帝宫汇报,他成了紫山帝国最忙的一位长老。

    “这五十里意味着什么?”木真看向一旁的龙边关。

    “一步就可跨过边界线,赤裸裸的挑衅。”龙边关道。

    木真眉头微蹙,“打一仗倒也没什么,我只是想知道,西晋国为何要挑起这场战争?我要一个确切的理由。为了争夺联盟主的位子?还是百年一个轮回的怪圈让他们昏了头,无缘无故也要一场未必会赢的争斗?”

    沉默,严实欲言又止。

    木真明察秋毫,看向严实,“你的话没有讲完,有什么就直接说出来吧,哪怕是你的猜测。”

    “回帝,经过对细作们的消息汇总,我觉得有些奇怪。西晋国的长老会并不知道可善第一军团的行动,这是其一;其二,西晋国内没有要发动战争的气氛,紧张只在边境上,也即在可善的第一军团上。”

    “哦?你的总结是?”木真道。

    “晋阳帝没有要打仗的意思。”严实肯定道。

    龙边关向他看过来,“那你解释一下可善军团的行为。”

    “这个……”严实犹豫着看向木真。“只能猜测了。”

    木真点点头,鼓励他说下去。

    “可善军团的行动与一个人有关,这人是我们紫山帝国姓白的一位丹药师。”木真的眼神亮了一下,不过没有打断严实的分析。“他早年云游到西晋国,凭着一手炼制奇丹妙药的手段,赢得了西晋国上层的喜爱与信赖。据说他与晋阳帝私交甚好。此人性情豁达,以闲云野鹤,纵情山水的仙家风范闻名西晋……”

    木真抬手,“此人的名字。”

    “白松鹤,原籍在西山堡。”

    “如何会联想到他?”木真的眼里奇光闪烁。

    “正因为对可善军团行为的疑惑,我们才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第一军团的内部,有人在这里见到了白松鹤,并有传言,可善军团似乎被他绑架了。而可善军团突然向边境移动是在半月之前,一个月之前,我们安国司刚刚将……白长盛带到帝都。”

    “白松鹤的身份能够确定吗?”木真道。

    “确定,反复核实过了。”严实神情肃穆。

    木真点点头,“再往下,安国司是不是已经联系到本次比武大会,甚至是我木真头上了?”

    严实拘谨地垂下了脑袋。

    龙边关等人却一脸的疑惑,万立则若有所思。

    “很好,说明安国司对帝国的安危确实大有作用。”木真从龙榻上飘了下来,“以你们的判断,若是我这里一意孤行,可善的军团真的能迈过那道界线吗?我们紫山帝国可是紫山联盟的盟主。”

    “……说不准。”

    “可善不敢,晋阳帝和西晋国长老会没有授权他这样做。”木真断言道,“退一步说,龙长老,你如何看待可善军团的战力?”

    龙边关也站了起来,“我们驻扎边境的第一军团在战力上与其相当,主帅上,侯溟长老的实力稍弱,可善是西晋国修为最高的几位长老之一。不过,战争一旦发起,那就是举国之力,个人实力的少许差异就没必要计较了,历史上,西晋国与我们屡战屡败,这似乎已成定律。”

    “哈哈,白松鹤这老头是在赌我有没有为了一两个人而一战的决心。他哪里知道,我对他的孙子很感兴趣呢,怎能出手伤害?不过,既然棋局已经摆开,那就静心走几步吧。不然,可惜了他为我摆得这一盘大棋局。”

    严实:“那我们安国司……”

    “他对外并不保密行踪,说明确实是在与我下棋,而下棋的目的其实很简单,让我不要伤害他的儿子和孙子。按说他没有与我下棋的资格,不过,他也算是一位奇人了,我给他这个资格。回话:两年内,紫山帝国确保他儿子和孙子无虞。”

    “是。”

    龙边关:“战争我们不喜欢,但我们不惧怕战争。”

    严实看了一眼木真,“……是,我们一并带到。”

    “另外,你们安国司对外的探查做得不错,对内是不是要加强一下防范措施啊,此事说明,对方对我们的行动一清二楚,我们这里做了什么,他们那里立刻就能得到消息。”木真的神情严肃了几分。

    “安国司这就严密布控。”严实道。

    木真挥手,“都退下吧。”

    众人离去,木真对万立道:“你去将东山堡堡主东门来泰传进宫。”

    万立愣了一下,接着就转身走了出去。

    半炷香之后,在万立的带领下,东门来泰的脚步踏进了大殿,沉稳,扎实,一如他的性格。

    烛火旺盛,大殿辉煌。龙榻上那道身影庄严肃穆,淡淡的金色时而自他的眼中发散而出,给人一种无上的压迫感。

    “东门来泰见过帝。”东门来泰施礼道。

    “深夜宣你进宫,奇怪吗?”木真开口。

    “不奇怪。”东门来泰回道,直视木真的眼睛,不过目光中是一片平和。

    “前天我让人搜查了你的东山堡。”木真淡然的口气道。

    “东山堡也是紫山帝国的属地,帝的关心东门来泰受宠若惊。”

    “你是个老滑头。”

    “帝又在夸我了。”

    木真直视了他一会儿,神情几经转换,依然是淡然的口气,“是什么让你如此重视一个后生,比朕的信任还重要?”

    “言重了,本堡主是帝治下的臣子,有对帝国举贤纳才的职责。白凰是天赐的修炼奇才,培养之,必是帝国的可用之人。仅此而已。”

    “白凰是弑杀同门的叛逆之人,还窃走了西山堡的镇堡重器紫木棍,你就举荐这样的人为帝国所用?”木真的口气有了几分的凌厉。

    “对于东山堡,那些都是传言,东门来泰没有亲眼目睹。查实他的所作所为不是本堡主的职责。臣所救的只是一个溺死在水中的少年。他侥幸活下来后,臣发现了他的修炼天赋,出于爱惜天才,为帝国留住栋梁的善意,与正巧来到东山堡省亲的殿下汇报了此事,并达成了协议。此过程中,东山堡没有从他身上得到一针一线,反而赔上了一些丹药,就连他到南山堡时所穿的白袍都是老夫的,臣……做得是赔本生意。”东门来泰脸颊上的肌肉跳了跳,很是肉疼的表情。

    木真既想发怒又想发笑,最终板住脸道:“再没有需要对朕说的了?”

    东门来泰摇摇头,“今天白天帝也看到了,白家的那个小子确实是个人才,南宫堡主这次赚大了,头筹一定属于南山堡。”

    木真又盯着东门来泰看了半天,这才道:“你退下吧。”

    “是。”

    看着东门来泰稳稳地离去的身影,他内心里第一次生出了一丝纠结的情绪。他可以将东门来泰交给安国司来治罪,可这样做能否得到想要的结果也是未知,反而打掉了他自己心中的那份骄傲。

    最初在得到南宫凌峰的汇报时,他想得很简单,直接通过比武大赛将白凰安排到帝宫护卫队,待在他的身边。紫木棍也好,白凰身上的秘密也好,都可以在他的掌握之中。间接地也能成全了南山堡的名声。

    但是,在随后得到的消息中,白凰只是带着一把镶玉宝剑来到南山堡,紫木棍从他身边消失了。这让他措手不及,只好采取了另外的补救措施。

    而这个补救措施竟然差点引发一场战争,尽管这场战争只是一个闲云野鹤般的老头安排的一场棋局,虚张声势。但他不得不迎合,一个不好,虚张声势就有可能演变成事实。一场战争下来,不管输赢,归根结底都是一场灾难,这就要看值得不值得了。

    对于修炼至上的武者世界,紫木棍也许比一场战争重要的多,但在不确定的状况下,木真还不想把紫山帝国引到一条战争的歧路上去。

    紫木棍到底去哪了呢?木真边向后宫走去边想道。它是神器,东门来泰可以撒谎,但他东山堡绝对没有胆量私藏此物,藏也藏不住。

    难道是真的落进了东山湖水中?芙蓉姐好像说她亲眼目睹过,紫木棍就握在白凰的手中。

第八十章 不急

    远远看着都城上空那片乌黑的阴云,阚犁放慢了速度,轮椅随即飘落到地上,身后的苗童被惯性闪了一下,不满道:“外公,你怎么又停下了?”他万万想不到,竟然在比武大赛的第四天才赶到帝都。

    “就要进城了,得让外公喘口气吧?”阚犁道,口气与在西山堡的炼丹房完全不一样,竟然有了与外孙撒娇的懒散。这一刻,他觉得有点愧对外孙。

    “那好吧,我推着你前行。”苗童无奈道。

    “不要焦急,决赛应该还没有开始。”察觉到苗童的情绪,阚犁出言安慰道。

    “好吧。”苗童无精打采地认命了。

    他们之所以今天才赶到帝都,是因为在古滇堡耽搁了。在路过古滇堡时,阚犁突然想到了白长盛。他先前联系白松鹤的目的就是为了白凰的安危,既然祖父没有联系上,那通知一下儿子的父亲也是应该的,免得到时候大家都后悔。

    到了古滇堡,阚犁首先见到了弟弟阚麟,这才得知白长盛已经失踪一个月了。白家的家人只知道白长盛是被帝都下来的人带走的,至于为何被带走,带到了何处一概不知。

    阚犁只好留下来查找白长盛失踪的线索,折腾了两天,终于得到一个不是很确定的消息,白长盛很可能被人押解到了帝都。与白凰的事情一联系,阚犁就把事情猜了个八九分,一切都与紫木棍有关,这是挟持与要挟。此前的担心变成了事实。

    看来,白凰并没有带着紫木棍到帝都比武参赛,不然不会涉及到白长盛。他放到了哪里?南山堡不太可能,唯一的地方就是东山堡。

    之前只想到紫木棍与白凰是天然绝配,却没有把接下来的风险考虑清楚,现在想来,这是一大失策。

    阚犁带着一丝自责,在耽误了两天之后,再次启程向帝都赶去。东门来泰与南山堡的协议阚犁是知道的,得知这个消息时,他的心情也为此放松了许多,毕竟白凰从此不用再藏匿行踪,可以自由地发展。可随着比赛日期的临近,他心中感到了一丝不安,思前想后,他决定联系白松鹤。尽管多年没有他的消息,但阚犁确信,凭着白松鹤当年所展现出的天赋,现在一定达到了一个令人仰望的高度,由他出面,白凰的安全必是一个有力的保障。最坏的结果也是尽人事凭天命,他做了,通知了,他不用后悔。

    “黑云压城,真的是有大事发生的预兆啊。”

    轮椅悠然前行,阚犁看着帝都上空不断聚集的黑云轻声念叨了一句。

    “是要下雨了。只是很奇怪啊,乌云为何都盘踞到了帝都的上空,我们的头上则很淡。”苗童也发现了这种异象。

    阚犁没有回答,盯着前方的上空看了一会儿,这才缓缓开口,声调温柔:“童儿,帝国比武大赛这几天就到了最后的决赛了,决赛完了,比武大赛也就结束了。”

    “外公啊,您干吗说废话啊,我不是小孩子了。”苗童疑惑阚犁为何这样说话。

    “结束了你就……马上离开吧,以后有机会再来帝都逛逛。”

    “哦,我听外公的,外公走我就走。”

    “外公……”阚犁没有说下去。

    ……帝都比武大赛现场。今天是半决赛,为了更好地观看,撤销了六个战台,只保留最靠近观瞻台的第七战台。首先进行的是准玉仕们的比赛。准玉仕从淘汰赛开始就是一个组,现在基本上都排好了名次,半决赛只是给不满意结果的选手一个补偿的机会,由现在的第一名上场坐庄,有挑战的上台,没有下台,换第二名上台……依次排下去。当然,在淘汰赛没有上场的选手,此时也可以上场。最后留下前二十名进入决赛。

    琴音依然没有上场,这并不是西门大阳的安排。到了此时,已经没有悬念,半决赛上场与总决赛几乎没有区别了。准玉仕就那么多,此时赛完,排出的名次几乎就是总决赛的名次。

    “琴音。”这是西门大阳第三次喊她的名字了,她仿佛没有听见。

    西门大阳在这里不能发火,他也不敢。虽然现在她还是他的弟子,但转眼她就会摇身一变,成为帝身边的人。此时得罪她那是不明智的选择。

    褚琴亲自走到了她的身边,“琴音,堡主让你上场。”她几乎是贴着琴音的耳边在说话。

    琴音终于有了反应,淡淡道:“不急。”

    褚琴蹙起了眉头,欲言又止。她从琴音的态度上看出了她的坚决。她不明白,一向温顺的琴音为何在这一刻如此倔强,竟然敢于违背堡主的指令。

    她当然不能知晓此时琴音内心里的想法与感受,看似淡漠的外表下,琴音的一颗心正处在混乱的争斗之中。

    自从来到帝都,看到白凰的那一刻,她的心就乱了,她从入堡时的点滴想起,随着回忆与现实的交替呈现,她的心思恍惚了,对之前一心修炼,要进入帝都,入住帝宫的理想出现了置疑。

    那是她最终的归属地吗?若是,那是否就代表着永久的分离?她现在还不能确定入宫后的结果,但出自本能,她的心已经感到了分离的不安,所以,她在犹豫,拖延,能晚一点走上战台,就不要早一刻铸就自己的命运。

    就在她的恍惚中,颜蓉一脸兴奋地走下了战台,她保住了暂时第二的位置。但她的兴奋点不全在这里,她希望琴音上台,把现在的第一打下去,最好能够击伤,那她就可以在决赛时努力争取,与琴音一起分享真正的冠亚军之喜。

    “师姐,师姐,你快上吧,把三和堡的那个臭丫头打下去。”虽然现在的第一已经走下了战台,若是有人上场点名挑战她,她也得再次上台,大赛的规矩如此定,就是为了突出看点。

    颜蓉的目的很清楚,对她最了解的琴音当然明白她的真实想法。一圈看下来,琴音对此次参赛的准玉仕选手也有了一个明确的了解,作为铁念境后期境界的选手,她是唯一。

    见琴音无动于衷,颜蓉敛起她的兴奋,不无幽怨地道:“我知道因我的多事,师姐一直记恨我。可是,我真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就算你不为了西山堡争夺荣誉,为了你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也该走上战台啊,不然你对不起你自己,……还有那么多盼望着的眼神都在看着你呢……”

第八十一章 战给你看

    “还有那么多盼望的眼神在看着你。”琴音在颜蓉众多的话语中唯独记住了这句话,她在心中重复着这句话,下意识地看向右侧,正与一道探寻的目光相遇,那里有疑问,更多的是关切。

    他会为我的强大而骄傲吗?会的,一定会,因为我的修炼之路上也有他的陪伴和功劳,就是在与他的共同修炼下,才奠定了我修为突飞猛进的基础。

    那就战给他看吧。琴音站了起来,向褚琴点头示意,西门大阳立刻跑向裁判。

    战台临时清场,琴音缓缓走了上去。一瞬间,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西山堡的准玉仕,真美啊。”

    “西山堡有桃花碧,能不美吗?”

    “这几届比武大赛,玉仕的桂冠最终都落在了西山堡。”

    “这次还有可能,这位一直没上场,看来是高手。”

    广场上噪声骤起,东面的观瞻台上也不例外,神情始终淡然的木真眼神亮了亮,嘴角浮起一抹微笑。

    身旁的木芙蓉看了他一眼,道:“动心了?”

    也只有他的老姐才敢如此说话,木真微微一笑,“看过了才知道,美女天下有很多,我看重的是什么,姐姐应该清楚。”

    “真的有用?”木芙蓉不是修炼之人,很难体会和理解这个弟弟特殊的修炼方式。

    木真的手腕轻轻一抖,一个紫色圆球就到了他白皙的手中,修长的五指微微合拢,然后展开,手掌中的圆球消失了,只剩下一捧紫色的粉末。

    木真坏坏地笑了,这种神态,只有顽皮的弟弟对着姐姐才能展现,别人是无法欣赏到的。

    木芙蓉斜睨了他一眼,“淫贼奇功,男人没有好东西。”

    “嘿嘿。”木真很受用地接受了老姐的评价和咒骂。

    七号战台上,三和堡的准玉仕郝倩一脸怒容地回到了台上。谁都能理解她此刻的心情——姑奶奶在台上时你不来挑战,刚刚带着得意的心境下去,还没有充分享受对玉仕桂冠的幸福憧憬,该杀的就断了姑奶奶的美梦。最不济你也等到总决赛再来嘛,也能让姑奶奶多享受一段美梦的滋味。

    “刷!”郝倩一上台就抽出了长剑,一身的杀气盯向琴音。

    终于出现了火药味,还没有到总决赛,就要见血了吗?观看台上一片骚动,大家都兴奋起来。虽然美女间打斗,大家都有怜香惜玉的心思,但流血无疑更刺激不是?!兴奋就在这矛盾的心境下被激发出来。

    “点到为止。”负责裁判的长老看出了火药味儿,不得不战前提醒。

    观瞻台上,木真眯起了眼睛。这是他兴奋时的前兆,他是不怕见血的,哪怕是两位美女。

    琴音没有带兵器上台,迎着对方喷火的眼神,她淡然地挺直了胸膛,微微向裁判点头,示意她准备完毕。

    裁判长老没有见过她出手,此时的她也没有发动气息,他很难准确判断她的修为,故意拖延了一会儿,却见她没有要动兵器的意思,只得摇摇头,“小心了,开始。”

    白凰的神情也很淡然,他对琴音的修为有一个较准确的判断,东门雪现在已到了铁念境后期,那么她也不会落后的,她比那位丫头更勤奋。

    粉袍鼓荡,长发飞扬,一柄闪烁着芒光的长剑,带着杀灭一切的怒火迅疾而出,斩向矗立不动的琴音。

    剑芒临身的那一刻,粉袍才微微鼓荡,倏然滑步,琴音闪了过去,右手挥落,一道念气催动的掌风扫向郝倩持剑的右手。

    一声惊呼伴随着一声脆响,长剑从郝倩的手中脱落。

    能在淘汰赛中一路杀到第一的位置,郝倩的战力不容小觑。虽然只是一个照面长剑就被对手斩落,她却没有惊慌退却,相反,本就燃烧的怒火更甚了,身子直接腾空,修长的双腿带着凶狠一齐扫向琴音。

    琴音杏目圆睁,双手在身前相叠,怒展,随着一声念气的爆裂,琴音的双手生生格挡住,并一举撕开了郝倩的双腿。面对敞开的门户,琴音没有怜香惜玉的癖好,一双玉掌趁机推进。

    “嘭!”一声震响。

    郝倩正要下落的身子直直地向前飞去,随后跌落在战台边,身子立刻卷缩在一起,犹如一只泄了气的皮球。

    她又羞又恼,毫不理会裁判长老的问候,再次从地上爬起,嘴角带着一丝血丝,怨鬼般,披头散发地冲向琴音。

    琴音见她还不罢休,双手在身前轻轻下按,一身的修为全部激发,郝倩前冲的身子仿佛被定住一般,落在了琴音的一双玉掌前。此时她才感知到了境界的巨大差异,可惜晚矣,琴音的双掌轻轻一收,巨大的惯性让郝倩向前跌去,绕过琴音的头顶,在琴音双手的牵引和帮助下,“呼!”加快了飞行的速度。

    郝倩的身子如飞鸟入林一般滑过战台,“轰!”战台下方腾起一片烟尘。

    “呵呵,有点意思。”观瞻台上,木真笑了。

    “满意了?”木芙蓉斜睨他。

    “比前几届玉仕都强。”木真肯定道。

    “这就定了?”

    “铁念境上境,这个年岁的女孩已经是奇迹了,不可能再有人打破这个记录。”

    观看台上,西门大阳和褚琴一起裂开了嘴,毫不掩饰他们的欢喜。颜蓉则在一瞬间跳了起来,高声尖叫,被褚琴一巴掌打灭。

    琴音在台上又站了一会儿,见无人挑战,裁判才给了她下台的指令。

    她的表情很淡然,只是在望了一眼南山堡的位置时,脸上才不自觉地出现了一丝羞赧的笑容。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本小姐上台一巴掌就能拍你下来。”看台上,东山堡的位置,东门雪嘟囔道。别人看到都是表象,只有她才能看懂琴音的笑容,这个笑是为了凰哥哥绽放的。她没有放过有关白凰的任何细节,她很敏感地扑捉到了他们之间微妙的关系。

    东门来泰与东门旗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一起看向东门雪。

    “老爹,我要上战台。”东门雪气哼哼地说道。

    “晚了,一直都没有报名,再说你也没有准玉仕资格的备案,不被认可的。”东门来泰道。

    “我不要玉仕资格,我只想上台比武。”

    “胡闹,一旦上台夺了桂冠,那就跑不了了。你想进宫吗?”

    “……”东门雪一愣,然后猛烈摇头。

    东门来泰嘴角浮起一抹狡黠的笑意,“那就老实坐着当看客吧。”

    “哼!”东门雪气哼哼地坐了下来。

第八十二章 当然像你

    西晋国边境。第一军团统帅的大帐内,可善一脸轻松地在帐内的空地上踱步。

    “哈哈,木真妥协了,他没有以盟主的身份斥责我们的行为,反而如此痛快地做出了许诺,真是不可思议。”可善边走边说,神情轻松。

    硬着头皮把第一军团拉到边境的最前沿,既没有晋阳帝的指令也没有长老会的授权,他的压力可想而知。结果却出乎意料地走向他担心的反面,他绷紧的神经一瞬间放松下来。

    背手立在挂在大帐内壁上的一张地形图前,白袍老者似没有听到可善的感慨,凝神注视,一反往日的洒脱不羁。他就是白凰从未见过面的祖父,白松鹤。

    在外漂泊了二十年,他没有见过孙子,却一刻也没有忘记他的家在紫山,白家发生的一切都在他的关注之中,尤其是最近几年。

    行踪遍及整个紫玉大陆,一半云游,一半闭关,几年前来到了西晋帝国,是因为炼制顺气丹的一味灵药需要在西晋的大峡谷中采撷。

    在这里他把顺气丹炼成了,因此也走进了西晋的上流圈子;在这里他最后一次闭关,时长一年半。他闭关时白凰刚刚进入西山堡,他出关时白凰已经到了东山堡。

    当白长盛被紫山帝国安国司的人带走的消息传递过来时,纵然他有超常人数倍的大条神经,也无法沉静了。他承认自己是个怪人,但面对有可能家破人亡的事实时,他必须出手了。

    经过对事件的整体分析,他得出了一个结论,焦点在孙子身上,即他盗走的西山堡重器紫木棍。

    “这小子邪性啊,紫木棍是传说中的神器,也是煞器,他带在身边竟然无恙。”这是白松鹤第一次对孙子的认知。

    很显然,紫木棍对白凰的修炼至关重要,他不会主动上交,而现在据说这根棍子已经消失了,那对此觊觎的木真能善罢甘休吗?

    答案是肯定的,不然白长盛就不会被绑架到帝都了。找不到紫木棍,比武大赛之后就是摊牌的时候了,危险也即降临。

    我怎样来破局呢?

    这是摆在白松鹤面前的一道难题。他虽是灵药世家出身,可白家不是贵族,直接与帝很难对上话,木真也不会买他的账。

    直接动手去抢人?这是一个可行的方式,但却有一个很可能两败俱伤的结果,这不是上策。

    最终他想到了西晋国。晋阳帝和可善长老肯配合,一半来自于白松鹤的人格魅力,一半来自于顺气丹的秘密,顺气丹不是一般意义上的丹药,只有服用过的人才能知晓。

    现在,他用可善的第一军团给木真摆了一盘大棋局,木真竟然心领神会地接招了,丝毫都没有犹豫。但他的心情却没有因此轻松下来。

    “鹤兄,你不高兴吗?”可善见白松鹤不吭声,踱步到他身边问道。

    “年纪轻轻的一代盟主,知道进退,木真此人不可小觑。”白松鹤依然没有回身。

    “呵呵,虽然在历史上我们没有战胜过紫山帝国,可在紫山联盟中,西晋始终是紫山最大的忌惮,与我们打他有顾虑。”可善道。

    “人在他的控制之下,主动权始终处在他的掌握之中。打与不打要看他的心情。他如此痛快地给出了一个许诺,原本就没有立即伤害他们的想法,更是看出了我们这面的虚张声势。他要的不是赌气,而是实实在在的东西。”白松鹤转过身,与可善刚刚一样,开始在帐内踱步。

    “他要什么?不就是一根破棍子吗?让你那孙儿给他就是了。”可善觉得是白家自己把事情搞复杂了。

    “这正是我担心的,紫木棍不会无缘无故地消失,很可能此物已经不在了。”白松鹤抬手捋了一下长眉毛,“即使紫木棍还在,到了木真的手里,他也不会随意放走我的孙儿。”

    “我怎么听不懂了?”可善蹙眉道。

    “正因为木真许诺的痛快,我才把这件事情仔细想了一下,原因就在紫木棍的特性。紫木棍在西山堡存在了几百上千年,木真早就知道,若是他想拥有,随时都可以让西山堡呈上。几代帝主都没有去动紫木棍,木真也得谨慎,紫木棍既是神器也是煞器,它能轻易改变一方风水,一个不好就会给持有者带来厄运。而现在,我的孙子竟然能在它的煞气下死里逃生,并因此获益。木真能不感兴趣吗?他感兴趣的不单是紫木棍,还有可以与紫木棍相伴的人。”

    可善点点头,“我大约听明白了,你孙儿是个怪……啊奇才。不过这样一来,木真就更不可能随意向你的孙儿动手了,这不是好事吗?”

    白松鹤摆手,“看起来是这样,可长胜还在他们手里,为达目的,他们很可能以长胜的生命相要挟。如此一来,事情就复杂了,紫木棍在,大家都有希望,若是紫木棍因某种原因彻底消失了呢?我那孙儿虽然我至今没见过,但从他这两年的行事风格上,我也有了大体的判断……”

    “当然是像你了。”可善摸了一下鼻子。

    白松鹤不置可否,“所以,木真的许诺我们不能当真,事情总是在变化之中。”

    可善的脸色瞬间僵硬起来,“鹤老头,你要做什么?”

    “我明天回帝都,见一下晋阳帝。”白松鹤说着,向可善招招手,“你来看,我推演了很多次,也许这次就是西晋帝国改变宿命的机会,最起码也是个平手。”他又回到了那张地形图前。

    可善眼角的肌肉快速而又猛烈地抽搐起来。

    ……紫山帝国都城,准玉仕的半决赛之后是男子组的半决赛,打破境界的划分,由六堡十二洞,三个小组的三十名选手争夺十名决赛资格,之前比试过的依然可以再比试,也就是挑战。看起来很乱,但这就是看点,不服你就来嘛。

    白凰的战绩是小组中的第一,在半决赛的三个小组中也暂列第一,所以,他第一个上台。

    第一个上台挑战他的竟然是一名女散修。女选手很少,在各堡中都是准玉仕的候选人,能参加普通比武的基本上是散修,或各洞中派出的选手。

    这名女选手刚刚加入了麒麟洞,没有在小组淘汰赛中出现过,修为未知。

    她身着粉袍,这不代表什么,就像白凰身着大红袍一样。

    姿色比大多数准玉仕差了点。这是白凰的第一印象。个头较高,肤色微红,脸上的肌肉也明显了些,给人的感觉是楞中带着横。她的眼睛……

    白凰诧异了,她的眼里有恨。哪里来的?

    “麒麟洞,冯秋。”她报号。

    麒麟洞……麒麟洞!白凰的眼眸微微眯了起来。

    “……南山堡,白凰。”

    裁判长老挥手,然后退到一旁。他从双方的眼神里看出了此战的激烈程度,一个手提长剑,眼里带着恨意,一个身背宝剑,眼神犀利。半决赛是流血的开始,大家从比赛到现在,一直的压抑都要在此时开始释放。

    “若是不介意的话,我想借你的脑袋一用。”冯秋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声音冰冷。

    “能拿去,就借你用一用。”白凰点点头。

    她眼里的恨意转变成了嗜血的红芒,身上的粉袍同时爆响,猎猎飞扬,高高挽起的发髻炸开,卷向阴晦的苍天,右手之剑瞬间白芒喷薄。

    “哇,至少是铜念境初境的境界。”

    “这女人,太强了。”

    “她是谁?咋没穿大红袍?”

    观众席上,大家议论纷纷。

    观瞻台上,木真向前探了一下身子,嘴中道:“嗯?”

    “你不是说无人能破西山堡那丫头的记录吗?”木芙蓉道,“转眼就来了一位。”

    “可惜了。”木真道。

    “不是准玉仕?”

    “呵呵,形象惨了点。”木真莞尔。

    看台上,东门雪和琴音同时张大了嘴巴,她们在惊奇的同时,一起为白凰担忧起来。虽然隔着远了点,但战台上那女人明显的敌意她们还是能够感觉到。

    长剑带着磅礴的杀意一步掠过八丈远的距离,似刺似劈,飘忽而又狠辣,前方的一切都在她剑芒的笼罩之下。

    这个女人是经历过实践的,她一定是从厮杀中一路走来的强者。

    这是白凰在她的一剑之下得出的结论。

    白凰不会看轻任何对手,但自从在那个山洞中偷袭乌来天成功后,他在心理上已经不惧怕神级以下的任何选手。面对这个突然蹦出来的强大女选手,他虽然谨慎,却没有要拔出紫玉剑的心思,身形展开,前后左右地规避。

    尽管不清楚自己的目的,白凰还是希望她能在疯狂的砍杀之中卸掉她那沉重的恨意。所以,他没有急于出手。

    战台是用大块的青石堆砌的,中间有少量的黏土勾缝,在冯秋的脚步践踏和剑气的横扫下,碎石暴起,尘土飞扬。她越战越勇,随着修为的无限释放,战台上的青石开始一块一块地碎裂。她的境界即使是没有达到铜念境中境,也是无限接近的水平,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看她的年纪显然是达到了二十二岁的最上限,但与她的修为比起来,无疑是年轻有为,修炼中的天才。

    她基础扎实,功底深厚,一路的狂杀丝毫不见念气枯竭的迹象,此时的战台白雾蒸腾,全是她施功的结果。

    边观察边思考,白凰有了主意。

    观瞻台上,木真蹙眉道:“是挺强,可用得着这么费劲吗?”

    “你在说什么?”木芙蓉不明白他的意思。

    “有点失望。”

    “白凰那孽畜?”

    木真点点头,“也许他是故意的。”

    “你心中到底是向着谁?”女人的逻辑就是这么幼稚。

    “我是紫山帝国的帝,我要的是强者,绝对的强者。”木真少有地白了木芙蓉一眼。

    “那又怎样?大赛之后他必须得死,再强也无用。”木芙蓉神情坚决。

    木真没有回答。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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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拳超神介绍:
白凰是灵药世家的公子,一出生就被神力锁住了念根,不能修炼。
当他以“宁可玉碎不可瓦全”的信念踏上修炼之路时,磨难与奇迹一起向他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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