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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故国别旧     缥缈寻仙途txt下载     缥缈寻仙途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章 一体二人四心分

    尖利的峭壁顶上坐着的青衣小女孩光着双脚,双足悬空,轻轻袅袅的云雾在她身体周围盘旋升腾,最后和后面的山石融为一体。

    这是她每天的日常习惯,已经不知道过了多少岁月,她每天都和自己对话。

    “青云,山里好像来了别的东西啊?”

    “是呢,还不止一个……哦,也不止两个,三个……不对!是四个~!哇居然一下子来了四个人!”

    “呀,那岂不是比我们两个还多一个?”

    “是啊,可是没有关系啊,他们人虽然多,可是……”青云堕落抿着嘴笑了笑,眸光一路向着云海深处去了,小脸上全是那种偷吃鸡成功的小狐狸表情,她随手拿起一粒石子向着远方抛去,偌大宏伟的沟壑,连一点声响都没有听到。

    “可是他们有四个人,四个人居然是四条心,而且往着四个相反的方向一路去的,早晚会被四分五裂,而我们一直是一条心的不是么?”

    “是呀……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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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离涯觉得自己和沉夜问休完全是走进了一个死局,因为不管如何改变方向,如何转变路线,都会在不同的方向遇到不同的干扰,然后转了一圈后,回到原点。

    更糟糕的是如果那个原点是山脚还好,连下山的路都好像被隐匿进了虚空里,根本找不到了。

    可恶……到底是何方神圣在暗中……难道真的是那么倒霉一进来就遇到所谓的魔尊了,而且还看自己这两个人非常不顺眼故意戏耍着玩的?

    相比之下沉夜问休的态度要平静很多,尽管眼前的景象非常之诡异,但是他还是保持了一如既往的冷静和自然,沉夜剑握在手上随时待发,因为刚才他们曾经遇到过一大群变过种的蝙蝠,长着尖长的獠牙和硕大的体型。眼睛非常明亮,完全不像是只有夜晚才出现的物种。

    在这座山上,似乎很多常理都无法解释的通的现象。

    “叶初途,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楚离涯终于有些难耐的开了口。“……我一开始只以为倒生崖似乎像是一个巨大的迷宫,但是现在不是这个样子,这个山体本身更像是一个自动运行发动的法阵,而且在不断的变幻阵型,否则之前遇到的那些简直没办法解释……因为我根本感觉不到除了你之外的人的灵识,也就是说即使有人操纵也会在很远很远的地方,这种施法范围的话……那就太恐怖了……”

    “炽羌,这是不一定的。”沉夜问休笑道,“火琉璃确实对生命体的意识特别敏感,但是有一种情况是你的觉查不到的。”

    “什么情况?”

    “你在陛下身边的时候感觉是什么?”

    “……”楚离涯脑海一白。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

    没错,站在望川天穹面前的时候,楚离涯的感觉就是这样,脑海里经常发白,自己的力量好像突然全部失去了一样。不要是探查她的灵识了,连勉强支撑自己的灵力领域都非常困难。

    “你是荒古圣物,本质是要守卫荒古界的,对灵识的探查能力对敌人会非常敏感,但是对魔族本身反而没有那么有效,如果对方的灵力比你高出许多,你就感觉不到了。”沉夜问休解释道。“比方说要是我有我生前的力量站在这里,你根本捕捉不到我的灵识,我只要一个很简答的隐形术就能骗过你的眼睛隐藏自己的存在。”

    “是么……”

    “对方是你的第一任主人,远古魔尊,力量比不过陛下也就算了,不可能连我们都比不过。所以现在就算他在我们的面前,你也不一定能发现他……但是荒古界仅有的传说是那三位魔尊虽然性格各有古怪,对待荒古子民却一直是坚定的守卫态度,不太可能存心折腾我们……应该是这座倒生崖本身的问题,倒生崖……倒生崖……其实到现在为止。我们也没有遇到致命的危险。”

    “但是这本身就很奇怪,我们现在的灵力在荒古界算不上特别顶尖的,以前也不算,”楚离涯更觉得奇怪了,“我们走在这里也只是迷路了而已,为什么这么多年没有一个人来到倒生崖?堕天河陛下是看不上,难道之前就没有一个人……?”

    “……谁知道呢?”沉夜问休回答的含糊其辞,瞳孔里却闪过一丝异样的光,那一缕光是深深的紫色,和天上的电光相互呼应弥补。

    又不知道乱转了多长时间,终于好像找到了一条和之前有些不一样的道路,两人都已经是神魔之力,对于饥渴困乏之事自然已经有了很强的抵抗能力,但是也架不住这么大的消耗,楚离涯看了看这条路上不似之前的突兀裸露岩石,而是长满了地衣苔藓,还有一些色泽不怎么绿的草,干干黄黄的。

    “要走这边吗?”

    “试试吧。”

    但是之后发现居然走进了一个独立的空间,这个还是楚离涯发现的,因为往天上一看太阳居然没有随着他们的行走的时间变化而变动方向……这只能解释为两种可能,第一种,两个人同时陷入了非常逼真的幻境,第二种就是独立空间,整个空间由单独灵力支撑凝化而成,空间里有着独立于荒古界本身大世界的小世界,这种结构登峰造极的地方在幽冥,之前两人都已经见识过了,没想到在荒古界又见到了这种大气泡套着小气泡的空间结构。

    为了脱离独立空间,两人只能选择合力把空间墙壁打碎,之前在幽冥也不是没有干过这种事情,只是那个时候基本是交给袁深雨的,这次是沉夜问休和楚离涯自己上,楚离涯在召唤出巨大的火剑的时候侧目看了一眼沉夜问休,黑色的箭矢燃烧着一缕白光,然后狠狠的钉在了透明无痕空间墙壁上。

    “炽羌,你退后,这层结界还有些相当的麻烦,看来还是要动些真格了。”沉夜问休苦笑道,楚离涯听到后也不逞强,退到后面看着他处理,楚离涯本身便是偏向进攻的打手,对于解除破界真没太多深入研究,偶有涉猎勉强还说得过去。

    “无焰回生蚺……?”

    楚离涯看到这个庞然大物从巨大的黑色漩涡里腾身而出的时候真的是吓了一跳,其实她不是第一次看到这种生物——在冥界的时候,袁深雨正是用这一招击败了明晨耐犯武城天宫的护法,沉夜问休召唤出来的巨蛇还没有袁深雨的那一条大,但是突然出现还是让人心中一惊,毕竟这条巨蛇有着那样血腥的传说过去,光是样子都十分的狰狞吓人。

    巨大的黑色蚺蛇扭动着身躯,身上黑色的鳞片简直像是生铁打成的,游走过的地方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烙痕,就像是有一条巨大的火龙游过。

    但是楚离涯总觉得这条无焰回生蚺好像和上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具体是哪里又说不上来,只觉得是真的……好像有什么不同的地方,但是上次本来情况就比较紧张,所以也没有特别认真注意的看清那条巨蛇到底是什么样,所以也有些难以比较。

    空间破碎之后两人的身体猛然向下坠落,但是沉夜问休倒是不慌张,竟然直直的掉落双眼一闭,好像是直接从山崖上跳下的轻生者似的,而楚离涯经过刚开始瞬间的惊愕后也反应过来,学着沉夜问休的样子闭上眼睛自然的坠落,过了不知道多久没有双脚猛然触地的撞击感,而是稳稳的站在地上,好像一开始就没有那个坠落的过程,只是简单而平稳的站在那里而已。

    “空间外层套了重重叠叠的幻术,那个叫做奇迹坠落。”沉夜问休摇头,“如果真的陷进去了就会幻想自己从高峰跌入万丈深渊,就算身体没有任何创伤,精神上的冲击也足够置人于死地了,真是有心了。”

    “……虽然这些设计的都很巧妙,但是总归都不致命,不知道布置下这些的人,到底是想做什么呢?”

    楚离涯似乎是有意无意的说道,沉夜问休也不回答,只是四处看看,天上的雷点云雾依旧,看不出到底是一天中的什么时候了,两人所在的地方好像是一座山峰的顶部,下面是万丈深渊和滚滚云海,几株非常奇异的树木长在石头缝里,树叶看起来都像是光线凝聚成的一样耀眼。

    一只巨大的秃鹫飞过,留下一声嘶哑的啸声,楚离涯听到这声音感觉身上一阵莫名的寒意流过,这种寒冷不是因为温度,而是心头上的那股淡淡的忧虑和惊悸,仿佛背后有什么巨大的阴影覆盖,让人不自觉的汗毛竖起全身发冷。

    过去看到沉夜问休的脸楚离涯觉得是比较安心,因为当他是伙伴的时候,他绝对是可靠无比。

    当他成为敌人的时候,就是一条防不胜防,可怕至极的毒蛇。

第七章 远古之音靡靡声

    神界远古三大神,是谓伏羲,神农和女娲,其中伏羲以轩辕剑破开洪荒尾期神魔两界之间的迷雾混沌,神农受到圣树祝福嘱托,经营天宫雏形,女娲获得生命之力,前往天宫还是一片荒芜的下界创造衍生生命体,渐渐将下界变成和天宫一样拥有大量智慧生命的五界之一。除了女娲因为留恋人间在人间轮回了无数岁月,伏羲和神农一直都在天宫的三皇殿里接受众神仰慕,但是在很多情况下并不干涉天宫事务,天宫名义上的首领还是玉帝,三皇只是拥有着最高的声誉。

    相对应的,上古的三位魔尊分别是青云堕落,千方化生,梦里寻寒,青云堕落从圣树神殿接过十彩琉璃光,来到还是乌云浊雾的荒古界,用圣物的光辉驱散了阴影,千方化生是雌雄同体的奇异魔族始祖,是所有魔族的祖先,繁衍出了最开始的一批魔族,梦里寻寒则是魔尊中智慧的结晶,教会了第一批魔族来自圣树的真理和知识。

    三皇至今仍旧是天界诸神敬仰的对象,而三位魔尊早已淹没在历史的尘沙里,没有人记得他们多少岁了,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哪里。

    其实这其中原因要追溯到史上第一任魔皇的诞生开始说起。

    第一任魔皇的年号叫做葬星轨,葬华星宫也是从那个时候就建立,一直传承,完善,扩建至今,第一任魔皇之所以能够在上古三魔尊都还在的前提下一统荒古界,成为至高无上的领袖,正是因为……

    她击败了所有的魔尊,成为了无可争议的皇者,魔族重视力量的传统,或许就是从那个时候种入了骨子里,所有魔族的始祖又如何,荒古界的开荒一代又如何,因为你们的后代里出现了更优秀。更强大的人,那么老古董们就必须从神坛上滚下来,否则,直接以杀戮作为方式逼迫你们滚。

    就这么简单。

    葬星轨成为了第一任魔皇。她踩着的不是前任魔皇的血,而是上古三魔尊的无上尊严,一直站在了那个巅峰上,那个巅峰只有一个人的位置,不存在什么并肩,只要有一个人尝试爬到她相同的位置就会被毫不留情的踢下去。

    但是最后葬星轨还是死了,死在了第二任魔皇手中,第二任魔皇是史上著名的美男子,长着一张祸害众生的脸,笑起来像是天上的太阳。他杀死了首任魔皇葬星轨,继承了她的葬华星宫,杀光了葬星轨的所有亲信和亲族,直到更强大的第三任魔皇出现……无限轮回循环。但是除了开始几任魔皇已经有了神话性质,所以传说被流传了下来。历史上不少魔皇的痕迹都被强制抹消过,一般继任者都会竭尽全力在葬华星宫里消除那个过去主人的痕迹,无一例外。所以荒古界的历史……虽然文化因为族人寿命都很长的缘故所以保留的相当完整,但是历史可以说是七零八落,都是在不断被销毁和遗忘中过来的,典宗忘祖?对荒古界都不是个事儿,毕竟第一任魔皇都是踩着祖宗的脸走上皇位的。

    荒古和天宫的对立不仅仅是种族之间利益的相争。还有种种文化的冲突,思想的严重对立,所以每一次的积怨爆发出来都那样的可怕,伴随着累累白骨和血流成河,只是圣树身为五界之母,在其中拦截调控。五位圣树之子其实也是这个平衡系统的一部分,每一个督元者化成人形都会导致两种灵素衰退,避免某一个种族不断发展太过强盛,盛极必衰,反而可能会造成种族的灭顶之灾。

    三位魔族尊者的最后结局基本没人知道。有人说他们死了,有人说他们在荒古界隐秘的地方流浪着,更多人是完全的不关心。

    青云堕落上古三尊者之首,和不少人心中想的差别非常之大,她的外表一直是个小女孩的形象,穿着青翠的纱裙薄衣,眉目如画,也是三位魔尊中代表“力量”的一个,自从被葬星轨击败重伤后千千万万年的时光都在倒生崖度过,因为一直是孤身一人所以灵魂分裂成了两个,青云和堕落,自己和自己对话,自己安慰着自己。

    倒生崖之所以多年没有人涉足,并不仅仅是莫名的传言,隐约的传说,以及无形的威慑,而是一条从第二任魔皇就开始传下来的葬华星宫的最高禁令——倒生崖禁止任何人进入。

    这个禁令一直流传至今,倒不是因为第二任魔皇多么强大,多么有威望乃至于他死了这么多年禁令还有效。

    而是因为相传葬星轨和这第二任魔皇乃是一对恋人,本来第二任的实力并不如一己之力击败三魔尊的葬星轨,但是第二任魔皇利用了两人之间杀掉可葬星轨,所在的地方,正是倒生崖。

    倒生崖从此成了所有魔皇心中的一片禁地,时时提醒着后人谈什么都不要谈感情,尤其是坐在那个位置上人,只有力量才是唯一可以完全靠得住的东西,依赖感情的皇帝只有死一个下场。就像是杀死督元者的罪元者让人避之不及意义昂,虽然可能并不是绝对力量的碾压,但是……总归像是一根若有似无的毒刺扎在心上,让人忍不住的避讳。

    堕天河的态度沉夜问休倒是没有说谎,她是真没空管,倒生崖和北部岩山是十分荒凉杳无人烟的地方,民生动荡的问题丝毫没有,对于堕天河来说就是疆域上的一片空白,实在是不必用太多心思去研究琢磨,至于葬星轨的传说她是更不用在意了,她本身就是个最无情的,和她在新房里谈起自己和青梅竹马感情多深的夫君早被一剑砍死了,望川天穹可以说是在心底看不起葬星轨,她能打的败三位魔尊却不懂斩草除根,她坐的上那个巅峰的皇位却不懂得感情是最要不得的麻药,最后一代魔皇死的那么窝囊,简直可笑。

    但是望川天穹又在镜宫里看到过那个魔皇的身影——镜宫就是从那个时代就留下来的,虽然后来有所扩建但是最初的十二魔镜却是来自于葬星轨皇朝,镜子里葬星轨的身影称得上风姿绰约,但是近看却含着隐隐的煞气,遮掩不住的眉目锋利,但是眼波流转间又注定像是情愁纠葛的人,而不是望川天穹如同铁石般生硬冰冷,丝毫不带感情。

    望川天穹记得自己刚刚登上皇位的第一天晚上,是在葬华星宫的星辰大殿里度过的,她叫离了所有的宫女和侍卫,站在巨大华丽的宫殿里,脚下踩着的是生冷的玄武铁星岩石砖砌成的地面,高大无比的穹顶上一百零八琉璃千层塔灯挂在大殿的真中央,如同圣光普照。

    她还是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小女孩,身上穿着发白的银色轻甲,溅着一团一团红的发黑的印记——白天杀噬灵魔皇时候的血衣还没来得及换掉,恒冥镇芒剑拿在她的手上但是没有出鞘,一直插在剑鞘里,就像是一个绝世的杀手收敛了他的锋芒,静静的蛰伏在一边,但是仅仅是这种静悄悄的蛰伏,都让人感觉到了极强的压力。

    一开始确实是有些不习惯的,但是在屠杀掉自己满门,号令整个皇朝,确立年号,定下新的法令后,望川天穹越来越习惯这种唯我独尊的日子,或者说当唯我独尊成为一种习惯,就已经很难成为一个正常人了,望川天穹曾经站在星辰大殿前的望星台上,远远的望着东边的方向,她身后是年轻时代的沉夜问休,黑色的眸子沉静如水,清亮的又像是春天没有完全融化的冰。

    “陛下,您在看什么呢?”

    “那一边。”

    望川天穹淡淡的说道,“圣树结界的另一边,是天宫。”

    “对啊,那里是神族的领地。”沉夜问休看着新上任不久,一身冰雪味道的少女皇帝,脸上保持着微笑的表情,黑色的长发在夜色里翩跹如同大群飞舞的黑色蝴蝶。

    “我会去哪里。”望川天穹突然说道,“总有一天我会站在结界的另一边。”

    “……”沉夜问休并不觉得奇怪,毕竟有不少任之前魔皇的例子摆在那里,血洗天宫在这些人之间不止是一个口号,更多人更是一步一步的用时间和铁血去实现它,比如最近的例子淇水风陛下。堕天河陛下虽然上位没多久,但是几乎没有争议的绝对碾压级别的实力确实让她有底气说出这句话,她要的只是等待,或者说,时机。

    望川天穹的实力一天比一天强大,所有人有目共睹,到底强到什么地步呢?沉夜问休心中还是清楚的,如果说历史上一些强大魔皇的实力超过了像是普通魔族的理解能力,而堕天河的实力则是超过了大部分人的想象能力,她的力量已经近乎“规则”,制定人就是她自己,试图破坏规则的人都会被规则直接淘汰至无痕。

    他的陛下,注定是要冲撞历史的人。

第八章 绯月净水我去时

    “去寻找上古三魔尊?”

    望千山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女娲,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比起混沌督元者再度轮回并且再度背离红尘投向荒古,望千山觉得去找三个古代魔族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女娲的脸色却非常严肃。“陛下,洪荒尾期六个直接被圣树创造出来的神魔各自拥有不同的能力,其中有一位魔尊名字叫做梦里寻寒,象征着‘智慧’,她通着过去和未来,能对命运作出最精准的预测,这是我和伏羲以及神农都没有的能力,她最得意的作品就是十二魔镜,后来这些镜子被首任魔皇葬星轨收入了镜宫里,其他两位魔尊喜欢他的这种力量,于是分别被赠予了一部分梦里寻寒的能力,虽然没有本尊那么强大,但是还是非常不可思议的,其中千方化生索要的是预测未来,青云堕落得到的是洞悉过去。”

    “能预测未来和知道过去……”望千山思索了一下,“你现在附身于荒古圣物之上,直接参与葬华星宫最核心的部分,而且你和三位魔尊是同一时代的大神,为什么一定要苦心孤诣的去什么倒生崖去找……女娲殿下你哪怕在葬华星宫里放把火造成的骚乱都比这个有实际意义啊!”

    望千山也是急了,净水玉帝竟然当堂说出这种话也实在有些失了体面,他咳嗽了一下有点尴尬的说道,“女娲殿下到底……是有些什么用意?倒生崖真的有上古魔尊在吗?你现在是荒古圣物的身份,真的见到了是能问些什么?可是即使能问到也阻止不了堕天河啊,我知道魔族都不怎么认祖宗的,魔尊根本干涉不了现任魔皇选的路。”

    “不,我只是想要去确认一件事而已……”女娲凝眉,一直闭着的眼睛还是没有睁开的迹象,“之所以前来寻找陛下,当然还有别的事情要商讨。”

    “哦?但说无妨。”

    “陛下,绯逸的枪法练的并不顺利。”

    “……”望千山翻了一下眼皮。对这个消息并不怎么意外,“我知道啊,怎么可能顺利呢,那是督元者的兵器。我甚至还自己尝试着碰过青木参天弩呢,可惜拿起来都有些吃力更不要说操办着用了,绯逸如今是天界第一名将,单论实力在我之上许多,也不过是勉强拿着日月长离枪用,但最多也只是能用而已,难道我还指望他耍的虎虎生风玩出朵花来?我自己也不相信,只不过那枪对天宫的天兵天将来说有着非同凡响的象征意义,有着一个人能拿起那把枪,便多给人一点希望。不至于听到对面有督元者魔皇便心如死灰不战自败罢了。”

    女娲听了心中长叹一声,其实净水玉帝也未必像是传言的那般昏庸不堪,实际上他还算是个有点头脑的人,只是上进心实在堪忧,当过玉帝身边的左右手绝对没有二心但是身为玉帝就很成问题了。

    “绯逸已经是除了督元者之外神族的奇才了。”女娲心中也是清楚,“但是对上堕天河和她的恒冥镇芒剑还是完全不会有胜算,当然我们最根本的还是要去阻止圣树结界的提前开启,可是要做好最坏的准备而已——最坏的情况当然就是指堕天河成功了,带领着她的魔族军队长驱直入,我们该到底如何,我如今分魂处于荒古界洞察那边动向。而天宫也应当做好万一的对策。”

    “唉……”望千山把奏疏一拍,“说倒是很容易,但是如今天宫积弱我就算天天呆在这凌霄殿都是很有耳闻的,我记得我小的时候去银河那边看御马监放养的天马,一个个膘肥体壮,马鞍金翠辉煌的。骑在上面的天兵一个个金戈银甲,看起来威风凛凛,但是我从他们感觉不到军人的杀气和凛然,那个时候我还是个王子,力量根本就没完全。但是我感觉我上去都能徒手撂倒好几个那样的兵将,不要说什么皇族血脉,我说了我是徒手,也不是我吹嘘。”

    在远古三大神面前,即使是玉帝都是十足的晚辈,所以说话用词都十分随便起来,其中女娲又最是慈善,憋闷多时的玉帝只好将胸中闷气一口气抒发出来无所顾忌,“还有,绯逸那个家伙心高气傲,我怀疑他在心里觉得我根本配不上这个位置呢,根本用不了他那样的人才!我现在把日月长离枪给他,哄着惯着,越发不得了了!”

    女娲听完不觉莞尔,“绯逸只是太年轻而已,年轻人心高气傲些反倒有锐气,只是如果真的上了战场见了血之后还能保持长枪一样的锐利,那反而是个难得的人才。”

    “我承认他是人才,但是我刚才也说了,天宫的兵现在都是些绣花枕头,而荒古界的那些都是饿狼!我听说身体最强悍的血念魔族奴隶就算身上被捅了十几个窟窿还能爬起来扑向对手,杀不了你临死都要从你身上啃下块肉来!这样凶悍的秉性神族本来就是不具备的,更何况他们的首领堕天河……就算是一千一万个净水也不是堕天河的对手,或许我是真的很没用吧。”

    望千山双手撑在桌案上重重叹了口气,“有时候我又想想,干脆顺其自然算了,七千年前担惊受怕一次结果被告知没事了,大起大落差点要了人的命,但是既然坐在这个位置上,如果真的什么都不做,我自己都想对自己说要你何用,哎……”

    “陛下,红尘里有一句话,叫做人生不如意十之*,您算是只有一二,比之十之*的凡人,到底没有太多的朝夕之忧。”

    “光是那一二之忧就大破天了……”

    “帝王之命,该当的。”

    望千山苦笑着无话可说,“便是我认了帝王之命,底下的人也只知道在我面前吵吵吵吵,若是依了他们的意思,另一拨人便说你乱听谗言不懂自省,若是不依,便是独断专行不听谏言,里外不是人,有时候对着那些老脸简直恨不得砸下一个九天寒霜落下去,但是能么?不能,说到底他们的理由可是冠冕堂皇,为了我为了天宫为了整个神族,可是我看他们吵了那么久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拿出对抗荒古的方法。”

    “不是拿不出,而是实在难。陛下可记得七千年前么?也是凶险无比,差点便让堕天河遂了愿,那还是因为机缘巧合,才能杀了当时的混沌督元者,否则那两个人的实力五界之中根本无人可对抗。”

    “当真一点点办法都没有?堕天河是不能指望了,这一次的混沌督元者就没有什么弱点么?”

    “这一次的混沌督元者名为袁深雨,他不是没弱点,应该说他的弱点就是比起苏冥雨太差劲了,但是问题又在于堕天河和苏冥雨关系非同一般,所以要顾忌苏冥雨的身体,又是荒古圣物又是帮忙封印又是去无上圣地力求保险,一直拖延所以才让我得了空子,可是这一世,我看到了堕天河看袁深雨的眼神,根本不像是前世那样,堕天河最是个无情的人,而且也从来不掩饰这一点,我想她是毫不在意牺牲苏冥雨的转世,完全没多少顾忌的。”

    “那难道这不是个契机?既然两大督元者之间的联系未必有那么紧密,堕天河都不一定会顾忌混沌督元者的死活,那么袁深雨也不一定就会站在她那一边帮助打开结界啊,如果袁深雨不在的话,堕天河一个人打开结界就算有可能,但是她也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的。”

    “……”女娲摇头,“堕天河最是个无情的,苏冥雨却不是。”

    “……你的意思是就算转世了,也还是……”

    女娲点点头,“是啊,我曾经去找过那位转世,他的意识里似乎还残存着一点苏冥雨的灵识,换而言之……就算他明明知道堕天河只是想借用他的力量开结界而不会太在意他本身的死活……大概也会……”

    “你说这叫什么……堕天河那么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暴君凭什么还有人愿意对她这么真心?还碰巧就是混沌督元者?赔了一辈子进去不够转世了接着赔?”望千山怒道,也不知道到底是觉得堕天河的运气实在太好还是气愤那个混沌督元者实在是太不争气。

    “陛下,存在即合理,堕天河的存在看起来不合理到了极点,或许……也是一种平衡……”女娲轻声叹道,“或许圣树真的是默许了自己的一个孩子称为一把毁天灭地的妖刀,要去斩开什么呢……”

    “她还能斩开什么!她已经把整个荒古踩在脚底下了!下一步就是把天宫踩在脚底下然后登上无上圣地把无上圣地的雷毒神殿修成她的神魔皇宫么!”望千山烦躁的说道,“还是我们天宫真的造了什么孽需要这样一个魔王来惩罚?真是如此那我也只能认了,圣树的旨意谁还能不认了!”

    “陛下稍安勿躁……”

第九章 青雾明纱君来日

    楚离涯的眼眸中悄悄浮过一丝红光,但是很快就消失了,甚至连她自己都没察觉。沉夜问休召唤出无焰回生蚺击碎封闭结界之后消耗颇大,坐在地上调息,楚离涯便守在边上握着重剑地方随时可能出现的意外。

    因为刚才一系列光怪陆离的事情,所以两人现在也不知道到底身在倒生崖的何处——事实上就算没有刚才那些事大约也不知道方向,但是沉夜问休好像也不怎么慌乱,反而气定神闲到有点诡异,这让楚离涯心中已经思索了几十种奇怪的思路,心中也对望川天穹那么痛快便同意沉夜问休带着荒古圣物来到禁地的缘由多了几分怀疑。

    但是路还是要走,而且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楚离涯,或者说喻明纱悄悄握紧了拳头,在心中暗暗计较。

    此时的喻明纱可以称之为女娲了,但是当年喻明纱的记忆仍旧被保存了下来,她曾经是站在和荒古针锋相对的人,对这些可怕残酷的对手也最为了解,她并不认为自己的潜伏天衣无缝,但是考虑到炽羌火琉璃的特殊身份,即使是被人发现了也有依仗,喻明纱思考着如何把利用效率最大化,看到沉夜问休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的时候却是一个惊悸。

    好像……在哪里见过这种眼神。

    当年林落枫和喻明纱还是实实在在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的时候,喻明纱曾以自己神祗转世的名义聚拢起人间已经成为一盘散沙的力量对抗桫椤林妖族的入侵,以及下界圣树结界破碎带来的灵素动荡失衡。当时五界都很乱,荒古紧锣密鼓的准备着打开上界圣树结界向天宫宣战,天宫也是强打起精神严阵以待,妖界是荒古界的下属世界所以紧随脚步,从下界阴阳面分界处率先向红尘入侵,人间失去了大地女娲神庙的领导兵荒马乱,散兵游勇的对抗者妖界的宣战。所幸的是无论是望川天穹还是苏冥雨这两个怪物都无暇太顾及红尘,所以喻明纱、阿修、林落枫和浅眠为首的人族英雄领军还得到喘息的时间将妖族的攻势缓解下来。

    期间阿修死于天堑谷地之战。这是人妖军队在红尘里爆发的规模最大,双方伤亡最惨重的一次战役,双方各有上百万军队葬送于整个谷地区域,最后天堑谷地莫名化成了一道巨大无比的冰川。在所在的地域显得无比突兀,后人前往瞻观只觉得怨气冲天,寒气逼人,再难接近,冰川隔了千万年尚未融化,让人禁不住真的觉得是其中冤魂太盛,阴气将整个死域都永远凝固在了晶莹的冰雪里,永不消失,像是一个血腥残酷的见证时不时提醒后来的人。

    阿修的牺牲还是为人间带来了一定利处,妖族伤亡惨重。让仅剩下的几个妖王开始计算得失,从此之后桫椤林和红尘之间只余下了一些小规模的冲突,双方均已筋疲力尽,军心动荡,也没多少力气再能组织起巨大规模的冲突。

    还没等喻明纱和林落枫从失去阿修的悲伤中醒过来。军中第一刺客浅眠居然不见了,后来才知道这家伙居然为了给柳飘絮报仇只身前往桫椤林,师徒借着动荡的下界阴阳两面,荒古临世出现频繁的时候直接穿越去魔界找望川天穹报仇。

    其实浅眠不是不自量力,是明明知道后果但是还是不由自主的去飞蛾扑火,他曾经说过柳飘絮就是他存在的全部意义,既然这个意义已经被别人给抹消了。那么复仇就代替了这个意义。

    浅眠不是不知道望川天穹的强大,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感受到了那种绝对的力量,并且在某种程度上十分庆幸当时望川天穹的注意力全被林落枫给吸引过去了,让他反而被无视的很安全。

    浅眠从骨子里就是一名刺客,就算他的身手在很多英雄侠客之上,刺客的本能却让他一直没有太多的锐气和骄傲。他从头到尾都是一个真正的出色杀手,不讲究排场不讲究风度,只要达成目的,过程都是无所谓的,就算对面是一个看起来浑身褴褛可怜兮兮的小乞丐。也要把他当做旷古绝后的高手对待,直到把刀刃插进对方的胸口流干净血才算是结束。

    但是和望川天穹的对决不同,他就是冲着死去的,阿修之死为人间的平和打下了基础,那么自己还剩下的一点的顾忌也就没有了,可以追寻着自己的全部意义去了。

    坚持到最后站在林落枫身边的只有喻明纱,但是最后决战的时候喻明纱还是做出决断,使用唯一的方法和苏冥雨同归于尽,两大督元者只要有一个死了望川天穹就不会去冒险,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是苏冥雨更强,望川天穹都会觉得如果有人想要破坏这个计划宁可来找自己碰撞也不会想要去遇上苏冥雨,但是她没想到的是苏冥雨的强大伴随着无数的弱点,而望川天穹实在是个缺少弱点的人。

    对于沉夜问休,喻明纱虽然是第一次遇见,但是因为能够探知楚离涯的记忆,对于能在望川天穹安然当了几万年心腹的男人,她当然不敢小看,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个男人比敢于和望川天穹直接对抗的林落枫和浅眠更不简单更值得佩服,喻明纱没有去故意试探的意思,因为太简单的小花招在真正的智者面前实在是太可笑,喻明纱有恃无恐,不代表毫无顾忌。

    “炽羌,”沉夜问休调息完毕之后站了起来,“看来确实是有人不愿意我们顺利的在这里继续走下去啊。”

    “……但是回去的路……”

    “虽然我也想乐观的说句走一步算一步,但是……”沉夜问休看了看不远处一座格外高大的山峰,“好像有人不太乐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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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川天穹翻阅完了厚厚一垛奏疏后已经是深夜了,对她来说这是经常的事,荒古界虽然从皇帝到平民都是靠实力说话,但是这种体面上的东西也不曾少过,因为实力也分很多种,武力只是最基本的一部分。

    虽然好像都是一些非常平常的奏疏,但是其中的一封密件还是让望川天穹稍微多注意了一下,呈上来的人是夜之星密使之一的风火银烁,对于这个人望川天穹没多少印象,稍微思考了一下貌似是乱夜家族的,换而言之是和沉夜问休同一个出身,看完密件后望川天穹心底冷笑了一下,到底和那个老狐狸是一家的,这也太精明了些,从小便从哪儿学来的这般手腕考量。

    都说伴君如伴虎,有时候太聪明了,尤其是在上面的人极其自负的时候还表现出自己很聪明很精明的人,其实也不怎么聪明,这一点沉夜问休其实也很清楚,但是那也只是寻常的例子,望川天穹自负的同时却从来不知道自卑为何物,所以对她而言,一个属下聪明,强大,缺陷或许都无所谓,最重要的是绝对忠诚和服气,以及造不成威胁。

    比方说望川天穹从心底会防着苏冥雨,却不太会防着沉夜问休,不是因为后者更得其真心,而是……因为沉夜问休对她实在造不成什么威胁,人对于远远低于自己的人总是特别宽容。

    “陛下。”

    “……是你么?”望川天穹对着虚无的半空出声道,身体周围弥漫出浓厚的紫色雾气,金色的瞳孔里光芒明暗闪动,“是有什么发现了?”

    “多谢陛下的祝福,受益匪浅,也确实有所发现……”

    “到底是些什么?可是我和深雨所想的那样么?”

    “基本可以确定了,但是……虽然确定好像也没有什么可以破解的办法,毕竟那是荒古圣物,代表着荒古的根本,在圣树那里被认可的根基,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实在是不能……”

    “这点我当然知道,但是那个女人真的是非常让人讨厌。”望川天穹的脸色渐渐冷了下去,多年前的回忆像是潮水汹涌一般不断翻腾了上来,“……居然主动到别人的地盘上来了?现在是想做什么呢?来和我算一算新仇旧恨么?”

    新仇旧恨……

    对于喻明纱,望川天穹有着比对林落枫更深一层的厌恶,杀了苏冥雨被直接打入幽冥最深处圣树根部以下永世不得翻身,而喻明纱竟然借此恢复了神籍,虽然为苏冥雨报仇是一件很矫情也很可笑的事情,但是荒古的魔皇向来任性,也许任何道理都不用,只为了求的自己一个舒心,也会毫不犹豫的去牺牲掉那些所谓的道理和公平。

    “倒生崖又到底是什么境况?你们当真见到那几个魔尊了?”

    “……这倒是没有,目前没有丝毫异状,只是普通的山石而已,只是特别的荒芜和险峻容易,但是另一方面我也没有感觉到任何生命的气息……除了一种特别大的秃鹫。”

第一章 君心我心两相离

    赑屃是第一次溜到了梭罗堡外面——自从百年之前他魂魄缺失,精神出了点问题之后。

    兴奋的感觉占据着他已经不怎么灵敏的神经,如果有别的小妖路过,大约也不怎么能认得出这个妖王殿下,因为他既没有像是其他妖王一样长袍加身,头顶金冠,也没有强气的血统优势让人远远的就知道是妖王殿下驾临——因为魂魄不完整的原因,血统威压这一能力都已经失去了。

    但是赑屃却感到很庆幸,他仅剩下的思维逻辑里还是很清楚自己做这种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少人看到越好,他成功的绕过了九重宫殿跑到了梭罗堡外面,接下来要去哪里?他呆了一呆,是了,他是要去找嘲风,嘲风不知道去哪里了,这么久没有看到,应该去把他找回来,明明有一天整个宫殿里都在沸腾,嘲风殿下回来了!但是赑屃什么都没有看到,他被拥堵在跑来跑来的人群里茫然失措,嘲风回来了?可是在哪里?他人呢?为什么不来看看自己?

    后来,传来了消息,嘲风虽然回来了,但是伤势太重,囚牛睚眦都没有办法,为了保住嘲风一条命,不得不再次求助金樱林,狴犴已经把嘲风送往了金樱林,在赑屃残留的智慧里显然是不能够自动处理其中的信息的。

    如今的日子是深夏,晚上的晚上空气格外湿泞,草木和泥土的味道混在一起,梭罗堡外是最大的一片沙罗树林,茂盛无比,进去之后像是进入了一个巨大无比的迷宫,中间仅有一条细细的所谓官道通往外界——当然这条路也只是个样子而已,要是没有本事只能靠双脚通过沙罗树林来到梭罗堡的人,也多半是没用的人。

    赑屃在沙罗树林中穿梭,他的魂魄已经不完整了,意味着他成了一个思维不完整的人。但是他的力量到底还是保存了很大一部分在他的身体里——能不能妥善运用另说。赑屃正在腾身飞奔,向着沙罗树林以外的方向奔去,尽管他根本不知道金樱林是什么地方,在哪里。他只剩下了找嘲风一个念头,这个念头如此强烈,甚至冲破了魂魄缺失的困境,深深的刻入了他的脑海里。

    但是很快这位失了心智的妖王就发现自己迷路了,不仅仅是找不到金樱林在哪里,连沙罗树林都出不去。

    正当他迷茫不知所措在原地打转转的时候,一道奇异的气息从地面上缓缓的蒸腾上来,赑屃辨认了一下,觉得似乎是某种……热气?这让他很有些奇怪,因为根据常识。沙罗树林里湿气非常重,常年温度比外界都要低一些,尤其是晚上,露水很重,地面上湿漉漉的一大片。很少有这种让人觉得焦躁的热气弥漫,但是那股气息却又实实在在的在蔓延,而且逐渐浓烈,直到把赑屃全部包围起来。

    “咦?”赑屃发出一声轻微的疑问声,他大概是有些不解这个违背了他常识的现象,本能的向后退了几步,但是很快又像是触到沸水一般缩回了原地。

    原来以他为中心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凭空燃烧起了一个巨大的火圈。火焰规律的跳动,呈现出金黄橙红的颜色,赑屃过了一会儿还是反应过来——这个某种术法,应该是附近有一个能够威胁到他的人出现了,赑屃屏住呼吸,然后一个转身双手合拢推出一个巨大的金黄色龟兽幻影。猛然向着自己判断的方向砸了过去,虽然魂魄缺失但是凭着血脉之力,这一招还是打的很有声势的虎虎生威,却也不是花架子,所过之处泥土都掀翻了三层。呈现出枯黄的色彩,树木折断树叶零落,但是龟兽的幻影前行到一半就突然停住了。

    不止是停住,而是僵硬,然后那些凝聚成幻影的土灵素渐次消散,最后重新化归于大地,好像从来就没有出现过那样平静。赑屃愣住了,不太敏感的神经里开始渐渐接受一个事实——附近的人不仅仅是所谓的对他有威胁了,而是……绝对能够碾压的实力。

    “……谁?”

    好在对方也没有让他等待太久,没有任何掩饰的脚步声响起,踩着湿润的土地和落叶从刚才幻影扑向的方向缓缓走了过来,撩开了夜色的幕布,扑面而来死亡的气息,如同一阵浓烈恶臭的风。

    “我也想问你这个问题。”

    穆非城面带微笑着走到了赑屃的面前,额头上红色的枫叶若隐若现,鲜红如血,他身体周围的温度非常之高,就像是一个会自己移动的巨大熔金火炉,脚下走过的路径都黑漆漆的像是被木炭给涂抹过一遍一样。

    “你……”

    赑屃愣住了。

    那张脸……

    那张脸……

    是……嘲风啊……赑屃觉得自己连话都说不出来了,那是嘲风……真的是嘲风……

    自己从多少年前开始就一直在等一直在等的嘲风……

    曾经无数次带着自己偷偷跑出沉重深深的宫阙庭院,去远离桫椤林的地方看一望无际的大湖,天上的星星带出不同白色的轨迹,嘲风一颗一颗的指给他砍,然后给他讲解那些行星之间的区别和牵绊,在赑屃仅存的记忆里,只有嘲风温柔平和的笑容始终没有变化过,一直那样鲜明崭新,好像还是昨天发生的事情。

    “嘲风哥哥,你真的回来了……”赑屃的眼泪不自觉的往下掉,吞吞吐吐的说道,他说话也不是很利索,茫茫然的看着眼前笑的诡异的穆非城,所有别的情绪都不见了,更不可能会注意到穆非城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朝着穆非城伸出手,嘴里还不断念着,“嘲风……嘲风……”

    “……?”

    穆非城,准确的说是林落枫倒是一下子被他弄得有些莫名其妙,即使他心性聪颖且继承了穆非城的记忆,但是却没想到赑屃突然来这么一出,虽然穆非城这具身体感应到了附近有一个妖王的出现,但是穆非城毕竟不是妖界长大的,和兄弟们都不熟,关于赑屃也没有什么特殊的记忆,林落枫总不能未卜先知,所以暂时也不明白其中原因。

    林落枫有点好笑的看了看走过来的赑屃,“你认识我?”

    “当然认识!怎么会不认识!”赑屃发出尖细的声音,也不知道到底是激动还是别的,“就算我……他们都说我掉了魂……我也不可能忘记你的!谁都把你忘记了……我都不会忘的!”

    “……”

    本来还以为是个障碍,谁知道是个傻子。林落枫听到丢了魂之后好像受到什么启发似的,立刻用灵识去探查对方泥丸宫和气海,最后哑然,原来魂魄缺失了,所以神智都变得浑浑噩噩的不知道所以然,难怪看起来这么奇怪,林落枫恢复了那股怪异的微笑看着赑屃,“啊,是的,回来了,从人间。”

    “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回来……你为什么这么久……”赑屃一激动连说话都变得困难起来,林落枫主动走到他的面前,像是鼓励似的拍拍他的肩膀,“我在金樱林那里已经治好了,所以现在回来了也一样,在人间遇到的事情太多了,现在一时说不完,你带我回梭罗堡,我慢慢说给你听好吗?”

    赑屃先是傻乎乎的笑起来,然后好像又要哭的样子,“我不认识路,我找不回去了。”

    “……”

    林落枫微微低下头叹息一声,怎么有这么没用的家伙,连最后一点带路的价值都没有么?真是浪费自己的时间说这么多的话。

    算了。

    林落枫手里突然出现了一道细长的红色光线,和他身上穿着的金边红袍十分相称,只是赑屃始终觉得林落枫哪里不对,他记忆里的嘲风似乎总是一身青蓝衣裳,和他本体鳞片的颜色一样,就像森林和天空交接的地方,温柔明亮,如同春天。

    但是现在的烫金边红袍,似乎也太艳丽耀眼了一些。

    耀眼的……让人甚至觉得很不舒服,有一种眼眶滴血的错觉。

    “……嘲风?你怎么不说话了?”赑屃讷讷的说道,难道是自己出了什么问题所以让好不容易回来的嘲风不高兴了?嘲风他就算心里再难过也不会把那些细碎的玻璃渣子洒出来伤害别人,只能靠自己心头的血肉一点一点包容消化掉……他一直是那样一个温柔的人啊……

    想到过去的嘲风,赑屃觉得自己的胸前都好像变得更温暖起来,就像是被新鲜温热的血包围了一样……咦?血……?

    赑屃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赤红一片,一道红色的光从自己的胸膛正中央插了过去,映照的自己的脸庞都是红彤彤的,还有那些深红色的是从伤口流出来的血。

    好奇怪啊,为什么会……

    林落枫把剑轻描淡写的拔了出来,然后从赑屃的尸体上直接跨了过去,其实连他自己都没想到第一个杀死的妖王,居然轻松到这种地步。

第二章 冰心白蚁蚀日阵

    穆非城并没有用什么移动的术法,而是纯粹依靠着双脚走到梭罗堡地下的,他似乎挺享受这段步行的距离,英俊漂亮的脸上让人赏心悦目的笑容也逐渐放大到肆无忌惮,手中的红色光剑已经收回到腰间去了,变成了一道暗红色的线,在红色的长袍掩映下不怎么显眼。

    梭罗堡是很久以前就流传下来的妖王城堡,分为外城和内城,外城是妖界大贵族势力镇守的王都,里面是桫椤林最繁华的的地段,内城则是九座妖王分别居住的宫殿,依次排列,从外城到内城的机关防线不计其数,但是都极其精妙的隐匿在了繁华的王都和重重宫殿之中,一般妖族甚至都不会察觉他们是生活在机关法阵之上的。

    其实穆非城也不知道,一是林落枫本身对妖界不怎么了解,二是穆非城也没有关于梭罗堡的记忆,但是毕竟是从战火纷争和地狱最底层中摔打出来的人,当然不会这点见识都没有。

    或者说,就算知道有,也没有什么在意的必要。

    穆非城走在繁华平和的妖族王都上的时候,觉得周围喧嚣的如同幻觉,毕竟他不知道已经多久没有听到过这么多的声音了,而且是鲜活的,生命的声音,大约是生前……或者是更久远一点,自己年少时光里和大家一起四处游荡的日子?穆非城走在宽阔的大道上,周围熙熙攘攘的妖群涌动而过,但是他身体周围就像是有一层无形的笼罩,将其他人都隔离在外面,自己就是一个穿越了七千年时光的幽灵,就算身处闹市却还是隔离一切的孤独。

    一路上似乎是相安无事,林落枫有着穆非城的妖族身躯,自然不怕散发出异样的气息来,他面带微笑的径直向梭罗堡的方向走去——实在也用不着有人指路,梭罗堡上面隐隐幻光的悬空城实在是太显眼了。还有高大出王都其他建筑一大截的九座宫殿,高高树立的妖王圣象,随便在王都的哪一个角落都能看到梭罗堡的所在。

    穆非城站在十字街道的中央,金黄的眼眸遮在没怎么打理过而变得很长的刘海之下。仰望了一下远处的那九座宫殿,心底有种怪异的喜悦,这种喜悦就像是一个顽皮的孩童发现了一个巨大的蚁穴……然后忍不住用一壶沸水灌进去的恶劣心情。

    站到梭罗堡城下的时候穆非城手上的红色光剑已经不止从一百个妖族禁卫军的脖子上无声无息的抹过去了,之所以这么顺利大约还有他主动散发出的妖王血统压制,还有那些机关阵法,现在的桫椤林和红尘到底是怎么了?放在七千年前这些小计俩实在是太不够看了。穆非城一边在心中比较着现在的世界和自己过去的世界一边悠闲的打着差评,这么多天在金樱林的让他总算对过去的功夫有所恢复,而且……

    “在那里停下。”

    穆非城突然听到一声沉沉呼喝声,准确的说不止是一声,而是很多个人的声音重叠在一起。但是因为实在太过整齐所以导致听起来像是……一个人发出来的。

    穆非城稍微皱了一下眉头,现在已经到了梭罗堡内城,星流结界之下了,有点更有意思的东西出现也是在意料之中,所以他看起来也不怎么惊讶。

    哒。哒,哒。

    依旧是非常整齐划一,如果不仔细分别大约是要以为一个人发出的脚步声,穆非城饶有兴趣的站在原地,任由那脚步声越发松散,最后好想把他包围在其中,形成合围之势。

    穆非城缓缓的抽出腰间的红色光剑。他曾经的兵刃血一叶已经丢失在幽冥的最深处,现在的光剑却是血一叶早已和自己魂魄融为一体的兵魂实体化。

    邪光血一叶。

    在红色光线的照耀下,一直藏在黑幕之下的对手终于显出了身形,当然不止一个,而是几十个身材模样基本一样的人围成的一个巨大圆圈,那些人穿着白色如玉的轻甲。头上两根白缨长长的有规律的摆动,每个人手中都是一对寒光闪闪的双刃,他们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模板里倒模出来的一样,基本看不出区别,要不是穆非城感受到了几十份生命的生息。大约要以为那些都是幻影分身了。

    “……”

    穆非城心想这些人大概就是王宫的禁卫中的一支——但是不能指望他们会认识嘲风,根据蒲牢和嘲风的记忆,妖族的老势力在百年前的人妖大战中消耗的差不多了,现在用的王宫禁卫大约都是年轻一辈,根本不认识嘲风的脸,林落枫的邪灵之力早把穆非城纯净的木灵力量遮掩的干干净净,除非是主动的使用血统压制,否则其他人根本认不出来站在他们面前的是他们的三殿下嘲风。

    林落枫心情很好的看了眼前这些幻象一般的人一眼,笑道,“原来是一群蚂蚁啊。”

    准确的说是冰白蚁。

    林落枫的眼力倒是没有错,冰白蚁是一种特殊的妖族,族内除了一个雌性首领,其他雄性的化形长得一模一样,而且心灵相通,就像是一个本体的无数个幻象,因此他们结阵之后威力强大无比,互相配合的天衣无缝,而且灵力和招式都可以相互弥补相互结合,大阵之中又能随心所欲的结成无数小阵,非常之棘手,所以作为禁卫的第一层,冰白蚁一族一直是当之无愧的。

    林落枫并不知道破阵方法——他也不想知道,虽然认出了自己对手到底什么种族,但是对于他们的战斗方式和精妙之处没有任何的兴趣,他现在有兴趣的只有,像碾死真正的蚂蚁那样碾死这些冰白蚁的千蚁蚀日阵。

    他的身形还是运动。

    林落枫的位移灵术和他的剑法一样,极尽华美之能事,又嚣张又明亮,毫不在意的将自己作为战场上的最大目标,这一点和他曾经的战友浅眠是正好相反的——刺客一直在掩藏自己,一切行动的目的只有杀死对手,而林落枫这种性格,在绝对压倒性优势的时候不炫技上一把简直对不住自己,他毫不介意的在战火纷飞的时候把自己作为战场最惹人瞩目的焦点,仿佛一张嘲讽脸那样吸引着进攻,这也是这个疯子才敢做出来的事情,曾经无数次林落枫站在无数敌人的正中央,像是被黑云滚滚包围的太阳,然后他就突然发出了太阳明亮一样的光!实际上是无数霹雳雷劫被直接从天空中引渡下来,夹杂着焚天的火焰,带来绝对毁灭的气势!

    已经很久没有那样气势磅礴的真正打出自己的风格了,想到这里林落枫甚至有一点小小的兴奋,全身的血液头好像被点燃了似的直直的向着头顶冲去,肌肉也受到刺激般绷紧,身体灵动的像是长着翅膀的猫妖,拉着长长残影的身形在半空翻滚,无数枫叶形状的灵子碎片飞舞而下。

    第一个白冰蚁倒下是在他闯入千蚁蚀日阵的第一个吐息,邪光血一叶从那个冰白蚁的喉咙里轻轻探了过去,然后倏忽消失,突然化作一道巨大的红色光幕轰然倒塌将冰白蚁整个埋在了里面,红色如同血浆一样迅速掩盖,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将他整个人融化成了新的血浆。

    到此为止,一大团血浆裹着红光在半空漂浮,像是蠢蠢欲动,还没有等其他冰白蚁反应过来,血浆团突然炸开,无数飞溅的血水炸了阵里的所有人一头一脸,然后就在也没有什么大阵了——所有冰白蚁都直接倒在了地上捂着脸哭号打滚,兵器全部扔在了一边,难以破解的阵法,竟然破解的如此简单,而此时的林落枫刚刚落地而已,红色的光将血浆泼洒出去之后重新回到了林落枫的手上,实体化成了一把纤长的红色光剑。

    红色的枫叶纷纷落地,林落枫站在原地看着地上缓缓不断化成新的血浆的白蚁们笑的十分开心,那些红的鲜艳到不正常的血浆在黑色的土地上蔓延,缓缓渗入,然后冒出丝丝缕缕白色的烟雾,被风一吹,飘向了四面八方,所过之处绿色的树叶渐渐萎黄,像是一片被放在火炉上炙烤的菜叶那样,树干上长出了点点黑斑,大地上则长出了类似血管筋肉一样的东西,如同尸变那样的肉质物,新鲜的血肉一边长出来一边腐烂,然后土地突然裂开无数个扣子,一道一道红色的血浆一样的喷泉涌出,滚滚的液体在半空中凝化,最后变成了……白蚁禁卫军的样子。

    模样居然和他们生前的样子基本一样,只是仔细看的话,他们的皮肤本身是晶莹透亮的白,此时已经却是无机质的灰白,眼窝是空的没有眼珠,指甲奇长,身上的轻甲已经是残破的了,但是身上的血煞杀气重了许多,他们不再会说话,而是一个一个走到林落枫的身后,排列的整整齐齐,像是一支忠诚,整装待发的军队。

第三章 火鸟堕落恶灵尸

    “什么?赑屃不见了?”

    “是的,我去赑屃的宫殿的时候没有看到他……”睚眦有些焦躁的看着眼前的囚牛,玉手一甩,“也怪最近的事情实在太多所以没有多出的精力去照看他……”

    “……他没有了完整的魂魄,智力都是残缺的,能跑到哪里去,但是他偏偏实力却没减损多少,凭着本能大约也能突破梭罗堡……他失踪已经多久了?就没有多少人看到过他?”

    “我记得……”

    突然,巨大空旷的宫殿里发出一道怪异刺眼的白光一闪,然后消失,光源中心的地方漂起了一个白色的光球,光华流转落下点点碎光。

    “奇怪?有急报?难道是找到赑屃了?但是明明命令还没有来得及……嗯?!”

    “怎么了?”

    与此同时,梭罗堡内城的最边缘正在发生一场屠杀。

    林落枫走在最后面,他的前面是大量刚才还对他刀刃相向的冰白蚁诸位,现在他们都面无表情的站在前面一步一步坚定不移的前进,手中的双刃不断滴下血来,一个一个趟破重重机关和那些十分规则在内城边缘巡逻的禁卫军们。林落枫所做的就是把那些被恶灵白蚁杀死的尸体变成血浆,然后去感染其他王宫禁卫,不断扩散,成为自己新的手下,等到他走到螭吻第九宫的时候,他手下已经有了一支亡灵军团。

    此等恶毒的术法,生前的林落枫当然不会用,但是在他死后,那股子隐隐的魔魂恶念经过七千年的发酵,早就变成了病症,再也治不好的,此等术法其实也有来由,多年前他见过别人使过:幻血无生,幻念魔族最为擅长的招式。把实力比自己低很多的对手直接轰齑粉,然后洒到其他人身上,那么幻血无生的魔力就会像是传染病一样迅速感染开来,一传十十传百。但是如果对方灵力比自己高就没有用了,本来是幻念魔族驯养傀儡的方法,但是现在被林落枫用出来却始终染上了一种挥之不去的恶毒气息。

    邪灵血一叶的光愈发盛大,将整个亡灵军团都笼罩其中,林落枫是其中唯一一个拥有自己表情的人,唯一的表情就是那种傲慢嚣张到极点的笑容。

    本来螭吻大约是要第一个面对这个浩浩荡荡的僵尸军团的,但是此时他并不在自己第九宫里,在第九宫里的,是……他的未婚妻重埃。

    重埃来到第九宫的原因是今天螭吻也没有去悬空城,意外的旷了赤玉的课。也没有事先打招呼,这不像是一直进退有礼的螭吻会做出来的事情,所以重埃便好奇的找人通报了,然后向进第九宫来问一问,只是被告知螭吻并不在宫中。性子娇蛮的重埃便拧了脾气,说道,我偏要在这里等他回来,你们要如何?

    没人敢拦,于是便让她等。

    没等来螭吻,等来的是突然冲进来的宫女和近身侍卫,一个一个脸色发白汗水直流。像是看到了末世的场景。重埃身穿宫裙站在玉阶上,茫然的看着来不及说出更多话的人突然扑到在自己的面前,嘴里猛然吐出一口血,浓黑的血水里翻滚着无数的细小白蚁,那些白色的小蚂蚁身上长着透明的翅膀,爬出血泊后抖了抖翅膀上的血珠。然后便腾身飞起,很多只在一起简直像是满天飞舞的纸片,白茫茫的。

    重埃虽然有很短时间的一个愣神,但是很快也就反应过来。

    重明腾飞,尖啸清鸣。

    重埃的身后突然长出一对巨大的黑红相间的翅膀。将她娇小的身躯轻而易举的托到半空之中,重埃的裙子在翅膀扇动的风中胡乱起舞,双手合十互相反转然后突然打开,两道火墙随着重埃的手势瞬间展开,以一种压迫的姿态向前碾压而去,而正中央的重埃在瞬间简直化身成了一个小型的太阳。

    白色的飞蚁果然在炽热的光环中纷纷化成飞灰,重明鸟是妖族中的大贵族,血统虽然比不上妖王的纯粹强大,但是解决一些冰白蚁还是绰绰有余,但是让重埃惊愕的不是冰白蚁……而是为什么螭吻的宫殿里的宫女会中这种像是蛊虫一样的东西?说是蛊虫也不准确,应该说,冰白蚁这种王宫第一重禁卫怎么会突然倒戈相向来感染螭吻宫里的宫女侍卫?

    重埃的思考时间并没有多久,因为那些被感染成恶灵僵尸的冰白蚁和其他禁卫军已经直接闯了进来,他们一个个身体发青发白,口吐血沫,根本已经不是活人,指甲都变得鲜红细长,像是蝎子身后的弯钩,往那些尚且健康的活人身上一拉就是一道狰狞的血口子,不只是这些闯入的人,之前那些口吐鲜血扑在地上,白蚁纷飞的宫女和侍卫们此时也爬了起来,神情呆滞面色惨白,青白的手掌指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嘴角流下红红白白的涎水,僵尸化的速度快的令人难以置信。

    “……这是怎么回事?”重埃目瞪口呆,突然发生的诡异状况确实有些教人摸不着头脑,而且面前的画面实在是有些恶心,让人反应过来后就觉得胃里翻江倒海。

    毕竟是训练有素的贵族妖物,重埃很清楚知道现在自己最重要的是该干什么,她立刻转换手势调整内息,火墙渐渐收敛,化作华光缓缓回归重埃的身边,盘旋成一个完整的圈子,然后再度转形,红光依次打开绽放,就像是一朵徐徐盛开的艳红莲花,每一个花瓣绽放都爆射而出大团熔金色的光点,像是火雨一样落在那些蜂拥而至的僵尸身上,立刻盛腾起了磅礴无比的熊熊烈焰,僵尸扭曲的身形在火光里迅速变形软化,然后消失无踪,火焰过后只留下了一具黑漆漆的焦尸。

    “不错啊。”

    刚刚松了口气的重埃突然听到三声清脆的拍巴掌声,因为周围已经没有活人了,所以这三声听得非常清楚,还带着点回音,毕竟第九宫螭吻宫还是非常大的,巨大的石砖砌成的墙壁把声音不断反射来反射去。重埃向正门一看,一个全身赤红的男人缓缓走了进来,脸非常好看,一双金黄的眼睛隔得老远都非常的引人注目,腰间一道光芒四射如同血液悬空的光剑,他的脸上一直保持着很好看的笑容,红色的长袍如同红色的风化成了实体那样飘摇。

    “……你是什么人?!”

    “小姑娘胆子还挺大,居然没吓到你呢,只能说刚才的那些家伙也太没用了……我瞧瞧,咦还是火灵体质么?这个年纪,修为也算过得去了,当然和真正的高手还有很大的差距啊。”

    “少罗嗦!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螭吻的宫殿里?还有刚才那些人……是你用什么办法把他们变成那个样子的?”

    “那不重要,小姑娘,年轻人不要这么着急,人生可是挺长的……”林落枫一直走到重埃的面前,重埃感觉就像是被一只巨大无形的手给压制住了一样,根本动不了也逃不掉,只能站在原地看着林落枫一步一步走过来,每走一步地上就多出两个黑色的脚印,散发出丝丝白烟,就像是烧红的煅铁被突然浇上了一瓢凉水一样,重埃也是修炼火灵的人,所以很清楚那是极高的灵气内息外溢才会造成的效果,林落枫整个人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移动熔炉,只是站在重埃面前还什么都没干就让她汗流浃背了,好在她也是火灵体质,还只是觉得热,若是被克制的金灵体质……重埃死死的咬牙,看着林落枫的笑容道,“你到底……是谁。”

    “我的名字……”林落枫略略思索了一下,“现在估计也没人知道了,但是你可以知道,因为你马上就要死了,听好,杀你的人,叫,林落枫。”

    说完这句话之后邪光血一叶出手,在半空划出了一个很漂亮的剑花,然后化作一道灵动的红光脱手而出,绕着重埃飞了一圈,那些本来围绕着重埃的莲花形红色光圈突然如同逢了风雪一般凄然枯萎,然后……

    重埃有些迷惘的看着地上突然出现的两条断臂,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是自己的,知觉像是被麻痹了似的感觉不到太疼,就是眼神越来越模糊,然后是两条腿像是虫子的肢体一样掉了下去,接着是躯干的半截,内脏整齐的落在了切口光滑的肢体之中,最后重埃只有一个头颅还悬浮在半空中,眼睛犹自睁着的。

    邪光血一叶收回了剑鞘,重埃的头颅也随之猛然落下,砸在了自己血肉模糊的躯干上,溅起了不少内脏碎片,第九宫里已经是一片狼藉,挤挤挨挨的燃烧的焦黑油腻的尸体,还有正中央一堆被肢解然后堆放整齐的肢体躯干。

    “……啧,挺没意思的,我记得那个蒲牢的书库里说了,螭吻不是一个小姑娘,也不是火灵啊?跑到哪里去了?”林落枫抬眼望了望窗外,那里暮色已深。

第四章 青云呓语说归人

    楚离涯本来平稳的步伐突然就打了个趔趄。

    ……她有些奇怪的看了周围一眼,心中那种一恍惚的空白让她心中悄悄升起一种莫名情绪,自己不是真正的人所以有时候思维会受到很多外在因素干扰这一点,她很清楚,也不意外,但是毕竟思维总是受到别的东西的控制还是很糟心的一件事,所以她皱了皱眉毛。

    沉夜问休在她身前大约三步的地方,不是很快也不是很慢,一直保持着这个距离,他身上黑色的袍子依旧那么整齐干净,黑色的长发依旧柔顺平滑像是小型瀑布,再也没有从那么多诡异的状况中挣扎出来的狼狈样子,这让楚离涯从心底发出冷笑的佩服,比起沉夜问休自己身上早已多了许多风尘。

    突然,沉夜问休的步子就停了下来,楚离涯本能的也立刻停下,脚下几粒石子滚了过去,发出轻微的摩擦声,但是因为周围实在是太安静了,所以这点声音也确实足够引人注意了。

    “炽羌。”还没等楚离涯开口,沉夜问休看突然说道,“你好像一点也不心急呢。”

    “我为什么要心急?”

    “倒生崖是荒古绝地,我们在这里转悠了这么久,而且遇上如此之多光怪陆离的事情,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但是你还真是淡定的不像话。”

    “……”楚离涯一开始只是沉默的看着他,后来好像春天的冰融化了一般,本来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好像多了丝丝缕缕的微笑。

    这算是终于要摊牌了?

    楚离涯起身飞退,刚才所站立的地方突然喷出一道黑色的喷泉,像是一道黑色的光柱从地底喷薄而出,以一种极强硬的姿态将眼前的画面割裂成两块,黑色在不断晕染蔓延,无论是指天空还是指大地。

    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夜空一般的黑色只是很短时间内的事情,楚离涯觉得自己就像是被突然投放进了一个巨大的黑色封闭的梦境里,周围的空间被扭曲的很厉害。甚至能看到那些被挤压破碎的空间碎片,黑色的背景上有着一点一点冷黄色的荧光,楚离涯的身体半悬浮在半空,突然之间制造出这么大一个封闭独立空间这好像超出了沉夜问休的能力范围。但是楚离涯一点都不奇怪。

    沉夜问休也在其中,身体半悬空,长发和袍子无风自动,像是旗幡那样猎猎起舞,他踩着无形的风,身体轮廓周围一圈都是黑色缓慢燃烧的火焰,隐隐的紫光藏匿其中,带着某种极其不祥的气息,随着紫光逐渐浓厚,沉夜问休一头乌黑的长发竟然在不断“褪色”。最后甚至变成了纯粹如冰雪的银白,让他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自己的身体早就失去了,现在用的也是堕天河赠予的,所以可以被随意改造和使用……”

    “我该称呼你为什么呢?炽羌?女娲殿下?还是……喻明纱?”

    楚离涯脸上的表情已经不像是平时的自己那样冰冷生硬了,而是非常温和淡定的笑容。她一直是个感情疏离淡漠的人,很少会有笑容,所以只有当她笑起来的时候才会发现她也是个长得相当动人的女人,鲜红和银白的光圈在她周围徐徐荡漾开,像是涟漪,光环将她圈在其中抵御着那些扭曲黑色泥潭的入侵,光芒很纯净也很明亮。和平时戾气横生的她很不一样。

    “都可以,你可以随便称呼。”楚离涯说道,“到底还是按捺不住啊,我还以为你们多忍耐一会儿,多玩会游戏呢。”

    “喻明纱,虽然我没见过你。但是却听说过你的一些故事。”

    “是么。”楚离涯的瞳孔里像是隔着一层雾那样让人捉摸不透,“所以一路上的那些古怪事其实全部是你弄出来的吧,当然我不觉得你会有这么大的本事,总的来说还是堕天河的杰作。”

    “没错,这具身体也是陛下创造出来的。”沉夜问休也不否认,毕竟直接创造独立空间、扭转自然规律直接变化山体引力,这种事情就不是他沉夜问休能够做得出来的事情了。

    “我也不能指望瞒住你们太久,”喻明纱对于曝光这件事也不怎么在意,“现在的情况还真是像是七千年前事情的重演……堕天河要打开圣树结界,人妖两界动荡不安,混沌督元者背叛人间投身荒古……还有……他也回来了。”

    “……呵呵,”沉夜问休的白发突然四散飘飞开来,凛冽的杀气四溢,本来深色的瞳孔甚至都开始冒出金灿灿的光辉,和望川天穹的一模一样。“你以为你们还能把七千年前的事情重演一遍?”

    “苏冥雨变成了如今的袁深雨;喻明纱现在附身于你们的荒古圣物楚离涯;堕天河的力量借着你的身体出现,现在只要等落枫回来,就全齐了,你怎么知道就不是七千年前故事的重演呢?”喻明纱的笑容依旧很温柔,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扭曲的空间里浓密的杀气几乎要压抑的人说不出话来,但是楚离涯,或者说喻明纱依旧笑的非常淡定,她身体周围逐渐弥漫起红白两色光带各一条,将身躯缠裹其中,而对面的沉夜问休从脚下燃烧起的黑色火焰已经浓烈到快要实体化了,甚至像是墨水那样涌动起来,扭曲空间里的密度越来越大,更多空间之壁被压迫碾碎的声音不断在耳边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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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青云?”

    “……你也感觉到了吗?那四个人总算是忍不住了呢。”小女孩从地上站了起来,青色的衣衫在风里摆来摆去,手上拿着一杆青翠的花枝,那花朵的颜色竟然是非常奇异的绿色,散发出丝丝清幽的香气。

    “是啊,虽然借用的身体不是那么强大,但是他们背后的人,一个是最强魔皇,雷毒风督元者,一个是远古三大神之一,和我们的级别一样呢。”

    “可惜我们一直找不到梦里寻寒呢,否则她应该会告诉我们一些很有趣的东西,她给我们的力量也是有限的,我们终究不是被圣树亲自赐予过智慧的人啊。”

    “那么,你觉得这两个人谁会赢呢?”

    “单纯拼力量的话,当然是身上和堕天河保持着联动的沉夜问休压倒性胜利,但是喻明纱,或者说楚离涯的身份太特殊了,就算堕天河是魔皇也不会疯狂到直接把圣物打碎啊,她自己就是圣树之子,当然要知道对圣树敬重的重要性,十彩琉璃光,她总不敢太轻慢的。”

    “是啊,可是喻明纱就算力量没有堕天河强大,也不是那么好对付呢。”

    “……他们要在这里打起来么?真不是个明智的选择啊,要知道葬星轨那个孩子,打败了我们三个人,也算是个人物了,但是居然被人杀死在了这个倒生崖,她的魂魄一直萦绕不去,最后化作无数散灵附着在倒生崖的各处,这里的一石一木都是有灵性的,空间结界极其不稳定,非常容易产生空间气泡和隐藏隧道,换句话说,很容易产生通往其他异界的特殊机遇——这点和幽冥黑陵是一样的,但是因为太久没有人到这里了,所以不像是幽冥那样人尽皆知。”

    “你说他们可能会去哪里呢?”

    “我真不知道啊,因为梦里寻寒给我们洞悉过去的能力,没让我们能预测未来啊。”

    “哦,我还知道更有趣点的东西呢,妖界出大事啦,那位光之极的妖王终究还是没有成功啊……”小女孩转了个圈像是在跳舞似的,不知道是真的叹息可惜还是有点嘲笑的意思,“他都没有办法了,可怜的小蝴蝶也算是死透了,那么桫椤林陷落只是小恶魔走路快慢的问题了吧?”

    “那个小妖怪还真是个挺了不起的人,在他能力范围之内,他可是已经做到最好的极限了,但是这实在是他不能阻止的事情啊,他只不过把地狱来临的日子延迟一点,再延迟一点罢了,想要彻底断绝那是不可能的……不过小恶魔居然真的信守承诺没有杀他呢。”

    “可是……杀不杀已经没有区别了吧,那个小妖怪挺有意思啊,在虚无中孤独了那么多年,但是还是无怨无悔的为那些很多从来没见过面的朋友付出,真的是很……一言难尽呢,对了……那把弓……小恶魔本来是想要直接拿去用的吧,可是失败了也在意料之中,毕竟是督元者的东西,怎么可能那么轻易被他给拿走呢?当里面的器灵是死的吗?”

    “说起来过眼云烟里有器灵吗?它在葬华星宫里运转了那么久,真不会积累出怨气?它的主人可是再度轮回转世了耶,难道它感觉不出来?”

    “过眼云烟杖的名字就是个悲伤的故事啊,一切都已经成了过眼云烟,还有什么好执念的呢……或许是有吧,不过也已经不重要了。”

第五章 从今别后无逢期

    第八宫负屃宫是个空置的宫殿。

    林落枫闯过数道法阵和机关之后,林落枫的脚踏在了负屃宫的地砖上,这里实在是太久都没有人居住了,只有几个维持清洁的宫女,被林落枫随手化成血浆没入地下,负屃是多年前死于那场人妖之战的妖王之一,百年时光里化生卵一直没有动静,只在孕育新生妖王的偏殿里等待化生,所以第八宫自然就被直接放空了。

    其实林落枫反而觉得有些无趣,至少在之前的第九宫里还意外遇到了一只重明鸟,好歹让他不至于走过觉得太无聊,虽然不知道原本应该守在那里的螭吻跑到哪里去了。

    好在这空荡荡的第八宫也没有真的让他彻底失望——在他走到大殿中央的时候,一阵冷森森的风吹过,就像是有一缕幽魂从不知名的方向席卷而来,在耳边冷冷的吹气。

    “……都已经来了,还躲躲闪闪做什么,幻象见不得人么?”林落枫对着前方伸出手,那是一双常年握着弩弓、机甲和锤头的手,和文人雅士的细腻很不一样,而是带着无数细细的伤痕,但是此时这双手被红色的光所缠绕,看起来有点扭曲到不真实。

    一点金色的光从黑暗里渗透出来,一开始只是星星点点的像是沙砾那样,从很微小的颗粒开始,逐渐渲染变大,那些金黄色渐渐练成了一片,周围的阴风突然散了,反而有一种强硬烧灼的罡气扩散开来,林落枫看着那条金黄色的龙逐渐成形,不怒自威的双目和金黄灿烂的铠甲,周围全是朵朵金色的祥云,金龙的身体把整座第八宫照的通亮——之前这座宫殿里是连几盏灯都没有的昏暗。

    金黄色的龙的眼睛里清楚的倒影着林落枫的影子,没有做出丝毫犹豫便扑了上来,带着黄河怒涛般的嘶吼声,虽然声势很大。但是听起来却多是一种绝望的味道,就像是进退维谷的人怒吼着用尽自己最后一丝力气,“……!”林落枫冷笑着双手合十,邪光血一叶从腰间自动飞出。然后悬空在他的头顶,像是一道凝固的血线上下起伏,不闪不避的推了一道烧灼鲜红的血浪过去,迅速将金龙包裹在其中,局势的逆转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刚才还张牙舞爪的金龙好像立刻被滚烫的铁水迎头浇了一般,整个金光闪闪的身躯以一种奇迹般的速度在融化,真的是在融化,金龙瞬间变成了蜡质的一般不断融化,金色飘散。最后化归于虚无。

    “金灵术法本身就被火灵克制,你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

    林落枫自然知道这股金龙浩气不是凭空出现的,自己这么肆无忌惮,自然有人会出手阻止——九位妖王中执掌金灵素的自然是第二妖王睚眦,她大约是正守在第二宫里。隔空对自己进行阻拦,虽然是无用功,但是多少能拖住一会儿。

    林落枫估摸了一下毁掉那条金龙对睚眦的伤害,后来也是觉得懒得想,迟早都是要解决掉的人,所以无所谓。

    但是林落枫也不真的认为这就是其余妖王的最后抵抗了,至少那些家伙决断的速度比他想的快一点。自己还在第八宫,第二宫的睚眦就已经作出试探了,那么剩下来的几宫……

    林落枫突然从心底觉得有点小小的遗憾,既然自己的行踪已经被锁定了,那么那些家伙大约是早就撤退了吧,碾死那些小蚂蚁的行动大约就要稍微延后了——但是迟早都要付诸实践的。所以也无所谓。

    他记得那个白发的名叫蒲牢的妖王所做的最后努力,蒲牢试图让有着一丝混沌督元者灵魂的卿珏暂时压制林落枫,然后自己以极光之力沟通追风挽云弓,连同器灵一起将林落枫暂时封印起来,能拖一天是一天。可以说他是成功了,但是……拖延是拖延了,但是因为混沌督元者器灵和极光的力量反而使林落枫的灵魂和穆非城的身体彻底融合,完美的结合在了一起,甚至不需要林落枫自己的磨合了,相当于蒲牢直接把林落枫由一个不稳定的恶灵重生为妖王之躯。

    饮鸩止渴,如果有别人看到这样的景象多半会这么说,但是在当时的情况下,蒲牢能做到的只能这么多,林落枫的复活根本无法阻挡,而蒲牢只是为梭罗堡和很遥远的地方的那群人争取到更多一点的时间,至于时间到了,那便是蒲牢无法干涉的事了,这一点蒲牢一开始就非常清楚,所以他也就做到了。

    也只能做到这里为止了。

    蒲牢号称桫椤林最强妖王和头号智者,其实思维单纯的不可思议,但是这好像也没有什么能指责的——不能对一个完全不通世事的人要求太多,蒲牢在金樱林独守了一千多年,几乎没有怎么和其他人交流过,他的思路可以说一直那么单纯而直接,但是有时候这种单纯反而是最正确的思路。

    林落枫没有杀蒲牢,他倒还算信守承诺,只是……金樱林大约少说三万年都没办法开启和外界沟通了吧。

    从未得到,也就无所谓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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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哥……真的是嘲风。”

    “……金樱林发生什么事了。”囚牛看着半跪在地上不断吐出血来的睚眦,上前一步把人扶了起来,“你怎么样?”

    “无妨,这么远的距离,而且只是一个幻象分身,被打散了也不会有太大的伤害。”嘴上是这么说,但是睚眦的脸色已经非常之苍白,她的金灵体质本身就被林落枫的火灵克制,还是硬碰硬的对上了一场,自然十分吃力。

    “不是嘲风,”囚牛缓缓说道,“是嘲风的身体里装了什么。”

    “……要打开蒲牢的梦境吗?三天前蒲牢用绝地传书之法直接注入我灵识的梦境……说是很快就能用得上,我们一定要做好一切最坏的准备……但是,蒲牢到底怎么样了?”一边的第七妖王狴犴并不在自己的宫里守着,而是和囚牛睚眦在一起。

    囚牛的手上托着一个晶莹透亮的圆球,那是从来没有见过面的蒲牢留给他们的一个讯息,虽然囚牛和睚眦都没见过蒲牢的真容,甚至没说上一句话,但是还是能懂此时这个梦境的重要性。

    “看吧。”

    蒲牢制造的梦境非常之逼真,打开梦境光球的睚眦和狴犴囚牛立刻被拉进了一个巨大无比的空旷地界,那里长满了金黄色的樱花树,天空是黑的,一轮纯白色的月亮正照当空,蒲牢就站在金色樱花飘舞的正中央,眸子是紫水晶的色彩,素白的长袍在风里飞舞的像是一只白色的蝴蝶。

    “狴犴。”那个白色的人影这么说道,他脸上的表情很匮乏,动作和语言搭配的也很僵硬。“我不认得其他的兄弟,所以只能把梦境直接打入你的灵识,只有你的灵识我记得是什么样的,所以用绝地传书可以直接输给你。”

    “如果你和囚牛睚眦他们已经意识到巨大的危机来临,那么不会是别的,一定是你们看起来像是嘲风的那个人,但是他真的不是嘲风,而是一个多年前的恶灵,他附身在了嘲风的体内,他具体的来历我说不上来,但是他是杀死过督元者,然后被镇压在幽冥最深处多年的恶鬼,桫椤林里没有可以解决他的人,我不行,你不行,睚眦和囚牛也不行,我这么说的意思就是妖界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那个恶鬼。”

    狴犴向前走了两步对着那个白色的身影不自觉的伸出手,“难道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他已经直接杀到梭罗堡里来了,我们难道只能等死吗?”

    “天理循环,生生不息,在绝对的死域里自然会有隐藏的生机,我为你们占卜了最后一卦……也为你们争取了最后一点时间,现在你们要做的只能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不要害怕牺牲,只要有一个人活着,就都有希望。”

    “正面和嘲风……那个人真名叫做林落枫,对上是完全没有希望的,但是必须要和他有所碰撞和消耗,让他冲天的怨气有所损耗,否则死的人会更多,我这么说你们听懂了吗?简单的说就是必须要让他杀死足够的人才能挽救希望的种子,他就是一个真正的恶鬼,对自己的遭遇有着大海一样的愤怒,想要缓解他的戾气和嗜杀,只能让他先杀个够。”

    “能够阻止他的唯一可能只能寄希望于荒古界,当你们看到这个梦境的时候我大约已经没办法和你们作任何沟通了,桫椤林王族唯一的生机只能在绝境中寻找,你们要时时刻刻记住,妖族王血,不死不灭,不要害怕牺牲……还有,不要放弃那些你们曾经最珍视的东西,林落枫是五界共同的劫数……但是劫数总会过去……你们……一定要……”

    “蒲牢……”

第六章 潇潇故人叙原罪

    袁深雨的整个身体都悬浮在半空之中,身体周围是重重叠叠半透明的白色光幕,光幕仿佛连着天地,细细长长如同银河。他的面前是一道斜斜插在法阵里的白色银光,白色的光那样纯粹明亮。

    过眼云烟……

    好久不见。

    过眼云烟杖是圣物中的无冕之王,它曾是督元者苏冥雨的持有物,在诸多有名的圣武器中其实还算是非常年轻的一把——而且自从它的首任主人死后,过眼云烟就被随后跟去的望川天穹带回了荒古界,镇在葬华星宫的神秘殿堂里不断运转,作为荒古界明暗双灵素的来源,因为是最强明暗督元者的兵器,所以过眼云烟的效用比十彩琉璃光还要强大。这把绝世的神杖在红尘呆了十几年,之后的岁月全部是在荒古皇宫的最深处度过的,甚至很少有人知道世上曾经存在过这么一把神兵。比起成名很久的日月长离枪、青木参天弩以及历史也不算长但是实在太负盛名的恒冥镇芒剑,显得很有些默默无闻的味道。

    袁深雨在梦里曾经见到过很多次过眼云烟,那大约是苏冥雨对自己兵器的思念,那个少年的一生过得疯狂而荒诞,能挂念的东西不多,过眼云烟杖能够被望川天穹带回葬华星宫大约也是他心中比较好的结果。

    “……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来到荒古界之后,我一直都有种找不到的路的感觉。”

    “我知道比起你我真的很没用,你在那样乱的世道里都能直接选择自己的那条路并且一路到底,局外人没有资格评价对错,只是我现在该做什么我都不知道,有时候还挺怨恨你的,因为你的影响实在太大,以至于我一直要活在你的阴影之下,连心智和意识都要受到你的影响,对于堕天河。望川天穹,我们明明之前是没有交集的吧,却好像认识了很久很久,无论如何都放不开一样。”

    “是啊。我一直以为你是我生命的延续,但是我好像做错了。”

    过眼云烟之上,一个绿发少年的透明身影缓缓漂浮了出来,这是袁深雨第一次不是在梦境或者幻象里直接看到苏冥雨的身形,他知道这个世上大约也只有过眼云烟能让苏冥雨的意识受到自己感召的出现了。

    “为什么你话总是说一半不说完?你让我提防楚离涯,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女娲的神识残留在火琉璃的本体里了,所以那个人既是楚离涯又是女娲,楚离涯本身就是圣物化灵得成,魂魄都不算是正经的,只是一些变异的灵子结合物。所以精神力看似强大漏洞则非常之多,被女娲的灵识趁虚而入实在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是那具身体却又是实打实的荒古圣物,就算我们明知道那是女娲附身过的楚离涯,都没办法拿她怎么样。”

    “不是我不想说完……”苏冥雨苦笑了一下,“死人要是和活人一样。什么限制都没有,那人为什么还怕死?”

    “……你和过眼云烟之间的牵绊似乎很强,陛下也是听说可以把你的残存意识再度召唤出来才同意我来见过眼云烟的。”

    “望川姐还是这个性子啊……过眼云烟,确实是我一手带出来的杖,”苏冥雨低头有一种很珍视的目光微笑着看过眼云烟,“当年它还曾经和恒冥镇芒剑一起作战过,只是……大约是要永远留在这荒古深宫里了吧。你可不要打它的主意。”

    “……你在说什么鬼话。”袁深雨有点无语。有时候他觉得苏冥雨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光辉万丈,就算死了这么多年都没有他搞不定的事情,但是有时候又觉得这个家伙是不是有点神经质。“我没有打你东西的主意,再说我要来也没什么用。”

    “你现在简直是弱爆了,但是拿起了这把过眼云烟完全融合我残存的意识流,大约能有个当年我五成的实力吧。”

    “……”

    袁深雨看到那张脸上欠扁的笑容。简直怀疑这个家伙是不是因为死了太久太寂寞了。

    “但是一旦有了我五成的实力,你以为望川姐还能容得下你吗?”

    “………………”

    袁深雨就觉得苏冥雨说这句话的时候身体周围的光都变了。

    袁深雨还是觉得自己对自己的前世有点什么误解——苏冥雨出身当时的人间最高领袖实力大地女娲神庙,从小见识的都是最复杂最恶心的势力争夺和利益争端,年少轻狂之际便是家族最强杀人兵器,手上沾染的血可以流成一条大河。后来和同是督元者的望川天穹在一起后直接背叛了自己出身的红尘,直接染指于神魔争端,圣树本源,能在这些势力中混的风生水起站在顶端的人,除了绝对的实力,还有不可能是个没脑子的神经质。

    “你是有多喜欢她。”袁深雨最后也无奈的只能说出这话来了。

    “督元者的孤独你还没有体会到么?我们在这个世上的同类只有一种,另外一个的督元者,”苏冥雨淡淡的笑道,“当年我和望川姐初遇的时候,我就知道,对面的那个人要么和我同归于尽,要么……就是一辈子的牵绊,但是世上最多只能容忍四灵督元的同时存在,望川姐已经一人独占了三个,我迟早都是要死的,这就是督元者的悲哀,但是我没有什么别的牵挂啊,不像她,她还是皇帝,有一个世界等着她去守。”

    “是么。”

    “你这次花这么大力气来找我出来不会只是来问我这个的吧,”苏冥雨冷笑道,“其实你也不用问,就是那个人回来了,七千年前的劫难大约要换一种方式重新实现了呗。”

    “林落枫。”

    “呵呵,他是个小疯子,七千年前无上圣地一战我差点把他的魂魄都给废了,”苏冥雨脸色如常,“我没想到他一个人魔混血为什么要那么拼,其实他的实力确实已经挺出乎我的意料了,当时天下除了我和望川姐两个督元者,再往下大约就是林落枫,伏羲,神农,女娲转世的喻明纱,还有那个挺变异的纯人族浅眠……说起来那个浅眠总给我感觉怪怪的虽然被望川姐的毒雷给劈死了但是还是……”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林落枫这次回来不只是那么简单,就像是一场灾难的起点一样。”

    “你的感觉没有错,不愧是我的转世,”苏冥雨肯定的点点头,“如果只是一个恶灵林落枫回来,望川姐可以直接拍死他,但是他是一把浩劫的钥匙,就像你说的,起点。至于他会打开什么,抱歉,现在我也不知道,但是应该是和圣树有关。”

    “你不知道你还说和圣树有关……”

    “当年圣树本源可是都在我的体内觉醒过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算是圣树的分身,而不是简单的儿子了,”苏冥雨略带调侃意味的说道,“所以圣树有什么变动我都知道,可惜我现在只是一个借助着转世的身体偶尔才能觉醒的残留意识,所以也没那么敏感,林落枫从圣树地下冲出那天我便知道了。”

    “他是怎么出来的……过去那么多年不都是没事,被镇压的好好的吗?”

    “呵呵你还好意思说,到底是谁身为现任督元者,结果和那个冤魂在圣树根部附近打了一架,督元者和圣树本来就是相互影响,你的灵力暂时冲破了圣树之根的囚禁力量,使被弹飞出去的林落枫鬼魂直接冲破封印回到上面去了。”

    “……我当时不认识他。”袁深雨也有些无奈的说道,“谁知道去幽冥走一圈就那么不巧偏偏遇上那个人了。”

    “离开圣树之后,能去的地方不是桫椤林就是红尘,以那种恶灵的戾气程度,生出事来就是时间的问题,现在他大约已经和自己选择的宿体磨合的差不多了……唔要是我没猜错他想干的事情,呵呵……”苏冥雨的笑容突然变得十分寒冷,“一个恶灵不足畏惧,要是那个家伙打算干出那种逆天之事,估计还真的是有点麻烦啊。”

    “什么……事?”袁深雨对于这些秘闻当然没有苏冥雨知道的多,只能老老实实听他说,对面那张和自己一样的脸看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不顺眼,活像个隔着无数时光的陌生人似的。

    “知道黑陵不?”

    “知道,幽冥深处惩罚那些犯了错的死人的地方……我还亲自去过。”

    “黑陵能镇压那么多鬼,让那么多生前翻天覆地把五界搅和的晕晕乎乎血流成河的人物老老实实的在里面服刑,你不会以为靠的是幽冥本身那些什么阎王鬼差等等的废物吧?当然没有了*只有命魂去幽冥对实力有影响,但是幽冥那些鬼的实力根本对那些神魂魔魂有压制,能让他们乖乖被镇压在那里的只是因为那里是圣树根部的所在,越靠近圣树根部魂魄被束缚镇压的越厉害,正中央就是囚禁罪元者的地方。”

第七章 绝境无生想当初

    梭罗堡已是一片死城。

    狻猊的第五宫前大片的玫瑰花此时已经全部凋谢,本来深红色的花海此时只剩下了一大片衰败的灰白,漫漫的从第五宫一直蔓延到第六宫,就像是尸骨变异的那种颜色,不断侵蚀着墙体石砖,至于第九八七六五宫本身,石墙上爬满了筋肉血脉一样的东西,就像是获得了荒唐的生命,那些血管竟然还在微微跳动——这些东西当然不是凭空生出来的,而是林落枫和他的亡灵军团杀死活物后直接爆碎成血肉种子泼洒在宫殿里,然后在恶灵的力量催动下迅速像是瘟疫一样爬满长开。到处弥漫着尸体恶臭的味道,林落枫所过之处已经不算是屠杀后的修罗场,而是霉变发酵多年的腐尸地狱。

    其实林落枫不喜欢这么恶心的东西,他是个从内心到作风都崇尚华丽的人,但是他一点也不介意用这种恶灵最本质最简单的力量让活着的那些妖物见识一下真正的恐怖,他身上倒是干干净净的像是要去出场某个盛会,甚至没有染上一滴鲜血一点碎肉,邪光血一叶的光亮还是那么纯粹干净,整个人都像是一把妖异异常,挺拔干练的长剑。

    在杀了赑屃和重埃之后,似乎还没有遇上什么点有趣的猎物,大约是见到风头,一起跑到最深处去了?但是这样防线可就一溃千里了,早死晚死,就那么想要多挣扎一会儿吗?林落枫也不介意,毕竟对于猎人来说,最有趣的的画面不过是猎物拼死无用的挣扎。

    当他走到最后一宫面前的时候,那些来不及逃脱的宫人变成的亡灵军团已经变成了很大一支队伍,他们的头发都是惨白的,眼窝空洞,指甲因为撕裂了活人的血肉而鲜血淋漓,他们摇摇晃晃的跟在林落枫后面一点声音都不发出来,无声的恐怖。一个衣着光鲜的男人后面跟着一大群污糟的僵尸恶灵。怎么看怎么诡异的一副画面,林落枫把邪光血一叶拿在了手上,缓缓的对着不远处的第一宫囚牛宫一指。

    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但是足以让后面那些好像五百年没吃饭。一步一步从十八层黑陵里爬出来只能大口吞噬鲜活血肉的饿死鬼的恶灵直接冲上了宽阔的石阶,对着最后一宫发起了冲锋。

    意料之中的,那些僵尸在半路便被一道五颜六色的透明结界给弹飞了出去,有些不走运的被直接弹到了周围的石壁上,砸的骨肉飞溅,满地都是,但是没有自己意识的恶灵阴尸根本就没有后退的本能,他们踩着一地骨头不完整的碎肉继续往前冲,那些没有血液的腐尸肉落在地上不久之后就发生了非常直观的变化,突然像是胀满的水泡一样炸裂开来。从里面溅出浓厚的肉汁渗入地面,然后地上就又开始生长那种不断跳动的血管和筋脉,纤纤细细的红色细条纷纷向着第一宫内部窜过去,就像是一大群灵活的小蛇。

    第一宫内,囚牛站在正中央。边上围绕着的是睚眦,狴犴,狻猊,螭吻。

    囚牛站在阵眼正中,此时的他已经不像是一个妖了,更像是一个拥有妖形的巨大蜡烛,浑身发出刺眼的光亮。真的是在活生生的燃烧,从外到内的渐渐融化,披风在光芒中枯萎,眼睛已经是烧空了——这个阵法最大的消耗就是这个阵眼,为了维持住第一宫不被恶灵军团立刻化成尸山血海,只能借用地形。结合诸位妖王之力触发五灵冰心阵罩住整个宫殿。

    但是这样的阵法所需要的力量也是巨大的,狻猊的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身形几乎站不稳,但是还是坚持着站在金色光圈的边缘,右手按在左手的手肘上再度蓄力。她努力不去回头不看在后面正在燃烧的囚牛,眼前金光闪闪一片,几乎看不到其他东西了。

    不只是狻猊此时十分艰难,螭吻的灵力更低一些,几乎站立不住,还是旁边的睚眦替他承担了不少压力才让他在阵法边缘勉强稳住了,此时身上压力最小的大概只有灵力较高又不用替其他人分担的狴犴,但是也只是相对而言,狴犴当然也已经汗水涔涔,但是一旦放松阵法破坏,几人分散面对那么多不会累不会痛的僵尸,马上第一宫就会被直接血洗,一个都逃不出去。

    蒲牢梦境里的话还历历在目,置之死地而后生,但是此时……已经是彻底的绝境了吧,那么生路到底在哪里呢?赑屃多半已遭不测,囚牛已经十死无生,只剩下还没有成年的狻猊和螭吻,还有很明显已经损耗不轻的睚眦和狴犴……以及还被封在囚魂印里的负屃?

    还有……那个不知道死活,或许这辈子永远都不可能再和金樱林外有接触的蒲牢?

    难道……这一次妖族真的要被断绝命脉了吗。

    囚牛的精元已经燃烧过半,但是外面的林落枫还没有任何动作,倒是恶灵团队不断的前赴后继扑过来,虽然都被阵法结界给挡了回去,但是这样消耗下去,最先被拖垮的肯定是这边的妖王,更何况林落枫到现在几乎没有什么损伤,除了睚眦的那个试探,其他人连和他的对战都没有过,甚至不知道他用什么方式出招,一切的覆灭似乎是理所当然。

    最先支撑不住的是狻猊。

    她本来就是一个未成年的妖王,血统觉醒有限,能守在冰心阵的一角已经是非常吃力,法力最高的囚牛已经当了牺牲的阵眼,睚眦又帮助最小的螭吻分担伤害,狴犴只能自保。

    所以狻猊她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失误,让她所守的阵位出现了一个纰漏。

    在这个时候,任何的失误和纰漏,都是致命的。

    本来天衣无缝的巨大金黄色护罩突然塌陷了一块,就像是一个本来四平八稳的建筑突然坍塌出现了一个缺口,所有的恶灵都疯狂了,拼命的向着狻猊的方向涌来,就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蚂蝗,狻猊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后几乎是呆住了,等到她慌忙失措重新结阵,准备把缺口填补起来的时候,甚至已经有三个僵尸冲到了她的面前。

    还没等那些尖利的指甲触碰到狻猊的胸口,三把金光凝聚成的刀直接从狻猊的面前飞过,贴着她的脸飞过去然后一刀命中一个僵尸,金光落在腐尸的胸口,然后突然爆炸,将完整的腐尸炸成了一地烂肉。

    狻猊总算是有时间补上了缺口,微微一斜眼看到一手支撑着自己方位的结界,一只手腾出来为自己解围的睚眦,心底阵阵发凉,二姐怕也是已经到了极限了,自己守住一方,还要支援螭吻一些力道,现在居然还腾出手来帮助自己补救……到底还能支撑多久?为何……总觉得已经无药可救了……

    狻猊没有办法,只能再度全神贯注提起全身的力气,像是要把自己榨干一般付出着灵力,她知道他们所有人的结局都不可能逃脱死亡了,但是不想要坐以待毙,不想要毫无挣扎的死去,不想要像是几只虫蚁一样悄无声息的被人碾死甚至连一声怒吼都发布出来,但是蒲牢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怎么样才能置之死地而后生?这样下去他们中还有人能活得下去吗?如果所有的妖王都死了,只剩了几个化生卵,没有任何人来收拾残局,那可能他们重生后连自己是妖王这件事都不知道,他们唯一的希望到底在哪里?

    林落枫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动,轻描淡写的看着第一宫里越来越黯淡的阵法,其实只要他想,破掉这个阵法其实并不是很难,只是他的时间很多,兴趣也很多,不怎么希望简简单单的做完这个游戏。

    其实这个场景林落枫甚至觉得有点熟悉,当年阿修死去的时候大约也是这个样子吧?传说他葬身的地方,后来的冰雪天堑,成千上万凶悍的妖族军团不断扑上来,撕咬,顶撞,死了一个立刻又有十余个抢着挤过来,长矛断了,战斧缺口了,但是敌人还是那么的多,根本看不到前面的路和希望,身体和灵魂仿佛分开,一个飘荡在半空愣愣的不知所措,一个麻木的在下面不断的继续厮杀,任凭身上血已经快要流干……

    这种感觉,大约就是绝望吧。

    就像当年在冰雪天堑中气力用尽,最后仍没有逃过战死命运的阿修。

    就像现在,进退维谷的几位妖王守着自己注定要死去的长兄,苦苦支撑最后一丝希望,其实明明知道结局都是一个样,但是还是遵循着本能做最后的挣扎。

    林落枫淡淡的笑了笑,缓缓的把邪光血一叶抬了起来,在半空虚无的划了一个小小的十字,然后手臂一抬,那个十字便像是血水扩散一样迅速变大,然后飞升到了半空,鲜红明亮,好像一个巨大的伤疤。

    然后这个伤疤倒映在了那个金光闪闪的护罩圆球上。

自述·穆非城·梦离血魇魂返乡

    我是穆非城——或许我过去应该叫这个名字,但是现在我也不知道我到底算是谁了。

    有时候我也会想,要是我的记忆能够一直停留在那个遥远的木村,或者那个高山冷冽的修仙门派,或者和灵陵游走天下的时候那该多好啊,可惜这个世上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如果。我觉得老天已经给我的够多,已经没有什么好抱怨的,我有世上最好的母亲,虽然我后来知道我不是亲生的,我也有最好的弟弟,虽然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我还有离涯灵陵这样的朋友,尽管后来,我们都曾经刀剑相见。

    但是毕竟曾经拥有过,所以从来不觉得后悔,最多……只是些许遗憾罢了。

    我不是个聪明的人,从来不是,所以很多事情只有我身边的人来提醒和帮助我,我也曾经很想要最强大的力量去保护他们,但是发现最后被保护的只有我而已,从阿雨含糊其辞对自己身份的隐瞒,到离涯强硬的态度,还有后来神秘的灵陵,甚至那个我一开始狠不喜欢的陈夜修……他们才是真正强大的人,不止武力意义上的强大。

    离涯一直追求着自己心中的强大,绝对的武力实力,想要掌控一切,她是个身世很可怜的人,我曾经亲眼目睹过她从小生长大的地方变成一个坟场,她受到的冲击比谁都要大,她脸上发自真心的笑我似乎只有在初见的那天才真正的见过——从那天之后就再也没有过了。虽然我也很想要身边不再发生那么多让人难过的事情,但是我想,很多东西不是单纯的武力就能够解决的了的,离涯想要的东西终究和我不一样,所以我们分道扬镳,那天分水镇的雨下的真大,我一早就起床,然后去了成为一片废墟的歧路庄催生了那里的植物,让那里尽快从死亡的阴影里走出来。

    我不是很会说话,如果会说的话,我想我就会去和离涯说,既然被抹消了整个家族是那么一件让人痛苦的事情,为什么你要做同样的事情呢?

    即使那些是妖,是妖变成的鬼……但是他们,也是会难过的啊。

    但是这些话我基本不和离涯说,她一直看起来那么孤单,如果真的说了,她大约也会伤心,我们是朋友,怎么能让朋友伤心呢。

    当这些都变成往事的时候,我回到了一个叫做桫椤林的地方,准确的说是桫椤林的圣地,金樱林,在那里我接受了我的真正身份,我是桫椤林的第三妖王嘲风,之所以会去人间是因为百年前的红尘和桫椤林之战,战死于月窑岭前,化生卵也遗留在了那里,所以我在人间一直活到现在,至于我为什么会出生在离极北之地千里之外的青州木村……

    其实很多事情只是不愿意去想,而不是想不到。

    我不太愿意去仔细思考我的母亲和这其中的关系,我只知道她是真的对我好,而且她现在已经死了,这就够了。

    但是……灵陵……青城……

    蒲牢,那个我醒过来第一眼看到的人,不对,是妖看到我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就对我说,既然不想回忆起,还不如忘了。

    对啊……还不如忘了……

    仇恨是最可怕的种子,因为它不可能永远保持着初生的体型,迟早会生根发芽,然后长出巨大疯狂的藤蔓,绞杀一切,包括自己,我已经看到过被仇恨侵蚀的逐渐变质的离涯,不想要自己也走上那条路。

    只能逃避,自欺欺人,听起来真是软弱的让人生气啊……可是每个人最重要的东西都不一样,活法也不一样,对我来说逃避不算什么,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勇士和英雄,而且脑子也不怎么样,很多事情我始终想不明白,也没有阿雨和离涯那么强,我唯一能做的只有按照自己的意志活着。

    可是自从我知道我的身体里多了一个人之后,大约连这个愿望也是奢望了吧。

    那个人叫做林落枫,我不认识他是谁,但是我能感觉到他身上和内心里的那股阴戾力量是那样的强大和浓烈,这种感觉只有在离涯站在紫烟镇自己家中的时候,才能够感觉到分毫,他到底是经历过什么样的处境才会有这样大的负面情绪?

    在我的内心世界里,我曾经和他直接对面上过,他的脸看起来还是个鲜衣怒马少年侠客的样子,但是身上的衣服却是鲜红如血,腰间佩着的剑也是,让人忍不住想起漫天飞舞的血花。那是一个来自很久很久以前的恶灵,因为自己的身体早已化为尘土,所以需要一个容器,来完成自己的重生和复仇。

    看到这个状况我就是再笨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蒲牢后来也直接跟我说了这件事。

    大约是因为那个家伙一直住在我的身体里,所以我们的意识在融合的过程中发生了相互渗透,他继承了我的记忆,而我竟然也可以直接窥测到他的过去,但是看到的越多我越感到无可抑制的震惊——我看到了他最单纯无知的开始,波澜迭起的征途……以及,最后的别离,悲伤,和毁灭。以及在林落枫记忆里那个叫做苏冥雨的督元者,和深雨居然长得一模一样,我开始回忆起很久很久以前在分水镇外离涯随口提起对深雨身份的猜测,没想到……居然在这里成真了。

    林落枫的意识是真的很强大,占据身体主导权的时间也越来越长,我已经没办法阻止他靠近那些长剑,然后不断用我的身体恢复他自己的实力,一天中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这样下去成为他完全的宿体只是迟早的事情,可是那我还能去哪里呢?这个身体被林落枫占据了,穆非城该去哪里?还有,阿雨如果真的是督元者,那么七千年前他就是被这个叫做林落枫的人杀死的,现在林落枫居然回来了……而且还在我的身体里。、但是随着身体和意识的融合越来越完全,我真的快要记不住我到底是谁了,原来我的意识不是真正的消失,而是和林落枫,这个魂魄已经不完整的恶灵融为一体,但是因为他压倒性的强大精神力,所以我的意识只能被动的接受他的情绪,或许不久之后就没有穆非城,只有变成林落枫的穆非城,没有我了,只有不是我的我……

    蒲牢是个很聪明,但是也很有局限的人,他对我说,那个人不是我们能够阻止的,连我在梭罗堡的那些兄弟姐妹们加在一起也不行,妖界或许因此断绝王族血脉。

    那我们该怎么办?

    没办法。

    蒲牢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色都没怎么变,让人觉得他好像完全不在意这件事情,或许因为他一个人与世隔绝的太久,所以对于传承这种事情也不怎么看重?生死也不在意?

    之后的日子一直半清醒半模糊,清醒的时间变得更少,每当我觉得昏昏沉沉不知道是梦是醒的时候我就知道,林落枫又出现了,每次意识回到自己的掌控中的时候我都十分的提心吊胆,因为我怕我看不到蒲牢了,虽然蒲牢也很强,但是随着林落枫的力量不断觉醒,他们之间的胜负天平正在急速倾斜。有一次我醒过来的时候是在半夜,金樱林里没有月亮,只有满天飞舞金光闪闪的樱花充当别样的光源,不知道这次是不是最后的清醒……我大约真的坚持不下去了吧,那个带着无穷怨恨的林落枫意志和精神太强大了,但是如果他真的侵占了我的躯体,以那样强烈的戾气,必然是个嗜杀狂乱到极点的家伙,桫椤林只怕是逃不过这场劫难了……

    还有……我的红尘,以及身处红尘里的离涯和深雨该怎么办?深雨是督元者,我听说过这种非常强大的圣树之子,那么深雨的病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根本就是治不好的天生病症,他现在还活着吗?是不是还在青城上?还有离涯,她现在又怎么样了?她身边还有可以一起前行的人吗?

    那个叫卿珏的孩子成了第一个牺牲品,她用尽全力暂时把我和林落枫一起封印起来拖延时间,让蒲牢用最后的时间做准备,但是因为被封印在了一起我们的灵魂融合的更快而且再也无法逆转,我不觉得蒲牢做的有什么错,毕竟他是拼尽全力在为自己的种族做最后能做的事情,比起我他已经算是有用了。

    从封印中破出的第一件事就是为整个金樱林施加封印,蒲牢坐在樱花白光殿的中央闭着眼睛默默的诵念着那些来自上古的歌谣,根本就没有再看林落枫的举动,或许他是觉得自己真的已经做到那里了,使命已经完成,此生无憾,我低头,看到自己的手举起一把鲜红色的剑,然后那把剑自动漂浮了起来,直直飞向天空,一道巨大的红色光幕在天空中绽开,像是一朵巨大的红色莲花。

    我知道……我大约是真的回不去了。

第一章 浮云难去童言忌

    沉夜问休一睁眼便本能的一个弹跳,身上一黑一紫两道光带互相缠绕,地上的光圈迅速扩散升腾而起的黑色烟雾铜墙铁壁一般将沉夜问休的身体笼罩其中,速度比平时还要快上许多,毕竟是被望川天穹加持过的身体,力量比之普通魔皇有过之无不及,但是就算如此居然还是能在战斗中突然意识抽空,让人不禁吃了一惊。

    “好厉害呀,这么快就醒了,意识一恢复居然就能做出这样的防御,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呢。”

    “对呀,那个人如果活过来看到这个比自己优秀许多的后辈大约不知道是什么心情呢。”

    出乎意料的是沉夜问休连续听到了两声叽叽喳喳的小女孩的欢快语句,正在疑惑间回头一看,一个全身翠绿裙衫,眉眼笑如弯月的小女孩站在绿意盎然的草丛间,一双白生生的小手交叠在裙面上,上面戴着好几副花纹古朴的银镯子,一张苹果似的小脸素白粉嫩,像是邻家小妹妹那样可爱。

    “……?”沉夜问休当然不会真的以为这只是两个无害的小姑娘,他本能的借助望川天穹寄宿的力量开始探查灵识,反馈回来的信息却让他震惊无比——幸亏是望川天穹的力量可以借给他一部分,否则如果是光凭着自己的力量,大约释放出去的灵识只会像是石沉大海毫无音讯。这个小女孩的灵力比自己高出许多,而且心法是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式样,虽然没有立刻知道她的身份,但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是个简单的人。

    “为什么不说话?我和青云费了好大劲才把你的小珠子一起弄到这里来呢,”小女孩蹦蹦跳跳的走的更近了一些,手无寸铁,身体周围围绕着一圈沁人心脾的清风,脚下如同步步生莲,所过之处都蔓延着清新的绿彩。片片粉白色的花瓣飞舞。沉夜问休眼睛微微一眯,也不闪避,迅速扫视了一下周围,除了还在地上昏迷躺着的楚离涯。没有第四个人……

    那这个小姑娘是在和谁说话?

    “……阁下何方神圣?”沉夜问休提着全身气力,随时准备着进攻和最强防御以及撤退,精神力全部集中于一点,几乎是牢牢锁住那个小女孩的一举一动,但是小姑娘好像毫不在意,全身放松的像是快要和周围的天地灵气融为一体,脸上天真无邪的笑容更像是春天融化的冰那样动人。

    “我们?你们不是来找我的吗?为什么现在反而要问我是谁呢?”

    “对呀,你们走了半天都没找到,青云她性子急,就直接把你们拖到我们面前来了。”

    “……!”

    沉夜问休看到眼前这个小女孩十分怪异的自问自答先是吃了一惊。继而脑子飞速运转着消化着小女孩话里的信息——他们要找的人不是上古魔尊么?难道就是眼前这个小姑娘?但是她的自问自答又是怎么回事?到底是真的有两个人存在还是她……

    还未等他理顺其中关系,小女孩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一只软玉般的小手直接搭到了他的腰间,他心中一凛但是身体居然不受控制的暂时无法移动,绿衣的小女孩露出一个小小的得意笑容。然后另一只小手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前轻轻嘘了一声,“不要这么紧张,这么久了我们都没有见过一个人,好不容易来了两个客人,我们怎么会亏待你们呢?”

    “……我们?你……”

    “我是青云。”

    “我是堕落。”

    “当然你是不能理解的啦。”

    “但是我们一直是这样一起过的,可能其他人觉得有点奇怪,但是这么多年我们都是彼此依靠着过来的。”

    “……”尽管沉夜问休算是见多识广了。可是像是青云堕落这样因为太长时间的孤独,灵魂自动分裂成两个互相交流这种奇特状况还真是……十分的不容易让人想到,就算沉夜问休渐渐的有点觉醒过来也多少有点怪怪的感觉,他也没有太快张的表情和神态反应出来,只是表情依旧淡定的看着眼前的小女孩,“青云堕落……是上古的魔尊之一。十彩琉璃光的首任主人么?”

    “是的呀,”青云堕落看了一眼在地上的楚离涯,“可是那时很早以前的事情啦,现在小珠子们都交给魔皇用了,你居然还带回来了一个小珠子让我和青云看看。我们已经挺满意了,这个小珠子还真的挺奇特的居然变成了灵体化为人形,还真是多少年都难得一见的事情啊,要是当年十彩琉璃光还在我和青云手上的时候就能把他们化成人形就好了,这样我们就可以有十个小朋友了嘻嘻嘻。”

    “青云堕落……”沉夜问休还是完整的念出了这个名字,虽然眼神里有些迷惘但是到底也没有太多失态——毕竟魔族不怎么敬重祖宗,更何况是沉夜问休这个已经把一辈子的忠诚全部给了望川天穹的人,所以见到青云堕落之后想到的不是顶礼膜拜而是……原来上古魔尊长得就是这个样子?

    怎么看都只是个……小姑娘而已。

    沉夜问休其实也不可避免的在心中描摹过上古魔尊可能的长相,虽然那些古老的尊者根本不知道具体形象,甚至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但是至少应该威严实力兼备,不怒自威,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有着古老魔尊的气势,让人觉得信服……青云堕落?这个真的是上古三魔尊中力量的象征的那位?

    和想象中的差别也太大了一点。

    “你在想什么呢?”青云堕落继续笑,“有什么好担心的,你身上的力量可强啦,我也不能把你怎么样的,那位后辈真的是非常强大啊,我们这些老家伙,不足为惧。”

    “殿下真的是魔尊之一么?”基本的礼仪还是让沉夜问休用了敬语,:“那么……为何干涉我等……纷争,炽羌已经被天界女娲入侵身体,但是她又是圣物,不可能强行驱散其中魂灵,正是进退两难之际,殿下身为魔尊,为何打断我?”

    “为什么不能打断?”青云堕落惊讶道,“你自己都说了呀,小珠子是荒古界的圣物,你和堕天河再厉害也不可能强行把女娲的灵魂从小珠子里赶出去,否则可能把小珠子再次打碎,那么你们又要花好多好多年再等小珠子从新聚合啦。”

    “我和陛下自然有别的办法……”

    “但是那样,至少会让小珠子好不容易得到的人形毁于一旦吧,”青云堕落一根手指点在自己的下巴上认真的说道,“我好歹是它们的第一任主人啊,怎么能看小珠子好不容易得到的奇迹一样的人形没有了呢,这样对她来说实在是很过分呢,所以就算你说你和堕天河有办法,我还是不敢相信啊、”

    “……”沉夜问休的脸色微微一沉,本来稍微放松的身体再度肌肉紧绷,一个对于自己的祖宗没太多信仰的种族一般都太过实用主义,没什么不好,但是没有人情味大约就是从上到下的普遍现象,沉夜问休甚至在考虑真的要是起了不可调和的冲突怎么把眼前这个小姑娘给解决掉,以及自己的胜算——虽然面对上古魔尊对上自己,自己没有胜算,但是这具身体和望川天穹是联动的,如果千里之外的望川天穹真的有心要和青云堕落对付上一番,那么胜负就很难说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青云堕落笑嘻嘻踮起脚拍了拍沉夜问休的肩膀,“你们的堕天河很厉害,我知道啦,就像很多年前的那个叫做葬星轨的小姑娘,脚踩三位魔尊当上魔皇,天大地大老娘最大,最后还是被一个男人给斩下了王座,但是堕天河倒是明智厉害上许多呢,更没有弱点了。但是我们三个能活这么久也不是你们想的那么简单哦。”

    “殿下不必多心,”沉夜问休冷冷的说道,“毕竟是我荒古界最早的三位尊者……沉夜自认当然要敬你们几分,只是现在殿下到底是何意?”

    “帮你们呀,你们不是不喜欢小珠子里的女娲魂魄嘛?还有一件事,小珠子的小傻瓜在下面惹事啦,你们再不去可就晚了,堕天河和袁深雨再猜来猜去还是在荒古界打转,不亲自实地考察一下哪有发言权啦。”

    “殿下请明示。”

    “我还要怎么明示呀,妖界和人间都要出大事了……不不不,应该说要是再不管管大概鬼界也要出事了,还有啊堕天河不干出点什么来也是不罢休的吧,到时候圣树根本不稳,下面镇压的恶灵一起重新轮回复活,大家可是一起完蛋呢。”

    “……到底要出什么事了?”沉夜问休听到青云堕落轻描淡写的说出这些让人惊诧的话,不禁有些微微的失神,“虽然陛下也曾经在出了镜宫后对未来的命运路线走向作出预测,但是还是比较模糊……毕竟陛下不怎么擅长这个,镜宫又不允许其他人进去。”

第二章 密林白尸浮光影

    荒古界没有什么流传久远的神话和系统的信仰供认尊崇,只有虚无缥缈零星的远古传说,还是被扭曲了不知道到什么程度的版本,所以面对眼前这个魔尊,沉夜问休连惊讶都觉得有点被颠覆了,但是他一直是个淡定如水的人,脸上的表情已经是被本能控制了,一直都像是平静的湖面。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大约只有梦里寻寒那个家伙才可能告诉你们啦,我和千方化生只各自被他赠送了洞悉过去和预知未来的力量,当然没有他本体那么强,镜宫里的十二面镜子,说起来还是梦里寻寒首创的东西呢,但是之后又有无数代魔皇不断接替为它注入灵力,让魔镜的力量不断增强,以至于到现在,十二面魔镜的预测能力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超过了梦里寻寒本人,但是毕竟是镜子,没有生命,又不可能自己说出自己的想法和预测,一切还要靠别人的解析猜测,所以魔镜对未来的推测很多时候都容易让人误会。”

    沉夜问休听了这话觉得没错,七千年前的望川天穹也为苏冥雨和自己的行动作出过推测,但是就是因为误会了魔镜的意思……所以……

    “小珠子受的伤比你还重呢,”青云堕落走到楚离涯面前蹲了下去,接着说道,小手搭在楚离涯的额头上,一道清冷的绿光闪过,然后缭绕着楚离涯的身体飞旋了一圈,“因为她的魂魄本来就和你们不一样,是化灵产物,非常不稳定,容易受到别人意识的影响,漏洞太多,让她晕过去也就是让她的意识和她身体里的女娲意识一起昏过去。”

    “……殿下可有什么根除的办法?”沉夜问休也只是随口问问,并不指望青云堕落真的有办法,毕竟女娲的灵识操控在天宫数一数二。望川天穹也不是很擅长这方面的术法,而沉夜问休一是没有女娲的精神力强大,二是顾忌楚离涯的荒古圣物身份。

    “我也没有,除非女娲死了。或者小珠子再碎一遍然后花时间重聚,期间不断驱散其他灵识,但是荒古界圣物不断不在葬华星宫,毕竟不是个事儿。”

    沉夜问休虽然不意外这个回答,但是多少还是有些失望,既然青云堕落也没办法,那么楚离涯这件事还是要自己想办法,但是青云堕落把他们拉到这里来到底是要做什么呢?

    青云堕落似乎看透他在想什么似的拍拍手站起来,“荒古界毕竟是在我的眼睛底下不断发展起来的,我总要为它考虑考虑吧。堕天河也真是,是不是当上魔皇的都有这怪毛病啊?还是当年我们三个相互牵制的好,可惜长江后浪推前浪咯。”

    “……殿下为何对陛下出如此无礼之言?”

    “呀,这就是无礼了?”青云堕落掩着小嘴笑道。

    “……”

    “我只是想着,堕天河是不能离开荒古界的。有她镇守荒古基本没人能动,啧,但是下面的事情又不能没人去管呀,其实小珠子也算是不错了,正好和那个小傻瓜又有点关系的,但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呢?”

    “殿下在说什么?”

    这是沉夜问休和青云堕落说的最后一句话。

    ————————————————————————————————————

    “真不愧是是上古魔尊……隐居这么多年,还是很有两下子的。”

    “所以我们就是这么到桫椤林里的?”楚离涯哭笑不得。坐在一大丛交错的藤蔓上,手上还沾染着深夜沉重的露水,她不久前才清醒过来,记忆居然只是停留在了被女娲控制住之前,沉夜问休出言试探,发现情况不对也没有把真相直接告诉她。火琉璃的意识不稳定,这种事她的本体意识又不太清楚,还不如不说……当然和她摊牌也是迟早的事,只是现在炽羌的情绪还不稳定,也不是必要的时候。

    到了桫椤林之后沉夜问休发现自己和望川天穹的直接联系断掉了。这也不奇怪,已经跨了界当然不可能那么方便的联系,但是望川天穹的部分灵力加持依旧在他的身上——那是来自督元者的雷灵之力,望川天穹为了让沉夜问休在上古三大神女娲身边和可能出现的魔尊面前不至于落下风,将自己的力量暂时赠予了一小部分给了沉夜问休。

    “青云堕落,其实是我们荒古力量的象征,我是说在最古老的神话里,她是荒古最初的信仰……只是最后被第一任魔皇推下了神坛,让荒古的唯一信仰变成了力量。”沉夜问休淡淡的说道,“虽然有点不太明白她到底想说什么,但是打破空间壁把我们定点送到了这个地方,不过这个能力……大约是有很大限制的吧,不可能是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当然这就不是我们能想的事情了。”

    “可是那位魔尊殿下把我们送到这里来到底是干什么?”

    “她的意思是下界出大事了,而荒古界必须要陛下去守,”沉夜问休回忆起青云堕落的话,有望川天穹在荒古界总不至于出事,那么自己和楚离涯就直接被扔到下界来处理某些事了?可是到底是发生了什么,魔尊殿下觉得只有堕天河能守得住荒古?“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能走么?我想要到四周看看,这里好像还挺平静,不像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的样子,还是我们不在事件的中心?”

    “桫椤林这个地方我从来没有来过,只是隔着圣树结界……”楚离涯想起自己之前离桫椤林最近的一次还是隔着圣树结界,和穆非城一起,而且还遇上了大批的冥心蝶追踪……虽然事后知道那些玩意儿全部是沉夜问休的。

    “我也没来过,”沉夜问休摊手,“但是妖族是荒古的下属阴面,所以这里最强的妖怪也不是普通魔族的对手……当然了多少年出几个的那种除外,比方说陛下杀死的风结萝也是妖出身,人在通常情况下不可能和神抗衡,但是很多年前的那个浅眠真的是以人族之身和神魔相抗,要不是遇上了陛下基本也是横扫五界的结果。”

    “正常情况下是这样……可使既然那位魔尊说了下界发生了大事情,说明现在已经是不正常的情况,不能按照常理来推断了吧,”

    “……说起来……”沉夜问休向着四周望了望,“这个地方又是桫椤林的哪里我也不知道,在你醒过来之前我用灵识探查了一下,觉得阴气邪性都挺重,本来水汽极重,但是偏偏中间又带着一缕将散未散的火灵灼烧……”

    “是不是有一个火灵体质的高手刚刚从这里走过?”楚离涯猜测道,“不如我们四处走走看看,这个森林似乎很大,但是听说桫椤林本来就是森林居多,要是能找到一个活人来问问路就更好了……但是我们都不会说妖族话呢。”

    “这也是个问题,但是问话也不一定要用嘴巴啊,”沉夜问休笑笑,搀着楚离涯站了起来。

    两人不知道在阴暗森林里走了多久,沉夜问休突然脸色一变,突然向前疾驰几步,然后手拿长剑挑开一丛茂密的草丛,一个黄发少年的尸体赫然躺在深绿发黑的草地上,楚离涯跟上来眉毛一跳,“……是个妖。”

    “而且不是一般的妖,”沉夜问休指了指少年泛白的身体,“一般妖死后都会现出原型,只有妖王级别的妖怪死后,要是身体没有遭受到太大的损伤,或者死前灵力没有耗空的话,那么就还会保持着化形的形状。”

    “他是妖王?可是为什么会被杀死在这里?”楚离涯有些发愣,妖王的地位类似于,大地女娲神庙还没有断脉前的圣女,天宫的玉帝,荒古的魔皇,幽冥的阎王,要是玉帝某天横尸天河附近……可是现在这种事情居然在桫椤林发生了?还有……妖王……

    “别管这个,先去看看,他身上的白色你看到了么?那是要变成化生卵的前奏,”沉夜问休俯下身查看少年模样妖王的尸身,“……一剑毙命?”

    “伤口这么小,而且是平直,而且直刺要害,要么是对方的实力比他高的太多,面对着面极其近的距离都毫无躲闪还手之力,第二种可能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人,所以根本没有防备,就被杀了。”

    沉夜问休的手在伤口那里滞留了一会儿,一缕细细的比针粗不了多少的黑气探出,在伤口周围缠绕一圈,然后引出一丝极细的妖艳红色,那点红色炽热无比,像是燃烧的鲜血,在黑色烟雾的包裹下更像是不断翻动挣扎的触手,纠葛不休,最后还是被黑色的浓烟强行融化然后缓缓退回沉夜问休的指尖里,这点红色被沉夜问休拉出去后少年药王的尸体迅速白化,本来还带着红晕的脸颊立刻失去所有血色只剩下冰霜,指尖触感更是让沉夜问休的眼神一动。

    “……呵,有点意思。”

第三章 一论生死君莫笑

    “应该死去有些时候了,”沉夜问休说道,“一击毙命是肯定的,根据灵素应该是……妖王中的‘赑屃’,但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确实也很奇怪就是……”

    楚离涯也走过去,一只手缓缓从赑屃的尸体上逡巡一圈,“……这个人死的时候几乎没有痛苦,全身放松,意识也没有形成什么特别强烈的执念,大约是真的被很熟悉的人一下子杀掉的,但是这么快解决掉妖王的人,实在是不简单啊,难道说神魔两界的人入侵了?”

    “不太可能,像是林落枫的父亲和陛下,还有女娲的那种情况极少,毕竟神魔两族在人间和妖界本身的实力也很难发挥出来,各种情况都受到限制,所以很少会有神魔两族的人愿意前往下界。”

    还没等两人做出更多的推论,远处一声闷响让他们脚下的大地都震颤了一下,甚至龟裂出不少细细的裂缝,一直从对面的方向蔓延过来,里面腾出阵阵如丝如缕的黑色气息,沉夜问休身体一腾随手两团紫色光环迅速笼罩全身,将那些黑气立刻隔断,楚离涯也是双手推出召唤出护身火龙,好在大概是隔得远,所以那些黑气的杀伤力不怎么强,很快就被驱散了,但是沉夜问休和楚离涯还是不敢大意,并没有立刻撤去防守,而是一起抬头望向声音来源的方向,却因为这座森林的枝叶实在是太过茂密导致只能看到炽热的黑红色碎光从枝叶间渗漏下来。

    而沉夜问休则是脸色一变。“快走!”

    楚离涯听到沉夜问休如此失态的声音,自然不敢怠慢,脚步比思维动的还快,身体周围缭绕的火焰立刻变幻了形状,化作一对火羽翅翼,掉头一振,直接冲出密林顶端,飞到半空迅速向着相反的方向撤离,她倒不担心沉夜问休。毕竟那个家伙现在比自己强上不少,乍一出了树叶遮蔽视线,楚离涯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当然没有忘记先在自己的眼角上加持了一层防护,然后当她看到后面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才知道自己这个举动是多么的明智。

    在距离自己很远的一个地方。大约是这片密林已经到了尽头,一个黑红色的太阳正在不断扩大,从下缓缓升起,周围缠绕着刺痛人双眼的金色光辉,那当然不是真正的太阳,而是……强大无比的灵素爆炸!

    短短几个吐息之间,楚离涯的速度也已经加快到了极致,身体周围的风流已经快如风刃,带起了无数飞叶,但是还是轰隆一声。随即扩散而至的气流猛的把在半空疾驰的楚离涯掀翻在了地上,楚离涯猛的扑倒,也不再站起来,就地而卧,一层强如精钢的红色护罩瞬间笼罩全身。将她的身体严丝合缝牢牢扣在地面上,周围无数飞过的树干树叶残片,有些在半空飞舞的时候就因为摩擦太过剧烈,或者温度太高直接烧了起来,变成了无数破碎的晦暗的飞灰,还有燃烧的红色火星子乱窜。

    等到灵素动荡平静下来之后,楚离涯从深度厚过几尺的草灰堆里狼狈的爬了出来。虽然火灵本命护体没有受到什么实质上的伤害,但是毕竟动静太大,多少在她的身上留下了点印记,四处张望一番后果然在半空看到了那个毫发无损的人,沉夜问休身上连一点污脏都没有,长袍和头发一起飘舞唯美如画。让楚离涯这个姑娘倒是很觉得有点尴尬。

    但是沉夜问休的神态倒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他手中的沉夜剑寒凉如水,在楚离涯的角度看正好呈现出一道银亮的光。楚离涯轻轻一个跳跃御风到空中和他并肩而立,“刚才真是……好像是极其剧烈的火灵素暴烈产生的冲击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是火。是很多灵素一起被聚合在一起引爆了,有人有极其强大和强硬的火灵去压制,但是即使压制了还是产生了如此大的后果……能在妖界造出这种动静的,基本也没别人了,结合那个尸体……我们应该是在梭罗堡附近吧。”

    “梭罗堡出事了?”

    “别猜了,去看看,不管那里有什么人,此时两边大概都是强弩之末了,不足为惧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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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落枫还是略有一点吃惊的,毕竟那些小蚂蚁的垂死挣扎威力还真是不小——至少比他想象的要猛烈,但是真的要说给他造成威胁恐怕还是不够的很。

    梭罗堡的九座宫殿此时都只剩下了断壁残垣,黑红色的岩浆流淌的到处都是,有些凝固了变成了深黑的石灰岩,上面布满了细细小小的气孔冒着阵阵白烟,伴随着刺鼻的硫磺味儿,林落枫丝毫不在意的从那些炽热的岩浆上游行了过去,额头上的红色枫叶愈发鲜艳,四处都是死一般的沉寂,被他控制的僵尸全部都葬送在了刚才的爆炸中,之前坚守的第一宫此时也变成了一片石头瓦砾的废墟,里面还不断冒出红色的火焰和熔岩,看起来也已经是绝对的死域。

    一堆土石突然缓缓的动了一下,林落枫眉头轻轻一动,好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一样,饶有兴趣的走了过去。

    浩劫之后,九位妖王唯一活下来的只有螭吻。

    不是因为他最强,正好因为他最弱,睚眦狻猊和狴犴分别本能的在最后点燃阵法准备和眼前的恶魔作最后同归于尽的打算的时候,不约而同的将自己的一部分灵力直接打到了螭吻的身上。

    好歹保住最后一个孩子,那几乎是濒死时候的本能,然后她们三个就和囚牛一起消失在了突然扩大膨胀的法阵里,身体全部化成灰烬,周围的人也全部飞灰湮灭在了绝对的高温和灵素爆炸当中。

    活下来的是螭吻。

    也只有螭吻。

    螭吻努力的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石头灰尘,他虽然命保住了,但是身上经脉全部阻滞,灵力枯竭,此时只能像是完全没有灵力的小妖一样,只能依靠纯粹的*力量。

    也只剩下了这点力量,螭吻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把上面的堆积物挖开,从废墟里爬出来,脸上和手上已经全部是被划出来的血痕,本来冰蓝纯净的眼睛,此时眼角都漏出两痕鲜血来,身上的骨头像是被打断成无数截,螭吻脑海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活着。

    活着,到底还剩下什么意义?

    螭吻有些茫然的坐在废墟上,身上还有一些零星的火星落在他的身上,但是他好像什么都感觉不到了,毁灭的气息充斥着每一个角落,听觉,嗅觉,视觉,好像一个都不剩下,剩下的只有……

    “你叫什么名字?”

    炽热的光立在他的面前,螭吻木然的抬头,看到居高临下的……穆非城的脸。

    这个人不是嘲风,显而易见的一句话,但是螭吻此时的思维好像被冰雪冻住了,手也是僵硬的,身体如同碎裂的机关傀儡,不想动,也没力气动,仿佛叹口气都十分的耗费力气,他没有能力再逃,再躲,好像什么都和自己无关了,生死,存亡,一切都那么的苍白无力。

    “不想说话么?”林落枫笑了,脸上的笑容像是三秋的枫叶,艳红无比。“小鬼还是欠点火候啊,这点就受不了了?”

    “……”螭吻愣愣看着林落枫,眼神呆滞,自己像个傻子,也用看傻子的目光在看林落枫,“他们都死了。”

    “嗯,是啊,都死了,我还觉得奇怪呢怎么你这个修为最差的活下来了?不如你告诉我这么样?”

    “他们把自己的一部分灵力给我,在爆炸中保住我的身体,因为我是她们中最差的,但是引爆冰心阵法又要有足够的灵力,所以她们全都死了。”螭吻本来是坐在废墟里的,可是不知道是本能所致,还是一点一点的站了起来,虽然他全身哪里都疼,手脚活动都很麻烦,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让林落枫用那种俯视的角度看自己。

    “是么,不错啊,挺感人的亲情。”林落枫噗嗤一笑,“现在就你一个人活着了,有没有特别的感动和幸运?本来你是最先死的,可是有人帮了你,所以他们全死了只有你活着……当然了,你觉得你的幸运还能有多久呢?”

    “……”螭吻盯着林落枫沉默的看,透着蓝色精光的眸子和金黄的瞳孔相互倒影。

    “不错的眼睛,我喜欢。”林落枫伸手托起螭吻的小吧,嘴角牵出一丝诡异妖冶的笑,“对我来说呢,其实你这条命其实可有可无,我对灭掉妖族也没什么特别的兴趣,只是想想当年的阿修毕竟是被妖族大军给逼死的,我总不能完全不作出点表示,让我过去的朋友一直在冰雪里沉睡,却得不到一点安慰吧,但是呢……”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不需要知道,但是,你想要活下去么?”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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缥缈寻仙途介绍:
神州之间,九霄之下,缥缈前途,寻仙问道。
修得仙上仙,斩杀天下妖本是楚离涯最初愤然发下的誓言,一路斩妖除魔,修行提升,可在修为中,步步靠近的那些真相,则是……
问天道,何为道?寻上仙,何处仙?(非完全言情或打怪升级,主剧情流)
缥缈寻仙途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缥缈寻仙途,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缥缈寻仙途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