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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敌小皇叔全文阅读

作者:剪水II     无敌小皇叔txt下载     无敌小皇叔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6.第二身份:神秘小老头

    山风冷,少年醉后,白衣濡湿,趴在尸体遍地的盗寇山头的长桌上。

    满桌大鱼大肉,做法简单,不为权贵或是雅士所喜。

    他自然不是真醉了,只是一直醒着,那两位好不容易碰面的同僚就不好深入交谈了。

    果然,他一趴倒,张亡命就对老黄使了个眼色。

    两人站到一处悬崖旁,聊了很久。

    聊的什么,夏广也能听到,在场的每一位的心跳他都能听到,何况是窃窃私语。

    老黄无非说这可能是大周皇室最后的,也是最有潜力的种子,是希望,我们一定要辅佐好他。

    张亡命表明了身份,果然是前世那五虎之一的石虎张燕人。

    这一世虽然还没到那等程度,但也差不多了。

    他实力原本是四品巅峰,半步五品,但是却在十年前一战中跌落到了三品,只能偶然爆发出四品以上力量。

    每次爆发,都会牵引暗伤,不知何时能够恢复实力了。

    两人一合计,老黄自然是继续跟着小主人,而张亡命沉思片刻,决定往太行山深处,看看能否积聚更强的力量,之后更好的辅佐小主人。

    太行山所谓“七个圈子”,从外到内,等级森严,毕竟这里是无论大周还是大商都不敢轻易发兵的大盗所在。

    太行山头圈,核心里的那盗寇实力难以想象。

    事不宜迟,放了皇莆香,放了巡捕世家弟子,自然需要想到他们只要一回到江南道,就会立刻派人前来报仇。

    正道就是这样子,你手上有所持,他们会怕你,畏你,劝你放手。

    但若是你真的松手了,他们就会携着大义将你灭杀,杀完了,还吐口唾沫,说下辈子别作孽了。

    酒还没醒。

    张亡命就急忙去召集残部,老仆则是寻了个毛毯,为小公子轻轻搭上。

    顺着双肩,裹了裹好。

    深秋严寒,已近冬,山顶大风,更是冷如骨髓。

    喝了些酒虽然是一时暖了五脏六腑,但却终究是冷物。

    老仆又去调了些醒酒的汤水。

    待到暮色时分,大当家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准备动身了,他抱了抱拳,深深看了这老仆一眼,豹眼环眉又凝重地往着那趴着的少年,用只有两个人听见的声音,轻轻说了句:“大周尤未灭。”

    老黄抬眼,正色回了句:“大周尤未灭。”

    短短五个字,却是囊括了余生的追求。

    星星之火,可能燎原?

    张大当家的豪笑一声,挥了挥手,“儿郎们,随我往山里去,吃香的喝辣的,杀出一片天!新的征途开始了!”

    残存的盗寇,连同卡口,暗哨处的,集并起来依然有三四百人,此时听着这么一呼,也是高声应答者。

    新的征途。

    曾经的大周猛将握了握拳,再不留恋,此生必会再见面,何必留恋?

    拖着斩头大刀,迈着大步,远去了。

    夜色降临后,繁星满天。

    霜寒虽冷,皓月当空。

    少年在山顶醒来,身旁只有一名佝偻着身子,像是被责任压得抬不起身的老仆,正轻声说:“公子,你醒了。大当家的怕官府追来,就去山里了。我们也趁夜走吧。”

    夏广点了点头。

    片刻后。

    一辆马车,在无人的夜色,蜿蜒的山道上,响起了轮毂转动的“吱嘎吱嘎”声。

    老仆驾着马,像是永不止疲倦,出了这山谷时,已经过了午夜。

    匆匆寻了一家野外的客栈,便是入住了。

    刚一入各自房里,夏广就直接睁开了眼。

    那张燕人实力还不行,这么贸然死在太行山里,那就无趣了。

    所以,他直接推窗,裹上黑衣,又从腹中取出一个若是液体流淌的蓝鬼面具,那面具覆盖脸部,可以随着心意而自己改变外貌。

    这是真正的改变,而并非是通过幻觉。

    只不过这鬼面可没安好心,若是有凡人寻到了这宝物,自然如果至宝,然后频频使用。

    用到一定程度,这鬼面具的液体就会延伸。

    甚至可以覆盖整个躯体。

    这个时候,使用者不仅仅可以改变容貌,甚至连体形都可以改变,成为另一个人。

    只是这个时候,使用者就会被这面具永久吞噬灵魂。

    神魂俱灭,无法前往轮回台。

    可谓是凶戾,诡异至极!

    也是一次偶然的机会,夏广在饭后散步时,无意间发现的这个面具。

    当时他要从那已死去的凡人脸上剥下来,但是这液体状的鬼面具却是死活不肯离开。

    它越不肯动,夏广越是喜欢。

    他就喜欢用强。

    最后面具崩溃了,被“撕拉”一声扯下,把玩了两天,就直接进入了夏广的腹中空间。

    如今使用,也算是恰到好处。

    调整了外貌,甚至体型,那翩翩白衣少年,顿时成了个小老头。

    小老头从客栈窗户纵身飞起,瞬间百里。

    要寻找到维度,或是宇宙角落里藏着的那些怪物不容易,但找这么个凡人,却是容易的很。

    很快黑衣人就看到了山道上,一行约莫三四百的人的队伍正在个小峡谷里,驻营休息。

    轰!

    黑衣小老头如流星从天而降。

    地面泥石飞溅,大坑里尘土蒙蒙,如月色下的薄雾。

    还在值守着的盗寇,原本坐在地上,拿着武器,无聊的数着星星,扯淡吹牛,说着婆娘,还有江湖上已经无从考究,不知真假的琐碎八卦。

    忽的看到一个流星落下。

    那流星划过一道光亮的长尾。

    直接落在了营地外。

    巨响,巨震,使得所有盗寇都惊醒过来。

    张亡命也是急忙穿衣,拿刀,然后围了过去。

    雾气散去。

    黑衣小老头的身影,神秘莫测,在雾气里,一副高人踏风而行,偶至此处的模样。

    “请问阁下...是何方神圣?小辈们在此行走,是不是打扰到阁下的清修了?”

    张亡命听过一些神鬼故事,这时候自然是搬出了自己能想到的礼貌用词,小心问着。

    “神仙,是神仙啊!!”

    盗寇们早已匍匐下来。

    月下,尘雾,水雾。

    朦朦胧胧,那黑衣小老头高深莫测道:“豹眼儿,你我前世曾有因果,今日老夫前来,便是还了这善缘。”

17.南华(求订阅)

    “前辈不要调戏我老张了。我这杀猪宰羊的屠夫模样,上辈子积不了德。”

    张大当家没被唬住,他沙场出生,又在江湖摸爬滚打了八年,虽然恭敬但是却显然不信。

    神秘小老头也不和他废话,左手负在身后,右手抬起,招了招,“过来。”

    张大当家:??

    “我让你过来,用你的刀攻击我,如果不能发挥力量,拿长矛来。”

    老头眯着眼,站在月下。

    雾气氤氲,升腾,他身后恐怖的如被真正流星撞开的巨坑,与这副神秘的模样,令人不得不畏。

    张大当家凝然道:“当真?”

    “豹眼儿,不试试,你怎么能服气?”

    神秘小老头闭上了眼,再招了招手。

    张大当家也不胆怯,“那老...小辈就得罪了。”

    他本想说,那老子就来了,硬生生弯了过来。

    砍头大刀一拿,足尖踏地,轰的一声,也是声浪骤起。

    一张被伤疤毁了的脸庞,越发狰狞。

    大刀挥舞成了白光,而握着手的刀却是澎湃着强大的气劲,这是三品武者才有的,内力覆体的体现。

    “老头儿,小心点!”

    张大当家的忍不住还是提醒了一声。

    彪然大汉腾空而起,那刀如掀起的巨浪,在月光里,越发冰寒,如海啸,咆哮。

    但是,小老头依然微微弯着腰,负着左手,闭着眼,像是没有察觉这一刀的到来。

    一旁盗寇都目不转睛盯着这里。

    他们实在不知道那老者该如何应对。

    呼呼呼!!

    狂风起。

    汹涌的气流里,小老头右手颤巍巍抬起,啪嗒一声,双指就夹住了那斩落的砍头大刀!

    画面如被凝固。

    海啸如被冻结。

    张大当家身在半空,刀在手中,力道一瞬间就静了下来。

    老者夹着那刀尖,如同夹着个玩具似的,在月下,那虬髯将军、落魄盗首的挣扎模样,显得滑稽,而搞笑。

    但没有人笑。

    所有盗寇“啪”的一声,就是全部跪了下来。

    “神仙,神仙啊!”

    “这种程度...我还是小时候听故事听到过,没想到今天真见到了。”

    “神仙...”

    小老头手一松,张大当家那么五大三粗的莽汉子,像是个孩子落在地面,眼神里还带着震撼和恐怖。

    夏广自然需要他彻底信服,于是继续问:“要不要再换你趁手的长矛试试?”

    张大当家不是傻子,眼前这人什么档次,还需要再试吗?

    哐当!

    斩头大刀丢在一旁,双膝一软,就跪了下来,双手张开,手掌贴着冰冷土地,低首沉声道:“老张是个粗人,有眼不识仙人,得罪了!!”

    小老头笑了笑,随口胡绉道:“无妨,你我有一段因果,今日结了。”

    说着也不见他走动,身子就如在空间里直接穿梭。

    前一秒还在数米之外,这一刻,就直接站在了那莽汉前。

    佝偻着身子的小老头不过一米三四的样子,那张大当家直起身来有足足两米多高,此时跪下,却恰好平了小老头的胸口处。

    黑衣小老头,若是孩童摸着凶兽头颅,双指一并,便是一股奇异的黑气,顺着那手指,直接涌入了面前大当家的头颅里。

    这黑气说来也是平常,就是个一个神魂俱灭,但是依然保留着部分经验的意识,被提炼出来,专门作灌顶之用。

    这种料理手法,在无限世界里,也不算稀罕。

    通常会被那群俗称为“金手指”的石像群,以及俗称“主神”的怪物用到。

    提炼步骤也并不复杂。

    首先,将目标刻在无法逃逸的黑囚模子里。

    随后,以模子自身的刻纹,让它神魂俱灭。

    在死亡的同时,以秘法将它某一门功法的所有经验,提纯出来,形成一个一旦使用,就可以直接升级满了的道具。

    而手法娴熟的存在,可以将一个目标身怀的几门绝学,分别提纯。

    甚至,在黑暗的彼方,无限的阴暗角落里,有着一群专门以此为生的存在,它们被称为“提魂师”。

    这被提取出来的单独道具,被称为“灌顶之魂”,简称“罐子”。

    使用者只要触碰到罐子,就可以明白其中装着的是什么技能,或是血统,或是其他什么...

    自明的信息,清楚无比。

    夏广以前去过那黑暗的彼方,但是提魂师们提早就感知到了那恐怖的气势,全部跑了,只是因为跑的太仓促,所以留下了不少罐子,虽然没有高端的,但夏广觉得有趣,就是拿了不少放了起来。

    这提魂师制作的罐子用在此处,算是恰到好处。

    至于对着这张亡命使用的罐子,是他从一个名为“屠夫”的异界魔鬼身上提取出来的,是一门奇怪飞锥的使用法门,也算是这屠夫身上最弱的一个能力了。

    张大当家的双目瞪着,像是在经历着难以想象的经验灌输。

    片刻后,小老头收回了手,看着正趴在地上,沉浸在新获取经验之中的莽汉,淡淡道:“豹眼儿,你我缘分已尽。”

    说罢,便是身形忽然而起,负手飞向天空。

    张大当家的一愣,骤然回过什么,高吼着:“师父!!您怎么称呼!!”

    半空中的夏广想了想,以后可能还要用着身份,便是留下个名号吧。

    众盗寇敬重,膜拜的眼神里。

    那飞入空中的小老头越去越远,只是冷风里隐隐传来两个字。

    “南华...”

    “南华...南华...”张大当家喃喃两声,然后在冰冷峡谷里重重磕头,“师父走好!徒儿不送!!”

    这位盗首极重义气,脾气虽然暴躁,但是对自己心腹兄弟好的没话说,又是尊师重道,虽然他没什么师父,都是自己发迹与白身,在沙场上凭借着功劳,换取了功法,才步步崛起。

    如今,这小老头,算是他第一个师父。

    他自然敬重,叩拜,相见恨晚。

    同时撑着地面的拳头也是紧紧握起了。

    因为脑海里的那一招飞锥,精妙程度完全超过了他的想象。

    此时,他只想去打这么个奇门兵器,也许会更适合自己。

    除此之外,他十年前商周之战里,受了的重伤,竟然已经全部治愈,而且更是隐隐有了精进突破之相。

    站起身时,仰望着月色里的黑点。

    大当家,已是四品武者。

    四品,也是更进一步的门槛所在!

    “南华老师,我老张不管什么前世,这辈子欠你了!”

    莽汉自言自语着。

    良久似乎是想到了那白衣少年,随行老仆,又轻声吐出五个字“大周尤为灭”。

18.也许因为他比较能吃辣?

    几缕金灿的光,从屋檐落下。

    老仆已经去了些干草在喂马了,静静默默的,腰间那挎着的剑像是个装饰,听到身后脚步声,他头也不回道:“公子,你醒了?”

    “吃碗面条,我们也该回府上了。”少年靠着根木柱子,“可惜,方天画戟弄丢了。”

    老仆想了想,公子这习武速度太快了,快的不真实,他既然要回去,想来也是在那江南水乡待了十年,出来这么多天,这股气也是有些消磨了,回去稳一稳境界也好。

    天才早夭。

    公子何止是个天才。

    所以,老黄也不劝,应了声,然后轻声道:“老仆会看着,在恰当的时候,问师兄要来那功法的第二品。

    只是回了府中,公子切不可练习其他武学了,心无旁骛,才是真正武者该有的态度,贸然练习其他功法,会种下魔念的,到时候便如邯郸学步,连怎么打拳都忘记了。”

    “好了好了,知道了。快点儿吃面条去,吃完,我们启程了。”夏广催促。

    一炷香时间后。

    五虎山脚下,野店旁的马车就是启程了,老仆扬起马鞭,甩出明亮的鞭响,在漫天落叶里,顺着一条白色的小道,逐渐远去了。

    马车入了江南水乡,那绕着西子湖建设的古城,老仆本是准备着接受惩罚,但意外的竟然没有人寻来。

    反倒是一个个如临大敌,气氛紧张,向着城中去了。

    老黄忍不住拉住一个,开口就问:“怎么了?这么慌?”

    那人认出老黄的面孔一愣,便是挣脱开来道:“现在没空理你。”

    说完,就跑。

    老黄揪着不放,“说清楚。”

    那人一跺脚:“你烦不烦,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随后,那人用极快的语速将事情大概说清了,说完就跑了。

    老黄,以及车里的夏广都听得真切。

    确实出大事了。

    而且是两件事。

    第一件事,皇莆家的大公子,练功走火入魔,双手废了,这也是为什么家主最后没能亲自去五虎山,而只是派了个长老的原因。

    大夫人的身份背景惊人,这儿子废了,她能不闹?

    皇莆念自然只能是留着安抚了。

    第二件事,也就是这时为何大家匆匆赶路的原因。

    慕容世家那位风流倜傥的二公子慕容重的未婚妻唐柔来了,虽说指的娃娃亲,虽说指腹定亲的两位,一个是唐门门主,一个是慕容世家家主,但这并不保险。

    这不,那唐门的未婚妻,这就说来见“见识见识二公子能不能配得上她,若是配不上,就退婚”。

    唐门是大门派,底蕴极其深厚,而慕容世家只是中等门派。

    而且唐门执掌门派的实际上是唐老太太,门主只是个象征,唐柔是老太太的心肝宝贝,她爹说的话管个屁用。

    所以这一次,老太太亲自让门中的两位高手带了十几名唐门精英,一起下江南来了。

    几个因素叠加,慕容家虽恼怒,但也是无可奈何。

    只能应了唐柔的要求,那就是擂台比武。

    赢了,唐柔就再考虑考虑,输了,这事儿直接告吹。

    这群人便是跑过去助阵的,同时也是去看看这也许可以传遍江湖的一件轶事。

    老黄倒是没想到,刚离开大半个月,就发生了这许多事情。

    皇莆念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

    大儿子皇莆一方,是正妻所生,而这大夫人善妒,可不是善茬,她背后有剑陵这一方大势力撑腰,此事没完呐。

    二儿子皇莆辽,虽是小妾所生,但这小妾却是很懂得见风使舵,加上出身也不低,是个富甲天下的商人之家,每年没少给大夫人送金银宝贝。

    三小姐,就是皇莆香。

    而小公子,就是自己马车里这位阴差阳错,成了皇莆念儿子的小皇子。

    这事...不知道会不会波及到公子。

    老仆有些拿捏不准。

    而那唐门和慕容家的事,他却是不想理。

    但是本着尊敬主子的出发点,老仆还是轻声问了句:“公子,我们去擂台,还是回世家?”

    夏广摸了摸下巴,“唐柔啊...”

    这丫头还真是来退婚的,他想起了自己吃掉了人家的两罐辣椒,辣味儿连同那泼辣的性格糅杂到了一起,于是笑道:“去擂台看看。”

    老仆轻轻应了声。

    马车就改道了。

    此时的会场人山人海,除却东西两方是单独隔离的,东边自然坐着皇莆,慕容两大世家的家主,还有长老,再后则是抱剑而立的精英们。

    一个面如冠玉,风流倜傥的少年正傲然站立着,他银白锦缎,做工考究,正看着对面那如公主般的少女。

    唐柔今天没穿布衣,换上了鹅黄色劲装,踏着双短靴子,腰间黑牛皮带子随意缠结着,束出婀娜的身段,也许辣椒吃的多,略做打扮之后,竟给人无比火辣的感觉。

    一双杏眼多情,额前刘海温婉,脸庞明亮俏皮,这比武自然不能用暗器,所以她腰间配了把羊角弯刀,更显的英姿飒爽。

    这站在世家一边的少年,自然就是二公子慕容重。

    他看着那未来的新娘子,本来听着父亲说过这门亲事,还不乐意,想着那山里的姑娘,估计土的掉渣,就算是大门派又怎么样?

    哪里比得上江南水乡的姑娘,柔情似水,身子也柔的可以搓出水来。

    可是这会看到了真人。

    他不禁眼睛亮了起来,火辣,泼辣,够劲,这就是他对那黄衣少女的评价。

    这么漂亮的姑娘,慕容重忽然觉得这娃娃亲指的不错。

    他如今也算是二品武者,练习的又是家族的四品传承功法,可谓前途无量。

    一个唐门的小姑娘,不用暗器,能打得过他?

    慕容重挑衅地向对面挑了挑眉,目光肆意地在唐柔身上游走着,心里满意的很。

    唐柔“切”了一声,骂道“登徒子”,眉头一转,看向身后的青衣男子道:“三叔,我不想比了,直接退婚,看着那傻.逼就烦!”

    青衣男子乃是唐柔三叔唐笑天,四品武者,更是有着唐门唯一暗器“心有千千结”。

    看着这擂台,听着小侄女的话,他不禁有些无语。

    这小侄女也被老太太宠的太厉害了吧...

    于是,便是低头小声道:“侄女,打还是要打的,赢了咱顺理成章退婚,输了就说那小子太过暴躁,居然伤了你,咱也退婚啊。”

    唐柔一跺脚:“我才不会输。”

    唐笑天低声道:“我知道,你先去打,场面还是要走的,擂台都摆了,怎么能不打?”

    唐柔憋着嘴,看了看对面那一脸骚包,自我感觉良好的英俊少年,这是越看越讨厌,心里头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了路过小镇等人时,隔壁院子的那个吃了自己两罐辣椒的臭流氓。

    那流氓虽然穿的是布衣,头发散乱也未曾梳理,满脸大汗,谈不上英俊,时不时还会因为力尽,而扑到在地,狼狈的要死。

    但是...就是比这些人好得多。

    至于为什么好,她也说不出来。

    也许,因为他比自己能吃辣吧?

19.退婚,现在就退

    皇莆念正好身边的慕容家主说着话,两人也算是至交,两个家族又是荣辱与共,于情于理,都是交情深厚。

    正聊着,忽的目光瞥到一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拈着胡须的手也是顿了顿。

    “皇莆兄,怎么了?”慕容家家主,慕容参合奇道。

    皇莆念这次看的真切了,人群里那站着的布衣少年,不是自家那顽劣不堪的小子,又是什么人?

    留了封书信就离家出走了,要不是大儿子皇莆一方双臂断了,三女儿皇莆香又被土匪绑架了,他早就去寻找了。

    多事之秋,多事之秋啊。

    所以,这一刻看到那少年,心里舒了口气,随后便是怒了起来,然后向着远处招招手。

    夏广自然也看到了。

    老仆也看到了,所以轻声说:“公子保重,老仆...每天早上还在老地方等您。”

    说完,便是悄悄隐于众人里去了。

    夏广自然是迎着这便宜老爹的目光,挤开人群靠了过去。

    感受到这里的动作。

    皇莆慕容两大世家的精英弟子,都是转过了头,把目光投了过去。

    布衣少年,喊着“劳驾,让让,让让”,身子在那些高壮,凶厉的江湖中人间穿过,与那些人一比,似乎是弱了许多。

    众人大多是冷笑着。

    纨绔子不是说要去历练,少则数月,多则两三年嘛,这一个月还不到就回来了?

    这种蛀虫,母亲卑贱,自己无用,沉醉于烟花柳巷。

    看来这次说什么外出历练,也是小打小闹,吃不得苦,晃了两天就回来了。

    于是大多人就看了几眼,就转过头,再次看向擂台。

    倒是皇莆念直接起身,一脸怒容,“广儿,你怎么不告而别?!”

    忽的双目一凝,“咦”了一声,目光扫过那布衣下鼓起的肌肉,双手拍了拍少年肩膀,哈哈笑道:“是壮实了不少,看来这次确实是用了点心思啊。

    怎么样,是不是撑不下去了?武者不是那么好当的!

    没事,你继续玩你的去,等再过两年,为父也给你挑个媳妇,安好了家,有人管着你,我就放心了。”

    夏广看得出来,这青山长须的中年人说话确是发自肺腑,虽然他身后的那群人都是用鄙夷的目光看着自己,一副不屑为伍的模样。

    但这中年人,却是真诚的对自己。

    所以,他轻轻应了声。

    皇莆念笑道:“来,广儿,坐爹身边的位置来。”

    他话才说出口,便是大长老的咳嗽响了起来,然后道:“广儿长途跋涉,才刚回来,坐这儿,多累啊,回去休息休息!”

    皇莆念一听,他也不蠢,知道自己这儿子很不受家族其他人待见。

    夏广也不让他为难,笑道:“我在后面自己看看,累了就先回去。”

    皇莆念也不强求,何况慕容家主,还有世家的长老们都在,擂台赛就要开始了,他需要回到座位上,于是点点头:“照顾好自己!”

    少年也不坐,就是站在了世家边缘的人群里,看着擂台。

    便在这时。

    远处又传来阵嘈杂声。

    “雪姑娘来了!雪姑娘来了!”

    “是慕容家的小千金。”

    人群有些熙攘,很快就如潮水分开,两名世家弟子跟在其后,前面的恰是个绝美的少女,白纱裙,青锋剑,如冰山般令人无法亲近。

    这少女正是被之前的皇莆广追求未果,还受尽了屈辱的女子。

    似乎是皇莆一方双臂断了,她面色并不好。

    经过夏广身侧时,似有所感,侧过头看了一眼,然后嫌弃地别过了头,像是躲着苍蝇般的快速走过。

    很快,这慕容雪便是走到了世家家主那一排,在一处空位上坐下了。

    抬头看了看对面唐门的方向,然后看向慕容重道:“二哥,那黄衣少女,便是你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吗?”

    慕容重点点头:“不错,小妹以为如何?”

    慕容雪道:“看模样也不像是山里女子,配得上二哥的风流倜傥。”

    慕容重得意的一笑,“看我去台上擒下她,让她心服口服。”

    “二哥,星罗剑意入门,精通之后,还有两大境界,星罗棋布是三品,斗转星移是四品,你到哪一步了?”

    慕容重道:“我已经抵达精通之境,算是堂堂正正的二品武者。”

    慕容雪皱了皱眉:“还不够啊...”

    慕容重道:“欲速则不达,你瞧瞧皇莆一方够天才吧,勉强突破第三品,那还不是...”

    话没说完,就没慕容雪狠狠瞪了回去,然后淡淡道:“他是个真正的天才。”

    ...

    夏广觉得有些无聊,但他是个一品武者,站在这里看看打斗,增长见识,也是该当做的必修课吧?

    可是...真的有些无聊。

    就在这时,忽的察觉远处有个身影正向着他挥手。

    抬眼看去,正是那原本在隔壁看自己练武的小姑娘,此时换了身鹅黄劲装,蹬着小靴子倒是漂亮了许多。

    “喂,皇莆广!你怎么站着?”

    唐柔性格就是这么泼辣,心里想喊,嘴上就直接喊了出去。

    说好听点,这是心直口快,说直接点,这是缺心眼。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少年做出自然的回应。

    唐柔杏眼一瞪,因为她也听不到对面在说什么,这里人太多太杂,绕过去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这么一想,她竟然施展身法,忽的直接上了擂台。

    唐笑天一个不注意,就看到老太太的心肝宝贝跑上了台,嘴里喝着的茶水“噗”的一声喷了出去。

    这还没开打,跑上来可是坏了规矩。

    但是唐柔蹬着小靴子,“腾腾腾”就跑到了对边。

    慕容重一笑,起身去迎接道:“唐姑娘等不及要见小生了吗?”

    唐柔鸟都不鸟他,又从台上一跃而下,三两步便是跑到了边角处的夏广。

    身后,慕容重面色铁青。

    那唐柔站定了,比少年还矮半个头,小手甩了甩,拍在面前男子胸口,像是很熟的样子,狡黠地笑道:“喂,臭流氓,我问你怎么站在角落里,你不是皇莆家的小公子嘛?是不是混得不好?”

    少年坦荡的笑了笑:“对啊,我是混的不好。”

    唐柔本想着这少年要反驳,她就顺势说下去,据理力争,谁让这个臭流氓在自己面前不穿衣服,又吃了自己两罐辣椒,算是报仇了。

    但这少年居然直接承认了,这让她一时心里生出了些奇怪的感觉。

    似乎是想安慰面前这少年,她轻声道:“他们都是瞎子,看不到你的厉害。”

    她的话显然被不少人听到了。

    顿时就是笑声起来了,先是些微,随即变成了周围的数十人都捂着嘴笑了起来,还有些肆无忌惮的则是放声大笑了起来。

    哄堂大笑!

    慕容雪看了眼面色铁青的二哥,冷冷起身。

    她走近了,傲然看着那布衣少年道:“皇莆广,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和我未来二嫂变得这么熟,但是我告诉你,离她远一点。你什么性格,我不清楚吗?”

    世家众人看来,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甚至靠近那少年的人,都让开了些。

    留出了个小小的空地,包成了一个圆圈。

    圈子里,只有他和她。

    唐柔无语道:“你真的混的这么不好?”

    夏广笑道:“是他们眼睛瞎,看不到我的厉害。”

    唐柔哈哈一笑,凑到少年耳边轻声道:“我帮你报仇,记着我的好,记得请我吃饭。”

    说罢,也不待夏广反应,抬头,柳眉一竖,看着那慕容雪还在说着什么,便是手一抬,泼辣道:“什么二嫂!?

    退婚,现在就退!

    赏你们两件我唐门的暗器,就当是赔礼吧?”

    说着赔礼,却没有半点儿陪的模样,杏眼里满是得意。

    明天下午2点限免之后,再爆更~~如果喜欢这个故事的话,还请大家支持(╥╯^╰╥)嘤嘤嘤,吃土啦

20.势乃天生

    江南道,初冬姑苏。

    擂台红柱,围着四方来客不知几千。

    慕容家二公子何曾受过如此委屈,他踏上两步,英俊脸庞变得扭曲,双拳握紧,颤声道:“唐姑娘,指腹为婚的事是你我两家的家主共同定下的吧?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你擅自毁约,究竟有何缘由?”

    “缘由?”

    唐柔眨了眨眼,这种事还要缘由吗?

    和谁在一起共度一生,可是一件大事,我爹是个傻了才会指腹为婚,他怎么不自己嫁出去呀?

    退婚,老娘高兴就好。

    何况她感觉在这独自在家里不穿衣服的臭流氓面前,这么强势的自己倍儿有面子。

    心里想着,便准备说出来。

    她摇头晃脑,跋扈地瞪着眼,往那布衣少年身旁又站了站,算是明确的与他站在了一起,与对面的人拉开了阵营。

    然后杏眼一亮,就是笑道:“因为你不配!”

    五个字一落。

    如流星坠海,掀起轩然大波!

    围观江湖中人或是姑苏居民纷纷议论了起来,交头接耳,远处还有些等着看比武的,见到前面嘈杂,弄不明白什么状况,便是急急地问着前头的人。

    这消息就如波浪,几个来回就传递了开去。

    皇莆慕容两家的家主,与部分长老也是起了身。

    但显然每个世家都存在着自己的派系,所以,依然有不少人自顾自的喝茶聊天,看着笑着,坐山观虎。

    慕容家家主慕容参合是个白面短须男子,双目有神,体格修长,想来年轻时也是个潇洒人物,他刚走来欲要调解,便听到这样的五个字。

    于是,便带上了些家主威严的气势呵斥道:“我家重儿,哪里不配?”

    唐柔才不怂,开口就准备巴拉巴拉反驳。

    蜀中的辣妹子,天不怕地不怕,怕你?

    但这时,一道黑影从擂台出踏步而来,翩然之间,已是落在了唐柔和夏广身前。

    来人是唐门三叔唐笑天,也是此次带队之人,他颇有儒雅气质,此时微笑着圆场道:“慕容家主,您有所不知,唐柔天赋卓绝,是为万里无一的练武奇才,她已是三品高手,又极得老太太欢心,甚至当做衣钵传人在培养了,所以老太太才特许了她来看这婚事。冒昧之处,还请家主理解一二。”

    他说话很有分寸。

    慕容参合神色也略微缓和了,便是准备接话。

    但,唐笑风神色一变,沉声道:“但若是我家姑娘不认可这婚事,那便是整个唐门不认可,也请家主理解一二。”

    谦谦有礼,图穷匕见,锋芒毕露,再无遮掩!

    这就是唐门三叔。

    唐柔嘻嘻一笑,探出身子,疯狂补刀:“对,我和你不是个世界的人!”

    唐笑天嘴角抽了抽。

    幸好两位高层眼中都只有对方,都没理踩她小孩子家说的话。

    慕容参合捏紧了拳头,在江南道上他慕容世家赫赫有名,如今要被人当众退婚,一股强烈的耻辱感在心头像是要炸开般。

    但面前这少女,小小年纪,竟然达到了唐门的三品,又被唐老太太如此看重,前途实在是恐怖,重儿也确实配不上她。

    要知道唐门武者,依仗暗器,他们的三品便是对上江湖上普通的四品,都未必会输。

    这样的小姑娘看不上自家儿子,也确实情有可原。

    唐笑天知道江湖规矩,温声道:“慕容家主,此事是老太太的意思,我们也知道退婚理亏,便是带来了唐门三件虎级暗器,算是补偿。”

    那些坐着的长老一惊,便是要答应下来。

    唐门暗器分四种:不入级,狼级,虎级,鬼级。

    鬼级暗器通常是唯一暗器,无可仿制,再之下便是虎级了。

    这三件虎级暗器,可是真正的大礼,可见诚心。

    便在这时,唐柔又探出身子,准备再次进行犀利补刀,吼上一句“那老娘赏你们的”,这样才痛快。

    幸好,唐笑风刚刚被这小侄女补刀成功,这时早已备上了十万分的心思。

    唐柔才一动,唐笑风就呵呵的转过了身,进行了拦截:“既然姑娘心意已定,这事儿就由四叔来解决吧,你就别说话了。”

    同时,他好奇的抬头,看了看唐柔身侧的那少年。

    布衣,散发,一双眸子安静,气质内敛,看似落魄,但却不掩狂士风骨。

    另一边,慕容雪与慕容重早已面色铁青,但也无可奈何。

    两人身后,走出一人来。

    这人乃是皇莆世家随行二公子,皇莆辽。

    他本是准备一辈子在皇莆一方的阴影下过活。

    但后者忽然走火入魔,断了双臂。自家母亲反应神速,近些日里,频繁活动,动不动就带着名贵的礼物,带着他往大夫人那边跑,天天唠叨“辽儿,一向仰慕大哥,仰慕您,不若让他也认您做个娘”。

    皇莆辽不傻,他很聪明。

    而因为两家一直的关系,大夫人态度也不排斥拒绝。

    他上位的机会到了!

    此时,帮着慕容世家,就是在为自己的上位打好基础啊。

    如果能够代替大哥,和这慕容雪喜结连理,那算是真正巩固了地位。

    得到慕容雪,就是得到了慕容家的支持,到时候自己再去关照大夫人,喊喊妈,再去陪陪大哥,感情关系理顺了,自己上位,水到渠成!

    都是一群聪明人。

    皇莆辽觉得自己特别聪明,尤其是在大哥断臂之后,脑袋瓜子很清醒,整个人有了盼头,像是焕然一新。

    他微笑着,负手走上两步,站在慕容雪身侧,面色沉稳,少年老成,而带着些威势,向夏广喊道:“弟弟,你站错地方了!还不过来?

    你是我们世家这边的,和唐门的大小姐站在一起,成何体统?”

    几人压抑似乎找到了发泄处,讥诮地看着那少年。

    慕容雪更是忽的想到了什么,脸上带上了一丝冷漠而阴柔的笑:“唐柔姑娘,你说我二哥配不上你,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那么你身边这个废物,难不成就配得上你?

    还是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姑娘其实也不过就是这样的人呢?”

    慕容重不说话,他面色铁青,双眼本是低垂着,自己这未婚妻竟然达到了唐门三品,还得到老太太器重,确实厉害,但你这个江南道上都知道的纨绔,是怎么忽悠了她,站在她身边的。

    怒火找到了发泄点,加上之前在这皇莆广死皮赖脸追求自己妹妹时,也没少走过曲线路径,想通过自己来获得好感,自己都是不屑一顾的。

    这般的废物,站在那鄙视着自己等人的天才身侧,实在是要多违和碍眼,就有多么违和碍眼。

    慕容重也压抑声音,怒道:“站那边干什么,还不滚回来?!”

    成何体统?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还不滚回来?

    家主和唐门高层在对话,这边也在对话。

    唐柔泼辣,小嘴儿翻起来快的很,肯定不会被人占了便宜,听了三人的话,心里颇觉不爽,柳眉一皱,就准备接招。

    不就是骂街吗?

    老娘对你们这些江南的瓜娃子,绰绰有余!

    她准备开口了。

    但夏广忽的抬起了手,拦在她面前,如是解释一般,淡然回应:“我站的地方,本就与你们不相同。江湖之人,不逞口舌之利,不如我们打打看?擂台就在这,刚刚好。”

    皇莆辽,慕容雪,慕容重三人呆住了,似乎没想到这少年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要打吗?”

    夏广又重复了一遍。

    围观众人笑了起来。

    打什么打,看你被踹地凌空飞起,被打的像狗一样趴在擂台上吗?

    “打不打?

    不打,就都闭嘴!”

    夏广往前踏出一步,周身气势骤然而起,若是猛虎刚出山林,在阴影里虽然看不真切那模样,也不明白阴影里是什么样的怪物。

    但是一旦走出,却是带着天生侵吞万里的气息,站着,就无人敢看,无人敢说。

    云从龙,风从虎。

    有些人的气势是天生的,就如物种一般。

    绵羊再怎么练,也练不出狼的隐忍。

    而,狼再怎么隐忍,也无法若百兽之王般,长啸一声,百兽臣服。

    少年神色锐利扫过对面三人,句句掷地有声。

    “你说成何体统?赢了就是体统。”

    “你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不错,我的路与你们不同,我的世界,自然与你们也不同,怎可能被划分为和你们一起,站在一边?”

    “你让我滚回来?口舌之利,色厉内荏,不敢和唐姑娘说,便当我是软柿子吗?”

    夏广指了指空着的擂台,沉声道:“上台,我们试试。”

21.我派他上,打你们三个

    慕容重,慕容雪,皇莆辽三人何时被这少年顶过嘴?

    便是想也想不到有这般局势。

    看这样子,他以为自己是有了唐姑娘给他撑腰,胆子就肥了,吹牛也不喘个气?

    虽然气势有些不同,但以前他追求慕容雪时,有时候也常常会假装自己如何豪爽,如何优秀,装腔作势,被揭穿之后,却不过是个滑稽小丑,徒做茶余饭后的笑资而已。

    皇莆辽反应过来,阴阳怪气笑了笑:“看来你真不把自己当是世家的人了。”

    夏广道:“你代表不了世家。”

    皇莆辽愣了愣,一股怒气就上涌了,“不是要上台打吗?有本事上,你上台,我们就陪你打。”

    远处的世家高层们,显然也注意到了此处的争执。

    “胡闹,胡闹!”皇莆家大长老起身来劝阻,“这擂台原本是唐姑娘和慕容二公子比武的地方,怎么能被你们瞎闹。

    要怎么闹回去再闹,莫被看了笑话。”

    然后又是狠狠瞪了一眼夏广。

    这纨绔,没本事,还净惹事,若不是家主顾惜他娘,哪轮的到这野种如此嚣张?

    他只想到这少年嚣张。

    却没有想到他是如何被对待的。

    他们...可曾真的将他当做家人?!

    当做亲人?

    如果没有,又哪里来的指责?

    “算你走运!”

    三人都是二品武者,虽然不敢拿那天资卓绝的唐大小姐怎么样,但是对他却是不假颜色。

    少年还未开口,唐柔却是受不了了,杏眼一瞪,抬手道:“你们懂个锤子懂,我才不屑与你们为伍!在我眼里,这臭...他就是比你们好一百倍!”

    不可一世的大小姐,站在被是作为纨绔的少年身旁,瞪着眼,傲娇地看着所有人。

    不屑一顾。

    那三人脸上皆是有些火辣辣之感。

    但是却不敢和唐柔说什么。

    因为,这三人都是聪明人,聪明人自然知道如此年轻的唐门三品武者意味着什么。

    也知道唐老太太在江湖的地位是有多么崇高。

    他们敢和夏广发怒,但却不敢和这位说。

    所以冷哼了一声,慕容雪深深看了一眼曾经死皮赖脸追求自己的少年,露出极其厌恶之色。

    皇莆辽冷冷看了少年一眼,似乎在说等着回去,要你好看。

    少年眯了眯眼。

    背后却被软软的拱了拱,唐柔也不顾旁人,附耳问道:“喂,你是不是真的要打?”

    夏广不回答,只是问:“你为什么要帮我出头?”

    唐柔一愣,她自己也想不明白,于是整了个理由道:“能够吃辣的强者,就会得到我唐门的尊重,你吃了我两罐辣椒...我佩服你呀。”

    夏广:“再帮我个忙?”

    唐柔悄悄道:“是不是等散场了,我们穿上夜行衣,半夜去把他们三个打成猪头再丢到湖里去?”

    夏广:...

    嗯?似乎挺有趣,等等,不能这么说。

    他神色一敛,淡淡道:“不是,我想现在扁他们一顿。”

    唐柔自然明白他们的意思,悄悄问:“你几品?”

    夏广道:“一品。”

    唐柔:...

    两人静静对视着,一切似乎都在不言中。

    唐柔忽的仰天,咆哮:“啊啊啊!!”

    全场安静。

    正在谈着话的唐笑风与慕容家主,皇莆家主都是回过了头。

    看着那突然歇斯底里,仰天尖叫的唐门小公主,满脸问号,不明所以。

    待到所有人静了下来。

    唐柔叉腰道:“擂台比武,继续。但是,我指定人出场打,你们出场的人也要由我指定才行!

    如果你们赢了,我就再考虑考虑,如果输了,那么退婚,直接退婚,现在就退,没得商量!”

    唐门,世家这几位高层都是耐得住性子的人,听了小女孩的话,也没有人第一时间暴跳如雷,如此歪打正着,小孩子家赌气,也未必不是一种解决的方式。

    所以,他们在等着下文。

    万众瞩目里,唐柔泼辣的指了指对面那三个:“你,你,你,你们三个要上擂台!”

    她所指的正是慕容重,慕容雪,皇莆辽三人。

    三人停下脚步。

    慕容重冷笑道:“那你又要派哪三个?”

    他的话代表了此时绝大部分人的疑问。

    唐柔笑眯眯的伸出小手,拍了拍身侧少年的肩膀,搭在了他肩上,“我嘛,派他!”

    说完之后,低声道:“别死的太难看,一品武者。”

    慕容重笑了起来。

    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世家的高层们也笑了起来。

    这小子不知道怎么忽悠,得到了唐大小姐的认可,但这回玩砸了吧?上了场,就露馅了吧?

    慕容重继续问道:“那么他,加上唐小姐,还有一位呢?”

    唐柔笑了笑,又补充了一句:“就他一个人。”

    众人愕然,世家仿佛又看到了希望。

    没有人看好这个纨绔。

    只有唐门的小千金,凑耳轻声道:“臭流氓,别让我失望。”

    夏广抬起了头,看着周围各色的眼神,轻声回了句“谢了”,下一刻,他迈出了一步。

    气势微微升起了些。

    再踏前一步,气势如被点燃了。

    原本众人还抱着等看笑话的心里,却是被这气势所慑,而嘈杂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

    布衣少年也不拿武器,三两步一踏,便是凌空踏步而起。

    轰!!

    落在擂台上时,那气势已经如焚烧,他俯瞰着台下的三人,声音淡然;“来吧。”

    皇莆念愣住了,自家儿子这才出去多久,就算有所小成,真的做了武者,一品顶天了,而且还是一品之中下游的那种。

    这种形势,却是摆明了对世家有利。

    唐柔赌输了,那么退婚自然无法进行下去,这事情,怎么看都是有好处。

    他本想着说什么,却是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哎,还是让这孩子再受点委屈吧。

    慕容参合带上了笑意,看了看对面的唐笑风,“唐先生以为如何?”

    唐笑风点点头:“就这么来。”

    虽然是胡来,但是老太太的心肝宝贝开心就好。

    而且...这未尝不是一种解决办法?

    只是那少年,究竟有何特长?

    能让老太太的心肝宝贝如此看重?

    他带着笑,眯着眼,看着那气势如焚,站在擂台上,喊着“来战”两字的少年,轻轻道了声“不错,是个好苗子”。

    台下三人,彼此看了看,一起上去有些丢人。

    慕容重冷冷道:“我去吧,辽兄弟,教训一下你弟弟,没事吧?”

    皇莆辽阴沉笑着:“这小子离家出走还不到一个月,以为傍上了大树,就这么嚣张,本来该当我去教他怎么做人,但这毕竟是重兄你的主场,我就不抢了。”

    他虽没说,但语气却是带着“往死里打”的意思。

    慕容雪饶有兴趣的托着腮,摇摇头,面色轻松,这废物打肿了装胖子,这下子,是要穿帮咯。

    她想起之前,那江南道上的大雨里,台上那少年为自己学武,然后却被自己另一个追求者随意击败,如癞皮狗般,趴在泥泞土地上,雨水如箭,只有个佝偻的老仆搀扶着他。

    油纸伞如船,浮在水乡,她俯瞰着那两道孤零零的狼狈的身影远去。

    今天...怕是又要重演了。

    但这是他自找的,怪得了谁?

    想起他明明没有本事,却嚣张的模样,慕容雪低声道:“二哥,教训教训他,让他知道怎么做人。”

    慕容重摸了摸腰间的长剑,本是扭曲的英俊脸庞,此时更是带着阴冷笑容,喊了声“我来”,便是足尖点地,风度翩翩,如一朵白云,飘上了那擂台。

    江南道上各处的散人,侠客,唐门,世家,都静了下来。

    万道目光里,只剩下台上那两人。

22.广儿,你认输吧(第三更)

    “你用什么兵器和我打?还是说,还没到二品,觉得用兵器丢人,所以就不拿了?”

    英俊的慕容家二公子冷笑着,他已经拔出了剑。

    作为二品武者,又得到名师指导,自然知道一品的本质是需要掌控力,二品的本质则是要将熟悉武器,将武器作为自己肢体的延伸。

    招式不过是附带的。

    他修习的是慕容家唯一的一门四品功法,星罗剑意。

    一品时,修习小天星拳,练习的是稳力,只有手稳了,出剑才会稳。

    二品时,修习的对应功法,乃是刺星剑术,讲究的是刺,是寻觅机会。

    他还在说这话时。

    夏广却动了。

    “聒噪!”

    淡淡的声音里,布衣少年奔跑起来,抬手便是一拳轰出,那拳简简单单,但身形凝固时候的姿势却很是优美,蕴藏着充满力量的韵律和节奏。

    “找死!”慕容重见这模样,也不拔剑,运起小天星拳便是迎着那拳头攻去。

    拳对拳。

    普通的一拳对上了精妙的小天星拳。

    真正的力量对上了巧妙的拳术。

    一触之下,慕容重冷笑不屑的神情忽的凝固住了。

    他只觉得一股浩大的拳劲从对面传来,剧痛攀袭上了拳头,手臂,如巨浪骤然袭击而来。

    小天星拳仿的是“稳力”。

    稳,就是如山。

    但这一拳,却是连山都可以直接崩开的一拳!

    何况,这慕容重就是个小小土堆。

    他已被这可让山崩,可让大地裂开的崩力淹没了!

    夏广出拳,收拳,再不看一眼,转过身,淡淡道:“下一个。”

    在擂台围观的众人眼里,那慕容家二公子若是被巨象踹了一脚,整个人身子腾空而起,往后倒飞十多米,才一屁股坐倒在擂台之下,满脸苦楚,而那手...像是骨折了。

    形势变化的太快,众人鸦雀无声,懵住了,居然没一个开口。

    皇莆辽皱了皱眉,一提剑,便是直接登台,呵斥道:“你这是什么邪门武功?我皇莆家可没这功法!”

    夏广淡淡道:“我不过是一品武者,用的不过是拳法,你哪里看出邪门两个字?”

    皇莆辽冷冷道:“一个月前,你还不会武功,这才出去这点时间,就能一拳击退重兄,这不是邪门功法,是什么?

    正道功法讲究循序渐进,只有邪魔外道,才求速成。

    你还说不你不是练了邪法?

    老实交代吧。”

    “烦!”

    布衣少年踏出一步,竟是直接出手。

    皇莆辽一愣,不敢托大,直接拔出了腰间长剑,一式家族二品剑法,便是向着那少年刺去。

    眼中闪过凶厉之色,你自找的!

    夏广眯了眯眼,这若是拳头把他的剑给砸碎了...那就真的成了邪法了。

    所以,踏步之间,他便是死死看着那剑刺来的方向,然后便在剑要刺到时,脚步一个踉跄,如是脚步乱了,身子也歪了个弧度。

    但是拳势依然在。

    力道,未散!

    轰然一声。

    一记崩拳直接撞在了这皇莆辽腹部,收拳,敛势,身如雷霆顿收,拳捏紧,周围气息若是清光凝起。

    “真是优美的姿势。”台下,唐笑风忍不住感叹。

    而皇莆辽,却如炮弹般被发射了出去!

    整个人在空中飞了数十米。

    待到落下前,就已经双眼翻白,失去了意识,大长老一愣,身形闪烁,便是施展身法,如白鹤冲天,接下这二公子。

    看看他胸口满是口中喷出的血迹,看样子受伤不浅。

    布衣少年,一拳退一人,神色没有任何变化。

    所以说,面对这种指责你,叱骂你的人,把他打到不能再说就可以了,花费力气和他解释?

    辩论?

    这是里江湖,我们是武者,不用拳头说话,用什么?

    但大长老不这么觉得,看了看二公子,忽的扬声怒斥道:“这好歹是你二哥,你好重的手,好狠的心。”

    夏广指了指地面,淡然道:“大长老,你可是老糊涂了?这里是江湖,这里是擂台,他对我拔剑,我不能对他出拳么?

    还是说,大家都花拳绣腿,表演一下就结束了?”

    大长老却是固执的很,何况他和二夫人交情不错,在皇莆一方废了之后,便是一心觉得家主之位稳稳的落在这位二公子身上了,近些日子更是亲近过来。

    所以说,看似脑残,听则恶毒的语言里,藏着的都是利益。

    大长老一边为二公子疗伤,一边扬声道:“兄弟相斗,本是点到而止,你...”

    他准备彻底坏了这小子的名声,不管他得到何种奇遇,就算赢了,也让他在江南无法立足。

    可是他话未说完,夏广已经勾了勾手指,打断道:“上来说。”

    大长老一愣,道:“你不要以为你...”

    夏广加重了点声音道:“上来打完再说!”

    大长老话说一半,被卡住喉咙,听到这个要求,不禁面色古怪,看来这小子真是被猪油蒙了心了,和自己打?

    他一副高人模样道:“你不过是后生晚辈,老夫和你打,实在是以大欺小,输赢都没有意义。”

    唐柔正看到精彩之处。

    想到刚刚这少年和她说自己是一品武者,心里不禁吐了吐舌头。

    老娘信了你的邪啊。

    她本是天不怕地不怕,唯恐天下不乱,唐门小魔女,爱吃辣,老太太宠爱有加,说是“这宝贝孙女儿像她小时候”。

    所以,她直接喊道:“好啊好啊,那个长老,你上去呗,你赢了,我唐门送你三件虎级暗器,如何?”

    唐笑风嘴角抽了抽。

    姑奶奶啊,你当这虎级暗器是量产的嘛?

    唐柔似乎感觉到了身后三叔的幽怨,轻轻咳了咳,瞪眼道:“说错了,两件,两件虎级的唐门暗器,那个长老,你赢了,就是你的。”

    周围众人倒吸冷气。

    两件虎级唐门暗器,这...

    黑市上,若是急需时,那是真的两千金也难买啊,平日里,价格也是维持在一千两黄金一个普通的虎级暗器这样,但一直都是有价无市,往往成交价更高。

    能花两千金买到一个唐门正宗的虎级暗器,都是赚到了。

    两千金,相当于两万两白银,相当于两千万文钱。

    何况江湖中人,有了这暗器机关防身,威慑力,地位,评价都会水涨船高。

    大长老是个聪明人,他想了想自己的老脸,和两个虎级暗器哪个更重要。

    然后,毅然选择了后者。

    “也罢,既然你不懂尊敬前辈,不懂兄...”

    大长老叹息道,装作一副不情愿的模样。

    “上来。”

    夏广直接打断了他。

    便在这时,皇莆念就要开口,他明白自家这小子可能是得到了什么奇遇,但大长老是老牌的三品武者,内力覆盖周身,无论攻击能力,还是防御,有了内力覆盖都不是纯粹靠着力量的武者能够战胜的。

    所以,他要阻拦这场不公平的闹剧般的决斗。

    但他话还没开口,就看到了身侧慕容参合皱着眉头。

    皇莆念心里轻叹一口气,自己这话若是说了,那就是退婚定了,以后对着慕容家可不好交代啊。

    心中忽的闪过一念。

    向着站在台上那少年传音入密道:“广儿,认输吧。输给大长老,不丢人,你这次外出是有奇遇吧,回去了我和你好好聊聊。”

    自家事情,这家主自己自然最清楚。

    广儿无用还好,能做一世富家翁,但此番扬名立万了,怕是要出问题了。

    他脑海里闪过正妻张容那冰冷的样子。

    张容身后是剑陵...

    难办了。

    皇莆念抚了抚长须,见到那台上少年一动不动,不禁皱眉,再次传音入密道:“广儿,认输吧。已经够了。”

23.天下奇力,最烈为崩(第四更)

    擂台上。

    少年顺了顺狂乱的黑发,看向皇莆家主方向,轻轻摇了摇头。

    皇莆念一愣,眉头就皱成了川字。

    他刚要开口再说什么。

    身旁却是传来唐笑风的声音:“皇莆家主,一个武者,若是以弱对强,或是坚守自己的道,那总是该得到尊重的吧?”

    皇莆念哂笑一声,再回头看台上,却见自家儿子忽的高声问:“谁能借兵器一用!长一点,重一点就好。”

    面对三品武者,他确实不该托大。

    只不过他会用武器吗?

    而且也不说具体兵器名字,只说长和重,这什么意思?

    但绝大部分人却不理睬他。

    大长老已经纵身上了擂台,用的是一柄中规中矩的长剑,剑者,君子也,点到为止,斩有余力。

    刚刚的观战,让大长老意识到这小子的力量,实在是恐怖,但是毫无章法,而他自称是一品武者,也未必是在说谎。

    只不过这个一品武者,基础也打得忒扎实了点儿吧?

    他这一战,要速战速决,杀人倒是不会,但惩戒肯定要有。

    一品为力,二品兵器,三品就是真正的内力。

    他修的内力是皇莆家的沉浮真气,覆盖在体表上,便是不动,任由普通武者攻击,也是不会受到伤害。

    攻击者只会觉得自己的攻击,若是陷入了泥沼之中,击打在了棉花上。

    可见,这三品却是厉害。

    “好了没有?”大长老想速战速决,但对面的少年却还在要兵器。

    夏广有要兵器的理由。

    他不过是一品武者,越级战胜二品还算是厉害,可如果没有兵器,就这么战胜了三品,那...就有点尴尬了。

    所以,他要一把武器来“遮羞”。

    但众人看不到他心中想法,有些人还抱着不屑一顾的想法,有些人还觉得他可能是真的入了魔道,而且凶狠歹毒,不姑息手足之情,但还有些人是真的被震慑住了。

    一拳一人,霸道如斯!

    “谁能借兵器一用!”

    少年凌风,高站擂台,又喊了一声。

    世家都是聪明人,聪明人都懂这个时候,怎么能支持站在世家对立面的人呢?

    围观的江南道上的散人也懂,虽说也有不少没脑子的莽汉,想着把自己兵器丢过去,但无奈站的太远,也不想出头,便是作罢。

    倒是唐笑风深深看了一眼这少年,忽的扬声道:“刀枪棍棒,十八般武器,你用哪个?”

    身如滚雷,席卷场面。

    众人皆惊,唯独夏广面不改色,俯瞰那唐家的真正高手,不卑不亢道出一个字:“戟。”

    “好!!”

    唐笑风拍拍手,“老六,拿把戟给他!”

    唐门另一名随行的高手,乃是唐柔六叔,是个沉默寡言,虽中年,但头发已经花白不少的男子,名为唐怨,只是看了就知道是有故事的男人。

    这唐怨闻言,也不多说,直接将他身后背着的一个黑匣子反手一拍。

    匣子顺手,反转之间就是到了面前,机关按动,匣子如是变形了,“咔咔咔”开始打开,阳光下,显露出其中十八种武器,外带各种暗器,毒药,甚至连探索,抓钩,一应俱全。

    此物也是唐门唯一暗器,鬼级,号为“唐门十八势”,这十八乃是十八种武器,皆齐全,十八种暗器也齐全,十八种逃生法门,入侵法门,也是齐全。

    唐怨很快便是组装好了一把长约四米的方天画戟,运力一推,大戟便是在空中平平掠过,向着台上而去。

    夏广一抬手,长戟“啪”的一声入了手。

    顺势一搭,便是架在了肩上,左手招招,看向大长老:“来。”

    “小辈,今天就让你知道在尊敬师长,顾及兄弟,是...”

    轰!!

    夏广戟杆猛然轰击擂台,一波波气浪四散而去,少年加重了声音:“别废话,来!”

    大长老有些尴尬。

    擂台之下,唐柔早就笑成了一朵花。

    就她一个人在笑着,其余人都是肃穆地看着。

    所以,她的笑声,格外刺耳,甚至带着嚣张,带着嘲讽,可是...也带着对于台上那少年百分百的支持。

    隔着人群,看了一眼那面色凝重的慕容雪,她吐了吐舌头,比了比口型,像是在说着什么污秽的言辞。

    慕容雪一看,便是气的吐血。

    擂台上。

    大长老道:“你这一招一式,毫无章法,根本连普通的一品武者都算不得,顶多是个蛮力,辽儿虽然败给你,但你其实远远...”

    轰!!

    戟杆又重重砸地。

    夏广道:“你不来,我就来了。”

    大长老面色阴沉:“你娘没教你听人说话要听全了吗?”

    少年面色一冷。

    其实今世,无论是这个皇莆广身份的娘,还是真实身份皇宫里的那位妃子...都已经不在人世了。

    他不再说一句话,也不再等着老者先出手。

    他的戟,就是毫无章法。

    但一旦使用,就是夺人眼目,炸现光华!

    右手拿捏着的大戟,猛然一转,运力甩出。

    戟出,如龙!

    少年随即跟着那长戟,飞快奔跑了起来。

    大长老自然不会蠢到去接那一戟,只是他也着实被这气势十足的投戟给吓了一跳,本能的身子一矮,便是运用着皇莆家的精妙剑术,附着着沉浮真气,以穿梭之姿,避强而就弱。

    矮头躲过长戟射击的跪倒,长剑向着奔跑少年,那胸口大开,破绽明显的地方,刺去!

    不过一品武者,虽然有些能耐,但终究还是经验缺了。

    大长老心中冷笑着,长剑已经刺了出去。

    少年追上长戟,右手伸长,猛然握住戟柄,丝毫不顾已经到快到胸口的长剑。

    手一抖,怒吼一声:“老匹夫!”

    长戟随着他这一抖,重重砸落,犹如天倾,将其下的大长老连人带剑,重重打压到了地上,嘭的一声,随后是剑清脆的折断声。

    雾气散去,倒地的大长老身上那覆盖真气,也是丝毫不受这击的力道,老者面子上一道红肿杠印,鼻梁都塌了。

    而他身下的擂台,早已崩裂除了蛛网般的小坑。

    夏广退后半尺,长戟一抬,单手将那大长老挑到半空。

    “手下败将,还要再说什么?”

    他瞪着眼,看着已经半昏半醒的老者,傲然说着。

    “还要再说什么?你说啊,刚刚不是说的很开心吗?怎么不说了?”

    “说,我现在让你说。”

    “怎么现在不说了?”

    围着擂台的众人,一时间,看着那台上,明媚光彩里的身影,单手握戟,戟上挑着敌人,霸道的声音,令人只觉心中震撼。

    “让你说你不说,不让你说,倒是像苍蝇一般嗡嗡嗡个不停。”

    夏广摇摇头,戟尖一抖,大长老便是如一摊烂肉般落下,砸落在擂台上,匍匐向着这少年。

    少年冷冷看着台下的慕容雪,淡淡道:“剩你一个了。”

    台下,原本打着瞌睡的绝美女子,忽的抬眼深深看着台上那少年,她是刚从五虎山上回来的皇莆香。

    说是用热闹压压惊,便是被家主一起带来了擂台边,看着这决战。

    她脑中藏着未曾经受大商清扫时,琅嬛福地所有藏书,这些年在外流浪时,历练见识又是异常丰富,这等品级的较量已经无法引起她的丝毫兴趣。

    别人在起哄,她却是只觉得无聊,托腮嗑着瓜子,左眼那颗泪痣带着令人只觉神圣的气场,只令人不敢亲近,她坐在一边,捧着杯暖茶捂手。

    轻轻呵着热气,看着被子里沉沉浮浮的碧绿新茶。

    直到擂台上那名义上是自己弟弟的少年,一拳一个将对手打飞,她才抬起了头,略微思索后,眉眼间堆砌上了凝重之色。

    皇莆香以无人听到的话,吐出八个字:“天下奇力,最烈为崩。”

    这...这功法,不是传闻是那一位的吗?

    皇莆香忽的有了浓厚的兴趣。

    作为武学理论大家,别人看不明白,她自然是知道那台子上的少年,真的是一品武者。

    但是,他修行的功法,却是骇人听闻啊。

    若是揭穿了,怕是要出事情啊!!

24.真狂士自风流(第五更-求订阅)

    台下慕容雪仰望着那扛着大戟的少年,一时间愣住了。

    “不可能...你不可能这么厉害!”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慕容雪怎么也想不到,那曾经倒在泥泞雨水里,被踩踏在脚下,被佝偻老仆搀扶着,狼狈离场的少年,怎么如此?

    那一天,这少年也是如此发着狂,捏着拳头,挥舞而出,但却是挥了个空,被自己另一位追求者大笑着一脚就踹飞。

    那瘦削的身子板在半空,像是一只挣扎的死狗,喷出一抹染红了水乡泼墨的血,然后四肢落地,重重摔在污浊而潮湿的泥土里。

    四面都是大笑,笑着他的不自量力,笑着他那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蠢模样。

    那少年,趴在地上,重重咳着,一口一口的红,顺着漫天的大雨,化作了细腻游丝,弥散、扩张、再变淡,归于虚无。

    那一天的大笑,嘲笑,依然在耳边。

    那被老狗般的仆人搀扶的废物背影,依然在眼前。

    只是...

    今天为何不是这样的结局?

    为何,他一拳,两拳,就瞬间碾压二哥,还有那皇莆辽?

    甚至这一戟,威压,直接将大长老击败。

    那单手握戟,狂妄霸道的模样,在不停冲击着慕容雪的心理防线,像是在不停告诉她,这不是梦,这是真的。

    “慕容雪。”

    台上少年虽然布衣,但却无人敢小觑他,他一言,便是众人侧耳倾听。

    俯瞰着那美艳的脸庞,那少年向着台下雍容而素有天才之名的慕容家小千金,招了招手:“我追你,被你拒绝。

    我为你战斗,却被踩在脚下。

    年少无知,自然会做些无知的事。

    但我希望你明白,自今天起,你我再无关系。

    若是有,也是...你永远望着我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

    哈哈哈哈!!

    夏广黑发狂舞,持戟而立,忽的如狂士般大笑起来。

    这一笑,便是笑得诸般委屈,诸般骂名,纨绔之名,烟消云散。

    真狂士自有气度。

    粗衣布服,不掩风流!

    “来!上来!让我看看慕容家的天才剑客,有几钱几两的本事?”

    少年退后半步,让出半边擂台,似乎静静等着敌人。

    但是这擂台有他在,便如霸主虎踞龙盘,慕容雪咬了咬唇,终究不敢上去。

    她是无论如何也未曾料到这样的结局,白衣袖中的双拳紧紧捏起,脱口而出:“你有什么了不起的!

    就如大长老所言,你虽然有着力量,但是却毫无章法,你这样的人,是成不了大事的,也是入不了四品的!!

    邪门功法一时快,但你后续呢?

    这般速成的法子,怎么可能有后续的四品功法?

    或者,你敢不敢说,你练得是什么功夫?

    让大伙听听!你说呀!”

    她不敢登台,带着些歇斯底里,大声喊着,叫着,毫无风度。

    但她的疑问,也是众人的疑问。

    什么样的武功,能让一个少年在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里,做到这程度?

    似乎察觉夏广被问住了。

    慕容雪咄咄逼人,尖叫着:“你说呀,说呀!有本事昭告天下,告诉大家,你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厉害?你又是修习了什么功法?!”

    “蠢女人。”

    夏广带着一丝怜悯的笑,“谁得了奇遇,会把自己的底牌全部告诉别人?你到底是傻,还是笨?

    看着样子,你也不想打了。”

    他转身,向着唐门的抱了抱拳:“多谢兵器了,很趁手!”

    说罢,就是要把兵器扔回去。

    唐怨灰白头发,也不说话,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不用了。

    唐笑风知道自己六弟的脾气,这六弟能打,但是不爱说话,通常点头摇头,就已经够给你面子了,如今不肯收回这戟,也是认可了台上那位小兄弟。

    于是,便是扬声道:“皇莆广兄弟,这戟赠送给你了,我唐门所造的兵器,也许算不得什么神兵利器,但是材质绝对好,你既然耍着趁手,那就留着吧。”

    夏广笑了笑,也不拘泥,“谢了。”

    台下。

    慕容雪还是无法接受这个现实,歇斯底里地尖叫着:“皇莆广,有本事你说,你告诉大家,你说呀!!你练的什么功夫!你说呀?”

    慕容世家家主,慕容参合面色非常不好,本以为板上钉钉的事情,就这么黄了。

    他自然想挽回,于是便扬声道:“贤侄,虽说奇遇不可外泄,但是今日此事关乎我慕容家脸面,你还是回答雪儿这个问题吧。

    也好让我慕容家知道,到底是输在了何处?”

    夏广还未说话,唐笑天便是开口了:“慕容家主,胜败兵家常事,今天若是换了我家小姐上场,也是一般的结局,这位小兄弟与我唐门结有善缘,你有何必咄咄逼人呢?

    三个虎级的唐门暗器,马上送到,此事,就这么作罢,结了吧。多说无益。”

    说完后,唐笑天直接看向了台上那布衣少年,一时间只觉得越看越满意,如此人物...当真是潜力无限,若无以为,十年之后,当是一遇风云就化龙的主啊。

    这样的人,何必按在这江南道的是是非非里呢。

    什么邪功?

    什么招式?

    能打就行,说这些名头上的东西,除了显得自己小家子气,输不起,还有什么?

    唐笑风是唐门三叔,见多识广,要不然老太太也不会指名道姓让他来做着“退婚”的事。

    要知道退婚非常敏感,一个分寸拿捏不好,就是真正结仇。

    所以,这面色带着些儒雅的三叔自然也明白,这皇莆广本在江南道就不受待见,此番帮了自家老太太的心肝宝贝,虽是赢了,但今后的日子,怕是未必好过啊。

    所以,他便是自作主张的出言邀请:“小兄弟,不若此番跟着我们一起回蜀中做客吧,你这年龄,也到了历练的时候了,如何?”

    唐柔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忽的心跳有些加快了...

    三叔这是要把他带回家?

    什么意思?

    三叔,你是什么意思?

    唐门三叔唐笑风只是微笑着发出邀请,他静静看着台上的少年,他知道那少年一定也明白他的意思。

    事实上,许多人都明白。

    这是唐门伸出了橄榄枝。

    慕容家主面色铁青,但是唐门既然开口了,此事真的只能作罢,而且他也知道了结局,闹下去,两不愉快,有什么意义?

    皇莆念轻叹一声,若是自己这小儿子去了唐门,未必不是件好事。

    所有人都投来羡慕嫉妒的眼神。

    因为,没有人觉得站在台上的那少年会拒绝这样的邀请。

    除非他是个傻子。

    所有人,都是聪明人,聪明人会做出最对的选择。

    但夏广不是,他收下了那从“唐门十八势”中取出的方天画戟,但是却没有接受邀请。

    “多谢,但是我还有其他事,不能随你们去西蜀。”

    江南西蜀,一来一回,需要足足一个多月有余,若是此时应了,便是换了个天地。

    唐笑风一愣,心里忍不住鼓掌,说了声“好,有傲气,有骨气,有血气,是个男人!”

    唐柔却不理解,心里莫名产生了某种失落感,向着台上喊道:“喂,要么你来吧?”

    少年摇了摇头。

    他缓缓走下擂台,众人皆是让开。

    慕容家家主也不多说什么,深深看了一眼那走下的皇莆家的小儿子,挥袖冷声道:“我们走!”

    世家的人便是随着他离开了,现场空出一大片,退婚之事,他们丢尽了颜面。

    但既然那夏广不去西蜀,那么这事没完!

    皇莆家家主皇莆念想要挽留,但却不知道怎么开口,而且自己这边的人,显然也是不想待下去了。

    这可谓是自己小儿子,胳膊肘往外拐,帮了唐门,对付自家人。

    虽然他不出手,结局也是一样的。

    可是既然他出了手,而且赢了,那么这事...

    只是他不曾想到,自己这小儿子这些年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表面风光,看似衣食无忧。

    但花天酒地未必不是在舔伤,独自吞着苦楚。

    风花雪月里流连忘返,未必不是因为太过孤独。

    谁人能懂?

    谁人明白?

    没有人!

    “你长大了。”皇莆念复杂地看了一眼夏广,“一起回去吗?”

    夏广道:“你们先走吧,我晚点回来。”

    擂台周围很快空空荡荡,唐笑风安排人把三件虎级暗器送往慕容家,然后便是开始询问自家老太太心肝宝贝是如何和夏广认识的。

    问完之后,便是放心了不少。

    开始他还真担心这少年练得什么邪门功法,但唐柔虽然年轻,但是描述的那些动作,练功法门,可是堂堂正正之道,不存在半点阴邪。

    而且,唐笑风是过来人,自然知道这老太太的心肝宝贝,似乎对着少年产生了一丝好感。

    这种好感...

    在未来的某一日,可能会变成情感。

    若是这身影淡不去,终有一日,会变成真正的...

    所幸,他对着少年感观也不错,聊了两句,便是带人走开了,任由唐柔和夏广两人一起,漫步在江南水乡的街头。

25.墓碑前的身影(第六更-求订阅)

    水乡的初冬,百草凋零,花也没有,红红翠翠只能在只言片语里提及。

    因为天气不错,西子湖上的五彩画舫还是有的。

    为表感谢,夏广邀请了这泼辣的小姑娘一起去坐船。

    西蜀多山川,巍峨高山,剑挺苍云,山路艰难却充斥着古朴沧桑,与这眼前柔美的江南风光,截然不同。

    少年少女,站在画舫船头,船尾的水头撑着长杆,划破碧水里的长空,舱里三杯两盏淡酒,配了些牛肉花生,还有煮熟的湖鱼。

    “一点都不好看。”

    唐柔憋了憋嘴,“你不觉得我们站在这船头,看风景,挺傻的吗?”

    夏广愣了愣,“你帮了我的忙,我请你游江南,吃顿饭...就这样子吧。”

    唐柔:“这里的菜都好甜...酒也好淡。”

    少年默然了,两人都默然了。

    唐柔忽的说:“三叔都邀请了,为什么你不随着我们一起回蜀中呢?这里的人,都对你不太友好,留着有什么意思呢?”

    她挽了挽被风吹乱,遮蔽在眼角的发丝,小刘海也乱了,不说话时,没有人会觉得这姑娘泼辣。

    她不爱江南的画,但自己却入了画。

    鹅黄的衣角,飒爽的小靴子,一张明媚的脸庞,若是会说话的瞳孔。

    “和我们一起走吧。”

    她又说了一次。

    但是少年依然沉默着,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就如没人明白为何他要留下。

    “船家,你们这里的酒就没烈点儿的吗?”他忽的向着舱外高喊。

    船尾撑杆的水头哎了一声,“有,有的,客人稍等,我这就来取。”

    酒烈了,喝的晕了,就不知道自己说的什么了。

    画舫靠了岸,唐笑风正负手等着,然后搀扶着自家已经醉倒的小姐,正色看了眼这少年道:“皇莆广,你先别急着拒绝,我唐门本家虽说只对唐姓之人开放,但是外三堂则可以兼容旁姓之人。

    江湖之中多少人挤破了头,想入我外三堂,你如果来,自然也不算你是唐门弟子,便是让你在这外三堂历练,等到扬名立万了,哪里去不得?便是做我唐门的客卿,也不无可能。”

    他有一句话没说,那就是如果你和唐门女子结为夫妇,那么也是可以入本家的。

    夏广道:“多谢唐先生好意了,我会再想想。”

    唐笑风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圆筒,递交出去:“你也算是帮了我们的忙,这个小礼物便是送你,做个纪念吧。”

    夏广笑笑:“都送我方天画戟了,这礼我不收。”

    唐笑风露出赞赏之色:“这是个实用的小玩意,名为‘鱼传尺素’,筒内含着两个中空小圆球,有效范围是百里,百里之内,可以互相传音,一旦启用,可以三日之内,互通对话。

    别拒绝,拒绝了就是看不起我唐某人。”

    说罢,便是直接塞到夏广怀里,温和道:“小兄弟,有空来蜀中。”

    夏广收下这小圆筒,抱了抱拳,便是目送两人远去,渐行渐远。

    次日,唐门的人便是离去了。

    少年则是大早,就坐着老黄的马车出了城,初冬城外严寒,落叶早被冰霜打碎了,贴在了微微冻结,微滑的地面。

    车轮咕噜噜转着,很快停在了一处野外的陵墓。

    少年下了马车,带了几枝折下的白梅花,拿了壶酒,顺着铺筑着巴掌大青砖的路径,大步往前走着。

    两旁,树立着诸多墓碑,密密麻麻,约莫数百,都是些小商人,或是能出得起钱的人买下的位置,门前还雇了个看坟的老头。

    他走到一处角落的坟墓前,沉默的弯腰,躬身,将白梅花放在墓碑前的凸起石面上,轻声道:“娘,儿子来看你了。”

    坟墓上所书不过“独孤慈之墓”,再无其他碑文。

    因为她并未被皇莆念娶过门,独自生养了孩子,就在外面带着,直到那一天,因为飞来横祸,遭人毒杀,也无法入世家的陵墓。

    顾忌大夫人,皇莆念也不敢说什么,只能花了些银两,将这自己历练时候遇到的妻子,迁移埋葬在了姑苏城外,也不留名份,就刻了个名字。

    少年静看那孤零零的墓碑片刻,然后“扑通”一声跪在了墓碑前,沉声道:“娘,儿子终于为您争了口气。

    从前,那些人欺我辱我骂我,说我是野种,说您是野女人。

    但昨天,儿子让他们统统都闭了嘴。

    虽然知道和您说这些,您也听不到,但儿子从前都是哭哭啼啼,在您面前尽是抱怨伤感,今儿个算是来道歉了。

    不成熟的儿子让您在九泉之下担心了!”

    少年重重叩首,然后提起酒壶,缓缓洒在面前的墓碑前,他神色安静,却蕴藏着明亮,目光深邃。

    老仆远远站在马车边,看着少年在墓碑前说着话,他能猜到小公子说什么,其实,小公子从前都是受了委屈,哭哭啼啼的来。

    唯独今天,是给他娘报喜来了。

    男儿生于世,立于天地间,当争一口气!

    什么是非成败转头空,都是屁话,你死我活,成败输赢,腥风血雨,这才是江湖啊!

    只是,小公子现在是失忆了,可若是有朝一日明白了自己真正的身世,那么...

    他就需要策马,持戟,一骑当千,背负起一个衰败王朝的崛起。

    他的肩,需要挑着天下,负着穹苍!

    因为,在这个世界的角落里,还有许多大周的将士,精英,在等着这样的皇子振臂一呼。

    因为,在这个世界的泥土里,有多少死去的英魂,正默默地注视着他,期待着他,等待着他。

    “大周尤未灭。”

    老仆轻轻吐出这句话,带上了悲凉的微笑。

    再远处。

    唐笑风与唐柔站在一处矮丘上,手里拿着一个圆形长筒,眼睛正凑在窄口,看着远方。

    这似乎是个可以让视线得到扩展的机关,唐门墨门联合研制,称为“千里眼”,与那“鱼传尺素”一个工坊做出来的。

    “看清楚了吧?”

    “三叔,我明白他为什么不和我们去蜀中了。”

    唐柔虽然有些懊恼,但此时却是释然了。

    唐笑风点点头,叹道:“是个不错的孩子啊。”

    父母在,不远行。

    可那孤零零的坟墓上却是刻着姓名,这是何等的孤苦寂寥?

    当儿子的,怎么能远行,留下这样一座墓碑呢?

    他...

    在守孝。

    也许再守几年,想开了,或是给了那墓穴中的女人更大的陵墓,更好的碑文,他...就可以从这江南道走出来了吧?

    到时候,他这样气概的男人,也许等到个时机,就是遇到风云就成龙,随着扶摇上九天吧?

    “既然看清楚了,我们就走吧。”

    唐笑风转过身。

    见到小侄女没跟过来,便是轻笑一声:“天下就这么大,若是登上了巅峰,哪会不再遇见呢?不过是暂时的分离罢了。”

    这面如儒雅的老男人,唐门三叔仰起头,似是回忆起了什么,“分别,是为了更好的相遇啊。走吧,姑娘,莫要留恋此刻了。”

    唐柔轻叹一口气,“三叔,我也不明白现在自己是什么感觉,也许...我把他当成朋友了吧?可是他性子又和我不同,不是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吗?”

    她爱吃辣,泼辣。

    而那个臭流氓,勤奋认真,对她爱理不理,可是却比她能吃辣。

    唐笑风摸了摸小侄女头发:“走吧,我唐门老太太的心肝宝贝动心了。”

    “切,谁动心了!”唐柔一脚就踹向面前的三叔。

    三叔哪会让她踢到,也不见身形闪动,就如羽毛般躲开了。

    两人渐去渐远。

    夕阳如血。

    那墓碑前,少年依然半跪着,静静看着碑文上刻着的“独孤慈之墓”五个字,神色幽深,不知在想些什么。

26.怀疑,密谋(第七更-求订阅)

    庭院屋子里,亮光明着,穿着富贵衣衫的美妇,眼角带了些狠色,气场颇大,令服侍的侍女小心翼翼,不敢多言。

    她坐在主位上。

    伏着的黑檀木雕纹茶几,摆放着一个小香炉,正焚着龙涎,大师工艺的紫砂壶里升腾着热气,传来阵阵新茶的清香。

    茶几另一侧,则是做了个机灵的女人,气质令人亲近,带了些圆滑模样,此时正唉声叹气着。

    主座的女人正是皇莆家家主正妻,那位剑陵而来的张容,张大夫人,也是皇莆一方之母。

    而侧座唉声叹气的的女人,便是商贾之女,也是二夫人,皇莆辽母亲钱锦。

    二夫人叹息道:“哎,辽儿被打伤了,大公子也是躺着,这皇莆家的继承人只剩下一个咯。”

    张容自然也是知道了这事,她眼中狠色骤起,“那野种,上不了位!”

    二夫人说话方式很讲究,她明白,请不如激,她要报仇,自己动不了手,只能来找大夫人。

    她又哀叹道:“怎么上不了位,老爷的儿子就剩下他一个,现在又把辽儿打伤了,有用的很呢。

    前两天的擂台上,他更是连大长老都打趴下了,如今啊,他也在江南道上也算是有了名气了,将来继承家主之位,名至实归,正正好啊。

    只可惜,辽儿尊敬大哥,也把您当做亲娘,本想着之后好好孝敬您,现在怕是做不到了。”

    张容道:“我和皇莆念再生一个,到时候有我在,看看皇莆家是立我儿子,还是立那野种。”

    二夫人闻言,眉头一挑,眼角拐了拐左右的侍女。

    张容一愣,随即挥挥手道:“你们先下去。”

    “是,夫人。”

    侍女们盈盈拜退。

    二夫人这才凑过去,小声道:“这事儿是个秘密,老爷不能养了。”

    张容一惊:“你怎么知道?”

    二夫人小声道:“老爷之前受过伤,不是我这边请了神医来诊断的嘛?那个时候就发现了,但是没和任何人说,就让我知道了。”

    张容拍了拍桌子,“那就养好皇莆辽,总之,家主之位,轮不到那野种!不要以为他学了点三脚猫的功夫,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她是剑陵张家的女儿,自然也是懂武功的,此时沉思片刻,忽道:“这野种功法来路不明,我派人去查查。”

    二夫人道:“一方怎么样了,我与辽儿都很担心他,这不,又特意采买了炼丹大师恢复内力,平稳经脉的丹药,叫做八脉玉续丸,一瓶啊就装了一粒。

    辽儿说等到大哥恢复了身体,这家主的位置就算他坐上了,也会还给大哥。”

    张容闻言,舒了口气,露出温和之色道:“你们母子两人有心了,我替一方谢谢你们,这八脉玉续丸很贵吧?”

    二夫人道:“只要一方能早点恢复,重新振作起来,这点钱又算什么呢?”

    张容神色平缓下来,问道:“辽儿怎么样?”

    二夫人愁眉苦脸道:“被那皇莆广一拳,胸口骨折了,怕是要至少养上一年半载才行。这皇莆广,也太凶残了,还是亲兄弟呢,这何必呢?”

    张容冷冷道:“看他蹦跶多久!而且这件事,他触怒了慕容世家,没他好日子过!我们稳着来,直接动手也不好,先查查他这莫名的武功精进是怎么回事。”

    二夫人柔柔弱弱道:“全凭大夫人做主。”

    西子湖心。

    慕容世家。

    青袍中年人站在亭子里,面色冷峻,蓦然一掌凌空轰出,落在身侧池塘里,掌风便是激荡起水起数米,水沫飞溅。

    “皇莆家的小儿,猖狂如此!辱我世家,实在可恶!”

    这中年人正是慕容世家家主,慕容参合,他星罗剑意已经达成,四品巅峰之境,四品可以内力外放,又是上了个层次。

    但是,皇莆世家那小二虽然如此,他却出不了手,毕竟是自己儿子,女儿打不过人家,这世家之间,哪有晚辈打不过,就直接老子上去帮忙的?

    如果他出手了,那简直就丢脸丢到家去了。

    可是,那小子在擂台上狂笑的模样,还是映在他心里,这事情没完!

    但怎么办呢?

    慕容参合皱着眉。

    便在这时,忽的从庭院外传来脚步声,一个略显富态的男子,带着成竹在胸的笑,随身带着的扇子,合并着,击打着手掌,“家主可是在烦心前几日的退婚之事?”

    慕容参合见到来人,稍有缓和道:“你回来了,事情解决了吧?”

    这略显富态的男子笑道:“小意思,早办妥了。这一回来,便看到家主在发愁,我慕容并功夫不行,但好歹能为家族出谋划策,此事其实不难。”

    慕容参合道:“说说看。”

    慕容并,亦即这略显富态的男子道:“家主莫不是忘了三个月后的剑墓开启了?各大世家都会汇聚去剑陵,然后选出其中最优秀的三人,进入剑墓之中选择兵器。

    到时候,这皇莆家的小儿子肯定也会参加吧?

    他的功法总归来路不明,到时候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就能看的清楚了。

    如果真是什么邪门武功,那么就直接将他打入深渊,万劫不复。”

    慕容参合道:“如果不是邪门武功,而只是奇遇,那又该如何?”

    这位富态的男子笑了笑:“家主忘记了一件事啊。”

    “什么事?”

    “那皇莆家的大夫人,可正是剑陵当代南方守陵人的女儿,她对这皇莆广向来不假颜色,当初为了皇莆广母亲墓碑的事情,还闹过。

    而且...皇莆广母亲的死亡,可不是正常死亡。她一个普通的江湖侠女,怎么会突然遇到仇人灭门?这中间有故事的。”

    慕容参合道:“你是说那张容,张大夫人...”

    富态男子摇摇头:“这只是猜测,毕竟做这种事的人,手脚都干净得很,但我...总归觉得其中有问题。

    时间太巧了。

    据我所知,皇莆念才刚刚派人准备去接回那外面的夫人,人到时,那夫人恰好被毒杀了,这世间巧合的厉害啊。

    所以说,三个月后,无论是我们,还是那张大夫人,都会盯着那小子,到时候,寻到个机会,家主就可以好好的出口恶气了。”

27.惊惶1(第八更-求订阅)

    “三个月后剑墓开启?两个月后,各大世家派出五名弟子,去往剑陵竞选,然后挑出其中最优秀的三个人入剑墓寻找机缘?”

    有趣,真是有趣。

    夏广静静回想着白天得到的信息。

    皇莆家能够前往选拔的弟子里,自然少不了他,除此之外,还有四名颇有前途的精英弟子。

    黑色屋子里,没有点燃蜡烛,少年坐在大窗前,身子随着半圆的窗形而摆出舒服的姿势,抬头看着隐现的皎洁明月。

    初冬风寒。

    寒不过人心魑魅魍魉。

    他回忆着前世对于这剑墓的印象。

    “小剑仙”常吹雪,背着的那柄名剑“一点闭月羞花便可惊煞这普天之下”,是剑墓里出来的。

    而妖刀似乎也是剑墓中产出的,也许因为世家弟子多是遇到剑的机缘,所以对外便是称为剑墓,但实则...应该用兵墓更恰当些。

    但是这墓,有三个入口,南剑陵,东刀碑,西兵穴,北部无处可入,也无处可出。

    看来是按照地域分布的。

    前世,江南道上剑陵的守灵人似乎名叫张九灵。

    而前世的唐柔也展示过一个妖刀部件,说是从这墓穴中所得的,又说妖刀里藏着怪物。

    夏广静思着。

    “之前未曾好好探索这一处地方,这次倒是有了机会了。”

    手指轻轻敲打着冰冷窗沿。

    “三个月太迟了...我现在先去看看,这神秘的剑墓到底是何等地方?”

    主意已定,黑夜里少年,唇边浮现出一抹笑容。

    毕竟他不过是一个一品武者,也只能通过这种办法来在竞争之中获取点优势了。

    其他世家的精英弟子,至少都是二品吧?

    都说要公平竞争。

    这事儿,从境界上来说,对自己根本不公平,所以他才准备动身去剑墓看看,算是做个...功课吧。

    至于剑墓有没有到开启的时候,这不是问题。

    下一刻...

    一道无人能察觉的黑光骤然冲天,如墨色流星,划破天空。

    南剑陵所在之处,并不难寻找,江湖皆知。

    那面容模糊的黑影,正在高空俯瞰。

    剑陵,呈庄园分布,背靠崔嵬如鬼的山峰,两边悬崖,入口处则是一条仅供三人行走的山道。

    漫长,狭窄,延绵往下,数千米,如一条斜垂白蛇,直抵山下。

    左侧瀑布常年,激起千层雪雾。

    右侧林木郁郁葱葱。

    而庄园里,灯火却是在山庄前半段通明,越是接近那山峰之处,越是暗淡,以至于背靠的那山,永远沉浸在最熹微的光明里。

    那山,就是剑墓的南方入口。

    只是每三年才会自然开启一次,人力根本无法打开。

    然而半空之中,那黑光,若流星般,直接砸在了山背上,悄无声息,只因接触的刹那,那身影已经化作了无数红瞳鬼蛇,向着泥土里疯狂钻去。

    山石若是摆设,很快便是被这细腻如发的鬼蛇钻空,渗透了。

    这些鬼蛇,就是夏广的某一形态。

    几乎是刹那,他就触及到了一层空间膜,这预示着山腹里存在着夹层空间。

    这剑墓,却是在夹层空间中。

    红瞳鬼蛇的形态,便是钻空间专业户。

    这层薄膜对他没有丝毫影响。

    漆黑的剑墓顶端,忽的下起了黑雨,雨水汇聚又形成了少年的模样。

    对于这等确定地点的空间夹层,夏广若是想去,几乎是须臾可至。

    所以...

    这无穷世界里,那么多可怖存在,便是根本不敢在它面前进行诸如“微微睁开了眼”,“目光注视着某处”,或是“投影到它面前”。

    因为...这纯属暴露自己坐标,找死而已。

    睁开眼,黑暗根本无法阻拦他视线所向。

    这是一座一座堆积如山的废铁组成的土地,每次行走都会带来“哐当哐当”的声响,或是踢到某个已经生锈的兵器,造成突破临界的崩塌。

    巨大的声浪,在这空寂的夹层空间里,尤其响亮刺耳。

    几根铁柱撑着这世界的顶部和地面,分布毫无规律可言,粗细也不均等,细的不过如手指,粗的则需要十个成年人合抱才行。

    夏广若是饭后散步,漫步在这样的剑墓里。

    走了片刻。

    空间里除了金属碰撞,堆彻垮了的声音,再无其他。

    而夏广也是明白了为何寻找机缘如此困难。

    概因,这空间的表层,尽是生锈的废剑,若是翻找,不知要找到何年马月。

    而真正的名剑,应该是藏在这些废铁之下,在极深处。

    来者若是能得到认可,那些名剑就会从废铁的表层钻出。

    此时,之所以没有任何动静,概因剑墓还未开启,所有的剑还在“沉睡”之中。

    夏广也无意打扰它们清梦,因为他对剑没有感觉。

    他在起伏的废剑山堆大步行走着,试图寻找那西刀碑,东兵穴的连接点。

    他速度很快,如狂风掠过,先是向着一个方向行走,很快就到了头,那尽头是绘制着各种划痕的山壁。

    略一观察,便是可以明白,这每一道划痕都是一个机缘,有大有小,若是有缘者,能记住其中的一道两道,便是可以参悟出不少东西来。

    夏广直接一拳轰碎了面前的剑痕壁,脸盆大小的黑窟窿后,显出薄薄的空间膜,空间膜外,应该还是那南剑陵山庄背靠的黑山。

    “不是这里。”

    夏广皱了皱眉,下一刻,他身子忽的炸开,如烟火般,四射出数千数万条发丝,而细细看去,每一根发丝都是红瞳的黑蛇,如潮水般,贴着这剑墓的夹层空间如光般穿行起来。

    空间密闭,若是有连接点,便是可以很快发现。

    就如灌水入一个瓶子,若是这瓶子哪里漏了,很快就会被发现,一般道理。

    没多久。

    千万条发丝,骤然汇聚到了这剑墓的深处,像是察觉了堤坝的小孔,“刷刷刷”全部涌入那小孔里。

    在小孔另一侧,发丝再次汇聚成了少年的模样。

    依然是墓穴,只不过表面换做了废刀断刀。

    “也不是这里。”

    夏广摇摇头,身形继续炸开,以之前的方式,继续探索空间连接点。

    片刻后。

    红瞳鬼蛇再次汇聚成型。

    他站在了一片更为辽阔,充斥着除了刀剑之外,各种各样残破兵器铺筑成地面的世界里。

    这个世界显然是这夹层空间的主世界。

    “这里就是东兵穴吧,各种兵器皆有。这里似乎比刀墓,剑墓大太多了...难道说这里才是发源地,而通过空间连接点,而渗透过去的?”

    “难道是惊惶?”

    夏广忽的想起了这奇异的存在。

    惊惶,是堪比前世怪异的一种无法死亡,也无法被理解的生命。

    便是想着的时候,他忽的听到身后某个石柱后面,穿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少年露出了笑容。

28.惊惶2

    哚哚哚...

    空旷兵墓,响起拐杖敲击地面声响。

    细响从浮绣石柱后传来,那声音紧张而急促而向着远处飞快而去。

    夏广听到这个声音,更加确定心中所想。

    身形闪烁,便是要向着那声音方向而去。

    这是这才一动,兵墓地表便是“无风起浪”,“浪”高三丈,四丈,一叠加着一叠,废弃金属开始暴动,若是惊扰了什么,生出了噬人海啸。

    他面对着这样的海啸,却是无动于衷,看着席卷过头,已如群狼奔驰而来的废弃兵器海啸,露出了饶有兴趣的神色。

    就在这“浪花”拍下时,他的人已经消失了,闪烁到了石柱之后,那敲击着拐杖的声音已经消失了。

    短暂的静寂之后,地表之下,像如巨兽在拱背。

    无数断兵残器从堆叠如山的小山山间,向着四面如雪般簌簌而落,带起刮人刺耳的嘈杂声音。

    少年就如站在这大陆巨兽的背脊上,而巨兽正在起身。

    忽的,几道凶厉的气息,从地底钻出,一道道破开金属堆,每一道气息都伴随着犹如凌迟的风,若是凡人落入其中,下一刻,必然支离破碎,尸骨无存。

    气息紊乱,浩大。

    这兵墓,如是巨兽起身,风暴席卷。

    夏广看向周围,却见身后的空间里,一把又一把的神兵已经浮空,十八般武器,还有未曾听说过的一些奇门组合,譬如巨锤四面突出三把逆转刀刃,譬如无尖短枪尾部却是衔接着如蛇的长鞭,譬如刀鞭组合,刀体呈现十多段,每段之间由黑色软皮所连...

    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黑暗里,他站在这越来越多,浮空而起的兵器中央,略一停顿,这诸多兵器便是从四面,如环缩小,光速向着中间那一点缩去。

    每一道兵器都是威势惊人,所覆盖的领域或大或小,但最小的也有约莫十米半径的圆,这些领域里,气息纵横交错,若是有人进入,会第一时间被这些气“分尸”。

    领域其下的残废兵器,则发出“叮叮叮叮”急促的响声,它们被这些气息不停在斩断,截断,化作更小的兵器部件,原本一个断了柄的废弃金瓜锤,只是短短片刻,就被切割成了数十个不规则小段。

    嗖嗖嗖!!

    一把又一把的兵器向着夏广飞射而去,一个个“分尸”的领域,近乎瞬间就里三层外三层,堆叠起来,让中间被包围之人再无出路。

    “这里居然有这么多落单的神兵...不错不错。”

    夏广露出了笑,张开嘴,倒吸一口气。

    嗖嗖嗖!!

    神兵全部顺着这股气进入了他腹中。

    扭了扭脖子,兵墓中又安静了。

    闭目细细感应着之前那窸窸窣窣声音的方向,虽然很难察觉,但是对于夏广来说,他是搜索专业户,片刻之间,便是向着那个声音的方向掠去。

    那声音起初是不动了,但是发现逼近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便是又慌张的动了起来。

    哚哚哚...

    拐杖敲打废旧兵器地面的声音,匆匆踏行在这一座又一座小山的声音,又是密集响起。

    像是在逃离。

    “你逃不了的!”

    夏广带着威胁的语气高喊着。

    哚哚哚哚哚...

    拐杖探路,敲打地面的声音越发急促,随后传来一声摔倒的“扑通”声。

    再接着似乎是什么东西左腿碰到右腿摔了一跤,从废旧兵器山顶开始滚落,滚到山脚后,又是匆匆开始飞快的奔跑。

    随着它越来越快的动作,这一片大地再次沸腾了。

    又是数十把神兵,带着领域的狂暴气息,从地面钻出,化作一个个无数紊乱分割杀气组成的球状领域,向着少年扑去。

    夏广再次张开了嘴,深吸一口气。

    嗖嗖嗖!!

    这一队神兵,再次吸入了他口中。

    待到吃完之后,远处那窸窸窣窣的声音又消失了,即便是他,也需要很仔细的去察觉,才能得知大概方向。

    “果然是惊惶。”夏广舔了舔嘴唇。

    这小可爱,真是和以前一样,慌慌张张,羞涩的很。

    夏广提起的小可爱,便是这惊惶。

    惊惶,所指的便是一片特殊区域,这片区域可以是兵器坟墓,也可以是小花园,甚至是机械王国,等等...

    而这片区域在诞生之初,就会有一个束缚于其上的人形瞎子,在撑着小拐杖,哚哚探路。

    没有人知道这个瞎子从何而来,也不知道它是如何诞生的。

    有猜测说是,这区域生出的。

    也有猜测说,是这人形的瞎子生出了这片区域。

    无论如何,这样一个目盲的存在,却是按照着某种奇特的轮回,在这片土地上。

    它们极其胆小,但如果遇到亲近的生物,会自己走出来。

    但是它若是产生了恐惧的情绪波动,整个区域都会动荡起来,将令它恐惧的人残忍杀死。

    如果它对进入区域的生物产生了憎恨,那么这生物就会受到不同的诅咒。

    这诅咒具备短期传染性,三天之内,接触到的所有人,都会死,死法视惊惶种类而有所不同,但无一例外,都是残忍血腥之极。

    比如身体燃烧融化,然后化作蒸汽从人间蒸发。

    又比如身上血肉若被千刀万剐,一片一片的落下。

    又比如表面无恙,但是五脏六腑却是被吞吃的一干二净。

    所以,一般而言,惊惶所指的,就是这么一个人形的小瞎子。

    胆小至极,甚至以为自己是迷路的旅人,悲观绝望,还会向亲近的生物求救,而这瞎子也是弱小无比,但如果它被杀死了。

    这特殊的区域,就会扩展一倍。

    然后小瞎子也会继续出现,行走在这片看似宁静,实则可怖的土地上。

    夏广曾经见过,一整个星球都被惊惶覆盖,其上无一生命,只有一个行走在狂乱之中的瞎子,哚哚哚哚,敲着拐杖,不知疲惫的行走在虚无的宁静里。

    这样的星球很快,就会偏离原本的运行轨迹,而撞向另一个世界,成为夹层空间,然后如同蚁穴一般,在这空间里进行无尽的繁衍,直到与这个世界达到某种重合度时,再将这个空间吞噬,以入侵的方式,从地底进行“爆发”。

    同一个世界,可能存在许多怪异,但永远只会有一个惊惶。

    而这个世界的惊惶,竟然是兵墓。

    黑暗幽深世界。

    小米拿着碧绿拐杖,哚哚地赶路。

    她看不见,也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只是刚刚像是有怪物靠近了,好可怕,好可怕。

    常年的不开口,让她已经忘记了如何说话。

    刚刚走的太急,以至于她从小山丘上跌了个跟头,现在额头还疼着呢。

    怪物怪物,快点死掉,快点死掉。

    小米心里恐惧极了。

    随着她的想法,远处又传来天崩地裂的声音,像是无数的流星从地底钻出,但很快又归于寂静。

    踏踏踏...

    小米听到了脚步声,从远而来。

    她手拿着的碧玉拐杖,又开始探路,小短腿踏踏地行走着,因为走得急了,身子一歪,又是咕噜噜从山头滚了下去。

    她觉得自己要死了。

    如同一个球般滚到了废弃兵器组成的山坳里。

    忽的觉得自己额头被弹了一下。

    小米如同猫被踩了尾巴,瞬间炸起,她这一炸,整个兵墓都跟着炸起。

    如同世界末日里的天空,海洋。

    夏广已经吞了不少神兵,蹲在这兵器山坳里,全然不顾铺天盖地的神兵将至,弹完之后,便是伸手笑眯眯的抚摸着面前小瞎子的头发。

    那是如同刀锋般的头发。

    “小姑娘,你迷路了?”夏广温和问。

    小米一愣,居然有人和她说话?

    于是她问:“你...也迷路了吗?”

    似乎是感觉到了她情绪的平静,漫天的神兵如同时间停止了,定格在半空,各种兵器的尖刃,都是对准了少年,近在咫尺。

    “我带你回家。”夏广温和道。

    小米叹气道:“走不出去的,我们不会走出去的。”

    夏广鼓励道:“没有试过,没有努力过,怎么知道呢?人活在这世界上,总是要尽力去做的,不是吗?”

    小米似乎对于长句很难理解,如同木偶般呆了很久,才道:“走不出去的。”

    似乎是怕这和她说话的好心人不相信,小米又强调了一句:“真的走不出去。”

    夏广伸出手,鼓励道:“拉着我的手,哥哥带你出去。”

    小米摇着头,“走不出去的。”

    但是似乎是面前少年的语气,给了她鼓励,她还是伸出了手。

    夏广只觉一个小手抓住了自己的小拇指。

    他笑了笑,慢慢低头,突兀地张开巨口,直接吞下了这小瞎子。

    小米似有所感,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叫,然后便是归于寂静了。

    下一刻,这个兵墓原本所有凝滞的神兵,全部动了起来,狂暴之气,充斥其中。

    夏广整个人同时爆开,化作无数黑瞳血蛇向着兵墓顶端冲击而去。

    他想明白了,与其一件件挑选神兵,不如把这惊惶拐走比较好。

    这样一来,三个月后的剑墓就不会再打开了,不公平的竞争也不会再有了。

    若是这世道不公平,那么只有依靠自己的双手,去将努力改变。

    血蛇激射,瞬间至了空间薄膜前。

    但这一次的粘度,却远比进来时艰难,像是有着难以描述,不知从哪里生出的规则力量,在束缚着他,不让他带着那惊惶离去。

    万千鬼蛇同时眨了眨血红瞳孔。

    没有丝毫停顿,直接破开了薄膜。

    这次破开,并非穿过,而是如同扎破了气球。

    轰然一声,无数神兵,从最近的兵墓,到远处的刀墓,再到剑墓,全如从气球里冲出的“强劲气流”般,追着那红瞳鬼蛇,从原本的夹层空间,若是滚滚长河,逆卷苍穹。

    血蛇在破开空间薄膜后,瞬间化作了夏广的形状。

    转身,伏地,张开嘴。

    嗖嗖嗖嗖...

    无数神兵,妖刀,名剑化作长流,全部进入了他口中。

    然后随着那小米,一起悬浮在了腹中,那永恒静寂的世界里。

    若是细细去看,隐约可以见到它们周围,还悬浮着各种各样的诡异存在,若是一种被封存,冻结的模样,在虚无里上下浮动着。

    “该回去了,还有一个月时间,我定要稳固这一品武者的境界,或许...该申请进入琅嬛福地去参阅功法,或者外出历练,然后让老黄早些传我二品的对应功法才行。”

    黑夜的黑山,脚下是剑陵山庄星星灯火,少年沉吟片刻,便是消失在了原地。

29.

    黎明时分,天还未亮。

    皇莆家的厨子阿福还未从暖和被窝里爬起,暖和的杯子外,寒冬的冷气如蛇。

    令人不愿起来。

    “啊呀呀,起来了起来了。”阿福咬了咬牙,掀开被子,快速的穿上衣衫,便是准备去忙这一整个世家的早餐了。

    当然,厨子不止他一人,而且还有不少打下手的。

    推门,门外一股刺骨的风便是闯入,又令阿福打了个哆嗦。

    这位有些憨厚的厨子,忍不住嘀咕了句:“真冷,这种天谁愿意起来啊,那些公子小姐们,怕是都在床上睡得开心呢。都说学武难,我当个厨子容易嘛?”

    摇着头,阿福低头匆匆而行。

    星辰还在。

    天还是黑着的,只是多了些薄薄的白,而显出略微的灰色。

    在经过院落时,阿福隐隐听到远处的叫喝声。

    他有些疑惑,快步上前,一个转角后,竟是看到庭院里,穿着劲装的少年正在打着拳脚。

    一板一眼,身上汗水升腾如白雾。

    他神色认真,快慢有度。

    竟然是小公子!!

    夏广打拳极其认真,初冬里只是穿了件单薄的衣衫,四肢包括背后都是缠着铁砂袋,出拳踢脚,练着招式。

    一套行云流水般打了下来,他似乎觉得不满意。

    低头沉思着,汗水从额上流下,他甚至忘记了去擦。

    又顺着双耳流到了脖间。

    他像是寻到了刚刚不满意之处,骤然若是猛虎狩猎,一拳轰出。

    汗水也随着这突然的动作而被甩出。

    夏广双瞳认真,身随拳走,旁若无人。

    阿福只是看得呆住了。

    他为自己刚刚的怕苦为难感到羞涩。

    自从上次离家回来后,小公子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勤奋,刻苦,这让阿福深深明白了一个道理。

    所谓天才,就是百分之一的天赋,加上百分之九十九的勤奋。

    小公子够勤奋,所以才能取得今天的成就啊。

    想着,阿福略微驻足,然后带着些开始改变的敬重之色,又向着灶房方向去了。

    夏练三伏,冬练三九。

    最为极端的天气,永远只有最勤奋的人,才会在别人还睡着的时候,才会起床,如傻子般挥拳,练武。

    当世家弟子起床来到院中准备练习功法时,却见到那小公子裹着一身湿漉漉的衣衫,头发狂野散乱,一双眸子明亮至极。

    有弟子嗤之以鼻,以为不过装腔作势。

    但却没人敢说,因为这个小公子已非吴下阿蒙,江南擂台上,两拳轰退慕容家二公子,以及皇莆辽,随后又是一戟击败大长老的故事已经传到沸沸扬扬,满城皆是。

    你可以质疑他练的功法不是正道路数,但你不能小看他。

    见到世家弟子们来练习了,夏广便是离开了。

    第二日。

    第三日。

    ...

    第十日。

    ...

    半个月。

    每天凌晨,天未亮时。

    那小公子的身影必然出现在庭院里。

    即便最早的厨子,从被窝起来时,也能看到小公子在打着拳脚,挥汗如雨,神色专注,旁若无人。

    一招一式,堂堂正正。

    哪里有什么邪魔外道的样子?

    逐渐的。

    晨练的世家弟子们,那些起初质疑的,嗤之以鼻的,全部都闭了嘴。

    有人开始感慨。

    这世上哪有什么天才,不过是把别人睡觉的功夫,用来练武了。

    而当白昼时分先聊起来,那些与二公子交好的弟子,当说到“那皇莆广不过用了秘法,练了邪门武功,这才能进展神速”时,别人也再不接话。

    毕竟每天大早,小公子练的拳法,人人都能看到。

    他坦荡至极,拳脚也不高深,更不花哨,谈不上精妙。

    这般笨拙的拳术甚至可以让人打着打着,就觉得枯燥无味,甚至产生困意。

    但是,小公子不仅天天练,甚至身上背着的铁砂袋也是越来越沉。

    谣言固然是三人成虎,众口铄金。

    然,在事实面前便会不攻自破。

    谣言慢慢小了下来。

    那少年似乎根本不在意外面如何在说他,在评价他。

    夸他也好,骂他也罢,与他何干?

    有一日,当小公子卸下铁砂袋后,有个名叫皇莆大力的精英弟子,去试了试那铁砂袋的重量。

    他本是和二公子关系最好的一帮人之一,那天早上吆喝着:“让我来拆穿这个骗子,大家看啊,这铁砂袋肯定有问题。”

    说完,皇莆大力,便是拎起了其中一个铁砂袋。

    “怎么样,大力?”跟过来的伙伴开始问。

    皇莆大力身子凝固住了,随后松开手,羞涩而逃。

    跟过来的其他弟子不明所以,一个个去试了试铁砂袋的重量。

    相顾默然...

    背着这等负重,便是站立都有些吃劲了,何况还要打拳?

    “哎,我算是明白皇莆广怎么能崛起了。”

    突然有一名身如松柏,站姿笔直的世家弟子叹息道。

    另一人附和道:“我也懂了。”

    没懂的人,一个个去试那铁砂袋的重量,一个个想着去看自己能否比小公子起得早,但一天两天可以,若是坚持下去,却是根本做不到。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广儿能有如此成就,当真是自己练来的。”

    又一日清晨,皇莆家主皇莆念,站在回廊之上,抚着长须,暗暗点头。

    看到那当厨子的阿福经过,便是喊道:“阿福,去取了我那补元的秘药膳,这几日多给小公子补补吧。”

    阿福忙道:“是!”

    深冬的江南,带着湿气的寒冷,侵入毛孔里,近乎割裂灵魂。

    夏广从那如入了画般的扁舟上,跃下,他身形已经极为健壮,如敏捷的猎豹。

    老黄的马车,永远在这里等着他。

    便是他不来,老仆也依然来此静候着。

    “老黄!你去问问你那师兄,我能不能练后续的功法了?”

    夏广兴冲冲道。

    老仆浑浊无神的眼睛亮了亮,“你的一品境界稳固住啦?”

    “不错!”

    夏广点点头,随后便是在这西子湖畔,将那崩拳的招式使用出来。

    其实崩拳招式异常简单,最重要的是其中的运劲法门。

    你若一圈能击飞一头牛,自然比普普通通一拳来的厉害。

    一力破万巧,这就是崩力。

    不重招式,但重力道。

    夏广招式虽然简单,但是这次他并未留手,每次拳到尽处,总若奔雷急收,在空气里发出突兀的炸响。

    片刻后,他敛神收拳,看向老黄:“怎么样,老黄?

    我已经迫不及待的要练戟法了!我早打听到了,二品就是练兵器,将兵器作为肢体的延续。

    你就看吧,我刚刚打的行不行?”

    老仆是真的愣住了,刚刚小公子这一套当真是无可挑剔。

    但是他真没想到短短一个多月时间,小公子竟然能练到这种程度。

    吕少籍的神怖无双,重在基础,便是在这“崩”字一字上,需要花费许多年功夫,随后,再练习后面的功法,则是势如破竹,快得很。

    而且,他现在不敢拿出后续的戟法。

    若是小公子用戟,风格又和那大商魔身如出一辙,那么别人会怎么想?

    所以,老仆摇了摇头,轻声道:“公子想听老仆说话,还是听一位严师说话?”

    夏广何其聪明,老仆只是这一句,他便是明白了。

    自嘲的笑了笑,也不追问了,“行了,老黄,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别说了,给我留点儿面子。”

    老黄佝偻着身子,微笑道:“公子,老仆带你去一个地方。”

30.皇莆香(第三更)

    马车出了姑苏,城外寒山,老黄勒住了马,“公子,到了。”

    少年掀开帘子,却见一条垂练般的山道,蜿蜒而上,抬头而望,竟然是看不到顶端。

    老仆笑道:“此处是姑苏周围最高的一座山,来此需要深入峡谷,寻常人害怕盗贼,一般不会来此。

    老仆也知道再过些时日,公子便会去剑陵参加那世家之间的比武,所以这些日子格外辛勤。”

    夏广纠正道:“老黄,我一直都很勤奋,并不是这些日子而已。”

    老仆想想,您这勤奋也不过就两个月不到,但是能做到这种地步,真正是人杰了,于是道:“练武之道,一张一弛,公子不若去这最高的山上走走,爬到巅峰了,俯瞰云山雾海,一览天下之小,出拳之间,才会有大气概。”

    夏广调侃道:“老黄,我还以为你要说,一览天下之小,得失之心就变淡了。”

    老仆一愣,皱眉道:“胡说,得失之心怎么能变淡?变淡了还怎么变强?”

    夏广哈哈一笑,他算明白老黄带他来做什么了。

    这位老仆担心自己压力太大,身心都垮了,所以要让自己散散心。

    可即便是散心,他也竭尽全力,找到了这周围最高最尖最陡峭的山,让自己去爬。

    “老仆在山脚等您。”

    老黄笑了笑,然后便是又从车后翻腾出一小坛子美酒。

    夏广道:“很上道嘛。”

    然后便是五指直接插入封泥,抓住酒坛,便往山上去了。

    顺着山道,夏广很快往上走着,待到山顶悬崖时,便是看到云雾前竟有一道熟悉的背影,他不禁愣了愣。

    距离那背影约莫百米的地方,还有两名负剑随行,穿着皇莆家衣衫的精英弟子。

    那两名弟子显然也未曾想到有人前来,而且还是自己世家的小公子。

    对这位小公子,他们谈不上喜欢或者厌恶,便是远远点了点头。

    那背影似乎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也是转过了身,及臀长发随着这一转身,也是轻舞而起。

    正面显出的是一张极美如出尘仙子的脸庞,右眼下一滴泪痣,迷离双目恰如怜悯红尘苦楚的菩萨,是皇莆香。

    也是巧了。

    夏广愣了愣,但也不离去,他本是来山顶的,好不容易爬了上来,怎么会因为山顶有人而离开呢。

    但是他对这一位,也没什么话说,前世纠葛,早在之前五虎山上就还清了。

    于是便是如略熟之人,只是点了点头,便是走到了濒临悬崖的一块大黑石上,双腿垂下,一拍剩余的封泥,便是自己饮了起来。

    皇莆香好奇的看着自己这位兄长。

    她自然是知道所谓的小公子,不过是大夫人执意如此罢了,世家里旁人不清楚,她哪里能不明白?

    这些年所谓的走丢,也不过是托词,她有着自己的秘密。

    略一沉思,她回过头,对着身后两位随她而来的精英弟子,极有礼貌道:“两位能否去山腰等等呢?”

    那两名精英弟子点点头,便是离去了。

    这姑苏城外,最高的山峰上,云雾缭绕里,只剩下两人。

    少年饮酒,俯瞰着雾里如梦里的千山万岭。

    皇莆香也静静的不说话。

    似乎是比拼着谁有耐力,又或者说是谁忍不住先开口。

    一坐便是一个上午,冬天里温煦的阳光起来后,雾气便是都散去了,一眼望去,天地浩大,江山明媚。

    “大哥。”

    皇莆香忽然开了口,向着那大黑石的方向走去,黑石之上,恰有一颗平长着的老松。

    松下少年饮酒。

    “我也想坐上来。”

    皇莆香眨着眼。

    夏广也没那么小气,探手而出,“来。”

    皇莆香笑了起来,极美,如冰融化了,如菩萨含笑,她轻轻应了声,便是也伸出了手,身子被一拉,便是坐到了夏广身旁。

    一声惊呼,看着脚下万丈深渊,陡峭垂直,她便是深吸一口气,胸口起伏,带起些波澜。

    “我知道那天是你。”

    皇莆香狡黠而小声道,“你也许不知道吧?我能够过目不忘,虽然那一天,我只看到了你的眼睛,但是在世家里,我又见了你几次,便是知道那天在五虎山上的人,就是你。

    我也想呀,五虎山那些粗莽的盗寇,拿着我勒索功法,甚至和官兵打了一架,死了人,怎么可能轻易放了我走呢?”

    见到夏广要开口。

    皇莆香伸手挡在了他唇边,眼如秋水,含着温暖的笑意:“大哥,你就别狡辩了,那一天如果不是你,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夏广坦然道:“好吧,是我。”

    皇莆香舒了口气,仰起头自喃着:“我就知道。

    对了,大哥,有件事我想和你说,一直没有机会,今天在这里,四处无人,正是时机。”

    夏广奇道:“什么事?”

    皇莆香正色道:“大哥,你可知道你练的是什么功夫?”

    也不待夏广说话,她直接道:“如果我猜测的没错,你那力道,乃是天下奇力之一的,崩力吧?

    而如此纯粹的崩力,只让我想到一个人,大哥,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夏广微微眯了眯眼,充分展示了此时他的凝重,还有诧异。

    皇莆香直接说出了答案:“大商魔神,吕少籍。”

    夏广终于动容,像是根本不知道这回事,但是他还在静静等着后续。

    皇莆香道:“而吕少籍的那一门早就被人屠灭了,便是那神怖无双的神功也是失踪了,而神怖无双的一品阶段,便是崩力。

    崩力在其他功法之中也存在,但是如大哥这般纯粹的崩力,却是只可能是神怖无双的一品功法。”

    夏广真诚无比道:“我不知道。”

    皇莆香眉头锁起道:“那大哥需当注意自己是否被人利用了。

    这门功法虽然能分辨出来的人极少,但是一旦你开始修习二品的戟法,便是树大招风了。

    功法之道,虽然讲究一以贯之,一品只能顺着传承入二品之中,但实际上在低品时,并非如此严格,换句话说,我可以用另外一门传承至五品功法嫁接这崩力。

    大哥也可以转而修行其他功夫,如何?”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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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敌小皇叔介绍:
小皇叔翻了翻一本佛经,突然觉得任督二脉已经打通,想来其中定然是夹着什么玄奇功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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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田里摘了颗番茄,大口大口吃着,体内突然多出一百年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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