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准许回乡种田
陈忠檐来淳州过年。他学着嗑了几颗瓜子，说：“这倒是有趣，那些张家长李家短的，正好抓把瓜子助兴。”
“你说得这么自然，感觉有这潜质。”陈帆逗他。
“要不要我带着你儿子一起？”陈忠檐更胜一筹。
许嬷嬷在一旁看得直乐。
陈忠檐看着画上向日葵的：“姐你明年种一片吧，我要一大片，上百亩的那种，一定非常好看。”
“可以，明年多种点。还要种些什么吗？”陈帆很爽快。
“种点紫色花的，一大片的。”
“牵牛花？紫藤？”
“不要，那花墙边有。”陈忠檐摇头。
“我先想想，明年给你种。”
陈忠檐看了她一眼：“明年会添个外甥女吗？我都等两年了。”
陈帆笑了：“这可说不准。我和你姐夫都写了报告，申请回家种田，教书。”
“还没老呢，就想告老还乡？”陈帆檐嗑了一粒瓜子，“要回家也得给你个封号，总不能忙了十年白身回家。”
章辞给他续茶：“能全身而退就不错了，你还想得真多。”
陈忠檐喝了口水：“你现在是刺史，不可能再做回县令，或许再去几个穷地方做几任刺史。回京城你除非做尚书，不然你的用处也不大。”
“我就不能回家种田？”陈帆看着他。
陈忠檐嗑了颗瓜子：“那是最好的结局，可是有这么快吗？”
陈帆：“……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陈忠檐给她抓了把瓜子：“还有最凶险的场面呢，想清楚。”
年后上班，陈帆就提出了种植向日葵计划，官吏们都赞同。
春耕都已经忙完了，快到清明了，朝廷的文书才送过来。朝廷批准了陈帆的申请，准许回乡种田。淳州有新的刺史来上任。
真的？
陈帆晕乎乎地赏了送信驿臣，和章辞相视无言。
刺史府一众官吏都没往前凑，他们一时间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两人回家收拾东西。许嬷嬷有点郁闷：“能回乡是好事，可是连个诰封都没有？当年还有个乡君封号呢。这孩子们以后就是普通农户出身啊。”
陈帆笑道：“我们的孩子那么聪明，又有这么厉害的爹，肯定能读书入仕啊。”
许嬷嬷欲言又止。
有些东西可以先送往元朔县，他们在城里买了处宅子。他们等新任刺史来了再走。
陈帆斜靠在床头，看着章辞：“你那些地方，以后还用得上吗？当初运秧苗的那个小农庄，我一直也没能去看看。那些农庄我们以后能去吗？”
“农庄就是种田的。我们可以去京城的后元农庄看看啊，那是你的产业。”章辞答非所问，没提那些消息站。
收发消息，整理消息，都是由墨笺他们负责的。她任淳州刺史，章辞是否提前知道了消息？可以回乡，他是否也提前得知了消息？不是生死大事，或许就可以不提，以官方为准？
临别聚餐，官吏们的眼圈居然红了。陈帆以茶代酒：“诸位经验丰富，淳州的事情一定可以做好。元朔县的山水也很美，欢迎大家来元朔县游玩作客。”
新任刺史的安排耐人寻味，是原户部侍郎何中胜。
“欢迎何大人。”陈帆觉得解锁了皮笑肉不笑的技能。
“恭喜陈夫人，章老爷，如愿回乡施展特长。只是可惜了我女儿，竟是嫁与白身。”何中胜阴阳怪气。
陈帆抱拳向着皇宫方向致意：“多谢圣上恩典，我陈家高攀了。”
查账是何中胜的事情，陈帆把印章钥匙交给他，就和章辞回家了。将东西一样一样搬上马车，大家就出发了。
陈帆看着窗外的景象：“琅山那边搬完了吗？”
“搬完了，本来就没多少，就是开采出来送到山那边去。农户们把这一季庄稼种完，就可以撤走了。”章辞的语气很平淡。
“空山洞留着要紧吗？”
“山洞到处都有。”章辞笑了笑，“吹吹风渗渗水，不用多长时间，里面就是另一番景象。”
车队一到淳和县境内，就有衙役上来行礼：“陈夫人，章老爷，骆大人命我前来迎接诸位，前往县衙歇息。在下是衙役田大福。”
陈帆在马车内回答：“多谢骆大人，多谢田壮士。”
田大福上了马，和大家一起来到淳和县衙。
淳和县令颜梓熹在县衙门口等他们，陈帆和章辞与他相互见礼。
“陈夫人，章老爷，请随我来。”他领着陈帆他们进了后院。
颜夫人领着儿女过来招待，有丫环上了茶。
颜梓熹说：“颜某惭愧，五十多岁才任县令，有幸来到淳和县，在刺史大人领导下作出了一点成绩。犬子多亏得了章老爷指点，才中了进士。颜某全家对陈夫人和章老爷感激不尽。”
章辞说：“颜大人一心为民，不论为官何处，都会有一番作为。令郎聪敏好学，高中是必然的。”
大人们的客套话说过了，晚辈相互见礼。
陈帆说：“颜夫人好福气，儿孙满堂。”
颜夫人看着四小只特别喜欢：“这四个孩子年龄相仿，粉雕玉琢，真是让人羡慕。”
颜梓熹的小儿子二十八岁，还在读书，他对章辞说：“先生会常住元朔县吗？学生可否向先生请教？”
章辞点头：“可以。”
颜梓熹的孙子孙女和四小只岁数接近，一群孩子出去玩了。大人们在堂屋里聊天。
陈帆和章辞分别住在两个客院。陈帆抱着她五岁的孙女：“我一直想着再生一个女儿，可这两年都没动静。”
颜夫人笑道：“那是她等着哥哥们再大一点，好带着她玩呢。四五岁的小子，估计会跟妹妹打架，再大一点了就会疼爱妹妹。”
“真的吗？借您吉言，我明年生个闺女。”
第二天到了征和县，县令还是柴靖西，招待了陈帆他们。悠悠闲闲，他们在第三天到达元朔县城，来到自己买的房子里。
陈忠檐已经在等他们了：“这里先住两天安排一下，然后还是住到我那边去吧。”
第408章 愿他们感受到一缕茶香
章辞笑着问他：“种向日葵的地找好了吗？”
“找好了，山坡山脚都可以种。”陈忠檐点头回答。
陈帆说：“若住几天再去你那边，搬东西又要忙活。人和物带走多少，留多少，都要费脑子。”
陈忠檐觉得很简单：“留几个守院子就好，我那边地方大，也有地给你们种田。”
曹德正已经升任县令，他派张二牛过来送帖子，说明天带着家人过来拜访。
送走了张二牛，陈帆去厨房张罗吃的。
陈忠檐笑道：“都说人走茶凉，大姐和姐夫都已经是白身了，一路过来都是热茶。”
章辞挑眉：“我们人来还没走呢。”
陈忠檐敛敛神色：“如果是那种凶险的场面，你们会怎么做？”
章辞似笑非笑：“你是皇家人，你问我？”
陈忠檐：“……”
“你们两个谈这么严肃，何苦呢？”陈帆端着一碗莲子百合羹进来，“老七你天天睡不好吗？瞧瞧你这两个大黑眼圈。”
陈忠檐看着碗：“就给我一个人的？”
“给你安安神，希望你嘴苦心不苦。”陈帆把碗放在他面前。
住了两晚，陈帆他们就跟着陈忠檐去皇子府。
“离我府邸不远处有块小空地，不到十亩，你们可以盖几座房子。种田就别想了，种点花花草草吧。”陈忠檐指了一个方向。
“谢谢七舅舅。”四小只齐声道谢。
陈帆找人撒了些向日葵种子，说：“长到七寸高就可以移栽了，到夏天就会开出金黄色的花。”
疏松肥沃的土地也撒了草木灰消毒，并且晒了几天。薰衣草种子浸泡过，给地浇透水，就开始播种。
陈帆笑着说：“等到遍地金黄，满眼都是浪漫的紫色，你带着皇子妃来观赏，那感觉是很美的。”
陈忠檐淡笑：“你和姐夫这样的恩爱夫妻来观赏，那是更美的。”
章辞点头：“我们到时候一定会来看的。”
陈帆跟着章辞他们穿过一条长长的山路，看到眼前一片广阔平坦的土地。
这就是山的那边！她终于站在了山那边的土地上！
“这就是青龙寨。”陈忠檐带着他们进了一处宅子，“这院子不大，我们住着还是够的。”
山寨里的房子，就不用奢求一人一个院子了，挑个房间住下就好。
天还没黑，大家把东西安置好，就在村子里慢慢地走着。家家户户的烟囱里都升起了炊烟，一些小孩子在水泥路上嬉戏。
“看起来挺祥和的。”陈帆心里很欣慰。
“那是，有多少匪寨修水泥路的？”陈忠檐语气充满自豪。
“这边山林的竹子很多，还有一样，是你一直想要的。”章辞的语气很神秘。
“是什么？”陈帆很想知道。
“今天天色晚了，明天再告诉你。”
陈忠檐嗤笑：“树苗是你们安排人运过来的，还卖什么关子。”
章辞在他头顶揉了一把：“想像和亲眼所见能一样吗？”
陈忠檐炸毛：“头发乱了！”
第二天，他们来到一处山坡前，看到了漫山遍野一排排的茶树，很多人在山间采茶。
“茶树？嚯嚯，是我想象中的样子！”陈帆欣喜若狂，“你们把它种得这么好？”
“可真是不容易呢！亏得元丰县有些茶树，那些农户有懂得种茶树，可是茶树移栽很难成活，你的茶树和平常见的也不一样啊。”陈忠檐诉苦。
陈帆作辑：“辛苦了。工钱没亏待他们吧？”
“你得补偿我，这可是我的山头，都给你种茶树了。”陈忠檐傲娇的样子甚是可爱。
“这片茶山的收益都归你，可以吗？”陈帆看着他。
“这是你的茶山。”陈忠檐头一甩，“送点别的给我。”
“行，那边有很多竹子，我给你做一把扇子。”
陈忠檐一脸嫌弃：“男的挥个团扇像什么？”
陈帆笑了笑：“我给你炒茶吧。”明前茶她错过了，雨前茶她正好能赶上。
现摘的茶叶摊放着，厨娘将锅烧热。陈帆把手伸在锅心上方，感受温度。陈忠檐也试了试：“烫手背。”
“可以了。”陈帆擦油涂匀，扔了几个芽叶进去，立即响起噼哩啪啦的声音。
倒芽入锅，迅速翻炒，章辞紧张地看着锅里：“你手要紧吗？”
“没事。”陈帆一边说着，一边迅速翻炒，大量水蒸气弥漫在锅子上方。
大家都这么炒，但是看着自己人上阵，就会心疼了。
陈帆动作变成了翻扬，水蒸气明显减少，厨娘配合得很好，火小了一点。
茶摊开降温，陈帆说：“我们三人都来揉茶吧。”
陈帆先作了一遍，在砧板上推揉，团揉，章辞和陈忠檐跟着做。三人把揉好的茶叶放在一起比较，各不相同。
接下来就是干燥环节。趁着蒸发水分的工夫，陈帆又带着几个炒茶师炒了几锅茶，让他们照着她的方法揉茶。
“我们做两批茶，看看效果。”
到做形的时候，章辞和陈忠檐也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尝试。
陈忠檐将茶装进罐子，激动地说：“这可是我第一次亲手炒制的茶叶！”
章辞笑道：“这可是六皇子亲手炒制的茶叶。”
陈忠檐挥了挥手：“皇子不皇子无所谓啦，但是既然说到身份，这茶叶只能送给父皇和母妃。就不送你们了，你们炒了很多茶。”
陈帆笑了笑：“孝心值千金呢。”
陈忠檐看了眼陈帆：“茶制好了，我可以说了，你居然还会炒茶？你学过多少本事？”
陈帆说：“我家乡是茶乡，有很多茶园，茶叶很有名。这边茶山的样子，就是照我家乡的茶园做的。每到采茶的时候，漫山遍野都是人，有些七八十岁的老太太也在采茶叶。”
陈帆叹了口气，继续说：“很多人会到茶园游玩，现摘现炒，炒一罐普通的茶叶，是很多人都会的。我有一个堂兄，是很出色的制茶师，我跟着他学过制茶。十年了，我离开他们已经十年了。”
章辞和陈忠檐沉默了。
“我终于又能看到故乡花园的景象，能亲手制一批茶。”陈帆泡了一杯茶，看着茶叶在水中舒展，沉浮。
“思念活人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我不能把酒和茶洒在地上。”陈帆扬手将茶洒向天空：“但愿他们能感受到这一缕茶香。”
第409章 准备建一个城主府
陈忠檐幽幽地说了一句：“我于载熙九年到陈家，今年是载熙十九年，已是第十一个年头了。”
陈帆不由得笑了：“是啊，第十一个年头了，你那年九岁，眼下十九岁了。陈忠柱和陈雅都是今年成婚，我们能去京城吗？”
“路上遇个劫匪，沉个船？”陈忠檐的玩笑有点吓人。
他不止一次说过凶险，陈帆懂他的意思。
陈帆看向他手边的茶叶罐头：“你家后山的那点茶树，应付得了吗？”
陈忠檐淡笑：“那些树制一两斤茶叶还是够的，多了也不行。你们那批茶叶怎么做生意？”
陈帆看向章辞：“谯国、滁国和庐国尚饮茶吗？”
章辞点头：“可以在谯国试试，柳家对那边比较熟。量不多，只供应谯国就好。”
四小只也来采茶。双胞胎的动作很规范，还比试；小四的花样比较多，折，扽，拧上演全武行；三儿是最调皮的，祸祸的比较多。许嬷嬷对每个人都夸，夸双胞胎能干，夸三儿可爱，夸小四聪明。
陈忠檐笑道：“嬷嬷你如此溺爱。”
许嬷嬷乐呵呵地回应：“四位小公子怎么看都是很有趣的。”
墨笺过来送消息：冯大人已经收到朝廷的调令，回京任职尚书令；原尚书令隋文业大人病重。
陈帆心中一凛：“尚书令多大年纪了？”
“今年七十五岁了，三朝元老。”陈忠檐说。
“能算高寿吗？”陈帆不确定这边的长寿比率。
陈忠檐点头。
陈帆这才咧嘴笑道：“真好，父亲可以回京了。”
章辞神情严肃：“只是收到调令，还没有安全回到京城。”
陈忠檐在品茶：“你们有没有算过，官员中有多少是你们的门生？”
从昌平乡到元朔县，再到淳州，走出去的进士都是；最早担任县令的几位学生，已经做到了刺史。当初中书令在元丰县指点过的学生，考中了十多位进士，还出过一位探花郎。这才几年时间？
冯大人将一个山秃水乏的贫困县，治理成一个粮丰民富的优质县，在北方声望很高。他指导过的北方学子，相继考上了举人甚至进士。上面很难不怀疑，他在北方继续呆着，大部分官员会站到他那边去。
陈帆问他：“那为何还让他担任尚书令？”
陈忠檐看着杯中的茶水：“有用处，又在眼皮子底下。”
陈帆把话题扯远：“岩州也不大，怎么就一直横在那儿呢？”北面是夏国的土地，南面是多方势力盘踞，它是怎么做到安然无恙的？
她以前没仔细了解，现在想多了解一点。
章辞笑道：“庐国很凶悍的，夏国没拿下那块地。他们也没能多占夏国的地。后来就互不侵犯，只是通商。”
“如果大姐不强求那点航运，就现在这些地，可以封个城主了，反正元朔县是我的，水陆都很方便。”陈忠檐很明确地把城主这件事放在桌面上了。
裕河已经与其它河流相连，船可以到京城。
陈帆有点迟疑：“防守需要的人力多吗？”
章辞笑了：“那些侍卫的实力你可以放心。建了城他们就是光明正大的士兵了。”
陈帆单手托腮：“才这么点大。”
陈忠檐看了她一眼：“城不用太大，管辖范围可以慢慢扩大。几座山基本筑了墙连起来了，外人要进山也不太容易。找块地，建一个城主府，再建个城墙。这是想了多少年的事情了。”
陈帆挑眉：“你想了多少年？”
陈忠檐抿了一口茶，没作声。
陈帆用手一指：“那就建在最西边。”东边是元朔县，比较安全。
花了几天的时间，他们在山里转了一圈，确定了一处地方。
古人有他们一套筑城墙的方法，准备些材料就好。
陈忠檐说：“我们以前看过，黄粘土可以找到，有座山可以锻造石灰，黄沙从元朔县运过来也方便。城主府的砖直接从那边运过来，工匠可以雇佣。”
章辞和陈忠檐画设计图，前面是衙门，后面是住宅区。
茶叶全部采摘完毕，炒制成茶。
柳二老爷来了，和他们一起在山间转了转，将两种茶都品了品。
“茶叶的销售需要一点时间，因为要搞一些噱头，把价钱抬上去。”柳二老爷说得很郑重。
章辞笑了：“不急，慢慢做。”
“我可以说是章夫子炒的茶吗？”柳二老爷看着他。
“可以，说陈夫人炒的茶也可以。”章辞点头。
柳二老爷带着一些茶离开了。陈帆他们去了元丰县，去看望老太太。
老太太身体尚好，可终究是年纪大了，远不如以前那般精神矍铄，说话气息也没那么足。
老太太拉着她的手：“吃亏是福，能全身回家，是大好事啊。你们这次可要在这里多陪我几天。”
陈帆偎在她身边：“我天天都想着祖母呢，这回终于可以多住些日子了。”
老太太看着四小只：“这几个孩子养得真好。想想那时候真心疼，怀着孕还奔波，我天天牵肠挂肚。”
柳定康已经十七岁了，柳忱峰十八岁，都长得很高。
柳忱峰说：“当年我们也是七八岁的年纪，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
老太太笑了笑：“他们读书还是挺不错的，准备参加下次的府试。”
章辞点头：“他们学问很扎实的，考中希望很大。”
他们起步就是跟着章辞，家中还有考中进士的柳怀瑾，读书一直比较扎实，见识也不差。
他们来到了兰香院，院中的那棵杏树还在，满树的杏花开得灿烂。
“我刚来的时候，就是住在这个院子。那时候的杏子已经成熟了。”陈帆仰头望着杏花：“只隔了一天，李管事就带着我去王家墩看地。再后来，就搬进新居了。”
章辞笑了：“我进城的时候听到了有人买盐碱地的消息，就带着墨笺和冯管家去看了。村民们说是柳家人买的。”
“嗯，开工那天有位少年上前搭讪。”
章辞在她额上弹了一下：“怎么能说成搭讪呢？”
第410章 故地重游
“哦，不是搭讪，是缘份让我们相遇。”陈帆牵着他的手晃了晃，“你要是不找我说话，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章辞也拉着她的手晃了晃。
柳家增添了好多孩子，满院子跑得很热闹。
老太太跟他唠叨：“他们几个都在京城，说起来都是混得不错的，胜过了好多人。可我就是有点矫情，觉得在京城被压在底下很难熬出头，去地方上或许成绩会大一点？”
陈帆正在给她揉肩：“祖母怎么矫情都是对的。我就是在地方上种出了粮食，修了路，开了河，办了学堂，数起来事情就多。京城很多部门就是一些烦琐之事，说起来没什么成就。”
老太太乐呵呵地说：“你这丫头就是会哄我开心，地方上有多凶险，我这老婆子心里还是清楚的。你夫君本事大，手下人多，换成瑾儿他们，少不得被那些人欺负。他们要是在地方上任职，我又要矫情说京城好。”
陈帆笑了，老人说起儿孙的事情，横竖都是开心的。
“丫头手艺真好，揉得我浑身舒坦。”老太太舒服得眯起了眼。
“可我这几年也没能好好孝敬孝敬祖母。”
“你在忙在事情呢。祖母看着你们都好好的，心里就开心了。你也很多年没去京城了，孩子们的变化可都大着呢。”
陈帆笑得有点无奈：“是的，若是在路上突然遇到他们，我还未必能认出来呢。”
六七年时间，从少年到青年，她错过了很多陪伴成长的时光。
她去了小吃铺子。王大柱夫妇看着她，站那儿愣了好一会儿。
“东家？你来啦？”王大柱的大嗓门儿终于亮起来了。
“我来了。”陈帆笑着点了下头。
“赶紧进来坐。”韩氏领着她走进后院，“铺子里的生意一直都好，请东家放心。”
“你们做得很好，我非常放心。”有楚笙她们在，帐目和钱财还是很清楚的。
“烨儿，来一下。”王在柱喊了一声，一个小男孩走了过来。
“这是我儿子，王烨。”王柱喜滋滋地介绍。
陈帆伸出手，小王烨爽快地走到她身边，陈帆把他抱了起来。
“东家，这可折煞我们了。”韩氏想把王烨抱过去，小娃娃抱住了陈帆的脖子。
陈帆给了他两颗糖，他接了过去，甜甜地说了声谢谢。
“真可爱。”陈帆稍微抱了一会儿，就把他放下了。
韩氏说：“东家真是心善，他出生的时候，给我们发补贴，还给娃送礼物。”
陈帆笑了笑：“生育补贴是我这些年一直推行的，给娃礼物，也是给好员工的奖励。”
韩氏又说了番感谢的话，然后说道：“云儿已经嫁人了，托东家的福，她识了些字，会算算帐，婆家对她也还好。”
陈帆笑道：“你们教得好。孩子学一身本事，总归能混口饭吃。”
她看了一会儿店里的生意，员工们都忙得井井有条。
城北的两家店她和章辞分别进去看了看。
暄妍斋很热闹，陈帆和章辞坐在茶座的一角，看着店中人来人往。
“我们逛过几次茶楼？”陈帆托着腮，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章辞。
章辞轻笑一声：“除了谈事情，好像没怎么悠悠闲闲在茶楼坐过，也没怎么在酒楼吃过饭。”
陈帆看着他，章辞凑近了一点，压低声音：“以后我多陪人逛逛街，吃吃饭？再给你买花，买灯，买胭脂，买首饰？”
“这是跟谁学的呀？”
“被你一问，突然感觉到了，哄娘子好像就是应该陪逛街陪吃饭陪看戏。”
“章夫子除了教书厉害，油嘴滑舌也是很出色的。”
章辞神气地点了点头。
齐筠过来请他们去了办公室。她已经成亲了，夫君是苍鹭。苍字开头，应该是冯大人的贴身侍卫之一。陈帆也不知道苍鹭是在哪些范围活动，他们又是如何走到一起的。
齐筠讲了讲店铺的营业情况，苍鹭就开始讲元丰县的官员情况，以及昌平乡太子幕僚的事情。陈帆也知道了很多事情。
不愧是苍字队伍的。
齐筠笑着问道：“楚笙和魏笳还没成亲吗？”
陈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们还是说不想成亲。”
齐筠说：“要不夫人给她们指一门亲事？找个清秀一点，斯文一点的。”
陈帆笑了笑：“我怕指了不适合的，让四个人都不开心。”
齐筠适可而止，继续聊其它事情。
陈帆和章辞在街上慢慢地走着。她看着眼前的景象，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我第一次上街的时候，很新鲜，还特地去粮油店看了看物价。”
“嗯，我们还在杂货铺相遇了。”
“还相约骑马了，那么多马混在一起跑，我的骑术突飞猛进。”陈帆笑着回忆。
章辞调侃：“故地重游，娘子感慨颇多。”
陈帆很配合地点了点头。
他们还游了趟昌平乡。陈帆带着孩子去柳家，章辞去昌平书院。
柳家经营有方，几家作坊和铺子都运作得更兴隆了。容氏满眼心疼，有些话却是没说出口。
“昌平乡现在挺繁荣的。”陈帆看着眼前干干净净的青石板路。
“也就是人多了点，田地有人种，店铺生意都还好。基础都是你那时候打下来的。”容氏的语气有点不甘。
陈帆笑着拍了拍她的肩：“铁打的土地，流水的官员，何况我还不是正式官员呢。”她就是个临时砖，哪儿需要往哪儿搬。
晚饭是和学生们一起吃的。当年的十五人，已经有十二人考中进士，离开了昌平乡，仅剩下三个老的小的。
老的是张余，已近五十岁了。当年考中举人已是拼尽全力，试了两次会试都没考上，就彻底死心了。他后来也没纳妾，因为章辞他们使计，他照顾妻子一段时间，忙得心力交瘁。等他妻子把举人夫人的谱摆起来，要娇妾美婢，晨昏定省，他就怂了，不折腾了。
两个小的是洪林材和闻居安，三十多岁。
洪林材说：“学生自认资质愚钝，就安心教书吧。可是昌平书院名气这么大，学生感觉留在昌平乡已经难以胜任。”
第411章 收服，投靠
昌平乡院的师资力量相当雄厚，基本上是举人，还有几位不得志的进士；学生考中举人的机率很高。他们或许真的很有压力。
闻居安点头：“学生中已经有人考中了进士，而我们还是举人，说不过去。”
陈帆问他们：“进士有回来教书的吗？”
他们摇了摇头。
能这么快就从昌平书院出头，资质定是不一般的。他们有大好的仕途前程，即使教书，他们也可以在州城甚至京城教书。
陈帆说：“教书就是摆渡，把学生送到对岸，先生再回来，送下一批。学生可以走得更高，更远，而先生看起来一直在渡口。但是他们始终都在输送着一批又一批的人才。”
洪林材定定地看着陈帆。
章辞笑了：“你们还这么年轻，发展空间很大的。二十多岁考中进士的是极少数，近四十才中的是大多数。”
“那我们若是还考不中呢？”闻居安弱弱地问着。
章辞笑道：“我这个名字并无功名在身，可我仍然教出了很多举人，甚至进士。学生肯定有很多超过老师的，不然社会就要倒退了。能让学生学有所成就好。”
回到青龙寨，工人们已经在打地基了。
墨笺汇报了一件大事：北面山头的人过来侵袭，被收拾了。
就这？这么大的事，说得这么简单？
章辞看了她一眼：“说具体一点。”
墨笺说：“北面那些人是庐国的，以前只是试探，被打了就退回去。这几年看我们又是种田又是修路，许是眼馋了，想坐享其成，就全力进攻了。”
章辞点头：“过程？”
墨笺笑了：“过程真没什么复杂的，他们就是气势了凶了点，箭弩没我们厉害，行踪也藏不住，老远就被我们发现了。”
那是，他们有望远镜呢。
“伤亡情况？”陈帆看着他。
“几乎都是远攻，我方没有受伤的。有极少数靠近的，不是还有陷阱么。”
陈帆松了口气。
墨笺说：“他们轻敌，看我们在忙就想一举成功，所以没拿百姓耍什么花招，我们就没留情。事情发生的时候，红枫他们就潜过去了，残余势力会处理掉，百姓会安置好。那边能种地就种地，不能种地就布置防御。”
章辞点头，墨笺离开了。
陈帆看向他：“我想去看看。”
章辞摇头：“等他们先安置一下，然后再过去。”
过了三天，墨笺说可以过去了，陈帆就跟着章辞往北面走。一路上都是羊肠小径，还有点泥泞。
“我真是娇气了，这样的山路都走不习惯了。”陈帆自嘲。
章辞笑了：“只怪陈大人在任时把路都修得太好了。”
山没什么稀奇的，就那样。百姓的房子和很多山民一样，砖墙石头墙都有，屋顶上有的是瓦片，有的是茅草。
“这边有矿吗？”这是陈帆的第一个问题。
墨笺唇角微扬：“有煤矿和铜矿，还有其它一些零零碎碎的矿。死伤矿工已经分别发放了第一批补助，其他矿工发了些工钱。”
缃简补充：“平地种水稻，坡地种红薯，再种些蔬菜和豆子。”
站在山腰上往下看，可以大致看到山间的地势分布。
“山那边呢？”陈帆指了指对面的山。
墨笺说：“那边就是庐国，可以在那边做些防御。”
陈帆点头。墨笺他们对地形和水利已经非常专业了，可以对那边作出很好的安排。
楚大夫和方大夫都来了，他们要去看看山间的草药。
这边有大小不一的三个村子，一百多户人家，山的西面还有村子。陈帆叹了口气，对章辞说：“大概是我不做县令，刺史的缘故吧，我一点都没有心思去村上看看，找里正或头头聊一聊，就是一个百姓在山上看着这些村子。”
章辞轻笑：“这恰好是你做过县令和刺史的缘故，不需要你去一个村一个村地转，把这些寨子设置成不同的乡，任命一些官员，可由他们去做工作。”
陈帆点头：“可以叫乡令，或者乡长。”
章辞举一反三：“那里正也可以叫村长，既然是我们的地，就应该和其它四国有点不一样。”
“夫君的官职是什么呢？”
“我也有官职？”
“当然！”陈帆注视着他，“夫君可愿意辛苦一点，操持政务和军务？”
章辞动容，把她抱在怀里。
匪寨里的房子收拾几间，他们就住下了。
陈帆在纸上写了一个“镇”字，说：“镇，镇守，我们就设镇和村两级，设镇长和村长。夫君觉得如何？”
章辞颔首：“挺好。”
“那些种田的人，可以选一些处事能力强的做官，专门负责农事。”
章辞同意。
“借助元朔县统一考试的机会，把举人和进士都组织起来考试，分笔试和面试，就像会试和殿试一样，表现出色的，再询问他们是否愿意过来为官。”
章辞笑了笑：“笔试和面试？这说法挺实在的。试题由我负责，考律法和政务，看表达和策略，本来科举也是要考这些的，”
章辞写下一些职位和分工，问道：“县衙有县丞和县尉，那镇长之下设什么职位呢？”
“军中有副将，我们就设两个副镇长吧，把协助职责明确一下。”
“行。”
他们在山里住了几天，缃简送来了消息：“南边山头前来投靠。”
“诚心的？”陈帆疑惑。
“半诚心的。他们想趁虚而入，趁火打劫，没成功。”
陈帆看了眼章辞，冯家培养的侍卫够强的啊。
缃简继续说：“领头的处置了，底下的愿意投靠。那边没矿，也劫不到路人的财，就靠山里种些吃的，日子有点苦。”
靠得住吗？陈帆思索着。
各山的百姓之间多少有些来往，只要不是做坏事，侍卫们都是只看，不动手。这里的变化，周边百姓都心里有数。除了某些山匪在乎地盘，百姓只要日子好过一点，管他跟着谁呢。
小喽罗中有异心的，墨笺他们也能收拾的吧？
“行。”陈帆点头，“如果他们忠心，能力可以，还可以安排个适当职位给他们。”
第412章 如何处理
眼下这状况，从南到北就一体化了，只剩下靠湖那边的两座山。
那可是两座大山。
有了望远镜的优势，那边想搞小动作也是不容易成功的。
章辞说：“先安置好他们，我们这边收拾好了就过去。”
过去也是三天之后了。陈帆对那几个小喽罗的仪表和谈吐没有看重的，武艺好不好侍卫们会测试，有没有落魄才子章辞会发现，随他们怎么安排吧。
青笈送来了两个消息：一是白策从京城来了，在皇子府等候；二是六皇子封王的册礼不日将会送到。
陈帆挑了挑眉，六皇子已经十九岁了，封王之后大婚？
大家回到了皇子府。白策说：“属下原本到了县城，接到回信后就在此等候。几位公子小姐命属下带些东西来给夫人和老爷。”
礼单上写的是每个弟弟妹妹两千贯钱。陈帆笑了：“他们自己都没什么钱，还往我们这里送呢。男孩子们还没聚亲，女孩子们要受婆家管束。”
白策回答：“他们说店铺有些收益，先送点过来给大姐应急，以后手头宽裕了，再送些过来。”
陈忠檐睁圆了眼：“他们都送了两千贯钱？那我是不是也要送？可我好像没什么钱！”
为难了两秒钟，陈忠檐决定了：“我送些黄金给大姐吧。”
陈帆摆摆手：“大姐和姐夫又不是老得做不动了，哪里要用你们的钱呢？他们送过来的我也先留着。”
陈忠檐说：“本来想着帮忙盖房子，现在他们出了钱，我还是出钱吧，名义上这房子还是由大姐和姐夫自己盖吧。”
章辞笑着伸出手，陈忠檐头一偏，瞪了他一眼。
章辞也就是逗逗他，手悬得老高呢。
几天后，宣旨的梁公公到了。陈帆听着那封号，撇了撇嘴。
陈王？真是接地气啊。
梁公公不急着赶路，进府坐了下来，问道：“陈夫人和章老爷目前住在何处？”
章辞说：“我们在元朔县城有一座小宅子。六皇子仁厚，说要帮着在附近盖座宅子，平日里可以种种菜。”
那处建房的景象梁公公也看到了，微笑着点了点头，又东拉西扯旁敲侧击地聊了会儿，才带着礼物离开了。
陈帆看到诏书才发现，原来不是“陈王”，是“忱王”啊。
热忱，谢忱，略表微忱？陈帆想了几个词，摇了摇头。
王爷封号和情意有关，还不如叫陈王呢。
章辞去了元丰县城，主持考试。陈帆和陈忠檐在府中接见了种田代表，有二十来岁的年轻小伙，也有四十多岁的中年。
他们这几年辗转各地种田，适应能力都很强，各家选派出来的看着都是性子活泼，能说会道的。
章辞指着青笈说：“你们现在做一件事，打他一拳。”
众人震惊。
没人上前动手。
等了两三分钟，陈忠檐看他们还没动静，就说：“不能忠实执行命令的，就不能很好地为本皇子做事。”
一个中年汉子行了一礼，说：“草民斗胆说一句，请殿下絮罪。如果是有外人在场，不管是演戏还是来真的，草民一定听从殿下吩咐。可眼下只有殿下和青侍卫在场，草民就不能轻率动手。”
陈忠檐看着他：“你叫什么名字？”
“草民秦有田。”
“继续说。”
秦有田想了想：“草民们只是种田，并不明白为何需要动手。”
陈忠檐在心里哼了一声，道：“你们种田也会有遇到刁难的时候，会遇到乡绅或百姓作乱，这时候就需要动手。”
“那种情况下草民一定会挥起锄头对付刁难之徒，只是面对殿下的青侍卫，草民不能轻易动手。”
“他不是本皇子的侍卫，是章老爷的。”
秦有田说：“那草民要是打了，可能会引起殿下和章老爷的矛盾。”
“你话真多。你觉得有多少主子愿意听你这么多废话？直接把你揍一顿了。回去站好。”
秦有田淡定地行礼退了回去。
“现在谁来回答一个问题：两头猪打架，该如何处理？”
众人面面相觑，有几个给出了答案：“各打一鞭，分开它们。”
“如果两个人打架，或者两伙人打架，如何处理？”陈忠檐追问。
“还是先把他们分开，然后再问原因。”
“一伙人抢你们的粮食，还打人，你们还手，官府判你们互殴，你们服不服？”
“不服。”很多人回答。
“你们也参与打架了，打架就要受到律法处置。”陈忠檐说。
“律法是律法，反抗是反抗，受欺负还不还手，保护不了粮食保护不了家人，男儿血性何在？”一个小伙子回答。
“你们可以等官府来处理。”
“等官府来的这段时间，我们或许已经被杀了。”
“你叫什么名字？”
“何大勇。”
陈忠檐轻笑：“你还真是有点勇，就不顾后果吗？把对方打伤甚至打死了怎么办？”
“那是律法的事情，我们甘愿承担后果。在律法处置之前，我们要做的就是守护自己的粮食和家人。”
陈忠檐又问了些问题，主动回答的不主动回答的，都必须回答。那些人觉得筋疲力尽，觉得种田都没这么累过，但是很多人还能耐着性子和和气气地回答。
指了二十个人跟着青笈去山那边，陈忠檐就让大家离开。
众人相互看了一眼，顺从地行了一礼，走出府邸。
秦有田他们默默地跟着青笈往山里走。
“你们不问问过来有什么事情吗？”青笈看他们半个时辰都没说话，就问了一句。
何大勇说：“我们听从吩咐，服从安排。”
“刚才挺勇的，现在这么温顺？”
“情境不一样啊。”何大勇回答。
青笈淡淡地笑了笑，没说什么，继续朝南面山头走去。
章辞和曹德正、裘法荣在县城忙了三天，选出了一批表现出色的学子。曹德正看着名单，喜忧参半。
他问章辞：“这些人如果都跟着章老爷走，他们还能参与这边的科举吗？”
章辞摇头：“我可以给他们功名和俸禄。”
“如此一来，元朔县的科举苗子就少了很多。”曹德正有点为难。
章辞笑了笑：“按现在的比率，应考人数其实不用太多。这些人都是很有希望考中的，不论谁参与都是可以的。”
曹德正放心一点了。
章辞请那些学子来到一间空屋子，说：“元朔县西边，是什么样的情况，你们知道吗？”
第413章 华城
有书生回答：“知道一点，那边有多方势力盘踞。现在好像开通了商道，山两边的人可以往来。”
章辞点头，缓缓说道：“是的，元朔县还有很多人过去教山民们种田，很多地方已修筑了水泥路，乡民们还和这边一样，享受各种补助。”
书生们惊讶：这么好？
纪平善迟疑了一下，说：“这有点像章老爷和陈夫人的管理方式？”
章辞点头：“是的，山那边大部分地方，现在由我们管理。”
真的吗？纪平善笑道：“那真是太好了，那边的百姓有福，这边的百姓也更安全了。”
章辞笑了笑：“我们准备在那边建一座城，需要人才，你们愿意来吗？”
这话犹如一道惊雷，在书生们心头炸开。
建一座城？那就相当于一方诸侯，是和周边国家几乎同等地位的存在，只是体量小一点，称呼不同而已。
他们去那边当差算夏国人，还是那边的人？可以过去吗？会连累家人吗？
章辞静静地等待着他们消化。
好一会儿，才有一道细细的声音响起：“是和南安王在安州一样吗？”
安州？众人心头又响起一道炸雷。
章辞的声音也很轻：“安州是属于夏国的，南安王还是大襄朝的臣民。”
安州是江中的一个岛屿，离元朔县不远，被南安王占据了。他既未向朝廷表示独立，又未向各国宣告称王，安州就那么尴尬地存在着；百姓也不能参与大襄朝的科举，不能和陆上往来。
“这个城会向各国宣告吗？”
“会的。等城主府建好了，各级官衙组建起来，我们会择日向诸国递交文牒，宣告我们的存在。”章辞的语气很郑重。
书生们又沉默了好一会儿。
“如果我们去了那边，还是夏国人吗？”声音很弱。
“是的。曾经，有很多人周游列国，在各国为官。”章辞暗示了春秋战国时期。
书生们心里一直盘旋着那些问题，会不会惹了朝廷的怀疑，连累家人？
“你们可以回家想一想，我不强求。”
这些书生在城里都有宅子，直接各回各家就好。
曹德正叹了口气，问章辞：“会有人愿意过去吗？”
章辞淡笑：“求稳定还是搏刺激，各人追求都是不一样的。”
等了两天，有五位书生来找章辞，说愿意带着家人去山那边。
章辞点头，让他们回家安排一下。要去书院辞职，要回家收拾东西，事情多着呢。
柳大来了，给章辞带来了一封信，说是昌平书院的洪林材和闻居安请他带过来的。
章辞看了信，递给柳大看。
“他们愿意过来追随你？你开不开书院都还未定呢。”柳大有点意外。
章辞笑了：“他们自己也可以开书院啊，只要离我近一点就行。来了这边，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柳大调侃：“做书童也行？”
章辞看了他一眼：“做我的书童，也不简单呢。”
柳大笑了：“行，你写个回信，我去把他们带过来。”
章辞写了“诚挚欢迎”四个字，盖上他们熟悉的私章。
洪林材和闻居安收到信，就去书院正式辞职。张余盯着他们看了好一会儿，才说：“虽然你们之前提过，可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够留下。你们这一走，当初十五人，就只剩下我一人了。”
洪林材说：“人生聚聚散散，是很寻常之事。十多年前，我们也不曾想过，会在昌平书院相聚。书院来了很多人，又走出去很多人。你是元老，又任院长之职，昌平书院可在你手中发扬光大。”
张余苦笑：“我就是年纪大，来得早，这院长之职才轮到我。你们年轻，可去搏一搏未卜的前程，可是我不敢，我就在这里求稳吧。可书院在我手中是很难发扬光大了。”
闻居安说：“昌平书院有你在，有那么举人先生在，会有很多学子出人头地。”
张余摇头叹息：“我就这么点水平，只盼着其他夫子多成几个大儒，让书院发展壮大。我就帮忙照应照应。”
洪林材和闻居安起身，深深向他行了一礼。
章辞等五位书生都收拾好了，就让墨笺护送他们过去。他在这里等洪林材和闻居安。
陈帆听章辞说了事情经过，笑了笑表示理解。
那七位愿意追求新的发展，有足够的勇气，也冒了很大的风险。张余这些年越来越坚韧大度了，他愿意守着昌平书院，说照应照应，希望同事能早日成为大儒，颇有大书院院长的胸怀和风范。
章辞也不会撇下他们不管的，那是他和陈帆建立的第一座书院。
山寨里有很多空房子，有充足的地方做临时办公室和住宅。预备官员们聚齐了，就举行了第一次正式会议。
人数并不少：有举人功名的共六位，其他是种田户选出来的二十位，和一些未考取功名的书生。
陈忠檐说：“今日是夏国大襄朝载熙十九年四月十四，正好是小满。”他举起一张纸，“华，寓意繁盛，美丽。本王宣布：华城正式成立，年号初宁。”说着他带头鼓掌，其他人也跟着鼓掌。
他介绍陈帆：“这位是华城城主，陈帆。”众人鼓掌。
他又介绍章辞：“这位是华城城相大人，章辞。”众人继续鼓掌。
陈忠檐说：“城主有任免之责，公布律法号令之责，代表华城从事外事活动之责。城相大人正一品，主理华城一切事务。现在请城主为诸位大人颁发任命文书。”
陈帆讲述了各部门的设置和职责，就开始发证书。
由于地方小，人手少，华城没设尚书省、中书省和门下省，只设了一个秘书省。这个机构名书生们都熟悉，但职责不是负责藏书，而是和三省差不多，主要负责各种律法、政令的起草和颁布，综管政务。长官官职叫秘书监，由闻居安担任。
六部都有，正好由其他六位举人担任尚书。要是多来几位举人，陈帆他们也能多设若干部门。
城防营负责安全守卫工作，首领是云风，官职城门校尉。
城主府侍卫也都有了官职，叫羽林卫，统领是红枫。
这些官员的品级都是正三品，俸禄与大襄朝持平。华城设了五个镇，安排镇长、副镇和几位司曹。所有人都安排了职位。
第414章 搬进了崭新的办公室
所有接到任命文书的人都有点懵。
举人们知道要过来为官，但是没想到官这么大，直接就是正三品。虽然政体只是一座城，但官职是实打实的，即将领到手的俸禄也是实打实的。
他们这算是开城功臣了吗？
其他书生知道要过来做事，想着跟随章老爷能多学习本事，多寻求一点发展，只是没想到可以做官。
那十位种田能手更是云里雾里，他们以为过来是做个管事，却没想到是做官了，有不低的官职和俸禄。
陈帆说：“绣娘会来给大家量尺寸，做官服。新城初建，百业待兴，还望诸位同仁齐心协力，保华城初宁。”
众人纷纷表达忠心和决心，话语不像夏国官员那么整齐一致，各种声音此起彼伏，大家听着都不由得笑了。
华城建城的消息暂时不对外正式公布。部门刚成立，大家都有很多事情要做，也需要磨合。
章辞跟着陈帆进了空间，惊讶地发现，里面不一样了。
他看着那座山，问陈帆：“它是不是变大了？旁边也多出来一大片空地。”
两人沿着山脚往前走，走了差不多两里路。看来是以前露出的太少了。
章辞说：“以前没发现人参和灵芝，现在会不会有？”
陈帆笑了笑：“不清楚。”
两人进了一处山洞，慢慢往里走，看到一些星星点点的金光。再走深一点，就能看到成片的金少。
章辞点头：“还是有惊喜的。可以买很多东西，可以给很多人付工资。”他用匕首凿了一块，“这处的纯度还挺高。”
出了山洞，他就施展轻功，往山上飞去。
没多久，他就下来了：“到处都是树，和外面的山一样，乍看也发现不了什么。”
两人又去果树茶树那边转了一圈。
“夏天移栽不太合适，到秋天再安排吧。多种些果树，摘些好吃的果子卖钱。”他看着树上的绿叶，语气颇为遗憾，“昌平乡那么多好果树，真是便宜了太子。”
陈帆嗤笑：“谁能想到呢，御赐的封号说撤就撤，地说收就收。”还好她没把茶树种在昌平乡，尽管那几年她一直想种。
章辞看着她：“还好，我们在元朔县呆了三年。再想想，种些什么值钱的？”
陈帆指了指椰子树：“这是椰子树，长在炎热的地方，这边气候不太合适。”
章辞眉头微皱：“这树什么时候蹦出来的？我上次进来还没见到。”
“我也不清楚。”陈帆两手一摊。
他盯着几个菠萝看了好一会儿，又用手摸了摸：“这个吃起来好像有点麻烦。”
陈帆掏出匕首，把皮削了。
“这些点点要去掉吗？”章辞问她。
“当然。”
章辞拿着菠萝看了会儿，就用刀斜着切，动作又轻巧又迅速。
空间里有常用厨具和调料，陈帆把菠萝切片，浸在盐水里，告诉章辞：“这种叫菠萝，也是长在炎热地区。我平时都是先用盐水浸，去一去涩味，再撒点糖。”
章辞看了看天空，说：“这是在炎热地区转了一圈吗？”
陈帆觉得有点道理，又有点好笑，难不成这方时空像个飞行器一样，到处旅行？
章辞在想对策：“说是从南面运过来的？不可，海运没那么容易。”
陈帆把水倒了，往菠萝上撒了些糖，用叉子叉了一块给章辞。
“酸酸甜甜，还稍微有点涩，真好吃。可是不能种挺遗憾的。”
陈帆笑了：“把桃子梨子树橘子种好吃了，也是大生意。”
柳二老爷回来了，说茶叶卖得很好。
过程也很辛苦。他找到清宁县合作的经销商，品茶，说故事，把茶叶提到一个神秘又昂贵的位置。经销商去了饮茶文化盛行的安平郡，和那里的茶商斗茶，成功吸引了安平郡人的兴趣，打开了销路。
用陈帆的方法炒出来的茶数量少，卖价就很高，还是限量供应。
陈帆给他添茶：“姑父辛苦了。”
柳二老爷笑着摇头：“我乐在其中。以后我们的茶都可以与他们合作，还需要你辛苦琢磨琢磨，这一年四季的茶，该怎么炒。”
陈帆笑了笑：“我也乐在其中。”
与清宁县的茶商合作，赚得少，但是不扰乱他们的市场动作，可长远合作。即便只是少赚点，利润也是很可观。
朝云端来一盘水蜜桃，柳二老爷拿起看了看：“这桃子比昌平乡的更漂亮。”他尝了两口：“也是鲜嫩多汁，味道感觉更好。”
陈帆笑道：“这批桃子也辛苦姑父了。”
柳二老爷乐呵呵地应下了。
这批桃子是走高端路线的，是陈帆自己的生意。百姓要种的桃树，会安排其它的品种。等这边走到轨道，她准备让百姓种草莓。
房子设计得并不复杂，建得很快，三个月时间就从基础工程到完成砌墙。除了秘书省是在城主府办公区域，其它六部及备用部门都是挨个儿建在道路两旁，形成了行政一条街。
陈帆和章辞先在元朔县完成了小宅子的上梁仪式，然后在城主府举行了盛大的上梁仪式。
官员们都穿着正式的官服，很多百姓也来看热闹。大家都喜气洋洋地站在街上，看着两旁的建筑。风格相似，又各有特色。
陈帆和章辞一起抬着主梁往上走。参加过这么多次上梁仪式，这次的意义是截然不同的。
官员们给百姓介绍各个部门的职责，告诉他们，镇上的衙门可以让他们办哪些事。
各镇都有办公楼，由镇长和副镇把主梁抬上屋顶。
又忙了两个月，所有办公楼都装修完毕。
九月初五是乔迁大典。陈帆向章辞诉苦：“我几次都想放鞭炮，放烟花，都忍住了。可我实在是很想很想，心里像是有很多爪子在挠啊抓啊。”
章辞认同：“我也很想，想看着那个鞭炮嘭地一声蹿上高空，在空中炸开。也想在夜晚放个烟花，看看效果。”
可是不能。鞭炮一露头，势必引起各方注意。
“如果是别人先让它问世，我们倒是可以趁势推出鞭炮产业。”
章辞神情凝重：“或许也有人研制出了火药，只是秘而不宣。我们不可掉以轻心。”
大家搬进了崭新的办公室。墨笺送来了消息：“西边山里的人向我们发起了进攻。”
第415章 归我们了
陈帆看着墨笺：“现在进攻？他们之前干嘛去了？”
陈忠檐呵呵一笑：“之前穷山破村，有什么好进攻的？”
“可是现在筑墙了啊。”陈帆觉得进攻难度增加了。
“轻功好的不怕你那点矮墙。”陈忠檐说得云淡风轻。
章辞站起身：“我们去看看，你留在这里，万一有身孕，对胎儿不好。”
“我留在这里也心神不宁。”陈帆觉得情况不明只会更加担心。
“我留下来陪你啊。”陈忠檐坐着没动。
陈帆给他倒了杯茶：“这椅子还没坐热呢，正好多坐一会儿，感受一下这间办公室。”
“办公室非常好。那边你不用担心，我们看得清楚，可以提前做发防范。就这么点地方，人员调动也快。”
陈帆看了他一眼：“你做了多少望远镜？多少器械？”
元朔县有石英矿，章辞想过要生产玻璃，但是一直没去做。陈忠檐现在把玻璃厂建起来了。
“我和姐夫都磨过几块玻璃，磨得不好，我建厂就直接烧制了一批。除了窗户玻璃，我们主要制作茶具、果盘和花瓶。”
陈帆赞同：“晶莹剔透，水果显得越发诱人。做了多少望远镜？多了就容易泄露秘密。”
陈忠檐笑了笑：“几个重要侍卫随身携带，和其他人在时，他们也不能使用。毕竟东南西北都需要几双盯着呢。”
望远镜做出来这么长时间了，陈忠檐不做点什么是不可能的。
“器械呢？”陈帆继续问。
“弓弩，连弩，巨弩车，都有，可应付多种距离。还有云梯，用来爬树爬山也不错；攻城车和投石车也有。”陈忠檐自豪地回答，“你早就应该问我了。”
陈帆笑道：“我帮你保守秘密呢。你也成木匠了？”
陈忠檐很神气：“我画的图纸，我做了投石车。我在这里总得有些事情做做吧。”
陈帆点头：“挺好，井阑、冲车和渡濠器械做了吗？”
“井阑做了，射箭制高点还是要占据的。另外两样没做，我们现在没打算攻打城拔寨啊。”
“有这几样足够了。山地做太多也施展不开。”
两人聊着聊着，突然听到一声巨响，紧接着又是几声。
陈忠檐噌地一下站了起来，陈帆也僵住了。
这声音，如果不是惊雷，那就是爆炸声。是什么情况，需要用到炸弹？
陈忠檐盯着陈帆：“炸弹？杀伤力大吗？”
陈帆说：“理论上是威力巨大的。那么远也听得很清楚，应该不会太差。”
秦筝走了进来：“请城主放心，那边有大夫和药材，伤者会及时得到医治。有那边的消息过来会及时向城主汇报。”
陈忠檐看她攥紧了拳头，说：“我们去院子里侍弄一下花草吧。这时候往外跑只会让人慌张。”
章辞站在山坡上，看着场上的形势，在他身旁的是楚笙。墨笺他们都到对方山寨里去了。
楚笙回来了，开始汇报消息。对方山匪挟制了一群百姓挡在身前，掩护他们射箭。远处是数百骑马的山匪。
云风他们怕伤着百姓，就只是防守，没射箭。对方一批高手施展轻功，想趁机飞过城墙，却没能得逞。
忌惮地上的，总不至于怕你天上的。箭矢像飞蝗一般射向他们，侥幸躲过的，还有缃简他们的匕首和暗器。
看折损了一些人手，山匪们就大声叫嚣：“再不开门就把他们都杀了！”说着就真的在百姓脖子上划出了血。
士兵们都很气愤。章辞点了点头，云风就传令开门。对方的大部队立即骑着马，挥着刀向城门冲过来。
章辞扔出了一颗炸弹，惊天动地的声响把对方都吓得魂飞魄散。马儿受伤了，受惊了，很多山匪倒下了。趁着那些山匪愣神的工夫，无数箭弩射了出去，将那些挟持的山匪射倒在地。士兵们飞奔而出，背着百姓迅速退回城内。
回过神来的山匪们恼羞成怒，疯狂反扑。士兵们没留情，继续扔了几颗炸弹。成片的山匪倒在血泊中，零散的都被箭射中了。
听完了楚笙讲述的过程，陈帆问她：“你这么快就从那边回来了？”
楚笙说：“也就三十里多里，路又好走，快马加鞭，很快就到了。”
朝云送进来一张纸条，说战斗已经结束，士兵们在打扫战场。
如何打扫，纸条上没说。那些山匪拿百姓作肉盾，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徒，他们冲进来只会烧杀抢掠，残害百姓。没必要对他们手软。
我方有些士兵受了轻微箭伤，陈帆稍稍松了口气。
这不是大型残酷的正式战争，还是要尽量避免伤亡。
又过了一个时辰，传来了新的消息，墨笺他们把对方山寨拿下了，现这边所有的山地都归华城了。
陈帆问道：“山那边离湖还有多远？”
“还没过去看，目测十多里路吧，都是平地，村庄或许被湖边势力管着。”楚笙回答。
湖边势力，山间势力，陈帆抚额，他们在周边四国眼中，肯定也是大山匪。
陈帆深吸了口气，说：“把那边工事也做起来吧，作为外城，这边是内城。”
章辞回来了，听到许嬷嬷说可以开饭了，有点意外：“你们还没吃饭吗？”
“等你回来一起吃呢。”陈帆陪着他往里屋走，“先洗个手，换身衣裳吧。”
陈忠檐细细地问了些战斗的事情，又开始讨论官员如何安排。
那边会再设一到两个镇，以书生、侍卫和种田能手结合的方式进行管理。
章辞说：“我看着湖边的那片地，甚是心动。但是眼下只能守住这些山头。鸢湖浩渺，即使占了一足之地，也无法顺利航运。”
鸢湖支流通淮水，可是中间还隔着一小块庐国的土地。
陈帆说：“我们现在有这么多地，我很满足了。问题是，四国会动手吗？”
陈忠檐神情严肃：“他们肯定会有想法。只占一座山寨，其他人不怎么搭理你，湖东的山寨都归我们了，首先与湖边那些势力就好像形成了两大阵营，他们，我们。那些帮派很可能联合起来对付我们。”
章辞淡笑：“这不怕，山区易守难攻。你那些器械正好多派些用场。”
陈帆不怕四国以明面上的军队来进攻，不然又是一场四国混战。可是，来侵扰的江湖势力多了，也是一件很麻烦甚至很凶险的事情。
第416章 京城
楚大夫来给陈帆诊脉。他皱了皱眉：“城主情绪稳定，身体康健，只是这孩子来得似乎不巧。你们打算去京城吗？”
孩子？章辞刚才随口说了一句，却被他说中了。
许嬷嬷并不惊喜：“哎哟，怎么又是在出门之前有身孕？”
章辞在思索：“京城之行一直还未决定。”
楚大夫捻了捻胡子：“进或退，都不乐观；以什么身份去，也是个重要问题。老夫是从医的，这些年又好像不只是从医的。”
晚饭后，两人在院子里散步。章辞说：“我准备卖掉一两个农庄，把人手转移到这边来。可是不留佃农，买农庄的可能不会愿意。”
“是的，招佃农是件麻烦事情。”附近村庄人手充足还好，人手若是不足，田地就无人耕种。
“那边都是熟土了，农户们也习惯了，要不还是留着吧。青笈那些造纸的或许可以转过来，东面那么多楮树，可以让他们带着山民造纸。”
章辞点头：“可以考虑。楮树长起来也快，砍一块地种一块地。”
走着走着，两人就沉默了。
京城空间是去，还是不去？
章辞的声音有点闷：“因为我，父亲背了欺君之罪。现在孩子们各自立户，会不会惹罪上身？”
这是他们迁户籍的时候就担心的。这次进京，上面会不会借着户籍的事对他们发难，说他们早有异心，暗中筹谋。
她还是坚持当年的说法：“满十二岁就可立户，我们符合律法。本就是收养的，搞个富贵贫贱各自飞的人设，也没什么问题。元丰县都成为二皇子封地了，我们把户籍迁出来投靠六皇子，于公于私都是应该的。”
章辞笑了笑：“京城赏赐的那套宅子，说不定就要收回去了。”
他又说中了。京城传来的新消息，就是皇帝收回了那套府邸，陈忠檐他们搬进了一处小宅子，暂时没分家。
章辞面无表情，陈帆也只是捂着眼轻笑一声，许嬷嬷气得飙了句“欺人太甚”！
不骂脏话粗话也就只能那样说了。
陈忠檐带来了一些晒干的熏衣草，说：“这香味真的很好闻，我明年要多种一点，向日葵也是，最好像茶园那样，种得漫山遍野都是。”
“我也喜欢，那些矮山包种花挺好的，大片的金黄，大片的紫，大片的红。”陈帆很喜欢那种感觉，只是她今年还没看过瘾，没在花田里好好地走一走。
章辞问他：“满山的熏衣草，要用多少地方来晒？”
陈忠檐不假思索：“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就会有办法的。我们可以开始卖瓜子了吧？”
“可以，”章辞点头：“去清阳县和临南县卖瓜子。”
陈忠檐呵呵：“湖边要不要去？”
章辞毫不示弱：“可以试试。你去，还是我去？”
陈忠檐想了想：“湖边还是算了吧，瓜子也不是必需品紧俏货。我手里的生意就交分给曹德正他们。”
官吏家里都有做生意的，让他们赚点钱，是个好办法。
墨笺过来汇报何中胜的消息。他今年也搞了一场展销会，来的商户和游客比去年更多，但是管理上没去年到位，发生了好几场冲突。
陈忠檐喝了口茶：“他习惯了这里踩一脚，那里踩一脚，以为自己浑身本事。前天展销会刚开始的时候，他可是得意得很呢，州城一片歌功颂德之声。”
章辞笑道：“他胜过了上任刺史，当然得意。可他制造了这么多矛盾，展销会怎么可能顺利？”
何中胜对待下属没陈帆这么大方，官吏们的待遇都差了很多。越级重用，厚此薄彼，也让州府县衙内部矛盾越来越深。这次展销会，管理上就不太协调。
墨笺说：“今年营业税照额全收，还每天收一遍摊位费，商户们这两天都很有怨气。商户们去乡间考察，游客们游山玩水，有些地方要收钱，那些人也不高兴。”
陈帆笑出了声，他还懂得风景区收门票呢。
墨笺退了出去，陈忠檐说：“矛盾会越来越多，越来越激化。可这些对他都没什么大影响。”
“别来殃及我们就好。”章辞淡淡地说了一句。
陈帆拿着熏衣草在闻，章辞有点担心：“怀着身孕可以闻吗？”
“可以的，只要不过度，就没问题。”陈帆安慰他，“我就闻一会儿。熏衣草有镇静安神的作用，可以让楚大夫和方大夫研究研究。”
“睡觉时放在枕边，可以睡得好一点吗？”陈忠檐问道。
陈帆点头：“对有些人是有用的。”
一晃就到了秋收时节，陈帆和楚笙站在田边看农民们割稻子。
“脱粒机每村都有，自己有铁矿就是好。”章辞很欣慰。
“确实。你们家人才也多，炼铁的铸剑的都有。”陈帆深感世家强盛。
两人在乡间慢慢地走着。
“等我们从京城回来，这里或许大雪封山了。”陈帆看着山上，“希望来回顺利。”
临走之前，他们办了场喜事：楚笙和云风成亲了，魏笳和云山成亲了。他们留在华城，住在山间负责岗哨。
陈忠檐提过申请，皇帝批准了，所以这次他也一同进京。
走了大半个月，船到达了京城，陈忠柱来接他们。
陈帆盯着陈忠檐看。他已经二十二岁了，身高超过了一米八，照一尺二十三厘米折算，就是身高八尺。
他长得并不纤瘦，穿着布衣也是气宇轩昂。
陈忠柱笑着说：“大姐，我一直都好好吃饭，好好长个子。”
陈帆欣慰地笑了：“长得真好。”
“有将军风范。”这句话她只能在心里说。
章辞在他背上拍了两下：“不错，很结实。”
一行人安安静静地坐马车进城，陈忠檐也和他们一起。
宅子面积不到三亩，兄弟几个住在外院，陈雅住在内院。她一看到陈帆就扑了上来：“大姐你终于来了，我想你想得快要老了。”
陈帆笑得很开心：“那我岂不是更老了？”
陈忠檐默默地看着陈雅。
抱了好一会儿，陈雅才松开双臂，很正式地行了一礼：“见过大姐，姐夫，七哥。”
第418章 东宫
四小只听到父亲问他们要不要骑马，都两眼放光：“好啊好啊，骑马！”
冯夫人笑了：“让冯昶和冯昤去约吧，男孩们一起。”
大家热热闹闹地吃过午饭，就准备回家，说晚饭的时候再过来。
两点多钟的时候，萧公公来了，彼此客套一番。
“圣上口谕：请六皇子入宫参加家宴。”哪怕只是一句话，萧公子也站得笔直，声音高亮。
陈忠檐行礼：“谢圣上恩典，请萧公公代为转达，我稍后就进宫。”
送走了萧公公，陈忠檐的脸就板得像铁板一块，在身上捏来捏去。
章辞轻笑：“你觉得身上藏得下匕首？”
陈忠檐看了他一眼，神色很冷：“如果是你们进宫，会作何准备？”
“什么准备都没用。”
陈忠檐沐浴更衣，带着银灿进宫。章辞神色凝重：“我有时候在想，能不能藏一支军队在你那里？”
陈帆哼了一声：“有一支？”
“一两千人还是有的。练了几年，多少有点本事了。”
“有用吗？”
宫里的御林军还不止两千人呢。他们若是真的在大殿上被扣下了，能挣扎到什么程度？
陈忠檐到了御书房，恭恭敬敬地磕头问好。
“平身，坐吧。”皇帝的语气很温和。
陈忠檐道过谢，就在一旁坐下。
皇帝说：“你今年送过来的茶叶，朕喝着十分喜欢。你有这份孝心，朕甚感欣慰。”
陈忠檐说：“茶树不多，儿臣只制出了这么点，第一次制茶，手法生疏，感谢父皇对儿臣的包容。”
“第一次就令人惊喜。元朔县的茶树可多种一些，茶农可以多一份收入。”
“谨遵父皇教诲。”
皇帝问道：“边境危险，你的府邸又是建在西边山脚下，平日可有什么困扰？”
“请父皇放心，边境将士英勇，那边无人敢作乱。关卡处来往的商户和山民不多，治安还好。元朔县的特产卖些过去，百姓也能多挣点钱。”
“嗯，管理上一定要严格一点，不可让人趁机作乱。”
“谢父皇提点。”
“那边匪寨众多，百姓可能过得很苦，现在可好些了？”
陈忠檐点头：“听说好些了。士兵们检查的时候有所了解。”
皇帝又和他聊了些元朔县的情况，问问他生活上的事情。太子来了，说：“陈雅清晨过来递了帖子，良娣正好明日有空，就让陈帆明晨带孩子过来吧。”
陈忠檐应下了。
陈帆看着冯大人多了些沧桑，眼睛有点酸涩。
冯大人笑得很随和：“在北方几年也挺好，那边的百姓过上了好日子。你们这几年也为百姓做了很多事，为父甚是欣慰。”
“是是是，你欣慰，你们都为百姓做事，你们得了什么？”冯夫人抓了把瓜子，“忙前忙后，你还能任个职，他们呢？当初就在元丰县种种田多好。”
冯大人看了陈帆一眼：“上天不会辜负你们的。你明天放心带孩子进宫，不用害怕。”
“多谢父亲。”
陈帆曾以正四品乡君的身份贺寿，如今却是一介布衣。守卫倒是比以前的和气，陈帆有点意外。
陈芳英院子很偏远，她跟陈帆解释：“要种菜种瓜还是这里合适，房子是很好的。”
四小只向她行礼问好，陈芳英喜滋滋地看着他们：“真好啊，四个儿子，还都这么聪敏可爱。你们几岁了呀？”
“骐骥七岁。”
“骁儿五岁。”
“驷儿四岁。”
“真乖，这是你们的表妹德音和德纯。”陈芳英介绍她的两个女儿。陈帆母子行了臣礼。
德音比双胞胎小一岁，德纯四岁，她们向陈帆行了晚辈礼，甜甜地唤了声大姨。
陈帆抱起两个小姑娘，一边腿上坐一个。
“你身体还好吗？这几年也没什么动静？”陈帆担心她的身体。
陈芳英笑了笑：“大姐不是也停了好多年吗？孩子都还小，我多带一带，再生一个精力也跟不上。说心里话，女儿有两个足够了，生儿子最好再晚一点。”
陈帆压低声音：“你自己哺乳，宫里？”
“多少有些闲话，无所谓的，孩子喝娘亲的奶，是天经地义的。我就是想和孩子感情好一点。你们要不要到小花园里去玩一玩呀？”陈芳英看向四小只。
德音点头：“我们和哥哥弟弟去玩。”
孩子们出去了，陈芳英喝了口茶：“太子看着喂奶还觉得有趣，常来看看孩子。”她声音压得很低：“刚生孩子的时候，他不来也挺好。”
陈帆笑着点头：“是的。”其他女人多得些恩宠，只要不是骄狂的，多半就不会想着惹事。
“他对你还好吗？”
“还好。”
太子不是个脾气暴躁的，她说还好，那或许就真的只是还好。只要不奢望什么，心态上就还过得去。
“宫人们如何？”
陈芳英握拳，又松开。这是在她掌握之中？
那就好。
她对陈芳英说：“我对宫里的事不太懂，也只能跟你说些空话，凡事放宽心，战略上藐视对手，战术上重视对手。”
陈芳英捂嘴直笑：“他们的《孙子兵法》和《三十六计》，我们可是一起读着讨论的。”
“这么厉害？”陈帆挑眉，“若是上了边关，也定是位巾帼英雄呢。”
“那是！”陈芳英的语气充满自豪，“我们在沙盘上打了很多仗呢。”
“后宅凶险，可不亚于战场。”
“无妨，就像种田一样，天天捉虫除草，也常常能看到开花结果。”陈芳英看起来心态很好。
她握住陈帆的手：“你们这些年跌宕起伏，我时时揪心。你们得民心，可人心并不齐。”
“没事的，我们一直都好好的，我还生了四个儿子呢。这可比那些官老爷们强多了，他们政绩再好，也没能生出个孩子啊。”陈帆拍了拍她的手背。
陈芳英笑出了声：“真的呢，这点谁也比不上。”
“我这胎很可能是个女儿。”
“挺好的，儿女双全。说不定我稍后也能怀上了，比你晚一点。”
陈帆笑了：“也祝你儿女双全。”
会客时间有规定，陈帆坐了一会儿，就带着孩子向陈芳英辞行。路上遇到了一群女人。
第419章 风波
陈帆看着眼前那群花枝招展的女子，主仆分明。领路的竹心轻声说道：“最前面的是太子妃。”
陈帆带着儿子们行跪礼，太子妃虚扶了一下：“陈夫人无需多礼。”
跪都跪了，干脆把吉祥话说完，再顺便道声谢吧。
太子妃笑盈盈地看着四小只：“陈夫人真有福气，这么年轻就有了四位公子，还都这么俊俏可爱。”她拿出一个荷包递给陈骐：“给你们玩的。”
陈骐双手接过荷包，弯腰行礼：“谢太子妃娘娘。”
身后一位嫔妃嗤笑道：“原来布衣也能穿得这么好看？还是平民能生，四个儿子，真是羡煞旁人。”
陈帆半垂着眼，用余光就能看到她。
“放肆！陈夫人也是你能编排的？她于国于民诸多贡献，你又做了些什么？”太子妃轻声呵斥，那位嫔妃立即低头认错。
陈帆在心里笑了笑。那人表面认错，心里照样忿忿不平，还会记恨，恨陈帆让她招了太子妃的责骂。
陈帆向太子妃行礼告辞，太子妃客套了一句有空来玩，就领着人走开了。
出宫上了马车，陈驷的小脸皱了起来：“哼，那人嘲笑我们。”
“弟弟不要生气，就是个无关紧要的人。”陈骁奶声奶气地摆着大人范儿。
陈帆摸了摸两个儿子的头：“是的，不用放在心上。”
陈骐打开荷包，里面是些金豆子。他看了眼陈帆，陈帆点头：“你们分一下吧。”
陈骐挨个儿分，每人分到五颗，还剩下两颗，爽快地说：“这两颗给娘亲。”
陈帆笑着说了谢谢，接了过来，又从自己的荷包里摸出四颗金豆子，分给四小只。
章辞在家等他们，冯夫人也在。她细细地问了进宫的情况，微微皱眉：“这么平静？”
陈忠檐单手托腮：“估计会派人跟我们回去的吧。卸任的时候没给你们按罪名，今日又没把你们扣下，是想等你们做大了，再要过去？”
冯夫人冷笑一声，低头喝茶。
京城并没有多少熟人要见，柳怀瑾去了地方上任职，陈建也外放了，乔星辉、吴启升这些官宦子弟，也都不在京城。细细地排一遍章辞教过的学生，天南地北极其分散，有的还只是一个小小的主簿。
章辞约了严守陆和余沛荫骑马，各自又带了几位兄弟。
余沛荫看着四小只：“大姐真是有本事，能做官，还能生四个儿子。”
章辞看了他一眼：“是我有本事，能让她三胎生四个，现在又怀上了。她坐月子可是我帮她处理公务呢。”
严守陆在一旁附和：“对对对，你最有本事，还有双生子，我们都没有双生子呢。”
严守疆笑道：“你这个师爷可真是贤内助呢。”
余沛荫不屑地瞥了眼章辞。他全程都跟着严家兄弟，可是严家兄弟一直都关注着章辞和冯昤，连他的兄长余承荫也往章辞身边凑，这让他心里很不爽。
男孩子们由侍卫带着骑小马。等章辞他们回来的时候，发现余沛荫的庶子余楷成在那儿哭。
余沛荫开口就问：“怎么哭了？谁打你了？”
严守疆微微皱眉。
两个侍卫跪下认错：“余小公子和陈小公子从马上摔了下来。”
章辞急切地抱过儿子：“有哪里摔破了吗？”
陈驷伸出手：“手上有点破，已经用酒冲洗过了。”
“用酒冲可是很疼的，你哭了吗？”
“我没哭。”陈驷摇头。
“哭了也没关系，把眼泪擦干就好。”
陈驷点头：“哭了一会儿，没哭出声。”
严守陆忍不住笑了，问儿子严镇平：“你知道事情经过吗？”
严镇平说：“余楷成从马上往下摔，陈小四去扶他，两个人都摔下来了，余楷成跌在小四身上的，好像没受伤。”
那边余楷成已经不哭了，余沛荫在质问余楷正：“你怎么没照顾好弟弟？”
严守疆不乐意了：“男孩子摔摔打打是常有的事，你骂楷正做什么？陈驷还扶了他一把垫着他呢，也没见你道声谢。”
余沛荫干巴巴地道了声谢，又看向余楷正：“你没带着弟弟？”
严守疆沉了脸：“男孩子骑马各凭本事，他骑不好就多练练，摔在陈小四身上还哭哭啼啼，哪有男子汉气概？”
余沛荫不敢怼严家人，就只狠狠地瞪着余楷正。余楷正毫不示弱，昂着头，直勾勾地看着他爹。
章辞问道：“你们今天谁跑得最快啊？”
严守疆的小儿子举手：“我比双生子快了一点点。”
陈家和严家的孩子经常骑马，那三人岁数大了点，就遥遥领先。陈骁和陈驷看着哥哥们跑远了，也不急，陪着余楷成慢慢走。
严镇平说：“我和余楷正是走在后面的。余楷成没坐稳，晃了两下，侍卫扶了一把，一松手，他又往下摔。我俩和侍卫都来不及去扶。”
冯昤打圆场：“才三四岁的孩子，坐不稳是很正常的，多练练就就好了。余楷成，我们下来再出来骑马好不好？”
余楷成细声细气地说：“下次我想和哥哥走在一起可以吗？”
冯昤咬了咬牙，这腔调跟谁学的呀？
严守疆嗤笑：“如果你爹爹再不分青红皂白就骂人，就不用跟我们出来了。”
余沛荫不敢吭声。
大家都带了食材，余沛荫让随行的伙夫准备做饭。章辞拿出了烧烤架子，冯昤拿出了调料，开始烧烤。
看着章辞熟练的动作，严守疆打趣道：“章兄这手艺，开个烧烤摊定是生意火爆。”
“那当然，”章辞神气地说：“养家糊口是肯定没问题的。”
陈忠楣说：“我们把店铺都开在一起吧，烧烤一条街。”
“这主意不错，那我也开一家。”严守疆觉得很有趣。
余沛荫再次不屑地看了眼章辞。
章辞烤了一批肉串，就分给大家。严家兄弟撒了些辣椒粉，吹了吹就开始吃。余沛荫说不吃，余楷成接了过去，叫小厮帮他吹了吹。
冯昤和严家兄弟上手烤串，余承荫看着，也跑过去学着烤。余沛荫不满地看了眼兄长。
“怎么烤焦了？”承荫皱眉看着手中的肉串。
“没事，下串多翻几遍，多刷几次油就不会焦了。”章辞一边说，一边忙着手中的肉串。
“你这一大排还忙得过来，真厉害。”余承荫看着很羡慕。
“熟能生巧。”章辞笑了笑。
余承荫看着自己弟弟：“你要不要来试试？很好玩的。”
第420章 镇国公突然上门了
余沛荫摇头：“我怕过去了会给你们添乱。”
大家烤了肉串，又烤蔬菜，烤馒头片和年糕片。小孩子们吃得嘴上都是油，余承荫也很尽兴：“这比石板烤肉有趣。多亏有你们，吃得这么丰富。”
伙夫们也分到了肉串，欢喜得连声说感谢。
他们炒的菜基本上是余沛荫吃的，其他人只是挑了几筷子，说菜的味道很好，但是他们吃烧烤吃得有点饱。
回到家，章辞和陈帆说起了马场的事情。陈帆气笑了：“这余沛荫是从小宠坏了吧？清高又没啥本事，还把茶里茶气的庶子带过去。他是不是给你脸色看了？”
章辞在她头上挼了一下：“心疼我了？我会在意他那点眼光？他无非就是瞧不起我入赘，瞧不起我现在是白身，瞧不起我动手烧烤。就是陈秀跟他过日子要受点委屈。”
陈帆叹了口气：“严家兄弟平常对他如何？”
“场面上保持礼貌，余沛荫没什么机会靠近他们，所以今天就一直想往前凑。”
陈帆笑了笑：“连尚书令的儿子也没入他的眼？”
“父亲曾经被贬，他以前没入眼，现在一时也热不起来。严家的地位更高。”
陈帆想到陈秀眉眼中的那丝凌厉，又叹了口气。只要没情爱，日子横竖都能过。
陈忠柱的婚期在十月廿二，陈帆和大家忙了几天准备工作。章辞和她开玩笑：“再过十来年，你就要准备娶儿媳妇了，那可是很快的。”
“是啊，十年时间也是一晃眼，我还要连着操办呢。”陈帆喜滋滋地回答。
陈忠柱的婚礼很热闹，陈芳英也出宫来给弟弟撑场面。她对何家出的嫁妆不满意：“堂堂正三品刺史嫁女儿，就给三十二抬嫁妆？这是瞧不起我们呢，还是瞧不起他们自己呢？我们可是送过去八十抬聘礼的。”
陈帆问道：“女孩在家是个不受宠的？”
“在家受宠不受宠外人说不清，出嫁是肯定不被重视的。赐婚的时候你还是刺史，现在你是平民，陈忠柱又没考功名。”
临时换新娘子也是有可能的。合生辰八字算婚期什么的，有时候真的只能说是程序而已。
“在家不起眼倒是没什么，我们可以对她好一点。希望女孩是个心好的，陈家这点人口还要玩心眼斗来斗去，就没意思了。”
拜过堂，揭了盖头，陈帆和陈芳英陪着她说了会儿话。
看她的谈吐，应该是好的。
陈芳英说：“我们家的事情，你应该都听说过了吧？我们家和睦，你不用担心嫁过来会受委屈。你也不用考虑何家与陈家的身份，立场，你就是你，是陈忠柱的妻，嫁过来就一心一意地在陈家过日子，相夫教子。望你们夫妻恩爱，子孙满堂。”
何莹玉红着脸点了点头：“我会好好侍奉夫君，照顾好家里。”
新娘第二天敬茶的时候，陈帆和章辞都给了红包，说了些祝福话。看她和陈忠柱的神情，相处或许是美满的吧？何
婚后几天，何莹玉表现得尽心尽力，陈忠柱眉眼的春风不像是装的。陈帆觉得可以放心了。
转眼到了冬月初八，陈雅大婚的前一天，陈家姐妹都来给她添妆。
陈月抱着陈雅：“一转眼，我们的小妹妹都要嫁人了。当年你才六岁呢。”
陈芳英说：“想想生女儿就是这点不好，看着出嫁就难受，万分不舍。生儿子娶儿媳就不一样了，全家都是欢欢喜喜的，东西啊，人啊，都往家里来。”
陈秀点头：“尤其是几个女儿，嫁一个就难受一次。大姐和姐夫真是不太容易了，养我们这么多年，给我们准备了这么多嫁妆，聘礼，而我们无以回报。”
陈帆笑了：“你们在家的时候就回报了呀，这个家是我们共同撑起来的。我们都好好过日子，就是对家人最大的关爱。”
陈雅一个劲地点头：“我们一定会好好的。大姐和姐夫一定要多保重呀。”
陈芳英在她背上拍了一下：“都是嫁人了，说话还是像小孩子。”
陈雅朝她做了个鬼脸，把大家都逗笑了。
陈芳英是良娣，嫁妆一百二十抬，其他姐妹的嫁妆都是八十抬，不厚此薄彼。陈帆看着送亲队伍离开家，心里闷闷的。
“嫁妹妹太难受了。”她哭着偎在章辞怀里：“我们要是只有一个女儿，她出嫁的时候，我怎么受得了呢？”
章辞抚着她的背：“那我们还是生儿子吧，儿媳进门是热闹欢喜的。可我还是想有一个女儿，她小时候我可以抱着她。”
“那我给你生两个，你一手抱一个。你还要给她们梳头发扎小辫。”
“一言为定。”
等陈雅回门后，陈帆他们就准备回去了。
陈忠檩万分不舍：“可以过了年再走吗？那边也不用赶回去啊。”
“我是有期限的，我要回家了。”陈忠檐说。
陈忠檩苦着脸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再来呢？总不会又要几年吧？”
陈忠檐笑了笑：“你早点成亲，我就可以早点来了。姐夫可是十六岁就定了亲，十八岁就成婚了。我们兄弟几个都有点迟了。”
陈忠檩：“……”
冬月十二，陈帆他们准备出发。镇国公突然上门了。
“冬天行程艰难，我送你们过去。”镇国公的语气明显是通知，而不是商量。
陈忠檐看了看他身后：“国公爷就带着两个侍卫送我们？回京的时候谁保护国公爷呢？两个侍卫可不够。”
镇国公说：“太平盛世，朗朗乾坤，有两个侍卫随行照应着，就足够了。”
“可是元朔县路途遥远，我们去的时候就要在路上过冬至了。等国公爷回京的时候，河水成冰，陆路更是难走。我们在元朔县也牵肠挂肚，提心吊胆啊。”
“我陪着你们过年也是可以的。”镇国公的语气很坚决。
陈忠檐呵呵：“那国公夫人会牵肠挂肚的，不如请国公夫人也一同前往？元朔县山水秀丽，物产丰富，来年春天还有漫山遍野的花海，夏天有成片金黄色的向日葵花和紫色的熏衣草，国公府的小姐们一定会非常喜欢。我们还可以一起采瓜子，炒瓜子。”
第421章 没收到任何消息
镇国公静静地看着陈忠檐，说：“谢殿下关心，老臣会一直守护殿下。”
陈忠檐点头：“好的。”
陈帆和章辞向镇国公行礼，镇国公说：“我对二位非常敬佩，感谢你们对大襄朝的百姓做的一切。”
章辞微笑道：“身为夏国子民，我们对国家和百姓都无愧于心。”
镇国公跟着陈帆他们上了船，向元朔县驶去。
陈帆每天就陪着儿子们读书写字，讲故事，站甲板上看风景，不到镇国公面前去晃。镇国公也不找她，有事没事找找陈忠檐和章辞。
临近冬至，陈帆带人包粽子。镇国公问她：“你们还有冬至吃粽子的习俗？”
陈帆摇头：“在什么节气吃东西的说法，都是找个理由解解馋。如今大襄朝物盛民丰，想吃什么随时都可以吃。我是想吃糯米食品了，就准备包粽子，做糍团，再做些油炸糍。”
粽子和鸡蛋鸭蛋一起煮，陈忠檐给镇国公拿了个鸭蛋：“和粽子一起煮的蛋比较香。”
粽子在锅里煮了一夜，冬至清晨，厨娘烧了些粥，粽子蘸着白糖吃。镇国公只吃了半个红豆馅的，说年纪大了，吃了糯米的不消化。
陈忠檐说：“我们的口味比较奇怪，蛋黄和肉都是咸的，再蘸些白糖又是甜的。”
中午的时候，厨娘又煮了锅糯米饭，炒了芝麻，滚了几个小小的糍团，再包几个油炸糍放锅里炸。
镇国公直皱眉：“你们连着吃糯米食？”
陈帆点头：“就是突然有点馋了，就想多吃几样。”她切了两个油炸糍，“这是菜肉馅儿的，这是芝麻馅儿的，您尝一口？”
镇国公各尝了一口：“又酥又脆，确实好吃，可是我不能多吃。陈夫人贤惠，会做这么多吃的。”
陈帆淡笑：“我想给夫君和孩子们做些吃的，就亲自下厨。乡下都是女人进厨房，我们家几个妹妹也都能烧得一手好菜。”
镇国公嘴角微微一撇：“听说你家男孩子也要做饭，下田干活？”
陈帆点头：“劳动光荣，孩子们就该自食其力。我还想着等弟弟们长大了，就给他们盖房娶亲，分家过日子，又亲热又不吵闹。我还以为陈家能在王家墩一代一代繁衍呢。”
镇国公又说了些话，陈帆始终都是乡下如何，他们想在乡下如何。最后她还叹了口气：“我们就要在元朔县种田过日子了，可只有一个七弟离得近些，其他弟弟妹妹们都离得太远了。”
镇国公看着她，神色复杂。
坐船大半个月，各种滋补的汤汤水水每天都端到镇国公面前，孝敬老人的心意表达得淋漓尽致。镇国公每每看着这些吃食，都要凝视一会儿。
到了元朔县，镇国公看着陈帆他们的宅子，皱了皱眉：“宅子小了点。”
章辞淡笑：“农户家的房子有这么大可以了，再置些薄田，三餐四季。”
镇国公瓮声瓮气：“你们当初种了那么多田，怎么如今反而只想几亩薄田？”
陈帆两手一摊：“那些田都是姑父给我买的，柳家买了田地都是给孩子们分的。我们那时候没钱啊，总得多种些粮食才能过日子。谁知道上天庇佑，圣恩浩荡，那些地竟是福地，让我们出名了。”
十年前的那套话再翻出来，镇国公觉得耳朵疼。
镇国公住在陈王府，陈帆和章辞住在他们自己家里。她看着章辞：“一路上都没机会说，他们来了多少人？”
章辞笑了：“哪怕是自己家，也是要当心的。”
陈帆捶了他一拳：“那你自己去屋顶上守着。这边情况怎么样了？”
“等他们来了就知道了。”
晚上，家里来了几个侍卫。云风说：“他们来了好几拔人，有些分散在各个村庄，有些住在城里，大约有六百人住在军营。两百人左右扮成十几个商队，想要分批进山。他们登记的情况都在这里。”
桌上有张纸，上面写着详细的信息。陈帆看着盐、菜籽油、毛皮和棉花等商品，笑了笑没说什么。
云风继续汇报：“他们分散在各个村庄和城主府附近，分别有人在看着他们。”
章辞点头：“记得随时联络。”
大家又聊了会儿工作，才散会。
陈帆打了个呵欠：“让他们给山里增加一点收入，也挺好的。”
“嗯，多住几天。消息是别想传出来了。”章辞点头。
各个山寨的习惯性称呼都还在呢，随便那些人怎么溜达吧。
镇国公在陈王府住了几天，两个侍卫每天都出门，却没收到任何消息。他就说去兵营看看，陈忠柱陪着他去了。
兵营头领是郑百里，正六品振威校尉。他陪着镇国公在山间踩着积雪转了转，又站到山寨门口。
守在元朔县这边的士兵都换成了镇国公的，他们说没收到山那边的任何消息。现在下了雪，山那边也没有商人过来做生意。
镇国公的脸色很难看，盯着那道城墙，冷森森地说：“一个山寨，竟然把墙和寨门建得这么好？”
郑百里扯着破锣嗓说：“那是人家高兴啊，又不在元朔县的地盘上，我们也管不着啊。”
“平时那边的人过来做什么生意？”
郑百里说：“卖些山货，茶叶，还有煤炭，据说那边有矿；再从我们这里买些糖油调料，布匹瓷器之类的过去。”
镇国公挥了挥手，往回走。不久，一行人走到寨门边，说要过去做生意。
“大雪封山，本山寨不接受人员进山。”他们直接遭到了拒绝。
一个士兵喊道：“我兄弟前阵子从这儿过去了，还没有回家，也不知生意如何。我想去寻我兄弟，和他一同回家过年。”
守寨的回答：“我们只负责守寨，不认识谁家兄弟。山里都准备过年了，没什么生意要做的，你们早点回家吧。”
“我兄弟要是回来，能出来吗？”
“当然能啊，只要有人想从这里出山，我们检查过了都会放行。可现在山间的雪都那么厚了，你兄弟说不定在农家或者客栈过年呢。”
士兵们坚持要进山，守寨的说要汇报寨主同意，晾了他们半个时辰才放行。
第422章 拿下
士兵们登记了人数和一些信息，就进山了。
“匪寨居然也修了水泥路？”有士兵惊讶地喊道。
“孤陋寡闻了吧？”有个守寨门的给了他一声嘲讽。
一行人拉着货在山里艰难地走着，沿途看到的人家都大门紧闭。眼看着天气不太好，就找了一户人家，求留宿。
镇国公在兵营里左等右等，没等到任何消息。他住了一晚，也没有等到消息。
他生气地看着郑百里：“为何那些人到现在都没出来？”
郑百里弯腰行礼：“请国公节恕罪，人在那边，我们也不清楚啊。如果是那边的人过来作乱，我们可以把他们抓起来。可那边的人没过来啊。”
“那边山寨的情况你知道吗？”
“据说那边有什么青龙寨，白虎寨，还有什么鬼门寨，好多寨子。但是那边的人只在那边斗，不怎么侵扰元朔县的百姓。”郑百里回答。
镇国公气咻咻地回了陈王府。
陈忠檐对他很客气，早问候午问候晚问候，天天好吃好喝招待着，只差没送几个女人给他。可是镇国公心里像油煎一样，天天坐立不安。
章辞他们知道那边的情况。有些兵油子想挑事，被教训了；有些人想夺寨，被抓了。
郑百里冒着大雪过来了。他来向陈忠檐汇报兵营里的情况，说粮饷有限，平时才三百人吃饭，现在一下子多了六百人，兵营里吃不消啊。
陈忠檐看着他：“之前不是送过去一批粮食了么？”
郑百里低着头：“快吃完了。”
陈忠檐叫银灿搬出一箱铜钱，说：“府中粮食也是随买随吃，你带人去村里向百姓买一点吧。”
镇国公欲言又止。
郑百里走了，陈忠檐说：“国公爷要不要去岛上转一圈？”
“师出无名。”镇国公拒绝。
陈忠檐笑道：“那可是夏国的安州，国公爷当然去得。”
镇国公看了他一眼：“你是皇侄，去看看皇叔是应当的。”
“我怕被人打作南安王一党。”陈忠檐冲他笑了笑。
“老臣也怕。”
那就继续坐着吧。
镇国公看着陈忠檐：“山那边很复杂？”
陈忠檐干笑：“四国都僵侍这么多年了。”
你带来这么多兵，倒是动手啊。
镇国公也干笑：“六殿下在元朔县甚是安稳。”
“我在王家墩就很安稳，后来有了昌平乡，以为要在那儿一辈子。可那里成了太子哥哥的封地，元丰县成了二哥的封地，我到这里来了。”
镇国公不作声，喝了口茶。
傍晚时分，天又下起了大雪，整整下了一夜。第二天早晨开门，一脚踩下去，雪都没膝盖了。
镇国公焦急地看着厚厚的积雪，对陈忠檐说：“你们能不能和那边沟通一下，找到那些商队，让他们回来？”“你可以叫郑百里跟那边交涉。”
镇国公派侍卫去了兵营。等了五天，郑百里带着十几人回来了。
“怎么才这几个？”镇国公一着急，话没说稳。
郑百里满脸疑惑：“那天进山的不是这几个吗？守边的都是国公爷带来的人，不会瞒报的吧？”
镇国公能说什么？说他之前就悄悄派了些人过去？
回来的那些人都像是受了很大的打击，说没人买他们的货，还要收他们的房钱、炭钱和饭钱。他们找山民说话，山民们都爱理不理。
郑百里说：“你们从京城跑过来做生意，水土不服了吧？要买棉衣买毛皮的早就买了，不买的就是买不起的。当年陈县令大力推广棉花、油菜和土豆种植，山那边肯定也受到影响了呀。要去做生意的早就过去了。”
有士兵嘟囔着：“盐和油总要吃吧？有钱的可以买丝绸的吧？”
郑百里得瑟：“元朔县有盐矿啊，你们忘了吗？这里的盐还比别处便宜呢。要贩盐的早就贩了。还有丝绸，还是那句话，有钱的早就买了，没钱的现在也买不起，还有大冬天的买什么丝绸啊？棉衣棉被鸭绒服不暖和吗？现在里衣都有棉布做的，穿什么丝绸啊。”
士兵们脸涨得通红，想反驳又无处反驳。
郑百里还上头了：“也不要想着去卖什么瓜子啊苹果啊家具玩具啊，道理都一样，能做的生意人家早就做了，轮不到你们这些生面孔。再说腊月了，要买的早就买了，你们倒是早点去啊。”
镇国公瞅了他一眼，郑百里识相地闭了嘴，行礼告辞。
镇国公冷笑道：“这边商业还挺繁荣啊，山那边都什么也不缺了。”
“确实，元朔县和淳州都发展得很好。物产丰富，商业繁荣，百姓富足，水利建设和道路建设都遥遥领先。水泥路还是先从这里开始修的呢。”陈忠檐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镇国公气得不想说话。
陈忠檐继续：“国公爷明年去清阳县看看？那边或许有商机。”
镇国公冷笑：“你别拿话刺激我，整个清宁郡的生意或许都已经被你们做熟了。”
“确实。”陈忠檐再次认真地点了点头，“要多赚点别国的钱，才是真的赚钱嘛。老是赚自己人的，不就是从左手到右手么。”
“展销会不就是赚自己人的钱么。”镇国公嘲讽。
“那可是促进了各地商品大流通，还是有点不一样的。”
镇国公哑火了，喝了口茶。
又住了两天，陈忠檐拿着几样玉器首饰，叫郑百里去换钱买粮食。
镇国公哼了一声：“殿下这是跟我装穷？”
“不啊，我是跟你摆阔啊。我铜板不多，可是金银玉器不缺啊。”陈忠檐冲他笑了笑，“你们住几年我都招待得起。”
镇国公派侍卫把六百士兵叫了过来，将王府众人都集中到一起，团团围住。
陈忠檐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又看了眼镇国公：“你想以下犯上？早点啊，都住了这么久把我家米都吃完了才忍不住？”
镇国公从腰间摸出一块令牌：“见令牌如见圣上，你还不跪下？”
陈忠檐面无表情，站着纹丝不动。
镇国公厉声喝道：“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