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绝望的幻象
我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但眼前所见之景却又是如此真实,此刻我已经确定了眼前这株凄艳而又高雅的冰蓝巨树正是当年那株可怕的蜡尸树。
一瞬间,我的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封存于记忆中的画面碎片如放电影般在我大脑里闪过,蜡尸树、尸茧、以及蜡尸树上如毒蛇一般数不胜数的垂根。
十几年过去了,这株蜡尸树看上去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唯独有些区别的是,包裹在蓝色蜡茧里的干尸变得更为腐朽,看起来面目更为狰狞。
此时我脑子里除了震惊外,只剩下赶紧逃这一个念头,可身体却根本不受我的控制。抬住我的那四具骷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了,但扯住我皮带的触手还是没有松开。
我对尸树的印象不多,只有童年那唯一的一次,但尸树的恐怖却是我记忆当中的一个噩梦,当初我可是亲眼看见蜡尸树上裹在蜡茧里的干尸一具具复苏过来,那画面带给人的冲击感绝对不是语言能够形容的。此时虽然所有的蜡茧都静止不动,但谁能保证下一秒这些茧子不会破裂?
对眼前这课巨大而高耸的蜡尸树,我是发自心底的畏惧,脑子里正不断思索该怎么样逃离这个地方时,缠在我皮带上的垂根触手却动了,拖着我飞快的朝蜡尸树上缩了回去。
这情形和我在阿且村悬尸林里遭遇食血鬼藤时有些相似,当时我也是被食血鬼藤的须根裹缠着往树上拉,但比起阿且村那一次,这一次的情形更加的复杂。上次好歹还是白天,鬼藤看上去虽然也恐怖,可至少也是普通的藤状,哪里会和眼前这株妖气森然的尸树一样。
被拖拽起来的刹那,我心里就是一凉啊,偏偏自己还没办法动弹,就是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就这么的,我被拖到了巨树离地三十米左右的地方吊了起来,简直和被食血鬼藤吊住的那一次如出一辙,唯一有些区别的是,食血鬼藤并没有剥夺我的行动力。
被悬空吊在离地三十多米的地方,自然不会好受,况且出去我之外,周围横生的枝丫上还裹着无数比冰蓝色的蜡茧,每一个蜡茧里面都有一具尸体。
我大概看了一下,发现这些蜡茧里包裹着的并非全是人的尸体,就在我右边两三米的地方,一根宛如黑铁铸成的枝岔上就挂着一个包裹着山羊的茧。那颗茧里面的羊尸已经干瘪了下去,不过羊的一双眼洞里却还可以看见干了的眼珠。因为眼珠干瘪缩小的关系,两只羊眼里有很大一部分黑暗的空洞,组合起来,乍一眼看去总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好像这茧里面的东西正用一种非常邪异的眼神在盯着你看。
我知道这只是因为角度和光线导致的错觉,但还是下意识的扭动身体,挪了好半天才缓了一个方向,不过情况也没好到哪去,因为重新换的这个方向同样吊着一个蜡茧,而且离我只有一米不到,这样的距离,我甚至都能闻到蜡茧里面传过来的腐尸味道。
强忍住恶心,我本不想去看那蜡茧里的尸体,可这么面对面的,眼睛还是不由自主的扫到了茧里面的情况,一下子我就呆住了,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我忙闭了闭眼,心中祈祷刚才一定是看花了,等睁开眼再去看的时候,我的心彻底凉了。
那蜡茧里的赫然是一具人尸,而且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不久前还和我在一起的道士啊!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眼前的事实却又逼着我不得不信。这蜡茧里的人虽然也有一定程度的干腐,水分已经散失得差不多了,但五官却保存得极为完好,分明与我认识的道士一模一样啊,甚至连穿的衣服也都一模一样啊!
这他娘的是怎么回事?这才分开多久,怎么会这样,道士这么牛逼的人,竟然就这么死了?他要是死了,那百灵姐呢?
脑中刚刚闪过这个念头,我眼睛的余光不经意扫过道士身旁的一个茧子,身体猛地一颤,心中好似被一道惊雷击中,彻底冰冷了下来。
那个小一号的茧子,那个在道士身旁四五米远处的幽蓝色茧子,被层层蓝色蜡质裹得跟个洋葱一样茧子里,赫然是一张无比熟悉的脸,白皙的颜色依旧,但却失去了所有的生机,即便隔得很远,依旧能看到那脸已经干瘪。
如果说道士和百灵姐的尸体已经剥离了我心里最后的一丝希冀,那此时我看到的画面,彻底将我打入了无穷无尽的深渊地狱。我看到了一张我根本不相信会出现在这里的脸,那是我的奶奶,失踪了两天的奶奶。
怎么会这样?他娘的怎么会这样,他们究竟遇到了什么?我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愤怒,或者应该说是恐惧和绝望,我狂吼了起来:“狗日的,谁啊,到底谁干的,有种的出来把老子也杀了,出来啊!”
我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喊出去的,歇斯底里的声音不断回荡在四周满是尸体的尸林中,竟然形成了回音,久久不散。
我不知道自己喊了多久,直到我再也无法喊出声音为止,绝望的呼声方才停止了回荡。我颓然的放弃了挣扎,任凭尸树将我吊着,我本就不是个坚强的人,道士死了,百灵姐死了,奶奶也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倒不如跟他们一起去了,黄泉路上说不定还有个伴。
想着想着,刚才的绝望与恐惧反倒散去了不少,理智渐渐的占据了我的思维,这时我忽然发现有些不对,总觉着什么地方让我很是在意,但仔细去想却又抓不到关键。
正在我万分疑惑之际,我的眼睛再次扫到了跟前的蜡茧,突然间明白了刚才抓不到的关键是什么了。他娘的,几个小时前道士百灵姐还和我在一起的,就算他俩在我们失散后遇害,被这古怪的蜡尸树弄到了这里,也不可能变成这样啊!
眼前蜡茧中道士的模样,少说也死了半年有余了,不然绝对无法腐化成这这种鬼样子,这岂不是说,道士半年前就死了?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我也不过是一个多月前刚认识的道士。就算这蜡尸树能吸收尸体的养分,使尸体快速脱水干化,也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把他们全部吸干啊!而且这蜡茧里的道士也有些不对,虽然衣着容貌和道士一模一样,可那一头挽起的道髻绝对不会是道士的。刚认识道士的时候,这家伙的确是挽着道髻的,可在凤阳的时候,鬼校出世引来天雷,道士受到波及也被劈了一下,一头的发髻被劈成了爆炸头,后来在林东阳家里的时候他就把头发剪了,此时的他是个寸头才对,可蜡茧里的道士明显还是刚开始我遇见他时的模样,挽着一个很古典的道髻。
想明白了这其中关键的瞬间,我就知道这肯定不是道士,这很有可能是幻觉,是某种东西根据我脑中记忆片段搞出来的幻象,只不过当初道士第一面给我的印象太深,所以此时出现的道士才会是我最开始遇见他的那种形象。
既然道士不是真的道士,那百灵姐和奶奶肯定也是假的了。顿时,压抑的心情一下舒展开来,可转念一想,这有什么可高兴的,既然这些都是假的,那这棵诡异的蜡尸树把我吊在这有什么企图?为毛还要搞出幻象来欺骗我?
我一下警惕起来,而就在这时,我感觉被缠住的脚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流了下来。心中一惊,我忙抬头去看,发现缠住我脚的触手树根上正缓慢的分泌出一种恶心的油状粘液,正顺着我的脚不断的往下流淌。
看到这一幕,我瞬间明白周围的蜡茧是怎么来的了。
在南美洲的雨林里存在着许多不同种目的食人花,它们可以分泌出一种特殊的气味吸引昆虫乃至一些小型的动物靠近,待其钻入舒展开的花苞后便会马上合起,然后花苞内分泌消化酶,将困在其中的动物消化干净,从而吸收其养分。
蜡尸树上的这些须根和食人花吞噬生命用的花苞类似,不同的是,蜡尸树的须根可以辨认一定范围内有生命气息的生灵,不用等其靠近,这些须根会根据感受到的生命气息主动出击,将之强行拖拽回蜡尸树上,而树根触手又可以分泌出这种类似蜡质的东西,从而困住猎物,让整株蜡尸树能够慢慢的吸取猎物的血肉精华,从而为其提供养分,这也是为什么这株蜡尸树上会有这么多腐尸的缘故。
如果真想真是这样,那耶岭被方圆数百里的山民奉为禁地,还真是无可厚非的,谁能想到这林子里竟然会有一株这么可怕的食人魔树?这他娘的简直比魔鬼还要可怕啊!
我心说怎么这些诡异的东西捕捉猎物都喜欢倒吊起来呢?
第139章 真实的噩梦
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阿且村悬尸林的食血鬼藤也是将尸体倒吊起来,然后用须根吸食血肉的,眼下这株不知名的诡异蜡尸树也喜欢将人倒吊起来,他娘的就不能换个舒服点的姿势吗?
被卷到这上面也有一阵子了,一直倒挂着,血气全冲到了头顶,此时我只感觉大脑一阵胀痛,感觉马上就要爆了。
难受是一方面,此时最大的危险却是从树根触手上分泌出的油状粘液,不用猜也可以知道这些粘液凝固以后就会变成那种蓝色的蜡质物,刚才我还纳闷为什么身边的干尸都有蜡茧包裹,唯独我没有蜡质包围,没想到还是逃不过被吸干的命运。
想着,心中不免有些哀伤,我还有大好的人生没有去经历,没想到马上就要死在这个地方了,真是世事无常啊!也不知道士他们能不能找到我,等他们找到我的时候我是不是已经变成和这些干尸一个模样了,要是他们没找到,岂不是连个给我收尸的人也没有,这也太惨了点吧?不过这蜡尸树这么诡异,道士和百灵姐还是不要碰到的好,不然说不定他们也会着了道的。
心里乱七八糟的想着,这大概就是人死前的独白吧!我不由苦笑,正想着死后的世界会是什么样的,我忽然发现蜡尸树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升腾起了一阵黑色雾气。
之前也提到过,整株蜡尸树上挂满了这种和蜡油一样的蓝色蜡质,这些蜡质散发着淡淡的荧光,虽然不是特别明亮,但蜡尸树周围十几米的地方还是照得非常清楚的,刚才被那四具骷髅带到这的时候,四周根本没有这种黑雾,可见这些雾气也是才升腾起来不久的。
我惊诧的打量四周,发现这些雾气果真来自蜡尸树周围的黑暗区域。那些区域幽暗深邃,我只是随便扫了一眼,便感觉整个灵魂似乎都要被吸进去一样,赶紧收回目光不敢再看,心中却已经惊骇到了极点。
此刻蜡尸树似乎成了中心,那些黑雾慢慢的朝尸树靠了过来,看不清里面有什么,不过随着那些黑雾的靠近,我感觉自己浑身的汗毛不由自主的立了起来,左手开始发烫,右手上也传来了躁动的感觉。
我没心情去看手上的异样,所有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蜡尸树的边缘,此时我心里突然升起了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这蜡尸树虽然诡异,可相比较起来,那些黑雾却更让我感到害怕。
很快,雾气已经蔓延到了蜡尸树最外端的枝丫,这蜡尸树巨大无比,仅树干就有七八个成年人合抱粗细,分散开去的枝丫更是绵延曲折,仅半径就有十几米。
如此庞大的巨树其壮观程度不言而喻,也幸亏这蜡尸树足够巨大,蔓延而来的黑雾刚触碰到最末端的枝梢,凝结的蓝色蜡质顿时融化,露出了蜡质包裹住的尸树的枝干。
看到这一幕,我顿时喜出望外,黑巫能融化蜡质,而吊住我的树根触手也是通体的蜡质,这岂不是代表这雾气也能把触手给融了?
我强忍住心头的激动,仔细观察那雾气,很快,雾气弥漫到了距离我七八米处的一个蜡茧,蜡茧很快消失不见,包裹在蜡茧里面的干尸也坠落了下去。
有门!这雾气说不定真能救我一命,哈哈,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只要待会黑雾把缠在我脚上的树根融掉,我马上就抱住下方的一根大腿粗细的枝丫,然后顺着树干慢慢爬下去,逃出这个鬼地方。
此时此刻我心里的喜悦简直无以言表,刚才还是必死无疑的局面,没想到转眼就有了转机,看来这世事的确无常啊!
不过虽然有了活下去的机会,还是不能大意,我现在距离地面少说也有三十来米,要是待会黑雾融化了吊住我的树根,可我却没能抓住下方的枝丫,而是直接坠落下去,这么高的高度,那基本上就可以和这个世界说拜拜了。
想着,那雾气已经到了我跟前一米多的地方,那个裹着道士的蜡茧开始被融化,看着渐渐消失的蜡茧,我心头的那种不祥感越来越强烈了,同时浑身的毛孔都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寒意。
就在我纳闷到底怎么回事的时候,我忽然惊骇的发现,那已经被融掉了三分之一的‘道士’的脸竟然动了,朝着我慢慢的露出了一个诡异无比的笑容,最恐怖的是,这笑容不断随着蜡质不断减少,诡异的笑容竟然变成了狰狞的怒容,随后竟还发出了一种无比刺耳尖叫。
这一幕差点把我吓死过去,好在之前已经经历过不少诡异的事情,我的心理承受能力强大了不少,短暂的惊悚过后,我强逼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再去看‘道士’的蜡茧,却赫然发现那黑雾竟然不是真的雾,而是无数漆黑如墨,大小跟跳蚤一样的虫子。
我靠,我震惊得大叫一声,冷汗刷的一下就下来了,原来那些蜡质不是被融化的,而是被这些虫子组成的黑雾给吞了。
天呐,这得要多少虫子才能形成这么庞大的黑雾啊,几亿,不,就是几万个兆数也不一定够啊!
他娘的,也不知道这些虫子吃不吃荤,要是吃荤,老子这个活人岂不是要被活活啃死,我宁可从这三十多米高的地方摔下去,也不想看着这么多的虫子一点点的把自己给啃光啊!
虫子吞吃蜡茧的速度相当之快,眼瞅着‘道士’已经给吃了三分之二还多,马上就要轮到我的时候,我感觉两只手上都传来了火烫的灼烧感,而就在此刻,一直没有动静的蜡尸树忽然间晃动起来。
挂在我上方的一个蜡茧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坠落,毫无征兆的砸在了我的头上,几乎把我给砸晕过去,我只感觉大脑一阵眩晕,同时巨树牵扯着我不断晃动,晃动……
火辣的灼烧感将我彻底烫醒,我猛地睁开眼睛,一下直起身来,冷汗早已经浸透了全身,但却发现根本不见了那棵巨大的蜡尸树。
梦?
第140章 天坑
惊魂未定,我下意识的朝四周打量,可却什么也看不见,周围漆黑一片。
我的意识还没有完全从刚才的景象中走出来,有些迷糊,坐在地上缓了一会,我发现刚才经历的那些应该都是噩梦,只是,我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略一回想,我马上想到这是怎么回事了。刚才大头怪物一路拖着我狂奔,沿途被树干石头撞得够呛,大头怪物停下的时候,我的意识迷离了下去,想来应该就是那时候睡过去的。
想到那大头怪物,我心里顿时一紧,那玩意可不是一般的凶狠,它把我拖到这不知道有什么目的,同时我也感觉到手还是被缠着的,显然,大头怪物并没有挣脱我。
手电在刚才拖拽的过程中已经丢了,眼下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感觉像是陷入了绝对的黑暗当中。我有些心悸,想起兜里还揣着打火机,忙伸手去摸,当我的手穿过衣兜裸露在空气中时,我才发现自己的衣服早就给沿途的荆棘割成了碎布。
我叹了口气,都烂成这样了,别说打火机了,就算是撞在胸口内袋里的手机估计也已经掉了。
想是这样想,我还是抱着侥幸心理去摸了摸胸口的衣袋。
嗯!好像没掉!我顿时大喜过望,手机进山之后就彻底没信号了,不过却是能够用来当手电使用,虽然光线羸弱,但总比一点光线都没有强。
去掏手机的时候我才发现,手机之所以没掉,是因为我装在衣袋里的钱包上的一个扣子挂在了衣服上,挡住了被划开的口子,手机这才没有漏出去。
我心里暗自庆幸,忙把手机掏了出来,点亮屏幕一照,附近两三米内的情形顿时清晰的落入我的眼中,我顿时发现就在我身前五六米远的地方,似乎是空的,既没有树木,也没有石头。
手机的灯光并不强,稍远处的情形就无法看清了,不过从我现在大致看到的情况来看,前方似乎是一个悬崖。
得出这个判断后,就连我自己也被吓了一跳,大头怪物要是拖着我再往前跑一段,岂不是直接掉下悬崖了?有了光线,我也看清了身边的情形,缠在我手上的舌头还在,但是却已经断了,不过奇怪的是,我将附近找了一遍,并没有找到大头怪物,也不知是死了还是怎么地?
我忙把这恶心的东西甩得远远的,又在地上擦了好几遍才算好受了些。就在我擦手的时候,我看到了地上有一滩黑色的液体,刚开始我还以为是血液,可仔细一看才发现不是,这时一滩和米糊一样的油状物,看起来有些恶心。
黑色的粘液从我脚边一直断断续续的延伸到了不远处的虚无黑暗当中,我有些吃惊,不用想也知道这粘液肯定是大头怪物留下的,这玩意为了摆脱我竟然断去了舌头,想来这些粘液就是它的血无疑了,只是它为什么不趁我昏迷的时候杀了我,反而要自己断去舌头呢?
我沿着血迹找了过去,正好我也想知道刚才照到的地方到底是不是悬崖。刚走过去两三米,我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没错,眼前确实是一个悬崖,因为我已经看到了前方完全中空的大片地方。等完全走到悬崖边的时候,我知道自己又错了,此刻呈现在我眼前的,赫然是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坑洞。
坑洞上方没有任何遮蔽物,天际微弱的光亮透下,隐约能看清整个坑洞的轮廓。因为有微弱的星光,手机的光开着反而影响了整体的视觉,我便把手机光关了。
虽然现在是黑夜,而且自己又身处诡异邪性的耶岭当中,可这丝毫不影响眼前这个巨坑带给我的震撼。
整个坑洞边缘都被耶岭当中的奇异树木团团围住,坑洞呈圆形,直径足有五六十米,但这并不是它让我感到震惊的原因,真正让我心灵震撼的是,这巨大坑洞下面的东西。
那是一团宛若蓝水晶般梦幻瑰丽的光影,幽蓝深邃,在黑暗的尽头散发着淡淡的幽光,好似一枚装在宝盒中的星辰,美得摄人心魄。
那团光处于坑洞的深处,黑暗之中仅凭肉眼无法看出到底距上方有多远,但可肯定,这团蓝色的东西距离深坑顶部绝对有很长的一段距离,否则那高雅瑰丽的蓝光不会连深坑都无法照出,而只能在深坑顶部的悬崖边一窥其貌。
站在深坑边缘,看着坑底那美得不可方物的光影,我竟有了一种心神都被勾进去的感觉,甚至连眼下身处的困境都给抛到了脑后。这坑底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我惊叹着,打亮手机朝眼前这个天坑四周照去,光线微弱,发散开去后便彻底变得若有若无,不过临近的地方还是能够照到的。光线刚刚照出去,我便感觉有些不对,这天坑里弥漫着一层雾霭,越往下越浓郁,我怎么可能看到下面的蓝光?
念头一起,我忙往下再看,果然,在手机的灯光下,只能看到天坑靠近上方五六米的地方,全是涌动的雾气,深邃且神秘,但刚才的迷蒙蓝光却是不见了。
怎么回事?这下我有些懵了,但心里隐约猜到了一点什么,便又关掉光源,重新往下看,果然,刚才的悠萤蓝光再次出现了。
这下我心中彻底震撼了,这是怎么回事?没有光线按理说更加无法看清天坑下方的景物才对,为什么有光线的时候反而只能看到雾气?难道那些雾气有问题?
我知道现在的科技可以利用不同光线穿透率也不一样的原理制造出特殊的物质,可以掩饰特殊发光体的存在,可我不是搞那一行的,具体的也不太清楚,即便如此,我也知道要达到眼前天坑中的这种效果是根本不可能的,且不说那些雾气,就算真有那样的东西,耶岭可不是说进就进的地方,再说了,谁会吃饱了撑得没事做,除非,这天坑底的蓝色东西价值惊人。
第141章 诡异的树林
又扫了几圈,也没发现什么线索,就在我心中越发疑惑之际,手机的灯光无意间照到了脚下踩着的天坑洞壁。一闪而过的灯光里似乎出现了一个东西的轮廓。
我心头一惊,但手电光只是无意间扫过的,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急忙回转光线,一照之下,就看到在我脚下三米左右的天坑洞壁上,一个黑色的背包挂在了洞壁上横生的一棵歪脖子树上。
看到那背包的刹那我心中突然一喜,刚才醒来的时候就不见了背包,倒不是那包里有多少值钱的东西,而是兰的尸骨还在包里,她为了救我变成了现在这样,她的尸骨我必然要带出耶岭,否则我的心里总是不安的。再有就是,这天坑的神秘已经勾起了我心中的好奇,我总有一种感觉,天坑下的那团蓝光对我非常重要,我必须得下去一趟,而这天坑洞壁虽然也有能够攀援的地方,但直上直下的危险总是不小的,所以要想安全的下去,必须拿到背包里的绳子。
说来也奇怪,这背包我是背在身上的,按理说我的手被大头怪物的舌头缠住,背包是不可能从我身上脱落的,除非背带断了。
不过这时候我也没心情去细想这些了,我迫切的需要拿回背包。然而,这天坑是垂直向下的,坑壁上虽然也有很多可供攀援的缝隙,但上面大多长满了湿滑的苔藓,这种苔藓一踩就会有很多水分冒出来,失去了水分后,苔藓会变得特别的滑,在这样的岩壁上垂直攀爬,无异于在深涧之间走钢丝,一不小心就有粉身碎骨的危险。
虽然背包只是在三四米深的地方,可我还是不敢冒这种风险。
观望了一会,我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有了一个主意。
回到我刚才晕倒的地方,一阵翻找后,我找到了那条被我扔出去的舌头,虽然心里还是很恶心,但现在这玩意有大用,我只能先忍着。
我的计划是这样的,这大头怪物断掉的舌头足有两米多长,加上我身上的衣服,接起来刚好四米左右,只要在去搞一根树杈,做成钩子拴在做好的绳索上,就能将背包勾上来。
这是无奈之举,我原本是想用藤蔓的,可这耶岭诡异得紧,这一晚上我除了看到那些露在地面奇形怪状的树根外,根本看不见半点其它的东西。
我性子虽弱,做事却不是个犹豫的人,想好了就干。
将舌头和我的两件衣服绑好后,绳索的长度已经足够了。我试了试,韧性还不错,至少承受几十公斤的重量还是可以的,真不知道这大头怪物究竟是什么来历。
做好这些后,我举着手机四处寻找适合用来当成钩子的树枝枝杈。
我真是没想到,这无心之举竟然让我发现了这片山林让人不寒而栗的诡异一面,这些树,他娘的好像都有问题啊!
自从进入耶岭之后,月光便彻底被茂盛的树荫遮蔽了,一点光线都透不进来,起初虽然有手电,但我一直都是用来想寻找好走的路线,并没有太在意沿途的这些树木,直到现在,我准备寻找适合做钩子的树杈,这才仔细的观察了耶岭里这些奇形异状的树木。
只是看了几眼,我已经感觉不对了,眼前的这些树,每一棵的树干上竟然都有一张人脸,而且还都是露出极度不祥表情的脸。
我所指的人脸,自然不是指真正的人脸,这树上要是真的长了一个人的脸上去,我早就给吓死了,不可能到现在才发现。这些树上长的脸,是树皮上的纹路曲结而成的,轮廓和人的脸一模一样,甚至连五官等一些细节都极为清晰,我甚至怀疑树皮下面是不是真的嵌着一个人,如果真的嵌着一个人,那就真的太可怕了,耶岭里的树何止千万,一棵树嵌一个人,那这片耶岭到底吞噬了多少的活人啊!
不用想也知道这个猜测是不可能的,可眼前树皮上的人脸真的太逼真了,每一棵树上都有一个独特的表情,都不带重复的,但是这些表情全都无比狰狞,不是让人害怕的狰狞,而是这表情像极了人在遭遇绝境或者极大刺激时露出的绝望神态。
我无法形容这些人脸给我的感觉,如果真要用一个词来描述,我只能说是不祥,这些表情真的太让人感到不安了。
每棵树上独有的人脸是这些树最诡异的地方,除去这些外,我还发现了另一点让人不安的情况,那就是耶岭的地面。这么大的耶岭,这么多的树木,可偏偏这地面连一片落叶都看不到,干干净净,甚至比某些城市绿化带旁的林荫道还要干净。
这太不可思议了,耶岭绝对不可能有别人进来,就算进来,也不可能闲着没事去清扫落叶,要说这些树不会落叶,那就更不可能了,人尚且会脱发,更何况树了,什么树是永远不会掉树叶的?
这一定在刚进入耶岭时我便应该察觉到的,只是因为对耶岭的恐惧,我一直麻痹自己的精神,只顾着寻找道士了,这次啊没有马上意识到,现在想起来,这确实是最为诡异的一点。
我深吸一口气,耶岭的神秘与诡异已经超出了我的想象,必须马上离开树林,哪怕是下到天坑里也比待在这满是人脸的山林里强,我真是一刻也不想再待在这个地方了。
想着,我没有再去观察这些树木的不对经了,随便找了个看上去还能用的枝杈,从腰间的皮带上掏出了一把只有食指那么长的小刀,这刀是三叔在我十八岁生日时送给我的,非常锋利,又容易携带,我喜欢得紧,所以一直带在身上,现在还真派上了用场。
刀锋刚刚切开枝丫的树皮,让我意想不到的诡异画面出现了,树枝被割开的地方,一道猩红的液体从树枝内部渗了出来,那样子,感觉就像小时候手指被划破时出血的情形。
我一下呆住了,手里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第142章 渗血的树
我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情形真的太诡异了,树怎么可能流血呢?难道我割的是一株成了精的树妖吗,我靠,那可真是不好意思了,不过转念一想,冷汗瞬间就冒了下来,要是我站在一边,突然来个不相干的人往我手指上拉上一刀,那我会怎么办?他娘的我肯定不由分说先把他揍到连他妈妈都不认得,我靠,我一个脾气温和的普通人尚且会这样,这要真是树妖,我岂不是死定了?
想着,我马上紧张的屏住呼吸,死死的盯着眼前这株流血的树,生怕下一刻他就会活过来把我给吃了。
好在等了一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树枝上被我割开流血的地方也渐渐停止往外渗血,我这才松了口气。看来这个树妖的脾气不是一般的好啊!那我是不是可以继续割呢?反正都已经割了一半了,到现在都没有什么变化,应该不会有事吧!
我咽了咽口水,心中七上八下的。这时候我想起了一些比较特殊的树木,比如橡胶树,这类树在受到创伤后能自行分泌出愈合的汁液,只不过橡胶树流出的是白色汁液,说不定眼前这种树只是和橡胶树类似的,可以自己分泌液体修复创伤,只不过分泌出的汁液颜色有些特殊罢了。
想是这么想,我还是不敢乱来,毕竟刚刚才经历过那些事情,谁知道这些存在于耶岭里的诡异树木到底是什么来历。
纠结了半天,时间一点点过去,我看了看手机,发现已经十一点多了。我心里一惊,马上就要到子时了,想到了身上的诅咒,我一咬牙,心说拼了,反正都已经割了一半了,就算现在停手,该得罪的也都得罪了,就算这树真的成精了,谁能保证重新换一株不会再遇到这样的情况,万一在其他树上再割出血来,那我可真要奔溃了。
做好了决定,我把心一横,继续去割。果然,随着我继续下刀,已经停止外渗的血又开始冒了出来,我头上冷汗直冒,手里却没有停下,直到完全把树枝割下,我浑身都已经软了。
我知道这是因为极度的紧张造成的,看了看树的断口,发现里面确实是树芯而不是骨头,心中略微松了口气。我甚至不敢再去看那树干上的人脸,急匆匆的退出树林,来到天坑边继续处理树枝。
说这些树木诡异,真是一点都没错,我切下的这一截树枝,这树皮仔细去看的话,就会发现这上面的纹路和人的皮肤非常像,如果把深黑的颜色换成肉色,乍一眼看去绝对会将这截树枝误认成人的手臂。
树枝处理起来很简单,我削掉多余的枝叶,只留下了一个侧枝,这样便成了一个简易的钩子形状,紧接着我又在钩子的断口处挖出了一个小洞,将大头怪物的舌头穿了过去,打上结,吊钩便做好了。
我试了试,这个吊钩虽然简易,但却很结实,且不说背包的重量不足二十公斤,就算是比这再重一些,只要不是技术上的原因,想将背包吊起来也是很简单的,接下来便是吊背包的工作了。
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是,我对背包距离的估计有些不准,背包的位置看上去只要三四米左右,可当我把吊钩放下去的时候,才发现真实的距离超出了我的估算。
我有些气馁,正想把吊钩缩回来之际,却看到钩子实际上距离背包已经没多远了。我想了想,干脆直接趴在悬崖边,尽量将手往下放。
这举动有些危险,天坑边的石头非常光滑,而且没有依凭,而我半个身子都探出了崖壁外,一个不小心便会摔下天坑,死无葬身之地。当然了,危险与风险一般都是成正比的,果然,在我的手下放到身体的极限时,钩子已经接触到了背包,我心中大喜,忙控制着绳索去勾住背包的背带。
由于大头怪物的舌头很软,底端的钩子没办法受力,加上背带的角度有些刁钻,想要把钩子勾进背带里非常的困难,我试了足足十几分钟,还是没有成功,心里不禁有些烦躁。我知道干这种精细活最忌的就是心浮气躁,忙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后,再去尝试。
可能是由于之前试了很多次,我已经掌握到了一些用力的窍门,这回再试的时候,很轻松的就勾住了背包的背带,我心里大喜,开始往上收绳子。
可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背包只勾上来一米不到,下面的受力忽然间变沉了不少,我一下没防备,差点自己也给扯了下去。好在我反应及时,手臂用力稳住绳索,然后缓慢的继续拉。
等到背包完全拉上来后,我已经累得半死。背包忽然变重,我还以为是被下面的树枝勾住了,可直到拉到天坑边后,我才知道自己猜错了,如果要是树枝勾住的话,已经拉起来这么高了,树枝叶肯定断了。
不过这时候拿回背包的喜悦冲散了心里的疑惑,我想也没想就伸手去抓背包,就在我刚好抓住背包的下一秒,一道脸盘大小的黑影嗖的一下从背包后面蹿了出来,朝着我的面门就扑了过来。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够呛,不过马上我就反映了过来,同时也看清了那朝我扑来的东西,那赫然就是那只断了舌头的大头怪物。
真没想到这玩意竟然躲在背包下面,我忽然想起背包背在我身上,按理说是不可能自己脱落的,可它却偏偏挂在了天坑边的歪脖树上,看来竟然是大头怪物搞的鬼,可是它为什么要偷我的背包,难道是因为背包里兰的尸骨?
我顿时大怒,心说他娘的不仅想要我的命,还想抢兰的尸骨,现在还来偷袭我,老子今天就算豁出命去,也要把这玩意干掉。
想着,我连躲也懒得躲了,举起手里的小刀就朝迎面而来的大头怪物刺了过去。我也是昏了头了,忘记了这东西好像是灵体,果然,我手里的小刀穿过大头怪物的身体,就好像穿过了一道幻影一样,对它一点影响也没有,反倒是我,由于没想着去防守,脸上顿时挨了一下子,被它细长的爪子给挠出了好几道血口。
我这才想起这玩意似乎是灵体,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如果是灵体,为什么那条舌头断了以后还能被我当成麻绳用?
我心中疑惑,那大头怪物此时也落到了一旁的树冠上,一双黄豆大小的眼睛盯着我,直到这时,我才发现这大头怪物竟然是有眼睛的,只不过它的眼睛太小,加上它的大嘴太显眼了些,所以眼睛一直给我忽视了。此时它正用一种冰冷仇恨的目光盯着我,那眼神竟好像有灵性一般,让我浑身都感觉到了冷意。
有眼刚才被抓到了,好在只是伤到了眼眶,看着这畜生满是仇恨的嚣张眼神,眼睛上传来的火辣辣的疼痛刺激着我,一股暴戾的怒意从心头升腾而气,就在这时候,大头怪物竟然不知死活的又扑了上来。
这下我是真的由怒转恶了,想也没想,看着那畜生扬着爪子又扑了上来,两只手直接抓了出去。
滋滋滋!
就在我两只手抓住了大头怪物的刹那,一阵滋滋的声音响了起来,就好像滚烫的油锅里突然扔进去一堆待炸的东西,顷刻间,那大头怪物甚至连惨嚎都没来得及发出,已经化作了一道黑烟。
这时候,刚才莫名其妙升腾起来的怒气一下消散空了,我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赫然发现自己的左手竟然在泛着微不可查的红光,同时还有一种灼烫的感觉。
这种灼烧感我不是第一次感觉到,刚才在噩梦当中也是这种灼烫将我从噩梦当中惊醒的。我急忙拉起袖子,果然看到左手上那道罗刹鬼脸狰狞的笑着,而且还泛着一层淡淡的红光,比刚才在手上看见的红光要明显一些。
我心中震撼,这罗刹鬼脸是在凤阳的时候,我在鬼校里失去意识后出现在我梦魇当中的,等我醒来后,这玩意就烙印在了我的手上,我本以为这只是个印记,却没想到这东西竟然这么神秘。
不过我总觉着这不是什么好事,这罗刹鬼脸似乎和我右手上的诅咒有些关系。
我摇了摇头,知道这些东西只有等找到奶奶后详问,不然再怎么猜测也是没有结果的,也就没再去想。
红光只是几个呼吸间就消散了,我看了看时间,只剩下二十分钟不到就过子时了,慌忙解下绳钩上的衣服穿上,又将扎背包的绳索解了下来。
绳索有两百多米,是三叔之前搞回家的进口货,据说是他用关系从部门里淘来的。这种绳索纤维密度相当高,承重能力很强,同时体积也不是很大,比专业的登山绳还要牛逼。
我不知道三叔是不是唬我,不过这次进山考虑到可能要攀爬,我顺手带来了,没想到还真的用上了。
第143章 树是活的
背包进耶岭的时候被雾气里的东西抓破了,被我用绳索扎住了,不过扎背包的绳索只用了一点点,我直接给它割了下来。
天坑有多深我不得而知,不过既然能在这上面看到天坑底部的幽荧蓝光,想来不会深得太离谱,两百多米的绳子,应该足够了。
由于绳索很细,如果直接用手去抓时间久了必然会被勒伤,而且不容易用力,下去容易,上来的时候就会很麻烦。于是我直接割下两截绳索环了几圈做成绳套,套进绳索里,在绳套的位置将整条绳索打了一个可以滑动的活结,这样一来,我就能在降落下去的过程中利用绳套慢慢滑下去,就算体力不支,也能通过控制活结随时停止绳套继续往下。
我试了一下,效果不错,便不再耽搁。天坑边缘的地方都是光洁的岩石,没有固定绳索的地方,虽然我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可还是不得不再进一次林子。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心理作用,再次进入林子,我总感觉阴风一阵一阵的往身体里钻,有一种渗进灵魂的冷意。
我浑身一个哆嗦,明白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忙将绳子拴在了最外边一棵成人合抱粗细的树干上。
事关自己小命,我打绳结的时候特意打了死结,拴好后用力扯了扯,感觉已经足够稳了,这才准备离开。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我转过身后,身后竟然没路了,进来时走的空道,此时竟然多出了五六棵水桶粗细的大树。
这下我可真的傻眼了,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急忙揉了揉眼睛,可情况还是没有变化,难道我记错方向了?
虽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我还是绕着树找了一圈,心里顿时咯噔一下,绳子的一端绑在树上,另一端却是在天坑边缘,此时绳子好端端的摆在地上延伸出去,方向肯定没错啊!
耶岭是神秘不假,可这一眨眼的功夫,好端端的路也不可能就这样凭空消失了,难道这又是幻觉?
我忽然想起了刚才那个诡异的梦魇和大头怪物,当初道士和我说过,但凡灵体,想要直接对人造成损伤是非常困难的,因为灵体是没有实质的,除非特别厉害,特别邪异的,所以一般灵体攻击人的方式便是制造幻觉,或者干扰人的感官,一步步引导人自己伤害自己。
我一开始发现大头怪物时并不能抓住它,甚至眼睛都无法看见它,之后用了指尖血才让它显形,这说明大头怪物是灵体,而它能够抓伤我的脸,显然它正是道士说的那种厉害的邪异灵体。刚才我是亲眼目睹大头怪物消失的,可偌大的耶岭,谁能保证那种大头怪物只有一只,说不定现在我看到的景象都是另一只大头怪物或者是耶岭的其余邪物制造出来的幻象。
想到这,我心里顿时一松,如果真是幻象反而好办了,眼睛看见的东西可能是假的,手里摸到的东西总不可能也是假的吧?眼下绳索的一端在我手里,我只要不去管眼睛看到的东西,拉着绳子往外走就行了。
说干就干,然而当我的头结结实实的撞在一棵满是粗糙老皮的树干上时,我知道自己之前的猜测有误,他娘的这好像不是幻觉啊,这要是幻觉的话,我的头不可能这疼啊,而且绳子的前方却是有一棵树挡住了去路。
我靠,这是怎么回事?见鬼了吗?
我摸着挡在眼前的树仔细检查了一遍,发现这是一棵货真价实的树,绝对不是幻觉。而当我看到这棵树树杈上的一处还在往外渗着红色液体的的切口时,我彻底呆住了,心里的骇然已经完全无法用言语来西形容了。
这分明就是刚才被我割下了一截用来做钩子的那颗树啊,可是那颗树怎么会在这个地方?我记得很清楚,这棵树是在我目前所在位置右边四五米的地方才对啊,难道它长腿了不成?
我又仔细检查了一遍,没错,这就是那棵树,就是树干上的那张脸我也还记得,因为这张脸有些特殊,感觉和报社的副主编杨秃头的脸很像,很猥琐。
就在我心中骇然,脑子乱成一团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树干上那张猥琐的脸好像动了一下。
我吓了一跳,急忙往后退开了一些,可让我没想到的是,我只是退后了五六步,身体突然间撞在了一个什么东西上。我匆忙转头,发现自己撞到的竟然同样是一棵树,而且还就是我绑绳子的那棵树。
这下我是真的呆住了,刚才我走出去绝对超过了五米,也就是说绑绳子的树距离挡住出路的树至少有六米左右,而现在我只是退后了三米不到,按理说身后应该是空的,怎么会撞到绑绳子的树?
难道这些树真的长了腿,可以移动不成?
这个念头让我浑身发寒,就在此时,我又看见树干上的人脸动了一下,不是那棵被我割树枝的树,而是我绑绳子的这棵,因为绳子的结正好绑在了那脸的鼻子上,所以刚才脸动的时候,有很明显的参照,而且那脸动得非常诡异,感觉就好像快要窒息的人疯狂的挣扎想要呼吸到氧气的狰狞面孔。
我脑子一片空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靠,这树真是活的!
就在我愣神的同时,那棵被我割去了一个树杈的树又靠近了我一些,两棵树将我夹在中间,已经只剩下不到三米的距离了。而我也终于看清了这些树是怎么移动的了,天呐,这些树露在外面的树根,竟然好像无数的腿一样不断的往前拨动,整棵树随着这些须根的拨动也在不断移动,看那样子,好像泥土里面没有主根啊!
两棵树将我夹在了中间,不过两端的其余树木却没有移动的痕迹,眼看两棵树马上就要挤在一起,再不跑我就只能被挤成肉饼了。
没有犹豫,我一个翻滚往一边滚了出去,暂时脱离了两棵树的挤压,但此时两棵树的移动和之前的偷偷摸摸不同,眼下它们完全是撒丫子狂奔式的移动,速度极快,而且无比灵活。
不容我又半分喘息,两棵树已经转向追了过来,我心中骇然,拔腿便跑,同时有意识的绕着其余静止不动的树木转,希望这些树能够挡住两棵怪树。
这想法还是太天真了,或者说那些怪树的诡异远超我的想象,只见沿途挡路的树在两棵树来到近前后竟然全都自动的让开道路,就好像这两棵怪树是这里所有树木中的霸主一样,谁都不敢阻拦。
我心里暗自叫苦,脑子里快速想着脱离险境的办法,可脚下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顿时失去了平衡摔在了地上。几乎同时,脚上就被什么东西缠住了,我慌忙去看,发现竟然是两棵怪树的须根,它们的根除了可以奔跑外,竟然还能自由的延伸出来。
这下我是真的绝望了,刹那间,我想起了噩梦当中梦见的那棵蜡尸树,心说难道自己做那个梦并不是无的放矢,而是一种预兆,因为此刻我的确是被怪树的树根缠住了。
脑中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不等我做出反抗,裹住我脚的树根已经缩了回去,我自然而然的也被带了回去,心中顿时叫苦不迭。
树根将我卷回去后,只是把我缠在了众多须根当中,限制了我的行动。在将我关住后,怪树开始往回挪动,回到了刚才的位置,静止不动了。
第144章 九死一生
虽然没有被立刻绞杀,但眼下的现状无疑于我而言无疑已经宣布了死刑,缠绕在我周身的须根少说也有二三十根,每根足有手臂粗细,完全不是我能撼动的。被这样关着,恐怕过不了一个星期我就会饿死渴死,最后成为这株怪树的肥料。
这他娘的也太狠了,这种死法也太苦逼了,真不知道这些到底是什么树,要说这是树妖也不太可能,真是树妖的话,恐怕直接就把我给杀了,不会这么麻烦的把我关在树根里。
这下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耶岭在方圆百里一直被人们视为生人不可踏足的禁地了,抛开大头怪物和其他我没见过的诡异存在不说,单是这些会动的树,进来多少人都只有死路一条啊!如果整个耶岭里所有这种树都这样邪异,那可真就太可怕了。不过也是奇怪,这么多的树,刚才却只有这两棵对我穷追不舍,难道只有这两棵是活的,我只是运气不好,恰好都给我撞上了?
一想又不太可能,因为刚才这两棵树在追我的时候,其余的树主动的给它们挪位置,这说明其余的树也是可以动的,可如其余树叶可以动,为什么刚才它们不对我动手?
我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追我的这两棵树貌似有一个共同之处,那就是我都对它们动手了。
拦路的那棵自不必说了,我都将人家的枝丫给割了下来,不找我算账才是怪事,至于后来的这棵,可能是因为我把绳子绑在它身上,这才惹怒了它。
无论真实情况是什么样,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这些树真是活的,它们不但会流血,而且还会移动,我之前推测那些血液只是树干分泌出来愈合伤口的汁液,现在看来应该是不对的,那真的有可能是树流的血啊!
我心中哀叹,早知道这些树这么诡异,打死我我也不会去惹它们的,现在好了,被困在树根里,如果道士它们没办法找到我,我就只能在这等死了。
困住我的是那棵我绑了绳子的树,我身边的树根很多,和噩梦当中的那些触手根须不同,眼前这些根须和橡树的垂根类似,周围密密麻麻的,还有几根正好垂在我的两肩、腋下、跨间,把我固定成了一个极不舒服的姿势,躺也不能躺,坐也无法坐,就好像扎马步一样,难受得紧。
坐以待毙不是我的性格,我艰难的摸出皮带上的刀子去割这些须根,想试试能不能逃出去,至于会不会再次惊醒这棵怪树我已经不在意了,反正都是死,不如拼一把。
三叔送我的这把刀很短,甚至我身边最细的须根的直径都要比它宽,用着样的刀来割这么粗的树根,这是一个巨大的工程。所幸这刀的材质不错,锋利无比,只用了五分钟不到,周围束缚住我行动的须根被我全割了下来。
虽然还是在须根的包围中,但是能活动的范围已经大大增加,最让我感到高兴的是,我割断须根这株怪树并没有反应,而且须根当中也没有流出血液,这是个不错的消息。
活动空间增大了,我的行动也更加不受束缚,我继续去割那些须根,很快就清理出了一个能够钻出去的缝隙。
我强忍住心头的喜悦钻了出去,只见另外那株被我割断了枝丫的树已经不见了,之前被挡住的路重新出现了。我大喜过望,急忙冲了出去,来到天坑边将绳子抛了下去,就在此时,身后的树林中突然传来一阵沙沙声,我一惊,转头一看,发现漆黑深邃的林子里无数蛇一样的须根径直朝我蹿了出来,更为恐怖的是,那些树竟然往这边移动而来,不是一棵两棵,而是整片林子的树都在朝这边移动。
顾不得震惊,我抓住绳套毫不犹豫的跳下了天坑,下到天坑,我借着天坑洞壁上的石头缝隙稳住身形,就听到一阵刷刷的破空声在头顶响起,我抬头一看,发现至少上百条黑色的须根冲进了天坑,看那样子,似乎是准备将我给裹上去。
我心中大骇,没想到这些须根这么厉害,竟然直接追到了天坑里。这真是要了老命啊,我已经下到了天坑中,此时要想不被那些树根卷住,唯有松开绳索上的绳结快速降下去,但这样做的危险性很大,绳结一旦完全松开,绳套下滑的速度将没有限制,我会以自由落体的速度快速坠下,就算摆脱了树根,要想停下也是非常困难的,最后说不定会直接滑到天坑底摔死。
眼看着那些树根已经伸到了我头顶,我心里一横,与其让树根卷上去做肥料,不如赌一把。
就在我准备不计后果松开绳结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我头顶所有的树根在深入天坑一段距离后,竟然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我瞪大了眼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但等了好几分钟后还是没有看到须根再出现,才知道自己侥幸躲过了一劫。
我暗暗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道树根为什么突然不见了,但此时也没心情再去深究这个问题,虽然有绳套能减少下落时对手的损伤,但一直攀在岩壁上还是很费力的。我不在停留,一蹬岩壁,控制着绳结开始往下滑动。
下落的过程很顺利,没有遇到意外情况,但我还是尽量控制着下落的速度,几分钟后,估摸着已经下落了四五十米左右,两只手臂已经开始发软,酸痛得要命。坑顶已经完全看不见了,漆黑一片,我知道这是因为雾气的缘故,否则以我现在的位置去看坑顶,应该是能看到一些微弱的光线的。
手臂实在坚持不住了,我控制绳结停了下来,刚好这个位置的岩壁有一个向里凹陷进去的空槽,看起来竟有些像开凿在悬崖崖壁上的石头栈道。
我想也没想,一蹬洞壁,借着绳子荡出去的力道想要荡到那处孔槽里,我力度和角度都控制得非常好,按理说这一下肯定能顺利的荡进空槽里,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我奋力想要甩过去的一刹那,绳子突然往上缩去,原本正好能够到空槽的高度顿时高出了一截,此时我正好用尽力气已经甩了出去,根本来不及停住,一下子砸在了岩壁空槽上方一点点的坑壁上。
由于这一下荡出去用的力气极大,我顿时结结实实的撞到了实心的岩壁上,气血翻涌,手一下就脱离了绳套身体直往下坠去。
我心中一凉,知道要糟,虽然已经下落了四十多米,可天坑仍旧看不到底,从这里摔下去必死无疑啊!
求生的欲望瞬间充斥了整个大脑,我想也没想,本能的伸出两只手抓向了岩壁,也亏得我命大,正好这一片岩壁上长着一种拇指粗细的藤蔓,我随便一抓之下,恰好抓住了十几根。这种藤蔓上长着细小锋利的倒刺,抓上去的刹那我的手就被划出了血,好在下滑的同时,藤蔓上大量的叶片也被刷了下来,挡在我手上,一路滑了两三米后才停住,而那处位于岩壁中的石头空槽正好在我头顶。
我扒住岩壁艰难的爬了上去,也顾不得满手的鲜血和碎叶,径直倒在了空槽中的一个大石头上,劫后余生的恐惧还未消退,惊魂未定,长这么大,这是我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甚至比在凤阳的那次还要惊险,刚才哪怕我反应再慢上十分之一秒,此时恐怕也已经摔成一堆碎肉了。
第145章 天坑中的灰雾
过了好久,我才稍稍缓过神来,两手还是有些发软,脚也不怎么站得稳,我知道这并不全是因为绳降落造成的,刚才突发的惊魂一瞬才是最大的原因。
想到这,我这才想起刚才的变故,心里有些奇怪,按照我一开始的计算,那一荡我应该正好能跳进岩壁的凹槽里,怎么绳索会在我准备荡进去的时候突然往上升了一些?他娘的要不是岩壁上长的树藤,我现在肯定已经变成一堆肉泥了。
两只手掌被藤蔓上的刺划出了很多血口,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我之前已经流了太多的血,此时已经没有多余的血可流了,所以手掌上的血只是浸润了被刷下来的碎叶,看情形已经完全止住了。
由于黏在手掌上的碎叶里也有许多倒刺,必须处理,否则等血彻底干了会很难行动。当我一点点剥掉黏在受伤的碎叶,我才发现伤口竟然已经结痂了,看来这种藤蔓还有止血的功效。
草草的清理了一遍,我又从背包里找了几个创可贴贴住了几个看起来比较大的伤口,在心中暗骂了一句,勉强支起身凑到岩壁边缘伸头张望。绳子并不在我所在的这片区域,我打亮了手机去朝刚才我下来的地方照了照,马上就发现了那根差点要了我命的绳子。
就在我所处的这片岩壁右侧五六米远的地方,然而奇怪的是绳子此时竟然在不断的抖动,忽上忽下,那样子就好像有人正在上方拽着绳子试探下面是不是有东西一样。
见状我心中一惊,难道是道士他们找到了天坑边,发现了绳子,正在试探我是不是在绳子上?我靠,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必须给他们一个信号,让他们赶紧把我给拉上去啊!
这真是自找苦吃啊,妈的早知道刚才就待在绳子上休息了,现在可好了,要从这里拿回绳子,除非长了翅膀。就在我绞尽脑汁想要抓着岩壁上的藤蔓顺着山壁上的缝隙爬过去时,那绳子突然间极速上升了一大截,我栓了绳套的地方一下子没入了上方的雾气中,消失不见了。
这一幕让我呆住了,同时隐隐感觉哪有些不对,如果要是道士发现了绳索,就算要拉,也不可能一下子拉上去这么长一截吧!难道不是他们?
突然间升起的疑惑打消了我去抓绳子的念头,况且没有了绳套,那么细的绳子要我用手抓我也抓不住啊!
这下我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眼下的情况,要下到坑底也是不太可能的了,看来只有等到天亮再想办法了。
我回身看了看自己身处的这个凹槽,发现自己刚才在绳索上的判断有误。这并不只是一个凹槽,倒有些像一个裂开的石缝,我现在所处的地方是裂缝的开口处,所以这里的石头崩裂了一些出去,这才形成了一个很小的洞穴。
这个洞并不宽敞,外宽内窄,靠天坑岩壁的这端这边比我高出了一个头,约莫两米多宽,往里面就开始逐渐变窄,从崖壁到最里面也不过三四米的距离,尽头的地方要进去就只能蹲着。
这有些像被炸药横向炸出的一个小坑,光线照到深处,隐约可以看见尽头处堆积的石块一侧有一个很小的黑洞,跟老鼠打出的洞一样,里面黑黢黢的,看不清楚情况。
被困在这样一个地方,不得不说我的运气真的很糟糕,不过相较于呆在上面诡异的树林里,我更喜欢眼下这个狭窄却让人很安心的小山洞。
我看了看时间,发现此时已经一点多了,早已经过了子时,看来刚才被两棵怪树纠缠耗去了不少时间,所幸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我在山洞里检查了一番,确定没有威胁安全的东西后,稍稍安下心来,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不由一阵感叹,要是在以前,这一天来遇到的这些事恐怕早就把我给逼疯了,看来在凤阳经历的那摊子事确实让我的心理承受能力提高了不少。
不过眼下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困在地下四十多米的一个狭小山洞里,往上是垂直向上的湿滑山壁,往下是深不见底的天坑深渊,四周皆没有出口,真是要老命啊!现在我只能寄希望于道士他们能发现天坑边的绳索,否则我真的只能等天亮后徒手爬上这四十多米的天坑洞壁了。况且就算真的爬上去了,要穿过那一林子诡异的怪树也实在够呛。
唉,不管了,债多不愁,奔波了一天,我的体力早就已经透支了,眼下急需休息,就是要死,也要睡饱了再死。
这么一想,郁结的心情反而松了下来,很快我就睡了过去。
……
深秋的夜异常的凉,但我实在是累得够呛,虽然冷得难受,可还是一觉睡到了天亮。这一夜并不好受,我的衣服破破烂烂的,而且山洞的地面又凉又硬,而起由于昨天经历的那些诡异的事情,入睡之后我一直在做噩梦,这种极度疲劳下的浅睡状态非常的折磨人,噩梦里的情形好像就在眼前真实发生的一样,把我吓得够呛。
早上醒来的时候,我除了感觉浑身酸疼外,精神状态也相当差,感觉好像大病了一场,全身无力。
以这样的状态面对眼下的处境很难想象会发生什么事,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不过还是有值得高兴的事,那就是天已经亮了,虽然天坑里面的光线不是太好,但总比什么都看不见要强。
我吃了些干粮,噎得我喉咙一阵难受,我的背包里有干粮,可水却带得很少,昨天就已经喝完了,毕竟昨天出发的时候想着只是寻找一天的时间,晚了肯定是要回村的,谁也没想到之后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
在这个几乎可以说是封闭的地方,没有水坚持不了几天,这时候我脑子里回想起平时经常看的一些野外生存节目里的桥段,在丛林里找不到的水源的话,是可以向植物借水的,但前提是你得知道这种植物有没有毒,实在不行的话,喝自己的尿液也是可以坚持一段时间的。
没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是坚决不会喝尿的,想着,我凑到山洞的边缘,因为我看到了那些附着在天坑山壁上的藤蔓,那上面湿漉漉的,而且还有许多晶莹的露珠。
之前没怎么注意天坑里的情况,此时来到了崖壁边,我才发现天坑里面白茫茫一片,雾霭迷蒙,浓得几乎都快化作液体了。雾气太过浓郁,只能看清附近两三米处的情形,我有些吃惊,这样的雾气实在是太罕见了,我甚至感觉自己只要深呼吸一口,喉咙里的干渴便缓解了许多。
看不清状况,这对我的影响不大,反正有雾没雾我也出不去。想着,我没有犹豫,张口就去舔藤蔓叶片上的水珠。
这是一种我从没见过的藤蔓,叶片形状和猫爪一样,藤干却好像干枯的老柴,不过柔韧度相当好,比起质量一般的绳索也不遑多让。
花了半个多小时搜集露水,我终于感觉渴意消退,由于担心雾气消散后就不会再有露水,我又用水瓶搜集了半瓶露水,心里这才稍稍安了一些。
涌动的雾气一直弥漫,直到十一点左右的时候还是没有消退的意思,我心里忽然升起了一种焦虑,该不会白天的天坑一直都是这样吧?我靠,要是雾气永远不散,我岂不是永远都看不到天坑里的情况?
雾气没有散的意思,外面又有些冷,我索性又缩回了洞里。白天的山洞里虽然光线也很微弱,但比起晚上已经好了很多,至少靠近外面的部分都能看清。我总觉着洞穴尽头的那个老鼠洞一样的坑洞有些异样,便打开了手机的灯光,缩着身往里面挪了挪。
来到山洞的最里面,我才发现尽头处的这些石头竟然不是原本就在这的,而是很齐整的码放在这的。
看到这些堆砌在一起的石堆,我心说不会吧,难道在我之前还有其他人也到过这?
我忙又缩了缩身子,继续往里面挤进去一些,发现这确实是人为码放的石堆,从石堆之前缝隙还能看到后面似乎还有空间,这些石头堆放在这似乎正是为了挡住后面的东西。我感觉有些奇怪,正当我准备去搬这些石头,想要看看石头后面有什么的时候,从石堆角落里那个小洞当中忽然传出一阵嘶嘶声,同时我就看到漆黑一片的小洞里面出现了两个红色的小点。
这突如起来的变故把我吓了个半死,我没想到那个老鼠洞一样的洞穴里竟然真的有东西在里面,而且从洞里发出的嘶嘶声听起来跟蛇吐信的声音简直一模一样,那两个猩红的小点显然就是它的眼珠了。
难道是蛇?
心念急转之间,我伸出去的手顿时僵住了,连收回来也不敢了。我靠,这真是出门没看黄历啊,广西十万大山里的蛇九成九都是有毒的,而且都是剧毒,眼下时值深秋,正是蛇准备回窝冬眠的时候,要是在这时候惊扰到它们,发起怒来,绝对会给咬死的。
我不敢再想,如果这里面的真的是准备冬眠的蛇,那眼前的这个洞肯定就是它的老窝了,我刚才的举动一定已经让它受到了惊吓,说不定它已经把我当成了入侵者。大多数的蛇都是胆小的,正常情况下它们是不会主动攻击人的,在受到威胁时,它们一般都会做出警告,也就是我现在听到的这种嘶嘶声,这时候就必须小心了,因为蛇可能随时会发起攻击,这时候的一举一动都将成为刺激蛇攻击的导火索。
我一动不敢动,满头的冷汗,就这么僵持了十几分钟,就在我手酸得已经快撑不住的时候,嘶嘶声消失了,黑暗中那两个猩红的小点也慢慢的隐了下去,显然,它已经走了。
即便是这样,我还是又等了好几分钟,这才试探性的把手缩了回来。这下我就算再好奇也不敢待在这了,匆忙退了出去,甚至把宿营的地方也往外挪出去了一些,刚才那条蛇的出现已经说明这个地方并不安全了。
休息了一会,我探出头去看天坑里的情况,原本只是想看看雾气有没有散去一些,可没想到一看之下竟让我发现了诡异的一幕。
只见天坑下方原本浓郁得化不开的白雾正缓慢的变成了没有半点生气的死灰色,或者说是那些灰色正在慢慢的浸染上方的白雾。雾气变灰对我而言原本没有什么影响的,可我心里偏偏升起了一种强烈的不安,浑身的汗毛没来由的全部立了起来,就是头皮也一阵阵的发麻。
这种感觉非常诡异,我根本看不出灰雾有什么特别,可偏偏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起了反应。最可怕的是,随着雾气慢慢的升腾起来,距离我越来越近,那种惊悚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而且这种感觉非常熟悉,好像我之前有过这样的感觉。突然间,我脑中闪过一道光亮,我想起来了,这种惊悚的感觉,将我逼近耶岭的那些雾气,我靠,难道这些灰雾和那些雾气是一样的?
这下已经不是我身体的自然反应了,而是我全身心都感觉到了恐惧,我慌忙的后退,并且已经听到雾气里有刷刷刷的声音传出来,这灰雾就算不是耶岭外的那些雾气,也一定不会是什么善类。
这一刻我甚至已经忘了山洞尽头可能存在的毒蛇了,疯狂的往里面挤,我自然不会天真的以为缩进来就没事了,如果那些雾气真的有古怪,肯定会追进来的。
这种明知即将面临着巨大恐惧但却无处可逃的绝望是常人无法理解的,我拼命的去搬那些石头,心里想着能不能用这些石头在我身前堆起一堵能挡住雾气的墙。
搬着搬着,我发现石头墙后别有乾坤,好像,好像这后面是一条缝隙,而且还是一条非常宽的石头缝隙。
第146章 白骨深窟
石缝里漆黑一片,手机微弱的光根本照不进去,但这堆石头明显是有人故意堆砌在这挡住石缝的,说明眼下这个山洞并不是封闭的,石缝极有可能通到别的地方。
这时候已经没时间让我考虑了,灰雾已经没过山洞,开始往洞里飘散,最多再等一两分钟,雾气就会弥漫到我这边来。
正当我准备赌一把钻进石缝的时候,刚才的嘶嘶声突然间又响了起来,同时一道墨绿色的影子闪电般的划过手机照射的光束,径直吵我射了过来。
不用想也知道这肯定就是刚才那条疑似毒蛇的东西,好在我已经有了准备,看到那影子的刹那我马上就侧身一躲,同时我也看清了那影子的真实面目,不是毒蛇,那玩意竟然是一条手臂长短的黑色蜥蜴。
从蜥蜴发起攻击到我山避开只是一个呼吸不到的时间,即便如此,那蜥蜴迅即无比的速度还是让我吃了一惊。
第一次和这蜥蜴的交锋就在这短短的一个呼吸间结束了,我虽然闪避开了,但脚下没踩实,被一块石头硌了一下,身体顿时一个踉跄。好在我本身就是蹲着的,所以虽然崴了一下,但对我的实质影响并不大。
稳住身形的瞬间我就转过了头,那条墨绿色的蜥蜴此时正趴在我刚才的位置上,不怀好意的盯着我。
这蜥蜴看起来极不好惹,一双蚕豆大小的血红色眼珠一动不动,眼神里竟然有一种警告的意味,而且它浑身墨绿,身上还有许多眼球状的青黑两色斑纹,我看向它身体的同时竟感觉自己正被无数只眼睛盯住一样,感觉十分诡异。
此刻它不止是一对血眼盯着我,它的舌头也正往外伸出,不断的在空气中抖动,发出一阵响亮的嘶嘶声,这一点倒是和蜥蜴不同,反倒和蛇有些相像。
和这古怪蜥蜴对峙着,我不敢有半点大意,从这蜥蜴花花绿绿的样子来看,十有八九是有剧毒的。
一人一蜥蜴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僵持了一分多钟,那蜥蜴似乎很有耐心,看我不动,它反而没有主动攻击,不过这时候我心里早已经心急如焚了,外面的灰雾已经有很多弥漫进来了,我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里,哪有时间跟这畜生僵持。
眼看用不了一分钟灰雾就要弥漫进来了,我再也顾不上蜥蜴,刚想往石缝里面钻,没想到我这刚动,那蜥蜴一直在外颤动的舌头突然间朝我弹射而来。
此时我的身体已经有一半钻进了石缝里,根本没空间也来不及躲避,那舌头好像子弹一样迅猛的击打在我的脚踝上,即便隔着衣服,我还是感觉好像被针刺了一样,一股火辣辣的钻心疼痛冲入脑海,我心知不妙,这蜥蜴的舌头上好像有毒刺。
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被蜥蜴击中的那只脚马上就开始麻木,知觉在迅速消失。
我心里一沉,虽然焦急,但却没有失去理智,我飞快的扯下一根布条扎紧了大腿根,也不知有没有效果,此时雾气已经离我半米不到,我已经看见雾气里涌动的潮水一般的影子,心中骇然,再也管不得中不中毒了,拼命朝石缝里面爬去。
那条蜥蜴似乎还没打算放过我,见我要逃,两条后腿猛地一蹬,竟好像青蛙一样闪电般的向我弹射而来,我扭头回去看身后的情形时正好看见这一幕,想也没想,另一条还有知觉的腿猛地一踹,正好踢中弹射而来的蜥蜴,竟然一脚把它踢进了灰雾当中。
只听‘噗’的一声,灰雾当中溅起一蓬猩红的血雾,几乎眨眼之间,连那些血雾也消散一空,好像被什么东西一口吸干净了一样。那条奇怪的蜥蜴,就这么没了。
这一幕看得我心中一颤,刚才我眼睛根本没眨,可还是没有看清是什么东西把蜥蜴化成了血雾。如果说刚才对这雾气的恐惧只是我的第六感,那现在我对这雾气的恐惧程度已经丝毫不比耶岭的那些怪异树木了。
这时候我哪敢有半分迟疑,拼了命的往石缝里爬,我知道以现在这样的速度要不了几分钟就会被灰雾追上,心里几乎已经绝望了。
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是,大约爬了十几米后,石缝突然变宽,高度也增加了许多,俨然跟一条天然的隧道一般,至少已经能让我站起身来奔跑了。
我往后照了照,顿时吓得亡魂皆冒,只见浓郁的灰雾好像潮水一样紧跟在我的身后,将身后的石缝全部填满,此时距我已经不到三米。我哪还敢迟疑,拔腿就跑,此刻我只能寄希望于这地下的石道千万别通向死胡同,否则我的小命可真就玩完了。
石道刚开始是平行的,跑了一段后,石道突然开始往下,而且坡度还不小,就在我转过一道急弯后,脚下顿时一空,还没明白过来这是怎么回事,整个人就已经往下摔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将我完全搞蒙了,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身体已经着地了。
落地的一刹那,我只听到一阵咔咔咔的碎裂声连绵不断,好像是骨头碎裂的声音,紧接着我就感觉浑身一震,五脏六腑一阵翻腾,胸口里憋闷了一口痰一样的东西,连气都有些喘不过来了。
我是后背着地的,从我踩空到落地的时间来看,我坠落的高度应该不低,他娘的这石道也太坑人了吧,急弯之后突然就没路了,还好这下面不是岩石的地面,否则这么高摔下来,就算不成肉酱也绝对没有生还的可能。
缓了好一会,我胸口里的翻腾才慢慢的减弱了一些,眼前的黑晕开始消退,慢慢的视觉也恢复了。不过我坠落的这个地方光线极其微弱,仅有的一点光线也是从一侧山壁上垂落的茂密藤蔓之间透进来的,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手机跟着我一并摔了下来,此时也不知道掉哪去了,不过刚才坠落的那个洞口并不大,手机应该就在附近才对。我伸出手去摸索,顿时就摸到了很多光滑的犹如卵石一样的东西,触感很奇怪,而且很多,形状也不尽相同,有长棒状的,也有细条状的,最重要的是这些光滑的东西质地很脆,刚才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要不是下面有一层厚厚的这种东西,只怕我已经摔成肉泥了。
摸着摸着,我忽然感觉不对,我敢肯定自己以前肯定没有接触过这些东西,可此刻两手不断摸索过去,我竟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好像这些东西让我极度的反感与恐惧。这样的诡异的感觉直到我摸索到了一颗圆滚滚的东西后,所有的诡异感觉全都化作了惊悚,我猛地把那东西扔了出去,浑身的毛顿时全都炸了起来。
我靠,我终于知道这种诡异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了,他娘的,从我摸到的那颗圆球的触感和形状来看,那分明,分明是一颗人头啊!
一念通,刚才所有的疑惑与不解全都解开了,那诡异的触感,无比熟悉却又无法辨认的形状,天呐,我身下的这些,该不会全是人骨吧?
彻骨的冰凉让我再也无法保持理智,我惊恐的站起,再也管不了脚下是不是还会踩空,疯了一般跌撞着冲到那有光亮的地方,抓住那些倒垂下的藤蔓猛的往两边一掀,顿时,大片的光线透过我掀开的空隙照射进我跌落的这片空间,一下子我就呆住了。
骨头,满地的骨头,满山的骨头,白森森的骨头!
第147章 通向天坑的石道
我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无法相信眼前的这一切,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处于梦魇当中没有醒来,因为眼前的景象实在是太可怕了。
这是一个小型的洞窟,比我过夜的那个山洞大了一些,里面密布着许多膝盖那么高的钟乳石,正中是一片平地,周围是一圈一圈层叠往上的台廊,有些像元阳的梯田,一直往上延伸到山洞的尽头。
入眼所见,整个山洞里白花花的一片,满目森然,赫然全是白骨骷髅。无论是山洞中央的平地,亦或是层叠而上的回形台廊,又或是山洞洞壁上大小不一的坑洼,竟然全部堆满了白骨。这些骨头大约六成是人骨,其余的则是各种各样飞禽走兽的骨头,一眼看去,数不胜数。
眼前这一幕对我的冲击实在太大,我呆愣在山洞边缘,撑起藤蔓的手完全僵住了,过了良久,我才从这满洞的白骨当中回过神来,心中的骇然已经到了无法复加的地步。
我滴天啊!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骨头,这得死多少人多少动物才能积起这满窟的白骨,这哪是什么山洞,这分明就是地狱啊!
回过神来后,我的第一反应便是赶紧逃,远远的逃离这个地狱一般的地方,下意识的我就想往有光的地方逃,那藤蔓之后的光明自然成了我的目标。可正当我准备迈脚冲出去的时候,我再次呆住了。
悬在空中的脚几乎就要踩下去了,要不是手里还抓着那些从山壁上垂落的藤蔓,我的这一只脚已经踩下去了,如果要是踩下去,那我的这条小命也就到此为止了。
只见藤蔓之后竟然就是天坑,没想到我钻进石缝绕了这么大一圈,最后还是回到了天坑边缘。
好在这里并没有那些要命的灰雾,否则我也不用逃了,直接等死就行了。我知道自己现在肯定已经到了天坑的下端,而此时郁结在天坑里的雾气已经消散了,不然这么浓的雾气,上面的光线肯定没办法照下来。
没有了雾气,天坑中的景象顿时清晰了许多,从我这边看过去,只见对面的天坑洞壁上也有不少的洞窟,一些被垂落的藤蔓遮掩,另一些则很清晰的显示出来,甚至隐约也能看见里面的白色。
我再度吃了一惊,心说难不成天坑壁上的所有洞窟里都有白骨不成?我靠,如果真是这样,这也太惊悚了,单单我现在身处这个洞窟里的白骨已经让我恐惧的了,要是所有洞窟里都有,那也太可怕了。
虽然心里极度不情愿,我还是强忍着心里的恐惧慢慢走了进去,借着透进来的光线,隐约可以看清洞窟里的大致情况。即便已经看过了一遍,我还是无法控制住身体的战栗,密密麻麻的尸骨像堆垃圾一样堆在地上,积满了厚厚的一层,由于时间久远且暴露在空气中的缘故,这些骨骸都有一定程度的朽化,所以质地很脆,经不住重压。
白骨堆正中的位置有一个很大的凹坑,当中的骨头基本上都被压成了碎屑,这就是我刚才从上方坠落造成的。想到自己刚才还用手四处去摸,我就感觉心里一阵恶心,下意识的去擦手。
满地的枯骨根本没有落脚的地方,我虽然不想踩这些骨头,可不踩着骨头根本进不去,便在心里默念了一声对不住了,然后颤抖着走了进去。
我刚才落下的深洞漆黑一片,由于担心灰雾追下来,我盯着看了好久,没有发现异样,这才收回目光,继续打量洞窟里的情况。石洞里的情形一目了然,没有需要仔细探查的地方,唯独有些奇怪的就是洞壁上的那些坑洼,倒不是说那些坑洼奇怪,而是坑洼里的尸体有些奇怪。
考古发掘出的许多佛教石窟里都曾出现过石佛,尤其是一些就地雕刻在石壁上的雕像,一般佛像雕成后会在周围开凿出一定范围的深坑,以衬托出佛像的庄严,远远看去,就好像石佛盘坐在石壁上的坑洞中一般。眼下我看到的就是这种情形,只不过此时石坑里的不是佛像,而是尸体。
这一点并不能衬托出这些尸体的特殊,我之所以感觉这些尸体奇怪,是因为这些深坑里的尸体和其它的不同。石窟中央平地和石廊上的尸体都是胡乱堆积在一起的碎骨,衣服早已经朽化成灰,根本看不见了,可石坑里的尸体独独只有一具,而且还是血肉尚未化灰的干尸,连衣物都还没有彻底损坏,显然,这些尸体都是刚死不久的。
我之所以一眼便看出这些尸体的特殊,不是因为我观察仔细,而是因为这些干尸的面貌太过狰狞,虽然不解,但我也不会心大到走上前去仔细观察。原本满洞的枯骨就已经够让我胆寒的了,再加上这些没有烂光的干尸,我就更加不敢在这呆了。
此时我只想找到出路赶紧离开,还好现在是白天,要是大晚上的待在这种全是白骨的洞窟里,我肯定一秒都坚持不下去就会给吓死。循着白骨洞窟找了一圈,没什么发现,我心中着急,抬头去看头顶,想看看有没有办法爬到上面的石道,那灰雾既然没有追下来,说不定都已经散了,眼前这个骨窟根本没有出路,要想离开只能原路返回。
可惜往上的地方一点光线都照不到,我想起手机,忙四处去找,可骨窟内里的光线不足,视线也不好。
我走到藤蔓边,将挡住光线的藤蔓全都绑在了一旁的钟乳石上,没想到在厚实的藤蔓拉开后,我竟然在藤蔓后发现了一条一尺宽的青石小道,有人为开凿的痕迹,就开在天坑的坑壁上。
这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同时我心中就是一喜,这石道有人为开凿的痕迹,之前我过夜的山洞里也有人为堆砌石头的迹象,说明曾经真的有人到过这个地方,如果是这样的话,说不定有其他的路通到地面,要是能找到,我就不用冒险攀爬天坑了。
不过遗憾的是,这石道是螺旋形往下的,我左右两边虽然都有石道,可右侧往上走的石道有一大截断裂了,要想过去只能爬上去,在这满是青苔的湿滑山壁上根本不可能做到。而左侧的石道虽然完好,但却是通向天坑底部的。
这时候我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只要能离开这瘆人的地方,就算往下也没什么,况且我一开始的目标也正是天坑底。
清理开藤蔓,骨窟里的光线骤然亮了许多,借着光线,我在一个已经发灰了的骷髅头里找到了手机,对着拜了拜,这才掏出了手机,发现已经摔得关机了。我心中一紧,这可是我唯一的光源了,要是摔坏了,之后要是遇到一点光线也没有的地方可就糟了。
好在我尝试重新开机的时候,顺利打开了,我松了口气,又看了一眼这个地狱般的骨窟,正准备离开时,我心里忽然一动,解下背包掏出随身携带的相机将骨窟内的景象全给拍了下来。虽然我只工作了一年不到,但这已经成了我的职业病了,进山之前也没忘带相机,现在正好用上了,这些照片拿出去,绝对要比上次凤阳的震撼。
除了骨窟,天坑里值得记录的东西还有很多,昨晚因为天全黑了,所以我完全没想到要把这些东西拍下来,现在找到了石道,正好有时间也有机会记录下这一切,索性我直接将相机挂在了胸口,这才踏上了石道继续往前。
第148章 骨窟里的呼唤
这石道非常隐蔽,向里凹陷进山壁,外面基本都被青藤遮蔽,不仔细观察是绝对无法发现的。
如刚才所见,山壁上果然遍布着无数小型的洞窟,这些洞窟就好像百年古木树芯中被蛀出的一个个小洞,密度极大,我沿着石道一路盘旋往下,刚走了一圈不到就碰到了另一个洞窟。
似乎开凿之人为了节省工程,石道连接洞窟的这一段被省去了,要想去石道另一端必须爬进洞里,从洞口的另一端下到石台。
经过了之前那个骨窟的阴森后,我打心底里不愿再进山洞,但眼前的情况显然是由不得我的。
眼前的这个山洞同样被藤蔓覆盖,只有些许缝隙露出,由于坑壁上同样长满了藤蔓和各种喜湿的藓类植物,所以一眼看去整块岩壁都是一样的,要不是面前的石道突兀的断裂了,否则我肯定发现不了。
我小心的拨开藤蔓,里面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但随着我不断将藤蔓清理开,洞窟里的情形渐渐的显露出来。白色,白色,还是白色。我心中一沉,果然,在上一个骨窟里我看到天坑对面的山洞里隐隐有白色,当时我就猜测那可能也是骨头,不过那时候更多的是下意识的联想,可没想到竟然真的是这样。
入眼所见,一片森然,满目都是让人触目惊心的累累白骨,真不知道这些骨头是从哪来的,就算是战争中的万人屠杀坑也不过如此吧?
眼前这个山洞比之前的要大了两倍不止,里面的情形倒是大同小异,林立的钟乳石、石坑以及堆积如山的白骨。
虽然大了两倍多,但这里面的尸骨堆积的情况和上一个骨窟没什么两样,由此足见其震撼程度。骨头还是以人骨为主,山洞洞壁的石坑里同样挂着尚未完全腐朽的干尸,那情形很是吓人。
出于心里的畏惧,我没敢进入骨窟里面,只是沿着山洞口的石台快速穿到了另一边,然后下到石道上。
就在我刚刚下到石台,准备继续往前的时候,我忽然听到了一声轻微的呢喃从背后的洞窟里传了出来,那声音很轻,很细,是个女人的声音,非常的好听。
我下意识转头去看,却什么都没看到,就在我以为自己听错的时候,那声音又响了,而且这次的声音很清晰,不再是呢喃声:“别走!”
“谁?谁在说话?”
我开始有些慌神了,心提到了嗓子眼,砰砰砰的乱跳,眼睛更是在满洞的骨头堆里到处乱扫。从凤阳回来后的那段闲暇的日子里道士和我普及过不少东西,说人死以后魂魄就会散去,转投幽冥,但并不是所有的魂魄都会散去,一些执念很强,或者有着滔天怨恨的魂魄在没有了解因果之前是不会转去幽冥的,它们会在阴气聚集的地方游荡,久而久之,有的魂魄会因为阳间气息的侵蚀而消散,而有的却会越来越厉害,这些就是所谓的厉鬼恶魂。
当然了,形成厉鬼或是恶魂的几率是很微小的,基本上和中彩票差不多,但有一种地方却可以百分百的养出厉鬼,那就是聚尸之地。
所谓聚尸,说的自然就是很多的尸体汇聚在一起,这里的很多,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多,而是成百上千的数量。大量的死人聚集在一起,死后所产生的怨气就会郁结,到最后埋在这地方的人,无论生前是否有怨念,无论是否想在阳间停留,都不由其控制,因为强大的怨气会侵蚀它们没有思维的灵魂,使其变成受怨念操纵的厉鬼。
而且由于群尸聚集的尸气本身就有滋养魂魄的功效,因而在聚尸之地里百分之百能够形成厉魂,这也是为什么人们容易在乱葬岗撞鬼的原因。
眼前骨窟里的尸骨何止千百,这么多的尸骨,就算滋生出一些邪异恐怖的东西也不是不可能的。不过眼前的都是几十上百年前的枯骨,肉身都已经烂了,就是有东西,应该也早消散了,但凡是就怕个万一,那叫我的声音说不定就是死在这里的某个人的亡灵,它不想继续呆在这死寂荒凉之地,想要我留下来陪它?
想到这,我浑身一个激灵,同时眼睛已经将整个洞窟里的枯骨扫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而且在我问出声后,叫我的声音也沉寂了下去。
一定是我想百灵姐想疯了,出现了幻觉!虽然知道这不可能是幻觉,我还是在心里强行安慰自己,同时转身就想走,生怕在我转过身后那声音又响起来。
都说这人倒起霉来喝凉水都塞牙缝,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我刚一转身,那声音竟然真的又响了:“别走,留下来陪我!”
幽幽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里,再也没有了刚才听到的那种轻柔动听,我只感觉浑身皱起了鸡皮疙瘩,仿佛这声音是来自地狱的催命音。
我猛地转头,不知道怎么的,这一次我下意识的抬头就朝山洞的顶上望去,顿时心中就是一凉,只见山洞顶部也有一个巨大的圆坑,有些像陨石坠落冲击而成的陨坑,因为周边的石头呈现出层叠状的波浪形。在那圆坑的正中央,一具穿着民族服饰的枯尸赫然被无数干掉的藤蔓绑在了坑里,一张脸因为脱水而干瘪,一双眼睛尚且没有完全干透,略带一些灰暗死死的盯着我,干掉的嘴角竟然还保持着一个细微的弧度,那样子,好像是在朝我微笑。
这感觉相当的诡异,这是一个女人,从她此时干掉的面容和身段来看,她还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死去的时间不会太久,而且我见过她身上的这种衣服,这是定岩村附近一支少数民族的服饰,想来她也是不小心闯进耶岭,最后莫名死在了里面。不过有些奇怪的是,其余的尸体都是胡乱的堆积在山洞里,为什么只有她被这么多树藤缠在了洞顶?
我不敢肯定刚才叫我的是不是她,不过既然都是附近山里的人,多少也算同乡了,没看到也就罢了,既然看到了,自然不能就这么走了,就算刚才叫我的真是她,有了这层关系,相信她也不会害我。
“是你叫我?”
我试探性的问了问,尸体没有反应。
“如果是你,你就什么都别做,别出声,也别乱动,唉,我们也算同乡了,我看看能不能把你放下来,死了还受这份罪,可怜了!”
等了一会,尸体还是没有反应,我松了口气,又爬进了洞里,心里琢磨该怎么样把尸体放下来。
洞顶离地面少说也有六七米高,从洞壁上爬上去是绝对不可能的,且不说洞壁上也挂满了一排排的骨骸,就算没有那些骨骸,凭我这身板和体力,没爬到顶就给摔死了。
想了一会,我决定试试能不能用东西给她砸下来,因为我看到缠住尸体的藤蔓已经完全干朽,好多都已经断裂了,此时也不过只有两三根还缠在尸体上,只要稍微受到一点外力,应该就能砸下来。
说干就干,不过我手上没有可仍的东西,偌大的山洞里除了白骨外连块石头都没有。我捡起一根散掉的腿骨,也不知道是谁的,胡乱拜了拜,心说有怪莫怪,待会用完了就帮你接上。拜完之后,也不管待会是不是真能给人接上,抄起骨头就往上扔了出去。
要说我这准头还真不是盖的,原本我以为至少要砸好几下才能成功的,没想到第一下就砸到了缠住尸体的枯藤上,只听咔的一声,枯藤断了两根,尸体顿时往下一沉,我以为尸体马上就要掉下来了,忙抱住头往边上躲,虽然那尸体是同乡,可被干尸砸到脑袋上也不是件愉快的事。
等了好久,没见东西落下来,我心里奇怪啊,仰头去看,发现尸体后面有一根尾巴一样的东西穿透了尸体的胸口,缠住尸体的枯藤虽然断了,可尾巴还在,还是紧紧的吊着尸体。
我感觉那尾巴有些眼熟,但尸体坠在下面挡着,看得不是很清楚。我捡起腿骨,瞄准尸体继续砸,许是那尾巴本身也不稳,尸体被打得晃动了几下,我又砸了几次,那吊住尸体的尾巴忽然嗖的一下缩回了洞顶的坑洞里。
尸体终于掉了下来,我也看清了那深坑的底部竟然有一个拳头大小的坑洞,那尾巴就是从这坑洞里钻出来的。
尾巴缩的太快,我没看清,不过尸体已经掉了下来,我也懒得去深究,靠到尸体旁,我确定了这的确就是附近村子里的人,因为我小时候经常跟着奶奶走村串门,所以对这种衣服很熟悉。
看着这具有些狰狞的尸体,我叹了口气,自语道:“咱们都是同乡,我很想带你出去入土为安,可是我现在也自身难保,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出去,只能将你葬在这了!”
说完,我在山洞口找了个骨头很少的地方,开始刨坑。
没有工具,而且这里都是细碎的岩石,我只能又捡了根尖锐的肋骨挖掘。半个小时后,我在山洞口挖出了一个澡盆大小的坑,迟疑了一下,还是抱起了干尸,将她放入了土坑。
让我万万想到的是,就在我把她放好,准备起身的时候,尸体的手竟然挂住了我的衣服,怎么也拉不开了。
第149章 来自幽冥的荧光
尸体就这样挂在了我身上,与我面对面,看起来就好像我在抱着她一样。我慌忙站起,可没想到尸体也跟着我从坑里站了起来。
这情形把我吓了一跳,心说不会吧,都成这样了,难道还能诈尸?不过随即我就发现事情不是我想象的那样,尸体会动并不是诈尸,而是我刚才搬尸体的时候不小心让她的手勾住了衣服,所以尸体才会跟着我从坑里起来。
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后,我心里稍稍松了口气,但也不想被她继续缠着,于是去拉她的手,发现勾得还挺紧,扯了几下竟然没扯下来,这下我有些疑惑了。
尸体的手搭在我肩膀上,我猜测应该是手指勾住了背上的衣服,但我没办法去看自己的后背啊,只能背过手去摸,搞了半天还是没有弄开,我心里开始焦急起来。而就在此时,我不经意间扫到了尸体的脸,顿时一愣,随后心中的焦急全变成了恐惧,只见尸体正朝我露出一个非常诡异的笑容。
我记得非常清楚,刚才在下面观察尸体的时候,她嘴角虽然也微微的扬起,可是并不明显,而现在她的表情完全就是那种放开了的大笑,我甚至怀疑要不是因为她的皮肤已经干瘪,此时都能看到酒窝了。
嗖嗖的凉气从背上冒了起来,他娘的这尸体绝对有问题。
“这位,这位……美……美女,我,我见你吊在那上面怪…怪可怜的,好心想…想让你入…入土为安,你…你怎么能恩…恩将仇报呢?”
我哆嗦着声音说道,说出来的话都不利索了。等了半天,尸体还是没什么反应,我实在受不了这种诡异的气氛,一咬牙,心中一横,喝道:“好你个忘恩负义的衰鬼,我好歹也是正经巫道后裔,你别过分啊,逼急了,看我施展巫术让你魂飞魄散。你别再搞五搞六啊,念在同乡的份上,你要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托梦给我,我要是有命离开这地方一定去帮你办,如果你不识好歹,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我的喝骂的声音很大,但是却一点底气也没有,道士和我说过鬼怕恶人,遇到不干净的东西时,表现得强势一些对自己有利,能震慑阴邪,可我自己刚才那些话连我都觉得没气势,也不知道会不会有用。
让我没想到的是,我骂完没多久,之前勾住我衣服怎么也弄不下来的枯手此时竟然自己脱落下来,尸体也倒进了我挖好的坑里,没反应了。
见状,我大喜过望,没想到这法子竟然真的有用,没工夫多想,我朝尸体拜了拜,正准备填土,忽然发现尸体的手摊了开来,手里面有一个木雕的蜻蜓。
我心中一动,捡起了那枚蜻蜓,瞬间,尸体刚才还僵在空中的手忽然松了下去,再看她的表情,已经变得安详起来,再也看不到之前那种诡异的笑容了。
一瞬间,我心有所感,忙填上土,朝着鼓起的没有墓碑的小坟包又拜了拜,这才头也不会的走出山洞,至于帮那根被我当成石头使的大腿骨拼全尸骨的想法早被我抛到脑后了,开玩笑,这么多骨头,怎么找?况且那根大腿骨也不知道扔在哪堆碎骨里面了……
回到石道上,呢喃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我却反而松了口气,因为那声音是:“谢谢!”
之后的路程,我遇上了十几个大小不一的山洞,无一例外,每个山洞里面都堆满了尸骸,直到这一刻,我才深深的体会到了耶岭的可怕。如此多的尸骸,已经无法用常理揣度这些尸骨的来历,但可以肯定的是,这绝不可能是附近村落村民的尸体,因为耶岭临近的村子只有十几个,就算这几个村子每一代的所有人全部聚集到这里,恐怕也无法填满这十几个骨窟当中的一个。
我也想过其他的可能,比如说这附近曾今有人进来施工,因为这条通往天坑底部的石道就是人工开凿出来的,要在如此险峻的岩壁上开凿出这么长的栈道,无疑是一个超级巨大的工程,且不说上面四十多米我没发现的石道,就算只是后来我走过的这些,恐怕也远远超过了百米。
要在这样荒凉偏僻的地方完成这样的工程,没有一定的人力基础是不可能办到的,这些堆积如山的骸骨说不定就是当时施工人员的,外加上这么多年陆陆续续进入耶岭没有出去的人,尸骨的数量虽然还是无法达到眼前的水平,但也勉强能解释。
天坑到底有多深,我还是无法估计,因为我不止一次探出头朝下张望,却始终无法看到下面的情况,甚至连当初在天坑顶隐约看到的蓝色光点也看不到了,而当我往上看的时候,已经只能看到一个碗口大小的白点了。
算上我之前用绳索下降的四十多米,我已经深入天坑接近一百五十多米了,可下方还是深邃一片,除了黑暗还是黑暗,头顶的光线随着我不断往下深入渐渐变得微弱,早在一百米左右的时候就已经很淡了,现在更是已经黑得和晚上差不多了。
幽暗深邃的天坑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静得吓人,到了这个深度,就连四周洞壁上的藤蔓都已经没了,只剩下青黑色的湿滑岩壁。我停下来再次朝下看去,还是什么都看不到,好似下面的黑暗能将一切都给吞噬掉。
走到这,我心里开始打起鼓来,有些不愿再往下走了,照眼下这种情况,就算再走一百多米也不见得能到底,我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这天坑似乎是通到地狱去的。
我看了看手机,三点半,正是白天,手机的电量已经只剩下一半不到了。我在心里默默估算了一下,如果就此打住往回走的话,回到第一个骨窟大约需要两个多小时,只要想办法拿到绳子,我就可以利用绳子爬到往回去的石道,然后通过石道回到天坑上方。
石道修建得很隐秘,而且非常工整,我相信一定是通到上方的,只是我之前没有找到,照这样算来,回去的话我只需要三个小时不到便能回到天坑上方。但回到上方并不代表就能得救,因为上方还有那些更为恐怖的怪树,就算是能顺利穿过树林,谁能保证外面那种邪异的雾气已经散了?
略一分析,我决定还是继续往下,原因很简单,我的感觉告诉我,天坑下的东西和我有非常重要的关系,命运冥冥之中让我再一次进入耶岭,并且发现这神秘的天坑,必然有我必须经历的东西。或许,这和诅咒的源头也有关系。
一切都只是我的直觉,不过既然做好了决定,我就不会犹豫,打量了手机继续往下走去。
手机昏黄微弱的光线在完全黑暗的天坑中显得力有不逮,我很想仔细看看四周的全景,无奈光线不足,只能照亮前进的石道,堪堪保证自己的安全而已,这样的灯光,一旦遇到突发情况肯定是没有用的。这时候我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带夜视相机,那玩意对于探索这样完全黑暗的环境简直就是神器。
又往下走了三十多米,此时已经是天坑下一百八十多米了,就在我想着这坑会不会就是传说中的无底洞时,下方出现了一个微弱的蓝色光点。
那光点很微弱,在完全的黑暗中显得如此的孤单,却又散发出一种优雅高贵的气息,给人一种无法触及的神圣美感。
看着这犹如梦幻的蓝光,我竟感觉到一种深切的不真实,仿佛那荧光是我的幻象。我也怀疑这是我长时间处于这样幽闭黑暗环境中产生的幻觉,因为在往下行进的过冲中我脑中里一直浮现出昨晚在天坑上看到的梦幻般的蓝光。
我掐了自己一下,很疼,不是幻觉。我有些混沌的精神一下振奋起来,出现了,这荧光是真的!
我打着手机往下照去,虽然明知这是无用之举。蓝光既然出现了,那说明我离天坑底部已经不远了,当然,蓝光不一定就是在天坑底,也有可能是某种发出蓝光的东西生长在天坑的四壁,光晕延展开来,这才让我出现了光晕是在天坑正中的错觉。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蓝光的出现至少说明了我离它已经不远了,在如此黑暗的环境中,如果不是距离接近的话,我看到的蓝光是不可能这么大的,目测我距离蓝光已经不到三十米了。
继续往下,蓝光越来越清晰,大约往下二十多米后,我已经大致看清了蓝光的真实面貌,顿时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甚至差点一脚踩空摔了下去。
第150章 神树、魔树
如果说天坑与骨窟给我的震撼是滔天巨浪的话,那眼前所见给我的冲击只能用风暴来形容。
我无法描述自己看到的景象,如果非要形容的话,我只能说这是一株神树啊!没错,眼前让我震撼到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正是一株巨大无比的树,一株生长在天坑中央的树。
入眼所见的并非一株完整的树,我能看到的只是巨树庞大无比的树冠,繁茂的枝叶层层叠叠延伸开去,将整个天坑完全塞满,站在上方,你只能看到塞满天坑的巨树枝叶。我靠,这一路下来,天坑虽然不断收缩,已经远没有顶上那么巨大了,可坑道的直径依旧不能小觑,少说也还有二三十米左右,这么大的范围,树冠竟能将整个坑道完全填满,这树得有多大啊!
我不敢想象,而且真正让我震惊的并不是树的巨大,而是树冠上散发出的幽幽蓝光,这可不就是昨晚在天坑顶上看到的神秘蓝光吗?
幽萤的光线蓝蒙蒙一片,虽然不强,却将天坑里照得通透,这氛围像极了挂满led灯泡的悠长回廊,充满了梦幻与浪漫,如果不是四周冰冷坚硬的岩壁沁润出阴凉的气息刺激着我的身体,我甚至都以为自己已经逃离了耶岭,正处于某个别出心裁的灯盏现场一样。
短暂的失神后,我马上又想起了昨夜看到的光,显然那就是这棵树散发出的,可是树为什么会发光呢?
距离树冠还有一段距离,虽然荧光将天坑里映衬得通彻,可这种亮只是迷蒙的亮,事物具体的细节还是看不清,要想弄清发光的是什么,还得再往下。
我急切的想要知道蓝光的秘密,忙加快了步伐往下走去。由于石道是环着天坑坑壁开凿的,虽说往下的直线距离没有多少,可环着岩壁而下,这段距离被拉长了至少四五倍。
也正因为石道的这种设计,我得以从多角度全方位的观察下方的这株巨树,脑子里也有了一个更加清晰直观的印象。巨树的冠顶和杉属植物类似,中央微尖,四周枝叶分叉密集,枝梢叶片茂密,看起来就像在天坑当中扑了一层厚厚的毯子,我甚至都在怀疑,要是昨晚我直接摔下来,会不会直接被树冠兜住,要可以这样的话,这一路的罪可真的白遭了。
当然我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两百多米的高度摔下来,就算是摔在水上也跟砸到水泥地板上没什么区别,更何况树冠之下肯定还有其余的树干枝杈,树冠的直径都有二三十米,下面的枝杈就算是最末梢的估计也有大腿粗细,从上面砸下来,绝对必死无疑,有可能还是枝杈穿心而死。
随着我不断往下,距离树冠也越来越近,荧光也越来越明亮,照在我的脸上映衬出迷幻的蓝色,仿佛置身在海底世界。
我一路拍摄了很多照片,真后悔自己没把摄像机带来,要是能把我发现巨树的过程记录下来,出去以后这绝对又是震惊世人的巨大发现。不过现在想也白想,虽然手机也能录制,但一来像素不行,二来手机的电已经没剩下多少了,出去的时候肯定还有用得到照明的地方。
巨树的枝杈延展到了石道边缘,离石道只有一掌不到的距离,如果想的话,我现在可以轻松的跨到树冠上。虽然能够这么干,但我可没有这么做的意思,因为这时候我已经看清了树冠繁茂枝叶的真实面貌,那并不是我想象中的树叶,甚至那根本就不是树叶,而是无数蓬松柔软的絮状物,这玩意一看就知道经不住踩,说不定我脚刚落下去,它马上就会断掉。
我有些吃惊,此刻我所处的位置距离最近的那一支絮状枝叶只有半米不到,如此近的距离观察这些树叶自然看得更加清楚。这些絮状的枝叶相当的漂亮,你可以想象一下冬天积满雪花的雪松,我眼前的枝叶就是这样的景象,只不过白色的雪花变成了晶莹剔透的蓝色而已,整个天坑里充斥的瑰丽蓝光正是这些晶莹的物质散发出的。
仔细看了一会,我发现所谓的叶片其实根本看不清真实面貌,似乎这棵树原先的容貌并不是这样的,就好比被雪积满后的雪松,它的原貌其实并不是这样的,只不过枝叶完全被雪封住了,人们只能看到晶莹的雪花和整棵树的轮廓。
我不太确定自己的猜测,想着,手就伸了出去,想折一截枝叶看看里面是不是有东西被外面的蓝色晶体封住。可没想到的是,我的手刚碰触到蓝色晶体包裹中的枝叶,顿时感觉到一阵针刺的疼痛,我触电般缩回手来,发现手指上被扎出了一个血口,猩红的鲜血在梦幻般的荧光映衬下汩汩流出,显得有些凄艳。
我没想到这些树枝竟然如此锋利,不过从刚才手指传回的触感,这些树枝外的晶体相当的坚硬,有些像结了壳的岩盖。这证明我的猜测是非常有可能的,我知道大自然里有一种石化的树木,这种树木远久以前也是普通的树,后来因为各种特殊原因,树身的质地发生了改变,成为了和石头一样的东西,但自身的形状等等都没有改变。
石化树的成因很多,比如火山灰喷发,大量的火山灰迅速沉积下来,将临近的树木严严实实的包裹起来,久而久之,树木内部的质地发生了质变,而外面堆积的火山灰也形成了岩壳,如此便形成了一棵石化树。
眼前的这棵树像极了石化树,这么庞大的一棵石化树着实少见,而且树表覆盖的还是这样瑰丽的晶体,真不知道是怎么形成的。
我在心里由衷的赞美这棵树的美丽,然而看着这些蓝色晶体,我总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而且我总觉着这东西我好好像在哪见过,可无论怎么想也没办法回忆起来。
感叹了一会,又拍了照片,我这才有些不舍的继续往石道下方走,仅仅树冠就如此壮观庞大,我想知道树冠之下又是怎样的一副景象。
整个树冠的高度足足有十米左右,我一面走一面惊叹,刚开始的时候树的枝叶相当茂密,往下只能看到无数散发着淡蓝荧光的枝叶,密密麻麻,几乎将视野完全挡住。随着我不断深入,密集的枝叶开始变得稀疏,我已经走过了枝叶最为繁茂的那一段,等我往下深入的距离超过十米之后,虽然下方还是有很多粗壮的枝杈以及零散的树叶,但我已经能够看到隐在无数枝叶中央的主干了。
那真的是相当粗大的一根树干,只是树冠部分的直径恐怕就超过了四米,下面的部分就更不用说了,我简直无法想象树根的地方该是一种什么样的景象。主干如此巨大,其余从主干延伸出来的枝杈同样粗壮,我能看到的最细的枝丫也有海碗粗细,这还只是树冠处的枝杈,往下的随便一支分枝恐怕都比外面的百年古树粗得多。
一路往下,我心中连绵不断的震撼已经无法用言语来表达了,同时我脑中也多出了很多念头,这么巨大的一棵树,树芯里会是什么样的?是中空的吗?他娘的树干里会不会住着什么人呢?
这并不是我凭空的臆想,当年远征军入缅对日作战的时候,日军当时就曾利用滇缅边境上存在的许多石化树挖掘碉堡组织火力点。由于这些石化树大多是史前遗留下来的,非常巨大,内部中空,可以屯放大量的战备物资,隐蔽不说,而且非常牢固,就算被炮弹直接命中,树干不会塌。类似这样的石化树碉堡让远征军吃了非常大的苦头,而且就算防线被攻占,龟缩在树里的日军只要不出来,你完全拿他没办法,炸又炸不开,烧又烧不化,只能等对方粮绝之后自己投降。
眼前这棵巨树绝对不是远征军遇到的那些石化树可比的,如果说远征军当时遇到的石化树是树孙子,那我现在面对的这棵完全就是树祖宗,没得比。这么粗的树干,树芯绝对不可能是实的,既然不可能是实的,那树芯里会是个什么情形呢?
一路胡思乱想,不觉已经往下走了很深了。和我刚才推测的一般无二,这树越往下,树干愈发粗壮,同时枝杈越少。在树冠的时候基本上每隔半米就会有五六根主要的枝丫,而此时基本上每隔两三米才有一两根,越往下间隔越大,但枝丫的粗壮程度却远远超过了上面,半米多粗的分枝,这要是说出去,绝对不会有人信。
稀疏的不止是枝丫,枝丫延伸出去的树叶也越来越少,而且那种附着在巨树表面的蓝色晶体也越来越少,大约在距离树冠顶三十多米的地方,已经有一部分树表稀疏的露出褐色的树干,再往下,这种稀疏的褐色已经成为了主色,也就是说,那些蓝色晶体开始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
这和我想象的有些不同,在我想来,这株巨树应该就是一株石化树,可如果是石化树的话,那一层岩盖般的晶体必然是覆盖整株树体的,现在晶体消失,说明应该不是。
晶体虽然消失了,可充斥在天坑里的蓝色荧光却不曾减弱半分,我有些奇怪,伸出头往树下张望。
只看了一眼,我就愣住了,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见在下方四五米左右的地方,两根粗壮的分枝之间,赫然结着一个同样的蓝色的圆球,有些像茧。
天啊,这分明就是昨晚梦中的尸茧,难道,眼前的这棵树就是我梦见的那株吃人的蜡尸树吗?
第151章 人茧
看到那只巨茧的刹那,我几乎晕厥过去,腿都软了,一下子站立不稳,好在这石道空间足够,我只是瘫坐在了石道上,并没有摔下去,可心里的恐惧简直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
我足足花了五六分钟才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心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我还没有从梦中醒来,其实这一路上所经历的东西都还是我的梦境?仔细一想还真有这种可能,道士和我说过梦境的层次,我深知真正梦魇的可怕,因为我已经不止一次经历第一重梦魇,那太真实了,处于梦魇当中你根本无法察觉丝毫的异样。
不对,处于梦魇中的人既然无法察觉自己身处梦魇,而我现在已经察觉自己在梦魇之中,如果这真是梦魇的话,现在应该立刻清醒过来才对,可眼下四周没有半点变化,说明这不是梦。
我否决了梦魇的可能,随即又想到了童年的那段遭遇,心中的疑团愈发多了起来。
这一路下来有多艰险自不必多言,昨夜的梦境尚且可以理解,因为那是梦,在梦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可眼前这一幕我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十二岁那年,我已经见过这棵蜡尸树,还有比这蜡尸树更恐怖的东西。可是,那是完全不可能的,我可不认为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能在大晚上闯过阴森诡异的耶岭,而且还能顺利下到这超过了百米的巨大天坑之下的,更何况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既然如此,童年的那一次遭遇又是怎么回事?我是怎么进来的,又是怎么出去的?
越想,心中愈发觉得疑惑与惊悚,撇下这些疑惑不谈,十二岁那年看见这蜡尸树的情形至今仍历历在目,挂在尸树上的尸茧当时可是全部都复活了,如果这就是当初的那棵蜡尸树,那会不会出现和当初一样的情况?
我不敢想象,要是满树的尸体全都复活了,我该怎么办,逃?恐怕那时候吓都被吓死了,还怎么逃?心情一下紧张起来,此时我已经萌生出了离开的冲动。
几乎就在我产生了离开念头的刹那,我感觉两只手臂上有东西在动。之前我也有过这种感觉,在凤阳的那个地下金矿里,手臂上的黑线诅咒吸收了地下遗迹照射出的能让人变成活死人的白光后,就产生过这种鼓胀感,还有之后在地下遗迹的封印里面也有过这种变化。
我忙拉起袖子,其实根本不用拉,因为我浑身的衣服早就破成了碎布,用衣不蔽体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如我所料,手臂上的黑线果真在蠕动,好像脉搏一般,一跳一跳的,隐约间还能看到黑气沿着线条的轮廓游动。诅咒本就是我第一次进入耶岭的时候烙印下的,虽然我也不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东西给我下的,但天坑还是属于耶岭的范围,诅咒有所变化并不奇怪,让我感到惊讶的是左臂上的罗刹鬼面,此时这鬼面竟然也露出了兴奋的诡异笑容,而且同样在律动,黑气萦绕。
我心头一惊,心说难不成罗刹鬼脸也和耶岭有关系?
不管怎么样,既然看到了尸茧,说明这个地方极有可能就是我童年噩梦的根源,打死我我也不愿意继续往下,我已经决定回头。
刚往回走了几步,我感觉不对,忙低头一看,顿时心中骇然。只见鬼面好像活过来一样,狰狞的獠牙在黑气的笼罩下一口咬在了我的手上,没有血渗出,可我却感觉到了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
不只是鬼脸发生了变化,黑线诅咒也产生异变,所有的黑线好像毒蛇一样活了过来,一齐朝我的脖子咬了过来。
惊骇之余,我不由得下意识往后退,没想到刚退回之前折身的地方,黑线和鬼脸突然间发出了凄厉无比的嚎叫,竟全都消失不见了,再看手臂时,发现黑线和鬼脸虽然依旧在蠕动,却已经没法威胁到我了。
这变化只在短短的几分钟之内,我呆呆的看着满是图案的手臂,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我忽然有一种感觉,刚才的异变可能和我想要回去有关,现在我可能已经回不了头了。为了验证这种猜测,我再次往回走了两步,果然,黑线和鬼脸都好像受到了刺激,我往回走得越远,这两者对我的反噬就越强烈。这时候我哪能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这天坑之下肯定有着某种能刺激诅咒和鬼脸的东西,同时也有着抑制它们的东西,也就是说,我越往下走,诅咒和鬼脸受到的刺激越强烈,但同时下面的环境对它们的抑制越强。
往回走之所以会引发诅咒和鬼脸的反噬,完全是因为它们受到了下方更强的刺激,对应的也只有下方的抑制能让诅咒保持平衡,可如果我往回走,因为上面的抑制越来越弱,平衡马上就被打破,诅咒也就马上爆发开来。
明白了这一点后,我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诅咒已经被引发,如果不从根源将其去除,出去那就是死路一条。
我叹了口气,继续往下,现在我也只能寄希望于天坑底部能有去掉我身上诅咒的气息。
果不其然,挂在树干之上的正是尸茧,里面的尸体尚未完全干化,面容依稀可辨,从这可以推断这人应该刚死不久。包裹尸体的蜡质尸茧也是蓝色的,同样散发着淡淡的荧光,不过却和上方的蓝色晶体不同,不然我也不可能到这里才认出这是那株蜡尸树。
我自然不会变态到对一具刚死不久的尸体感兴趣,我加快脚步继续往下,越来越多的尸茧出现在我眼前,而且越来越密集。我发现越往下,尸体的朽化程度越高,距树冠大约五十米左右的地方,仅仅一层的尸茧便已经上百,从这里往下看去,下方密密麻麻的尸茧宛如一枚枚晶莹剔透的果实,在森然的枝杈间等待着主人的临幸。
到了这个深度,往下还是一眼看不到底,我越发心惊这株树的高度。
如果蜡茧里面包着的不是尸体而是别的赏心悦目的东西,那从这上面往下看去简直不要太壮观,一根仿佛通往地狱的神秘树干,无数横亘在巨大天坑之间的枝丫,一枚枚晶莹剔透的蓝色果实以及四壁青黑的光滑岩壁,如此景象任谁来看了都会由衷的发出感叹。
距树冠大约八十米左右的地方,看着眼前密布的尸茧,我的神经已经麻木了,既没有感觉到震惊,也没有感觉到恐惧,反倒是蜡尸树周遭坑壁上多出的一些文字吸引了我的目光。
这些文字刻上去有些年头了,在青黑色的石壁上显得并不明显,甚至还有些模糊。注意力全部放到了蜡尸树上的我原本是不可能发现这些的,但一支延伸到石道上面的巨树枝丫绊了我一下,我差点摔倒,手扶在石壁上的时候感觉到了上面不同寻常的痕迹,这才发现了这些文字。
我打着手机光仔细辨认,发现这是两段留给后来者的警告,而且还不是出自一个人的手臂。
第一段文字的内容如下:
吾穷尽半生追寻耶岭之秘,终见此天坑,此实乃幽冥之眼,接通地狱,虽为诡秘,却不过耶岭之冰山一角。后世若有人寻至此地,必是厄咒缠身之辈,见此言,可沿吾留于地狱树上之印记寻找冥胎压制,然此仅为饮鸩止渴,欲绝诅咒之根源,需封印地眼。另,尸茧有诈,需谨慎之,切记,切记。
文字后的落款是一个名字:张天行。
相较于第一段文字的老气横秋,第二段文字就显得非常的简洁明了:
张氏后族追寻先祖遗迹到此,意外发现惊天之秘,若后来者同为张氏后辈,万不可引动地狱树,否则将有大劫降世。
这一段文字的落款则是一个我非常熟悉的名字:张灵瑾。
看清楚这两段文字后,我的第一感觉很奇怪,总觉着这两段文字就是专为我而留的。第一段留言中预言之后到这的人必然诅咒缠身,而我确实被黑线诅咒纠缠得生活不能自理,而这第二段也提到了后来者姓张,我也姓张,并且我确实准备深入天坑底部,地狱树应该就是眼前的这株蜡尸树,第二段文字说不能引动地狱树,可按照童年时候的记忆,蜡尸树复活,应该算是被引动了吧!这么来看,这两段话简直就是专门写给我的。
第152章 关于留言的猜测
两段文字的痕迹清晰度不一样,张天行留的比较模糊,刻痕受到岩壁上水汽的侵蚀相当严重,而张灵瑾留下的则比较清晰,容易辨认。显然,这两段文字刻上去的时间跨度很大。
而根据我收到的那封张举明寄给张灵瑾的信来看,这个叫张灵瑾的女人在八十年代的时候年纪应该不大,因为张举明是张灵瑾的叔叔,而信是一九八四年写的,经历过凤阳的事后,我已经知道那信真正的寄信人是林东阳,信中夹杂的照片无疑就是张举明照的,在那张和鬼校恶魂的合影里,张举明看上去最多四十岁不到,作为张举明的侄女,张灵瑾的年纪也不会太大。
除掉文字的模糊程度外,还有一点也能证明我的这一猜想,那就是这两段文字的字体。
前一段的刻字完全是用繁体字写的,而后一段的文字却是简体文字,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简体汉字最开始在民国的时候推出,但一年不到就废止了,显然不可能得到普及,建国之后再度实行文字改革,到八十年代中期的时候已经得到极大的推广与普及,再加上张举明于一九八四年留下的信里明确警告了不要轻易踏入耶岭,故而张灵瑾进入天坑留下这些简体文字的时间肯定要晚于这个时间。
算上文字模糊的程度,张天行留下的文字的时间肯定要更加久远。
张灵瑾这个名字我已经非常熟悉了,凤阳一行的经历至今历历在目,直到现在我都没查出到底是谁把那封信寄到报社,然后把我引到凤阳的。虽然我从林东阳口中得知了三十年前是他代张举明寄出的那封信,也知道了他当初寄往的地方是一个叫‘黔灵报社’的报社,当时我还想着回到成都后慢慢去调查,可回去后安逸的休假生活让我把这件事完全忘到脑后去了。
道士和我都怀疑过这个两个人会不会就是定岩村张家人,因为实在是太巧了,张灵瑾,张举明,还有我,都姓张。我这次回来有许多的问题等着问奶奶,这个问题也是我准备深究的问题之一,可没想到刚一回来就接二连三的出事,直到现在也没找到机会和奶奶好好的聊一次。
至于这个张天行,我感觉也有些熟悉,好像在哪听过,但无论怎么想也想不起来,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绝对不会是我认识的人。从他留下的繁体文字和半文言的语气,还有这话里之间的老派作风,感觉这人的辈分应该很高,甚至有可能是我爷爷那一辈的人,而且他同样也姓张…
想到这的时候我不禁浑身一哆嗦,已知的两个进入天坑的人,全部都姓张,再加上现在的我,那就是三个人了,三个到达这里的人全部都姓张,这会是巧合吗?
再者,看这张天行话里的意思,似乎他知道我会来到这里,而且断然的指明我身缠诅咒,难道他当年进入这里的时候身上也有着跟我相同的诅咒,或者说张灵瑾也是?真要是这样,那这就绝对不是巧合能解释的了,三个身带诅咒的,同为张姓,甚至相互之间还有可能存在血缘关系,不用想也知道这当中绝对有问题,或者这诅咒还是家族遗传的?不对啊,如果要是家族遗传的话,那我应该一生下来就染上了诅咒,可事情并不是这样的,我的诅咒是十二岁那年因为淘气误闯耶岭而染上的,这说不通啊!
我盯着这两段留言想了好久,全然没有头绪,自己的脑子反而乱成了一团。我摇了摇头,心说要知道诅咒是不是和家族有关系也非常简单,只要找到奶奶问清楚这几个姓张的人是不是我们的亲戚就行了,现在再怎么想也没用,况且张天行在这留言上也说了,他已经在地狱树上留下了印记,只要沿着他留下的印记找到冥胎就能够压制诅咒。
冥胎只能压制诅咒,不能完全根除,要完全解决诅咒的威胁,需要将地眼完全封印,可是这地眼又是什么东西?
我感觉这地眼不会是什么好东西,既然需要封印,说明肯定非常危险,真是难啊!我第一次感觉想要正正常常的生活下去有多艰难,且不说眼下能不能出去,就算我真的找到了留言中的冥胎压制了诅咒,然后又成功的逃出去,可诅咒还是不能根除,如果真的需要去封印什么地眼,那今后的生活可能永远都没法安宁了。
真是太难了!
我最后看了一眼石壁上的文字,犹豫了一会,还是掏出三叔送的小刀在这两段留言的下方又刻上了一段话:
张子逸误闯耶岭,巧入天坑,寻得两位前辈留笔,欲往天坑之底寻找解咒之法,此行祸福未卜,若能生则罢了,若不能,则殒命天坑,此迹成绝笔,以告后人。
——张子逸
刻完这最后一笔,我心中顿时升起无限的感慨,真不知道当初张天行和张灵瑾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是不是和我一样满心的感慨。
该做的做了,如果要是运气不好,至少我也留下了到过这里的痕迹,总不至于白走这世间一遭。
继续往下,我特意分出一部分注意观察天坑洞壁,因为我无法肯定来到这里的就只有张天行和张灵瑾二人,耶岭存在了这么久,无数年来进入耶岭失踪的人何止千百,这么多的人,说不定也有其他人到过这里,只不过他们没有留下痕迹或者留下的痕迹我没有找到罢了。
不过既然看到了那两段留言,我对耶岭的恐怖也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这天坑诡异无比,别看我一路下来非常顺利,可早上遇到的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灰雾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有山壁上的骨窟,这么多的尸骨都是从哪来的?还有这株地狱树上密密麻麻的尸茧,张天行说尸茧有诈,张灵瑾也说引动地狱树会招来灾难,这让我想起了童年第一次看到尸树时的场景,心里顿时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