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三个阎王和一只小白兔
暮色时分。
西行的四人在一处山坳的避风岩石下,升起了篝火,决定暂过一晚,次日登五指山。
吕家千金蓬头垢面,抱着长腿坐在火焰边,夏广则是靠着一串串的肉,油脂发出轻轻地爆响,虽然未曾加香料,也会令人食指大动。
男子沉默的递出手中的一把刚烤好的肉,吕铃愣了愣,她最近是无比自闭,无论那老仆,还是猛汉,都令她心悸无比,幸好还有这一个男人,她才能支撑着而没有发疯。
“谢...谢谢。”吕铃接过烤老虎肉,上面还有老虎油,裹着整个肉身,咬了一口,热度把控的刚刚好。
少女悄悄瞧了一眼男子的侧脸,半边映照着火光,半边则是在黑暗里,胡渣满脸,久未梳理,像是街头落魄沧桑的浪子。
察觉到男子动了下,吕玲急忙收回目光,像是受了惊的小白兔,低头开始啃着老虎肉。
“明天公子打算如何处理?”
老仆忽的问,他自然明白公子也已经臻至五品高手之境,这般自己一行人,加上那一位自称三四品,但若是真打起来,连五品高手都能招架的住的李吃藕。
这样的阵容,已经对那只有四品高手的五指山造成了极大的威胁,喧宾夺主,这宴无好宴。
唔...直接屠杀,这是很好的办法,但是以公子的仁义肯定不同意。
那么若是不杀,自己等人就要打起十万分精神,正面对战固然不怕,但是天下奇毒,暗器机关也是防不胜防,若是在阴沟里翻船,那就太可笑了。
所以,老仆决定先听听公子的想法。
夏广沉思道:“我们这边有一个五品高手,吃藕...”
猛汉举手道:“大哥,你知道我的,我只是个三品,顶了天四品。”
夏广:“唔,不错,吃藕就算三品吧,老黄你几品?”
老仆道:“算五品吧。”
李吃藕一听,立刻肃然起敬,五品高手,恐怖如斯啊!
夏广又问:“对方怎么样?”
老仆道:“就一个四品,再加上一个阵法高手,正面对战,能够挡下我。”
几人沉默下来。
吕玲跳着喊:“还有我呢,我也是三品高手。”
然后,这位长腿美艳的吕家千金,就看到了一双铜铃般恐怖的眼睛瞪了过来,李吃藕瓮声道:“你是说,俺们一样?来比划比划?”
吕玲咽了口口水,急忙改口:“不,我只有一品...”
夏广沉思片刻:“从阵容来看,我们完全占据优势,明天见机行事吧,多打探点情报,取些干粮,便是继续深入太行山。”
次日。
一行四人,继续西行。
攀登上五指山主峰,在半山腰即被拦截下来。
老仆表明了来意,而那看门的喽啰们显然也是提前得到过照会,于是便通报去了。
没多久,一个身形壮实,额上缠着一条绿布带的强壮男子,便是笑着大步迎接过来,看着老仆热情道:“上次一别,我可是天天在等你再回来啊。”
老黄这一瞬间闪过了,不如直接把人拿下来的想法,但很快打消了,只是微微笑着回应道:“大当家的客气了。”
那强壮男子拍拍胸脯道:“鄙人姓尹,单名一个熊字,这位...想必就是你口中所说的公子吧?果然有几分绿林好汉的风范,怎么样,要不要考虑入伙?第二把交椅就留给你了。”
尹熊笑看着夏广,开门见山说。
这些事儿就是要挑明了说,若是谈不拢,那吃个毛的饭。
夏广抱了抱拳道:“多谢大当家的好意了,心领了,我们四人赶路,只是经过此地。”
尹熊哈哈道:“我五指山虽依然还算在太行山外围,但是整体实力也不差,何况交通方便,若是要下山抢掠,快得很,小兄弟不妨考虑一下?”
说着,这位壮汉目光又撇向他身后,一个三米高的如铁塔的壮汉出现在他眼前,周身气势令他竟然有些慌。
再一看,居然还有一位水嫩的少女,虽然头发有些蓬乱,但若是梳理好了,也是个美人儿,加上那一双显眼的大长腿,若是丢到床上可是有得玩了。
尹熊笑道:“小兄弟就算不考虑自己,也要考虑考虑自家娘子嘛,做女人的哪个不想安定下来,太行山内里大盗很多,凶险的很,这女人跟着进去,可不安全呐。”
吕铃脸一红,便是要反驳。
但夏广已经提前说了,“这和大当家无关了。”
他并不反驳,只是因为觉得没必要反驳,为什么要解释给这初次见面的人听?
吕玲脸更红了。
她娇生惯养,又是武侯之女,气质独特自是世上少有,尹熊这等草莽那曾见过这若是桃花儿低头显出的那一刹那娇羞风情,便是瞪圆了眼。
只是这公子如此说话,大当家也明白了对方的心思,所以故作豪爽地笑笑:“人各有志,既然路过了,那就入我寨中休息一晚在走吧。”
夏广抱抱拳:“那就有劳了。”
那尹熊一转身,却是满脸的厉色,神色也阴冷了下来。
敬酒不吃吃罚酒。
有老黄这般的高手在,这五指山盗寇也不敢下普通蒙汗药,而是直接动用了高级货,掺杂入了酒水之中。
第一坛酒不放药,第二坛或是第三坛看现场进度。
盗寇们精明的很,虽然对于这名为“水灵光”的无色无味的蒙汗药充满了信心,但是却依然以一贯保险的手段进行操作。
四人被请入了大堂,便是开始了闲聊,而一道道粗犷的大肉很快被搬上了木桌。
老黄眯着眼。
这种架势,这种节奏,他见的多了...
明明公子是拒绝了,可是这些盗寇却是再不提留下四人的事情,其中必有蹊跷。
不如...都杀了吧?
老仆果断的很。
于是老黄传音入密,直接看向夏广道:“公子,这些人不怀好意,我先去寨子外面,从外杀起,你在这里稳着。”
老仆的想法很简单,他觉得你不怀好意,那你就是不怀好意。
宁可杀错,不可放过。
说罢,他担心公子仁慈,出声挽留,便是悄悄起身出了这五指山盗寇的大堂。
夏广也没阻拦,这群盗寇若是不怀好意,顶多就是下药,或是四处设下机关,他个人倾向前一种。
在明白老仆实力的情况下,对方拿出来的药至少不会是低等货色,如此...也能调节一下自己的胃口,给自己一个惊喜,挺好。
所以,从他个人的角度,还是希望这宴会进行下去的。
吕铃什么时候来过这种地方,发抖,不停地发抖,坐在夏广身侧,不敢动,而时不时还有一些盗寇将目光投来,扫过她的脸庞,其中带着某种饥.渴的神色,这让吕铃发誓一会一定一滴酒都不碰。
李吃藕闷声坐着,看着坐在主桌上高谈阔论的大当家,在嘈杂里发出轻声的低吼。
那沉默似乎是压抑到了巅峰。
猛然,李吃藕一拍桌子,抬手就指着坐在正中的大当家,怒道:“他娘的,你那位置该给俺大哥坐!你算个什么东西?”
全场鸦雀无声。
老黄要悄悄从外杀起。
夏广想先喝一喝酒,看看对方准备给自己什么惊喜。
李吃藕竟然直接发难,不言不合就要开打。
除了瑟瑟发抖的吕玲,这三人,竟是一个比一个急。
若是这五指山盗寇,知道这三人的想法,不知会不会觉得自己下蒙汗药的套路,简直是滑稽至极。
简直就是小鬼不识阎王。
找死!
47.宴无好宴
“张公子,你这位兄弟好像有些暴躁。”
尹熊神色冷了下来。
至于他口中的张公子,自然是称呼夏广,毕竟“夏”姓太过敏感,乃是大周皇姓,所以夏广与老仆商议后便是自称张广。
“吃藕,坐下,我们是客人,做客就要有做客的样子,酒还没上来,发什么酒疯?”夏广压了压手。
李吃藕发出猛虎般的低吼,“俺哥哥怎么能坐在下面...”
“坐下!”
三米高的猛汉别过头,重重叹了声气“哎!”。
夏广拱了拱手:“抱歉了,大当家,这位兄弟莽撞,一会酒水上来我再向你道歉。”
尹熊面色阴冷,但却是挂着笑,说了声“无妨!大家都是粗人嘛!”
然后拍拍手道:“来,上酒!”
堂中喧哗,入座的自然还有十多名盗寇里的小头目,各怀绝技,正交头接耳的笑着,有的还时不时将目光看向坐在张公子身边的小娘子。
那双腿能玩一整晚了。
很快,一坛坛水酒很快被送了上来。
尹熊目光一扫,忽的警惕道:“张公子,你那位老仆呢?”
夏广侧耳听了听,远处已经传来了,一声声难以察觉的倒地声,老黄开始动手杀人了。
可是,他只是个五品高手,不应该察觉,于是露出疑惑神色道:“刚刚老黄和我说肚子有些疼,便是先出去了。”
尹熊听了之后,暗探一声:天助我也!
若是那高手在此,这“水灵光”说不定还有机会被拆穿,但他现在离去了,只要控制住这公子,那么何愁那位高手不为自己效力?
所以,酒水明明已经搬到了后面,那尹熊却是故作尝了一口,然后怒道:“我不是说了吗?这是贵客,贵客!!怎么拿这种酒水来敷衍!去换了!”
他的意思是,可以直接下药了。
夏广就笑眯眯地看着他表演,没想到老黄离开,还能带这种效果,他心里有了些期待,会是什么样的蒙汗药呢?
会不会是高级货,无色无味是起码的吧?
酒水很快换了,然后由喽啰开始捧着,各自倒满。
那尹熊单手抬起,抓着大碗,故作豪爽道:“张公子,请了!”
夏广也抬手道:“多谢大当家款待!”
其乐融融。
宾主皆欢。
吕铃却是不敢喝酒,只是低头小口小口,撕着野猪肉,一缕一缕肉丝被她塞入口中,谈不上好吃,只是多了些配料,算是让这段时间久已压抑的味蕾得到了新鲜的体验。
“喝!”
李吃藕虽然坐下了,但是心里不爽。
娘的,老子本来是去挑战天下第一人的,现在做了别人小弟也就罢了,大哥真的猛,没话说。
但这坐在下首算什么事?
算什么事?
如同发呜的猛兽,李吃藕这般的凶神恶煞早已安奈不住,这是被大哥按住了才不动,此时喝了一口酒。
那酒水才入口中,他脸色就是一变。
酒里有药。
作为龙境巅峰,李吃藕分辨出“水灵光”这样的蒙汗药实在简单。
“娘的!下药!”
李吃藕压抑着的怒火即可爆发,他看向那正盘膝而坐,端碗大口大口喝着酒的男子,急忙道:“大哥,这酒里有药。”
夏广淡然道:“吃藕,大当家如此款待我们,你怎么能血口喷人呢?大哥喝给你看,你看看大哥会不会中毒。”
李吃藕不知怎么解释,他一拍脑袋,想起师父曾经交给他的一句话。
“吃藕啊,若你迷茫时,那就按照心意而动吧。”
猛汉豁然开朗,手中压着的巨锤毫无预兆的就甩了出去,巨锤如炮弹,近距离发射,直接撞在了中央的尹熊脸上。
后者根本还没反应过来,就死的不能再死了。
突然的情况,令得周围的盗寇们纷纷拔出武器。
“吃藕啊,人家款待我们?你怎么能杀人呢?”夏广轻叹一声,继续喝酒,吕玲瑟瑟发抖。
李吃藕不管了,这时这大堂的地面忽的浮现出一缕一缕的金丝银线,纵横交错,彼此勾勒缠结,逐渐绘制成了一个巨大的圆,每一个圆的边缘又各式挂着灯笼大小的红球虚影。
一股奇妙的气势忽的升腾起来,而包围而起的那数十名盗寇,彼此之间忽的生出了一种联系,似乎那不是数十人,而是成了同一人。
“圆极之阵,而你们就在圆心,可谓正好合阵,此阵虽难杀人,但是困人却若铜墙铁壁,三品高手若是以十人合阵,便是可以完全困住四品,而若是对方恰好在阵心,那么便是五品想要逃脱,也需要花费时间。
弃械投降吧。”
一名文士打扮的长须男人,手持着巴掌大小的羽扇缓缓走了出来,那羽扇似乎是山雀羽毛所制,滑稽的很。
但文士却是志得意满,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模样。
夏广品尝着那无色无味的水灵光,本来平常的酒水多了这一味蒙汗药后,质量顿时提高了不少。
他挺满意。
李吃藕有点愣住了。
自从地面的圆形虚影升腾起来后,整个空间似乎被那数十名盗寇开始压榨。
无形的波纹像是个罩子,将三人扣在中心,甚至令人窒息感,以及丝丝的粘滞感。
“你们...竟然有十几个三品高手?”
李吃藕问了个怪问题。
那文士哈哈大笑起来,“抱歉,尹寨主其实也不过只是个三品而已,但此时主持大阵的不仅有三品,还有四品,困住你们,是绰绰有余了。”
文士一边说着,而圆极大阵已经开始运转起来了,数十名盗寇踏着步伐,若是刚刚开动的旋转木马,又似是走马灯,围绕着旋转起来。
文士看到那小公子一直在喝酒,喝了快两坛子了,酒里的水灵光便是大象也迷倒了。
那么...就是这三米多高的壮汉了。
他使了个眼色,李吃藕身后忽的一名盗寇从袖中举出一把连弩,弩箭上闪烁着油绿色,随着机括轻响,便是骤然射出。
李吃藕没有任何反应,反倒是吕玲觉得此时三人都是绑在一根绳子上的蚱蜢,那猛汉越凶,大家就是越安全,所以这位吕家千金忍不住尖叫着提醒:“小心,小心呀!!”
但是李吃藕没动,似乎是没能来的及反应。
那文士露出了笑。
一众围绕着的盗寇也舒了口气。
圆极之阵困人极强,但是一旦他们主动出击,那么这阵法的效果就会大幅度减弱,所以此阵法,配以远距离攻击武器,才是正确的选择。
而现在,奏效了。
那箭矢已经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射到了李吃藕背后。
发出一声轻轻的啪的声音。
箭矢折断了。
“是在给我饶痒痒吗?”
李吃藕嘿嘿笑着,露出一口森然的牙:“三品四品的高手,居然还用弩?看来你们是自己看不清自己啊。”
他咆哮一声,便是整个人向着圆极之阵扑去。
文士强做镇定,握着羽扇,“破不开的,就是五品高手身处阵心也绝对破不开这困阵,破不开的...”
轰!
拳头砸在阵法的屏障上。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传来,随后是气流破开的,若是刺破气球的炸响。
大堂里。
地面的圆阵虚影,已经暗淡。
猛汉已经消失,再次出现时却是挥舞着巨锤,嘭嘭嘭,带着一连串人头炸裂的声音。
浪子般的少年却是喝着酒,仿佛身周的事,人,厮杀,与他毫无关系。
远处,那文士见状不对,便是悄悄矮下身子,缓缓爬向堂后。
夏广看也不看,一边喝着酒,一边将手中长戟甩射而出,戟出如电,从那文士肩头插入,再带着他整个人半飞起来,插在了墙壁之上。
“你不喝点吗?”
夏广微笑着看着身侧的长腿少女。
“啊...好的。”
吕铃觉得自己需要用酒来压压惊,于是便倒了一碗,咕噜噜喝了一大口,这才一口,她便是忽的觉得自己晕晕欲睡。
啪的一声,趴到在了案几上。
“真是不胜酒力啊。”
夏广看着满堂的杀戮,看着李吃藕一直在吼“一品的渣渣们,敢骗老子,今天你们一个都别想活,哈哈哈哈!!”
他无奈的摇摇头,再饮一杯酒,空气里,还有着血味儿。
48.世上已经没有诚实的人了吗?
当老仆掀开帘子时,这大堂内一片血腥,竟是满地尸体。
而那李吃藕正一跳一跳地像是小孩子在跳格子,他脚下不时传来清脆的炸裂声。
夏广看了眼晕倒的吕玲,也许这样才不会吓到这姑娘吧?
再抬头,却是满脸怒意。
“你们啊,怎么能杀人呢?
我们虽然流落到了太行山中,但是我们还是要遵纪守法,人家不过是可能不怀好意,你们就这么轻举妄动,哎!”
夏广长叹一声:“你们太过分了!”
李吃藕指了指喝了一口酒,趴到在茶几上的长腿少女,“大哥,我说的是真的,这酒里真的下药了,你看那小娘皮不是一口酒倒了吗?”
夏广叹道:“你懂什么!姑娘家不胜酒力而已!你看...我怎么没事?这说明人家根本没有下药,是你乱想的!”
然而,此时两坛下了药的酒都没他喝光了,死无对证,李吃藕低下头,重重叹了一声“哎,大哥,你说啥都对,是俺错了!”
“老黄,不是我说你,刚刚人多,我没好意思拦住你,现在有时间了,得好好和你聊两句。”夏广指着老仆道,“天天杀杀杀的,难道这世上没有美好了吗?
人和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吗?
我们虽然算是落草为寇,但是我们都是文明人,要出淤泥而不染,要遵纪守法,你看看你,满手血腥!
你羞不羞愧啊?”
老仆低下了头,然而在低头的一瞬间又看了眼那壮汉,心中凝然,这个四品武者不简单。
三人正说着的时候,大堂后传来“啊呀呀”的痛苦声。
是那精通阵法的文士,他只是被长戟贯穿了肩膀,带的飞起,扎在墙上。
本想着装死,但是实在是疼痛难忍。
夏广起身,直接将长戟拔出,那文士扑倒在地,像是见了鬼一般看着这浪子般的男人,他喝了两坛水灵光,竟然没晕过去...
“不要害怕,我们不是坏人。”
夏广尽量温和。
而他身后的老仆,和嘿嘿咧牙笑着的李吃藕却是从夏广身后探出脸,看着那文士。
文士一哆嗦,伏地就拜:“大王饶命,大王饶命,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错了,错了!”
夏广问:“你错在哪儿了?”
文士哀声道:“小的错在不该下蒙汗药...但这都是那尹熊的主意,和我无关呐。”
夏广道:“其实,我们只是需要一些太行山的情报,比如说地图,没想弄成这样,可惜...”
文士不等他说完,急忙道:“有,都有,小的去拿!”
很快三人便是的到了极其详细的关于太行山的消息。
这太行山有着十重天,最核心地带的那位,则是被尊称为山贼王。
而核心之外的两重天,则被称为伟大山路,其中高手如云,盗寇极多,外围山贼都需向之进贡。
又详细的问了这文士诸多事情,甚至问了问有没有一个黑壮,用一把斩头大刀的巨汉从这里经过,那文士也是一一说来。
过了一宿,三人便是带好了干粮,准备继续深入了。
李吃藕背着成吨的干粮,走在前面,夏广扛着那还未从昏迷里醒来的吕家千金。
半道儿上,老黄忽然说肚子疼,让众人先赶路,他一会就跟上来。
没多久,老黄就回来了,只是剑尖的血迹还未曾擦干。
他自然是赶回去,将那文士给灭了口。
若是不杀他,明日都知道是自己一行人灭了这五指山,若是杀了,那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待到暮色时分,吕铃才幽幽转醒,感觉到自己像是趴在什么人身上,头向下,长发倒拖着,一晃一晃的,眼前的世界是颠倒的,还有两条腿在走着。
“头好疼,我...怎么了?”
吕铃发出轻微的呻吟。
夏广察觉到她的醒来,环顾了下四周,却是个峡谷,周围有着郁郁葱葱的古树,于是便道:“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吧。”
然后将长腿的吕家千金放了下来,温和道:“你喝酒不行,就别喝嘛...喝一口就醉,一醉就醉了一天多,真是,我肩膀还酸呢。”
吕铃红了红脸:“是你一直背着我呀?”
夏广道:“老黄不年轻了,小李我又怕他弄伤你,只能我扛着你了。”
吕玲小声道:“那你有没有摸我的腿?”
夏广没听清,问道:“什么?”
吕玲红着脸道:“没什么没什么,你叫张广吗?名字挺好听的,和我一样,都是两个字,简洁!”
一旁的凌绝户,以及李吃藕:......
姑娘,你这么说话就伤人了,三个字的名字不好听吗?
入夜后,起初月色还不错,但是过了一会,便是黑云遮蔽。
山间天气多变,如此也是正常,然而大雨却未曾落下,只是一直阴冷着。
又过了数日,便是真正的走到了算是太行山中段了,这里盗寇横行,有着各自的暗号接口,若是不对,而又误入了地盘,那就是入侵了。
李吃藕拿着锤子就砸,从太行山外围,一直砸到太行山中段,无人能挡他一锤,每次砸完,他却是感慨一声:“这世界上,难道已经没有诚实的人了吗?
为什么每一个人都不愿意承认,其实自己不过是个一品武者呢?
大哥,你告诉,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夏广轻叹道:“吃藕,不管别人怎么样,你要好好坚守住自己的本心,是什么就是什么,不能妄自菲薄,也不能骄傲自大。
他们不诚实是他们的事情,但是我们绝对不可以这样。
如果这个世界都在说谎,那么...我们需要让整个世界都改变想法,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李吃藕深吸一口气:“大哥,你说的太对了!”
老仆嘴角抽搐了几下,自从上一次这李吃藕用出来巨熊虚影,他就算看明白了,这大汉哪是什么四品武者,分明比自己都厉害的多。
这种威猛的气势,甚至夏治都不如,那位绝世的妖刀天女,或许能够勉强匹敌。
看着这李吃藕,老仆就是忍不住想起了那位武王。
气势无双啊。
但是为什么李吃藕会叫夏广大哥,这一点他却是不明白,也许...这就是仁者无敌吧?
小公子仁义,因此折服了这位壮汉,这能说的通。
49.我姓夏
有李吃藕这尊杀神在,这太行山,四人都是横着在走。
起初,老黄还想着耍耍阴谋诡计,但却是发现完全不需要。
五品高手可以一骑当千。
而这步入五品之后的,依然分着三重之境,最末才是龙境,而这李吃藕显然是龙境高手,说是一人可抵万军也不为过。
平推过去就可以了。
耍阴谋诡计都是浪费时间。
当然,随着太行山的深入,敌寇的实力也是越来越强大,然而四人始终摧枯拉朽着,若是一道神兵斩开了绷紧的锦缎。
势如破竹,无可抵挡!
盗寇以强者为尊,四人名气响了起来,便是有不少盗寇来投。
逐渐的众人所至的山头,也不敢轻弑其锋,只是短暂的派出山中最强的高手去试试,若是输了便是直接投降。
如此这般,原本只有四人的队伍,却是如同滚雪球般,越滚越多。
当数个月后,这支盗寇的军队已经累计到了万人。
吕铃每日与夏广朝夕相处。
她甚至也有了跟随父亲出征的感觉,那和父亲用着一样兵器的男子,在某一日的晴天里梳理好了头发,刮去了胡渣,露出了一张极具男子气息的年轻脸庞。
吕铃这才发现这名为张广的男人,竟然与自己年轻相仿,便是莫名的欢喜了起来,每次凝视着那认真的侧脸,便是不由的心动。
离家出走,被逼迫入了这深山的恐惧,也是减弱了不少。
从前还是恐惧着这陌生的环境,但是有着张广在,她就不害怕了。
大雨时,她冒着雨跑来,看着他伏地细细研究太行山地图。
吃饭时,她总是凑过来为他夹菜。
安营扎寨时,总是要住在他旁边的帐篷里。
深夜又是迷迷糊糊出了帐篷,还能看到那少年靠着树,望着天空的星辰。
长腿的吕家千金便是走了过去,紧贴着坐在他身侧,一起看着忽来的流星划破长空。
...
...
吕家大小姐的绵绵情意,便是瞎子都能看出来。
除了夏广,他不为所动,因为他的姓氏一旦翻面,便是结束了。
夏姓和吕姓,终究是不共戴天的两个姓氏,国仇家恨,个中纠缠,谁能理得清?
太行山的内三重里,几人便是再次遇见了张亡命,这张大当家和之前已是不同,腰间缠绕着一根飞锥,此时已经是这内三重鼎鼎有名的悍匪,麾下精兵强将众多。
见到夏广之后,他便是带着人马前来汇合了。
寒暄一阵,叙旧完毕,便是生火开灶,炊烟在碧绿的春日深山里升腾起来。
有着太行第二王之称的张大当家,实力突飞猛进,腰间飞锥号称是例无虚发,为人豪爽已久,在暗地里,跪倒在夏广面前,嚎啕大哭。
他哭得是大周的灭亡,哭得是当年那些事,那些曾经并肩作战的伙伴,都已经化作皑皑白骨,深埋地下。
他却还活着。
活着,却不过苟且。
今日见到了皇子,见到了希望,自然喜不自禁。
李吃藕这才知道自家哥哥的真正身份,便是嚷嚷道:“那武王算个鸟,大哥才是...不不不,大哥可比武王厉害多了,该叫神武王才对!”
老仆眼睛一亮,轻声问道:“公子,待到我们出了山,拉起了大旗,如此称呼,可好?”
“神武王吗?”
夏广轻轻呢喃着。
真是个久违的名字,好久不用了。
一切仿佛还在眼前,却是不知道那边世界怎么样了。
还有夏羞羞,夏树,夏涅三个孩子怎么样了。
麻雀没有带走他们,只是自己百年之后,就飞走了,留下那三个孩子天天对着坟墓,烧着纸钱,浇着美酒。
想来,自己这个做父亲的真的是不尽职...
“喂,你们在聊什么?!”长腿的吕家千金笑眯眯的掀开了帐篷,一双小酒窝甜蜜的微旋着。
众人忽的都不说话了。
吕铃别着手,跳着来到了夏广面前,笑道:“张广,是在为明日前往山贼王的地盘担心吗?”
她双手交叉着放在小腹前,温柔道:“没事啦,你有这么多好兄弟,好部下,你肯定赢的,你是要成为山贼王的男人哦。”
李吃藕道:“呔!你莫不是想当山贼王?”
吕铃:......
众人笑了起来,吕家千金也笑了起来。
笑声到了尽头。
夏广像是下了什么决定般,轻声道:“吕铃,我们相处也快半年了,这么久朝夕相处,我一直有三个字想告诉你,却总是不忍心,总是说不出口,但我觉得有时候我们都需要坦诚地面对对方。”
吕铃深吸一口气,抿住嘴唇,双颊就红了,垂首,若是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你...你想说什么呀?就在这里说嘛?”
她低着头,两缕青丝从耳边垂落,雪颈上浮出了红霞,连带着整个帐篷都放晴了。
春过夏至,秋又来,山中风寒,入夜常听呼啸之声,便是心里也带的荒凉了。
但此时此刻,这帐篷里,却忽的暖了。
那从双颊红到脖根的艳丽,如是带来了春天。
李吃藕张大了眼,不明所以,这小娘皮怎么脸红了,莫不是中毒了吧?
然而老仆却很懂事,直接拉了拉李吃藕。
“你干嘛,想打架?”李吃藕咋呼起来。
张亡命以前觉得自己也挺浑的,但比起这一位,差太多了。
老仆轻声道:“公子有话要对吕姑娘说。”
李吃藕怒道:“哥哥说话,我听不得吗?”
吕玲更害羞了。
帐篷里忽的安静了下来。
就连李吃藕也不忍心再开口。
夏广轻声道:“没事,你们都留下,不需要出去。”
吕玲扭捏着晃动身体,用蚊子般的声音说:“你究竟想说什么?”
她在期待着。
只要他说出来,她一定什么都不管,然后跟着面前的男人远走高飞。
他去哪,她就跟到哪。
父亲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她都跟定他了。
这是长时间积累的感情。
没有什么太多的轰轰烈烈,却是在平常之中,习惯了有他的存在,若是忽然有一天他从生活里消失了,那么...就像鱼儿离开了水。
无法想象。
所以,吕铃又温柔的问了句:“你说呀。”
夏广轻叹一声,轻轻道:“我姓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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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大雨正浓
吕铃愣了愣,脸上挤出了一点笑容,故作镇定的轻轻地拍了拍少年的胸口,就如同往日里撒娇般,笑道:“又吓我。”
但是帐篷里,却是安静无比。
这气氛充满了压抑。
李吃藕想说话,却被老仆拉了拉,这一次他竟然也没说话,“走了走了走了,不看了。”
这莽大汉不想看了,老仆也迅速的走了出去,张大当家的紧随其后。
帐篷里静悄悄的,悄然的若是最静寂的夜色里,无数次一个人陪着自己。
两人静静对视着。
“你真的姓夏?”
吕铃抿着嘴唇,小心翼翼地再一次问。
夏广轻轻点头,证实了她的想法。
这吕家的长腿千金,美艳脸上又挤出一丝笑容:“你的姓刚好和大周皇室一样哎,真巧...”
她舒了口气,深呼吸。
但气氛,却依然很沉静,很压抑。
夏广还不说话,他静静看着面前的少女,轻声道:“我就是大周亡国之君的小儿子,全名夏广,你父亲肯定知道我。”
吕铃不信。
她不敢信,也不愿信,颤巍巍着问:“假的吧?”
夏广道:“拖得时间越长,伤你越深,所以才这时候挑明了,告诉你。”
吕铃身体颤抖起来,死死咬住了嘴唇。
她感到心好像破裂了,她自然知道夏家的皇室和她吕家是什么关系。
父亲知道自己师门满门被屠的那一日,燃了三柱清香,坐在小院里,然后又开始在京城中疯狂的搜捕白莲教,搜捕大周余孽。
父亲从小就给她灌输“大周是死敌,有朝一日,我们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是啊,大周是死敌,夏家是死敌之中的死敌,国仇家恨,不共戴天!
“那你一直带着我,是...”
吕铃双目圆睁着,本是俏皮地别在身后的双手,却是不知何时垂下了,拳头捏紧,手臂在不停地颤抖着,连同着她的身子。
“威胁,威胁你父亲,毕竟你是他唯一的女儿,做父亲的哪有不心疼女儿的呢?”
夏广直言不讳。
吕铃愣住了,像是冰雕一般,所有的神色都凝固了。
三分钟前,她还抱着甜蜜的期待,现在却是痛苦万分,心像是要裂开了。
她凄惨的笑了笑,似是有所觉悟了,“看来...是我自己没有摆清楚自己的位置...给你造成困扰了。”
她掀开了帘子,一转身,双颊的泪水,再也无法压制,奔涌而出,身子也不受控制的随着那深沉地抽泣,而抖动了起来。
良久。
老仆没敢进来,虽然他很想跑进来夸一句“做得好,成大事者不可纠缠于儿女情长,快刀斩乱麻才对。”
张大当家唏嘘一声,叫了几人,去看着那感情失控的少女,怕她想不开自杀了。
毕竟,这少女可是一个绝佳的威胁武王的工具,怎么用,终归还要看皇子的。
深秋的山里,忽的彤云覆盖,弥漫了一整个长空。
大雨说来就来。
下的好大好大。
雨流狂落!
太行的峡谷寒意正浓,任性的长腿千金坐在岩石上,把脸埋在双腿间,抱腿,身子抖着,抽泣着。
而一把伞,不知何时挡在了她的头顶。
雨水止住了,耳朵里能够听到滴答滴答,急促如鼓点的声音。
寒凉的雨粒子被伞面震开。
噼里啪啦地响着。
而撑伞的人,与伞下的人却是都安静着。
“你管我干什么?”吕家千金抽泣着。
“一路走来,再怎么都是有些感情的,回去吧。没有走到那一步,就不要想太多了。人生本就如此,充满了无奈,能够珍惜现在的时光,便是珍惜吧,提早知道将至的不幸,未必不是一种幸运。”
夏广轻声道,磁性的声音里带着沧桑。
但是吕玲没动。
夏广也没动。
他也不再说了,只是站在这仇人女儿的身后,打开伞,山风带着狂落的大雨,忽的横向而卷,打湿了靠近伞边的衣衫。
少年不以为意,他的手很稳,稳到如同抓着方天画戟,在习武之初,坚定着说“老黄,这可不是逞强,我只是想告诉别人,失去了的东西就要亲手拿回来”。
少年少女,一把黑伞。
入了这葱郁峡谷的画。
天空大雨狂落,翻滚的彤云,怎么也没有逝去的迹象,看来还需要下一阵儿。
蹲在帐篷边的李吃藕看着大雨里依然在踏步巡查的盗寇喽啰,又好奇地侧头看着老仆:“老黄,我怎么看不懂,大哥和那小娘皮在干嘛?”
老黄想了想,自己是个太监,也不懂,于是摇了摇头:“这事儿我不明白,你问错人了。”
“矫情!”李吃藕拍了拍大腿,“真他娘的矫情,想上就上嘛,哥哥什么娘们不能碰?就算他要皇后,要太后,要那武王的老婆,要天下第一美人,俺都给他抢来。真是太矫情了,多直接的事儿,非要弄成这样子!”
老黄比了个禁声的动作:“不是,虽然我不懂,但我明白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对了,李兄弟,你那个...在三品的过程之中,修心了吧?”
李吃藕猛点头。
“你修的什么心?”老仆好奇地问,他想弄明白,看看有没有隐患。
李吃藕没什么心眼,直接道:“暴乱,俺的想法很简单,遇到不爽的事情,只要让自己狂暴起来就可以了,你呢?”
老仆道:“血液...我喜欢杀戮,那种沉浸在杀戮里的快感,终结生命那一刻,带来的璀璨,真是完美。”
两个不同风格的人,开始了彼此兴趣爱好的交流,很快大周皇子与吕家千金的事儿,就被他们抛到脑后去了。
雨下了两天两夜,远处山体滑坡,地动山摇,但幸而没有牵连到此处。
第三天,云销雨霁。
一众盗寇便是准备继续出发。
往前,就是伟大山路的最后一站了。
若是征服了这里,那么太行山的主人就该换一换了。
盗寇们也是既紧张又激动,充满了见证时代更替的神圣感。
少年扛着方天画戟,走在队伍最前头。
李吃藕扛着锤子,想要跟上去,却又被老仆一把拉住了。
“老黄,你怎么回事儿啊?”
老仆轻声道:“这一仗,需要公子自己来。”
这个更替,需要公子亲手来缔造。
一路碾压而来,都可假别人之手,唯独这最后一战,必须他来。
因为,当拉起大旗时。
他...就是天下无敌的神武王!
51.陷阵红楼
太行山一战,未曾有什么轰轰烈烈的厮杀,这位神秘的山贼之王,亦是龙境高手,脖子间戴着骷髅串成的珠子,使用的则是一柄月牙铲。
使将开来,却是一股滔天如海啸的气势。
夏广与他交手,没有几回合,这位山贼之王就是被长戟架在了脖子上。
“服了么?”
夏广问。
那山贼王叹了口气,丢开了月牙铲,抱拳投降。
大笑之声响彻山野。
从今往后,太行山上二十万盗寇,皆知道风云变换了,新的山贼之王,名叫张广。
一时间,可谓“八方来朝”,漫山遍野行走时,皆能看到山路之上来往的盗寇。
虽然秋末严寒,初冬小雪,但这冰封的地面却是被往来行走之人,踏开了冰霜,他们要来叩拜新的王。
待到来年初春,便是拉起“反商复周”的大旗,树起“神武王”的称号,向着遥远的京城出兵。
吕家长腿的千金郁郁寡欢,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一切。
冬去而春来,花开的时候,太行山的冰雪也融化了。
春末,太行以北的山岭余脉之下,一支数万人的军马已经整齐列队了。
这只军队,从南往北,而阻拦在他们面前的第一座城池名为南望。
南望城虽在平原上,其方圆数十里几乎再无村庄,可谓是重要的补给站点。
城中防守的大商士兵不过数千,那守将本想着坚守城池,绝不出战,但李吃藕的一锤子直接砸碎了他们的幻想。
巨锤破城,那厚重的铁门,只不过坚持了一刻,便是往里破开,每一扇之上都有着拳头大小的凹凸。
第一座城池...
第二座...
第三座...
...
越来越多的城池之上开始竖起了神武王的旗帜,那旗帜上只书着“广”字,若是居高临下,俯瞰这个大陆,便是看到那“广”字的旗帜,若是野火生起,向着北方急速侵略而去。
大商终于察觉了这一只军队,对于为首之人自称神武王,众人却是嗤之以鼻。
皇帝派遣了精兵良将,又带着高品武者,前去镇守分割了关中关外的那座蔷薇关。
一番对峙后。
蔷薇关关门被李吃藕这个怪物,配合着神武王合力破开。
别人都用攻城木,这两人竟是亲自上场,成了人形机关。
蔷薇关这一战,厮杀惨烈,数万盗寇则是死了近半,但也换取了大商守军的几乎全军覆没。
千里之外。
大商皇宫之中。
略显肥胖,神色享受的皇帝正一左一右搂着两位美人,美人正坐在他的大腿上,笑嘻嘻的用娇柔的躯体推着那长相若野猪的帝王。
“武王到!”
尖嗓子的太监喊道。
皇帝神色顿时阴沉下来,将腿上两位美人推开,然后道:“两位美人先到后殿去,朕一会便来。”
这美人是他新从民间搜刮来的,体态柔美,身形婀娜,被这岁数完全可以做她们父亲的皇帝天天玩耍。
好色。
就是大商皇帝董贪狼的特点。
他虽然好色,但是拎的清重点,不会在大事上犯迷糊,所以才会任人唯才,也才会反扑大周成功,再次踏足京城。
甚至享受着之前大周皇帝的三宫六院,当然那三宫六院的嫔妃里有不少人是自杀而死。
这董贪狼也不埋葬她们,竟是将她们尸体与野狗放在一起,可谓是残暴至极,甚至可以说是变态。
这位略显肥胖的男人,冷眼看了看门外,那长道上,一个穿着紫金盔甲,虎背熊腰,极其英挺的男子正大踏步走着,待到了宫门半臂的门槛之前,便是半跪下来,恭敬道:“参见皇上。”
董贪狼脸色一变,哈哈笑着,急忙上来扶起那英挺男子,“武王客气了,朕今日叫你来,只是问问南方那叛乱的事...这次,怎么搞这么大?”
英挺男子正是大商魔神,也是武者第一人“武王”吕少籍。
他显然已经探查过事情了,也知道了那支首领自称是“神武王”的队伍之中,领头的那位用的是方天画戟,对战之间,手段竟然与自己相同。
他第一时间就是想到了当年在剑墓之中生死不知的皇莆广,然后便是派遣出了自己麾下最强的情报组织“陷阵红楼”前去打探消息。
这“陷阵红楼”是极其严密而神秘的组织,楼主永远是吕少籍,而其下的三大楼主都是神秘无比,分别对应着“侦察”、“刺杀”以及“用间”。
即便是陷阵红楼之中的刺客也不知道这三位楼主的身份,最多不过知道三位楼主都是只能查到代号而存在的。
司侦察的乃是“烛龙”。
司刺杀的乃是“祸斗”。
司用间的乃是“九婴”。
三个神话之中凶兽的名字,即是这陷阵红楼的三位小楼主。
没有人见过他们的模样,是男是女也无人知道。
更恐怖的是,没有所谓的“见过他们的人都死了”这样的说法,是真正的没人见过他们。
所以,吕少籍已经知道了那自称神武王的真正身份。
他上前一步抱拳道:“皇上勿忧,南方叛乱无需担忧,不过是小小的前朝欲孽罢了。”
董贪狼道:“勿忧!勿忧!那倒是有人去把他们灭了呀,这样朕才无忧。
少籍啊,这京城里白莲教太猖獗了,上次朕微服私访,去了京城的青楼,差点没被他们从密道里钻出来给杀死。当皇帝,咋这么不容易呢?”
吕少籍道:“还请皇上爱惜自己身体,勿要去青楼这种地方。此事臣自有计较,还请放心。”
董贪狼想了想,之前商周之战前,眼前这男子也是如此和自己承诺的,后来便是一人一戟攻破了京城,带着军队,直接洗劫了皇宫,帮助自己坐上了那梦寐以求的龙椅。
想了想,眼前这人很值得信任,便是拍了拍这英挺男子的肩道:“少籍啊,那就多操点儿心。对了,你家那闺女历练回来了?你说要什么官位,朕就给她什么官位。
朝堂之上,新招的那批文人素质不行,天天像苍蝇般说着大道理。
上次朕就提了一句,他们就喷朕,说什么女人不能做官,朕还就不信了,偏偏要赏铃儿一个官做做!”
吕少籍笑了笑,然后却是带着些担忧之色:“等铃儿回来了,我带她来接受皇上的赏赐。”
董贪狼哈哈道:“这就对了,这就对了!”
君臣两人,再聊了一会。
吕少籍就告退了。
转身走在皇宫的汉白玉大道上,初春百花开放,宫里头莺莺燕燕,舞袖的嫔妃,裙裾荡漾的美艳宫女,都不时对着这位抛着媚眼,含情脉脉。
但吕少籍却是熟视无睹。
他刚刚对皇上说了谎。
第一,他知道吕铃就在那神武王身边。
第二,陷阵红楼这个组织的神秘程度,远远超过他人想象。
第三...
那神武王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52.影
大陆北地,距离蔷薇关还有两个月路程,京城。
吕少籍出了皇宫,推开武王府角落的暗道,顺着阴暗的石阶,拾级而下,幽暗巷道的两侧凹陷石壁之中,壁灯纷纷亮起。
走了不过约莫十多米,前方就成了一个深井。
或者说用深渊来描述更为恰当。
因为,这世界上有哪家的井会有着十多平米的直径?
但这里不是深渊。
这是陷阵红楼的入口之处。
常人都只想着楼是往高处延伸,但是陷阵红楼却是往着地底陷入。
吕少籍身形纵跃入这如同怪物大口的洞口里,英挺的身姿在井边借力,来回跳动着,敏捷至极。
约莫下了三百多米,才看到了微光。
那是一个亮环,也是深处“井壁”周围开凿出来的供人居住的地方。
吕少籍掠动之间,已是进入了那亮光里。
光明刺眼,夺目,令这位大商武王忍不住眯了眯眼。
这地下空间约莫五米多高,从“井口”进入后,若是极目远眺,便是能够看到这其中远远不如想象之中的逼仄,反倒是宽敞明亮。
头顶,甚至四周浮凸着嶙峋的天然巨石,其上则是斑驳的花纹,显得古朴,而整体又令人感到冰冷。
“快随我来。”
一个紫衣淡雅的贵妇人看到来人,便是开口道。
“是,夫人。”
英挺的男子点点头,然后便是跟在这贵妇人的身后,低头快速行走。
目光看着那荡漾的紫色裙裾,以及裙下那不是露出的素白色罗袜,袜中包裹的玉足踩踏在地下世界的石头上,却依然如同以往般优雅。
两人也不言语,这一走就是一炷香的时间,直至到了一扇上下紧闭的巨门前,那紫衣贵妇人半蹲在门前,双手张开,轻轻压迫在巨门交合之处的一颗巨大的瞳孔状的绿松石上。
她闭目侧头,像是在感应着什么,手掌却在按照某种频率而动。
咔...
静寂的地下世界传来一声脆响。
紫衣贵妇人退开半步,看着打开的巨门,督了一眼跟随着她的英挺男子,淡淡道:“快进去吧,他等你很久了。”
吕少籍抿了抿嘴唇道:“是,夫人。”
随后便是大踏步进入了巨门,只是在进入门扉后,身子却是有些不自禁地佝偻了下来,像是巨门后的石窟里,有着令他惧怕的存在。
然后他看到了端坐在长形石条上的黑影,石显红褐色,在桌面烛光里,带上了无比的暗沉。
“参见武王!”
从门口踏入的“吕少籍”竟然直接跪倒在地,看着那黑影恭敬至极。
烛光晃了晃,那黑影拨开了凌乱的头发,露出了一张与跪着的“吕少籍”几乎一样的脸庞,只是这张脸庞上有着十多道纵横交错的伤疤,狰狞可怖,远无英挺之感。
“真像,真像,你真像我!”
黑影自喃了起来。
“吕少籍”不敢开口,只是双腿屈着,跪着。
黑影:“那异世界的来客如何了?”
吕少籍:“带着数万盗寇,一路攻伐,已经破了蔷薇关,直逼我京城,可谓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黑影沉吟片刻:“和之前一样,你约战他,然后我来解决。这些异世界的来客总是身怀着你难以想象的绝技,但是我奉承天命,注定要将这些异世界来客杀戮殆尽。
至于地点,挑选在紫禁城之上吧。
去江湖上传,就说月圆之夜,紫禁之巅,你与他一决胜负,他赢了,你把大商奉上,他输了便是死。”
吕少籍道:“他会来此吗?毕竟独自深入敌营,在敌人重重包围之下,与您一决胜负...我实在想不到哪个傻瓜会这么做。”
烛光下,黑影露出了森然的笑:“白莲那些地老鼠,可以抓些过来了,到时候,他若是不来,就都杀了。”
“是,武王!”
“下去吧。”
黑影冰冷的声音里,吕少籍转身离去,经过巨门前,那紫衣贵妇人看了他一眼,忽的开口问道:“铃儿还好吧?”
吕少籍急忙回应:“回禀夫人,铃儿在那位神武王身侧,似乎是...”
他正待说。
巨门之中却是传来了嘶哑的声音:“走!!”
吕少籍不敢再说,转身就匆匆向着出口而去。
他身后,那依然存着风韵的优雅贵妇人轻轻叹了口气。
铃儿...在那位神武王身侧吗?
真是...
她忽的转过身,疯狂地奔入了巨门之中,但却又控制住了自己,而趴在了一块尖锐的可以将人刺穿的岩石前,大口大口喘着气。
“夫人,后悔了?”
那黑影忽的开口问道。
紫衣贵妇人沉默着不说话。
那黑影继续道:“我们若非得承天命,借着天道说给予的势,大商岂能复国?现在国定了,你我曾经孜孜以求的心愿完成了。
天道要我去清除掉这些不被世界所容的存在,难道不该么?
若不是这股力量,大商怎可能复国?”
这黑影竟然才是真正的武王吕少籍,而在外行走的那英姿卓绝的男子,却不过是他的影子。
吕铃死去的娘亲,竟然也在这地底活的好好的。
只不过两人身上承接了天道说给与的势,此时便是要顺着这势,帮助天道去消灭那些不被所容的存在。
每当有异世界之人进入这方世界,他们便会知晓。
虽然这中间存在着过渡期,但是,很快天道便会以某种神秘的方式,或是梦境,或是自明,或是心头浮现等等方式,进行提示。
当这种提示出现时,他们就必须去替天道,去除掉这些“寄生虫”,当然,因为是顺势而行,他们在这个过程之中,会获得无比强大的力量,甚至说是神魔也未过夸张。
紫衣贵妇人轻叹一声:“我只是希望铃儿能够拥有一个正常的人生,你不希望吗?她可是你的亲生女儿!”
黑影沉默了下来。
紫衣贵妇人又道:“你不想见见她吗?当年你我离开她,到这地下时,她才三岁,她多么可爱,多么令人想要抱起来。
我多少次在梦里见到她,想着她出落地如何亭亭玉立,是像我还是像你...”
黑影听着这贵妇人的喋喋不休,却是不言不语。
良久暴躁地吼了一声:“够了!!”
这些年,他的面容已经毁了,虽然前后不过只有两个异世界的来客,而那些来客都已经被他暗中杀尽,但那敌人却是厉害无比,每一个都对他造成了难以磨灭的伤痕。
黑影依稀记得,其中一个能够召唤灭世的火雨,双手能够随意的发射出奇怪的能量。
另一个则是拥有着难以想象的武技,甚至可以变身。
这一次...
不知道会如何呢?
但,不论如何,他不会输,因为他背后有着天道支持。
只是铃儿。
哪个父亲不爱着自己的小女儿呢?
53.月圆之时,你会否连我都杀?
白鹰掠过了长风里的长空。
浮云外的蔚蓝中间,是春末的烈日。
闪耀的日光里,一支浩荡的军队,正在官道上徐徐如林般前行。
这只军队从毫无纪律,没有装备的土匪军,变为了今日的盔甲齐全,制式佩刀,两侧更是是不是有着银甲的年轻将军纵马而过,朝气蓬勃!
哒哒哒...
道路对面,模样很是机灵的斥候策马而回,待到近了,翻身下马,然后单膝跪在这支军队领队之人的面前。
“报!前方经汉城大门敞开着...城主在门前等着王入内。他们投降了!”
斥候声音里带着骄傲和欣喜。
喜滋滋地抬起头,看着领队的年轻男子,这位横空出世,如日中天的神武王。
他从太行山来,只是四年时光,就征服了这片便是官府也不敢入内的山脉,成为了山贼王。
而如今更是举起战旗,亮明了自己的身份:大周皇子!
起初还无人来投,但这神武王以及他手下的三名高手,却是领着一批完全不懂如何作战的乌合之众,从太行山打到了蔷薇关。
一路上,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如此,便是不少本已是死了心的大周将士,又纷纷来投。
神武王,就是他们的希望。
谁没有一点奋起的原因?
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罢了。
如今军营里谈论的最多的,就是武王与神武王。
覆灭了大周的那位天下第一魔神,与这位立誓要崛起复兴大周,再次颠覆的神武王,究竟孰强孰弱?
命运。
让这两人无法彼此错身而过。
狭路。
终究只有一人能踏着对手的尸体走出。
如今这星星之火已然燎原,经过城池已有不少开始放弃抵抗。
“辛苦了。”
夏广却没有什么兴奋的模样,他向着那斥候点点头,“归队吧。”
一个文士打扮,穿着宝蓝衣衫,有着山羊长须的年轻男子摇晃着羽扇,忽的凑近低声道:“主公是否需要再探探,虚虚实实,若是对方关门烧成,主公固然无恙,但是这么多士兵可就是...”
夏广笑笑,沉声道:“不用。”
那文士欲言又止,然后恭敬地退后了。
他乃是大周原本的谋主张巨鹿,大周覆灭后,他便是躲藏在深山,听闻神武王起兵,这才来投,一路上不停地出谋划策,恨不得把自己里的坏水全部泼洒在敌人身上。
神武王贤明,每次都会安安静静地听他全部说完。
然后...
每次都直接平推一波莽过去。
张巨鹿觉得自己没有用武之地啊。
今天依然如此。
大军在春光灿烂里,进入了远处的城池,夏广简单说了几条,诸如“不许扰民,不许抢劫”之类的话,便是被李吃藕拉着直奔青楼去了。
这位浑人,在男女方面可一点都不浑。
夏广随着他走了一会,觉得不对,硬生生地拉住了他,“改道!”
“哥哥,这也不许,那也不许,如果俺是将军,直接就屠城了,多爽快,想干啥就干啥,简直是胜利者的狂欢。现在俺要花银子去快活,哥哥也不许吗?”
神武王瞧了瞧这位近乎三米身高,肉都是横着长的怪物,“吃藕,不是哥哥说你,你去青楼,那群女子还有命活吗?待以后哥哥找个和你搭的,陪你。”
李吃藕大嘴一憋,似是受尽了委屈的模样,哭哭啼啼地跑开了,半路擦干了眼里,身形闪动,没入了深巷,向着这城市的青楼潜伏而去。
夏广站在桥头,看着水流上的波光粼粼,一时间想到了江南。
但江南的湖上有着五彩穿行,编织如锦缎的画舫,有着俏丽的佳人站在湖畔明眸善睐,像是仲夏的一池荷叶,亭亭玉立,惹人怜呐。
便在这时,投降的城主却是匆匆而来,待到近了,便是放缓脚步,从怀里摸出一份信,然后高举过头,跪下:“请神武王过目。
此乃大商武王所传,武王说投不投降他管不了,但是这信一定要传给您。”
夏广看了一眼那低着头始终不敢看他的城主,直接接过信,撕开,却见信纸上写着简单的一行字:月圆之夜,紫禁之巅,与君一战,万勿失约。君若胜了,大商双手奉上,君若输了,不过一命尔。
神武王笑了笑,随手将信纸揉成一团,丢入身后的湖水里。
挺有意思。
这令他想起了前世,自己坐镇在京城里,那灰白头发的剑客华无成从千里之外赶来,城中的三名禅那静待着困杀自己。
只是今时今日,却是换成了自己去京城挑战那武王。
有趣有趣。
孤身深入敌人包围之中,是极其不明智的选择。
明明可以带着军队攻入,却非要去决战?
只有傻子才会答应吧?
不过...
夏广挺喜欢的。
所以他点了点头,“你可有回信的渠道?告诉武王,我不会失约。”
那城主愣了愣。
这就答应了?
我后面的话还没说呢。
想了想,城主还是把武王之后的口谕说了出来。
“神武王大人,武王说了...您一定要去,若是不去,京城的白莲教里将会有不少大周的皇族,人头不保,甚至悬挂在城门之上。”
夏广眯了眯眼,“继续。”
那城主道:“武王说...其中有您的哥哥,还有...胞姐。”
这位城主忽然觉得自己这些话有点多余,因为神武王本来就准备去赴约。
夏广安静了下来,然后哈哈一笑道:“那么,再带一句话给吕少籍,告诉他,若是我胞姐少一根头发,我会下令屠了京城,无论武王府,还是皇宫,我一个活物都不会留下。”
这位历来温和的神武王,若是巨龙被触碰了逆鳞,温和的吐出了充满杀气的话。
只是这城主却是不敢不信,一边抹着汗水,一边连连称是,然后便恭敬地转身离去了。
小桥流水,春末初夏,裹着金甲的男子披散头发。
而河畔的柳树如烟似梦,长腿的吕家千金,隔着那翠绿的帘子,远远眺望着桥上的将军。
风是东风。
桥在东边。
柳在西头。
柳下的少女听着那一番豪言壮语,却是有些心痛。
低声自喃着只有自己能听到的话:“月圆之时,你会否连我也一起杀了呢?”
54.他来了
战火弥漫,各处交锋,神武王的旗帜很快若是一张逆风的渔网,呈半月之状包围了京城。
几番试探攻城,破门专家李吃藕却是被拦截了下来。
强攻也徒增伤亡,一时间局势有些胶着。
此时已过了盛夏入了初秋。
初秋燥热,夜晚却带着凉意,尤其是北地。
距离京城不过数百里的一座矮山上,夏广坐在渐圆明月的光华之下,秋风从他唇边掠过,又缱绻在他黑发之间。
身后传来脚步声。
“什么时候带我去京城?”
熟悉的声音里藏着复杂与冷漠。
“没有我做你护身符,你一个人去京城,无异送死。”
那声音里的冷漠依然在。
交叉着长腿的少女站在卸甲的将军身后,今天她穿着很美的襦裙,赤红的裙裾边在风里漾着。
呵...
卸甲的将军发出一声轻笑,他也不回头,便是双手抱着脑勺,斜靠在了一棵树身上,头顶半枯半绿,正是生命与死亡交错的季节。
“你...呵什么呵!”
吕铃杏眼一瞪,“我说的不对吗?你不带着人质,怎么去京城?”
她的话很快被前方的声音打断了。
“我夏广做事,什么时候需要女人指指点点了!”
神武王看着星空。
“你!!你真是....”
吕铃气的无话可说。
“明天呐,你就回去京城吧,路还认识的吧?”
幽幽的声音传来。
长腿的吕家千金沉默了,莫名的她有些恼火:“莫名其妙,莫名其妙,你真是太莫名其妙了!!”
夏广却已经不说话了,似乎眼前的星光,远比身后的佳人好看上一千倍一万倍。
吕铃跺了跺脚,转身就跑开了。
第二天,她牵着匹马,站在军营前,远眺的前方虽然被树林矮山阻拦了视线,但是她知道,再往前便是自己朝思夜想的京城。
她如同一个游荡在外的浪子,如今终于寻到了回家的路。
到了武王府,她依然是武王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无论到哪里都如明月般,被群星所围拱着,璀璨,而无法被忽视。
就如昨晚,每一晚的明月,那么明亮。
长腿的少女欠着黄鬃马,却是不上马,只是拉着缰绳,带着马匹缓缓往前走。
她似乎在等什么,所以走的很慢。
越走越慢。
慢到一百步的距离足足走了一炷香时间。
就是那匹黄鬃马也厌烦了,走到了前面,想带着这位不知在发什么神经的主人赶紧出发,这么像蜗牛般的前行,可是弄错了它的物种。
军营,眺望的高台上,夏广静坐,靠仰着那冰凉的方天画戟,左手边的酒葫芦是前一个小城里买下的美酒,之前没舍得喝,只动了几口,今日正是拿出来畅饮的好时机。
风尘里,那裹着浅红色襦裙的身影,在寨门外已经晃了很久很久很久。
夏广猛然灌下一大口烈酒,酒入愁肠,若是烈火焚心,连带着五脏六腑都是坠入了极热地狱,他抬头扬声吼道:“滚!滚啊!”
那少女回过头,踮脚看了看身后,很快目光寻到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滚!!”
少女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她身子颤了颤,再看门前的那些士兵,都似乎是在嘲笑着她。
吕铃重重吸两口气,压下心里的难受,跨马扬鞭,沉重地将马鞭在半空抽响,长腿夹紧马腹。
黄鬃马便是甩开了蹄子向着远处去了。
风尘。
一骑绝尘。
尘土里,高台上,将军独坐,独自饮酒。
脚下纵然有千军万马,却也不抵这壶中最后几口的美酒。
他扬起了头,喉结滚动着。
夜夜月明。
中间夹杂了一场大雨,天又凉了几分。
四方依然是各方侠客汇聚,想着盼着看一看这绝世之战。
中秋圆满。
谁说圆满?
有缘千里来相会。
相会倒是相会。
却不想是这样的局面。
京城门大开,所有城门侍卫全部调开了。
“将军,好机会啊,城门大开,正是我军发动冲击的最佳时机,兵不厌诈,这等机会不能放过!!”
张巨鹿摇着扇子,看着打开的城门,眼中放光,所以扇子的摇晃频率也变快了。
“李将军等高手,只需骑着马,佯装为您送别,然后待到距离颇近时,便是可以直接冲杀而入...唔,如此一来,对方肯定来不及关城门。
巨鹿再率着大军从后面掩杀入城,一定十拿九稳,稳的很!”
张巨鹿越说越激动,山羊胡一抖一抖。
神武王笑着听完了这文士说的每一句话,然后轻轻拍了拍他肩膀,便是转身也不骑马,扛着大戟,就向着远处京城而去。
张巨鹿懵了。
这是什么意思啊?
于是,他喊了起来:“主公,主公!到底攻不攻城啊?”
神武王远远摇了摇手,“都在这儿等着我吧。”
李吃藕,凌绝户,自然不等,两人很快尾随了上去,却依然保持着距离。
有张燕人,以及其余的大周旧部统帅军队,完全无事。
当年,那武王也是一人一戟,攻破了京城。
如今,这位卸甲的将军,竟然也要这般。
此刻...
京城之中。
一处幽暗的宅院里。
穿着驼色长袍的威严男子将鸽子放飞,扯下信纸,纸上只写了三个字:他来了。
威严男子哈哈大笑起来,这笑声是发自胸腔之中的满足。
随意拍了拍手,便是有十多道黑影若是鬼魅般出现,排成一行,半跪在他身后,恭敬道:“主上。”
威严男子道:“天罗地网,还有花费十万金购买的雷火堂的火药都到位了吧?”
“回禀主上,都已到位!
火药都已埋在地下,将整个皇宫都覆盖住了。”
威严男子点点头,然后挥手道:“都下去吧,千万不可暴露了,也绝不能让人发现地下密道之中的火药,若是有人察觉,或是疑似有人发现,那都杀无赦!尸体,藏到地下,也不能发现!
不过今日乃是中秋,月圆满,亲人团聚的时候呐...”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淡淡道:“都下去吧。”
然后,便是仰望着有些快入暮的天空,瑰色霞云若火血在烧着,正旺盛。
一张永远冷静的脸庞对着光。
这男人,竟是夏治!
55.紫禁之巅
“喂,你弟弟来了。”
夏治向着这幽深宅院的门扉中喊着。
但门中只能看到一个背影,那背影深沉无比。
听到声音,却也不说话,也没有转身的打算。
那背影轻轻戴上了帽兜,低着头走入了阴影之中。
每一步踏行之间,似乎有着刀兵鸣叫之声,又似乎存在着惊厉的嘶吼、哀嚎,令人不寒而瑟。
此刻。
武王府。
“爹,爹...”
长腿的吕家千金打扮的漂漂亮亮,眨着长睫毛的眼,看着面前英挺的父亲,父亲似乎永远年轻,此时已经穿好了铠甲,准备出门。
“铃儿,别闹,有事情等爹回来再说。”
吕少籍安抚着这位好不容易归来的女儿。
“爹,这一仗能不能不打?”
吕铃问了个蠢问题。
所以吕少籍也没有回答她,深深看了一眼这位和自己脸庞有几分相像的少女,他明白这是陷阵红楼里真正武王的女儿,但是如此之久的相处,他又何尝没把她当做亲生的?
所以他微笑着道:“好啊,既然铃儿说了,爹自然要考虑考虑...”
吕铃眼中带上了不可思议的光芒,她重重点头,欢快地“嗯”了一声。
片刻后。
石桌边。
吕少籍看着喝了一杯酒便是伏倒在桌上的少女,直接拍了拍手,随后走出几个侍女,只是这些侍女眼中却存着锋芒,显然不是如眼前所见的身份。
酒中有药,所以吕铃才昏睡过去。
此战,势在必行,而吕铃肯定会闹得天昏地暗,所以这位武王替身只能让她昏睡过去。
“照看好小姐!今晚,她若是出了武王府,你们全都得死!”
那几位侍女恭敬回应道:“是!”
吩咐完之后。
吕少籍持着方天画戟,出了王府。
他只需要消失,然后躲避到某个地方,自然会有真正的武王去与那一位作战。
虽然他觉得自己也可以,但是武王说了,这一位是异界的来客,力量无法想象。
但再无法想象又如何呢?
武王曾经杀死的那两位异界来客,也是极其强大。
别人不知,但是他曾亲眼所见。
一次是在荒漠上,对方召唤了火焰流星雨。
一次是在荒岛上,对面变身成了巨人。
可是,却依然被武王给杀死了。
无他,因为武王有着真正的气运加身,在这个世界里,是不会输的。
皇宫里,董贪狼有些无语。
娘的,你们打就打,为什么要来紫禁之巅打?
就因为紫禁之巅说起来比较好听,有气势吗?
这是朕的屋子!朕的宫殿!里面藏着朕的女人们!
吕少籍!!
他正说着的时候,便是看到一个穿着黑袍,有一些佝偻着身子的男人正急速奔行着。
董贪狼有些熟悉感,试探着问:“你...”
“借皇上宝殿一用了。”
武王的声音从帽兜下传来,随后便是几番纵跃,如同灵敏直接的猿猴,登上了那紫禁城最高的屋檐之下。
盘膝横戟,静静等待。
哒哒哒...
几声脚步从远处近了。
同一时刻,皇城之外响起了嘈杂的声音。
大批的江湖侠客与城门守卫正对峙着。
这些想要入内观看的侠客,丝毫不顾及这里乃是皇宫重地,但是城门守卫们严阵以待,前排的持着盾牌,之后则是枪兵,再往后是弩手。
对峙在通往皇宫的青石长桥上,地形狭窄,四方而来的侠客们根本无法更进一步,便一时间僵持着。
此时,他们听到脚步声,却是忍不住转过了头,只见一个披散头发的男人,蓄着短须,抿着嘴唇,待到了护城河之时,便是直接将手中长戟一扔,整个人纵身便是上了这黑戟,斜斜踩踏着,直接翻过了城门。
侍卫们也不去阻拦这男人。
因为,他是今天的主角,也是武王下令了任由其进入的,那位自称神武王的大周余孽,也是如今城外近乎十万大军的最高统帅。
他有着一身的传奇事迹。
如今这些事迹,将在这里被延续,亦或是被斩断。
即便是侍卫们,也存在着期待。
但是“武王”吕少籍,在他们心目之中,乃是神明一般的男子。
他是不会输的。
在这命运狭窄的路道上,两名师出同门,同样使着方天画戟的男人,终于站在了同一座宫殿之上。
今晚满月。
皓月当空,月明如水。
满城火把,如是地面繁星点点。
远处的人看着月色之下,那皇宫琉璃瓦屋顶之上,东西站立的两人,似乎正在对话,只是没有人能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也没有人能猜到。
“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吕少籍开口问着。
夏广似乎是听出了深意,便是皱了皱眉,然后舒展开道:“可是我已经来了。”
“你不该来,异界的来客啊。”
吕少籍轻叹一声,正待在说些什么。
夏广却是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淡淡道:“你我便用这里的武技来一决胜负,可好?”
武王一愣,然后道:“如你所愿。”
话音落,他周身气势便是骤然升腾起来,那是带着生灭、令人恐怖的一道巨大虚影,若是没有形体的恶鬼,唯独在该当是瞳孔之处,闪烁着宝石般幽深的蓝光。
虚影的脸部,浮现出一张咧开的带着锯齿的巨口。
吕少籍掀开帽兜,露出满脸伤痕,他就是站在那虚影中间。
他就是虚影,虚影就是他。
“这就是神怖无双的终极奥义,当年你们灭了我师门满门,获得的那一本并没有心法秘篇。
因为秘篇永远是口口相传,不入笔墨。”
吕少籍并不介意多说几句话。
他是第一次与和自己有着同样功法的人决斗。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异界的旅客是他的师弟啊。
屠杀他师门虽然是大周皇室所为,但必然和眼前之人无关。
但国仇家恨,以及自己背负的使命,终究无法容他存活。
“你呢?让我看看,练到哪一步了?”
吕少籍带着鼓励的笑。
夏广也笑了起来,他左手拖着长戟,右手却是猛然抬起。
这个熟悉的动作令吕少籍的心忍不住狠狠跳了跳。
他突然想到了自己第一位杀死的异界来客,他召唤流星火雨时,也是这个动作。
叮铃铃...
叮铃铃...
满城刀兵忽的都响了起来。
而万里之外,那尘封的神兵墓地之中,万千的神兵忽的尘土皆落,一把把若有生命般看向了北方,然后骤然腾空而起。
化作千道万道的光华。
直奔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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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个统计啊。
本战之后,封印记忆,带着战利品,回归原本世界。
还是继续探索。
读者朋友们说说撒~~
另外,小水弱弱地说一句,我觉得自己没崩...你们呢?
亲爱的读者们,请点进来~
神武王与吕少籍的决战已经开始。
战完之后,是带着战利品,再次封印记忆回归原本世界。
还是停留在此处,继续探索后续剧情。
(当然,即便是离开这个世界,之后还能再次返回)。
小水觉得自己没崩...还能再抢救抢救。
所以,站在分岔路口,想听听你们的意见,给个选择吧。
A.回归
B.停留
谢谢大家Thanks♪(・ω・)ノ
56.满月,星河,雷火!
一杯温热的茶水,升腾着热气,在皓月下散着淡薄的白雾。
唐柔坐在京城最大客栈的最高处。
那是露天的屋顶。
她裹着鹅黄色的裙子,五彩缂丝精巧编织的带子收腰很高,舒展着长腿,阔额头被稍长的刘海遮住,被夜风不时吹动,也被远处激战的道道声浪掀起。
“一路向东,赶到了,看到了?”
唐笑风负手站在她身后。
唐门三叔永远带着儒雅而暗藏危险的笑,他陪着老太太的千金,不远万里,从唐门奔赴至京城,为的不是看这月圆之夜的绝世一战。
因为老太太的心肝宝贝闹别扭了,一定要来,甚至本来研制到关键时刻的唐门新暗器“鬼绷带”的进度都停了下来,就是为了来这里。
坐在静静月光下,看着沸腾的京城。
远处那紫禁之巅上的两人,决战已经不似凡人,甚至用神仙也难以言述万一。
万千的神兵从天而降,将整个乌黑的夜都点燃了,成了一道道辉煌的流星。
但是整个皇宫,却被一道无形的气罩所覆盖。
轰轰轰轰!!
每一道神兵撞击那气罩,都生出了若是巨大的轰鸣,若是天神在撞钟,每一声都响彻百里,千里。
气罩之中,那两道身影根本无法察见。
两道戟光纵横交错!
巨大的鬼影时而一现,两人的身形也若那匆忙奔行的光,稍停,却又即刻而逝。
那紫禁之巅上,哪里还像是两个人在交手。
便是千军万马列阵对杀,那川流奔腾、踏破山河的重甲铁骑也不过如此。
“三叔,他会赢吗?”
火辣性子的唐门千金,此时温柔如水,如头顶的月色照在她略薄的唇上。
那儒雅的男子笑笑:“三叔若是看的明白,三叔就可以直接进入寮主榜了。”
唐柔憋憋嘴,嘀咕道:“三叔真弱。”
唐笑风不以为意,哈哈大笑起来。
他早已接受了这个现实,数年之前不过一品武者的那位皇莆广,竟然是大周末代的皇子,更竟然他成了太行山大当家,更更竟然他居然与天下第一,约战在这皓月之下的紫禁城上。
引了天下的目光,见证成王败寇,和这时代的交替更迭。
那站在历史舞台中央的男人,曾经经历过什么,才会如此迅速如神的成长?
想着自己当初还想将他引入唐门,做个客卿,唐笑风实在觉得自己可笑。
不知不觉,这个少年已经成长到自己需要踮着脚仰望的地步了呢。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自己的年少轻狂,比起他来,真是小儿科啊。
唐门三叔凌风而立,静眺远处。
那良辰美景。
那满月当空。
一城风雨,皇宫百殿惊雷。
那战斗却是始终以势均力敌的局势进行着,只不过便是不懂武功的瞎子都能看出,战斗已经升级了。
漫天神兵,若是各自有了灵性,有了生命。
每一把,或是尖锐之处,或是握手之处,皆是浮出了各式各样的虚影,龙腾虎啸,鬼哭神嚎,灵显的神兵,若是万千飞蛾,撞击着无形罩子,空间产生了道道涟漪,将紫禁之巅的两道不停交错的身影覆盖其中,外人极难看清。
那罩子却像是一个漩涡,从周围空间里,不时吸收着什么。
咔...
紫禁之巅附近的宫殿,忽的若是一幅国手名画被人随意捏皱成团,以无声,而诡异的形式,飞快收缩,消失,粉碎!
这是空间崩塌。
是那气罩吸收了过多的能量,而造成的。
但是江湖之人并不明白,无数双眼睛里,除却那紫禁之巅覆盖的半罩之中,两人在厮杀,气罩外神兵在撞击。
周围的一切,都如一幅画,被大手在捏着攥着,揉成了团,露出其后...茫茫的星河!
殿周星河,天上明月,这常人便是梦境里都无法想象的场景,竟然在此刻浮现而出。
星河,若是一个张开了嘴巴的怪物,起初还小心翼翼啃食着紫禁之巅周围的空间,但这种小心却随着神兵撞击的猛烈,而骤然扩大。
星河在膨胀!
而靠近的人甚至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吸力,一入星河,便是在世间彻底蒸发,连哀嚎都未曾发出,就彻底消失。
哗啦啦...
哗啦啦...
周边的宫殿若是纸糊的,此时全部垮了,漫天的砖瓦、书籍、器具衣物、树木、甚至是人,飞腾着,向那星河而去。
某个小院顶端,一男两女正站在有些破碎的砖瓦上,远眺着这座城市中央。
这男子是夏治,女子若是夏广在此一定认得,竟是前世的那位小宫女,红莲圣女王九影,只不过前世白莲与大周生死仇敌。
王九影与夏治更是不共戴天,而在这里,两人却是隶属同一阵营,站在了一道,共同抵御大商。
另一位女子,只有着绝美的背影,一头青丝不加束缚,未有发钗,在激荡的狂风里,散乱狂舞,披头散发,竟与那紫禁之巅的神武王有几分相似。
“你弟弟弄出来的动静可真大啊,可怕可怕...”
夏治感慨道,“我觉得...我们花费了十万金买的火药再不用,就没机会了,那皇宫都要没了!
本来我们想着,他赢了,就不用这火药,他输了,那就用十万金购来的火药送他一场荣耀,将整个皇宫掩埋。
平日里,我们也无机会,但这紫巅决战吸引了所有人都注意,我们才寻到机会,复国在即啊!”
这位威严的男子侃侃而谈着,忽的有些沉寂下来,静静道:“大周尤未灭。”
但那绝美背影的女子却不说话,若有所思看着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夏治似不敢私自做出决定,所以试探着又问:“那我就下令引爆火药了?你看...那地上星河如此灿烂,这万千火光,定然会更加辉煌吧!
哎,夏洁洁,你再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真的引爆了。”
王九影也转过了头,一张瓜子脸儿看着那绝美女子,似乎也在等着她开口。
然而那被称为“夏洁洁”的绝美女子,却是一言不发,骤然之间,身形化作一道黑夜里的光电,瞬间就已经踩踏在了数百米之外的屋顶上。
哒...
哒哒...
她身子微伏,若是狩猎而出的猛虎,右手轻轻压在了腰间。
腰间,藏着十六把虚影的名刀!
唇边带着一抹冷艳的笑。
夏治嘴唇动了动,略一沉吟,便是随后仰天吹响了若是夜莺悲鸣的暗号。
短暂的平静。
大地。
皇宫。
忽的从那最深处传来了令人心悸的涌动,地面也开始晃荡。
轰!!!
满地雷火璀璨,骤然升腾,若是地狱大门开启,光焰淹没过了皇宫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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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综合意见,应该是快速平稳过渡这个世界,在短期之内回归,不封印记忆。
57.叔叔教你发一道圣旨
紫禁城上。
两根大戟交错相撞。
炸出一道寒芒,身影亦是纵身交错,却又踩踏着屋檐的尽头,转身又刺!
月牙彼此相撞,然后又是一连串的短兵交接!
再次拉分开来时,两人周围的世界已经完完全全是一片星河。
人间似乎已经被完全隔绝在外。
吕少籍忽道:“你很强,强的难以想象,但是...我们已经可以停止交手了,这处空间已经被完全隔离,很快就会被虚空的星河挤压崩溃。”
夏广注视着四周,确实如这位武王所言,神兵与那气罩轰击出来的真空,已经将两人的立足之地完全的化作了独立的空间。
而这空间并不稳定,黑色的星河正如裂缝般向着内部渗透,就如坚石开始粉碎。
吕少籍并不害怕,因为他是顺着天道在行事,甚至他刚刚的力量也不是自己的,而是天道授予的。
即便是空间崩溃了,他依然可以活下去,在回到陷阵红楼之中,作为铲除异界来客的一把匕首。
所以,这位武王完全轻松了下来。
空间若是一张正在被攥紧的画。
“说说你原来的世界吧,我对你们所来之处充满了好奇。”
吕少籍坐在已经开裂的琉璃瓦上,远看着对面同样握戟、同样轻松的男人,微微皱起了眉。
夏广温和道:“你不会想知道我从哪里来的。”
两人的对话并没有能够继续下去。
因为,便在这时,这处空间中央出现了一道恐怖地连贯的裂痕,随着这裂痕的产生,更多的细密痕迹产生了。
无声的粉碎里。
吕少籍整个人随着这个空间炸裂开来。
只是他最后一幕却发现对面那男人毫发无损,只是静静站在碎裂的空间里,身体完全不受影响。
夏广站在虚空里,他感受到一股难以想象的排斥力从四面袭来,像是在驱逐着自己。
他心里明白,自己躲避着空间碎裂,一定程度上已经动用了自己原本的力量,也是超过了这个世界承受的力量。
现在这宇宙的天道发现了自己,它要将自己“驱逐出境”了。
只是,夏广并不想再进一步地展示自己的身体,除非...他想毁灭这一切。
他的本体,会完全的撑爆这个宇宙,将万物化为虚无。
所以,这为悬浮在星河里的男人强忍着排斥力,向着远处一丝光亮漫步而去。
一步,两步,三步...
但还是晚了。
那光圈彻底的闭合了,只剩下针孔大小的亮点。
夏广轻叹一口气,但便在这时,忽的一道狂暴波动的撕扯,将那亮点又划出一道狭长的线。
夏广眼睛一亮,又在虚空里,扛着难以想象的巨大力量前进。
在那光亮彻底闭合前,他的双手抓住了那光圈的边缘,然后运力将自己身子挤入了其中,钻出来后,却是坐在一片废墟里。
京城又被毁了。
前世被毁,这一世亦然如此。
轰!!
夏广只觉重力增加了无数倍,将自己狠狠挤压着,他只能用平衡的力量对抗着,而不敢超过这力量,否则自己所处的这一片大地,将会被自己与“察觉了自己的道”彻底毁灭。
那么,他所有认识的人也会死去。
只是最后那亮点为何又能第二次被撕裂?
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夏广侧过了头,他看到了一道绝美的背影,那背影正缓缓回刀入鞘。
只是背影的主人却是丝毫没有转身的打算,她正飞快的离去。
神武王看着那熟悉的身影,也未曾阻拦,若有所思。
紫禁之巅的决战,使得大周覆灭了大商而得以崛起,武王再也未能出现,而这一战很快被诗人们引经据典,糅杂入了各种诗篇里,四处流传着。
只是令人们无比惋惜的是,那一战之后,近乎是独自一人完成了大周崛起壮举的神武王,却是失去了所有的武功,成了个普通人。
凡人们自然不知道,夏广仅仅控制着抵抗天道压迫的力量,而不敢妄自再增多,生怕毁灭这个世界。
内外的抵抗,使得他看起来再也不具备武功。
只若一个普通人般,坐在新设都城长安里。
五年后。
新皇夏治似是在京城一战,距离主战场太近,受的内伤在一次风寒的雪上加霜后,让他中年逝去。
皇后扶持着才两岁的孩子,坐在了龙椅之上。
孤儿寡母,自然许多人不服。
便是有着桀骜的将军自持功高,在朝堂挑衅。
不过是平复了几次贼寇,那将军便是倨傲无比,从金銮殿外大踏步,也不卸甲,大踏步走到了殿前,昂着头,看着那不过三四岁小皇帝问道:“陛下,微臣得胜归来!”
一副要赏赐的模样,周身环绕着煞气。
这煞气却是吓得小皇帝瑟瑟发抖,只是结结巴巴,用稚嫩的声音道:“王将军辛苦了。”
那王姓将军哈哈笑道:“不辛苦,将士们为皇上卖命,皇上可不能寒了将士们的心啊!”
这将军此些年在朝中势力很大,党羽众多,旁人也不敢轻易招惹,故而才敢如此说话。
但是,天子龙椅之后,帘子掀开,走出一道身影。
梳理整齐的头发,穿着得体却简单的长袍,面容并无白面小生的俊俏,也无沙场将军的杀伐之气,但却很耐看,充满了魅力。
那身影从黑暗里走出,一步一步站在了龙椅旁。
小皇帝忽然感受到了勇气,便是直起了身子,也不哆嗦了,抿着唇,轻声喊了声:“皇叔。”
夏广居高临下,与那王姓的将军对视。
那金甲将军骤然道:“曾经不可一世的神武王,如今居然成了个普通人,若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五年前的京城决战是杜撰的呢!哈哈哈!”
实力为尊,他自然不会害怕着毫无武功的神武王。
但是...
夏广还没开口,金銮殿的大门又是冲入一人,那人大大咧咧吼着:“哈什么哈,哈什么哈,敢哈俺哥哥。”
金甲的王姓将军回头,只见三米高的壮汉从门前跑入。
这将军刚想发威,但那壮汉却忽的似化作了一头十多米高的巨熊,浩大的威势,若是食物链顶端的怪物在俯瞰着脚下的食物。
王姓将军只觉身子一寒,便是一屁股坐倒在地。
“怂包,俺哥哥杀人时,你这种货色,战场上遇到了,哥哥都不会正眼看你一下。”
李吃藕兴冲冲跑来,跪倒在地,“参见皇上!”
然后看向小皇帝身边的男人道:“哥哥,该去钓鱼啦!”
龙椅之旁,夏广忽的露出了笑,温和对着小皇帝道:“来,叔叔教你发一道圣旨。”
小皇帝眨了眨眼,眼前的男人若是一座大山,令他觉得安稳安心,便是重重点了点头。
夏广凑到他耳说了几句,小皇帝眼睛越睁越大。
这位已经是普通人的皇叔哈哈笑着,转身离去,身后屁颠屁颠地跟着绝世强者李吃藕。
身后,传来小皇帝稚嫩的声音:“来人,将这目无君王的狂徒,拉下去砍了!今后上朝,谁若不跪,杀无赦!”
58.拉勾勾
夏广匆匆走过这皇都的石阶,一花一木都令他想起前世。
本想着见一见这世的皇姐,但后者自从那一次在战场上出现后,便是神秘消失了,再没出现过。
皇姐不是一般人呐。
夏广又想到了原型会之中的那张猫脸面具。
体会着普通人的生活,夏广坐在树下,感受着这绿荫之下的阴凉。
天道施加的强大压力,与他自身体现的力量,无时无刻不在对抗,两边都不会轻易打破这个界限。
因为,这已是这片土地承受的极限。
无论天道加重一点儿,还是夏广提高一点,这片土地都会迅速崩裂。
天道不想毁灭自己的世界,夏广不会毁灭有着熟人的世界。
所以,这又是一个为妙至极的平衡。
处于这种情况下的夏广,除了无法被杀死外,是个真真正正的普通人。
“大哥,你武功还没恢复吗?”
李吃藕对这位裹着一身神话气息的神武王佩服至极,那一天的对决他也看了,如果换他上,估计根本打不到空间碎裂,星河炸现的地步。
看来大哥平时是让了他,否则随意一戟,自己小命就交代了。
所以,他对于大哥失去了所有力量,很难过,尤其是看到那些弱小的蠢货们对大哥不敬,李吃藕就更加难受。
“没有。”
夏广毫不介意,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悲伤难受。
“大哥,唐柔姑娘来找你了。”
“不见...”
夏广并不想给这种看不到未来的爱情。
“为什么不见我!”
鹅黄衣衫的少女气鼓鼓的冲进来了。
夏广冷冷撇了一眼李吃藕,后者讪笑着:“大哥,你知道她的,这娘们脾气太爆,我可拦不住啊。”
“你现在可是大内侍卫统领,怎么能什么人都放进来?”
夏广低声道。
“夏广!!你说我是什么人吗?”
火辣辣的少女跑到他面前,伸出手指戳了戳他胸口,“喂,我为什么不能找你?”
李吃藕花费了几年时间,也是学会了察言观色,所以笑嘻嘻道:“大哥,俺突然想起来有些急事,十万火急,先走一步啊。”
说着,也不待同意,就是如黑旋风般跑了,迅速消失在灌木丛中...
“夏广,你为什么不娶我?”
唐柔叉着腰,瞪着杏眼,挺了挺胸质问:“我哪里不好,是不漂亮,身材不火辣,唐门继承人的身份配不上你,还是怎么样?”
夏广总不能告诉她,自己想家了,在那里,还有不少人在等着自己。
于是这位毫无力量的神武王笑道:“唐柔,我们来打个赌吧?”
火辣妹子叉着腰,质问:“赌什么?”
夏广从怀里掏出一本金灿灿的薄册子,“你什么时候把这功法练成了,什么时候我就娶你。”
“真的?这么好?你要知道本姑娘武学天赋可是厉害的很呢!”
火辣妹子自信地接过那金灿灿的薄册子,“咳咳...名字还挺高端的嘛,元始天鉴?”
转念想了想,唐柔嘻嘻笑了起来,“是不是我练成了,就成了元始天尊啊?”
夏广揉了揉她头发:“也许吧。等你练至大成了,不论什么时候,你身在何处,我都会娶你。”
火辣妹子不放心,伸出右手道:“拉勾勾。”
“别这么幼稚好不好?”
神武王只觉好笑。
“拉勾勾。”
唐柔坚持着。
“拉个勾勾又能怎么样?”
夏广不喜欢这种幼稚的动作。
“拉勾勾!!”
唐柔吼了起来,“你不拉我今天就要你娶我!”
夏广想了想自己现在没有武功,于是就无奈屈从在这位火辣妹子的淫威之下,心不甘情不愿的伸出了手,无奈道:“好吧好吧。”
比了个简单的拉钩动作,很快那温暖的小手贴了上来,带着他的手一起上下动着,“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一百年?
夏广心底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功法,你一百年能练成算我输。
唐柔显然没有察觉到这个陷阱,在她看来百年白头偕老,已经是圆满幸福了,拉完了勾,她脸红了起来,狠狠剜了面前男人一眼,“记住了,你不许娶别的女人,尤其那个长腿的狐狸精!!否则...否则...”
“否则怎样?”
夏广看着她。
唐柔跺了跺脚,“否则...老娘就哭给你看!”
说完这句话,辣妹子的双颊红透了,抱着那本《元始天鉴》转身跑了。
她嘴中所说的长腿狐狸精,自然是武王吕少籍的女儿,吕铃。
杀父之仇并不是那么好消除的,这少女痛苦万分,如今正在游历天下,什么时候能想明白,也许就回来了。
毕竟翻过群山,越过大海,看过星空,也许就能想明白,这世间许多事本不需要介怀,许多人也都是形势所迫。
譬如夏广与吕少籍,狭路相逢,绝无可能共存,这就是立场。
“叔叔,今天谢谢你了。”
不知何时,皇后站在夏广身后,轻声道谢。
她夫君时候,孤儿寡母本是任人欺凌,若不是这位小皇叔力挺他们母子,怕是小皇帝在朝堂上会威严丢尽。
夏广转身,看着这陌生的脸庞,他又有些想起前世的太后,不知道她如何了。
“我和吃藕、绝户说过了,他们这一世都会好好辅佐皇上的。”
皇后知道这两人有多厉害,更是连连感谢,只不过感谢声里却是充满了礼貌。
礼貌意味着疏远,这皇后显然未曾明白这一点。
前世那位小太后可比她厉害太多了。
夏广陪她说了会话。
皇后便是离去了。
如此天下算是太平了,没有自己和吕少籍的世界,李吃藕可谓是天下第一,便是万军也难抵挡,有他在,小皇帝无忧了。
黑漆描金的案几上,夏广伏案写着几分书信。
此时夜色已经深沉了,他却不知疲倦,时而停下思索,时而奋笔疾书,很快五封信被写好了。
信封上抹上了火漆,封面分别写着“唐柔”“吕铃”“李吃藕”“凌绝户”“皇帝”。
“此间事了,也是时候回去了。那个世界应该是没有任何危险了,有着成了大怪异的雨雪庇佑,天道又赐予了无上运势,怎么都应该不会再出事了吧?毕竟自己可是展示了真容,天道怎么可能再去干预那片土地?”
夏广托着下巴,静静思索着。
他的身躯忽的开始模糊,如同梦幻。
一声轻响,便是化作了点点幽蓝,消失在了原地。
1.末法时代结束
识海之中,通过因果线,夏广很快寻到了原本皇姐的那条命运线。
当初出生是夏洁洁陪着自己。
这一次,还是回到她身边,以她为起点,重新探索这个世界。
正待进入泡沫之中。
夏广却忽然发出一声轻轻的惊叹。
自己所在的世界好像和原本不同了。
在泡沫外做着整体的俯瞰,整个大地死气沉沉,一切超凡的力量似乎都消失了。
这...是末法时代?
如此,夏广倒是没着急进去,而是潜浮在纯白识海之中许久,仔细观察着泡沫之中的世界。
终于,他确定了一点。
自己原本世界的天道消失了!!
就如同人死了一般。
但是这一片以它衍生的世界却没有毁灭。
因为有另一位新的天道毫无缝隙地接手了。
原本修行所依仗的天地之气全部消失了,无论神佛魔鬼,体内依仗着原本的宇宙获得感悟、力量、一切,全部都归零。
而新的灵气,依然未曾滋生...
这意味,这个世界所有的超凡,都已经消息,每一位存在,无论是否曾经高贵,被膜拜,此时都不过是个凡人迎接着生物既定的死亡。
只是,在这无限世界里,有哪位存在能有这个本事,接手一个破碎的宇宙?
感受到识海泡沫之中传来的巨大吸引力。
夏广没有抗拒,任由那吸力将自己传入了泡沫中,闭目塞耳,顺着夏洁洁的命运线,在无限五彩隧道的岔路里,寻到那唯一的路径。
...
...
睁开眼,稳了稳,舒了口气,隐约间,夏广看到了一个拔腿就跑的身影。
灰暗的天空下,那身影迈着长腿,甩着小胳膊,像是受惊的兔子跑的飞快,腰间两把长刀正随着奔跑“啪啪”撞击着。
是夏洁洁!
你跑什么呀?
夏广愣住了,刚想来个拥抱。
“妈耶,夭寿拉,有人突然出现了,鬼啊!!”那拔腿就跑的身影,身形如风,一头青丝狂舞飞扬着,双眼近乎翻白。
听着远远传来的声音,夏广明白了。
夏广:......
在另一个世界,凭借着十六把妖刀斩开时空的那位绝世强者,真的是皇姐你的另一种可能吗?
啪!
皇姐撞击在了一层透明的红色气罩上,往后仰倒。
那气罩受到冲击,浮现出一圈圈若巨石落湖的涟漪,卵状的波纹刹那间遍布在整个气罩上。
夏广眼睛撇了撇,这气罩约莫有两三百平米大小,高度则是百米不到的模样,如今经这一撞,整个空间顿时清晰明朗起来。
漫天的红,环顾四周,依然是红。
而这气罩之中的空间里,倒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东边有着一间小木屋,木屋北侧是密密麻麻的黑色坟墓...
坟墓外是一片巨树林,树林上正开着硕大的蓝花。
天空是永恒灰蒙蒙的。
木屋南侧则是一汪毫无波纹的湖水,颜色呈现出清澈的黄色,湖边开满了鲜艳至极的红花。
再观察。
这气罩之中,似乎除了皇姐和自己,便是再无他人了。
换句话说,很可能皇姐便是在这里度过了不少时间,记得自己最后一次见她,是寻找龙脉自己苏醒后,她便是失踪了。
这一次顺着命运线爬来,却没想到在这里发现了她。
“嘻嘻嘻...哥哥,你终于来了?”
无端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声音响起的同时,便是有一股极强的,和前世一般的外在压力向着夏广狂涌而来。
这压力,可以将世界压得崩溃,夏广本能的运起了同样的力道来对抗这股力量。
如此,又和之前同样,自己力量全无,成了“普通人”。
除非自己想要毁灭这一切,或者那施加压力的疯子想要摧毁这一切。
否则,自己原本的力量将完全无法动用!
同样,听到脑海里的这声音,夏广已经知道这个宇宙被谁接手了。
概念之潮的本体,或者说是大千世界,无穷宇宙之外,唯一的天道,凌驾在万物之上,不死不灭的存在。
为什么它会叫自己哥哥?
大概因为...许多许多年前,自己和它曾经有过一次在异宇宙的角色扮演,那场扮演里,自己是它哥哥,所以它叫上瘾了。
要知道,像它们这种存在,远远不同于那些依靠着奋斗成长起来,甚至心境都已经修炼老了的存在不同,它们天生就无敌,不死。
这就是“天生贵族”,无需奋斗,自存在已来就已经无敌了。
所以,那些从凡人之中脱颖而出,奋斗着想要一窥天道的强者,是想着离开自己原本的世界,去探索更多。
但,它们不同。
它们天生就站在了最巅峰,这巅峰是凡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到达的。
所以,它们孤独无比,想要去体验凡人的生活。
听起来颇为讽刺,带有一种围城之感,外面人想进来,里面的人想出去。
然而,这个它们...遗憾的是,就只有两位,无因深渊的这一位,以及概念长河的那一位。
能够理解一个怪物的,只有另一个怪物。
所以夏广深深明白这位叫着自己“哥哥”的大天道,只不过是叫着玩玩而已。
整个无限宇宙就是它的游乐场,因为它能够轻而易举的改造规则,缔造宇宙。
而自己则苦逼多了,要不是这一身“万物退散”的气息消失了,自己估计到哪里都是只能毁灭。
然而这位大天道,显然在无限时间,永恒长眠中过腻了,俗称“也不想活了,可是死不了”。
它们这样的存在,本不该拥有感情,但偏偏却有了。
本不该拥有孤独这种情绪,但偏偏也有了。
说什么造化弄人,实在不合适。
因为它们就是造化本身。
说什么大道无情,也错了。
大道孤独才对。
正因为艰难,夏广才会对自己每一世的亲人特别在乎,因为...没有经历过那种孤独,永远不会明白亲人的珍贵,那种彼此之间有着血脉相连感觉的温暖。
他不求道,求的只是这一点点,凡人唾手可得的感情。
与他不同。
大天道是早已尝遍了这一切,所以它更无聊。
虽然大天道不是夏广的对手,但是胜在花样多,各种花样都玩过,所以它现在唯一的乐趣,就是来破坏夏广的“体验之旅”。
但是,它又害怕自己被夏广一拳打死,然后又要花上些时间来复活,所以,两位存在在不停磨合之中,终于达成了一种古怪的模式。
大天道制造规则。
大家公平一点,在规则里玩,谁也不许犯规。
“哥哥,准备好接受我的游戏了吗?”
脑海里传来声音。
夏广声音冰冷:“这不是游戏,这是真正的人生!”
“嘻嘻嘻...”
一阵笑声后,那声音继续道:“那么,我最新创造出的灵气,将会覆盖这整个宇宙,你来了,末法时代...也该结束了。”
无声之中。
整个宇宙忽的产生了奇异的变化,一股新的力量,在所有存在,所有生物体内开始生出。
这样的力量,将会带来一种新的可能,完全不同于原本的可能!
宇宙,重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