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张灵瑾的第三封信
医生也没好到哪去,他本就有严重的洁癖,之前一直强忍着没吐,可我强烈的反应刺激到了他,使得他也将刚吃下不久的晚饭都吐了出来。
我们两个脸色难看的家伙坐在沙发上,心里的恶心感还是久久不散,为了转移注意力,医生问起了我老爹的事情。
林巧儿在电话里只是说了我老爹被邪_教抓去,所以医生并不知道事情的始末,于是我便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简要的和医生说了,听完之后,医生脸色凝重,陷入了沉思。
老爹失踪的沉重话题让刚才的恶心感消散一空,医生沉吟了片刻,问我:“你有什么打算?”
我叹了口气,无奈苦笑:“我也不知道,我对天巫教的了解仅限于表面,就算我有心去找他们算账,我也找不到地方啊!况且,我去找他们,那岂不是肉包子打狗,自己送上门去么?”
医生也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我抚了抚额,头疼的说道:“医生啊,你主意多,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就当是给我参谋参谋。”
医生淡然的看了看我,说道:“你三叔不是已经给你安排好了周全的选择么?”
“我三叔?”我苦笑,“这算哪门子选择,老爹被抓了,我却只能被动的待在家里苦等消息,一切都只能听从别人的安排掌控,这实在是太痛苦了。”
医生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算是安慰,“关于这件事,我也没有办法,不过,你三叔的安排确实是目前最合理也是最合算的安排。”
听完这番话,我不解的看向医生,见我不理解,他解释道:“倘若天巫教抓走伯父确实是为了诅咒,那你的价值远大于伯父,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倘若天巫教无法让伯父同样拥有诅咒,那他们接下来会做什么?”
医生的话使我脑中闪过一道亮光,我忙问:“你是说,天巫教抓走我老爹只是无奈的选择,与我老爹相比,我才是更好的选择,倘若老爹无法承载诅咒,他们还是会想方设法来抓我,亦或是和当初抓走我老爹时一样,用人质做交换?”
医生点了点头,用赞许的目光看了我一眼:“不错,这应该也是你三叔不让你离开这里并且还在周围安排了众多高手的原因,只要你还在,伯父就还有价值,在他们未达目的之前,伯父是不会有危险的。”
思索了片刻后,我眼中一亮,似乎还真是这么回事,医生不愧是医生,怎么我就一直没想到这一点呢?
医生的一番话让我心里的担忧减轻了些,整个人也没那么压抑了。
“幸亏今天你来了我,实话告诉你吧,其实我是打算明天回老家一趟,请我奶奶出山救我老爹的,现在听了你的一席话,我觉得还是老实待着比较稳妥。”
医生诧异的看了我一眼,我看到他目光当中闪过一丝亮色,这也难怪,医生早就想拜访奶奶,因为当初那本巫医药典,他一直将奶奶看成隐居山林的高人,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其实……”医生干咳了一声,露出腼腆之色,“其实去拜访一下老人家也好,说不定老人家有更好的方法去救伯父!”
我:“……”
医生自然是开玩笑的,在这种关键时刻,尤其是在我刚被冰尸袭击之后,医生是不会用我的老命来开玩笑的。
正说话间,林巧儿好似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拍脑门:“哎呀,我都给忘了,小逸,我有间东西给你!”
说着,林巧儿神秘的一笑,起身到柜子前翻弄了一会,竟然翻出了一个黑色的纸片一样的东西。
“这是什么?”我问,不知为何,在她翻出黑色纸片的刹那,我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奇异之感,仿佛那黑色的纸片我早已看过了。
“喏,你自己看呗!”林巧儿努了努嘴,将纸片递给了我,接过来后,我这才明白了自己刚才为什么会产生那种奇异的感觉,这哪里是什么纸片,这分明就是我之前接收到的那种诡异的黑色信封啊!
我的心骤然狂跳起来,算起来,这已经是我接收到的第三封诡异信件。第一封信,我至今仍不知晓是谁给我寄来的,但那一封信却是将我引入这后续一系列事件的导火索,因为那封信,厄源诅咒爆发,使得我不得不在凤阳事件之后疲于奔命。
而第二封信,寄信人的名字确确实实是张灵瑾,可那信封里的却是一张无比诡异的图,连带着那一盒神秘的泥土。
而今,又出现了这样一封信,难道也是张灵瑾所寄?
我翻开信封正面,身体不由一僵,所有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了那六个字上:张氏后族灵瑾!
饶是早有心理准备,在看到这六个字后,我还是忍不住心头一颤,急忙问林巧儿:“巧儿姐,这信是哪来的?”
“信箱啊?”林巧儿指了指门口的信箱,说道:“我今天整理信箱的时候发现的,这封信已经在里面好几天了,看寄信日期,正是我们去罗岗村的时候。”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惊,目光全都集中到了手里这封信上。
信和前两封一模一样,不可能伪造,因为道士和我说过,这种信封大有来历,并非普通的信封,而是冥信。
所谓冥信,即阴阳之间用以沟通的信,阳人传递信息入阴曹,即是使用冥信冥语,反之,阴人沟通活人,同样可用此种方式。
可是,对方为什么要用这种诡异的方式向我传递消息呢?难道说,这个叫张灵瑾的人,已经死了,阴人给我寄信,所以才用这种特殊的冥信?
我猛地摇了摇头,将脑子里的胡思乱想全部甩开,张灵瑾是死是活我不知道,既然她给我寄了信,那这信必然是要向我传达某种信息,只有看了才知道。
想到这,我不再犹豫,拆开了信封。
第351章 迟来的信
怀着无比忐忑而又好奇的心情,我拆开了信封。
在我看来,第一封信里除了内容外,还附有一张诡异的相片,第二封信则只有一张让人不寒而栗的图,那这第三封信里,应该也不会是什么正经东西,可当信拆开后,情况却超出了我的预料。
除却冥信的特殊来头外,这确实只是一封平常至极的信。
信的内容不多,只有两页纸,纸页上写满了娟秀的钢笔字。只一眼,我便认出了信上的字体和得自古镇的张灵瑾笔记上的字体如出一辙,也就说,这封信确实是张灵瑾所寄,不会有假。
医生和林巧儿都凑了上来,前两封信他们都已经见过了,此时也很好奇第三封信的内容会是什么。
在林巧儿的催促下,我打开了信纸,三个人同时看了起来。
让我大吃一惊的是,这竟然是一封警告信,其警告的对象自然就是我,而警告的内容,竟然就是前段时日天巫教展开的针对我和老爹的行动。
真该死,这封信要是能早一些到我的手中,我们便能有所准备,说不定就没有之后这些麻烦事了。
我心中暗悔,因为对信息时代的适应以及对手机的依赖,虽然租房有信箱,可我根本就没有去看的习惯,而且这房子我们租住没多久,知道的人很少,平时也根本不会有人寄信,哪成想偏偏就有人寄了这么重要的一封信过来。
见我一脸的懊悔,林巧儿安慰道:“小逸,你也不用自责,从信封外封包面单上的寄信日期来看,这封信寄出时,事情已经发生了,就算我们当天发现了信,也已经迟了。”
听她这么说,我马上也想起了刚才她说的日期,正是我前往罗岗村寻找道士的那一天,抛开当中的邮寄时间,这封信到达信箱时,至少也一两天之后。
想到这,我忙翻看了信封,发现信封上并无日期,忙问林巧儿:“巧儿姐,你是在哪看到的日期?”
“哦,是这样的,信封外还有一层快递封包,面单上有日期,你等会……”
说着,林巧儿起身到柜子里翻找了片刻。
“找到了,喏……”
接过林巧儿递来的快递包,我迫不及待的找到了其上的面单,发现寄出者的信息都被抹去了,不过时间还在,那确实是我们前往罗岗村的时间。
他娘的,真是邪门了,如果说这封信是张灵瑾给我的警示,那她为什么要在事情发生之后才寄出,这完全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啊!
我无法理解,继续去看快递寄出地,发现这是一份从藏区的一个名叫班不拉多的地方寄出的快递,从发件到租房邮箱,就算是急件,少说也需要两三天的时间。
也就是说,这封信被投进邮箱的时间,大致应该在我们抵达罗岗村的两天后。这确实是一封无意义的警告信。
可是,张灵瑾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呢?
这是信的前半部分,真正让我陷入震惊的,是这信中后半部分的内容,它讲述了一件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或许用阴谋来形容更为贴切,而且这个阴谋,和老爹此次被抓息息相关。
信的原文如下:
能收到此信,意味着你已经卷入到了漩涡之中,这些年来,我一直极力避免将你牵扯进此事,不想宿命难逃,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临了。以上所述,十万火急,千万不可大意,望你收到信后速做准备。
另有一事,事关紧要,必须向你说明。天诰计划已经开启,从你收到这封信开始,一系列针对你的阴谋将连续不断降临,这一次的计划只是开端,它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便是一切的“起源”,而你,正是“起源”的唯一宿主。
它们已经启动了先头计划,但愿我的警告能对你有所帮助,倘若最糟糕的结果还是发生了,那便只剩下唯一的选择:瓜州吐司凼,无论如何也要阻止它们,否则,所有的一切,都将提前终结。
记住,孩子,不论发生什么事,你一定不能屈服,也不要绝望,黑暗的绝渊里,始终会有一缕希望与你相伴,鼓起勇气,勇敢的走下去吧!
信的后半段大致如此,但到此并未完结,其后还有一小段较为详细的标识,这段标识预知了我而今面临的境况,并告知我劫持老爹的那群家伙将会前往一个名为吐司凼的地方寻找一片湖,而她为我指明的路,就是在这群人进入那片湖之前阻止它们。
看着手里的这封信,我心中掀起的惊涛完全无法用言语形容,无数的疑问伴随着这信中的内容萦绕在我心间,到了最后,所有的疑问全都汇聚到了一起,形成了一个最大的问题:张灵瑾,究竟是什么人?
感到诧异的不止我一个,医生一脸古怪的看着我,忽然问道:“记者,这人该不会是你亲戚吧?”
我放下手里的信,摸了把脸,说如果真是的话就好了,老子直接一个电话打过去,马上就能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偏偏她不是,因为先前我也曾有过这样的怀疑,可在奶奶-的证实下,我的确没有这么个亲戚。
再说了,对方要真是我亲戚,用得着这么装神弄鬼的么,有什么事直接招呼一声就行了。
医生也同意我的看法,点了点头,问我现在打算怎办,是听三叔的话老老实实待着,还是按照这信中所说的去做?
我想了想,说道:“现在不是我要如何选择的问题,而是我还有没有选择的余地?要是信里说的是真的,那我老爹必然会在吐司凼出现,好不容易有了线索,倘若就这么放弃了,要是日后出点什么变故,我他娘的一定会后悔一辈子的。”
“可要是信里说的是假的,这是一个圈套,那按照信里说的去做,岂不是自投罗网?左右都是坑,我到底该怎么选?”
医生和林巧儿都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陷入了沉默。
看着摆在跟前的信,思索良久,我还是拿不定主意,只得看向医生,问:“你比我冷静,你说说,我去还是不去?”
林巧儿也看向医生,两个人眼巴巴的看着他,医生揉了揉额,似乎也有些拿不定主意。思索了片刻后,他眉头一挑,看向了我:“去,我和你一起去!”
“你要和我一起去?”虽然早已知道医生不可能袖手旁观,可真当听到这句话时,我的心里还是感动了一阵,眼泪差点忍不住掉了下来。
医生话音刚落,林巧儿嘻嘻一笑,拉住我的手笑道:“不止医生陪你去,我也要去,谁让咱俩现在是拍档呢?说不定这次去还能拍到一些好东西呢!”
“这……”看着眼前笑脸如花的林巧儿,我忽然有种头疼的感觉,一边的医生摇头苦笑,知道劝不住,索性也就不出声了。
就这么着,前往张灵瑾信中所提之地的计划拍板了,由于我们并不知道天巫教的人会何时出发,或者他们已经出发了,所以我们的行动宜早不宜迟,就定在了第二天。
当晚,我给三叔打了电话,准备向他通报此事,一来寻求他的帮助,二来也算是打声招呼,万一此行出了变故,也不至于没人知道,好歹还有救援。
然而,我连续打了好几次,电话那头都是提示不在服务区,没办法,我只能又给老家的奶奶去了电话,可还是没人接,我换了号码,再次打了百灵姐的手机,还是没人接。
这就有些奇怪了,奶奶不习惯用手机,家里人给她配的手机大多数情况下她都不带在身边,所以通过手机联系她非常困难,打不通电话那是正常的,毕竟上次回去的时候,奶奶的手机已经在床底躺了不知道多久,都盖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可百灵姐不同,她只比我大了一点点,虽然住在山里,可对这些新潮的东西非常好奇,我给她买的手机她玩得比我还溜,这个时间点也不算晚,怎么会打不通呢?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隐隐升起了一丝不安。
能找的人我基本上都已经找了,三叔、奶奶、百灵姐,除了他们之外,我实在是找不出能在这件事上帮上忙的人了。
确定了明早动身,接下来便是拟定此行的计划,我上网查了地图,找到了信中的瓜州吐司凼,它位于广西西南部,是一个极其偏僻的地方,地图显示,吐司凼深入十万大山腹地,穷山恶水,比起我老家还要偏远,此行怕是没这么容易。
规划好了路线,定好了车票,然后便是其他一些杂七杂八的准备,有了前几次的经历,尤其是耶岭里的噩梦,我深知进入深山带全装备的必要性。
收拾好了东西,一切准备就绪后,我才想起一个问题,忙问医生:“我说,你刚回来没几天,现在又翘班出去,医院那边不会有事吧?要不,你还是请个假?”
医生淡淡一笑,摊了摊手,无奈的说道:“不请了,那信里不是说了么,什么天诰计划已经启动,而你又是“起源”,就算这件事完了,麻烦也不会结束,既然麻烦不断,倒不如让辞了这工作,这趟浑水,我决定陪你趟了。”
“什么?你要辞工作?你没开玩笑吧?”
我吃了一惊,我都没想得那么远,没想到医生竟然已经考虑到了这些。
医生微微一笑,看了看林巧儿,又看了看我,点了点头:“无关紧要,我并不是太在意这份工作。”
这下我是真的感动到无语了,这都是什么事啊!
医生似乎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说,找了个话头转移了话题:“记者,我记得你刚才说起过一个问题!”
“你指的是?”我有些发懵,今晚上的刺激实在是太多了,我想不起医生指的是什么。
医生拍了拍额头,有些无奈的说道:“信,信啊,你不是怀疑这封信的目的么?”
我一拍脑袋:“对啊,我怎么说着说着就给忘了,你说的没错,这显然是一封警告信,可是这封信确实在其警告的内容发生之后才寄出的,这不是耍人呢么?”
“也许……”医生凝眉,忽然说道:“也许这封信,早就已经寄出了,只是因为某种原因,被耽搁了!”
我一愣,下意识脱口而出:“这怎么可能?快递面单上不是清楚的写着时间吗?”
医生没有说话,拿起了桌上的快递面单,看了看单号,然后掏出手机搜索出面单上的快递公司,并将单号输了进去。
看着医生的举动,我一拍脑袋,心说对啊,现在的快递全都是录入系统的,运输过程都有记录,上网一查,不就全知道了么?
医生的搜索很快有了结果,当看到医生脸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后,我急忙问:“怎么样?”
医生没有回答,直接将手机递给了我,让我自己看,我接过手机,一刷之下,也是一愣,快递的揽收时间,赫然比寄出的时间早了近半个月。
我靠,这意味着这封信真正的寄出时间应该是更早的时候,往前推半个月,那时候一切都还没有发生,大伯没被下蛊,老爹也没被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推迟这么久?
医生叹了口气,说道:“在一些偏远地方,快件被揽收后,其实只是被当地的分公司收取,要想发出去,必须等到接收快件的车子,如果特别偏远,情况又特殊的话,等上十天半个月发不出去也是正常的。”
听了医生的解释,我心里这个气啊,他娘的,要是这封信按时寄到,事情也不会发展到现在这种地步,唉,难道真如张灵瑾信中所言,一切都是天意吗?
看我一副怨天尤人的模样,医生无奈的摇了摇头,问道:“你难道没有发现不对吗?”
“不对?什么不对?”我愣道。
“信,还有一封信,你忘了么?就在我们去罗岗之前,还有一封信啊!”
第352章 离奇遭遇
一语惊醒梦中人,我忽地想起从报社拿回的那份快件,心中陡然一惊。
“对啊,这里面确实有问题,如果按照时间来推算,这所谓的第三封信,应该是第二封才对,而我们之前收到的那份快件,才是真正的第三封信。”
医生和我对视了一眼,表情凝重的点了点头,林巧儿不明所以,一脸迷糊的问道:“什么第三封才是第二封,第二封才是第三封,你们到底在说什么?都把我搞糊涂了。”
我深吸一口气,向她解释:“我们现在看到的这封信是在去罗岗的当天寄出的,但是他真正的投递时间却是在寄出时间的半个多月前,也就是说,这封信其实早在距今一个月前就已经投递了,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而耽误了,使得我们今天才收到。而我们在去罗岗前收到的快件虽然比这封信早,可却是在这封信之后投递的,所以我们之前收到的快件,应该才是张灵瑾寄出的第三封信才对。”
听完了我的解释,林巧儿恍然大悟,一拍脑袋:“对呀,可是怎么会这样呢?后寄出的信都已经到了,先寄的信却还没有发出,真是奇怪。”
我也皱眉,确实,这才是问题的关键,当初拆那一份包裹时,林巧儿与医生都在场,那快递面单上的时间非常明确,快件寄出的时间正好是我和洛依离开成都前往湘南古镇的时间。
那一个时间点,这封警告信的确早已经投递了。
医生凝眉沉思了片刻,忽然似想到了什么,拿起了桌上的信,仔细又看了一遍后,脸上忽然露出了明悟之色。
看他的表情,我就知道这家伙一定是想明白了什么,忙问:“怎么样,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医生淡淡一笑,将信递给了我,说了一句让我摸不着头脑的话:“我们刚刚疏忽了一个问题,你再仔细看看这封信的内容。”
我接过信,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逐字逐句的再度看了一遍,可还是没有任何发现,顿时有些焦躁,让他别卖关子,赶紧说。
林巧儿也在一旁催促,医生无奈地摊了摊手,一边用手指出信中提及的一个字眼,一边说道:“这就是关键。”
只见医生指出的那个字眼,分明是我们此行将要前往的目的地,同时也是天巫教的目的所在之处:瓜州吐司凼,终极之地的“湖”。
一个“湖”字,瞬间点醒了我,我马上明白了医生话中所指。
林巧儿似乎还是搞不清楚,看我也露出了了然的表情,她不由撇了撇嘴,有些不高兴的抱怨道:“你们两个大男人怎么能这样,婆婆妈妈的,到底是什么,能不能痛痛快快的说出来?”
说完,她气呼呼的瞪着我们俩,一脸的不高兴。
我和医生对视了一眼,彼此都露出了苦笑,医生便向她解释:“好了好了,不要生气了,你还记不记得记者上次开信封时说的话么?”
“话?他当时说了那么多东西,人家怎么知道你指的是什么话?”林巧儿翻着白眼说道。
医生一脸的无奈,可也拿林巧儿没有办法,只得继续说道:“上次那封信里的那幅图,记者说那很像他梦魇当中那片诡异的湖,再联系这两封信之间的先后关系以及第二封信里提到的天巫教将去的那片湖,我们便不难得出张灵瑾寄出这几封信的目的。”
说到这里,林巧儿似乎也有些明白了,捂着嘴巴惊呼了一声:“啊,该不会,之前的那幅奇怪的图,就是我们即将前往的那片湖的图吧?”
医生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们不知道张灵瑾到底是如何得知天巫教的计划,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她在得到了天巫教即将针对记者的计划后,立刻发出了警告信,可因为未知的原因,这封警告信被拖延了半个多月才发出,而这时候天巫教的计划已经实施了。”
“在这整件事情里,天巫教的目标人始至终都是记者,可由于洛依的干扰,使得它们原定的计划出现了偏差,阴差阳错之下,记者的父亲成了他们的第二目标。”
“这一切发生后,张灵瑾应该是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知道自己的警告信没有起到作用。当然了,也许她并不知道自己的警告信没有及时送到记者手中。事发时,虽然只是记者的大伯被下了蛊,但我判断张灵瑾已经预料到了事情后续的发展,所以她立即寄出了第三封信。”
我接过医生的话,说道:“因为在第二封信里,张灵瑾已经写明了如果发生意外,我该采取的应对方式,所以在第三封信里并没有多余的文字,而只是给出了那幅图,而那幅图,应该是一幅地图。”
医生点了点头,看着桌上的信,神色异样的感叹道:“好厉害的女人,不曾露面,却好似对你的情况了如指掌,甚至连天巫教的计划也完全在她的掌握中,这个神秘的女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也深吸了一口气,想到了一个问题。
“如果事情真如我们猜想的那般,张灵瑾寄过来的东西都是有其存在意义的,警告信是为了提醒我,同时传递应对计划,而地图则是为我提供帮助,那么,那一盒子奇特泥土,又是做什么用的?”
医生也皱起了眉头,这是个没有办法想明白的问题,除非张灵瑾出现在我们面前,直接问她。
一切的始末到此算是有了一个模糊的轮廓,虽然我还不清楚这当中的细节,但总不至于糊里糊涂的被蒙在鼓里。
此行,我们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前往吐司凼,想办法救回老爹和大伯,至于张灵瑾信中提到的阻止天巫教,我自认为还没那个本事,就靠我们三个,能救回老爹大伯就已经算是不错了。
一切准备就绪,时间也不早了,由于第二天需要赶早,医生便直接在我家住了下来。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满脑子想的都是张灵瑾信中的内容,天巫邪_教打算针对我的天诰计划,到底是什么?还有那张我和医生研究了许久都未能看出丝毫名堂的诡异的图,真的如我们所想的那样,是张地图么?
梦魇里出现了无数次的妖湖,我寻找了多年都未曾找到的神秘之地,莫非将在这一次身临其境?
可是也不对啊,耶岭深处,百灵姐也看到了一片湖,根据描述,那才是我梦魇中的妖湖才对,而且史前神王记忆当中,那妖湖确实存在于耶岭深处,怎么会跑到了广西吐司凼?
一连串的疑问伴随着焦虑让我久久无法入眠,对明天即将开始的旅程也充满了期待。
慢慢的,我还是睡着了,并做了一个梦,那不是我熟悉的妖湖梦魇,却也是一个诡异至极的噩梦。
我梦到自己和医生道士三人困在了一个冰冷潮湿的溶洞内,溶洞四周并无出口,唯有四周岩壁之下紧挨着幽黑的冰水。寻不到出路,三人困了半月之后,已然奄奄一息,忽然道士似变了个人一样,翻身举剑杀掉了医生,并开始啃食他的身体。惊骇之间,我出手阻止未果,就见那伏在医生身体上的道士缓慢转过头来,满脸满嘴都是鲜血,冲着我森然一笑,可憎的面目竟然有些扭曲,他的脸开始拉长变尖,形成了三角形状,最后竟变成了一张硕大的蛇脸。
那蛇脸带着丑陋的胡须,青色的鳞甲散发出森然的寒光,下一刻它猛地长大了巨口向我咬来。我躲闪不及,一只手臂被截断,剧痛中,我挣扎着滚进了幽黑的水潭里,身体瞬间被冰寒笼罩,刹那失去了意识。
森冷的寒意刺激着我的身体,我猛然惊醒,浑身已然被湿透了。
原来只是个噩梦,我长舒了一口气,意识尚有些朦胧,回想起刚才梦中那让人不寒而栗的一幕,我心里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之感,那画面是在太真实了,真实到让我有些怀疑那会不会是将来的某种预兆。
摇了摇头,将脑中这种可怕的念头甩掉,我抹了把脸,让自己从迷糊状态中清醒过来,可还没等我彻底缓过劲来,四周的环境却让我猛然一惊。
只见在我身-下全是干枯的落叶树枝,四周一片漆黑,斑驳的月光透过密集的云层倾斜而下,到达地面时,已经变得无比微弱。借着这微弱的月光,我看到四周全是树木,自己竟好似来到了山林里。
我吃了一惊,匆忙爬起,四处张望了片刻,确定自己真的是在山林里,我彻底懵了。
难道刚才的梦还没醒?我还在做梦?
这是我脑子里最先浮现的念头,可当我发现了不远处躺在地上的另一个人影后,这个念头立即被我打消了。
从穿着上,那似乎是医生。
我连忙冲上前去,仔细一看,还真是医生,此时我也顾不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将医生摇醒。
医生苏醒后的状态和我差不多,先是一阵迷糊,随后在我啪-啪两巴掌后,他彻底清醒了过来。
“这是哪?”
这是医生清醒后下意识问出的问题,不过当看到我脸上的苦笑后,他马上也察觉到了不对,霍然站起,眉头全都皱成了一团。
我记得昨晚睡觉前,我的外衣都是脱掉的,此刻不仅全都穿戴整齐,并且就连昨晚上整理好的行李包也都散落在一边,似乎在睡梦中,有人将我们两个连带着行李一同搬出了租房,可是,不管我怎么回忆,也丝毫没有半分印象。
我勒个擦嘞,真是出了鬼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两人在疑惑之中捡起了行李,四处查看了一番,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只是此时身处的环境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这地方似乎是一处离都市极远的深山。
诡异的情形让人后背直冒寒气,加上这深更半夜,又是在不知名的深山老林里,我有些惊慌。
相较之下,医生比我镇定得多,在理清楚当前的处境后,他在身上翻找了一遍,摸到了手机,发现这里是有信号的,他立即给林巧儿打去了电话。
然而让人失望的是,电话通了,可是那头并没有人接。
这情况让我有些担忧,我们三个人是在一起的,可现在我和医生离奇的出现在了山林里,却不见林巧儿的踪影,也不知她到底怎么样了。
挂掉了电话,医生眉头皱得更紧了,这事情实在是太诡异了,大家可以想象一下,你老老实实的待在家睡觉,一觉醒来后发现自己被扔在了鸟不拉屎的荒山野岭,而且还正是大半夜的时候,偏偏这一切你一点印象也没有,相信不管是谁经历这种诡异的经历,都无法平静。
要说我在睡梦中被人从家扛到深山毫无察觉,这是有可能的,因为我处在梦魇中时,对外界的感知几乎为零,可医生不一样,他拥有的敏锐感知和道士相比也不遑多让,怎么可能在睡梦里被人丢到荒郊野岭而毫无察觉?
唯一的可能,就是我们被下药了!
医生和我几乎同时升起了这个念头,我连连摇头,这怎么可能,这种武侠里的桥段,怎么可能发生在我们身上,况且谁能给我们下药?
要知道租房外面可是有三叔安排的好几十号特殊事件调查局的高手,单单是昨晚那个慈眉善目的老头道子裘,其气场就比道士还要强,绝对是个厉害人物,有这样的人在,谁能给我们下药?
医生也认为下药不可能,他的舌头和嗅觉极其灵敏,如果有人趁我们熟睡之际下药,他第一时间就会被惊醒。
可如果不是被下药,这摆在眼前的一切又是怎么一回事?
想也想不清楚,我们只得将心中的疑惑暂且压下。此时我们最担心的是林巧儿,然而将附近找遍了,一点踪迹也没有,我们只能判断她并没和我们一起被弄到这个地方。
医生尝试用手机定位,然而失败了,黑灯瞎火的,我们只能往山高处走,在攀上了一处陡峭的山岩后,医生看到了山下村庄依稀的灯火,借此判断了方位,之后的时间,两个人摸黑下山,终于在天明之际离开了山林。
第353章 进发
初阳破晓,我与医生终于出了山林,到了临近的一个小山村里。此时虽然正值隆冬,但山民早已养成了早起的习惯,不少人家屋顶都升起了袅袅的青烟。
我们向一位正在院子里剁猪草的村民打听后,方才得知我们早已经远离了成都上百公里,现在的位置,是在安岳周边的一个小山村里。
得知了这一消息后,我和医生都惊得张大了嘴巴,无法相信这个事实。
我能肯定,昨夜十一点前我脑子里都非常清醒,也就是说,我们被移动是发生在十一点以后的事,而我们苏醒的时间大致是凌晨三点,那移动我们的时间就只有四个小时,这四个小时的时间肯定还会有一些出入,比如我不可能刚好十一点睡着,也不可能刚被搬到林子里就立刻醒来。
这么一算,能移动我们的时间顶多也就三个小时左右,这么短的时间,又是在夜里,要把我们送到昨晚的位置,那几乎是不可能的,要知道我们只是走出山林,就花了足足四个小时。
根本不可能的事,偏偏就发生了,最让人感到匪夷所思的是,我们昨夜准备好的行李,竟也一起被移动了出来,那移动我们的人,不,这已经不能用人力来形容了,应该说那股移动我们的神秘力量,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被我们问路的山民抬眼斜睨了我们两人一眼,目光落到了我们身后鼓鼓囊囊的背包上,他顿时神色戒备起来,看样子是将我们当成进山偷猎的了。
此时我们也没工夫理会他的目光,道谢之后,寻路匆匆离开了村子。
所幸半道上遇见了一辆进城的车,载了我们一程,到达县城时,已经到了中午。期间林巧儿回了电话,让人意外的是她并没有遇到我们经历的怪事,此时的她还在成都,并没有离开租房。
林巧儿并不知道我们遭遇的怪事,今天一早起来发现我们俩连带着行李都消失不见了,还以为我俩抛下她独自上路了,气得要命,刚准备打电话质问,就发现了昨晚医生打过去的未接来电。
在电话里,我们向她说明了昨晚发生的怪事,可是林巧儿根本不相信,还以为我们是故意找借口不让她跟去,忽悠她呢。
为了证明清白,我们只得跟她商定,一切按照之前约定的计划进行,她的行程不变,我们到时候在中途碰头。
所幸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正好是动车要经过的站点,我们的座位都是预定好的,到时候只需要在本地站点上车就行。
距离动车到站还有一段时间,我们找了个地方吃了点东西,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便提前进站等候,直到上了车,与林巧儿碰头后,总算是消除了她对我们的误解。
当听完我对昨晚经历的详细叙述后,林巧儿也吃了一惊,她表示昨晚也没有听到什么动静,而且屋子里的门窗完好无损,并没有被破坏的痕迹,里面的人怎么可能莫名其妙的丢了?
这是一件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悬案,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对方并非谋财,也不是为了害命,否则被抛到上百公里外的医生和我现在就不可能现在还活着了。
可是,对方这种诡异的行为,到底有什么目的?
三个人想了很久,但这事实在太过诡异,实在是没有头绪,加上车里里人多嘴杂,谈论这些也不合适,我们便暂时终止了话题。
按照昨晚规划好的路线,我们需要一直坐到南宁,然后转到防城区,最后再转乘汽车以及其它交通工具到此行的目的地。
这是一段不短的行程,但是动车就得坐十几个小时,等到站的时候,我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屁股了。
此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继续赶路是不可能的,于是便找了家宾馆住下,第二天一大早,我们便乘上了前往此行最终目的地的大巴。
在很多人的印象里,所谓十万大山,指的就是广西境内一片特别荒凉满是群山的原始森林,其实不然。
所谓十万大山,它其实是一个非常广的地理概念,其位于广西的西部,属桂西南山地勾漏山系,东起广西壮族自治区钦州市贵台镇,西至中越边境,分布于钦州、防城、上思和宁明等地,地域跨度极广。
若单从理论而言,到了这,其实已经算是处在十万大山的范围内了。
长途大巴行驶在崇山峻岭间的高速公路上,两旁皆是葱郁的原始山林,即使刚经历过深秋的萧杀,仍旧展现出了一派生机盎然之景。
大巴速度很快,飞驰之间,不断往后掠去的青葱峰岭给人一种心驰神往之感,但眼前长久一色,却也让人忍不住升起了一种十万大山皆一形的错觉,这正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的由来。
对于长久生活在大都市,大平原上的人而言,这些奇山秀水无疑是摄人心魄的,壮美的,使人流连忘返的,可对于自小在高原大山中长大的我来说,这些实在无法提起我的兴趣。
看着看着,我慢慢的有了睡意,不知不觉间,竟然靠着车窗睡死了过去。
一觉醒来,车子已经到站,然而这并不代表我们已经抵达了目的地,下了大巴后,该换乘汽船了。
其实我们是能够继续坐大巴走旱路的,那样只需要两个小时就能够抵达下一站,可让人蛋疼的是,动车安检都能通过的木剑天启,到了这边的车站后死活过不去了,非得不让带,没办法,到后来我们只能选择水路。
十几个小时的动车,一早上的大巴,说实话我的屁股已经有些吃不消了,换乘汽船倒也不失为一种调节的方式,就是得绕上很大一截路,有些耗费时间。
比起动车和大巴,汽船就要自由了许多,没那么拘束,而且有水的地方总是使人欢怡的,心情也连带着好了很多。
由于太闷的缘故,我们都不愿意待在舱里,于是便偷偷摸到了船舷边,隔着护栏欣赏河道两岸快速掠去的风光。
脚下的河水一片幽深,看不见底,流淌得非常缓慢,河道很宽,大约能容纳三条客轮同时通过,我对这边的地理不甚了解,并不晓得这河的名字,也不知道其发自哪条水系。
三个人看着脚下被汽船掀起波纹的水面,各有心事。
医生和林巧儿在想什么,我不知晓,但看着脚下无法窥见端倪的深邃,我的脑海里无法抑制的浮现出了梦魇当中不知出现了多少回的静谧妖湖。
浓郁得化不开的飘渺雾气,幽黑深邃看不见底的冰冷湖水,环抱四周若隐若现的黑色巨峰,以及那隐藏于雾气里让人毛骨悚然的未知,那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纠缠十多年的梦中之地,距离揭开其神秘面纱的时刻,越来越近了。
就在我脑海里想着事情,思绪已然不知道飘飞到了什么地方之际,杵着下巴一直在看水花的林巧儿忽然自言自语的问出了一个问题:
“诶,小逸,医生,你们说,这水下的景象,会是什么样的呢?会不会和我们一样,也有一片世界,也有和我们一样的人?”
林巧儿这没来由的问题使得我们两人都愣住了,似乎对林巧儿提出的幼稚问题特别感兴趣,医生轻笑着问道:“怎么突然这么问呢?”
林巧儿挽了挽额角散落的几缕发丝,有些不好意思的冲我们甜甜一笑:“嘻嘻,我就是看这水面下一片幽深,什么也看不到,充满了未知,脑子里突然间想到了这些问题而已,你们可别笑话我。”
我也笑了,想到了之前看过的某部非常感人的岛国动漫,里面就描述过人在海里生活的场景,别说和我们一样的人了,就算是烧火做饭也不成问题。
“巧儿姐,你是不是最近动漫看太多啦,水下世界,那是动漫里的桥段,这是现实,水里没有白马王子,也没有七彩祥云,水里只有鱼,很多很多鱼。”
林巧儿狠狠的瞪了我一眼,似乎在责怪我打破了她脑海里美好的幻想,一伸手拧住了我的耳朵,我顿时疼得倒抽冷气,连连求饶。
医生在一旁看得直笑,也不来帮我,反而好似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说道:“你还别说,我小时候在一册古书上看到过有关鲛人的记载,传言其生活于水中,与人一般无二,能在短时间内离水而活,其声妖魅动听,如梦似幻,勾人心魄,常于东海出没,先秦时期曾被人当成烛料,时常有渔民猎捕,杀之熬煮灯油,制成长明灯,可燃千载不灭。”
医生说的这则传说我也听过,传说唐以前的帝王陵墓里大多有长明灯,人鱼烛,千年不灭,永照万世,可这毕竟是传说,并无根据,我可不相信这世界上真的存在能燃烧千年的油脂,要真有,恐怕这将是二十一世纪最大的新能源发现。
林巧儿听医生说起鲛人时,眼睛里满是小星星,满是向往,可当听到古人用人鱼熬煮灯油时,顿时露出了悲愤之色:“天呐,好残忍,那些人怎么能这么残忍,那毕竟是和我们长得一模一样的生命啊!”
医生摇了摇头,叹道:“在没有电的时代,恒定的光源是非常珍贵的,对正常人而言还好办,可以点烛火,熄灭了也能再续,可对于进入陵寝的逝去帝王而言,它们需要的,则是长久不灭的照耀,人鱼烛的重要性就可见一斑了,要知道古代的帝王连可是连妃子也舍得殉葬,更别提区区人鱼了。”
“再者,人鱼烛燃烧产生的气息里有一种特殊的物质,能杀灭很多细微生物,可对陵墓起到保护,有了这两条,猎杀人鱼便有了足够的理由。”
林巧儿还是一脸的悲愤与同情,我安慰道:“这些不过都是传说,人鱼一说虚无缥缈,当不得真!”
就在我话音刚落之际,一道带着些方言腔的反驳声传了出来:“哪个说的,我们这个哈,真有鲛人!”
第354章 鲛人传说
带着强烈不满的反驳声自我们身后响起,我扭头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满脸大胡子,皮肤黝黑,身形壮硕,怎么看怎么不像好人的中年人正咧着嘴直愣愣的看着我们。
这人看上去约摸得有个四十来岁,头上有白布发巾,衣着朴素,一看就知道是常年在地里刨食的庄稼汉。
“大叔,您这是……”
看着对方的样子,我有些发懵,一时摸不清对方想干嘛,可看他这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我心里也有些发虚,只能试探性的出声问道。
“哼,你个娃娃懂个球,这世界上,真的有鲛人?”
这人还是刚才那番话,不过这次说话的语气已没有了刚才的不善,反而是他表情中露出了虔诚和向往。
我脑子发懵,心说你别老是重复一句话啊,正想继续开口时,医生朝我使了个眼色,让我不要说话,我到了嘴边的话生生又给咽了下去,就见医生转身向那人行了个礼,然后客气的开口问道:“这位大叔,不知道怎么称呼呢?”
中年人看是医生说话,态度好了许多,用一口方言回道:“你个娃子见识还不错,还认得鲛人,不像那个瓜娃,张嘴就来,满嘴喷粪,晓不得还要乱说。”
说着,中年人又回头瞪了我一眼,让我忍不住心里苦笑。
“娃子也不要客气,不用喊大叔,瞧得起就喊我一声老桂。”
医生客气的一笑,说道:“既然这样,那我们也不客套了,我是医生,您可以就叫我医生,这位是记者,同样的,您也可以就喊他记者……”
医生把我们三人都向老桂介绍完后,我们就算是认识了,攀谈了几句后,我们知道了老桂是本地人,之前在外面打工,这不现在也快过年了,听说家乡近年来搞旅游搞得很火,于是便提前赶了回来。
至于我们,医生对他说我们是来这边旅游的,老桂听后眼里闪过一道精光,说话都客气了一些。
这时候医生将话题转向了刚才的问题,问老桂:“老桂叔,刚才您说确实有鲛人,难道您亲眼见过?”
听医生这么问,老桂脸上再次闪过一丝虔诚之色,由于我们听他的方言有些费劲,他这一次说的是方言味很重的普通话,不过比起刚才,这已经很好了。
“我没有见过,不过我老表见过,确实有鲛人,不骗你们,它们都是鲛仙人,是我们这片子山水的保护神。”
老桂越说越激动,脸上的虔诚之色也越发浓烈,我和医生都感觉有些怪异,此时老桂脸上的表情完全可以用狂热来形容,这不禁让我联想到了一些极端的神祗信仰。
老桂告诉我们,我们脚下的这条河叫作大圩河,是这方圆百里范围内所有山系水脉汇聚而成,其源头来自四面八方。
大圩河有很多传说,其中流传得最广的就是鲛人传说,传言在大圩河众多源头水脉里,有一条支脉的尽头绵延近十万大山腹地,连接了仙境,于是仙境里生活的鲛仙人顺流而下,进入了大圩河。
当时正值大圩河水道郁塞,河底暗礁丛生,时常有过往船只翻没,死了很多人。
愚昧年代,人们将船只翻没归咎成了神灵的震怒,于是组织祭祀河神,投喂人牲,所谓人牲,也就是用人当祭品,绑住四肢,捆上巨石沉入江中,这样的行为,相信读过小学的人都会感觉熟悉,因为这和西门豹治邺的背景如出一辙。
按说这样残忍愚昧的祭祀活动是不可能起到任何作用的,可当人牲投喂而下后,大圩河里竟真的出现了所谓的鲛仙人,而且还是在许多人的围观下,并被载入了地方县志里。
很多人亲眼目睹了鲛仙人的真面目,传言那是一个美到令众生都为之倾倒的仙女,半裸着上身浮出水面,面含倾城微笑,也不知迷倒了多少男人。
更为离奇的是,从那以后,大圩河船只翻没事件急剧减少,人们都将其归功于鲛仙人赐福,从此更是对其信奉不已。
这是几百年前的老传说了,按说随着科学知识的普及,应该少有人信才对,可本地人对此却始终笃信不已,因为时常传出有人在大圩河中目睹鲛仙人之姿的消息。
在很久以前,老桂对此也是不不甚相信的,可就在五年前,他老表架船打鱼巡溪而上,竟然有幸亲眼目睹了传说中的鲛仙人。如果是别人这么说,老桂不一定会相信,可他老表的性格老实,从不说谎,是村里出了名的老实人,经他这么一宣传,顿时整个村子都相信了鲛仙人的存在,以至于五年来村里时常有人循着那条溪往上寻找,就盼着能走个狗屎运,亲眼一睹鲛仙人的风采。
听到这,我不由翻了翻白眼,心里忍不住一阵吐槽,感情这老桂满脸的向往,竟是为了那半裸的鲛人,卧槽,这都多大年纪的人了。
林巧儿听到这里,忍不住皱了皱眉,问老桂:“老桂叔,那些被扔进水里的人牲,他们后来怎么样了,鲛仙人有没有救他们?”
第355章 导游
老桂呆了呆,似乎没想到林巧儿竟然会这么问,迟疑的片刻才说道:“这个…这个可没听人说起过,不过那些人都是送给河神的祭品,就算鲛仙人不收他们,河神也会收了,都一样,只要能保平安就行。”
我们看着老桂脸上那浑不在意的表情,心底里升起了一股寒意,在老桂的认知里,那些被当作祭品的人似乎都死得理所应当,反正死的只要不是自己家的人,便与他毫无关系。
这种人性的冷漠,或者说是愚昧无知,真的让人不寒而栗,我不知道这是否只是老桂一个人的认知状态,倘若不是,那在这样的地方可就得处处小心了。
接下来的时间,老桂又说了许多和鲛人相关的事情,大多是道听途说的风闻,也不知是真是假,不过当地既然有这么多鲛人的传说,那空穴来风的可能性便不大,说不定还真有一些离奇的东西存在。
在老桂之前叙述的传说里,有一点让我非常在意的信息,我不知道医生是否注意到了,不过此时老桂在,我也不好马上提出来,只能找机会再说。
老桂的热情很高,话里尽是对鲛仙人的赞美和崇敬,我和医生经历过的不同寻常的事情多了,自然不受他的感染。至于林巧儿,她起初对鲛人也是很感兴趣的,可在听说鲛人食人后,已经先入为主,对鲛人产生了厌恶的情绪,任老桂夸赞得天花乱坠,林巧儿还是一直紧皱眉头。
我们毕竟是外地人,一直让老桂在那里说也不礼貌,我们便时不时的插上两句,问几个和本地风土有关的问题,对这个地方也算有了个了解。
林巧儿还在纠结之前那个问题,忍不住问道:“老桂叔,你们现在还祭祀鲛仙人吗?”
对于林巧儿的执着,老桂也是一脸无奈,说道:“祭还是祭的,不过时间不定,有时候隔三年办一次,有时候隔五年办一次。”
“还是用人当祭品?”林巧儿瞪大了眼睛,老桂这下是彻底无语了,连连摆手:“乱说,乱说,现在可是法制社会,哪能用人嘞?早在这边解放后,就不兴那一套了,现在的祭祀都是用上好的整猪整羊,形式大于意义,也就是走走过场,图个心安罢了。”
听他这么说,林巧儿这才松口气,拍了拍胸口说道:“我就说嘛,用人祭祀,这也太残忍了,这种落后愚昧的陋习早就该废弃了。”
林巧儿的话让我脸色一变,作为记者,我们随时需要深入不同地域,或是城市,或是乡村,进行采访,在这个过程中,对别人的习惯风俗作主观评价是大忌,因为这极有可能引起别人的反感,轻则将你赶出去,严重的甚至可能有生命危险。
我记得半年前,报社一哥们去采访一个地方民族村落发生的一件怪事,那个村子有生喝牲口鲜血的习惯,那哥们看到后当着人家的面指指点点,结果一行人全被绑了起来,要不是队伍里有人落单报了警,还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林巧儿刚才那番话在我们之间说说也就罢了,可当着本地人说,那就有些出格了。
经我一提醒,林巧儿立即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连忙闭上了嘴巴,我偷偷看了老桂的脸色,发现他神色如常,并没有什么变化,这才松了口气。
我们的这一举动落在老桂眼中,他哈哈一笑,跟我们说没事,他常年在外打工,和外面的人接触多了,思想也算开明,不像那些一辈子窝在这山里的老人,听不得半句不好。不过他也提醒我们要注意,因为大圩河周遭的这些村子都信鲛仙人,有些话和他说可以,但是千万不能让村民听到,否则会有麻烦。
我们忙不迭的点头,表示今后会注意,同时对老桂这个人也升起了一些好感。
不过让人无语的是,这好感并没能持续多久,因为老桂接下来漏出的一副精明相,活脱脱的像个奸商。
我真的无法想象一个人是如何能做到前一秒还满脸憨直,后一秒便挂满了精明,随便一个眼神都是满满的心机。
老桂一改之前的样子,搓着手对我们说道:“嘿嘿,三位,闲话谈完了,你们对我这业务能力也算有了了解,怎么样,需不需要我给你们当导游,嘿嘿,不是吹,我老桂虽然一直在外打工,可这大圩河边边角角的几十个村子,我门清,没人比我更熟了,你们要去哪,我保证可以精确无误的把你们送到。”
说完,他满脸带笑的等在一旁,一脸的自得,似乎已经吃定我们不会拒绝似的。
我们三个面面相觑,都无法适应老桂这光速的角色转换速度,不过还别说,这一刻,我们真的心动了。
由于电子地图的精确度有限,昨晚规划路线时我们只得到了一个大概的区域方位,要在十万大山里寻找一个极有可能非常荒凉的小山村,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说不得还真少不了导游。
既然要找,与其去找那些一点也不清楚底细的家伙,倒不如直接请老桂,一来他就是本地人,二来我们已经和他混了个脸熟,交流方面不会太生分。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老桂成了我们的导游,当问及我们具体想去的地方时,我告知他我们要去瓜州吐司凼,听到这名字后,老桂一下愣住了。
看他这副表情,我心里一紧,谁说怎么地,莫不是这个地方有什么问题?
“怎么了,这个地方有问题吗?还是你不知道这个地方在哪?”我心里有些忐忑的问道,哪料老桂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非常开心,拍着我和医生的肩膀高兴的说道:“哈哈,哪能有什么问题,哈哈,真是太巧了,不瞒三位,我就是吐司凼人,这下好了,我不仅可以给诸位带路,就是你们的伙食住宿,我也可以一并安排喽!”
老桂的脸都快笑成了菊花,我们三个则面面相觑,这事情实在是太赶巧了。
第356章 吐司凼
有了老桂这个导游,接下来的行程就完全不用我们去操心了。
下了船后,老桂领着我们到了瓜州镇雇了张三轮车,那破三轮满载着我们和行李,堆得老高,得亏这走的都是山路,天王老子也管不着,否则肯定得按严重超载处理。
车子晃晃悠悠,一路颠簸着进了山,越走路越陡,山也越发挺拔,树木也愈加葱郁,渐渐的使我产生了一种错觉,那就是我们现在并不是在往山村赶,而是正在朝原始森林进发。
这样的错觉未免让人有些不安,再加上我们对老桂并非知根知底,而且又是半道上雇来的,要是出什么问题,那可真就不妙了,不过有医生在,想来应该不会有危险。
虽然和老桂刚认识不超过四个小时,但对这家伙的精明我们是深有体会的,事实证明,一个精明的人,必然也是一个圆滑的人。老桂一眼便看出了我的担忧,有意无意的和我们解释,说这路是有些偏僻,可没办法,吐司凼的位置实在是太荒凉了,去过的人都认为那应该是最深入十万大山的唯一人迹,没有之一,让我们多担待,等到了吐司凼,他一定好酒好菜招待我们。
老桂都这么说了,我的心稍微安了安,但这漫长的颠簸土路不知道何时才能到尽头,穷极无聊之下,我就问老桂这吐司凼有什么说法没?
老桂挠了挠头,似乎也不知道怎么说,有些为难的说道:“哎呀,这嘛,我也不晓得,没听老人说起过,从我记事起,人们就一直这么叫,也没人想过这个问题,不晓得,不晓得啊!”
医生这时候笑了笑,接过老桂的话,说道:“来这里前,我查过一些相关的资料,虽然内容很少,却有一些和吐司凼相关的记载。”
“哦?是什么记载?”医生的话激起了我的好奇,老桂身为吐司凼人,自然也是极感兴趣的,于是都看向了医生,等待着他的下文。
这要是换作道士,肯定得装模作样卖弄白天,我不求他他肯定不说,可医生不是那种喜欢卖关子的人,立即说道:“所谓土司,始于元朝,是封建政_权封授给西北、西南地区少数民族部族首领的一种可以世袭的官职。据载,吐司凼于明初始置,是当时黔桂一带最荒凉的土司府,因为实在太过偏僻,且所辖民众不多,没多久便废置了,直到满清统一天下,方才重新恢复。”
“然而没多过多久,因鱼妖食人事件,官府派遣的土司神秘失踪,之后接连几任土司也全部遭遇了相同的事情,以致无人再敢到此为官,清廷便以吐司凼原住民为土司,这件事情方才结束。”
“至于为什么叫“吐司凼”,而非土司凼,则是因为交通不便,当地住民极少与外界联系,读书就更不可能了,时间久了,识字的人越来越少,到了后来只剩下了音名,记载地志时书写错误,便成了今天的写法,不过听上去,名字还是一样的。”
我有些愣神,一般这种充满传奇的地方,不应该都有曲折无比的来历吗?只是因为书写错误,这…这也太草率了吧?
和我们不同,老桂没上过学,此时听闻自己家乡名字竟还有这些说法,显得异常兴奋,嚷嚷着回去后一定要把这些告诉家乡的所有人。
时间就这样在我们的闲聊中一点点流逝,约莫两个小时候,我终于见到了这次行程的最终目的地:吐司凼。
让我有些失望的是,这吐司凼非常普通,和我老家差不多,是一个标准的小村子,不过也有让人意外之处,小村三面环山,处在一个极其缓的斜面上,而那剩下的一面,竟然是一片类似大河塘的水泽,并不大,呈现葫芦形,葫芦口的地方绵延进葱郁的深山里,而另外一头则经过村子外的一条河沟流向外界,汇入瓜州镇外那条大圩河。
村子没什么特别的,可是村旁的水泽却是吸引了我的注意,我马上联想到了那幅形似梦魇妖湖的黑色图纸,可无论我怎样调换角度,也始终无法将图纸上的轮廓与眼前这滩葫芦状的水泽重叠到一起。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我之前的猜测有误?”我心中嘀咕道。
三轮车停在了山村外,我们就在此地下车,一路观望那片水泽,老桂见状,还以为我们对水泽感兴趣,马上抖擞精神,秉承着他作为导游该尽的职责,向我们介绍起这潭水泽。
“哈哈,这里就是我家乡,吐司凼了,你们看到的这片水洼子,我们叫它水葫洼,里面有好几种肥美的野鱼,别看它面积不大,我们这小半个村子都靠它养活哩!”
我问道:“这附近,除了水葫洼,还有没有别的水洼,或者大一点的湖?”
老桂奇怪的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没有,我打小在这片长大,要说大点的水洼,就数它了,别的嘛,就真没了。”
见我一脸沮丧,似乎担心我们走掉,老桂忙接着说道:“三位老板,你们也别泄气,你们找大湖无非也是为了冬钓,不瞒你们,眼前这片水洼子里多的是野鱼,这两天正是水美鱼肥的时节,你们来得刚巧,再过几天嘛,村里就得组织下网子了,你们要钓,这里绝对是最好的位置了。”
看着老桂紧张的样子,我们三人相视苦笑,我对他说:“你放心,我们还得在这待一段时间,不会走,这样,你帮我们安排住处和伙食,该给的钱,只会多不会少。”
听我这么说,老桂顿时大喜:“哎哟,那可真是太好了,三位老板放心,我一定给你们安排得妥妥的。”
我们没有继续在外停留,在老桂的带领下进入了村子。
老桂将我们的住处就安排在了他家,房子是那种老式的干栏式吊脚木屋,看材质已经有些年头了,古色古香,我们也只当是出来旅游了。
安排好了住处,时间也已经不早了,老桂便去张罗晚饭,临走时我叮嘱他如果村里来了别的外人,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老桂虽然奇怪,但也没说什么,答应一声后就离开了。
第357章 诡异再发
两天的奔波,我们早已疲惫不堪,老桂刚走,我便全身无力地躺到了床上,浑身难受,尤其是屁-股,简直都好像不是我的一样了,长这么大,这还是我第一次坐那么久的车。
老桂家空闲的房间不多,只有两间,只能林巧儿住一间,我和医生挤一间。
休息了片刻后,我们的精神有所好转,我想到了在船上的时候从老桂话中得到的特殊信息,因为当时老桂就在边上,我不方便询问,此时再度想起,我忙拍了拍床上正在盘膝闭目养神的医生。
“喂,医生,醒醒!”我知道他并没有睡着,打坐是医生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和我们不同,医生平时倦乏的时候,只会打坐闭目眼神,当初刚认识的时候,整个寝室的人都对他这个习惯大跌眼镜,要不是大晚上还是和我们一样正常睡觉,我们甚至都以为他是在修仙呢。
医生睁开了眼睛,向我投来了一个询问的眼神,我也不矫情,对他道:“哎,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老桂在船上和我们讲述的那个关于鲛人的传说里,有一个特别关键的细节?”
“你指的是,仙境?”
我一愣,原以为医生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没想到他早已经有所察觉。
“没错,就是那则传说里鲛人生活的仙境,老桂当时说的是,鲛人是从这十万大山的腹地内通过河道顺流而下进入大圩河的,我们且不论那则传说的真假,倘若这个说法成立,那大圩河流域的十万大山内必然有一个能供鲛人生存的特殊地方,而鲛人栖水而生,那这个特殊的地方是个什么样的所在,也就不言而喻了。”
我刚说完,住在我们隔壁房间的林巧儿推门走了进来,径直坐到了我身边,俏脸上满是好奇,很显然,我刚才的那番话她已经听到了。
医生朝林巧儿打了声招呼,我没好气的说道:“巧儿姐,你怎么进来也不打声招呼,要是赶巧我们都没穿衣服,那岂不是都被你看光了?”
林巧儿嘻嘻一笑,揪了揪我的耳朵,打趣道:“你们两个大男人住一个房间,为什么要脱-光呢?哦,我知道了,一定是你看上医生啦,做贼心虚,哼,人家医生性取向很正常,才看不上你呢!”
卧槽,这都哪跟哪啊,我翻了翻白眼,心说怎么感觉林巧儿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和她认识了那么久,我可从没见她开过这么露骨的玩笑。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快说说吧,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抬眼看了看医生,发现这家伙一脸淡然,甚至还挂着些微笑,丝毫没有将林巧儿刚才的话放在心里,不由一阵无语,这家伙怎么这么强大,不管什么时候都能如此淡定。
见我半天不吱声,医生笑了,解释道:“记者刚才的话是一个假设,假如真有那样一个地方,那这个地方必然是一片极广的水域,因为但凡有类似传说的地方,不管出现的是鲛人还是人鱼,必然都是近海,所以,广阔的水域是鲛人生存的必须条件。”
“哦,是这样啊!”林巧儿哦了一声,但面上还是不解,继续问道:“可是就算真的有一片水域,这有什么值得特别关注的地方吗?”
“当然有!”医生表情温和,非常有耐心的继续说道:“我们来这的目的是为了救人,而要救人,必须先找到抓走张叔叔的天巫教。根据张灵瑾信中的提示,天巫教的目标在吐司凼,可具体是在吐司凼的什么地方,我们并不知道,不过那信中有一张图,按照记者的印象,那是一个湖的轮廓,张灵瑾寄来这东西不会没有理由。也就是说,张灵瑾想要向我们传达的天巫教的目标之地,很有可能就是那图上所画的湖,我们要是能赶在天巫教前面找到那个湖,就能提前做准备,占尽地利先机。”
我是真没有想到,从一个小小的传说里,医生不仅找到了关键的信息,而且竟然早已经想到了这么多,我靠,医生不愧是医生。
这下林巧儿终于算是明白了,小脸红扑扑的,看上去有些激动,可我和医生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在到达吐司凼前,按照假设,我们可以肯定大圩河周遭的十万大山里有一个不小的湖泊,并且这个湖泊就在吐司凼附近,然而等到达吐司凼后,我们才发现事情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吐司凼附近确实有水域,可却并不是我们要找的那片湖,水葫洼,方圆不过二百来米,顶多算是一个水泡子,和我梦魇当中的那个妖湖相差甚远,再说了,这形状也对不上啊!
而根据老桂的说法,水葫洼已经是这附近最大的一片水域了,老桂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地头蛇,对当地的熟悉程度没有人可以比得上,他都这么说了,那这附近必然是没有别的大型湖泊了。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张灵瑾为什么会向我传递那幅图,莫非……是我们曲解了她的意思?她给我们寄那幅图,并不是为了让我们找那个地方?
乱了,这下子彻底乱了!
在听说鲛人传说之前,我们便推断此行的目的地可能是图纸上画的湖,现在想来,那确实是没有根据的。
我们之所以认定那幅图画的是湖,完全是因为我的那个梦魇,可根据之前的经历,那妖湖的位置应该是在耶岭深处,虽然同属十万大山境内,可耶岭和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方向,耶岭中的妖湖绝无可能和此地传说中的仙境有关联。
如此说来,真的是我们曲解了张灵瑾信的意思?
我靠,这他娘_的都是什么事,这张灵瑾也真是的,寄信就寄信吧,干嘛整得那么神秘,最要命的是还不把话说清楚,这下可让我们怎么办才是?
我想到的东西,医生自然也想到了,此刻我们俩的表情都不太好看,倒是林巧儿非常乐观,叫我们别想那么多,既然张灵瑾信中让我们到吐司凼,我们按照信中说的做就行了。
这话点醒了我们俩,我一拍脑袋,对医生说道:“巧儿姐说的没错,医生啊,看来这一次我们真是智者千虑了,张灵瑾只说让我到这里阻止天巫教,并没有明确指出让我必须做什么,既然如此,我们只要耐心等待就行,干嘛去琢磨那么多有的没的?”
医生点头,补充道:“嗯,确实是我们想多了,不过一味的等待也不行,我们对天巫教的行程并不了解,倘若我们赶在了他们的前面,那耐心等待便可,可如果他们已经抢在我们来到吐司凼,并且进一步展开了行动,我们就必须调整策略,找出他们的行踪,并跟上去。”
经过一番商定,我心里压着的石头算是落了地,没过多久,老桂的饭做得了,热情的招呼我们开饭。
十万大山里的小山村什么都缺,唯独不缺山珍野味,虽然这个季节已经很难猎到野物,但对拥有水葫洼的吐司凼而言,这并不是问题。
算是给我们接风洗尘吧,老桂按照当地的规矩做了八大碗,相当丰盛,我从未见过的野鱼就摆了三盘,还有其它晒干的山菇以及老桂从邻居家菜地现摘来的新鲜蔬菜。
老桂家就一个姑娘,他女人早些年得病走了,父女俩相依为命,她姑娘看起来差不多十七八岁,比我们小了一些,但长得很好看,既有少女的青涩,又有山里姑娘那种灵秀。
席间,老桂和我们介绍他姑娘,我们得知了小姑娘的名字,叫秀灵,倒是和她的长相非常般配。
老桂在外打工,一年回不了家几次,好在秀灵已经念大学了,也不需要人照顾,暑假就在学校附近做兼职,只有寒假老桂回乡时她才回家。
说话的时候,我注意到小姑娘一直偷偷往医生身上看,眼睛里满是异样的神采,不由叹了口气,看来又一个小妹妹沦陷了。
在老桂热情的给我们夹菜的时候,我和医生旁敲侧击的询问了最近村里的情况,老桂透露的消息让我们三人心里都是长舒了一口气。
因为临近年关的缘故,返乡的人特别多,旅游的人也随之减少,近一个星期内,村子里并没有规模较大的外人进入,偶尔有一两个慕名前来垂钓的人,也多是当天来,当天走,并不停留。
这让我们彻底放下心来,心情一好,胃口也就大开,很快,一桌子菜被五个人一顿风卷残云,只剩下了残渣,我们一边感叹这鱼肉鲜美的同时,一边满足的和老桂谈好了这几日的费用。
因为有事求人,所以我们给出的几乎是当地农家乐三倍多的价格,导游费另算,同样也是常规价格的三倍,老桂几乎乐得合不拢嘴,一口一个老板,叫得别提多亲切了。
他家姑娘性子比较内向,吃饭的时候一言不发,吃过饭后,也许是好奇,也许是对医生的魅力无法抗拒,竟主动上前和我们说话,当然了,她打招呼的对象是医生,把我晾在了一边。
我虽然羡慕,但却也是个识趣的人,没去掺和,暗地里将老桂叫到了一边,告诉他有事请他帮忙。
老桂得了一笔不菲的收入,心里正高兴呢,此时对我那是无比的客气,搓着手露出一副讨好之色说道:“老板,有事您吩咐!不是我吹牛,在吐司凼这片地方,除了杀人放火,就没有咱办不成的事,您只管说。”
我没有和他废话,没好气的说道:“用不着你杀人放火,你地头熟,我只需要你帮忙盯着村里,要是有什么可疑的外来人,一定得在第一时间通知我,到时候还有额外奖金!”
原本听我说起让他盯着村里的情况,老桂还有些狐疑,可当听到还有额外奖励后,老桂脸上的狐疑顿时化作了笑容,将胸脯拍得啪-啪作响,说让我放心,一切包在他身上,就是多飞进一只苍蝇,他也不会漏下。
我顿时大汗,懒得再与他扯皮,看了看还在和秀灵聊天的医生和林巧儿,叹了口气,兀自回屋了。
白天的颠簸实在太累了,回屋后我很快便睡着了,睡着睡着,我感觉有些不对,睡梦当中,我感觉自己似乎进入了一种迷离的状态,这种感觉我之前有过,好多次陷入幻觉时,我的意识都是这种感觉。
就算我惊疑不定之际,那种仿佛飘在天上的感觉一下子变得凝实,四周虚无飘渺的黑暗一瞬间仿佛凝成了实质,变得可以触摸,正惊愕间,我忽然感觉脚下一空,紧接着整个人都往下掉去。
下坠的感觉持续了很长时间,就算我怀疑自己是不是掉进了一个无底洞时,噗通,一道落水之音响起,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刺骨的冰凉已经包裹住了我的全身。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我惊慌失措,下意识深呼吸了一口,打算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这一口吸进去的,不是空气,而是那种冰冷的含义,同时我的肺部一片火辣的刺痛传来,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落水了。
我猛然间惊醒,但潜意识仍驱动着身体,双手双脚胡乱蹬踏,然而让人诡异的一幕出现了,落水是梦,可醒来后的我蹬踏之间,竟然真的感觉到了刺骨的冰水正环绕着身体,而身体下方也是空的,自己竟然真的悬浮在水里。
我完全懵住了,失神的刹那,四肢也停止了动作,同时我就感觉水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拉扯我的裤脚,正死命的将我往水下拉去。
身体迅速下沉,反应过来的我大吃一惊,即便还没搞清楚此时的状态,我还是拼命的挣扎,想要保持身形,奈何这是在水里,无依无凭,根本无法借力。
拉扯的力度越来越大,我的心几乎凉透了,然而就在此时,我的目光扫到了离我两三米处的水面上似乎浮着什么东西,我想也没想,求生的本能驱使着我奋力往那边游去。
第358章 走魂
这人呐,不到绝境,永远无法想象自己拥有怎样的潜力,就如此刻的我一样,在绝境中求生,奋力游动之际,水下那股巨大的拉扯力竟然有了松动。
我感受到了这一变化,想也没想,借着刹那间爆发的力量疯狂的往前游去,惊慌之间,我竟感觉扯住我脚的东西被我拖动着一起朝不远处的漂浮物而去。
十几秒不到,我已经来到了漂浮物前,借着湖面映照的清冷月光,我发现那漂浮物赫然是白天看到的,水葫洼上搭建的木排桥。
这一发现让我喜出望外,刚一到木桥旁,我立马抓住木桥的横栏,借此和水下的拉扯里抗衡。
直到这时,我方才从恐慌当中缓过神来,同时也看清了自己目前的处境。
无量你大-爷个腿,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掉进水葫洼里?
我脑子里快速回忆起之前的事,从我们遇上老桂,聘请他当了导游,一直到我们到达吐司凼,所有的经历飞快的在我脑海里闪过,可对于自己怎么会大半夜掉进这片水洼里,我却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难道,我失忆了?不对,莫不是……
电光石火间,我想到了一种可能,顿时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
与此同时,水下传来的拉扯力越来越大,几乎都快将我撕成两截了,我的手渐渐有些抓不住护栏,开始一点点滑脱,再这么僵持下去,我非被拖进水里不可。
不行,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我心中焦急,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恰在此时,我的目光扫到了自己两条手臂上的印记。
此刻已经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我死死盯着右臂上的黑线以及左臂上的鬼脸,一咬牙,怒吼出声:“我知道你们是有知觉的,不管你们有什么目的,再不帮忙,老子就要死在了!”
我刚一吼完,也不管这两道印记有没有反应,咬牙一狠心,张嘴猛地咬在了左臂的鬼脸上。
由于情况危急,我这一下咬得特别狠,这一口下去,险些把那鬼脸印记连带着那块血肉整个给咬了下来,猩红的鲜血顷刻间流淌而下,汇入水中,在银色月光的映照下,周围的水里一团黑色立刻蔓延开去。
也许是受了鲜血的影响,水下的拉扯力骤然暴增,我抱住护栏的手瞬间松脱,整个人被拖拽着往水里而去,可就在入水前的刹那,一道不阴不阳的声音突然在我内心深处响起:“嘶,该死的小杂碎,不过够狠,老子喜欢,桀桀……”
那声音非常怪异,很尖锐,给人一种阴冷之感,这种诡异的感觉让我感觉非常熟悉。
然而还没等我想明白那声音的来历,刺骨的冰水已经将我淹没,并且我的身体还在不断被拉扯着往下沉去。
这一次我已经提前有了准备,被拽进水里后尚且能保持一丝冷静,借着水面透下的月光,我看到了一团形似章鱼触角的东西正裹在我的双脚之上,正是这东西在水下不断拉扯我的身体。
由于光线不足,我无法分辨出那是什么东西,只能看到这些触角非常多,呈现出墨一般的黑色,大部分的触角飘荡在水中,如同水草一般。最为恐怖的是,这片水泽之下,赫然全是此种黑色的触角,密密麻麻,几乎到处都是,而此时的我,正被快速的拖进水下个头最大的一团触手的中央。
这情形看得我头皮一阵发麻,正惊骇间,我的目光扫到了不远处另一团同样巨大的触角堆里,那团触角中央的位置已经封闭,大量触角如同锁链一般收缩到了一起,中央的位置,似乎缠了一个人。
我心里忽然升起了一种不好的感觉,仔细凝望后,我心里咯噔一声,顿时凉了半截,那触角里裹着的,好像是医生啊!
这一幕如同一记晴天霹雳,炸响在我的脑海里,自刚才明白了眼下的处境后,我便想到了前晚上发生的那件怪事,只是睡了一觉,醒来后便出现在了一百多公里外的荒山野林中。那件事我们至今仍未搞清楚,没想到这才过去了两天,我们就再次遭遇了同样的怪事,而且这一次,竟然还危及到了我们的命。
看着眼前被裹在触角里已经没有了半点动静的医生,我的心几乎凉透了,也不知道他被缠在这多久了,如果他是同时和我坠入水中,淹了这么久,就是有两个肺也死透了,而且看他此刻的样子,八成真的已经挂了。
我的心里顿时涌起了一股浓浓的悲伤,医生死了,他本可以不趟这趟浑水的,那样他就不会死了,可现在,因为我的连累,他死了……
浓郁的悲愤刹那间化作了愤怒,而后又因缺氧的窒息而变成了无力与绝望,此时此刻,就算再悲愤又能怎样,我自己也要死了,也许我只能到了黄泉路上,才能向医生说一句抱歉了。
窒息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当肺里最后一丝气息耗尽后,我眼前一黑,知道一切都结束了,紧接着大脑也开始麻木,意识似要离体而去,迷迷糊糊间,眼前的黑暗里忽然浮现了一张模糊的鬼脸。
那鬼脸带着阴冷可怕的笑容,很模糊,此刻我的意识已经朦胧,看到它的嘴似在开合,仿佛在说话,可我已经听不见了,眼前的模糊景象彻底消散,而我也终于失去了意识。
……
“醒来,快快醒来,哎呦喂,记者啊,你快醒醒嘿,道爷存你那的财宝还没取回来呢,你怎么能死捏,快快醒来……唉呀,你掐我干嘛,他这是走魂了,必须得这么喊,他魂不归你掐道爷也没用。”
“你……臭道士,都什么时候了,你能不能正经些,小逸要是有事,我跟你没完。”
“唉呀,这怎么能怨道爷我呢,道爷我好心瞒着你们,就是为了不让你们趟这趟浑水,你们倒好,不但找来了,他娘的还赶在了我们前面,这都什么事,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这家伙要是醒不过来,道爷的金子照样得去取回来,你可不能拦着!”
“你……”
“好了好了,你们俩别吵了,记者需要休息,能不能安静些!”
……
也不知过了多久,朦朦胧胧间,一阵嘈杂的争吵声渐渐传入我的耳中,由开始的模糊渐渐变得清晰,我的意识也随着这几道不同的声音开始复苏,辨出了这几个声音。这好像是林巧儿与医生的声音,不对,好像还有道士,等等……道士……
很快,我坠入冰水,被诡异触角拖拽窒息的画面开始回荡在我脑海里,我记起了之前发生的事。
不对不对,医生不是已经淹死了么,还有道士,他怎么会在这,他不是在几日前称自己有事,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离开了我么?怎么我会听到了他的声音?
无数的疑问浮现心头,我奋力的挣扎,想要睁开眼睛,却始终无法拨开笼罩在眼前的这团黑暗,最为诡异的是,此刻我听到的那些声音,似乎都是在我的下方。
就在我多次尝试睁开双眼无果后,我心里渐渐被一丝惊慌所笼罩,然而就在此时,笼罩在我眼前的无尽黑暗里蓦然浮现出一张模糊的鬼脸,它姿态狰狞,嘴咧的很开,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这一形象在我脑海里非常清晰,可在我的眼里,鬼脸还是一片模糊,如此诡异的感觉自然让我心中发寒,我认出了,这便是烙印在我左臂上的罗刹鬼脸。
“小崽子,你胆挺肥的啊,竟敢咬本座,活腻了吧?”鬼脸森然开口,不阴不阳的声音里充满了戾气。
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和罗刹鬼脸交流了,自从在凤阳巴干召唤罗刹邪神失败后,这罗刹化作的鬼面便一直跟随着我。不论是在天坑,又或是娑冥古镇,鬼脸或明或暗都帮过我几次,尤其是在娑冥古镇,逃离地狱边界时多亏了它的帮助,为此我们还做了一笔交易,我给他厄源,他替我解危,可自从那一次交易过后,知道今天,他再也没有出现过。
之前危急之际我也是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态试一试,不管是厄源还是罗刹鬼脸,只要任中有一个帮忙,就能解危。那是一场赌博,不过我更多的还是将希望寄托在罗刹身上,毕竟他曾和我有过一次交易,所以我才会去咬手臂上的鬼脸。
事实证明,我赌对了,可看现在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妙啊!
“那个,罗刹大神,我这也不是逼不得已吗?当时我都快死了,可您老人家连屁都不放一个,我只能出此下策,否则我吃饱了撑的自己咬自己?”我搓着手笑道,然而搓手间,我愕然的发现自己的手竟然是透明的,不只是手,就连我的身体,此时也全都变成了透明的,唯独两只手臂烙印有印记的地方,此时黑气翻滚,尤其是右手上的那些黑线,好似无数缠绕的黑色毒蛇一般,隐隐有嗜人的征兆。
这情形让我吃了一惊,便听罗刹森然笑道:“桀桀,很奇怪吧?小子,你招惹的玩意一个比一个可怕,这次本座虽然救了你,但你的魂已经被拖出了躯壳,你现在只是灵体,嘿嘿,或许用鬼来形容更为贴切!”
“什么,你是说我死了?”
“死倒是没死,嘿嘿,有这厄源在,你想死都难,不过你现在走了魂,和死人没什么区别,若是不能回去,你就只能永远这副模样了,桀桀!”
我头皮一阵发麻,急道:“大神,罗刹大神,您大慈大悲,既然救了我,不如好事做到底,顺道帮我弄回去吧!”
“大慈大悲,桀桀,这算是对本座的侮辱么?”说话间,罗刹鬼脸骤然爆发出一阵可怕的凶煞戾气,我心中发凉,忽然想起这罗刹乃是黑巫神里司职杀戮的神,我竟然说他大慈大悲……
就在我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罗刹鬼脸忽然收敛了可怕的凶厉气息,桀桀一笑:“小子,要本座帮你也不是不行,之前救你算是添头,现在嘛,你必须付出些代价才行!”
鬼脸说话之际,我明显感觉鬼脸的目光落在了我右手的厄源黑气上。
不同说,我也知道他说的代价是什么,他要我身上的厄源气息!
虽然之前我已经和他做过一次交易,给了他一些厄源气息,可那是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做出的决定,自从知道了厄源的起源后,我对这可怕的诅咒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想当初以秘法变成僵尸的袁道浼吸了厄源气息后,瞬间晋升成准尸王,之后再得到了另一部分厄源气息后,直接攀升成尸王,由此足见厄源气息的可怕,这罗刹鬼脸一直窥探着厄源气息,必然有某种不可告人的图谋,倘若一直让他得逞,恐怕会酿成大祸。
可若是不与他交易,我又无法回归身体,无法苏醒。
这……究竟该如何是好?
内心挣扎良久,我还是决定同鬼脸交易,毕竟一次两次的厄源气息,应该不足以让鬼脸产生太大的变化,而我只要能回归身体,到时可以再想办法对付这鬼脸!
“行,我答应你,我给你厄源!”我咬牙开口说道!
鬼脸闻言,顿时发出一阵兴奋至极的笑声,随即化作一阵黑雾朝我笼罩而来,可就在这时,我身体外道士等人的讨论声忽然被一道极其尖锐滑稽的声音打断。
那声音带着极度的狂妄和不屑说道:“都给大爷闪开,小道士,你这笨蛋,像你这样怎么能叫醒他呢,看好喽,大爷今个儿让你开开眼界!”
那声音说完,我顿时感觉眉心一疼,似乎有什么东西一下刺进了我的大脑里,与此同时,笼罩在我面前的黑暗顿时裂开了一条巨大的缝隙,刺目的光从那裂缝倾泻而入,伴随着一颗硕大无比的丑陋乌龟脑袋,径直朝我而来。
化作黑气的鬼脸见状,顿时怒吼一声:“哪来的混账,敢坏本座的好事,给我滚回去!”
黑气话音刚落,立刻凝聚成一张巨大的森然鬼面,扑向了那乌龟脑袋,那老龟也发出了一声怪叫:“娘希匹,原来是你个老不死的作怪,看大爷不吞了你!”
怪叫声中,老龟张大了嘴巴,竟然一口将鬼面咬碎,崩成大量黑雾,其头颅余势不止,张口便将我吞了进去。
第359章 被雇佣的道士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我根本来不及反应,就感觉眼前一黑,再次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呔,醒来……”
沉寂的黑暗中,不知从何方传来一道厉喝,如晴空炸雷般回荡在我耳边,一股强烈的眩晕感顿时涌上心头。而随着那道厉喝的响起,这无边的黑暗里,慢慢出现了一丝光亮,那一丝光越来越亮,越来越亮,最后竟在黑暗中开出了一道巨大的豁口。
我没有丝毫犹豫,快速朝传来亮光的豁口处奔去,直到完全冲出,四下耀眼的光芒刺得我睁不开双目,我感觉自己正不由自主的被一股巨大的吸力吸扯着前行,几个呼吸之后,四周的强光消失了,一种天旋地转之感紧接着在我心头浮现……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我再次睁开眼时,黑暗消散了,呈现在眼前的,是老桂家布满了沧桑痕迹的房屋木梁。
我足足花了好几秒的时间,才适应了自己此刻的状态,我没有急着坐起,而是伸手到眼前仔细看了看,确定已经回归身体,一种失而复得的感动让我止不住流下了眼泪。
“啊!醒了,醒了醒了,太好了,医生,臭道士,那你们快来,小逸醒了……”
守在床边的林巧儿察觉到我的苏醒,顿时露出了惊喜之色,通知医生的同时,小心翼翼的将我扶起,靠在了枕头上,然后急切的问我感觉如何,要不要紧?
此时我还是有些恍惚,刚才灵魂离开身体时的缥缈虚无感与此刻真切的肉身感知,让我有些错乱,一时间无法开口回答林巧儿的问题。
见我只是神情呆滞的盯着两只手看,也不说话,林巧儿一下急了,朝屋外再又喊了几声。
很快,屋门被推开,我的知觉虽还有些麻木,但思维却是已经清醒。
先进来的是医生,他几步来到床前,看到我此时的状态后,眉头一紧,脸上有担忧之色闪过。
紧随医生之后,一道不满的嚷嚷声首先传了进来:“无量你个阿弥陀,吃个饭也不让人安生,他娘-的,认识你们算道爷倒八辈子霉了!”
跟随着那抱怨声,一个头挽道髻,身着皂青道袍的家伙抹着嘴边的油腻走了进来,此刻在他的头顶,一只海碗大小的乌龟正揪着他两鬓前的几绺头发,脖子伸得长长的,一副趾高气扬之态。
这两个家伙,不正是刚离开不久的道士,以及不知道去何处撒欢的老龟么?
一人一龟刚进屋,就被林巧儿给拽了过去。
“你们快看看这是怎么了,他怎么会这样?”林巧儿指着我焦急的问道。
道士此时已经抹干净了嘴边的油腥,一脸的不满足,很显然,此前他正在吃饭,还没吃饱,就给林巧儿叫了上来。
“莫慌莫慌,待道爷看看……”
道士神神叨叨的坐到床边,眯着眼睛打量了我一圈,嗯了一声,点了点头,对满脸忧色的林巧儿说道:“不用担心,记者的魂已经归位,已然无事了,此时不过是走魂之后的后遗症,缓上一会就能恢复正常。”
道士的话好似一剂镇定剂,林巧儿终于松了口气。
我也松了口气,很快,错乱的感觉彻底消失,我感觉能够自由的动弹了,连忙放下已经有些麻木的双手,浑身一软,靠在了枕头上,
“没事了?”医生抬眼看了看我,问道。
“嗯,没事了!”我点头,看着一脸疲惫之色的林巧儿,有些歉疚的说道:“巧儿姐,让你担心了!”
林巧儿眼睛一红,差点哭了出来,吸着鼻子埋怨我为什么想不开,要大半夜去跳河?
我有些发懵,想不开?这哪是我想不开啊,我分明只是睡了一觉,结果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已经掉进了水里。
我苦笑着将情况和几人说了一遍,听完后,林巧儿睁大了眼睛,一脸不相信,但医生却面露异色,紧皱眉头,语气凝重的说道:“这件事,大有问题!记者会不会轻生暂且不说,你们认为我,可能也轻生吗?”
记者的话里有话,而且听他们两人这话里的意思,似乎这当中,还有别的蹊跷。
我正要开口询问,道士的声音响了起来:“无量天尊,你俩有没有轻生道爷不知道,但你们跳河是板上钉钉的事,这点道爷可以打包票。要不是你家道爷赶了一条路,晚饭又没吃饱,晚上饿得实在不行,准备去河边搞两条鱼充饥,碰巧撞上你两个跳河,嘿嘿……”
道士一脸得意的看了我和医生一眼,一副邀功的语气接着道:“嘿嘿,要是没这些巧合,你俩现在估计已经变成水葫洼里那些大鱼肚子里的鱼粪了!你们说,这次该怎么感谢我?”
道士的话让我皱起了眉头,我扫了他一眼,当看到他那一脸贱兮兮的笑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甚至暂时将这件怪事抛到了脑后,没好气的骂道:“你个叼毛道士,还感谢,老子不抽你就已经算是给面子了,要说救命,我又不是没救过你,再说了,人医生不久前可是刚救过你一次,你也好意思在他面前邀功?”
被我戳中了痛处,道士讨了个没趣,讪讪的笑了笑,和医生打了个哈哈,就想开溜,我连忙叫住了他。
“站住,你小子又想开溜?”我怒道。
道士回头冲我翻了翻白眼,无奈道:“你误会了,额,道爷刚才正吃饭来着,这不,听你醒了,都没吃饱就赶上来了,你等会啊,等道爷吃饱,有啥事咱再说。”
说着,道士又想开溜,医生干咳一声,身形一闪之下,赶在道士前面关住了房门。
“无量你大-爷的,你们想干嘛?”道士抬眼看了看面前正朝他露出温和微笑的医生,似有些忌惮,不敢和医生发飙,于是转头将不满转移到了我身上,怒道:“记者,道爷救了你,你他娘-的这是要干啥?”
我深吸一口气,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头顶伸长了脖子,一副我只看好戏,你们随意的老龟,问他:“你小子怎么会在这,你不是和我说有件事要去做吗?你在瞒我什么?”
“卧槽,无量你大-爷的,你要问的,就这破事?他娘的,你早说啊!”道士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让我有些发愣,就是医生和林巧儿都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看着他们的反应,我有些奇怪,这时候就听医生说道:“记者,是你三叔,道士是被你三叔请来的!”
“被我三叔请来的?什么意思?”
道士这时候走了回来,脸上再次挂上了贱兮兮的笑容,反问我:“你还记不记得从茅山回到成都后,你三叔打的那个电话?”
我点了点头,“记得,可这和你出现在这有什么关系?”
道士忽然神秘的一笑,继续问:“你还记不记得,当时你三叔让你把电话给我,说是有事情要和我说?”
这下不用道士再继续说下去,我也大概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一定是当时那个电话,三叔在电话里雇佣了道士,道士两天后和我说要去做的那件事,应该就是三叔请他帮忙做的事,而这件事,和吐司凼有关系,所以道士出现在了这里。
可是,三叔为什么不和我说呢?为什么道士也瞒着我?还有,三叔为什么要请道士来吐司凼?
我用询问的目光看向道士,让他给我个解释。
道士也不墨迹,叹了口气:“唉,原本你三叔是不让我告诉你的,不过事已至此,瞒与不瞒,已经没有多大意义了,索性就和你说了吧!”
紧接着,道士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和我详细说了一遍,听完道士的叙述,我既震惊,又无奈,最后只得苦笑,原来,这一切都是三叔的安排。
事情是这样的,在当时的那个电话里,三叔和我说的事情大部分都是真实的,可最关键的部分,他骗了我。
老爹被抓走是事实,可大伯的失踪,并非落到了天巫教手里。
在老爹被抓走后,大伯非常生气,四处找天巫教的麻烦,当时听三叔说起这些的时候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我很清楚大伯的性格,他不是那种莽撞的人,相反,大伯能在这十几年的时间里,从一个小流氓发展成老家黑白两道通吃的大佬,并不是没有原因的。在我印象中的大伯,是一个从不吃亏,老谋深算的家伙,除了奶奶和家里的几个兄弟外,他谁也看不上,不可能这么意气用事。
事实也的确如此,大伯事后疯狂报复天巫教的举动确实别有用意,明面上,每次捣毁天巫教据点的行动都是大伯亲自带队,可实际上,那带队之人并不是大伯,而是大伯托奶奶亲手制作的巫傀。
我在太爷的手札里见过巫傀的记载,这是一种极端复杂的替身巫术,一般人即便知道这种巫术,也无法制作,唯有在巫术之上堪至化境的大拿,才有一定的概率能制作成功。
此种巫术非常诡异,其被制作出后,需要使用者在平时用自身鲜血温养,超过七七四十九日后,使用者的鲜血便能在巫傀之上留下血之印记,凭借印记,使用者可控制巫傀变成同其本尊一模一样的替身,并以血之印记控制替身的行动,共享感知。
在大伯的精心安排下,巫傀替身带人四处捣毁天巫教的据点,此为引蛇出洞之计,果不其然,天巫教果然上当,替身被抓,大伯通过其共享的感知一路追踪,深入到了天巫教在南疆的核心之地。
原本这个计划是三叔和大伯共同策划的,可大伯之后确实出了变故,在深入天巫教后不久,三叔和大伯的联系便断了。
没有了大伯的消息,三叔急得团团转,于是循着大伯之前和他联系的位置找了过去,结果在他们两人最后一次联系的地方,找到了大伯留下的线索,那是一段仓促之间留下的话:
天巫邪-教,天诰计划已启,具体内容尚未查清,下一站:瓜州吐司凼,密函妖湖,为兄先去,见此留言,速来。保护好小逸,此事万不可让他知道,更不可让其跟来,他是一切之起源,谨记,谨记。
我深吸一口气,万万没想到,三叔在电话里竟然瞒了我这么多事情,也难怪他要骗我,大伯这封信,与张灵瑾信中警告的内容不谋而合。
只是,为何大伯要阻止我来吐司凼,而张灵瑾,却极力促使我来此?
还有,天巫教神秘的天诰计划,其内容,究竟是什么?从警告信的内容来看,张灵瑾必然是知道计划的内容的,而大伯,应该只是探听到皮毛,他二人既都让我小心,这天诰计划于我而言,必然极度危险,此事需要小心提防。
沉吟之间,我看向道士,问道:“既然如此,你瞒我之事,便不怪你了,我三叔呢,他在哪?我要见他。”
这次不等道士说话,林巧儿揪了揪我的耳朵,没好气的嘟囔道:“你还好意思问,要不是你掉进水葫洼昏迷了这么久,张叔叔也不会提前进山了。”
“提前进山?”我一惊,忙问这是怎么回事?
道士扶了扶额,无奈道:“无量你大-爷的,你知不知道你小子昏迷几天了,他娘的足足三天,你三叔本想等你醒后和你交代一下,可就在昨天,那些人来了,他们连夜进了山,你三叔带着人跟在他们后面,已经离开了。”
“嘶……”道士的话让我一时有些无法接受,在我的感觉里,落水之事仿佛就发生在刚才,怎么会一下子过去了三天?还有那些人,指的是天巫教么?我老爹在没在其中?
这是我最在意的问题,此时问出后,道士给出的答案让我松了口气的同时,迫切的想要追上去,就要起身时,道士拦住了我。
“你现在最好好好休息,走魂非同小可,就算龟爷帮你招回了魂魄,可灵魂刚归窍时是最不稳定的时候,一不小心,很有可能再失,到时候就麻烦了。”
“再说了,你三叔临走时留下话,让我看着你,哪也不许去,如果一个星期后他们还没回来,我们也算是后援,你若是现在追上去,万一有危险,大家都得一起玩完。”
道士的话很有道理,让我无法反驳,叹了口气后,我老实的躺了下来,话题再次回到了三天前我和医生无辜跳河的事上。
第360章 道士斗夜叉
事发当晚的详细情形道士已经向医生透露过了,但我并不知道,于是道士又说了一遍。
说来也巧,就在我们到达吐司凼的当天,三叔也赶到了,只是我们稍微赶在了前面一些,而且人少,一路进山方便,所以比他们早到了几个小时。
我们在老桂家吃晚饭的时候,三叔他们正巧进村,所以我们并没有察觉。当晚,三叔他们也在村子里住了下来。
由于白天积攒了太多的疲劳,所以那天晚上不止我一个人睡得早,医生他们和老桂家姑娘聊了几句后,也各自回屋睡觉,医生告诉我,说他回屋的时候,我已经睡着了,当时并没有什么异常。
事情的诡异之处就在这,医生说他当时并没有睡意,于是习惯性的打坐入定。这是医生从小养成的习惯,入定的时候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处于一种空灵状态,十几年来他从没有在入定的时候睡着过,可那晚,他偏偏就睡着了。
刚醒过来时,医生同我一样,也吃了一惊,不过他醒来时的情况比我还要糟糕,他整个都被水里的触角缠住,无法挣脱,更无法呼吸。
这几乎是必死的境地,所幸医生恰好会一种特殊的‘武功’——龟息!
这是一种能在段时间内将自身呼吸转变为内呼吸的吐纳方式,凭借一口气,大约可坚持二十几分钟,但期间自身会陷入意识昏迷的状态,这也是我当时在水下看到他一动不动的原因。
道士和我说,那天他们到达吐司凼时已经不早了,在安排好一大帮子人的住宿后,已经很晚了,晚饭吃得很将就,没啥油水,半夜的时候给他饿得够呛。
翻来覆去睡不着,道士索性爬了起来,摸到厨房里找吃的,然而却什么也没找到。这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道士实在饿得够呛,想起了进村时看到村民从村前那片水洼里捕起的大条肥鱼,不由直流口水,于是便有了他刚才说起的事。
“当时道爷离水边还有些距离,虽然有月亮,但看得并不是很清楚,只是感觉往水面上去的那两道人影有些眼熟。道爷当时还奇怪,都这个点了,怎么还有人在水边?
可让老子没想到的是,那两道人影一眨眼的功夫,竟然一前一后跳进了水里,道爷这时候才感觉不对,等赶过去的时候,水面上只剩下了涟漪,屁都看不到一个。”
“当时道爷还在想,是不是看错了,可就在这时候,从水里忽然升起了一个影子,他娘的,你知道道爷看到了什么吗?”
道士说到这的时候脸上全是后怕的表情,搞得我也紧张了起来,下意识问:“看到了什么?”
道士深吸一口气,“无量你个阿弥陀,妈的,那影子,那影子是个夜叉鬼啊!”
我们都愣住了,面面相觑,我问:“什么是夜叉鬼?”
道士告诉我们,说夜叉鬼最早见于印度佛教记述,是佛教正法天龙八部护法神众之一,半神半鬼。可在神州玄门的记载里,夜叉鬼完全是一种恶鬼,喜欢吃人-肉,喝人血,无恶不作,且长相凶恶丑陋。
传言其体型高大,一头绿色的头发长达数丈,一只眼睛长在脑门顶,另一只长在下巴上,而且形状也非常怪异,是菱形的竖眼。它的鼻子也相当难看,一只鼻孔朝天,一直鼻孔朝地,双耳也不在两侧,而是生在前后两面。
道典记载,夜叉一般为龙王爪牙,栖水而居,而民间则有另一种说法,说夜叉是地府的差倌恶鬼,在阎王爷手底下混饭吃。
按说道典和佛经里都有类似的记载,那夜叉的存在应该是毋庸置疑的,可偏巧这几百年来并无一例撞见夜叉的确切记载,这也就使得人们对夜叉是否真的存在抱有怀疑。
这也是为什么当时道士见到那人影后会如此震惊的原因了,因为在此之前,他也不相信夜叉鬼的存在。
道典对夜叉鬼的记载并不详尽,但有一条,那就是撞见夜叉鬼的人,要么当场被吃掉,就算侥幸逃生,也会从此厄运缠身,最后活活倒霉而死,因为夜叉鬼,本身就是霉噩的化身。
道士知道这一点,所以当时他的脸色别提多难看了,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先下手为强,将那只夜叉鬼灭了。
道士是个实干家,念头一起,说干就干,可就在他准备动手之际,水面升起的夜叉鬼影却突然间剧烈的扭曲起来,随后急剧朝外膨胀,最后轰的一声炸开了。
这变化实在太突然,道士躲过爆炸溅开的碎末后,忽然看见在漫天的水藻一样的触角残尸里,赫然有一团黑气,里面似包裹着一个人,在夜叉鬼炸开后再度落回了水里,漂浮在了水面上。
这时候道士想起了刚才的两个跳水者,完全搞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正惊疑间,被触角残尸包裹着的我飘到了岸边。
道士看到了我的脸,还以为自己看错了,而就在这时,我的身体开始慢慢往水下沉去,道士急忙拽住了我,往岸上拉,可拉了半天,他发现水里似乎有一股巨力正和他较劲。
以道士的蛮力,自然不可能落败,很快,我被他拉出了水里,与此同时,他也看到了我身上除了那些断裂的触角外,还有另一道紧绷着的触角正死死的缠着我,方才与他较劲的,正是这东西。
不知道是不是离开了水的关系,那紧绷的触角突然松了开,而后迅速缩回了水下。
道士松了口气,将我拖到了干燥的地方,扯掉了我头上裹着的那些断裂触角,仔细一辨认,确实是我,他当即懵在了原地。
无数疑问让道士怀疑起自己是不是正在做梦,可很快的,他的脸色再次变了,猛地转头去看那泛着粼粼银光的水面,他想到了一件事,刚才他看见跳水的是两个人,一个是我,那另一个……
道士没有丝毫迟疑,纵身跃进了冰冷的水中,他想到了一个可能,会和我一起出现在这里的,貌似除了林巧儿外,不会有别人了。
刚跃进水中,两道如同水草般的黑影瞬间朝他卷了过来,道士早知道水里还有这东西,已经有了准备,看到黑影卷来,他立刻从兜里摸出了一把短匕首,挥手一刀,两道触角顿时断裂,深色的液体从创口弥漫进水里,如同血液一般,迅速散开,而那断开的触角也快速的缩了回去。
道士眉头一皱,此时他早已经看清了水下的情形,一眼便看到了不远处被裹成了粽子的医生,当即游了过去。
由于水下到处都是那种触角,道士救人的过程并不顺利,期间触动了十几道触角,也亏得他身手灵活,加上匕首足够锋利,那些触角并没能挡住他。
很快,道士已经游到了医生身边,正准备割断锁住医生的那些触角时,他修道多年产生的灵觉忽然察觉到了危机,同时他也感觉到身后的水流急剧波动。
虽然是在水下,可道士的反应一点不慢,在察觉到危机的同时,他猛地朝水流波动相反的地方游了出去,几乎就在他游出去的同时,一团黑影猛地抓在了道士刚才停留的位置。
这一下虽然没能抓住道士,但却落在了被无数触角锁住的医生身上,顿时,好几道触手被黑影切断。道士慌忙转头一看,赫然发现那偷袭的,竟然就是刚才在岸上看到的夜叉鬼。
原来,这水里的夜叉鬼,不止一只。
直到此时,道士终于看明白了,眼前这些密密麻麻遍布水下的触角,哪里是什么触角,这分明,分明是夜叉鬼的头发啊!
只见这只悄然无息出现在道士身后的夜叉鬼,模样虽不似典籍中记载的那般丑陋,但也极为狰狞。其两颌高凸,无鼻,只有嘴巴上长着两个黑孔,双唇极厚,有如红肿,一口闪着寒光的锋利獠牙裸露在外,奇长无比,尤其是犬齿,几乎顶到了眼下,最让人心寒的是,这夜叉的双瞳完全是灰黑的,被他盯住时,浑身都有一种汗毛倒竖的感觉。
此外,这夜叉的面上还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鳞片,闪烁着黑亮的幽光,一直延伸到齐肩的位置,仿佛一层铠甲。
相比较它面目的狰狞,更让道士心悸的,是这夜叉的头发,这简直已经不能用头发来形容了,那些遍布水下宛如水草般的触角,竟然都是这一只夜叉鬼延伸出的头发,身处水下,你可以想象这画面有多诡异。
那突然出现的夜叉鬼咧着嘴朝道士露出了一个无比诡异的笑容,然后两只灰黑色的眼睛死死的盯住了道士。
那一刹那,道士忽然升起了一种全身被定住,完全失去了控制的感觉,大惊之下,他忙在心里颂念修行道经,道家真气运转之下,身体随即恢复了正常。
那夜叉鬼似乎并没有察觉道士已经恢复了正常,仍然在笑,不过那些由他头顶延伸出的触角却在一点点靠近道士,要将他像缠医生那样缠起。
道士不动声色,目光转动之下,看见此刻的医生已经脱离了触角的包裹,正毫无知觉的飘荡在水里,原来刚才夜叉偷袭的那一爪子虽然没有命中道士,但却截断了困住医生的触角。
看着四周不断靠近的触角,道士心中寻思,在这水下和夜叉鬼斗,实在不是明智之举,而且手里没家伙,动起手也要吃亏。
于是道士忍住了出手的冲动,等到周围的触角临近身边之际,他突然暴起发难,一只手抓住了一条触角,猛地一扯,同时另一只手里匕首一划而过,握在他手里的那截触角应声而断。
由于道士先前的迷惑举动,夜叉鬼并没有想到道士竟然没有被他控制,此时道士突然动手,一下打了他个措手不及,不等他反应过来,道士已经将手里的触角甩了出去,缠在了医生身上,迅速将之拉到了身边,而后拽着医生疯狂的往岸上游去。
也许是运气好,也许是道士的计划漂亮,两人一直游到了岸边,水下夜叉鬼的头发才追上,眼看就要被缠住,道士没有丝毫犹豫,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忍痛洒进了身后的水中。
那瓶中装的是道士搜集了很久的香案贡土,能够克制一切邪祟,那土刚一洒出,水里尾随道士而来的黑影顿时像是触碰到了禁忌,黑色如同潮水一下顷刻间退得干干净净。
就这么着,我和医生得救了,而之前夜叉鬼的爆炸动静太大,使得不少临近水葫洼的村民都被惊醒,一番吵闹之下,岸边很快聚集了不少人。
游客溺水,这算是大事了,得知消息赶来的老桂急得要命,可吐司凼又没有卫生所,老桂只得连夜去请村里唯一个的一个行脚土郎中。
道士其实也会一些医术的,尤其是对经脉穴位,可这一次我们两人都是溺水,对这,道士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得将我的情况报告给了三叔。
对于我出现在吐司凼,三叔的反应和道士刚认出我时一样震惊,好在三叔为了这次行动准备了很多,考虑到和天巫教正面冲突时可能会有伤亡,所以他的队伍里带了精通医术的人,给我们做了急救后,总算是将我们救了回来。
医生由于提前让自己转成了内呼吸,加上道士抢救及时,所以他的情况并没有多严重,而我,虽然被抢救了回来,可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道士以及三叔队伍里的高手在给我检查过后,判定为走魂,一时都束手无策,幸好道士在跟随三叔来吐司凼前通过电话将老龟一起拐带了过来,老龟亲自出马,这才将我的魂魄召回。
听道士说到这,我想起了在那片黑暗中听见的对话以及突然出现的乌龟脑袋,暗道好险,要不是老龟出手及时,我可能就和罗刹鬼影完成了交易,到时候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之后的事情就很简单了,我的魂虽然召回了,可要醒过来并不容易,三叔他们等了两天,可我一点醒来的征兆都没有,等到第三天的时候,吐司凼又来了一批人,而这群人,正是天巫教。
第361章 诡异之源
三叔能找到这,全凭大伯留下的线索,但线索里也没有天巫教行动的具体时间,三叔也是碰运气,在得到线索后,立马着手准备,没有丝毫耽搁,可即便如此,还是花了三天多的时间才准备好。
所以在赶到吐司凼前,三叔并不知道自己是否赶在了天巫教的前面。
幸运的是,这天巫教不知道搞什么鬼,竟然落后了这么多。
我的出现让三叔大为吃惊,他从林巧儿那得知了我们来此的前因后果之后,非常无奈,但也没办法。在我昏迷期间,三叔的人隐匿到了村子里,并买通了知道我们行踪的所有村民,之后天巫教的人赶到,因为三叔早有准备,所以他们并未察觉到隐藏于暗中的三叔一行人。
天巫教的人非常谨慎,进村后并未多做停留,安顿好后,于当晚连夜进了山。当时的我仍旧处于昏迷中,三叔便让道士留下照顾我,而他则带着队伍尾随天巫教一起进了山。
这便是所有事情的经过,听完道士的叙述后,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老爹那边,三叔已经追过去了,现在担心也没用,只能静等,眼下我最应该在意的,是我与道士落水之谜。
说到这个问题,医生也很迷惑,算上来此之前的那次,这已经是第二次出现这种诡异的情况了。
林巧儿原先并不相信我们的话,毕竟一觉把自己睡到一百多公里外的深山里,这听上去实在有些匪夷所思,可这一次,事实摆在那里,已经由不得她不信了。
“哎,你们说,有没有可能是梦游?”林巧儿沉思了一会,忽然说道。
只是她这话刚说出来,就被道士给否定了:“梦游,两个人同时梦游?还都梦到一个水泡子里,这可能吗?”
医生也点头,沉声道:“道士说得不错,而且我并没有梦游的习惯!”
说完,便看向了我,我也连忙摆手:“别看我,我虽然经常做梦,而且还有梦魇缠身,可我从来没有出现过梦游的症状,再说了,我们俩又不是神仙,能腾云驾雾,上次醒过来的时候,我们可是在一百多公里外的深山里,梦游怎么可能做到?”
这话一说出,房间里的人都不说话了,一种说不出的诡异之感渐渐笼罩了我的心头,我的后背没来由的冒起了一丝寒气。
“一群傻帽,这有什么好疑惑的,不就是有人暗中搞鬼么?真笨,大爷怎么会和你们这帮笨蛋待一起?”
就在我们都想不出丝毫头绪之际,道士头顶上一直抱着手机戳个不停的老龟忽然不阴不阳的开口说道,语气里满是嘲讽。
我们都是一呆,下意识看向它,可老龟一点搭理我们的意思都没有,仍旧自顾自的戳着它的手机。
有人暗中搞鬼,这种可能我们不是没想到,可这基本上是不可能成立的。
姑且不说那暗中的人需要什么样牛x的手段才能控制我和医生在睡梦中的行为举止,就算真的有这种奇术,对方也没有接触我们的时机。
太爷留下的手札我虽然只是研读了一些皮毛,却也知道但凡奇术,无论有多么神奇诡异,要想施展的话,就必须具备一个必要的条件,那就是媒介。
巫蛊之道如此,玄门道术亦然,就算是歹毒邪恶的黑巫术,同样需要遵循这一规则。
举个例子,一个蛊师打算给一个普通人下蛊,那么他有两种选择,其一是下灵蛊,其二是下虫蛊,也称物蛊。灵蛊,是以灵媒作为介质,从而达到无接触下蛊的一类蛊,而虫蛊,则是需要有实质接触方能生效的蛊。
倘若蛊师选择的是灵蛊,那么就需要以意念配合特殊的蛊咒,或通过对方生辰,或通过精神的共鸣交流,从而让对方中术,在这过程中,被下蛊者的生辰与精神共鸣,就是媒介。
而若选择的是物蛊,那便简单得多了,蛊师只需让对方接触附带有蛊术的东西,或是让其吞服或者触摸蛊虫,便可完成下蛊,先前道士所中的蛹蛊,便是物蛊的一种,罗岗村含有蛊虫粉末的水源,就是媒介。
蛊术是这样,道家的大部分术法也是如此,相信大家都看过影视剧里,道士施术整人一般都需要对方的东西,或是生辰,或是头发,又或是对方的手指印,但凡与之有关联的东西,皆可成为术法媒介。
如此一来,就使得术士害人有了一定的难度,就拿这次的事来说,如果真有人暗中搞鬼,那这人必须要有与我们相关的施术媒介,这也是他的施术时机。可在发生这些诡异事情之前,我们并没有任何特殊的遭遇,也没有接触过特殊的人或事,所以不可能被人下术才对。
不过这老龟来历神秘,就连茅山宗的玉清真人也对其忌惮无比,此时它这么说,想来应该是看出了一些端倪。
想到这,我忙朝道士使了个眼色,让他帮忙问问老龟。
道士还算够义气,也不推脱,此时立马换上了阿谀的笑容,翻着眼珠对头顶的老龟说道:“那个,龟爷,您是不是看出了什么,和我们说说呗,您喜欢手机,等这次回去后,我给您换台新的,保管比现在这个好使!”
正在戳手机屏幕的老龟听了道士的话后,顿时来了精神,伸长了脖子,两只绿豆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芒:“大爷要两台!”
道士的嘴角抽了抽,但还是满脸高兴的应承了下来:“好,成交!”
见道士答应,老龟顿时精神抖擞,伸长脖子盯着我和医生看了半天,说道:“尸蛔蛊,大爷嗅到了尸蛔蛊的气息,你们最近是不是接触了尸物?”
“尸物?”我和医生都是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心说最近一直都很太平啊,又没去什么危险的地方,哪来的尸物?
正纳闷间,医生的脸色忽然变了,猛地站起,似想到了什么,眼睛死死盯着我,一个字一顿的说道:“我明白了,是那具冰尸!”
第362章 中蛊
“我明白了,是那具冰尸!”
“冰尸?”我一呆,但随即便明白了医生指的是什么,脸色不由也是一变。
林巧儿一脸好奇,看着我们两人的反应,忍不住出声询问:“怎么样,是不是想起来了?”
我和医生脸色凝重,将医生到来那晚上我在租房附近被冰尸袭击的事情说了出来。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可能,因为除了冰尸外,我实在想不出自己还接触过其他的尸物。
听完我的叙述,老龟一咧嘴,说道:“这就对了,饲养尸蛔蛊最理想的温床,就是冰尸。”
得到了老龟肯定的回复,我们的脸色都变得难看,我实在没想到,那晚上的袭击竟然远非明面上这么简单,冰尸、火尸毒,再加上现在才显现的尸蛔蛊,这是三重杀机啊!
我暗自心惊,道士这时候嘀咕道:“无量天尊,怎么道爷刚离开两天,你们就遇上这么多事,唉,真不让人省心啊!”
这时候我也懒得和他斗嘴,尸蛔蛊,我在太爷的手札上并没有看到过,不知道是我还没翻阅到呢,还是他老人家也不知道这种蛊?我只得向老龟求助解蛊的办法。
老龟眯缝着眼睛,仔细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半晌后,摇头道:“尸蛔,因有控制尸体的特性,本是很多民间赶尸人用来赶尸的手段,之后被南疆蛊道大拿炼制成尸蛔蛊,用以医治活死之症,不想非但没有成功,反而被心有邪念之人利用,成为控制睡梦中人的一种手段。”
“中了这种蛊的人,精神特别容易疲劳,嗜睡,一旦进入睡梦状态,体内的尸蛔蛊虫便会占据身体的控制权,从而控制梦中人做出无意识的举动,如同梦游一般。”
“这种蛊,很难解,大爷现在没办法!”
老龟的话让我的脸色一下变得难看,大-爷的,感情这老家伙说了这么多,净是吓唬我们来着,一点屁用没有?
道士也有些郁闷,正想开口,却被老龟的话打断:“大爷现在没办法,不代表没办法!”
老龟咧了咧嘴,把头昂的老长,极度嚣张的说道:“这天底下,奇术巫蛊,大爷说第二,没人敢称第一,放心吧小记者,大爷会罩你的!”
老龟的话让我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心说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不靠谱的人,不,应该是乌龟。
心里虽然吐槽,我表面上还是很客气的问道:“龟爷,我知道您神通盖世,可这蛊毕竟在我身上,您不告诉我怎么来解,我心里不踏实啊!”
老龟对别人的马屁和奉承似乎极为受用,两只绿豆眼眯缝了起来,干咳了一声:“咳咳,既然你知道大爷的厉害,那大爷就行行好,实话跟你们说吧,尸蛔蛊的难解之处,在于无法找到它,这玩意原本只能在死尸体内存活,但炼制成蛊后,其在活人体内也可以生存,不过状态有些特异。”
“当人的意识处于清醒状态时,蛊虫则潜伏于宿主体内,处于休眠状态,除非将人整个切开,一点一点去找,否则根本没办法找到。而当人处于睡梦中,意识微弱之际,蛊虫便开始活跃,控制宿主四处游走活动,只有在这时候,尸蛔位于天聪穴,可利用一些手段将之诱出或者杀死,否则就算是神仙,也没办法解此蛊。”
“现在,你们明白大爷的意思了吧?不是大爷解不了,而是还不到解的时候,你们就老老实实等下次梦游的时候吧!”
医生若有所思,我也总算是听明白了,可下次梦游,这得等到什么时候?
老龟缩回了脖子,继续用爪子戳着手机,不再理会我的话。
我无奈的看了看道士,心中哀叹,从之前情况来看,尸蛔蛊并不是每次做梦都会发作,如果接下来一个星期,甚至是一个月都不发作,那我岂不是要一直这样提心吊胆?
而且,有一个疑问还是萦绕在我的脑海里,就算是尸蛔蛊让我进入梦游状态,那我又是如何出现在一百多公里外的深山的?
我看向医生,发现他的眉宇间也有疑色,就知道他也在怀疑,不过眼下这事好不容易有了眉目,再继续深究的话,只会让大家更紧张,我和医生默契的没有再提。
我虽然苏醒,但身体还是很虚弱的,为了让我尽快恢复,几个人都退了出去,只留下林巧儿在边上照顾。
或许是受老龟话的影响,潜意识里我根本不敢睡死,所以这一整天,我几乎都是在半睡半醒之间度过。
晚上的时候,我的身体好转了很多,在林巧儿的搀扶下,来到大堂和他们一起吃晚饭。
看到我不但苏醒,而且还能下地走路了,老桂非常高兴,毕竟现在的我算是他的老板,我要是出了什么事,对他今后在村里的名声会有很大影响,而且他本身也是个善良的人。
吃过晚饭,由于气温转冷,我们都没有急于回房,就在大堂里烤火。那是一种很古老的火塘,就在大堂的角落,用大块的岩石垒在堂屋地面上挖好的深坑里,火塘顶上有烟囱。
我们一帮人全围在火塘边,边享受着火塘里跳跃的火光散发出的暖意,边聊着天,气氛很温馨,也很融洽。
老桂的女儿,那个叫秀灵的姑娘也凑了上来,就挨着医生。原本医生边上的人是道士,这家伙头上顶着老龟,和林巧儿吹着他当年降妖除魔的光荣事迹,正吹的来劲,秀灵冷不丁的挤了进来,让道士好一阵郁闷,差点把头上正在戳手机的老龟都甩进了火塘里。
看着正被老龟揍得连连惨叫的道士,我和林巧儿都忍不住笑了,然而秀灵除了一开始有些诧异道士头上怎么会顶着这么只霸道的老龟外,之后竟一点也不关注,只是红着脸和医生说话,看得我一阵羡慕。
火很暖,气氛也很温馨,老桂在收拾完碗筷后,也加入了进来,一群人直接围着火塘坐成了一个圈。
老桂感叹的说道:“哎呀,这家已经好久没这么热闹了,记得上一次像这样,还是五年前,秀她姨来的时候……”
说着,老桂的脸上露出了浓浓的回忆以及怀念,就连一门心思扑在医生身上的灵秀,听到老桂说起她姨时,脸上也满是追忆。
第363章 苏瑾
都说八卦是人的天性,尤其是在这种天寒地冻的晚上,一大群人围着火塘烤火,祛除了寒意后,又无事可做,八卦就成了此时唯一的乐趣。
按说这是老桂家的私事,我们也不方便打听,可看他现在这样,似乎并不是很在意,我们也就随口一问。
老桂叹了口气,和我们说起了他家的情况。老桂的媳妇早已经过世,这我们是知道的,可却没想到她早在秀灵七岁时便因病急急的走了。
与老桂相依为命,从小缺少母爱的秀灵也变得内向,这也是她不愿和我们多说话的原因。
自从十几年前失去了母亲后,秀灵封闭了自己,除了老桂外,她基本不和别人交流,哪怕是村里的叔伯亲戚,从小到大基本上没什么朋友。当然了,凡事总有例外,而这个例外,就是老桂口中提起的秀灵她姨。
这个姨并不是秀灵的亲姨,而是她认的一个干姨。
五年前,那正是秀灵刚念高中的时候,从小失去妈妈的遭遇使得秀灵内心变得非常坚强,然而再坚强的人,也总有柔软容易受伤的一面。
当时的秀灵正处在青春期叛逆的阶段,缺乏母爱与朋友的她在那段时间里变得非常极端,你永远无法想象像她这样浑身透着灵气的可爱小姑娘,竟然把邻居家养的鸡活生生拧断了脖子。
在那之后,她也不去学校了,更是好几次试图自杀,最危险的一次,她离死亡只差了几秒钟。
之前几次的自杀未遂,已经让老桂升起了警惕,他把秀灵锁在了屋里,并且把屋子里所有危险的东西都搬走,他自己更是日夜守在家里劝说女儿。
可左防右防,还是没防住,秀灵趁着老桂一次上厕所的时候,撬开了封死的门窗,逃了出来,跳水自杀。
她跳的正是水葫洼,当时天已经黑了,也没人看见这一幕,如果事情就这么发展下去,一条绽放着青春气息的生命从此便将走向尽头,就在这时候,一个人出现了。
死亡边缘的秀灵被拉了回来,急急找到岸边的老桂看到女儿这样,几乎疯了。
在关键时刻救起秀灵的,是一个来吐司凼旅游的女人,当时她正好赶到吐司凼,还没来得及找住所,就碰巧撞见了秀灵跳水的一幕。
老桂千恩万谢之下,那女人也从老桂口中得知了秀灵的情况。之后事情的发展出乎人的预料,那女人极为热心,以游客的身份住在了老桂家,并花了大价钱请老桂当她的导游。
那女人在老桂家住了很久,要不是她并非一个人,恐怕村子里的人都要说三道四了,可即便是这样,村里的人还是感觉住在老桂家的那个女人有些怪异,一直躲在这山窝窝里,说不定是在外面惹了事,这才躲到了山里。
只有老桂知道,这根本不是那么回事,那女人有什么企图他不知道,可他却很清楚,对方之所以一直住在他家,其实是为了他女儿,秀灵。
老桂说了半天,我们到现在还不知道那女人叫什么,于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老桂有些迟疑,想了半天后,才对我们说:“她姨啊,姓苏,叫苏瑾。”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名字,我心里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可具体要说是哪怪异,我又说不上来,只是觉得这名字好像有些熟悉,可在我认识的所有人里,实在是没有叫这个名字的。
想了白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我便让老桂继续讲他的故事。
这个叫苏瑾的女人自从住到老桂家后,每天都要去秀灵房间,有时候一去就是大半天,也不知道在里面做什么。而让老桂感到震惊的是,才过了没几天,秀灵竟然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也不犯浑了,而且和苏瑾的关系变得非常之好。
老桂也不知道在女儿身上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原本快要塌下来的天似乎又恢复了原样,女儿的好转让老桂喜出望外,对苏瑾这个大恩人也就更加感激了。
事实上,苏瑾也只是将秀灵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来看待,朝夕相处下来,秀灵内心缺乏的母爱得到了弥补,便恢复了正常。于是不久后,秀灵便提出要认苏瑾当自己的干妈。
由于种种原因,秀灵最后认了苏瑾当自己的姨,而苏瑾也在其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陪伴着秀灵度过了一段温馨而又幸福的时光,老桂口中的热闹,指的也正是这段经历。
当时的苏瑾并不是一个人,她们是一个小队,一共九个人,除了苏瑾外,其余八个人对秀灵也非常好,他们都将秀灵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于那段时日里对秀灵百般照顾。
直到两个月后,那一群人的一次出行,温馨的生活就此被打断,他们,失踪了。
听老桂说到这的时候,我们所有人都露出了惊诧的目光,我忍不住问道:“失踪了,这是怎么回事?”
老桂叹了口气,满脸遗憾,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他们那群人很神秘,其实在他们失踪之前,我已经隐约察觉到他们正在准备去做一件大事,因为在那两个月里,他们几乎查遍了村里的地志,而且经常雇有经验的老猎人进山,回来后便几个人锁在屋里,不知道在忙什么。直到有一次,我去喊他们吃晚饭,刚好苏瑾的房门没关,透过门缝,我看到他们竟然在画图,而且画的还是地图。”
“在那之后不久,他们便说需要进山考察一个什么项目,从此就再没有回来。”
老桂一脸黯然,秀灵也低下了头,眼睛里有泪花。
我们则面面相觑,都感觉有些不可思议,这也太离奇了,而且这也太巧了,五年前有一批奇怪的人在吐司凼附近做勘探,最后进山失踪,五年后,我们也来到了吐司凼,同样是要进山,这当中会不会存在某种联系?
很显然,想到这个问题的不只是我,医生看了看我,眼神有些怪异,显然他也想到了。
第364章 老桂父女的异样
看医生的眼神,显然他也想到了这其中的奥妙。
我们之所以寻到这,是受了张灵瑾信的指印,而三叔找到这,是因为大伯留下的线索,那天巫教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呢?
最关键的是,他们还带上了我老爹,而我老爹则相当于我的替代品,这也就是说,如果不是洛依的干扰,现在被天巫教抓住的就应该是我,被带到吐司凼的,也应该是我。
我的特殊之处自不必说,能和我扯上关系的地方,无一不是奇诡凶险之地,天巫教既然打算将我抓到这里,那便意味着这里八成又有地眼存在,否则的话,他们没必要非带上我,或是我老爹。
想明白了这些,我脑子里顿时豁然开朗,之前的疑惑与不解此刻一下子全都通了。
难怪张灵瑾在信里叮嘱我务必要阻止天巫教的行动,难怪大伯要让三叔阻止我,难怪五年前苏瑾那一队神秘人会悄然失踪。
通了,都通了,吐司凼附近,必然也有一个地眼存在,而地眼所在区域,即便地眼被封印,也是禁区,其凶险程度只要对比我之前经历过的四个禁区,就可知晓,那绝对是进去后九死一生的生命禁区。
苏瑾那队人有什么目的我不得而知,但能肯定的是,他们的失踪,应该与此地存在的禁区有关。有可能是死在了里面,也有可能逃了出去,从其它地方。可不管是哪种可能,有一点是无法改变的,那就是,天巫教的目的地,绝对是禁区,三叔他们尾随天巫教而去,同样将会面临巨大的危险,说不定……
想起我之前经历的种种,我忽然不敢再去想三叔他们即将面临的东西。老实说,我能从那四个禁区活着出来,全靠我身负的诅咒,再有就是逆天的运气,虽然三叔组织的队伍都不是一般人,可要是没有厄源,他们能否化险为夷,我真的无法想象。
我的脸色一变再变,林巧儿不知道我想到的那些东西,还以为我伤势复发了,忙问:“你怎么了,要不要紧?”
她这一问,顿时其他人也看到了我神情的不对,全都投来了关切的目光。
“我没事,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我摆了摆手,心中暗叹,这时候就算我想到了这些也于事无补了,三叔他们都已经进山一天一夜了,说什么也来不及了。
见众人还是不放心,我只得干咳了一声,转移了话题,问老桂:“咳咳,对了,老桂叔,你在吐司凼生活了这么多年,知不知道这附近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就是那种特别危险,被老辈人当成是禁区的地方。”
这个问题问得有些突兀了,不过老龟方才刚好说到苏瑾那些人进山后神秘失踪的事情,此时我再这么问,倒也不值得大惊小怪。
然而老桂的反应却有些出人意料,他一下子急了,冲着我连连摆手:“老板,你该不会也打算进山吧?千万不要,唉,其实我早就察觉你们也不是一般人,来这也不是旅游,你那个三叔,还有后面那批人,你们来这都是有目的的,老汉我看得出,你们几个不是坏人,所以我才和你们说秀灵她姨那些事,就是要劝你们,不要进山,去了,就出不来了。”
看着老桂一脸的焦急之色,道士笑了笑,大咧咧的说道:“无量天尊,我说老桂啊,你他娘的少吓唬我们,道爷还真不是被吓怕的,实话告诉你吧,山里那地方,我们还真去定了,当然了,我们也是去救人,不是干坏事,你要是知道,就和我们说,奖励大大的有。”
听着道士那满嘴的胡话,我翻了翻白眼,让他闭嘴,然后对老桂说:“老桂叔,我们确实是有不得已的原因,而且也有很大的可能,我们要去的地方就是当初苏瑾那些人去的地方,我三叔昨天已经出发了,在他传回消息前,我们不会动,可如果一个星期后还是没消息,我们就不得不去了,所以,您如果要是真的知道路,还请你告诉。”
老桂脸色有些难看,朝我们连连摆手,“不知道,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我有些郁闷,也不知道老桂说的是真是假,可就在这时,蹭在医生边上的秀灵突然说话了,她看着医生,咬了咬唇,问道:“医生哥哥,你真要去苏瑾姨当年去的地方么?”
小姑娘的神情有些奇怪,医生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如果一个星期后,他们没有出来,我和记者需要进去。”
“能不去么?”
“嗯?”
医生惊讶的看着紧紧抿住唇的秀灵,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们也都看向了秀灵,小姑娘突然摇了摇头,脸色恢复了正常,“没,我什么都不知道?”
看着秀灵的变化,我们互相看了看,心说这也太假了吧,这反应明显就是在告诉我们,她是知道一些东西的,可就是不和我们说。
我感觉有些头疼,不过这事应该也不算难办,有医生在,从小丫头片子嘴里套出一些东西,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想到这,我的心稍微安了安,因为山里禁区这个话题,此时老桂和秀灵都有些抵触情绪,再继续谈这个话题只会让局面更糟糕,我便转移了话题,问起了水葫洼的事情。
道士之前说水葫洼里差点把我和医生搞死的玩意是夜叉鬼,但那毕竟是传说里的存在,而且道士之前也没见过,所以并不能肯定,老桂家世代居住在这里,想必对水葫洼里出现的这种玩意多少会有些了解。
当听完我描述的夜叉鬼形象后,老桂脸色骤然一变,惊声问道:“老板,你说你在水葫洼里看到了这种东西?”
我点了点头,看老桂的反应,这事似乎有门。
“嘶!”老桂倒吸了一口冷气,我发现不只是他,连带着一旁的秀灵,也都是一脸惊悚的表情。
“天啊,难道时间,真的到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