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山中之鬼
铜镜能照山鬼真面目,那山鬼果然被自己的狰狞之态吓走,我大喜过望,但这并不代表我就安全了。
在传说里,镜子通灵,能照一切虚幻之态,尤其是祖辈世代传下的古镜,上面凝聚了祖辈的庇佑,是一切精于幻化的山精野怪的克星,不仅能让其显露真实面目,还有威慑的作用。但山鬼不同于其他山精,她们盯上的人是不会轻易放弃的,这一点倒是和另一种传说里被尊为神灵的山鬼很像,对爱情极为执着。可是我遇上的这种山鬼追求的不是爱情,而是单纯的欲,她们的目标只是吸掉男人的阳气。
铜镜虽然暂时惊走了山鬼,但她不会就此罢休,幺娃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明明都已经回到了村里,可还是被尾随而至的山鬼连夜诱走。我若是不趁现在跟上去找到其巢穴,只怕下场还是和幺娃一样,而且我令她现了原型,她再次找到我时,下的恐怕就是杀手了。
按山民留下的土法,遇上山鬼后,若令其显形,必须在其逃跑之际跟上,寻到其尸骸所在,或以火焚,或以童子尿淋之,使其精魂散尽,便再无法害人。
此刻我要做的,便是跟上去,找到那鬼东西的尸骸。
没有丝毫的耽搁,我拨开粉雾,也顾不得百灵姐她们回来后能不能找到我,看那骷髅跌撞着朝山谷地下逃窜,我也急忙追了上去。
骷髅逃跑的方向没有路,它完全是顶着齐人高的荆棘乱窜,翻总的方向一直没变,我紧随其后,虽然追得极为费力,但总算没有跟丢。很快,骷髅下到了谷底,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我追到了骷髅消失的地方,四处打量,发现这是一个很大的峡谷,像是被山洪冲击出来的,坡度很大,两头都是极为陡峭的急坡,谷内长满了各种藤蔓与荆棘灌木,虽是深秋,绿意仍旧盎然。
追到峡谷的时候就已经出了茂密的山林,峡谷里只有齐人高的植被,并没有树木,所以头顶没有遮蔽,谷内光线很足。此刻天空中没有太阳,厚厚的白云遮蔽了蓝天,我仔细寻找了一番,完全不见那骷髅,似乎凭空消失了一样。
正纳闷间,我感觉眼睛上有什么东西缓缓的捂了下来,那感觉,就好像眼上蒙上了一层透明的白纱,虽不影响视野,但却极不舒服。我心中一惊,以为那东西在我身后又想来蒙我眼睛,可转头一看,却什么都没有看见,那种眼睛被遮住的感觉持续了几秒后,眼前的景象忽然晃了晃,仔细一看,感觉似乎和之前有些不同了。
这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感觉,我虽感觉周围有些不同,可却又看不出不同之处在哪。这和当初在凤阳镇,道士帮我借鬼眼后的情形有些像,可这不应该啊,身边虽然还跟着两女鬼,可我什么都没做啊?
正疑惑间,视线不经意间扫过我脚踩的地面,一晃眼间,一具被青藤和杂草裹住的白骨一闪即逝。
我心中一动,忙退开了一些,定睛一眼,发现我脚下踩的藤蔓里,好像真的裹缠着一具白骨。
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忙揉了揉眼,再去看时,先前那种眼睛被异物蒙住的感觉消失了,而地面也只能看见无数被我踩平了的杂草与藤蔓,哪有什么白骨?
是了,鬼眼,刚才肯定是跟在我身上的两个女鬼中的一个帮了我。我抽出腰间的猎刀,开始清理脚下的藤蔓,这些植物比我想象中的要厚很多,足足垫了半米多深,等我清理到最下面时,一块白色的骨头出现在了我的视野里。
找到了!
我心里一喜,心说果然在这,忙不迭的继续挖,很快便将所有的骨头清理了出来,陈列在了一旁。
这人也不知死了多少年岁,骨头晶莹洁白,没有半点腐化的痕迹。我刚把它清理出来,在光线的照射下,一缕缕淡淡的黑气便从骨头里逸散了出来,看起来有些诡异。
我还从骷髅埋身的这处凹坑里发现了一个已经朽化成了黑炭一般的破布袋,里面的东西基本上都烂完了,唯独有两枚袁大头还能勉强辨清。看到这袁大头的刹那,我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心说这女人莫不是民国之前死的?
又翻找了一会,再无其余发现,看着这具在白光下不管冒着黑气的骨骸,我心说对不住了,站起身便去解裤带,准备以童子尿淋尸,彻底灭了这作恶的山鬼。
就在我刚掏出家伙,准备放水时,白骨忽然化作了一个娇滴滴的美人,还是赤着身,不过却已没了刚才的那种媚态。
我吓了一跳,急忙收回了家伙,心里真是羞愤交加,心说我他娘的吃饱了撑的,直接一把火烧了不久成了,放什么童子尿,他娘的非得给我吓萎了。
她一脸凄怨的看着我,呜呜的哭泣着,眼角竟似有泪痕,一副楚楚可怜之态,若不是她光着的身子,恐怕还真就给她蒙骗了过去。
“你干嘛,作恶多端,不知羞耻,竟还有脸哭?”想到刚才险些就被她害了,我怒不可遏,大骂出声。
谁料她听了我的话后,闪着泪光的眼中更加的委屈了,那一副可怜的姿态,直教人心中不忍。
我这个人,优点不多,毛病不少,身边的人都说我优柔寡断,耳根子软,听不得软话,迟早得吃亏。这我也承认,因为我确实是这么个性格,见她这样,方才还怒不可遏的心一下软了,看了她一眼,说道:“你若有什么委屈,或是有什么话想说,就先船上衣服。”
人鬼殊途,我本不指望她能听懂我的话,只是下意识说的罢了。可没想到的是,她真的听懂了,眼里的委屈消散了一些,反而有些惊喜的看着我,竟然说话了:“我没衣服!”
那声音很轻,很悦耳,和她的容貌身材相当般配。
我一愣,她又开口了:“我是这山里的孤魂野鬼,死前的衣服烂透了,又无亲人祭奠……”
她红着脸,捂住身上紧要的部位,不敢看我,这副娇羞之态,和刚才的妖媚简直判若两人,不,是两鬼。
我还真不知道死后之事竟是这样,那这么说来,她不是故意裸身引诱我,而是没衣服穿才这副模样的?
想到这,我一下不知该怎么办了,看着她,有些尴尬,同时也心里也升起了同情。她这时又说话了:“阿哥若看不惯这副模样,可以用衣物遮住我的骨身!”
我脱下外套,她顿时消失不见了,地上又出现了那具骨骸。我按她说的,将外套覆在骨骸之上,由于她比较娇小,我外套比较大,只是一件外套便遮住了她大半的骨身。
做完这一切后,她一晃眼又出现了,让人惊诧的是,我的外套竟然出现在了她的身上,宽大的衣服将她胸部到臀部的位置全部遮住,不再赤身裸体的她顿时显露出一股清纯干净的美感来,而且因为衣物的遮盖,姣好的身躯半隐半现,反而更加的让人神往。
总算觉得自然了一些,我打量着眼前的女鬼,感觉她不像鬼,没有那种阴森的气息,也没有之前在凤阳见过的那些鬼魂的惊悚感。穿上衣服后的她反而有些像山林间的精灵,一头秀美的长发,秀齿樱唇,皮肤白皙,独具美感,看起来和真实的人一般无二。
我也是在后来听她自己说的,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她死后灵魂无处可去,机缘巧合下和这片山林的灵结为一体,吸收日精月华,修行了百年有余,早已褪去了鬼身,不属于鬼了。
当然,这是后话,此时的我可不知道它其实不是鬼,而是货真价实的山鬼。
第123章 兰
看着眼前宛如空山精灵一般的可人儿,顿有一种耳目一新之感。都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就凭她现在这副楚楚可怜的清纯之态,就是知道她是鬼,只怕也心甘情愿作其裙下之鬼。
当然了,这话对我可并不适用,我可是已经亲眼见识过眼前佳人的真实面目,此刻哪怕她再美再娇艳,我也是生不起那种心思的。
我看着她,心里不断嘱咐自己切不可乱了心神,板着脸问:“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害我?”
“没,没有……”我话刚出口,她连忙摆手否认,清纯可人的脸蛋上竟然急得升起了红晕。哎我心说怪事了啊,鬼也能有这么丰富滴表情吗?
就听她解释:“阿哥别误会,我并不是要害你,只是被你身上的气息吸引而来,然后……”
“然后就起了yin念,然后就想gou引我,吸尽我的阳气后再害了我?”我看着她面上的红晕,冷笑着说道,二虎和幺娃的前车之鉴还摆在那里,我是不会被她的表象所迷惑的。
她茫然的看着我,脸色变了变,紧咬着红唇,随后纤秀的小手捏紧了衣角,握成了拳头状。我急忙后退了几步,说你要干嘛,别乱来啊,我可不怕你。
我以为她是被我戳穿了面目,打算撕破脸皮对我动手的,可没想到她却蹲在了地上,把头埋进了腿里,竟然哭了。
大衣本来就只是堪堪遮住她的臀,她这一蹲,一些美好诱人的地方又露了出来,我干咳一声,听着她的哭声觉得怪不忍心的,说你别这样啊,别搞得好像我欺负你似的。说着,下意识就走过去扶她。
伸出手的刹那我才忽然想起个问题,她可是鬼啊,鬼怎么可能有身体呢,我可真是笨啊!可手这时已经触到了她的肩,实的,我靠,我一下懵了,心说这怎么可能,难道我又中幻觉了?
刚想收回手,却见她满是泪痕的俏脸看向了我,我忙一改收回手的势头,假装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别哭了啊,我又没拿你怎么样,你委屈什么?要是我说错了什么,误会你了,你大可解释,可千万别再哭了啊!”
她这才擦干了泪痕,看着我搭在她肩膀上的手,竟然笑了。
那笑容很明媚,很干净,完全不像那种赤身引诱男人的东西能发出的。我虽然没有相人的本事,但这笑容是不会骗人的,我心里奇怪,就问她:“你刚才为什么要蒙着我的眼睛,还,还做出那种事情?”
说到这连我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脸一红,低下头去,只是解释那并不是要害我。
不是要害我难道还是喜欢上了我不成?
她红着脸看了我一眼,竟然嗯了一声,随后又埋下头去。我大惊啊,心说不是吧,这他娘的怎么可能,不对,她在说谎,这一定是她自圆其说的托辞,只是想让我放松戒心。
我沉着声又问:“那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害铁蛋和幺娃,还把他们勾走?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是死是活?”
我心说这下你没法抵赖了吧,说刚才那样做是喜欢我,那总不会和铁蛋做那事也是喜欢上铁蛋了吧?
可没想到她却露出了一脸疑惑的表情,怯声问我:“铁蛋,幺娃,是什么?”
嘿,我心说好你个狡猾的女鬼啊,敢做不敢认,还在这跟我装傻呢?我一看这女鬼还在抵赖,方才的心软顿时就消散无踪了,我冷哼一声,把铁蛋在山里和她做苟且之事后被迷惑走,还有幺娃也在村里被勾走的事情说了,本想着这下你可抵赖不了吧?可她在听了我的话后,却摇了摇头,说那不是她做的。
她说得很真诚,不像在说谎,搞得我有些懵了,就听她说道:“你说的那两个人我见过,她们是被死在山里的其它鬼魂迷惑走的!”
“这山里除你之外,还有别的山鬼?”她的话让我吃了一惊,可她接下来的回答更让我吃惊:“不是山鬼,她们不是山鬼,只是死在山里的鬼魂,灵魂无处可去,这才变成了害人的艳鬼。”
“那你知道我那两个朋友怎么样了吗?他们现在在哪?”
……
就这么的,我和一个鬼交谈了许久,甚至都没怀疑她是不是在使阴谋诡计骗我,我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她没有骗人。我也知道了她的名字,兰,这是她的名字,她不肯透露姓氏,说只有她的男人才能唤她的姓氏。
和我估计的不错,兰死于袁世凯复辟那段时期,瓦屋村人,并且她的死和瓦屋村经历的那次灭村惨案有关。
兰至今也不知道那天闯入村子的那群恶魔的来历,但她仍能记得那天发生在所有村民身上的惨剧,提及此段遭遇的时候,她的脸上被一层黑气覆盖,失去了清纯与纯净气质,看起来倒有些像个厉鬼。
我忙安慰她,劝她要是不愿再回想起那段经历的话,就别说了。兰本就是鬼物,她能在平时一直保持纯真善良之态已是不易,但鬼终究是鬼,人尚且有阴暗的一面,况且是鬼呢?
她没有详说当时发生的事,却提起了一部分和铁蛋幺娃失踪有关的事情。
和兰不同,勾走铁蛋幺娃的艳鬼死于三十年前,早已经没了本性,至于为什么会失了本性,这就不得不提一百多年前瓦屋村的惨案。
耶岭,早在瓦屋村存在的时候便是禁地。瓦屋村惨案,九莲神教余孽屠尽村民,放干其血,剖心挖肝,在耶岭之外举行残忍的祭祀。
村里的少女们目睹了这一惨剧,那帮魔鬼没有杀他们,但却将他们赶至耶岭之外,一个一个割喉放血,如同被宰杀的鸡一般,被倒吊着将血放进耶岭之内,其残忍的行径简直令人发指。有几个女孩反抗,但结局很惨,被那群魔鬼轮番玷污后,开膛破腹,扔进了耶岭深处。
剩下的女孩也都成为待宰的羔羊,只剩下绝望。随着越来越多的少女被杀,洒进耶岭的鲜血汇成了血流,耶岭发生了让人心寒的变化。
第125章 山鬼之谜
在兰的指引下,我很快回到了和百灵姐他们分手的地方,但仍不见他们的踪影,也不知他们是还没回来呢,还是回来后寻不见我,又找我去了。
我有些着急,兰这时候面带歉意的看了看我,说道:“记者,对不起,都是因为我的原因。”
记者,是我不习惯她叫我阿哥,听着总感觉心猿意马,骨头酥得慌,所以就让她称呼我记者。倒不是我不想告诉她真名,而是叫真名同样感觉怪怪的,自从和道士相识后,我已经习惯了‘记者’这个称呼,所以顺带也就让兰这么叫了。
“没事,这不怪你……”我叹了口气,却又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忙问她:“对了,刚才我又看见了被迷惑去的幺娃,他出现在这里,那另外那个女鬼是不是也在附近?”
兰微微蹙眉:“不对,方才你们经过这里,我只感受到了你们三个的人气,不可能有别人。”
我心里一沉,问她:“你是说,那个不是幺娃?”
兰点了点头,这时我也想起早上发生的那起怪事,那个突然出现,把人引到落洞之上后又突然消失的铁蛋,明显是假的,只是为了将人引到危险之地,那根本不是人。我顿时忧心起道士,道士对老家这边的山林不熟,而且刚才他也没认出那个幺娃是假的,贸然追上去,要是中了圈套可就糟糕了。
我只能期望百灵姐能追上他,要不然以道士的尿性,肯定得中招啊。
“哎,对了,你刚刚说,另外那只鬼之所以会将铁蛋幺娃勾去,和瓦屋村的惨案有关,究竟是什么关系?”
我忽然想起刚才没有得到解答的问题,刚才兰讲述的遭遇和百灵姐讲述的太爷的经历串联了起来,一下子把我的注意力转移了,那女鬼的事便忘记问了,此时一下想起了,说不定和刚才看到的幺娃有关,便继续问了出来。
兰叹了口气,面上竟然露出了几分同情:“唉,她叫巧儿,也是个苦命的姑娘,同为这山间孤魂,我和她曾有过交流。她死于三十年前,是附近村寨的姑娘,十七岁的时候被家里卖给了村里一个四十多岁的光棍汉。那光棍是个好吃懒做的闲汉,她嫁过去后,不仅得整日伺候那懒汉,还常受打骂,重活累活也是她干,受尽了苦难。”
“好在老天有眼,巧儿嫁过去没一年,那懒汉就暴毙了,本以为苦日子到头了,刚满十八岁的巧儿回到了娘家,却又被她那丧尽天良的家人卖给了邻村一户人家。那家人的儿子是个傻子,但总算不会虐待巧儿,本以为可以就这样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可没想到两年不到,那傻子也突然死了。这时候的巧儿虽然嫁过了两个男人,但却不过二十岁,出落得越发水灵了,那傻子的叔叔一直对巧儿有想法,傻子一死,他叔叔马上就强占了巧儿,巧儿不堪受辱,将事情说了出去,不料反被倒打一耙,说她水性杨花,并且把她克死两个男人的事情也抖了出来……”
山民封建,思想也迂腐,克死男人,而且还勾引叔叔,出了这档子事,顿时所有的指责成了一面倒的趋势。
在傻子叔叔的唆使下,傻子的父母联合冲动的山民,以私法将巧儿剥光了塞进猪笼游寨。这是违法犯罪的事情,但在三十年前,尤其是在十万大山的这片深山老林的闭塞村落里,这样的事情是没法管的。
偷男人,害死丈夫,这在尚未完全归化的偏远山村里可是重罪,一旦被抓到,靠水浸猪笼,近山喂野兽。就这么着,巧儿含冤被山民执行私法,光着身,四肢被绑住,就这么扔进了深山里,活活被豹子咬死,拖进了兽穴,成了野兽的食物。
不久后,深重的怨念让巧儿化成了孤魂,而且是那种极为凶厉的魂。开始的十年,她在这片山林四处游荡,但凡遇到进山的青壮汉子,都会成为她的目标。
因为生前所受之苦,身受之冤,让他极度憎恶男人,尤其是那些年轻力壮的男人。虐待她的光棍汉,强占她并且反咬一口害死她的傻子的叔叔,以及那群将她扔进深山前还轮流侮辱了她一遍的男人,就是这些男人,她恨,恨这些禽兽不如的男人。
巧儿天生水灵,很漂亮,变成鬼后,魅力更是惊人,很少有男人能不受她迷惑的。那些被她盯上的男人,在被她吸尽了阳气后,她便会显露出死后被野兽啃光了尸骨的模样,如山民传说中的那般,不管是不是害怕,面临的都是死路一条。
我叹了口气,色字头上一把刀,这话果然不假,若是能在美色之前不动如山,想来就算巧儿再怎样怨恨,也不至于会杀人,她如此行径,是已经不相信这世间还有好男人了啊!
之后的一次,兰飘荡在山林里时,碰巧撞见巧儿的鬼魂正与一个被蛊惑的青年做着苟且之事。事完之后,巧儿准备杀掉那被吓傻了的青年,但兰制止了她,救下了那青年,并且协助他逃出了山林。
这是兰的无心之举,可经那逃过一劫的青年心怀感恩的一通宣传,从此以后,十里八乡多出了另一个山鬼的传说……传说山鬼是一个美丽的女神,专门庇护进山的山民的神灵……
我心里感叹,突然明白了不同的山鬼传说究竟是怎么回事了,山鬼惑人杀人,又有另一种山鬼救人助人,两种传说里的山鬼形象,八成说的就是巧儿与兰了。
自那一次阻止巧儿后,在兰善意的开导与劝说下,巧儿的怨念减轻了很多,从此也不在迷惑杀害山民。但就在一个多月前,变故突然发生了。
耶岭,自兰死后,耶岭不知何故沉寂了百年,但在百年之后,耶岭终于又发生了异变。黑雾汹涌而出,每到子时阴气最盛之时,大量邪恶之极的黑雾充斥方圆百里之内的山林,这片林子里的所有山精野怪,孤魂野鬼尽皆受到影响,许多善良的山精受到黑雾影响,性格大变,噬杀、凶残,好像入魔了一般。
而巧儿也是在受那黑雾影响后,已经散去的怨念又聚拢来,再次对进山的男人下手。
第126章 再回耶岭
兰说到这,我不禁有些好奇了,就问她:“你说耶岭发生异变,巧儿的孤魂受到影响,那你怎么没事呢?”
“我和它们不一样!”兰只是这么说了一句,但却不知道怎么解释她现在的状态。我也觉得奇怪,兰给我的感觉和鬼完全不同,鬼乃阴物,再怎么厉害也无法完全隐去身上的阴厉之气,兰非但没有那种阴邪的感觉,反而有一种空灵出尘的气质,更像这山中的一个精灵,林间的仙子。要不是因为没有衣物蔽体,我肯定也不会怀疑她是鬼的。
兰的情况不一般,道士见多识广,等找到他后,说不定能看出些端倪。
耶岭之变不知是何缘故,但从兰的叙述中不难看出,这种变故绝对是不祥的、恐怖的。鬼山魈,食血鬼藤和被尸傀虫控制的怪物的出现已经证实了这一点,起初我还以为这些东西是被我给招来的,可现在看来,并不是,那么,奶奶的失踪会不会和耶岭发生的变化有关呢?
我又向兰问了一些问题,都是关于耶岭的,但她也不是很了解,并不能回答我。
一人一鬼在原地等了两个多小时,百灵姐和道士还是没有折返,眼看着已经是傍晚了,没多久天就要黑了,我心里开始着急起来。
此时的我有三个选择,一是原路折返,顺着来时的路先退回去,算算时间,如果不迷路的话,差不多能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回到村子,但这样的话就完全抛下他们两个不管了。
二是朝他们追出去的方向找下去,这片林子极为茂盛,地上没有道路,全是厚厚的荆棘树丛,他们闯过这些地方,肯定会有痕迹留下来,细心一些,还是能发现。这是个冒险的选择,要是循着足迹找下去,可却没有找到他们,一旦天完全黑下来,我将会陷入极为被动的情况。
第三个选择是一个折中的办法,退回最先发现幺娃的地方,赶到耶岭去寻奶奶。若是百灵姐他们已经折返回来,没有发现我,他们最有可能去的地方就是耶岭,因为在发现幺娃之前我们的目的地就是耶岭,他们有可能推测我已经朝耶岭去了。
当然,也有可能他们遇上了危险,被困住了或者是其他原因不能返回找我,但如果是这情况,就算我按第二个选择去寻他们,就算找到了,凭我的能力,不给他们添乱已经很好了,至于帮忙,那就更谈不上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就更有必要先去耶岭了,找到了奶奶再去找他们,以奶奶的本事,什么样的危险不能解决?
这只是比较理想的预想,实际情况会是什么样子,没人能知道,可眼下我也只能这般干了。
和兰打了招呼,我问她一直以这样的人形出现对她会不会有影响,她摇头说不会,正好这荒山野岭我一个人心里瘆得慌,就让她一直这么存在吧,这样多少能让我心里感觉到一些慰藉,至少自己不是一个人。
回到了那条荒芜的小路,我和兰边说话边朝耶岭赶。兰死后这一百多年来都不曾与人交谈,孤独的在这片山林里飘荡了一百多年,现在多了我这么个能说话的人,她很开心,也健谈,问了我许多事情,比如外面的世界啊,还有太爷的事情啊等等,时间就在我们俩的交谈中飞快的流逝,夜幕,降临了。
在早上出发前,我已经预料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所以早早的准备好了手电,但天一黑,在这黑黢黢的山林里我一下就失去了方向感了,即便有着被踩踏出的小路,我还是迷路了。
对于我拿出的手电,兰显得很好奇,会发光的盒子,这也太神奇了,我默然不语,在她那个年代,手电的确算得上一个神奇滴东西,虽然民国初年已经出现了那种古董手电,但对于偏远的南疆人民而言,即便在几十年后,手电仍旧是一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东西。
见她好奇,我把手电直接递给了她。兰虽然不是人,但她的身体奇异,能漂浮于空中,也能寄存于骨身之内,但却不似其余鬼魂那般,只是一个看得见摸不着的灵体。
我听道士说过,一些机缘巧合下产生的鬼魂是可以成长和修炼的,修炼到了一定程度后,没有实质的魂体就能产生重量,渐渐凝聚出实质,也称为法身。还有的鬼,怨念强大,强大到可以凝聚出实质,这也是为什么有的厉鬼可以控制物体伤人的原因了。
兰接住了我给她的手电,好奇的打量,我以为她是道士说的那种修炼有成的鬼,也就没太在意。
我实在是找不到路了,想到兰是鬼,黑暗对她肯定没有什么影响,就问她能不能带我去耶岭。
兰点了点头,走到了我前头。她本是能飘起来的,但为了不让我产生恐惧感,她也和我一样用双腿走路,跟着她走了半个多小时候,我们终于离开了树林,在我的前方出现了一片熟悉而又陌生的开阔草甸。
是了,这就是我先前提及的,耶岭外的那片荒草滩。和我刚找回不久的记忆里的情形一模一样,这是一片非常宽阔的草塘,十二岁那年,不知世事的我和二虎等一群小屁孩瞒着大人深夜跑到了这,结果被这片传说中的诡异禁地诅咒,留下了那道黑线诅咒。
耶岭没什么变化,草滩尽头连接着深邃漆黑的树林,林中一片黑暗,整个林子上方漂浮着一层淡淡的青烟,一眼看不到尽头,只能大致看清整片耶岭的轮廓,在夜色的映衬下显得有些诡异与神秘。
到了这里,我感觉手臂上的黑线和那片神秘的林子起了感应,在耶岭的深处,似乎正有一个强烈的信号呼唤着黑线归去。我连忙撸起袖子,发现已经安分了许久的黑线竟又出现了变化,所有的黑线如同沉睡的毒蛇被惊醒,疯狂的挣扎扭曲,想要钻出我的手臂,同时牵引着我朝树林靠近。
第127章 算计
黑线如此强烈的反应让我猝不及防,我忙捏住了右臂,不让那些疯狂的黑线影响我的行动。
与此同时,兰的记忆里回想起了当年在这发生的惨剧,她的脸色变得煞白,眼中溢出了泪水,悲伤的情绪蔓延开来,甚至连我都感受到了她内心的悲伤。
我屏息凝神,口念跪拜神龛小女童时默诵的那种经文,经文刚起,心神很快便镇定了下来,同时右臂上挂着的那串两头拴着铃铛的红绳发出剧烈的震动,铜铃悦耳,几乎已经控制不住的黑线马上就安静了下来。
那红绳也不知是什么材质的,一番颤动后,竟然把我的手腕勒得死死的,但从耶岭里传出的那种感应也被切断了。
我松了口气,刚想安慰兰几句,却发现她已经朝着草滩尽头飘了过去。草滩尽头即耶岭入口,从百灵姐和我说的太爷的传说,以及兰和我提起的惨剧里可以知道,当初兰的姐妹们都是死在耶岭入口处的,不知她是否感应到了当初同样遭遇厄难的姐妹们的魂?
耶岭极度危险,但我却不能阻止她,只能跟了上去,同时四处打量,期望能发现奶奶留下的一些蛛丝马迹。
越靠近林边,身上的汗毛便竖起得厉害,总觉着那黑暗深邃的林子入口像是一张巨大的血盆大口,正等着我自投罗网。
兰在耶岭外三四米的地方停下了,她背对着我,蹲了下来,发出呜呜的哭泣。凉风拂过四周茂密的林梢,顿时响起一阵低沉的呼呼声,和兰的哭泣声交映在一起,让人脊背发寒。
这时我忽然想起兰不是个人,而是鬼啊,在这样的环境里,我正和一个鬼独处在这片妖异的林子外,心里顿时瘆得慌,也不敢上前安慰她,心说我还是去看看能不能找到奶奶的线索吧!
说来也奇怪,由于耶岭诡异的传说,这片挨着耶岭的草滩很少有人敢踏及,按理说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些草应该长得很茂盛才是,可我看到的却是刚刚齐没脚掌深的荒草,和当年的完全没什么两样。
我沿着草滩找了一遍,还真找到了一些线索:一堆纸灰,一把烧得只剩木棍的清香,一只盛装着祭物的瓷碗,还有许多死去虫子的尸体。
任谁都能看得出来,有人在这里祭拜过,而且从纸灰的干燥程度来看,祭拜还是不久前发生的。
会是谁呢?我心中顿时涌起了疑问,既然来此祭拜,那祭拜的对象必然和此地有关,要么是死于这里,要么是葬于这里。还有那些虫子,虫子的尸体很多,都是同一种,有些像千足虫,又有些像蜈蚣,看起来很狰狞。
虫尸一直蔓延到了耶岭内部,这绝对不是正常现象。同时,我总觉着什么地方不对劲,有一种熟悉的感觉。突然间,我眼睛扫到了地上那碗的侧边,心里一惊,知道为什么会有那种熟悉的感觉了,我的天啊,就在早上,我才刚用那碗吃过早饭啊!
这里说的碗并不是说这个碗就是我早上用的那个,而是这碗的花纹,这分明是奶奶家用的那种碗啊,我靠,难道在这祭拜的人,竟然是我奶奶吗?她在祭拜谁呢?
要说同样花纹的碗别人家买到相同的也很正常,而我之所以这么肯定这就是奶奶家的碗,其实是有根据的。之前也曾提过,奶奶在嫁给爷爷之前,是司秧苗寨的神婆,专门给人看香、驱疫以及治病。
这是司秧那边的规矩,碗除了用来盛装东西外,还是平时祭祀常用到的器皿,承载着不同寻常的意义。小时候不小心打烂了家里的碗,奶奶总有说法,说这是不吉利的,得把碎掉的碗扔进茅厕,才能趋吉避凶。在司秧苗寨,各家各户的碗在使用前,都必须经过特殊的处理,即在每一个碗的特定位置开一个很小的槽孔,绑以红绳,用清香熏制,祛除祟物,如此才能算吉利之物,才能放心使用。
这一规矩奶奶在奶奶嫁给爷爷后被我们家承袭了下来,所以家中的碗也全都是经过处理的,很好辨认,所以我才肯定来此祭祀的人肯定就是奶奶。
再联想起那些虫子,我心头不祥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所有死去虫子的头都是朝向耶岭内的。奶奶能够控蛊,如果真是奶奶的话,这些虫子应该就是她弄出的,可眼下这些虫子全都是朝着林子里面爬的,这是不是代表,奶奶已经进去了,这些虫子是被她召唤进去的?
念头一起,顿时无法控制了,我急忙沿着虫尸的爬向找了过去,在林子边缘横生出的树枝上发现了一块被撕下的碎布。我认得那布,那是奶奶失踪时身穿的那套衣服的布料。
我的心跌到了谷底,眼睛一下红了,不行,奶奶进去了,我得进去救她。
想着,头脑一热,抬脚就准备进去,手却被抓住了,我扭头一看,发现是兰抓住了我。
她看着树林深处,神色惊慌,问我要干嘛,我跟她说我奶奶进去了,我得进去救她,她抓着我的手更加紧了几分,说不可以,里面很危险,进去就没命了。
我自然不会听她的,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烦躁,顿时升起一股暴戾之气,右手用力一甩,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兰竟然惨叫着被我甩出了很远。
我也顾不上去想着当中的蹊跷了,刚准备迈步进去,一道喝声突然从身后传了过来:“站住,不要上当,你奶奶没进去,快停下!”
那声音喊出的同时,我就感觉眼前一花,脚已经踩了进去,眼前的画面突然迷离起来,开始发生变化,一股强大的吸力牵引着我往里倒去。几乎同时,我的肩膀就被一双手抓住了,那手抓住我往后猛地一拽,同时发出一声爆喝:“敕!”
肩膀上的力道瞬间变大了无数倍,我一下被扯了出去,同时就听到一阵哎哟的痛呼声。
我的眼睛好像失去了色彩一般,各种斑驳的光影不断交错,头脑昏沉,过了好一会,眼前迷离的画面变得清晰,我摇了摇头,努力睁开眼睛去看,顿时就看到了道士那张猥琐的脸。
第128章 瘴气兽穴
渐渐清晰的脸,那是道士。我有些发懵,但刚才那种诡异的感觉让我知道,肯定发生了什么。
还没来得及问道士发生了什么,这家伙已经叫了起来:“唉呀,无量你奶奶个天尊,幸亏赶上了,你没事吧?”话音刚落,我就看见百灵姐也冲了上来,一脸焦急的看着我。
我刚想说话,忽然感觉刚才好不容易沉寂下去的右臂又开始躁动起来,而且反应特别强烈,有一种剧烈的胀痛感,那些黑线好像要撑破皮肤钻出来一样。
刚恢复意识,马上又遇到这种情况,我疼得冷汗直冒,左手死命抓住鼓胀的右臂,想问道士的话也堵在了喉咙里。
他俩发现了我的异状,道士忙抓起我的手,仔细一看,他的脸色顿时变了,问我这是怎么回事?我哪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那就怎么说,而且我疼的都快窒息了,哪有精力回答他,只是咬紧牙关不说话。
这时候百灵姐也蹲到了我跟前,脸色凝重的检查了我的手,叹了一句:“我们还是来晚了一步,诅咒已经被彻底唤醒了。”
“啊!那该怎么办,人都已经救出来了,身体还没进那林子,应该还有办法吧……”
“我靠,你别愣着啊,赶紧想办法,再耽搁一刻,记者的手就要爆了。”
道士焦急的催促声传进我的耳中,这时候的我已经疼得连视物都有些困难了,只能感觉到手臂传来的一阵麻木感,痛到了极致后,就只剩下意识的昏聩。但从道士的催促声里可以知道,我的右臂可能已经快要炸了。
“我知道,你能不能安静会儿?”道士催了一阵,百灵姐终于忍不住呵斥道。
这下道士不说话了,又过了一会,我隐约感觉有什么东西抓住了我的右臂,紧接着传来一阵针刺的感觉,从手腕一直蔓延到了手肘。
随着刺痛,胀痛感减轻了一些,然后我就听见道士的惊呼声:“我说,你把他的血都放了,他会失血死掉的。”
“你别说话,我有分寸!”百灵姐呵斥了他一声,然后就没有动静了。
随着血液的放出,那种窒息般的疼痛减轻了很多,渐渐的我已经能够睁开眼睛了,就看见我的右臂肿得都快跟小腿一样了,好像充血了一般,呈现出恐怖的血红色。无数毒蛇一般的黑线蜿蜒盘曲,放大了无数倍,几乎都能看清黑线里涌动的磅礴黑气,我的手臂之所以被撑得如此之大,恐怕就是因为这些黑气的缘故。
百灵姐在我鼓胀的手臂上刺了十几根细小的银针,每根银针都正巧刺在黑线的主干上。银针是空心的,此时另一端正在不住的往外冒着黑气,并且滴着血。
“你感觉怎么样,还顶得住吗?”道士见我睁开眼睛,精神一振,忙关切的问我。
我摇了摇头,表示不要紧。其实银针真正放出的血并没有多少,从手臂里排出的更多的是黑气,只是我想不明白,这些无穷无尽的黑气是怎么来的,我的身体里怎么可能装下这么多黑气?
“要是顶不住了,你就说,失血过多可不是闹着玩的。”道士又提醒了我一遍,我点点头,这时我感觉好了一些,就问:“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去哪了?”
百灵姐正凝神关注这每根银针的状态,分不出精力回答我,我便看向了道士,让他说。
道士叹了口气,一脸的郁闷:“唉,别提了,咱们都让人给耍了!”
“给人耍了?什么意思,你说清楚!”直到这时,我才发现道士灰头土脸的,今早刚换的衣服已经又破破烂烂的了,显然精力过一些事情。
道士刚想接着说,脸色却是骤然一变,猛地盯向了一个方向,手下意识的摸进怀里,抓出一把黄符。百灵姐和他反应相同,也在刹那间看向了那个方向,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我以为出了什么事,努力转头去看,是兰,心里不由一松:“放心,她是善鬼,不会对我们不利的。”
道士看了看兰,又看了看我,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我就把自己遇到兰的经历以及兰的身世简单的说了,当然,她光着身子吻我的事情我可没说。
百灵姐很惊讶,因为白天她刚和我们讲述了太爷太奶初到老家时的传奇事迹,而我马上就遇到了当年惨案中受害者的鬼魂,这未免也太巧了些。
兰很怕生,怯怯的站在远处不敢靠近,我艰难的朝她招了招手,说不要紧,他们都是好人,不会伤害你的,她这才缓缓的靠近了过来。
走近了,道士与百灵姐方才看清了兰的真容,都觉眼前一亮。道士打量了一会,突然嗯了一声,露出惊讶的表情:“嗯?怎么会这样,奇哉、奇哉。”
“没有邪气,不是白天的恶鬼!”百灵姐盯着兰看了好一会,脸上的戒备消散了,对道士说道。
我听不懂他们的意思,尤其是百灵姐的话,就问:“邪鬼?难道你们还遇上其他的恶鬼?”
话刚出口,道士马上点了点头,说道:“道爷刚才不是和你说了吗,咱们都让人给耍了,你看到的幺娃,根本就不是幺娃,甚至连人都不是,他是一种善于幻化的山精所变,变成人形后一点猫腻也察觉不到,道爷就是这样着了道的。”
虽然我早就怀疑白天看到的幺娃不是真的幺娃,但此刻得到道士的证实,还是吃惊不小,这也太逼真了。要说我是肉眼凡胎无法辨认出,可道士和百灵姐都是有本事的人,一个是中原道学传人,一个是苗疆巫术后裔,是什么山精能骗过他们两个巫道的高手呢?
道士没有详说那是什么山精,只说他们被那东西一路诱骗,一直追到了一个被藤蔓掩盖的漆黑山穴里。
如果当时要是我在的话,以我谨慎或者说是胆小的性格,肯定不会让道士冒然追进去,可道士和我完全不一样,这家伙一点也不忌讳,或者说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害怕,所谓的艺高人胆大,大抵说的就是他这样的吧。
不过本事再高,毕竟不是在他的专业领域,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是在这环境错综复杂的十万大山里。道士想也没想就直接跟了进去,刚一进去,马上就中招了。
那山穴体积很大,单入口处就有丈许高,洞口前被许多倒垂下的青藤覆盖得严严实实,和周围的石头山壁融为一体,要不是看幺娃直接冲了进去,凭道士的眼力和经验肯定发现不了这地方竟还有一个山洞。
钻进去后,眼前骤然一黑,随即一股呛鼻的味道铺面而来,用他的话形容,那味道就好像有着严重脚气的人穿了一个月的袜子,攒够了一百双后全塞在子里的那种感觉。
道士一点准备都没有,当即被呛得咳嗽起来,这一咳嗽,情况就更加糟糕了。越咳,吸进去的刺激气味越多,道士的头马上眩晕起来,站立不稳。
南蛮之地自古便是毒瘴聚集之地,尤其是在十万大山里,成千上万年的腐叶聚集,风水不通,聚集的瘴气奇毒无比。而眼前这个山洞完全被树藤堵塞,若是其中有很多动物的尸体或者腐败之物,气流不通的情况下很有可能有剧毒啊!
道士想明白了这点的时候已经晚了,若是没有被呛到那几口,凭他自小学习的道家龟息之法还能暂且撑住,为他争取到退出去的时间,可现在,他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起来,身体也没了力气。
糟糕的情况不止如此,道士屏息挣扎着往洞口处爬,但就在此时,黑暗的洞穴深处传来一声低吼,似是野兽的声音。
道士心中一凉,心说难不成这还是一处兽穴?念头刚起,那吼声由远及近,借着洞外透进来的光线,一个黑影从洞穴深处走了出来。
道士自小跟着师傅走南闯北,足迹遍布大半个华夏,见识广博,此时迎面走来的那东西,两眼闪着猫眼一样的绿光,足有一米半高,四肢熊健,体态轻盈,身上密布着无数斑纹,分明就是一只成年豹子啊!
刚看明白那黑影的真面目,道士已经吓得面无血色了。豹子的灵敏与凶残是出了名的,几乎都是一击必杀,绝不与敌人纠缠,就算平时正面对上,没有武器的情况下他也只有跑路,更何况现在还中了瘴气。
道士念头升起的同时,那豹子已经扑将过来,巨口直朝道士脖子咬去。道士也不是吃素的,虽然中毒了,但他强运禁法,也就是当初在阿且村和凤阳镇遭遇生死危机时他使出的那招,可以在瞬间变得如同天神附体一样,但对身体的负荷极大,而且会耗损精血,要补回来需要花费极大的代价。
但眼下连小命都快不保了,道士自不会再顾虑这许多。强运禁法后,瘴气的影响稍微减轻了一些,他运起龟息之法暂时封住呼吸,双臂如有千斤之力,两手直接掰住了豹子咬向他脖子的血口,一时竟僵持不下。
豹子凶悍异常,血口被制,顿时一声怒吼,口水喷了道士一脸,随即一对前爪朝着道士的胸膛就挠去了。
运使禁法后,道士不光是获得了神力,就连身体的强度也得到了恐怖的加强,豹子的爪子锋利无比,但挠了几下也只是把他衣服抓烂,皮肤上多出了几道血痕,并不算大伤。
可道士中了毒,全凭一口气吊着,身体被豹子死死的压住,想走根本不可能。很快,那一口气将尽,道士怒喝,拼尽全力将豹子甩了出去,同时气门一松,顿时又是几口瘴气吸入肺里,本已是强弩之末的他顿时倒了下来。
就在他即将失去意识之际,一张脸出现在了他眼前,那是一张挂着邪魅与诱惑的脸,以及一具白花花光着身子的女人。那女人朝道士邪魅的一笑,随即贴了上来,道士知道那不是人,但意识再也顶不住毒气的侵蚀,晕了过去。
待醒来之时,他发现自己已经身处洞外了,除了肺中有些疼痛外,并无任何异常。
没死?怎么会没死呢?
这是道士醒来后的第一个念头,但他随即发现了一旁正在捣着草药的百灵姐,顿时明白自己是被百灵姐救了,可除了百灵姐外,他还看到了另一个人——我三叔。
原来,百灵姐一直跟在道士身后,见道士钻进了山穴,本想也跟进去的,但百灵姐自小也是在这片大山里长大,知道山中的危险,刚到洞边,马上问闻到从藤蔓后散出的一丝细微的不同的味道,百灵姐脸色顿时一变。
瘴气的味道经过层层青藤的过滤,散到外面的时候已经微不可闻了,但百灵姐精通巫医,又是在这边长大的,对山里的瘴气极为敏感,顿时知道这山洞里存在剧毒的瘴气。
她深吸一口气后,屏息钻了进去,刚好发现一个赤身女鬼正在脱道士的衣服,已经脱了一半了。听到这里,我马上知道这女鬼定然是兰和我说的那位身世凄惨的巧儿,而那山洞应该就是她尸身葬身之地。
眼见这一幕,这还得了,百灵姐当即口念巫术咒诀,结缚鬼印。这是我第一次听说百灵姐也有驱鬼的本事,但这是道士转述百灵姐当时的话,具体情况不得而知,所以也只能大致知晓当时的情况。
在缚鬼印的恫吓下,巧儿的鬼魂被打散了,但并没有消亡,她缩回了洞穴深处的尸身之内。百灵姐正准备将道士救出去时,那头被道士打飞但却没死的花豹暴怒着朝百灵姐袭击而来。
百灵姐虽会巫术,精通巫医,而且也随奶奶学过些功夫,身手很好,可毕竟只是个女孩子,不像道士那样有禁术可增强身体力量。
一个柔弱女子如何是敏捷凶狠的豹子的对手,百灵姐凭靠着身体灵活的优势苦苦与之纠缠,但却拿这畜生无可奈何。
眼看道士马上就要中毒嗝屁了,这时候洞口突然一亮,掩住洞口的青藤被斩断了一些,一个不可思议的人出现了。
第129章 生变
来人,正是三叔。
三叔的出现让百灵姐吃了一惊,然而,道士的情况不容乐观,她也顾不得细问,在三叔的掩护下拖着出气多进气少的道士逃了出来。
奶奶的四个儿子里面,属我老爹最文弱,读书还行,打架狩猎之类的体力活动他是最弱鸡的,连平时过年过节杀只鸡都不敢。这样的性格根本不适合山村靠山吃山的生活方式,这也是老爹最后搬出祖辈世代居住的定岩村的原因之一。
我老爹性子弱,但我那三个叔伯可就不一样了。之前也提过,我大伯开了家旅游公司,在本地小有名气,这些年靠着兴起的旅游业挣了不少钱,之后又转投其余行业,餐饮、娱乐、房地产均有涉猎,生意做得很大,也有些影响力。
而在这之前,大伯也不过是这十里八乡的混混头子,打架斗殴是把好手,在当时积累了不少的人脉资源,后来年纪长了些,性子沉稳下来,开始做起导游,靠着当年认识的那些五花八门的人,渐渐发家做大,有了今天的成就。
但归根结底,大伯的禀性里始终有着山里人特有的野性,身手也厉害。
至于我三叔,那就不用说了,小时候经常把比他大三岁的我老爹揍得鼻青脸肿,听说在他十五岁那年就敢一个人拎着把猎刀闯进经验丰富的老猎人都不敢随意进入的深山区去打熊,其彪悍程度可想而知。
还有四叔,四叔是兄弟四人中唯一定居在村里的,力气奇大无比,听老爹说,他在十七岁时曾徒手打死过一头成年的野猪。四叔继承了爷爷的田地,本应该在奶奶身旁伺候的,但这次我回来得不巧,他刚好到另一个寨子去给我未来的四婶家里帮忙去了。
我这三个叔伯,各有各的本事,都不是好惹的主,那豹子虽凶,但三叔更猛,没多会功夫,那豹子已经给三叔整治得连连惨叫,逃窜进了洞穴深处消失不见了。
百灵姐找来草药给道士解了毒,他这才捡回了一命。
听到这的时候我已经惊得不行了,昨晚上我是给三叔打了电话不假,可就算他回到了村子得知了变故,他又是如何准确无误的找到百灵姐与道士的?而且,我也没看见他跟来啊?
心里疑惑,我就问道士:“那我三叔呢?”
“他没跟来,村里出事了,你三叔追进山里是来给我们报信的,咱们都让人给耍了,你奶奶根本没有进山,也没有失踪,这他娘的是个陷阱啊!”
我听得满头雾水,想去抓道士,让他说清楚,可浑身的力气好像被抽干了一样,根本动不了,只能向他投去急切的询问目光:“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说,老子没力气再跟你玩问答游戏。”
事态似乎不容乐观,道士没再跟我打哑谜,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简要的叙述了一遍,刚一听完,我已经感觉浑身冰凉了。
这事的开始,还得从我昨晚打的电话开始说起。
三叔昨晚接到我的电话后,立马定了第二天最早的一班回春城的机票,辗转回到村子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一点多了。
奶奶的这几个儿子,别的不说,论孝顺在村里那可是出了名的,听闻奶奶出事,三叔心里记挂,所以回来的时候舍了平坦好走但极为耗时的大路,走的是我们进山时走的那条陡峭难走的小路。
也亏得三叔走的是那条路,否则他只怕也没机会进山给我们报信了。
三叔刚出林子,正准备进村之际,忽然发现情况有些不对,远远看去,只见村子周围三三两两站着一些人,手里都有枪,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人,看那样子似乎在警戒,而且都是生面孔,不是村里人。
看到这一幕,三叔马上知道出事了,他当时第一反应就是这会不会是军队,村子被管制了。但一想又不太可能,自己本就是编制内的人员,而且定岩村地位特殊,在特殊事件调查局里是有备案的,有关部门要对其做任何行动,都必须报知特殊事件调查局,得到批准后才能行动,而在此之前,自己并未收到任何消息。
更让他感到事情非同寻常的是,那些手里拿枪的家伙,每个人身外都散发着一股常人无法察觉的阴气。显然,这些人不是普通的恐怖分子,那他们有什么目的,村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三叔心中疑惑至极,毕竟昨晚我才给他打了电话,至少昨晚村子还是正常的,怎么才半天不到的功夫就出了这样的变故?
心疑归心疑,他可不是那种胆小之辈,马上拨通电话打给了助手小林,也就是上次在成都时跟他一起去找我的墨镜帅哥。小林是跟三叔一起来的,被三叔留在了镇上。电话接通后,三叔没有废话,只让他去找援兵,然后就挂了。
三叔沿着村外的林子将村子外围的情况大致摸清,发现进出村的各个口子已经全部被封锁,唯独进后山的那条路没人看守。三叔心中心中暗自庆幸,幸亏自己每走大路,看来这些人并不知道还有一条小路通到山里面。
这情况有些不同寻常,三叔暗中观察了许久,并未发现什么不对,便想着摸进村里探探情况。刚准备行动,一群村民忽然从山谷里走了出来。
这批人是因为山里突发变故而提前撤出的那群人,三叔认出了这些村民,可他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想警告这群人村里出了变故,但转念一想,若是因此而引发骚乱,山里的汉子血气方刚,知道家人老小陷入危险,说不定会干出傻事,局面反而不容易掌控。
想着,三叔在心里说了句抱歉,按捺下心中的情绪,目送这群人进了村子,而接下来发生的情况让三叔暗暗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波人刚到村碑处,两侧的树林里一下蹿出十几个端着步枪的人,村民还没回过神来,已经全都给制住了。
此情此景让三叔暗自庆幸,幸亏刚才没有露头阻止村民,否则现在被绑起来的人里就得算上他一个了。
被抓住的村民足有一百好几,被十几个人制住的确也是窝囊,但无奈手里没有家伙,也没什么脾气,好在这伙人没有杀人灭口的意思,十几个人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押着村民回村,另一部分继续埋伏进了两侧的树林里。
三叔看得真切,留下的人还剩下四个,而且埋伏的位置他也都记住了,要动手现在是最好的机会,等那十几个押送村民的人返回,就再也没机会了。
三叔心里估算了一下回到村里需要的时间,自己差不多有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时间倒是很充裕,可关键是要怎样一下子解决掉四个人呢?
第130章 替身纸人
一伙来历不明的家伙控制了村子,出山的第一波村民被制住,却也为三叔制造了进村的契机。
守在村东的神秘人只剩下了四个,但这四人的位置极其刁钻,分四个角把住了入口。三叔心知要想无声无息的解决四个人是不可能的,正踌躇间,一阵风吹过,不知从什么地方吹来几张花花绿绿的冥钱,正好落在三叔不远处。
三叔看着那冥钱,略微一愣,脑中灵光一闪,心说有了。
自古以来,人们对巫蛊的印象大多是神秘、恶毒、恐怖、残忍、邪恶等等,其实这样的观念是极其不公正的、不合理的。
人们之所以对巫蛊有着这么大的偏见,多是因为一些不法之徒利用其神秘的力量尽干些伤天害理的事情,遂使巫蛊之术臭名远播,比如西汉著名的巫蛊之祸,正是巫蛊恶名由来之最大根源。
所谓巫蛊,指的其实是两种不同的东西,一为巫,一为蛊,二者渊源相系,相辅相成,以至于后世常将其混为一谈。
巫,即巫术,和中原道术一样,它其实是一个流传已久的派系,本质与道术相同,只不过二者的信奉不同,借用的力量不同,修习的方式亦不同而已。究其本源,二者皆是神秘学领域里重要的组成部分,道术传神,且因其与长期的中原正统信奉的神系相通,所以被尊为正道。
相对于道术而言,巫术的渊源甚至还要早出道统好几千年。巫术源头,相传来源于舜帝部落,生产食盐的巫咸国。因为巫咸国人掌握着卤土制盐的技术,这种凭空制造出盐的手段在当时极度缺盐的社会背景下简直就是神迹,加之制盐过程中伴随着各种古老而传统的祭祀活动,因而被外人看作是一种神秘的方术,巫术由此而来。
这是巫术来历比较客观的一种说法,还有一种说法,说的是与早期炎黄部落对立的九黎部落,也就是蚩尤部落拥有的神秘力量,代表着野蛮与原始的神秘力量,这是巫术的另一说。
不管怎么说,真正的巫术源头到如今已经不可考了,但毋庸置疑的是,巫术绝不是世人眼中已成定相的邪恶术法。一直以来,巫术都是九黎后人用以祈愿美好生活的一种手段,并非邪恶之术,运用得当不知能祛病消灾,而且还能祛除一些邪祟,守护人类。
恰好,我的奶奶就是一个精通巫蛊之术的神婆,我虽不知道她究竟对巫蛊掌握多少,但从阿且村林老婆子以及迁尸匠对奶奶的推崇与评价,不难看出奶奶还是此道的高手。
而作为奶奶四个儿子里唯一一个进入国家神秘部门的三叔,而且他的职位还不低,没有一定的本事是绝对做不到这种程度的。事实上,三叔的确跟奶奶学了不少的本事,虽然没有向我展示过,但百灵姐曾偷偷的告诉我,说三叔一直在偷看奶奶写的一本关于苗巫书籍。
我不知道三叔学去了奶奶多少的本事,但从这次的事情来看,他显然也懂得不少的巫术。
看到纸钱的刹那,三叔脑中想到了一个引开守卫的方法——替身纸傀。
具体是怎么样的术法我不清楚,从道士的转述里,我只知道这是一种替身之术,利用纸人施以巫术,可在短时间里操控纸人的行动,将施术者的血抹在纸人眉心,就能完美的模拟出施术者的一切特征。
在施术者看来,纸人仍是纸人,但在其他人看来,纸人无论是外貌还是声音气息,都是施术者的模样,相当于一种障眼法,一种迷惑他人感知的障眼法。
这种小巫术对此道高手无用,但对付眼前这些亡命之徒还是没有问题的。
三叔将纸钱折成四个纸人,咬破手指抹上鲜血,依照法门施术,很快,第一个纸人晃晃悠悠的立了起来,在三叔的操控下飘忽着往村口飘去。
纸人在三叔眼中是脚不沾地飘飞着过去的,可在那四个人眼中就不一样了,他们看到的应该是三叔走过去的身影。
果不其然,纸人刚飘到四人埋伏的地方,四个人齐刷刷的跳了出来,黑洞洞的枪口对准纸人。三叔嘿嘿一笑,操控着纸人飞快朝一个方向逃窜。
砰砰砰,这些人果然不是善茬,看到‘三叔’还敢逃跑,四个人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子弹横飞,但纸人的身形远比他们看到的三叔的身影小得多,一排子弹没有奏效,当中一人喝了一声,端枪追了上去,边追边打,很快消失在了树林里。
估摸着时间,三叔放出了第二个纸人,如法炮制,这一次剩下的三人学聪明了,两个人一起追了出去。三叔见状,心说倒是省了一个纸人,忙再次放出一个纸人,剩下那人见到‘三叔’又回来了,显然被吓了一跳,但他非但没逃,反而面露煞气,扔了枪纵身扑向了纸人。
三叔看得真切,那人面色变化的同时,浑身笼罩的黑气明显浓郁了几分,那一刹那,三叔似乎看到了一只被黑气笼罩的巨大眼球。
纸人被那家伙扑中,黑气弥漫,纸人瞬间烧了起来,看清‘三叔’真面目后,那家伙呆了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早已摸到他身后的三叔一记手刀砍在他的后脖子上,顿时将他放倒。
三叔这一下子用的力气是有讲究的,至少也能让这家伙昏上两个钟头以上。将这人拖到一旁的灌木丛掩藏起来后,三叔便飞快的朝村子里摸去。
原以为村里发生了巨变,至少可能会有死伤,或者村民被集中到一起关押,但当三叔摸进村里后,他发现并没有,除了房舍外看不到一个人外,其余都很正常。
找了一会,三叔并没有发现那群歹人的踪影,正纳闷间,他发现每家每户的大门都是紧闭着的,门窗之上被抹上了许多墨绿色的浆液,勾勒出了诡异的轮廓。
三叔觉得那些图案有些眼熟,似乎在哪见过,仔细一想,冷汗顿时下来了,他想起了是在哪里看到过这种图案了。三叔自小就很皮,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比皮皮虾还要皮的那种皮,奶奶平日里不经意间展露的小巫术让他极度向往,所以在他七岁的时候,就开始偷看奶奶撰写的一册名为苗巫注解的书,偷学了不少巫术,也开阔了眼界,知道了不少巫术秘闻。
眼前村民门窗上的这些图案,正是在苗巫注解上看到的,是一种极度邪恶的,用来招引恶孽邪祟的古老符文,配合一种名为乌蒿的植物汁液,有极为强大的招邪作用。这是一种邪恶的咒法,用乌蒿汁将此种符文画于仇家门窗之上,不出一夜,主人家必定遭厄,死状凄惨,死后连尸体也会被招引而来的虫子吞食。
眼下村子里各家各户的门窗上都被画了这种符文,这显然是要让全村人死绝啊!三叔心中震撼,这群袭击了村子但却不杀一人,原来并不是因为心存善念,而是有着更恶毒的杀人方式啊!这也给三叔提了个醒,知道这种恶毒符咒的人,绝不会是简单之辈,看来自己得小心了。
想着,心中不由沉重了几分,一路找去,三叔一直没有发现歹人的踪迹,似乎这些人只是围住了村子,并没有进来。
村子不大,三叔很快搜寻了大半,他发现村民们都被关在了屋子里,当找到祠堂周围时,因为没找到那群歹人,三叔精神一时松懈,没想到脚下不知不觉已经被无数密密麻麻的虫子给围了起来,等他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无数和蝎子一般,但身形却又和蜈蚣类似的虫子潮水般朝他涌了过来,放眼望去,视野能及的地方,几乎都被这种举着毒刺的诡异虫子包围了。
一只爬得比较快的已经冲到了三叔脚下,举起高扬的毒刺便朝三叔的脚面刺了下去。三叔见那虫子的毒刺呈现青黑色,一看就知道有剧毒,慌忙躲闪,就见那毒刺竟然戳进了青石的地板里,黑色的毒液流出,竟在石头上腐蚀出了一个小指大的坑洞。
三叔脸一下就白了,心说这到底是毒还是硫酸啊,这也太夸张了,想着,匆忙后退,不觉退到了祠堂门口,没路了。
被包围了,密密麻麻的毒虫完全不给三叔退路。其实啊,三叔也是一时被这么多的毒虫给吓懵了,只要冷静下来一想,以他的本事,这些虫子本不至于将他逼至绝境。但当时他确实是慌了神了,眼见要凉,就在这时,身后的祠堂大门吱呀一声开了,从门后探出一只满是褶皱的手,一下将三叔给拉了进去。
三叔惊魂未定,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道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老三,你怎么来了?”
三叔顿时一个激灵,回头一看,差点激动得叫出声来,只见那说话的人,竟然是自己老娘。
看到奶奶的瞬间,三叔真的懵了,既欣喜又疑惑,心道不是说老人家失踪了吗?这不好好的在这吗?
不等三叔询问这是怎么回事,祠堂上空以及围墙上的景象便让他惊呆了。
第131章 天巫教首现
奶奶刚把三叔拉进去,祠堂上空的光线骤然一暗,好似阳光刹那被乌云遮住了一般,同时就听一阵沙沙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了出来。
声音刚响,奶奶的神色顿时一凝,也顾不得再去管三叔了,目光转向了祠堂院子四周的围墙。
三叔也抬头看去,不看不知道,一看之下,他顿时吓得倒抽了一口冷气,只见祠堂四周的围墙上密密麻麻全是各种闻所未闻的虫子,黑压压的一大片,咋一看去,光是肉眼能分辨的就有七八种,全是后背泛着绿光的节肢虫子,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这玩意一定剧毒无比啊!
所有的毒虫都在奋力往围墙里面爬,但每当它们靠近墙头最里侧的一圈抹了灰烬的隔离带后,全都无声无息的散成了飞灰,连渣都没剩下。
围住祠堂的不止这些虫子,祠堂上空没有落脚之地的一大片口子也全被一种巴掌大小的鬼面蛾子包围住,密密麻麻数不胜数。
这些蛾子翅膀的颜色非常鲜艳,底色是黑色,中间有大块的黄色斑纹,这些斑纹的分布恰好构成了一个极为邪异的狰狞鬼脸,扑闪之间,好像那鬼脸活了一样,面部的表情也丰富多变,但无一不是让人毛骨悚然的邪笑。
单独看一只蛾子的鬼面已经让人后脊发凉,此时数以万计的蛾子简直铺成了一团云,密密麻麻的鬼脸仿佛全都在注视着你笑,诡异莫名。
三叔只看了一眼便一身冷汗的往后倒退了几步,这些蛾子除了诡异的外形,不知道有什么厉害之处,不过这玩意和那些毒虫一起出动的,想来也不是什么善茬。好在整个祠堂上空好似有一层无形的屏障,那些蛾子扑腾着想往下俯冲,却都在半途莫名消失不见,三叔凝神细看,这才发现祠堂上有一圈薄薄的灰色晕光,因为蛾子挡住了光线的缘故,所以那层晕光显得不是那么明显。
早就听老人们说过,说老张家的祠堂有祖宗保佑,最近几代都出过神迹。三叔偷学过巫术,知道这个中猫腻,自然不信什么祖宗显灵之说,只当是村里的高人为了凝聚村民的信仰而搞的障眼法,小把戏而已,可眼下所见,当真有些神迹的意思。
进入特殊事件调查局这些年来,三叔接触过不少全国各地的神秘事件,认识了不少奇人异士,见识之广少有人及,很快便看出头顶的正是道家的阵法,心中疑惑,但眼下事态紧急,也顾不得去在意这些。
躲在祠堂里的人很多,三叔看了一眼,发现除了几个平时和奶奶走得近些的老头老太太缩在院子里外,祠堂正堂里全是妇女孩童。
三叔不清楚状况,但院子里的这些人可都不是一般人。他们虽不是张氏族人,但和老张家的关系极度亲密,而且都是些和奶奶一样有大本事的奇人,三叔一开始偷学巫术的时候,他们中有不少人还指点过他。
眼下这些人全聚到祠堂,却又不见袭击者,这让三叔心里愈发的感到奇怪。
祠堂外面的沙沙声越来越响,涌上墙头的毒虫也越来越多。那条隔离带眼看有些撑不住了,奶奶突然朝身边两个十五六岁的孩子招了招手,就见他们端着一锅祠堂里的香灰,沿着围墙撒了上去。三叔心里了然,原来隔离带的灰烬就是香灰啊!
新的香灰撒上去后,毒虫的攻势缓了下来,危机暂解,三叔急忙问奶奶这是怎么回事?
与此同时,祠堂朱漆红门的门缝里有一些粘稠的绿色油状物渗了进来。见状,奶奶脸色一变,院子里的几个老人的神情也都严肃了起来。
三叔也看到了那玩意,知道可能是外面有人在往门里灌这东西,说不定有毒。他忙站到了奶奶前面,抄起竹竿去捅那东西,竹竿刚伸过去,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现了,那些恶心的粘稠物好像有生命一样,一下子聚成了一股昂了起来,仿佛一条毒蛇,灵活的避开了竹竿,同时一缩脖子,看那样子竟好像要攻击。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三叔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听身后传来奶奶急切的声音:“危险,老三快躲开……”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那墨绿色的蛇状物缩起的脖子好像紧绷的弹簧一样骤然崩开,如闪电一般射向了三叔眉心。
三叔也算老江湖了,反应极快,知道要躲是躲不开了,急忙回拨竹竿,竹竿头略微一转便打在了那蛇的身体上。原想着这一下子能将这玩意打飞,哪怕阻挡一下它的攻势也好,可没想到那蛇的身体竟好像水一样,竹竿打在蛇身上,竟然直接透身而过,蛇没事,竹竿却断了,接触蛇身的部分一片焦黑,还在冒着青烟。
三叔的心一下凉了半截,心说完了,眼看那蛇已经距自己不到一尺了,突然,一道乌光嗖的一下从他背后射出,正好打在蛇头上,顷刻间透体而出,将蛇从头到尾劈成了两半。
得救了,三叔吓得瘫坐在地,再去看那被劈开的蛇,发现已经那蛇身已经化作了黑烟,消散不见了,而斜对面的砖石上嵌着一枚铜钱,看样子,刚才就是这枚铜钱救了自己。
三叔回身看了看,也不知道是哪个救了自己,想道谢也没办法。刚站起身,奶奶便抓住了他,脸色严肃,问三叔我去哪了,三叔一脸纳闷,不明所以,便将昨夜我在电话里告诉三叔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又跟奶奶说我这会估计已经带着村民进山了。
听完三叔的话后,奶奶一直都很沉着的脸露出了焦虑,拍了拍三叔,让他火速进山,一定要追回我,绝对不能让我踏进耶岭半步。
当时的情况很混乱,事态紧急,奶奶也顾不上道明前因后果,只是草草说明了情况。
原来,她老人家一直都没有离开过村子。老杨头丧命那天早上,奶奶也去看了,一眼就看出了徘徊在附近的鬼山魈,但她同时也看出了老杨头住所处被人动了手脚,鬼山魈的出现并非偶然,而是被人用极其恶毒的邪咒引来的。
随即,奶奶开始在村子里四处探查,然后发现了正在定岩村外布置邪阵的神秘巫师。以奶奶的见识和眼力,一眼就看出这是一种抽取生人精魄血肉的炼尸阵,一旦让他们成功了,阵法启动,整个村子都将被封锁,所有的村民都会被练成活尸。
奶奶遇到他们时,他们布置的邪阵已经基本完成了。这还得了,奶奶当即和他们斗起了法,具体过程奶奶没有详述,三叔不得而知,但最后奶奶赢了,七个巫师死了四个,逃了三个。
这伙人最后关头开启了阵法,炼尸阵启动,但由于奶奶先前的阻挠与破坏,开启阵法需要一段时间。奶奶回到村里欲找其它几个老家伙商量对策,但此时已经是深夜了。
逃走的三个人带来了更厉害的术士,双方在夜里发生激斗,这群人有手执现代武器的死士帮手,奶奶他们落入下风,躲入祠堂,这帮人也乘势围住了祠堂,将奶奶他们困在了里面。
原本这些人虽然有武器,但村民人数众多,亦有不少人家有猎枪,真打起来不见得能占便宜,可没想到我竟然会把村里九成以上的男丁全都召集起来带进了山里,这才让那帮人有了可趁之机。
在和这些人交手的过程中,奶奶也旁敲侧击的知道了一些事情,这伙暴徒的真正目的其实是耶岭,毁掉村子,只是顺带为之。
之后的事情顺理成章,炼尸阵启动在即,奶奶又被困在了祠堂,在我们进山后不久,村子就被控制了。惧于奶奶展露的可怕实力,没人敢冒然闯进祠堂,局面便僵持了下来,期间祠堂收容了不少孩子和妇女,直到三叔的到来,奶奶才知道了我进山的事情。
三叔自己的本事本就不弱,只是来得匆忙,也没想到准备家伙,进村时才会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在奶奶和众多长辈的帮助下,三叔冲出了毒虫的包围,可能是大阵将启的缘故,村子里不见一人。三叔熟悉地形,选了一条偏僻的险道绕过村东口进山,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找到了道士,这才有了后面的事。
我真没想到短短一早上,村子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同时心里暗自后悔,昨晚上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唯独没想到去祠堂看看,这真是大意啊!
想着,我就问道士:“那我三叔有没有说那些到底是什么人?”
道士做了个神秘的表情:“道爷不说,你绝对猜不到。”
我心说都什么时候了你他娘的还卖关子,实在没力气骂他,就朝他翻了翻白眼。道士想到了我现在的情况,一拍头:“哎呀,不好意思啊,忘记你快不行了,得了,道爷也不卖关子了,那伙人的来历你也知道,他们就是在成都的时候你三叔提起过的天巫教!”
第132章 舍身的兰
“天巫教?”
我吃了一惊,萎靡的精神一下振奋起来,也不知从哪来的力气,抬手一把抓住道士:“这怎么可能,邪教怎么会无缘无故找到这来?”
话刚出口,我就意识到不对,他娘的,这不是无缘无故啊,就在前不久,凤阳的黑巫师巴干不是刚跟我们结下了梁子吗?按三叔说的,巴干与天巫教脱不了干系,甚至有可能就是天巫教的。
凤阳的经历至今历历在目,但潜意识里,我的观念仍没改变。回到成都后,那种三观错乱的感觉很快就被都市的纷扰驱散,以至于我脑子里至今想的还是那种平平淡淡的普通人的生活,根本没把三叔警告的邪教当回事。在我看来,那些东西于我而言太过遥远,可现在一想,其实在凤阳遭遇那些事情的时候,我的人生已经无法避免的沾染上了那些泥沼。
不管巴干是不是天巫教的人,我和道士阻止他召唤罗刹的时候就已经与他结下了无法化解的梁子,况且他和我爷爷奶奶也有世仇,巴干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必然不会放过我。
虽然林老婆子说巴干中了毒蛊命不久矣,但没有亲眼目睹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保不准这一次的事情就是巴干牵头干的。
道士也想到了这一点,神色略微有些凝重,说道:“你三叔在和我们分开的时候说过他的想法,他怀疑这些天巫教的人和巴干有关系!”
我心里一紧,忙撑着身想站起来:“那还等什么,赶紧……”
话还没说完呢,我刚一用力,之前的鼓胀感再度传来,好像血管里的血一下冲到了脑袋里,天旋地转的感觉让我浑身一软,再次瘫倒下来。
道士忙过来扶我:“我说,你现在这状态就别乱动了,真会没命的,哎呀!不好,又鼓起来了,又鼓起来了,百灵阿妹,赶快放血。”
道士焦急的喊着,百灵姐却是脸色难看的僵在一旁不动,手里虽然捏着银针,却迟迟不下手。
这时我也看清了自己右手的情况,一片红紫,肿得都快跟猪蹄一样了,上面密密麻麻的诅咒黑线盘曲虬结,森然恐怖。皮肤因为过分的胀大,大量血管清晰可辨,与那些狰狞的黑线相互掩映,看上去好像爬满了无数细蛇的老树一般。
膨胀还在持续,放任下去,这只手定然是废了。
“发什么呆啊,再慢一步就真没救了!”
一旁的道士看得心急,却见百灵姐一直不肯下针,嘟囔了一声,一把抢过银针就准备往我手上扎。
百灵姐抓住了道士,急道:“不能再放了,刚才放出去的血量我都是计算过的,已经到了极限了,再放一丁点小逸都会有生命危险的,况且你看他现在的样子,皮肤胀成这样,你一针下去,说不定整只手都会爆开。”
知道百灵姐说得有理,道士急得抓耳挠腮:“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总不能不管吧,你看他现在的样子,最多再过两分钟这手就得炸了。”
道士和百灵姐的声音依稀传入我的耳中,不过我已经没多余的力气去想他们谁说的有道理了,此刻我的右手已经连胀痛都无法感觉到了,似乎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到了右手一样,最要命的是那一阵阵炙热的灼烧感,好像整个人被投入了熊熊燃烧的火炉,呼吸开始渐渐的困难起来。
就在我意识因为窒息而渐渐迷糊时,一阵清凉的寒意透过全身的皮肤传入我的肺腑,那种致命的灼烧感瞬间变淡了许多。
同时,我发现那阵清凉感顺着胸膛蔓延向了鼓胀的手臂,顷刻间,鼓胀的感觉停滞了,但一道痛苦的低吟声随即传入了耳中。
迷离的意识清醒过来,刚一睁开眼,我就看到一具雪白若凝脂的胴体正压在我身上,冰凉刺骨,但相对我此刻火焚一般的灼烧感而言,这种冰凉却好似炎炎烈日中的一块消暑寒冰。
我吃了一惊,忙撑起身体,发现伏在我身上的竟然是兰,刚才的那阵冰凉正是她的身躯传递过来的。
这等香艳的场景我何时经历过?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虽然知道兰不是人,可我的身体还是起了反应。
兰发现了我的异样,抬起伏在我胸膛上的螓首看向我。此刻我和她皆光着身子,赤诚相对,我本有些不好意思的,可当看到兰的眸子时,我忽然大吃一惊,浑身冒起了无数白毛汗。
兰的面庞依旧美得出尘,有一股自然的美感,可她的一双美眸此时却一片灰白,失去了所有的神彩。在看过我后,兰忽然朝我一笑,随后倒在了我身上。
“你怎么了?”
我慌忙扶起她,发现我们被一圈衣裳围在了一起,这些都是我和道士的衣服,而道士和百灵姐却不在当中。
顾不上管道士他们,我抱起兰,感觉她虽然有些轻,但体重还是和一般的女孩子相差不多。我不知道兰为什么会有这样真实的身体,她现在的样子,明显和正常的女孩没有差别。
我唤了她几声,没有反应,眼睛一扫之下却发现兰抱住我右臂的双手红肿一片,隐约间还有无数和我手臂诅咒类似的黑气线条萦绕,看那样子,明显是受到了严重的灼伤,而我的手臂竟然莫名其妙恢复了正常。
看这情形,如果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就真的该去找头猪撞死去了。我匆忙扯下几件衣服盖住兰的身体,又抓了自己的衣服穿上,大声呼叫道士。
道士和百灵姐并没有走远,听到我的叫声,不远处的草丛里坐起个人来,很快就跑了过来,边跑还边问:“我靠,真的治好了?”
到我跟前后,道士一顿咋舌,抓住我的右手左看右看,说确实没事了,问我那丫头是怎么做到的?
我没心情理他,问他百灵姐上哪去了,道士指了指一侧的山林:“喏,那丫头见你俩脱光了搂到一起,好像有些不高兴,说她上次来的时候在那边见过几株草药,你这次放了这么多血,她去采来给你补元气。”
“你来看看,她这是怎么了?”
说着,我让道士去看兰的情况。我掀开衣角,露出兰被灼伤的地方给道士看。
只看了一眼,就听道士倒吸了一口凉气,脸色也变了:“嘶!她说的办法,原来是指这个,无量天尊,这丫头疯了吗?”
我不懂这些,但见道士脸色,就知道情况不妙,忙问他到底什么情况。
道士眼中震惊之色未散,看着我反问道:“你和她,到底什么关系?”
我一愣,心说怎么这么问,不等我开口,道士便接着说道:“刚才眼看着你就没救了,她忽然说有办法,可我没想到她说的办法,竟然是用她的灵体转移邪咒啊!你知不知道,她不是人,而是灵体,虽然不知道用什么方法修出了灵身,可灵体毕竟是灵体,你身上的邪咒恶毒无比,她用自己的灵体承受邪咒,一旦没能战胜邪咒,她的下场便是魂飞魄散,连坠入六道转世为人的机会都没有啊!”
“你说什么?”
道士的话让我怔住了,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要知道我和她刚认识不到一天,她为什么要冒着魂飞魄散的危险救我?难道仅仅是因为我的祖父吗?
“有什么办法救她?”缓过神后,我抓住道士询问。兰为了救我而陷入如此危机,我不能不管她,按照道士说的,我就算死了还有轮回的机会,可兰要是魂飞魄散,那就是真正的永恒消失了。
道士叹了口气,想了想,而后从怀里掏出一只拇指大小的玉瓶,打开瓶塞,口中念诵起一段晦涩的咒语。
惊人的一幕出现了,只见躺在地上的兰化作一道白光,钻进了玉瓶当中。道士口内咒语不停,动作麻利的盖紧瓶塞。
玉瓶盖住后,道士咒语方停,咬破食指在瓶塞上虚画一道符文,口中低喝一个‘敕’字,红光乍现,道士方才临空虚画的符文显露出来,就见他猛地一点,那血色符文顷刻缩小,最后随着他的手指一齐点在了瓶塞之上,在瓶塞上留下了一个血指印。
做完这一切后,道士已是满头大汗,气喘如牛,瘫倒在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虽然在凤阳时我已经见过不少神奇诡异的事情,但道士此时露的这一手着实让我开了眼界,我心中惊叹着,忙问他怎么样了?
道士翻了翻白眼,将玉瓶递给我,我接了过来,发现这玉瓶入手温润,带有淡淡的凉意,玉瓶本身是半透明的,能看到内里有一个蜷缩着的小小人影。
“这是养魂玉做成的养魂瓶,哎,这可是我师父给我的最值钱的一件东西了,他娘的,道爷发现自从跟你混在一起后,老子的压箱底东西全给翻了出来,你记住啊,你欠道爷的,一定得还啊!”
第133章 疑点重重
看道士一脸肉痛的样子,就知道这养魂瓶价值一定不低,但不知道有什么作用,就问他:“这东西有什么作用,能不能救她?”
听我这么问,道士轻叹一声:“这养魂瓶是专门用来收养小鬼的,这世界上养小鬼的方法虽然多,但全都是需要逝者生前之物为媒介,或是骨殖,或是须发,养起来极不方便,而且容易噬主,唯独这养魂玉做成的养魂瓶例外,可以直接收纳阴物,灵体寄存其中不但不受阴风影响,而且还能得到滋养。”
我听得半懂,忙问是不是这样就能救下兰,却见道士摇了摇头,说兰有些特殊,虽是灵体,但是已经可以凝聚有实质重量的身体,而且她身上隐约有山灵秀气,几乎可以称作山精了,如若不是这样,她也不可能承受住邪咒的吞噬。
除此以外,道士说他刚才亏耗精血,在养魂瓶上刻下天师血符,可以克制一切灵体邪物,那邪咒气息是绝对无法逃出来的。我听后大吃一惊,说这样的话兰岂不是也被血符镇压了?
道士叹了口气,说他现在只有这个办法了,如果放任不管,最多半个时辰不到,兰肯定会被邪咒吞噬,魂飞魄散。只有将兰和邪咒一同镇压,令二者皆无法作为,如此方能暂时保住兰。不过他让我放心,天师血符只有镇压作用,却是无法伤到瓶内的东西,待到有克制邪咒的方法时,他再将血符解开。
我心说也只能这样了,忙将手里的养魂瓶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暗暗下定决定,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救下她。
正想着,百灵姐回来了。
她看到我的第一反应便是一呆,随即扔下了手中的草药一把抱住了我,问长问短,简直都快高兴哭了。
我把兰舍身救我自己却身染邪咒的事情说了,百灵姐先是感觉不可思议,随后也长长的叹息一声,让我先别纠结这个,眼下应该马上回村,说奶奶可能有办法。
这时候我又想到了村子里发生的变故,也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三叔有没有救出奶奶和其他村民?想到这些,心马上又悬了起来。
百灵姐的话不无道理,夜色深沉,神秘的耶岭里漆黑一片,我朝林中看了一眼,顿时感觉浑身一片冰凉,似乎那如墨般的黑暗中正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我一般。
我不禁打了个寒颤,看了一眼地上那堆差点将我误导入耶岭的祭物与挂在树枝上的衣服布条,忙拉住百灵姐询问:“百灵姐,这些东西是不是奶奶放这的?”
“嗯?”百灵姐微微一愣,低头看了看,疑惑道:“家里确实少了个碗,怎么会在这?上次陪老人家来的时候没见她带这些啊!”
我心里顿时一沉,无数的疑问一下涌上心头,忙又问道:“那百灵姐你见过奶奶饲养过这种虫子吗?”
说着,我俯身捡起几只死在祭品旁的奇异虫子,拿到百灵姐跟前让她看。这种虫子个头不大,加上夜色的关系,不凑近很难发现这些。
只看了一眼,百灵姐的脸色就变了,她一把夺过我手里的虫尸,翻来覆去仔细看了好几遍,这才不可置信的说道:“这是老人家养的千足蜈蚣,是一种特殊的蛊,无毒,但是有极大的药用价值,老人家一般只用来入药,宝贝得紧,怎么会出现在这,还死了这么多?”
这时候百灵姐也注意到了地上排成一条线一直延伸到耶岭里面的虫尸,一脸的难以置信。
“看这些虫子的朝向,头都是向外的,看样子是从林子里爬出来的,嗯?那块破布怎么和老太太穿的衣服有些像啊?”道士注意到了这些细节,咋呼起来。
见他这反应,我就更加疑惑了,戳了戳他,问道:“喂,我说,刚才我一只脚踏都已经踏进去了,幸好你拦住了我,你说这时陷阱,让我别进去,你当时指的陷阱,难道不是指那块碎布?”
“碎布?道爷来的时候着急着拦你了,拦下你后你又差点嗝屁,道爷的注意力都被你吸引了,一直没注意,现在才发现那玩意,我说的陷阱,是指这片林子是个陷阱,你不能进去。”
道士有些莫名其妙,听完他的话,我更加吃惊了。不对,有问题,这当中一定有问题。
见我脸色难看,道士就问我:“记者,怎么回事,你他娘的到底想到了什么,你倒是说出来啊,别他娘的一惊一乍的,这里阴气森森的,道爷的小心脏可经不住你吓。”
我没理会道士,这时候百灵姐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突然说道:“小逸,你该不会怀疑……”
百灵姐没往下说,不过我知道她也猜到了我想到的事情。道士还是不明白,抓耳挠腮,一脸不高兴的骂道:“无量你奶奶个天尊,咱说话能不只说半句不?我靠,你们这是欺负道爷这个外人啊!”
我心说这狗日的平时那么机灵,怎么现在脑子转的这么慢,就跟他说:“我怀疑我奶奶进到耶岭里面去了!”
很明显,外面的种种迹象,无论是祭品还是虫尸,亦或是挂在耶岭入口处的碎布,全都指向一个可能,那就是奶奶进去了,进到耶岭里面去了,而且她在里面还出了事,所以才放出这些蛊虫作为求救信号。
听完我的猜测,道士马上拍了怕我的肩膀,呵呵笑道:“无量天尊,你他娘的真不愧是记者,你这家伙是不是平时悬疑片子看多了,那有这么悬乎的事,你奶奶要是被困在里面,那你三叔见到的人是鬼不成?况且你三叔也说了,那些天巫教的人为了这次行动已经谋划很久了,甚至不惜在村子外面布下炼尸镇,打算将整个村子都给炼成鬼村,能有这么大手笔的组织,提前个几天在这里布下这些假象引你进去也不是不可能的,你怎么这么蠢?”
我没说话,道士说的这种可能我之前也想过,在一开始听见道士说这是陷阱的时候,我本能的以为挂在耶岭入口处的衣衫是有人故意放在那引我进去的。之后道士讲述遇到三叔的经历,进而让我得知了村子里的情况,我就更加相信那是一个引我进入耶岭的陷阱,可我没想到的是,道士所指的陷阱是指整个耶岭,这就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概念了。
如果说破布和地上的那些痕迹是陷阱,那这些可能是天巫教的布置,可如果说整个耶岭是陷阱,那告知我耶岭是陷阱这本身就是毫无意义的。
就好比村子里有一潭毒泉,所有人都知道这泉水有毒,可某一天,一户人家的孩子失踪了,找来找去,只在毒泉边找到了孩子的鞋,这时候有人告诉你,说那鞋是陷阱,是有人想害死你,你孩子根本不在里面。这时候你可能就不会上这个当,而若是有人告诉你,说这泉水是个陷阱,泉水有毒,让你别进去,这就相当于屁话了,谁不知道泉水有毒啊?可为了孩子,该下还得下。
我把这二者的区别与道士说了,道士绕了好一会才明白:“我靠,你绕了这么大半天,纠结的就是这破事?他娘的这和是不是天巫教的阴谋有毛关系?”
“当然有关系!”这次不等我说话,百灵姐挽了挽头发,已经开口解释道:“你有没有想过,我们这一次进山寻人并没有提前的计划预定,天巫教是如何知道的?再者,我们进山后寻人的方向根本没有目的性,一开始我们谁都没想过去耶岭,是小逸后来联想到老人家前几天进耶岭取过那种奇异树根后,我们才临时决定前往耶岭的,天巫教的人是如何知道我们一定会去耶岭,并临时做好假象的?”
经百灵姐这么一说,道士也皱起了眉头,可他还是不解:“照你们这么说,老太太还困在这林子里?这不可能啊,你三叔不是说了吗,你奶奶根本没进山,而是和一群老头老太太被困在了祠堂里,你三叔亲眼看见的东西,还能有假?”
道士提到的这一点正是我所不能理解的,也正是我所担心的,如果耶岭外的这些东西是真的,那说明奶奶肯定在昨天来过这里,甚至一直被困在耶岭当中,这才放出了她视作珍宝的千足蜈蚣求救。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三叔见到的那个奶奶,必然就不是我的奶奶,那样的话,事情就更加复杂了。三叔被骗,能骗过三叔眼睛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历?如果三叔真的被骗了,那村子的情况必然就不是他和百灵姐说的那样,这样的话,他返身回村岂不是自投罗网?
最要命的还不是这些,如果事情是我们猜测的那样,奶奶困在耶岭当中无法走出,我们就不得不正面面对眼前这个神秘而又诡秘的禁地。
事情全乱了,孰真孰假已无法辨别,而就在这时,道士突然脸色一变,说出了一个更加可怕的猜测:“记者,会不会,你三叔他,也是假的?”
第134章 逼入禁地
道士的话好似一道惊雷在我脑中炸响,心说对啊,要说可疑的话,突然出现的三叔才是最可疑的,如果不是有人跟踪,他凭什么这么准确的找到百灵姐和道士?
我浑身冰凉,如果百灵姐她们遇到的三叔是假的,那一切就都能解释得清了,假三叔说的一切也就都不可信了。什么天巫教控制了村子,奶奶被困在祠堂,全都是谎言。可如果这才是真相的话,那奶奶此刻岂不是还在耶岭深处?
一刹那,我感觉脑子有些乱,突然有了一种看悬疑片的感觉。
想到这一点的不只是我,百灵姐同样一脸不可置信的盯着道士。
“咳咳!道爷这只是猜测,不过仔细一想,其实这种猜测也有问题。你们想啊,我和你三叔接触不多,可百灵妹子总不至于也对你三叔不熟吧?可是早上连她都没发现不对,而且你三叔对这边的事情很是了解,如果是假的,应该不可能和我们啰嗦这么多,毕竟说得越多,暴露的风险就越大。”
道士话音刚落,百灵姐马上脸色凝重的接话道:“你说的这些也不尽然。”
道士的分析很有道理,我不知道百灵姐为什么这么说,就问她:“道士说的没错啊,三叔虽然不常回家,可百灵姐你从小不是和三叔最熟的么?如果那人是假的,你应该很快就能分辨出来啊!”
百灵姐摇摇头,说道:“如果是平时,你说的这些没问题,可白天你三叔出现时,正是情况最危险的时候,这道士马上就要死了,我急着拖他出来,所以没太注意。因为一开始的时候已经确认他就是你三叔,所以后来也就太注意,加上他说的一直引导着我们的注意力,我们的精神都在他叙述的东西上,如果他真是假的,可能就是钻了这个空子。”
百灵姐刚一说完我就明白她说的意思了,人的思维大多存在定式,简单来说,只要让你一开始认定某个东西是你平时熟知的事物,之后你的潜意识里就会一直将这件事物当作你认知当中所熟知的东西,只要不是发生太大的变故,基本不会对其产生怀疑。
如果白天他们遇见的三叔真的是假的,那他一定是利用了思维定式的盲点,百灵姐对三叔很熟悉,所只要在他们相遇的第一时间让百灵姐认定这就是她所熟知的三叔,那之后只要不是假三叔露出太大的破绽,百灵姐就不会产生怀疑。
而对于道士而言,百灵姐才是最熟悉三叔的人,百灵姐都当假三叔当成了真三叔,以他粗条的性格,自然更加懒得去观察三叔是不是真的。
如果真是这样,事情就有些可怕了,冒充假三叔的人是谁?天巫教是不是真的袭击了村子?真的三叔怎么样了?
无数的疑问萦绕心头,我们都不说话了。气氛一下变得有些凝重,原本准备回去的念头也变得摇摆不定。
先不管当中的蹊跷,眼下我们面临着三种境况:第一种,道士他们遇见的三叔是真的,他说的话也是真的,只有我们眼前的这些痕迹是假的,是天巫教的人刻意伪造的。如果是这样的话,设下假痕迹想引我进入耶岭的人必然期望我进去,然后可能会发生一些对他们有利的事情,那我们此刻必须马上逃离,片刻不能耽搁,因为谁也不知道周围会不会还有天巫教的人埋伏。
第二种情况,眼前这些痕迹确实是奶奶留下的,三叔也是真的,但三叔进村后看到的东西是他人设置好的假象。如果是这种情况,三叔遇见的奶奶必然不是奶奶,真正的奶奶现在就在耶岭深处,根据眼前的种种痕迹来看,奶奶肯定是被困在了里面,而假奶奶迫切希望三叔将我找回,目的就是为了阻止我进入耶岭寻找奶奶。
要是这样的话,我们就此回去就中了圈套,不但奶奶会死,说不定在回去的路上早就有人设下了陷阱等着我们,那我们现在必须马上进耶岭救人。
第三种情况,三叔是假的,村子里的情况全都是他编出来的假话。要是这种情况的话,那就有些糟糕了,因为我们无法判断假三叔的话到底几分真几分假,对村子的情况无从得知,但他说那些话的目的还是引我们回去,说明他还是不希望我进入耶岭的。老话常说,不要做你的敌人希望你做的事,那我们还是应该进耶岭。
我把眼下的境况分析了一下,征询道士和百灵姐的意见。
道士想了想,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身后笼罩在淡淡薄雾中的耶岭,说道:“要不然咱们还是先回去,我们现在只有三个人,遇到危险力量太小,很容易翻船,不管眼下到底是什么情况,等找到了你三叔或者其他人,再想办法不迟。”
对于道士的建议,百灵姐也是非常认可,“他说得不错,抛开别的不谈,刚才发生的情况你难道忘了?现在可没有第二个灵体帮你转移邪咒了。”
这话实在,纵然我有再多的理由,可诅咒却是一个炸弹啊!刚才只是迈了一只脚进去,就引发了可怕的邪咒,要不是兰舍身救我,只怕我都已经硬了。
看了看地上的祭品与虫尸,我叹了口气,打定主意离开。
既然做出了决定,我们不再耽搁,我的背包里装着兰的尸骨,自然是不能落下的,说不定这些尸骨对兰还有别的作用也说不定。
整理好了东西,我们快速朝着来时的方向赶去。
此时夜色渐浓,惨白的月光在我们打定主意离开时便被一层厚厚的黑云笼住,光线羸弱,夜色下的荒草滩与周围的树木都显得朦朦胧胧,好像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肉眼无法辨清的薄烟,又好像我们的眼珠上被蒙上了一圈水雾,总之,所有的一切都变得迷蒙,显得如此不真实。
这样的感觉很不好,道士他们显然也发现了视野的变化,步伐不自觉的加快了。我们尚未离开这片宽阔的荒草滩,四下无风,草木皆止,偌大的山林听不到一丝动静,安静得有些吓人。
齐膝深的杂草滩里,三个人绊过草间的沙沙声连绵不绝,成为了这片山岭唯一的声响,听着这声音,让我心里不由自主的升起了一种不祥的感觉。
道士和百灵姐越走越快,我因为刚才的失血,感觉腿有些软,慢慢的就跟不上了。
正当我喘着粗气准备叫住道士等我一下的时候,走在最前面的道士突然停了下来。此时我们已经走到了草滩的边缘,我有些奇怪道士为什么停下,就见跟在道士身后的百灵姐忽然也停了下来。
我刚想问怎么了,就发现道士的脚开始往后退,同时他的手不断向后挥动,看那手势,好像是叫我们回去。
这下我更加不解了,可没想到百灵姐也开始后退,正当我准备走上前看个明白时,道士和百灵姐突然转身就跑,道士连暖色难看,见我还在发呆,立刻大骂道:“他娘的,发什么呆,赶紧跑。”
我和他们相隔只有五六米不到的距离,道士话音落下的刹那,人已经到了我身边那,拉起我就往回跑。
就在转身的刹那,我的眼睛扫到了草滩外的树影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快速的朝这边来。
没等看清,道士已经拽着我跑了出去。此时我心里升起了一种极度不祥的感觉,但被道士拽着狂奔,也没机会转头去看,三个人一路狂奔,直到前方无路,再往前几米就要进入耶岭时方才停住。
“我,我靠,出啥事了?”
我喘着粗气刚问出声,不等他们回答,我已经看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只见一圈诡异的白雾从荒草滩四周的树荫里蔓延出来,虽然看不清浓雾当中的是什么东西,但能听到那雾气里传出的无数绊过杂草的声音。那声音和我们刚才闯过草丛时响起的沙沙声一模一样,唯独不同的是,眼下这些声音无比嘈杂,从四面八方传来,密密麻麻。
“道士,这是什么东西?”
雾气缓缓的逼近,听着那些嘈杂的沙沙声,我浑身都翻起了鸡皮疙瘩。
道士满头大汗,盯着雾气脸色难看的说道:“小记者,百灵妹子,看来有人不想我们就这么回去啊,这耶岭,我们不进不行了。”
说着,就见他一咬牙,转身大跨步闯进了身手深邃的黑暗之中。
道士的动作极快,几乎是刚说完人就已经进去了,我一点准备都没有,刚想问百灵姐,却见她脸上也露出了决绝之色。
我靠,该不会百灵姐也准备进去吧?
就在这时,两侧包围而来的雾气已经逼近我们十米不到了,除去那些绊过草丛的沙沙声,那雾气里还多出了一种齐刷刷的嘶嘶声,好像人咬着牙吐气的声音,可这吐气声没完没了,只听得到吐气声,却听不到吸气声,如果是人,早就憋死了。
不祥感越来与强烈,几乎同时,百灵姐拍了我一下,神色凝重的说了句:“跟我进来!”
说完,她一迈步,竟然也进去了。
雾气已经离我只有两三米了,我还在犹豫,可是那雾气里却突然想起了无数尖利的要命的叫声,这种声音我之前也听过,在凤阳的鬼校外面。几乎同时,那雾气里无数扭动着的影子越来越大,似乎朝我扑了过来,我吓得亡魂皆冒,再也顾不得犹豫,不要命的冲向了黑暗的耶岭深处。
即便是这样,我还是感觉后背给什么东西挠了一下。
第135章 失散
正当我惊魂未定的跑进耶岭的范围,转身再去看那雾气,却发现所有的雾气都消散了,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难道都是幻想,我们被骗了?
仔细一想还真有可能,眼下的局面不禁让我想起了童年时第一次进入耶岭的情形。当时我正是因为看到了草滩上升起的无数厉魂,这才被吓得闯进耶岭,可之后我却从草滩上其余玩伴的口中得知当时他们也看到了无数恐怖的东西,但却是在我身后的耶岭当中。
如今几乎一模一样的情况再次发生了,只不过这一次没有看清雾气里的东西,不过现在想来,那些雾气很有可能与当年的那些鬼影一样,都是假象。
想到这,我下意识的想出去,却发现四周漆黑一片,树冠极为茂密,一丝一毫的月光都无法透下,而且我转身看时,却发现我刚才进来的方向并没有那片草滩。
奇怪,怎么会这样?
好在十几年前已经经历过一遍这样的事情,而且眼下的情况比当年要好,至少我已经长大了,这里面虽黑,可我刚才从道士那里搞到了一个手电,最主要的是,这次进来的不止我一个人。
想起道士,我急忙打起手电往四周照去。深邃的林间寂静一片,手电的光不强,没法照到太多的东西,找了几圈,我就感觉不妙,周围竟然都找不到他们两人的身影。
这不可能啊,我们三个人进来的时间并没有间隔多少,难不成他们两个进来后竟然没管我往里面去了?
我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原本进到这里面我并没有多害怕,因为道士和百灵姐都在我身边,可看现在的情况,我似乎又变成了一个人。过往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联想起耶岭的种种诡异传说,我身上的毛孔不由自主的缩了起来,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寒意。
必须马上找到他们!
想着,我不在停留,打着手电往四周照了照,选了一个稍微好走的方向,刚准备动身,身后的背包里有东西掉了出来。
我没多想,只以为刚才匆忙间没有拉好拉链,转身去照那掉在地上的东西,找了一圈,当手电光照到那颗圆滚滚的骷髅头时,我几乎被吓得叫出声来。
不过很快我便想到了这是什么,这应该是放在背包里的兰的尸骨。
解下背包一看,果然如此,不过却不是我没拉拉链,而是背包上多出了一个海碗大小的手爪孔洞,爪孔边缘漆黑一片,好像被腐蚀过一样,沾染着有些绿色的粘液,相当的恶心,兰的尸骨正是从这个地方漏出去的。
我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完全呆住了,忽然想起刚才进入耶岭时后背被挠的感觉,冷汗刷的一下冒了出来。看样子,我之前的猜测有误,那雾气并不是幻觉,而且那雾气里的确有恐怖的东西,刚才要不是背包和兰的尸骨替我挡了一下,我真不敢想象事情会变成什么样。
捡起尸骨放回包里,我心中一阵后怕,难怪道士和百灵姐宁可进耶岭也不愿和那雾气接触,我靠,那雾气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解下背包里备用的绳索,将破口扎紧,不敢再多做停留。
当时也真是被吓得够呛,其实如果仔细想想,我这时候最正确的做法不是去找道士他们,而是在原地寻找那些千足蜈蚣,找到了蜈蚣,进可深入耶岭寻找奶奶的下落,退可沿着蜈蚣的爬向离开耶岭,可这人呐,总是容易在紧张的时候失去判断的能力,等到我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多小时后了。
丛林里行进艰难,半个钟头的跋涉已经让我气喘如牛,这还是在我专挑好走的方向行进的情况下。坐下休息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在耶岭外发现的疑似奶奶留下的千足蜈蚣蛊,顿时后悔起来,真给自己蠢到了。
寻不见道士,也找不到百灵姐,这他娘的可真要命啊!
本来就已经累了一天了,刚才还白白损失了这么多的血,不休息还好,这刚一坐下没多久,疲倦夹杂着困意马上涌了上来。我知道在这里面绝对不能睡过去,耶岭的诡异我很小的时候就已经领教过了,谁知道在我睡着后会不会发生一些无法名状的事情?
不过说来也怪,道士他们没来之前那次,我只是踏进耶岭半步,马上就着了道,眼下整个人都进来了,而且在里面逛了这么久,手臂上的诅咒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想着,我心里一动,掀起右手的袖子去看,发现所有的黑线都没有异样,安静的蜷缩着,看上去虽还是那么狰狞,但我却放下心来。可鬼使神差的,我竟然又掀起了左手的袖子,只看了一眼,我顿时吃了一惊,只见左臂上那面目可憎的罗刹鬼脸好似活了一样,青面獠牙,眼睛暴突,似乎在笑。
我浑身一凉,急忙将袖子放下,心说这是怎么回事?诅咒没有反应,怎么这鬼脸却活了?
我真是不明白,怎么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往我身上钻,幸亏这鬼脸没有什么实质的危害,不然我可真的给玩死。
背包里还有些饼干和水,虽然和兰的尸骨放在一起有些瘆人,可想到兰为了救我连转世的机会都不要了,便不觉得这些尸骸有什么恐怖的了。
我吃了一些,又休息了一会,体力有所恢复,振作精神开始继续去找他们。
手电光虽然不强,但在漆黑的树林间显得格外惹眼,如果他们在我附近的话,一定能看到手电光过来找我的。
也不知走了多久,极度的疲倦和困意让我每前进一步都非常艰难。就在我想着是不是在原地生上一堆篝火,好好睡一觉,等天亮后再做打算的时候,我忽然感觉后脖子有些凉,就听一声轻微的‘嘭’声,紧接着我就感觉胸口一暖,好像有什么东西烧起来一样。
心中疑惑,我把手伸进胸前一掏,什么都没有,手伸出来的时候却见许多纸灰沾染在手上。这下我就更加疑惑了,哪来的纸灰?
转念间,我一下子想起了白天道士给的那张辟邪符,可不就是被我揣在了胸口的袋子里吗?
无数念头在我脑中一闪而过,也就在此时,手电光前忽然闪过去一道影子,我吓了一跳,抓紧手电慌忙去照周围,然而却是一无所获。
我心里开始慌张起来,和道士住在一起有些时日了,在成都赋闲那段时间我向他请教过不少玄门之事,这灵符化灰有两种情况,可大可小,一种是灵符属于一次性的,被使用过后因为失去了灵性,化成灰烬;而另一种,则是灵符自身的威力不足,不敌外邪而耗尽灵能,最后化作无用的灰烬。
如果是第一种还好说,可如果是第二种,那情况可就不妙了,而道士说过,辟邪符是可以终生佩戴的,因为它可以一直保护佩戴者不受外邪入侵,可一旦灵符化灰,代表有强大的秽物对持符者进行过攻击,而起辟邪符的威力不足以祛除此种邪物,这时候持符者便危险了,因为攻击的邪物力量强大,极有可能要了持符者的命。
这符是道士早上才给我的,眼下这符成了纸灰,岂不是代表……
我不敢再想下去,想要停留的念头一扫而空,疯狂的往前跑着。
而让我心里发寒的是,才跑出去没多远,后脖子竟然又传来了一阵阴冷的气息。我一下想到了刚才胸口灼热时后脖子也有这种冰冷的感觉,顿时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慌忙转身去看。
手电光一晃而过,还是什么都没有照到,可后脖子处的阴冷感觉却越来越强烈了,我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隐约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我脖子上吹气。
我想到了防山鬼的那面铜镜,铜镜通灵,能照邪祟,我想也没想从口袋里掏出铜镜,往身后一照,顿时浑身就是一凉啊!
在手电光的映照下,就见那铜镜当中,赫然有一个头颅硕大如脸盆,但身躯却只有拳头大小的恐怖怪物正伏在我的肩头,一条黑色舌头宛如毒蛇一般伸得老长,正在我的脖子上不停的来回舔舐,一道道凝如实质的黑气源源不断的透过那条恶心的舌头往我身体里钻。
我吓得大叫一声,想也没想,下意识就用手去抓。
第136章 大头怪物
我真是给那东西吓懵了,一伸手就抓了出去,同时头也不由自主的往右肩看去。
这举动有些不明智,我根本没考虑到这一把抓出去的后果,如果缩在肩膀上的大头怪物是有攻击性的,这一抓肯定会惊动它,闹不好小命不保都是有可能的。
可当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晚了,我的左手已经抓在了大头怪物那满是褶皱的的头皮上。然而,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我的手竟然直接穿过了大头怪物的脑袋,抓空了。
正当我以为自己眼花了的时候,一阵刺骨的阴风顺着后脖子直往衣服里钻,同时那大头怪物竟然消失不见了。
来不及震惊,我的手继续去摸凉飕飕的后背,却还是什么都没摸到,但就在这时候,挂在我右手手腕上的铜铃叮铃铃的响了起来。
这铜铃是刚回村子的那天晚上奶奶给我的,好几次帮我逃出险境,说来也奇怪,这铜铃挂在红绳上,平时不管怎么摇晃都没声音,可一旦当我遇到诡异的东西时,它马上就会发出尖锐无比的声音。
铜铃响起的刹那,我就知道刚才看到的那大头怪物不是寻常的怪物,心中冷气直冒,正在我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我明显感觉钻进后背那股阴气突然间又往外钻了出来。
唧……
就在那阴气刚钻从我衣服里钻出来的瞬间,一道无比刺耳的鸣叫响了起来,我感觉后背一疼,同时有一种麻木感传来。
铜铃的响声停了下来,我想也没想,猛地往一边蹿出了好几米远,想着应该和那玩意拉开了一些距离,我这才敢回去看。
手电一照之下,我什么都没看见,漆黑的林子里一片空荡,除了许多露出地面的老树根外,甚至连杂草都看不见一跟。
想到了刚才看见大头怪物的情景,我慌忙用铜镜去照,一边移动手电光一边紧张的盯着镜子里的情形。
由于林子实在太黑了,手电的那点光亮实在是不够用,照了半天,还是什么都没看见,然而就在这时,我脚边不远的地方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泥土被踩动的声音,我吓了一跳,急忙朝那边照去。
手电晃了几下,就见地上松软的泥土上竟然慢慢的多出了一串小小的脚印,而且那脚印正在不断的朝我靠近。
这时候就算不看铜镜我也知道大头怪物肯定就在那个地方,慌忙拉开与那脚印的距离后,心里的惊悚已经到了极点。看着那还在不断朝我靠近的小脚印,我咽了口吐沫,还是壮着胆往铜镜里面看了看。
由于是正面,这一次我看得更为真切与清晰,铜镜里照出的东西,赫然就是刚才我看到的那只大头怪物。此时的它睁着一双空洞的眼睛,大张着巨口,露出一嘴钢齿般的獠牙,上面沾染着猩红的血迹,一根漆黑如墨的舌头宛如毒蛇一样不断的蠕动。这舌头极长,几乎是它整个身体的两倍长,黑舌颤动,反而将它那短小的躯干映衬得无比滑稽。
不用想,看到大头怪物獠牙上的血迹时,我就知道自己的背肯定是着了道了,不然的话刚才就不会感觉到剧痛了,只是不知道这玩意突然逃出来是不是因为铜铃的缘故。
看清这玩意后,我那还有胆和它纠缠,想也没想拔腿就跑。一连跑了好久,直到我彻底没了力气的时候,这才不得不停下来休息。
刚才实在是被吓得够呛,他娘的真不知道那大头怪物是个什么玩意,不过看它移动的速度并不快,我跑了这么久,它就是能追,恐怕也要追上好久才能追上来。
想到这,我松了口气,这才想起来去看后背的情况。刚才大头怪物消失的时候我只是感觉到一股阴气钻进了后脊,没过多久铜铃就响了起来,不过那阴气钻出来后我却感觉到了一股剧痛,想来肯定是被咬了。想到大头怪物那一嘴的锯齿状獠牙,我顿时不寒而栗、
通过铜镜,我发现脊背上果然多出了一排血孔,血已经结痂了,足足十几颗牙印,看得我一阵倒抽冷气。我敢肯定,刚才大头怪物只是钻进去了一刹那就马上被铜铃给逼了出来,一刹那的功夫,我的背就给咬成了这样,可想而知,要是我没有奶奶给的这串铜铃手链,恐怕这时候的我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我心里一阵后怕,不敢再想,忙穿上衣服又。坐在地上想了想,我还是有些不放心,打着手电用铜镜又照了一遍全身,幸好再没有发现什么诡异的东西。我刚松了口气,疲倦涌了上来,手一下瘫了下去,铜镜的角度恰好照在了我上面,手电的光反射在铜镜上,刚好照在了我的脸上。
光线有些刺眼,我的眼睛一花,下意识的刚想闭上,可就在看见铜镜里面照出的景象时,我全身的汗毛瞬间全都炸了起来,就在那一晃眼间,我看到铜镜里照出的我的头,就在我的头顶,一只充满了干瘪的褶皱老皮的大头怪物正紧紧的抓着我的头大,此时竟然也在盯着我腿上的镜子,好像也在看镜子里照出的情形。
我一下子不敢动了,心头狂跳,几乎都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心说这是怎么回事?那怪物不是已经给我甩脱了吗?怎么会爬到我头上去了?
这下子情况不妙啊,从我背上被咬出的伤口就能看出大头怪物的厉害,刚才只是咬在了背上,这要是一口咬在我的脑袋上,我靠,就算有铜铃可以把它赶下去,它那一下子我肯定也就直接报销了。
我紧张的盯着镜子里的情形,一动不敢动,生怕这玩意突然给我来一下子,情况一下陷入了僵局。
好在这大头怪物似乎因为刚才吃过一次亏,知道我身上有护身的东西,瞪着一对孔洞的巨眼不断打量铜镜里的情形,似乎也在好奇铜镜里出现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这情形让我大大的松了口气,同时在心里不断盘算该怎么样摆脱大头怪物,这玩意简直就是个定时炸弹啊,谁知道它会什么时候冷不丁的给我来上一口。
铜镜照出来的东西除了大头怪物和我的脸外,还有两道特别模糊的人影,直愣愣的漂浮在我的头顶。看见这两道人影的刹那几乎把我吓了个半死,还以为是这耶岭里的脏东西盯上了我,好在只是一瞬间我就想明白了那是什么东西。
那两道人影一高一矮,模糊不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铜镜本身模糊的原因,这让我想到了在成都遇见三叔时他说我身边跟着两只鬼,一个是阿且村的阿晴,另一个是凤阳镇惨死的小孩,恶念为林东阳收养,善念却意外的被我们碰到,最后在我昏迷的时候,小鬼的善念与恶念回归,最后也跟在了我身边。
第137章 惊现异树
想清楚了这当中的关键,我不禁松了口气,幸好她俩都是熟人,啊不,应该是熟鬼,否则一个大头怪物就已经让我头皮发麻了,再来两个莫名其妙的东西,只怕今晚就算不被害死,也得被活活吓死。
虽然阿晴和林东阳养的娃娃鬼也不是什么正经存在,但她们跟了我这么久都没害我,说明他们并没有伤害我的意思,而且两个女孩的身世我都有所了解,对她们也有同情,所以我不但不害怕,心里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在这个充满了无数诡秘传说的耶岭当中,我一个人与道士他们失散,还是在大晚上,而且头顶上还有一只随时可以要了我命的大头怪物,任谁也不会好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正在我琢磨该怎么办的时候,一直趴在我头顶盯着铜镜里看的大头怪物忽然咧开了嘴,露出了一个极度阴森的笑容,一嘴明晃晃的钢齿突然分开,两边的嘴角几乎咧开了足有十寸左右,血盆巨口张得老大,比我的头还要大上许多,只要一口,一口它就能把我的整个头吞下去。
我心中一片冰凉,之前就听道士说过,一般的邪祟之物,如果是灵体,只要用没破身的女子的经血,或是没破身阳气旺盛的男子的尿液就能够将之祛除,就算没办法对付,这两种东西也都能普通人接触到灵体。
看大头怪物的举动,知道这怪物要对我下手了,也不顾上许多了,我把心一横,学着道士去咬食指。
我心说老子可是正儿八经的原装男,阳气就更不用说了,不过这时候要我撒尿已经来不及了,而且在这种情况下我能不能尿出来还是个问题,想着道士每次做法放大招的时候都是咬食指弄血,说不定我的血也有用。
可惜啊,我还是低估了咬食指放血这门学问,别看电视里那吸血道士动不动就咬手指放血镇邪,道士也三番两次的用这招,看起来虽然简单,可真正操作起来难度却是相当大的。
一来人的牙齿本就不是特别锋利,大家默默自己的门牙就知道了,要想咬破手指,不如说是挤破的,大家想想脑袋让门挤出血的感觉就知道了。用牙齿咬破手指和用门挤破脑袋根本就是一个概念的,疼就不必说了,而且要是没有经验的话还特比难控制,狠不下心咬不破,狠下心用力过头又会导致伤口严重。
我一口咬下去的时候才知道这当中的艰难,但由于极度的恐惧与慌张,我第一次咬几乎是下了死力气,咬得特别狠,一口下去直接撕下一大块肉,血瞬间就喷了出来。
感受着手上传来的剧痛,看着铜镜里已经咬将下来的巨口,我心里发着狠不顾后果的抓向了大头怪物。
我这次瞄准的是大头怪物的长舌,那玩意虽然恶心,但总好过直接去抓牙齿。
果不其然,染上了指尖血后,这一抓果然奏效了,我不但接触到了大头怪物的实体,而且还扯住了它四处乱甩的恶心舌头。
满是粘液和湿滑的触感透过手掌传了过来,我浑身直起了一阵鸡皮疙瘩,但还是咬牙猛扯了几下。
舌头似乎是大头怪物的软肋,我刚扯住舌头,它马上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尖叫,张开的巨口猛地缩了回去,同时舌头上也传来了一股巨力。
那舌头黏滑得要命,这一缩之下我竟然没有抓住,让它缩回去了好几寸。我知道这时候绝对不能让它脱离我的控制,这家伙能无声无息的跟上我,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栽在它手里,必须得趁眼下这个机会解决后患。
想着,我猛地一拧舌头,同时手快速的在舌头上缠了几下,将大头怪物的长舌在我手上打了个结。如此一来,大头怪物想缩回舌头就必须得将我整只手臂全都拖进它的口中,我自信这脸盆大小的东西的力气绝对不可能比我大。
然而,我还是低估了这怪物的力气,就在我刚卷好大头怪物的长舌,把结打好后,它的舌头已经缩回去了大半,牵扯之下,我的手一下子承受了巨大的舌头拉力。
此时大头怪物已经脱离了我的头顶,蹿向了地上。由于我的手臂缠着它的舌头,一下子被它牵扯着摔了下去,我急忙用力一拽,本想着凭借自身的力气将它拽回来,同时另一只手已经抄起了身边的一块石头准备砸下去了,可没想到这怪物的力气远比它的体型大得多,我一扯之下竟然没扯动,同时就感觉舌头上传来了一股巨力,拉着我就朝一旁的黑暗中钻了进去。
这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没想到一时的误判竟然反而让我陷入了极度的被动当中,那舌头拖拽着我一直朝深邃黑暗的树林里钻去。
一路满是灌木荆棘,还有大量的裸露树根以及树干,我被撞得七晕八素,眼冒金星,身上的衣服几乎都被划成了布条,那大头怪物还是没有停下的意思,偏偏我还无法解开缠在手上的舌头。
就在我感觉自己快要被折磨得死去的时候,一股无法形容的暴戾之气突然涌上心头,我怒喝一声,被缠住的左手上一阵发烫,隐约看到一阵淡淡的红光闪现,正在前方疯狂逃窜的大头怪物发出了一阵凄厉的哀嚎,只一眨眼的功夫,竟然消失不见了。
这时候我也虚脱了,浑身一阵火辣辣的疼,连眼睛都睁不开了,意识也开始模糊起来。
迷迷糊糊的,我感觉有东西在拽我的皮带,四肢好像被什么东西缠住,拖着我正往一个地方挪动。
我浑身疼得要命,知道刚才被大头怪物拖拽时受的伤应该不轻,身上估计已经没有一块好肉了,可是是谁在拖我呢?难不成是道士和百灵姐,他们发现我了?
正当我奋力睁开眼睛,看清了那拖住我的东西时,几乎将我吓得屁滚尿流啊!那拖拽我的,不是道士,也不是百灵姐,而是,而是死具森然的白骨骷髅啊!
四具白骨骷髅正一边一只,抓住了我的手脚,僵硬的拖着我往一个方向走去,而我刚才感觉到的皮带被拽着,其实是一根和岛国动漫里时常出现的某种类似触手的冰蓝色蜡质树根啊!
似乎察觉到我醒来,抬住我的死具骷髅拟人化的片头朝我看了看,深邃的眼洞中有两团幽蓝色的鬼火在不断跳跃闪烁,我隐约还看见他们的上下颚颤动了一下,似乎在笑。
这诡异的一幕让我从头凉到了脚底,还没闹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却好像已经到了地方,四具骷髅松开了我,任凭我躺在地上,可拽住我皮带的那根蓝色蜡质触手却没有松开。
感受着身下传来的熟悉的柔软触感,我感觉自己好像摸过,但一下子又记不清来,我奋力挣扎,想要站起身来,却感觉身体好像被抽干了力气一样,根本无法动弹。
而就在这时,我的眼睛扫到了眼前的情景,顿时我就呆住了。
熟悉的画面,熟悉的场景,眼前所见的是一片空地,足足有两块足球场大小,四周环绕无数奇形异树。这些树每一棵都有二十来米高,枝丫纵横却没有一张叶片,唯有树干顶端枝叶密不透风,整片天空全被挡住,一片黑暗。
更为奇特的是,这些树的枝丫上垂落着无数类似于蜡的蓝色晶体,一直延伸到地上,而垫在我身下的,也全部都是这种蓝色的蜡纸物。
我瞬间想到了断裂的记忆里,那存在于童年噩梦当中的地方,记忆里无尽的恐惧蔓延开来,冷汗顷刻间湿透了浑身的衣衫。我猛地抬头看去,果不其然,就在我身处的这片空地中央,一棵宛如巨塔般,至少得要十几个成年人合抱才能将之围住的百米巨树巍然矗立,无数的枝丫横亘交错,数不胜数的蓝色蜡晶宛如溢出的蜡油一般铺陈而下,呈现出一种高雅的美。
然而,这种美却是一种凄艳而森然的恐怖之美,变态的美,因为这株淡雅的蓝色冰晶蜡树上赫然垂挂着无数被蜡茧裹住的干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