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不能平衡
“见过郡主。”
亦寻心停住脚步，向对面走来的秦雯行礼。
“心表妹不必多礼，没想到心表妹刚到丰都，就得了皇伯伯喜爱。”
这话听上去似乎没什么问题，可从秦雯口中说出，让亦寻心听得很是不舒服。
再加上经过这些日子，对这位郡主，她也有所了解，秉着不生事的态度，亦寻心未回话。
秦雯却不是这个态度，缓步走近亦寻心：“心表妹花容月貌不说，就连这谦和冷然的气质，也是众贵女所不能比拟的。”
秦雯阴阳怪气，亦寻心不知她意欲何为便道：“郡主国色天香，自是我等望尘莫及。”
“心表妹很会说话，皇伯伯最喜欢会说话的人，若心表妹不是罪臣之女，没有污点在身，兴许。。”
“住口，家父已洗清罪名，还请郡主慎言。”
亦寻心可以容许自己受些委屈，但绝不能忍受有人对双亲不敬。
秦雯这些日子也在观察亦寻心，亦寻心平日里沉默居多，就以为是个好拿捏的性子。
此时见亦寻心不怒自威，倒是吓了一跳。
“放肆，你是什么身份，敢对郡主不敬。”
秦雯身边的婢女开口呵斥。
亦寻心却看也不看道：“敬人者人当恒敬之，郡主之位为圣上钦赐，理当更应知道自己的本分，寻心告退。”
见亦寻心错身走过，秦雯气的不能自已。
“小姐，就要这样。”
跟着亦寻心身后的红蕾，走出一段路后忽然开口。
亦寻心无奈：“红蕾，你就别凑热闹了。”
“小姐，你看那个秦雯郡主，活像是脑筋不正常，说的什么混账话，真是太气人了。”
亦寻心却知道秦雯这是故意找茬。
因为亦家的关系，自萧衍到萧澍，萧王府长房，都受到了连累，她有气是必然的。
毕竟作为一个郡主，成婚大事从简办理，定成了她心上的一根刺。
若不找个机会发泄倒显得不正常了。
秦雯气冲冲的回到麒舒院，将一套茶具摔得粉碎，才息了心中不平。
萧麒回来的时候，见下人跪在碎瓷片上，大气都不敢出。
轻手轻脚的走进去：“郡主，谁惹你生气了？”
“谁，不就是你那个好表妹？连累了我们一家人，还恬不知耻的给我脸色看，她当她是什么？”
萧麒这几日很少见亦寻心出门，再加上亦寻心的改变，不像是会惹事的人。
本想为她辩解几句，看到秦雯的样子，还是没有开口。
“郡主，左右过几日亦府收拾停当，他们就搬过去了，到时候各过个的，眼不见心不烦。”
“哼，眼不见心不烦，你如今是个七品芝麻小官，我走到哪里这脸面都挂不住，都是他们一家人害的。”
秦雯揪着手中的帕子，越想越不能平衡。
萧麒知道秦雯的个性，只要认定了一件事，定然不会听人劝告。
说不好，还会火上浇油，决定闭口不言。
秦雯见萧麒眼观鼻鼻观心，不再说话，甩袖离开。
“娘，我想回去看看父亲。”
秦雯找到曹氏，禀明要回娘家。
曹氏显得有些为难，秦雯回娘家很频繁，为此她被华玥数落过多次。
可秦雯到底是郡主，曹氏虽为婆婆，但未树立起婆婆威严。
见曹氏不说话，秦雯再次开口：“上一次父亲说，想为萧麒活动一番，调个职位，我心中着急，再去催催。”
“郡主打算去几日？”
曹氏一听，是为萧麒，也不管华玥是否会责难，算是答应了。
“明日就回。”
秦雯还是识趣的，没有过于为难曹氏。
“既如此，娘允了，祖母那里你放心。”
“雯儿，怎得又回来了？”
秦承景坐在太师椅上，看着秦雯行礼。
“父王，雯儿就是委屈。”
“委屈？萧麒欺负你了？”
秦承景了解秦雯的个性，觉得不太可能，疑惑道。
“他敢，是亦寻心，竟然敢对我大呼小叫，还让我记住自己的本分。”
秦雯边说，边用眼角观察秦承景的神色。
“亦寻心，亦泽渊那个死而复生的女儿？”
秦雯点点头：“正是她。”
“胆子倒是不小，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秦雯不知秦承景是何意，没有挪动脚步，但也没有开口询问。
过了一会秦承景见秦雯不动，开口道：“既然今日不回，就去陪陪你娘和弟弟。”
秦雯脸上立刻露出嫌恶的样子。
秦承景自然也看到了：“不管如何，他们毕竟是我们的亲人，雯儿最听父王的话，不是吗？”
“雯儿这就去陪娘亲和弟弟。”
秦雯离开后，秦承景召来一人：“黎城之事，查的如何了？”
“回王爷，明怀锦的所为都很清楚，并无难查之处，只是那位神秘女子始终找不到。”
“找不到？”
“是。”
“找不到？”
秦承景兀自发问，回话的人却忍不住一哆嗦。
“别怕，找不到就继续找。”
萧王府内，红蕾得知昨日秦雯气的回了娘家，忍不住道：“小姐，大少爷怎么娶了这么个蛮不讲理的人。”
“红蕾，你又口不择言了。”
“圣上赐婚，就算再不愿意又如何。”
提起赐婚，亦寻心升起一些隐忧，又想到自己的身体状况，便未再多想。
“赤风已经动身了？”
“哥哥昨日就走了，小姐写信给明大人，他见到了一定很开心。”
昨日亦寻心想到秦牧，觉得此人的身份有必要一查。
可秦牧已经逃至羌和，无处着手。
亦寻心便写信给明怀锦，想从他处了解一二。
此时显然红蕾会错了意。
亦寻心知道自己解释也枉然，红蕾早就被明怀锦折服，也不做解释。
亦寻心和红蕾两人正说着话，就听人来报，有人来探望她。
“小姐，会是谁来看你？”
红蕾知道在丰都，除了萧芊芊，亦寻心再无交好之人，而萧芊芊今日已来过了。
“去看看就知道了。”
亦寻心带着红蕾来到前院花厅门口，就看到一个打扮有些怪异的女子，正坐在那里。
“小姐，就是她，我看她眼生，便擅自做主，让她在这里等小姐。”
萧管家神色奇怪，指了指坐着喝茶的女子。
第47章 那位姑娘
“小姐，她这衣服好像不合身。”
红蕾搀着亦寻心一边踏入门内，一边低声道。
亦寻心自然也察觉出怪异，缓步走了过去，看见女子的面容，脸顿时变得扭曲起来。
随即亦寻心走近一些：“容之，你怎么这副打扮。”
女子低声道：“不这么打扮，怎么找你，莫非直接来提亲。”
红蕾听到低沉的男声，不禁张大嘴巴惊呼：“容之少爷，你你。。”
“嘘，小声些。”
“我们出去说。”
亦寻心实在无奈极了，让管家替自己向萧王爷，萧王妃禀报，便带着容之和红蕾出了萧王府。
容之在离萧王府不远的春风楼落脚，出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回去换装。
“寻心，你看看我为了你，付出了多少。”
容之坐在亦寻心对面，伴着可怜样。
红蕾见状捂嘴笑：“容之少爷，您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
“容之，以后万不可再如此。”
见亦寻心一本正经的样子，容之有些不习惯。
但他明白，一个人经历过如此变故，若不改变那是不可能的。
随即也收起自己笑嘻嘻的样子，开口问道：“你的身体怎样了？”
“暂时无大碍。”
“暂时无大碍？以后呢？”
容之视亦寻心为知己，得知亦寻心的消失的消息，曾在黎城寻找了很久。
直到失去最后一丝希望，才离开。
月余前，见到赤风，见到亦寻心的亲笔信，他几乎喜极而泣。
当然这种事不能说出来，所以来到丰都，便想出扮女装的方法，直接去萧王府见亦寻心。
“以后会慢慢好起来。”
最近这些日子，亦寻心的头痛之症，和心脉旧伤没有复发。
再加上顾轻的诊断，亦寻心对自己的身体抱了一些希望。
“真的？心脉俱损也能好？”
容之知道亦寻心从不说瞎话，但还是不敢相信。
“是真的，前些日子医神谷主亲自替小姐治伤，说能够好起来。”
“医神谷主，真是太好了，我早就说过寻心你命大福大。”
容之开心的样子，让亦寻心想起过去一起结伴游历的日子，也不由得会心一笑。
“你近来如何？”
“我还是老样子，在乌图当一个闲散之人。”
“容之为何不回家，总在外漂泊，家人不担心吗？”
亦寻心知道容之不是乌图人，但过去容之很少提及自己家人，亦寻心也从未追问过，此时却忽然有些好奇。
“寻心这是在关心我？”
容之又恢复一副笑嘻嘻的样子。
“五年之约马上就要到了，届时你可不能反悔。”
“那不过是一个玩笑。”亦寻心听容之又提起赌约之事，不禁有些头痛。
“什么玩笑，我可是当真的。”
容之的声音很大，引来不少人侧目。
“咦，你是那日那位姑娘？”
亦寻心听到熟悉的声音，转头望去。
秦子轩从外面走进隔间，坐在亦寻心旁边。
“你是谁？”
容之正说到关键之处，看着不请自来的秦子轩很是不悦。
“在下子轩，与这位姑娘有一面之缘。”
秦子轩略去自己的姓氏，向容之拱手。
“一面之缘了不起吗，我和寻心可是数年至交好友，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唐突。”
“寻心？可是姑娘的名讳？”
秦子轩自动忽略了容之后面的话，转向亦寻心。
“正是。”亦寻心点头应承。
知道了亦寻心的名字，秦子轩显得很高兴。
不管容之什么表情，自顾自的与亦寻心攀谈起来。
好在亦寻心的回应都比较冷淡，这让容之心中的怒气平息不少。
“郡主，那是不是表小姐？”
秦雯踏进春风楼，准备带些糕点回萧王府，身边的婢女看到隔间坐着亦寻心。
“还真是不安分，走，我们去看看。”
秦雯快步走到隔间门口，整了整衣衫，施施然踏进去。
看也不看其他两人，直接开口道：“心表妹，昨日还警告我要知道自己的本分，今日自己却在这私会男子。”
“什么私会，我们小姐是正大光明，他们都是小姐的朋友。”
红蕾压下指着秦雯鼻子骂的冲动，开口辩驳。
“朋友，说的好听，谁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勾当。”
“住口。”
容之和秦子轩同时开口呵斥。
背对着秦雯坐的秦子轩听出秦雯的声音，本不想露脸，但听她越说越过分，重重的放下杯子起身。
“皇兄。”
秦雯没想到秦子轩在这里，吓得赶紧附身行礼。
“秦雯郡主下次说话之前，还请明辨事实，寻心姑娘大度不予计较，若是遇上别人，吃了亏，王叔怕是会心疼。”
“是，多谢皇兄教诲。”
秦雯说完，不再逗留，行完礼转身就走。
亦寻心未见过秦子轩，也有些出乎意料，不禁开口询问：“你是当今二皇子，秦子轩？”
“正是。”
听亦寻心直呼自己的名字，让秦子轩觉得很新鲜。
他之前没有明示身份，就是怕亦寻心会拘谨，如今看来似乎不必担心了。
过去的亦寻心不看重一个人的身份，且性子中带着一些不羁，是以刚刚下意识反问，还直呼皇子名讳。
说出口后，才觉得不妥，赶紧起身行礼。
“见过二皇子，冒犯之处还望见谅。”
亦寻心行礼后，见容之还大咧咧坐着，示意他起身。
奈何容之故意忽略了亦寻心的信息传递。
“真是扫兴，素来听说这秦雯郡主蛮横不讲理，果然传说诚不欺我。”
容之不行礼也就罢了，还公然数落郡主。
亦寻心见秦子轩似乎在沉思，面色没什么变化，暗自瞪了眼容之。
“秦雯刚刚唤你表妹，你难道是亦大将军之女亦寻心？”
“二皇子，家父已不是大将军。”
听到亦寻心这么说，秦子轩猜到亦寻心身份的喜悦被冲淡了，在几年前，他曾远远的见过亦寻心几次。
一时间三人都沉默了下来。
容之是故意不说话。
经过父亲的冤案，亦寻心不想再与皇家扯上太多关系，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秦子轩从未受过这般冷遇，一向心无杂念的他，感觉到一丝不自在。
“寻心姑娘，亦家不日就要迁至丰都，届时你们一家团圆，我定登门道贺。”
亦泽渊是不败将军，秦子轩虽然不通军事，但他也知道，是亦泽渊常年镇守边关，才有乾秦百姓的安居乐业。
第48章 这不公平
“二皇子，何必呢？亦将军好不容易脱罪，现在也无官职在身，你作为皇子登门道贺，有失身份。”
容之懒洋洋的语气，让秦子轩有些不能接受。
亦寻心适时的开口：“容之，没你的事，少说几句。”
“我又没说错。”
亦寻心知道容之的不羁程度，比之自己更甚，也见过他在乌图，面对权贵的样子，只能向秦子轩告罪。
“二皇子，请恕罪，容之并无冒犯之意，只是当野人当习惯了。”
容之配合着向秦子轩拱手：“寻心说的没错，二皇子身份尊贵，面对您，我们这些粗野之人实在不知该如何自处。”
听出容之的意思，秦子轩起身：“亦姑娘，我还有事，先行告辞。”
转身的时候对容之开口道：“这位公子行事无状，可这里是丰都，天子脚下，希望日后能稍有约束，毕竟你是亦姑娘的朋友。”
秦子轩说完，便快步离开。
“啧啧，这么沉不住气。”容之耸耸肩，拿起茶杯，吹散漂在面上的茶叶慢慢饮下。
“容之，你怎么这么大火气。”
亦寻心觉得今日的容之，除却本身不拘礼的性格外，话中似乎总带着不自觉的攻击。
“当然有气，是他们害的亦将军受屈入狱，害的你消失了这么久。”
“已经过去了，日后万不可如此，二皇子说的并没有错，这里是天子脚下，说话行事该稳重些。”
容之看着变化巨大的亦寻心，心中生出难过和心疼，但未说出口，依然笑嘻嘻的说着话。
这让紧绷许久的亦寻心放松不少。
“未来要久居丰都，你有何打算？”
容之明白冤假错案中，定然牵涉到许多不为人知的勾当，尤其亦泽渊作为大将军。
轻而易举的被送入大狱，这其中的事情，他只能向更严重的方向考虑，是以很担心亦寻心。
“走一步看一步，好在父亲已经不在朝廷，兴许能安稳一些时候。”
“只怕未必，听说李良寒私设邢狱，难道他真的只是因为嫉妒将军，发泄心中不平？”
这么多天来，亦寻心也想知道李良寒为何私设邢狱。
可几次问起，亦泽渊总是回避，亦寻心也不好过多的追问。
“我不知道。”
“或许你可以问问那位明大人，平反之事是他一手促成。”
提起明怀锦，容之觉得有些奇怪，萧王府都不能奈何的事，也不敢去管的事，他为何能冒险去做。
即便有伪造的乌图二皇子淳于奇的手书，也不能为亦泽渊脱罪。
“前几日赤风已经赶往彭州，向他询问一些消息，倒是忘了这件事，好在明大人不日就会来丰都。”
秦承乾纳昭仪之事，已经传开，亦寻心也从萧王府得知了此事。
“你说这位明大人，无缘无故帮亦家，会不会有什么目的？”
容之未见过明怀锦，却听说过他的种种事情，也察觉出其中的异常，有些担心。
“不会，如果你见过明大人，就不会这么想了。”
不说其他，单单对明怀锦这个人，亦寻心认为还是值得信任的。
“哟，看来你对他印象不错。”
容之了解亦寻心，若不是很肯定，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随即亦寻心将，明怀锦救过自己好几次，以及一些零碎的事情告诉了容之。
容之越听觉得心中很不舒服。
“这不公平。”
亦寻心说完后，容之忍不住重重的放下茶杯。
“什么不公平？”
亦寻心不明所以的看着反应不太对的容之。
“我们在一起游历的时候，怎么就没这么多惊心动魄的事，也无法显出我对你的用心。他却后来居上，你说的这么仔细，显然不止是恩人那么简单了。”
见容之恢复无赖模样，亦寻心深觉自己说的太多了。
“容之，你想多了，我与你只有朋友之谊，也视明大人为恩人，除此之外别无其他。况且现在的情势，如何再有心思考虑其他？”
容之听出亦寻心说的是真心话，但还是觉得别扭：“不管你考不考虑，终归还是要嫁人的，可别忘了我们的赌约。”
听容之再次提起赌约，亦寻心只好装没听到：“对了，这次来丰都打算呆多久？”
“和你一样，久居丰都。”
“什么？”亦寻心忍不住反问，在她的印象中，容之固定在一个地方的时间，从未超过一年，这次居然要久居，有些不太相信。
“已经着人找了处府邸，年后就能搬进去，到时候可别忘了来道贺。”
红蕾听到这话，总觉得容之是针对秦子轩那句道贺，但碍于亦寻心这几日的训诫，要小心说话，便只在心中略作一想、
面对丰都，亦寻心还是有诸多的不安。
容之能留在丰都，她感觉到很高兴。
“听说了吗，皇上要册立继后了。”
隔断外的声音传来，亦寻心和容之皆是一惊。
“你听谁说的？”
“谁说的？这可是内部消息，从右相府传出来的。”
“右相府？不会是？”
“嘘，不可向外传，如今旨意还未下。”
“明白明白。”
两人边说边走远了。
“册立继后？不是才纳了昭仪？而且先皇后殡天也未过三年。”
亦寻心一时没法接受这个消息，但听那两人的话，好像不像作假。
“那又如何，听说当今圣上，迷上了长生之术，也担心百年之后的国祚，许是什么人告诉他如此能够延年益寿，还能国运昌隆吧。”
容之说完叹了口气：“倒是可怜了暴毙的三皇子，如今恐怕已无人记得他了。”
亦寻心不知容之为何会忽然提起三皇子：“这和三皇子有何关系？”
“众位皇子中，只有这位皇子有德有能，日后若能登顶，乾秦必然不同凡响，只是可惜，他太善良。”
亦寻心原是见过秦怀锦的，也知道在丰都城，百姓对秦怀锦的评价都很高。
他也是正统出生，若不暴毙，那个位置非他莫属。
如今听容之提起他的口气，亦寻心觉出一丝不对：“难道三皇子不是暴毙？”
第49章 不日即归
“死不见尸，只有一个衣冠冢，若说这其中无事，你信吗？”
“你从何得知？”
这种事一般都是皇家隐秘，容之竟然知道，亦寻心觉得自己对他的认识，还是不到位。
容之靠回椅背开口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先皇后殡天，三皇子暴毙，接着是打击亦家，亦将军似乎和明大人是故交。”
回去的路上，亦寻心一直在思考容之的话，以及容之的种种表现。
今日的容之虽说还是她以前认识的那个样子，有些散漫，也依然谈笑风生。
可他所说的话，以及说那些话时的神情，都透着一种陌生的感觉。
还有话中的内容，似乎隐射着什么。
“小姐，我们回来了，要不要去禀告王爷和王妃一声？”
红蕾见亦寻心沉思，开口提醒。
亦寻心点点头，朝主院走去，刚走到门口就见萧衍匆忙走出。
“见过大舅舅。”
萧衍点头回应，话都顾不上说，就离开了。
“大老爷这么急做什么去了？”
亦寻心摇摇头，走进花厅。
“外祖父，外祖母，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已经立春好几日了，外边天气好，你也该出去走走，整日闷在家里做什么。”
华玥拉着亦寻心坐下。
“我刚刚见大舅舅匆匆忙忙走了，可是府里有事？”
有明怀锦先前的那番话，亦寻心不得不留心起来。
华玥笑了笑：“心儿现在倒是学会仔细观察了，府中无事。”
华玥说着看了眼萧瀚漠，见萧瀚漠点点头继续道：“此事偷偷告诉你，圣上要册立继后，着你大舅舅，和二舅舅全权办理此事，圣旨宣布之前，可不敢到处乱说。”
亦寻心嗯了一声，心道刚才听到的果然不是虚言。
但转念一想册立继后是大事，交给萧王府，说明圣上要重用萧王府了。
“难怪刚刚看大舅舅虽然着急，却面露喜色。”
“可不是，心儿如今也学会了察言观色，麒儿的差事也有所变动，你大舅舅自然高兴。”
亦寻心点点头，未再说话。
七日后，赤风带着明怀锦的信，回到萧王府。
“小姐，明大人说些什么？”
看亦寻心接过信，红蕾好奇的凑上去。
“红蕾，这是正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哦，正事，当然是正事。”
“你去给我弄点红枣糕来。”
亦寻心自觉无法解释清楚，决定打发红蕾出去。
红蕾看着亦寻心手中的信，很不甘心的走了。
展开信笺，筋骨俱备，收放有度，看上去很悦目的字迹出现，伴着淡淡的墨香味。
开头是简短的问候，许是猜出亦寻心的心情，问候过很快就说明了秦牧的身份。
“竟然是大皇子府上的人。”
亦寻心心中咯噔一下，接着看下去。
后面是明怀锦对她的劝告，以及表示担心的话语，希望亦寻心不要着急，沉稳行事。
最后落款是怀锦二字。
在落款下方还有四个字：不日即归，显然是后来加上去的。
“归。”亦寻心读着这个字，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自己真的在等明怀锦回来一般。
红蕾端着红枣糕进来的时，就见亦寻心在发呆，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偷瞄。
亦寻心察觉到后，若无其事的折好信，装回信封。
“你告诉赤风，从现在开始，让他想办法接近大皇子府。”
“大皇子府？”
“嗯，只管按交代的去办，多余的不要问。”
秦牧是大皇子的家臣，父亲获罪有没有可能与大皇子有关系。
亦寻心不敢兀自猜测，不管是为了进一步查清真相，还是亦家的未来，必须提前做出一些安排。
“芊芊郡主来了。”
红蕾刚出门就看到，萧芊芊在婢女的簇拥下走来。
亦寻心起身到房门口相迎。
“心表姐，你怎么也不去找我玩。”
萧芊芊一进门就抱怨道。
“快进来，虽然立春了，但你穿的有些少，小心着凉。”
亦寻心没法接话，只好转开话题。
“还是表姐好，不像那个秦雯。”
萧芊芊话中明显有气，亦寻心开口道：“又吵架了？”
“可不是，我刚进来，就看到她要出去，她的尾巴快要翘到天上去了。”
不等亦寻心说话，萧芊芊接着说：“不就是芸妃娘娘要册立继后了，她和芸妃娘娘的侄女匡思雅，匡冰薇两姐妹关系好，就觉得自己也了不起了。”
亦寻心知道萧芊芊口中的芸妃，是右相匡永元二叔的女儿匡楚芸，匡思雅和匡冰薇是匡永元的女儿。
“表姐，皇上舅舅怎么能这个时候立后。”
“表妹，这话不是你能说的。”
亦寻心生怕萧芊芊在外面也口无遮拦，开口提醒。
“表姐放心，我就是在你这里说说，我觉得只有元皇后那么好的人，才配得上皇后之位。”
“芸妃膝下有大皇子和五皇子，外面还有右相帮衬，再加上她入后宫数年，若要册立继后，倒也非她莫属。”
“反正我不喜欢他们。”
萧芊芊在亦寻心面前，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恶。
“不用你喜欢，圣上喜欢就够了。”
面对真实的萧芊芊，亦寻心也难得流露出真实的一面。
“表姐，您也别怪皇上舅舅，他当初一定是让人蒙蔽了。”
“表妹多虑了，我没有，只是觉得世事无常，元皇后和三皇子尸骨未寒，如今怕是没几个人记得他们了。”
亦寻心从未见过明素晗，只见过秦怀锦。
在她的印象中，秦怀锦看上去谦逊有礼，风度相貌俱佳，贵气中透着难得的温和。
这是皇家人所欠缺的，即便是同样彬彬有礼的秦子轩，也及不上他分毫。
萧芊芊长叹一口气，忽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都怪明怀锦。”
亦寻心一愣：“明怀锦？临安知府明大人？”
“可不是，秦怀锦，明怀锦用的是一个名。”
听萧芊芊这么一说，亦寻心才反应过来：“的确是一个名。”
虽然乾秦并未明文规定，不得与皇家重名，但一般取名都会刻意避讳皇子们的姓名。
萧芊芊特意提起，亦寻心觉得其中可能有什么故事，静等萧芊芊解释。
第50章 福厚之人
“当年明怀锦和三皇子几乎同时落地，而明怀锦身体孱弱差点夭折，是明家祈求皇家赐名。
皇后娘娘仁慈，念明怀锦是亲侄子，便赐了与三皇子同名，定是他给三皇子带来了厄运。”
“竟还有这种事。”红蕾有些惊讶的开口。
“原来是这样。”
亦寻心不知道的该如何评价，索性没有发表意见。
不过在她看来个人有个人的命数，名字兴许重要，但必然不是最关键的。
“表姐，听说是明怀锦送你和姑父回来的，你觉得他人怎么样？能不能配得上三皇子名讳？”
“郡主，明大人人很好，你不要这么说。”
红蕾的天平还是倾向于，救过亦寻心几次的明怀锦，开口替他说话。
“表妹，这些话你我说说便罢了，不可再传到其他人耳中。”
“我知道，母亲都跟我说过。”
萧芊芊带来继后人选的消息，让亦寻心更加担心。
而且几件看似无关联的事，由秦牧这个人，和各家关系，以及事情的变化发展，让亦寻心隐隐觉得事情似乎越来越不简单。
“主子，寻心姑娘该收到信了。”
当初明怀锦写信告知亦寻心消息时，月殇曾开口阻止过。
因为在他看来，亦家的事到此为止，已经不该他们管了。
可明怀锦还是将秦牧情况，告诉了亦寻心。
月殇有点担心亦寻心会坏了他们的计划，一路上总会提几句。
无非就是想让明怀锦远离亦寻心，远离亦家。
“大哥，看来你也很惦记寻心姑娘。”
月夜和月征相反，他很赞成明怀锦与亦寻心来往，总觉得自家主子对亦寻心很不寻常。
“闭嘴，去了丰都，管好你的嘴。”
月殇也因此事，对月夜很生气，说话很冲。
“大哥，寻心姑娘处境很难，我相信她做事定有分寸。”
月征也从那次亦寻心冒险救人后，不自觉的倾斜了天平。
“都少说几句，以后会如何，不是你我说了算的，计划不如变化，无需杞人忧天。”
“后日就要送明昭仪入宫，月夜跟着我，月殇和月征等在驿站，以防宫中有人认出。等师父到了，替你们做些简单的变化。”
医神谷主虽不会制作人皮面具，却会简单的易容，能让人的五官产生细微的变化。
月殇和月征自宫中就跟着明怀锦，暗卫中有人识得。
而月夜在明怀锦出宫之时，才训练出师，直接随两个哥哥跟了明怀锦。
临近丰都的时候，明怀锦收到即将册立继后的消息。
本以为会难以接受，但心底的波澜，竟没有听到册立明昭仪时那般难以自制。
倒是月殇，看着面容毫无异色的明怀锦开口安慰：“主子，您别难过。”
“皇家凉薄，我早就领教了，只是苦了母后，一入宫门，便葬送了一生。”
明怀锦没有丝毫耽搁，将明湘兰送入宫中，接受了昭仪的册封。
还不等明湘兰高兴几日，秦怀锦便下旨，在二月初八正式举行册立继后大典。
因是继后，一切规格不得超过元皇后，但也要符合皇后的身份。
萧衍和萧奕同礼部商议了许多次，才定下最终章程。
距离册立仪式还有三日时，秦承乾召见萧衍等人，大概询问了一些细节。
虽然奇怪秦承乾竟亲自过问册立大典，萧衍还是一一做了说明。
最后秦承乾开口问：“引礼女官是四人？”
“回圣上，按礼制引礼女官，均是四人。”
听到萧衍回答，秦承乾点点头，随即开口：“元皇后和三皇子，福薄命薄，早早就扔下朕去了，前日朕问过钦天监，芸妃的福分如何，钦天监打了些哑谜，朕也不甚明白其中之意。
只说若是朕不放心，不如找个福厚之人，特赐引礼女官，还给了朕一个生辰八字，你且拿去寻来。”
秦承乾将桌案上的纸条递给萧衍。
萧衍接过纸条，未敢细看，一众人退出御书房，和萧奕快步回到萧王府。
“大哥，圣上究竟是什么意思？”
萧奕实在不明白，什么福薄命薄，这种话竟然从一国之君口中说出。
“二弟，你看看这个生辰八字。”
萧衍将纸条递给萧奕，脸色变得凝重。
“这是心儿的八字？”
“没错，初始拟定章程的时候，钦天监可从未提过此事。”
萧衍心中升起不安，要找个福厚之人为芸妃继后的引礼女官，不就是变相说明芸妃福薄。
即便是圣上的意思，芸妃一干人等定也会在心中生出嫌隙。
“去问问父亲。”
萧奕也觉得很是不妥，不知该怎么办。
萧瀚漠拿着写有亦寻心生辰八字的那张纸，沉默了许久。
“去找心儿来。”
亦寻心本想去见明怀锦，询问先前遗漏的私设邢狱之事。
刚出门就看到萧管家亲自到来。
“小姐，王爷让您去一趟。”
“可是出事了？”
传话这种事，普通下人就能办，这次居然是萧管家亲自来。
亦寻心不免生出疑虑。
“小姐，大老爷和二老爷都在王爷处，奴才怕传话的人找不到您，所以才亲自来了，稳妥些。”
亦寻心点点头，未再询问。
“见过外祖父，大舅舅，二舅舅。”
“心儿，过来坐。”
萧瀚漠指着自己右下手的位置，示意亦寻心。
看情形便知有事，亦寻心也不推拒，走过去坐下。
“心儿，如今有一件为难的事情。”
“何事？”
见萧瀚漠似乎很难说出口，亦寻心望向萧衍和萧奕。
萧奕看看自家父亲和大哥，索性开口：“心儿，册立继后，需要一个特赐的引礼女官，这是生辰八字。”
萧奕起身将桌上的纸条递给亦寻心。
“为何会要一个特赐的引礼女官？”
亦寻心虽不知具体的册立章程，但她从未听说过什么特赐女官。
此时忽然提出，必定有特殊缘由。
萧奕便把秦承乾的话告诉亦寻心。
“福厚之人？”
亦寻心实在不敢苟同这样的说法，不禁反问。
“心儿，此事也不一定是你，我们还会寻找其他的人，只是你的名额也须报上去。”
萧衍生怕亦寻心满口拒绝，便率先开口。
第51章 有对手了
“大舅舅不必为难，既然圣上有命，自然不能违抗，若无其他事，心儿先告退。”
亦寻心向三人福身行礼离开。
“大哥，你刚刚怎么这么急，心儿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你。。。”
萧奕看着亦寻心离开，不禁埋怨起萧衍。
“奕儿，此事就这么定了，你去找公主，看看能不能打听出，是哪位钦天监给的生辰八字。”
“衍儿，你亲自去找晴儿，泽渊，将事情缘由讲清楚。”
萧瀚漠自是知道此事多有不妥，可如今的情况，他无从猜测秦承乾用意，不得不把亦寻心推出去。
正如萧衍所说，亦寻心也未必会被选上。
“小姐，我们还去见明大人？”
红蕾见亦寻心神色凝重，开口询问。
“去。”
两人到春风楼时，明怀锦已经等了许久。
“抱歉，久等了，临时有事绊住，来迟了。”
亦寻心坐在明怀锦对面，忽然觉得有些拘谨。
“无碍，我也刚到不久。”
“最近如何？”
“恭贺明大人升任通政使司副使，留任丰都。”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亦寻心一口气说完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话。
“意料之中的事，喜从何来，倒是从此要卷入这纷纷扰扰之中了。”
亦寻心有些不太理解明怀锦此时的态度，但又不好再问。
“今日特意传信，是想向明大人询问关于家父之事。”
“寻心请讲。”
“明大人，你可知李良寒当初为何对家父动用私刑？”
明怀锦听后，稍微一愣。
当初因见亦泽渊缄口不言，明怀锦便未将自己所听到的话告知亦寻心。
现在看来，亦泽渊依然未将此事告知任何人，明怀锦不禁有些疑惑。
从当初在李良寒和秦牧逃跑，逼问亦泽渊的话来推断，亦泽渊手中定握有什么东西。
或是可以威胁到李良寒等人的东西，或是不利于他们的证据，起码对他们来说，极其重要。
“寻心，我只听到他们向亦将军，索要他手中的东西，至于究竟是何物，作何用处，我却不知。”
“要东西？”亦寻心听后，和明怀锦的猜测差不多。
只是不明白亦泽渊为何不拿出此物，甚至也未听说，呈给皇上，更未对任何人说起此事。
“多谢明大人，我会再问父亲。”
“寻心不必如此客气，秦牧之事你调查的如何，可有什么打算？”
“我已经让赤风想办法接近大皇子府，至于具体的打算，暂时没有想好。”
亦寻心想到刚刚出门时发生的事，不禁面露凝色。
“可是遇到了难解之事？”
明怀锦的眼神时不时落在亦寻心面上，不禁开口问道。
亦寻心想了想，便将自己生辰八字，符合继后大典特赐引礼女官之事，说了出来。
“特赐女官？”
明怀锦显得有些疑惑，上一世因为自己被册立太子，所以在他活着的时候，并未册立继后。
匡楚芸直接由贵妃之位，登上太后之尊。
明怀锦这才意识到，由于自己提前假死，许多事情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但这并未让明怀锦感觉到不安，反而有种跃跃欲试的心态。
上一世自己的人生，从宫中开始，又从宫中结束。
自始至终，他像极了一个布偶，尤其是在母后殡天之后。
如今虽然一切都变了，但也达成他心中所愿，彻底的逃出命运的旋涡，过能够自己主宰命运的生活。
即便世事有所变化，但明怀锦从这几日的调查中得知，还有许多事，正在按他该有的轨迹进行。
“没错，听说钦天监三日前才提起。”
见明怀锦陷入思索，亦寻心觉得自己不该说这些。
“明大人事务繁忙，今日叨扰了。”
“无妨，你。。”
“心心，到春风楼了，怎么也不找人通知我？”
容之带着幽怨的声音传来，打断了明怀锦的话。
“容之，你正经点。”
亦寻心听着让她汗毛直立的声音，感觉有些恶寒。
“我怎么不正经了，多日不见，你总也不来寻我。”
容之的样子，让一旁的月夜一直翻白眼。
明怀锦见容之坐在亦寻心身边，喝了口手中的茶，开口道：“这位是？”
不等亦寻心说话，容之答道：“我是心心的心上人。”
“容之，不要乱说。”
红蕾一听也有些急了：“容之少爷，别胡说八道，若是传出去，有损小姐清誉。”
“我说的是事实。”
容之瞪了眼红蕾，放低了声音。
“明大人，这是我多年好友容之。”
亦寻心见明怀锦一杯接一杯，缓慢的饮茶，开口解释道。
容之还想说话，看到亦寻心蹙眉，便悄悄的坐在一边。
“幸会幸会，在下明怀锦。”
“原来你就是明大人，久仰大名。”
看出明怀锦稍有疑惑的神情，容之笑了笑道：“前些日子心心都跟我说了，她说你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很感激你，我也替心心诚心道谢。”
亦寻心听着容之故意做作的声音，实在不知该怎么应对这场景。
“寻心，我还有事在身，先行告辞，容之公子再会。”
明怀锦说完带着月夜离开。
“容之，你究竟想做什么？”
亦寻心看着明怀锦走出春风楼，内心不由得有些恼怒。
“心心。”
“心心，这是什么称呼？”
容之厚脸皮的程度，在亦寻心心中再次刷新。
“我，就是觉得该公平竞争。”
听容之又说这些，亦寻心起身就走。
“搬好家了告诉我一声，我不去找你，别来找我。”
“心，寻心，你别生气，我。。”
容之准备追上去，红蕾拦住了他：“容之公子请留步。”
“主子，那个容之是什么人，看上去和寻心姑娘很亲近。”
月夜见走在路上的明怀锦，兴致似乎没有来时的高，忍不住开口道。
“多年好友。”
明怀锦用了亦寻心的原话回答。
“主子，这您也相信？我看那个容之心思不纯。”
月夜很不以为然。
“与你何干？”明怀锦说罢转身走近明府。
“主子，不是我，是您，您有对手了。”
月夜的声音很大，等在府中的月殇和月征都听到了。
第52章 这是何意
“什么对手？”
月殇听闻以为两人遇险，赶紧走到明怀锦身边，查看明怀锦是否受伤。
“月殇，今日月夜再加练三个时辰，晚饭免了。”
“主子，这是为何？”
月夜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欲哭无泪的看着消失在回廊的明怀锦。
晚饭时间，明怀锦只在书房简单吃了些。
坐在桌案前，拿起笔练字。
写着写着，除了刚开始几个是碑帖中字，其他的全都是同一个字“心”。
明怀锦拿起纸张，看了许久。
萧王府内，萧衍再次找来亦寻心，这次连亦泽渊和萧晴也叫到了萧瀚漠处。
“大舅舅，可是确定了人选？”
两日后便要举行册立继后大典，必然不能再有耽搁，见萧衍的神情，亦寻心已有猜测，拍了拍母亲的手，主动开口问道。
“定下了，心儿明日你就要随我进宫面圣，由钦天监再次确认，随后两日你都要留在宫中，由女官教你礼仪和你分内之事。”
“大哥。”
萧晴听后，握紧亦寻心的手。
“娘，没事，圣上召我光明正大的入宫，我所做之事亦是为皇族好，不会有事的。”
亦寻心的通达，让萧衍感觉到一丝内疚。
作为舅舅，在亦寻心出事的时候，未能第一时间出去寻找。
如今再次将亦寻心推上风口，即便是不得已，萧衍也觉得很不舒服。
萧奕开口道：“小妹，我会让公主找个人照看心儿，你别太担心。”
事已至此，萧晴只能点头。
萧瀚漠又嘱咐了几句后，便让三人退下。
“心儿，进了宫，万事都要小心。”
萧晴不放心的再三嘱咐，她知道亦寻心这次的差事，明显会让如今的芸妃，未来的继后，以及她身后众人不悦。
“夫人，心儿会小心的，你先回去，我再同心儿交代几句。”
看着萧晴离开，亦泽渊坐在亦寻心对面，沉默了好一会。
“心儿，你可害怕？”
亦寻心摇了摇头：“父亲，女儿不怕。”
“果然是我亦泽渊的女儿，将门虎女，自小我便不以女子的诸多约束来要求你，除了疼你，更是因为过了太多女子处境的难处，父亲更希望你能够走不一样的路。”
“父亲。。。”
亦泽渊的话，让亦寻心很惊讶。
她从未想过亦泽渊的思想如此开化。
“看过乌图女子的那种任性而为，父亲才知道女子也可以那样活。”
亦家三代为将，亦泽渊很小的时候，便跟着父亲守在边关。
听到他这么说，亦寻心理解了他的与众不同。
可她不明白，亦泽渊为何会在此时忽然提及。
“心儿，接下来父亲要告诉你的话，只有你知，我知，不可告诉其他任何人。”
“父亲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你可知父亲手中有李良寒投敌羌和的书信？”
“李良寒逼问您，对你动用私刑，就是为此事?”
“没错，甚至我们亦家出事，也与此信有关，两年前我就知李良寒有问题，但与乌图大战在即，便准备延后处理，谁知却糟了他的陷害。”
“我发现了他与羌和有来往，且发现了一封极重要的信件。”
“信中说什么？”
亦寻心直觉信中的内容非同小可。
“心儿你可知羌和人笃信神明？”
亦泽渊不答反问。
亦寻心点点头：“早些年我去过羌和，羌和整个国家都信奉神明，虔诚程度不可思议。”
“没错，羌和族有一个，代代以秘法相续的大祭司，传说他能上知千年，下知五百年。”
“父亲，这与那封信有何关系？”
亦泽渊看了看有些疑惑的亦寻心，再次沉默。
直到亦寻心再次追问，亦泽渊才开口。
“那封信，是未来大祭司的传人，也是历任大祭司传人中，最有天赋的一人所写，末尾有四句话，明代秦氏，亦出凤，天命即归，命命相续。”
“这是何意？”
亦寻心听懂了其中之意，却有些不敢相信。
“意思很清楚，明显然指向明皇后母族明家，亦自然是亦家，但不管这位祭司是否真能窥视天命，只要这几句话传出，明家和亦家都会有灭顶之灾。
尤其如今圣上沉迷长生之术，还曾派人暗地里向羌和大祭司询问过长生之法。倘若圣上得知大祭司说过这样的话，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所以父亲您宁愿握着证据，宁愿背负叛国之罪入狱，也不为自己平反？”
“没错，我知道以我的功绩，不会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亦家最多也只是失去原有的荣华，可这四句话若是传出，我们和明家恐怕都再无路可走。”
亦寻心明白亦泽渊所言不虚，不管是任何时候，帝王听到这样的话，恐怕都会引发无限的想象，尤其这句话出羌和大祭司，为了至上皇权，皇家之人宁肯错杀。
正如几十年前的白家，另一个异姓王家族，一夕之间消失在丰都城。
他们的消失，让如今在位的秦承乾，安心了不少。
“今日我将此事告诉你，便是想让你提前有所准备，钦天监忽然让你去做引礼女官，我不得不害怕。”
“父亲，我明白，如今还未有任何声音传出，想必不会有事。”
亦寻心此时却有些担心，李良寒和秦牧逃入羌和，他们一定会得知这几句话，届时若传到秦承乾耳中。
亦寻心实在不敢想象。
亦泽渊开口道：“父亲之所以敢让你走这一遭，是因为即便钦天监能窥探一二，也不敢信口开河，轻易讲出，但你也要小心行事。”
亦泽渊的语气中，虽然不乏疲惫，但亦寻心知道，作为最爱自己的父亲，亦泽渊正在慢慢振作起来。
第二日清早，亦寻心便随着萧衍去面圣。
御书房内除了秦承乾，还有一人端坐在椅子上。
坐在椅子上的人，自始至终都未动过。
亦寻心和萧衍行礼之后，秦承乾发问：“高卿，如何？”
“正是此女，真是可喜可贺，圣上此女福缘深厚，且大难不死，必有无限后福，定能给芸妃娘娘带来绵长福泽。”
听上去像是句好话，可其中隐藏的含义，却将亦寻心置于尴尬，甚至是危险境地。
第53章 我能坚持
一个继后，要向自己借福，亦寻心不由得抬起头，看了眼不远处的钦天监正。
若是过去的她，定会将此人骂个狗血淋头。
“如此甚好，亦寻心听旨，朕特赐你为引礼女官，参与册立继后大典。”
郭公公上前，递给亦寻心一块令牌，方便这两日在宫中行走。
教习女官李司仪，带着亦寻心来到宫中暂时的居处，一路上并未同亦寻心答话。
“这是你的住处，一个时辰后，开始学习礼仪。”
李司仪说完便转身离开。
亦寻心看着屋内简单的陈设，再看看床板上，只铺了一层薄薄的草席，和半旧的褥子。
床角的被子也很薄，枕头看上去像是很久没洗过。
若是过去，若有人暗地里给她穿小鞋，亦寻心定会将事情闹大，讨个公道。
如今只是轻叹一口气，起身给自己烧了壶水，慢慢啜饮，静等一个时辰过去。
“亦姑娘，准备好了吗？”
另外四个引礼女官之一陆雨嘉，轻扣亦寻心房门询问。
亦寻心起身开门：“准备好了，劳烦女官传话。”
“不敢，我也是引礼女官之一，叫陆雨嘉。”
眼前的陆雨嘉态度明显比李司仪好很多。
“我们就走吧，李司仪和其他三位女官也该到了。”
学习礼仪的地方，就在宫中女官每日理事的淡影轩。
“开始吧。”
李司仪看到亦寻心和陆雨嘉到来，面无表情的开口。
亦寻心从未在宫中行走，不止要学大典上的一众规矩，就连一举一动，甚至走一步路，都被挑出很多毛病。
其他三人的学习，在两个时辰后便结束了。
亦寻心被留在院中，学习站立和行走仪态，以及步伐。
直至吃饭时间到了，坐在亭子里的李司仪，仍然没有让亦寻心休息的意思。
陆雨嘉吃过饭后，看到亦寻心还在院中练习，不禁对李司仪开口道。
“司仪，亦姑娘练了六个多时辰。”
李司仪看了眼陆雨嘉，转头对外面的亦寻心道：“去吃饭，吃过之后继续，亥时三刻回去休息，明日一刻继续在这里练习。”
“是。”
亦寻心附身捏了捏发酸的腿，准备去找膳堂。
“亦姑娘，我带你过去。”
“多谢陆女官。”
“叫我陆雨嘉就好，大家都这么叫。”
多亏陆雨嘉带路，亦寻心才在诺大的宫中，找到女官膳堂，填报了肚子。
否则怕是连口剩饭都吃不上。
两人结伴回去的路上，亦寻心了解到陆雨嘉是协办大学士陆永年之女。
陆雨嘉性子单纯，人也极好，一路上碰到的宫人，都对她很热情友好。
“陆姑娘，今日多谢你。”
陆雨嘉明白亦寻心所指，笑了笑道：“在宫中就是这样，你别放在心上，我先走了，一会回去找的到路吧？”
亦寻心点点头，也向陆雨嘉回了个笑脸，站在淡影轩院中，继续练习。
“倒是个能沉得住气的。”
听人来报亦寻心仍然抹黑练习，李司仪不禁抿了抿嘴，走出房门。
“那位亦姑娘看上去如何？”
芸妃也知晓特赐女官之事，心中很不舒服。
“倒是个知礼能忍的。”
“能忍？”
芸妃虽未见过亦寻心，可她也曾听一些贵女提及，亦寻心行事大胆出格。
“是的，娘娘，如今她还在院中练习。”
“去吧，别误了大典就成。”
第二日天还未亮，亦寻心收拾停当推开门，外面淅淅沥沥的下着毛毛细雨。
没找到雨具，亦寻心只好冒雨向淡影轩走去。
敲开淡影轩的门，看着雨下大了，亦寻心便走到回廊练习。
虽说淋不到雨，可春寒料峭，即便不停的来回走动，亦寻心也感觉到寒气入骨，手脚冰凉。
“司仪，那姑娘倒是没偷懒。”
李司仪本以为亦寻心会借口下雨偷懒，派人去看，却见她竟早早就开始练习了。
“罢了，左右明日就是大典之日，受冻的滋味定也不好受，两个时辰后，你再去领她到堂内。”
李司仪本想找个缘由，替芸妃小惩亦寻心出口气。
奈何亦寻心如此耐得住性子，让行走宫中多年的她，深觉这种人不宜得罪的太狠，便熄了这种想法。
只是亦寻心的身体不比别人，心脉之伤最忌寒气。
两个时辰的时间，若不是靠极强的毅力支撑，亦寻心恐怕就要倒下了。
“亦姑娘，你怎么样？”
陆雨嘉看着面色惨白的亦寻心，担心的问道。
李司仪这才注意到亦寻心面色不对。
“果然是将军府的大小姐，这点罪都受不了。”
“我无事，继续吧。”
听到亦寻心这么说，李司仪也没再理会，继续让五人反复练习引礼女官分内流程。
一早晨的时间总算是过去了，亦寻心连饭也未吃，回去躺在床上休息。
陆雨嘉拿着连个馒头来找亦寻心，见她满面潮红，摸了摸她额头。
“你发热了。”
“没事，还有半日，我能坚持。”
“不行，你若是病倒，耽误了明日大典，届时恐怕会龙颜大怒。”
亦寻心明白陆雨嘉的意思，若是其他人，只需别人顶替即可。
而自己是特赐引礼女官，而特赐的缘由，正是因为自己福厚。
若是病倒，相当于打了秦承乾一个耳光，会让这个已经陷入迷信的皇帝难堪不已。
“你等着，我去给你找点药，顺便将你的情况禀报李司仪。”
陆雨嘉说完，便快步离开。
亦寻心迷迷糊糊的裹着薄薄的被子睡着了。
“什么，病倒了？”
李司仪看着陆雨嘉，不由得提高了声音。
“是。”
“快去找人看看。”
李司仪此时也有些慌了，她没想到亦寻心的身体如此不济。
只是受了寒气，还未淋雨，就病倒了。
若是耽误了大典，即便不是她的责任，她也难逃惩罚。
陆雨嘉领命离开。
李司仪左想右想不放心，带人向亦寻心住处走去。
亦寻心睡着后，陷入仿佛无穷尽的梦中。
梦中亦寻心置身于金碧辉煌的大典，身着华服，一步步向后位走去。
忽然一道凄厉的声音传来：“亦寻心，这是我的位置，我的。。”
亦寻心从未听过这个声音，只是那语气像是要将她抽筋挫骨。
“原来，你就是凤命所归之人，给我杀了她，杀。。”
第54章 时候未到
亦寻心从梦中惊醒，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深深呼吸，心绪渐渐平静。
“这被子怎得这么薄，快去换床厚的。”
李司仪此时也自顾自进入房间，站在床前吩咐。
“见过司仪。”
“不必了，陆雨嘉说你病了，我来看看。”
“多谢司仪。”
亦寻心自觉身上没有力气，也不强撑着起身。
“身子这么弱，就该早些知会，若是耽误了大典，你我都承担不起。”
见亦寻心确实病了，李司仪只能开口指责。
“请司仪放心，寻心不会连累别人。”
亦寻心永远一副不痛不痒的样子，让李司仪有火都发不出。
看到陆雨嘉带人来瞧病，便道：“今日吃了药让她好好休息，你在这照料着。”
陆雨嘉点头应承，送李司仪出门。
等开了药方，又安排人给亦寻心煎药。
吃了药，亦寻心感觉有些昏沉，但之前的梦境，让她有些不想睡觉。
亦泽渊的话，以及梦境内容，让一向不在意什么命运的亦寻心，不得不沉思。
再回想明怀锦也曾经提及命运二字，亦寻心自言自语道：“难道真有命途一说？”
一晚上的时间，就在半醒半梦中过去，亦寻心的精神也好了许多。
李司仪生怕误了大典，还将早膳送到亦寻心房中。
陆雨嘉边吃边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非要故意折腾人，如今自己担惊受怕，有什么意思？”
“昨日多谢你了，陆姑娘。”
“有什么好谢的，举手之劳，一会不要紧张，按照练习过的来。”
陆雨嘉担心亦寻心见到人多，会忘了章程，开口提醒。
“大典上的一切事宜，都是有严格的流程，所以只管做好自己这一环就好。”
吉时在巳时二刻，亦寻心五人穿戴妥当，跟着李司仪来到太庙。
这是亦寻心第一次来到如此庄严的地方。
因是引礼女官，五人所站的地方，离太庙很近。
一切准备就绪，秦承乾携着匡楚芸，从下而上，走近太庙。
正如陆雨嘉所说，大典按照流程，有序的进行。
亦寻心五人跟在匡楚芸左右随侍。
祭天地，拜太庙，宣读制命，授册书宝玺，宣读册文，皇后行六肃三跪三拜，礼毕。
直到秦承乾与匡楚芸坐上御辇，前往太和殿，一众人等才算是松了口气。
本以为做足了心理准备，不会紧张的亦寻心，此时也出了一身的汗。
一旁的陆雨嘉见她面色泛红，轻声问道：“亦姑娘，你还撑得住吗？”
亦寻心正准备开口回话，就听到晴天之下，一道雷声响起。
一抹亮光，自天而降，落在离御辇不远的地方。
百官顿时乱成一团，再顾不上什么礼仪，纷纷跑到御辇跟前。
秦承乾也被吓了一跳，看着眼前一块有些焦黑的土地，不禁抬头望天，只见黑云渐渐聚拢，秦承乾生怕再有雷击，开口大喊。
“亦寻心，亦寻心呢？”
亦寻心听到秦承乾叫自己，但她被挤在人群外，根本走不过去。
“亦寻心在这里。”
明怀锦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亦寻心转头，就见他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身边。
随着明怀锦话音落下，人群让开了一条路。
明怀锦和亦寻心走到御辇旁。
看到亦寻心过来，秦承乾定了定心神：“怀锦，你随亦寻心走在御辇旁”。
明怀锦行礼领命，郭公公连忙开口：“起驾。”
众人赶紧各回各位，跟在御辇之后，唯有亦寻心和明怀锦二人，与御辇平行而走。
这一路回到太和殿，再无雷声响起。
众人都不自觉的抬头看亦寻心，对外面这几日所传的话语深信不疑。
本该分两日进行的封后大典，因为这一声响雷，秦承乾临时改主意，在一日内完成。
好在一切都准备就绪，虽然有些忙乱，但没有出现大的问题。
最后匡楚芸回到皇后宫中，接受一众后妃，皇子行礼，总算是结束了本该风光无限，却又惊又愤的一天。
第二日响雷之事，传遍了整个丰都。
亦寻心自然也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在继后大典前夕传出的福厚等等的风评，越传越变味，最后竟演变成了亦泽渊所担心的那般。
“凤命？她一介罪臣之女，配吗？”
秦雯这几日从匡氏姐妹口中得知，匡楚芸对亦寻心很是厌恶，心中升起愉悦。
宫外的消息，自然也传进了宫中，再加上当初的那道神雷，和后来的相安无事。
不止让匡楚芸恼恨，连秦承乾都起了疑惑。
“高卿，这亦寻心当真是凤命？”秦承乾传召钦天监正高清询问。
高清面上露出一丝笑容，很快收起。
“圣上，不过是坊间谣传罢了，如今皇后娘娘稳坐后宫，才是真正的凤命所归。”
秦承乾对高清很信任，听他这么说，也就不再在意这件事。
高清走出御书房，看了看繁星点点的星空：“时候未到啊，亦寻心这次你可得谢谢我才行。”
秦承乾这边虽然暂时揭过此事，但诸位皇子们，各个都起了不同的心思。
亦寻心也成了许多人口中，必然会提及的名字。
这次封后之事，对匡氏来说，真是喜忧参半。
喜的是，匡楚芸终是登上了后位，忧得是那一道晴天霹雳。
虽然高清愣是称天降神雷，但谁都知道，这是一个不好的预兆。
是以秦子安进宫询问匡楚芸，亦家即将迁至丰都，他是否该派人送份贺礼时，就看到匡楚芸阴沉着脸。
坐在皇后的宝位上，感觉到的不是至高权利带来的愉悦，而是满满的讽刺，以及心生的怨恨，而这一切都是亦寻心所害。
可当着自己儿子秦子安的面，匡楚芸尽可能克制住情绪。
“亦家军如今虽无职务在身，但毕竟沉冤得雪，从前也是乾秦的功臣，你该亲自走一遭，以示皇家风范，也好为其他皇子做个表率。”
秦子安虽然对什么天命之类的谣传，不是十分相信，但心底却对亦寻心升起一丝好奇。
一个必死之人被只闻其名，不闻其声的医神谷主所救，就已让人觉不可思议。
再来又被高清选中，作为引礼女官。
不管这其中究竟发生过什么，真实的原因又如何，秦子安都觉得亦寻心很不简单。
而他也曾听说了，亦寻心过去种种大不韪的行为。
惹得秦子安无比想一看这样一个女子，而且若她真有凤命，兴许能给自己带来一些运道。
第55章 互相见礼
亦寻心也知晓外面的流言，觉得流言发展的速度，以及方向都暗合了大祭司的话，心有怀疑。
本想着人去查，可赤风在大皇子处，红蕾被派去看管打理亦府，亦寻心无法自己去查，只能将此事暂时压下。
好在流言暂时并未造成什么影响，只是萧王府因封后大典上的一声响雷，没得实际的好处，为此秦雯和曹氏再次将帐记在亦寻心头上。
“娘亲，您怎么了，是不是大舅母说了什么？”
亦寻心看着萧晴不开心，以为曹氏说了什么难听的话，让她难堪。
萧晴摇摇头：“不关你大舅母的事，他们有些怨气是正常的，我们的确连累了萧王府，尤其是你大舅舅一家。”
“那您怎么了？”
亦寻心再次询问，萧晴还是不说话。
略一思索后，亦寻心抓到了重点：“可是担心祖父会怪罪于您？”
“公公怪罪也在情理之中，亦家蒙难我未能与他们共同度过。而且相信你祖父定会理解，只是你祖父，还有姑祖母一家，就没那么好相与。”
提起祖母和姑祖母，亦寻心才算是明白，萧晴的担忧和不高兴来自何处。
亦家到祖父这一代，成了一脉单传。
亦寻心的祖父亦骞，有两个妹妹，一个妹妹亦宛静嫁入了宫中，是如今的太妃，也是秦光勇，勇王母妃。
虽为太妃，但自当今圣上继位后不久，就去了皇家寺庙边上的庵中修行，不问世事，不喜他人打扰，就连勇王也只在逢年过节才能见一面。
另一个妹妹亦宛兰，因亦家人丁单薄招婿入赘，倒是生了两个儿子，只是赘婿陈绍却是个不怎么样的人。
背着亦宛兰偷偷养了个外室，还生了两个女儿。
亦宛兰有了自己家的一摊子事情，也渐渐变了，做任何事都只为她那一房考虑。
后来甚至连外室生的两个女儿也认了，还许给了墨城好人家。
自己的儿子更是娶妻纳妾，他们那一房确实人丁兴旺。
到了亦寻心这一代，就有了五儿四女，此次也会一并来到丰都。
姑祖母亦宛兰一家人数众多，而祖母程氏只生了父亲一人，他们这一房显得很是单薄。
为此程氏没少张罗着给亦泽渊纳妾，只为开枝散叶。
奈何亦泽渊的心思都在萧晴身上，不肯听命，于是程氏明里暗里的不给萧晴好脸。
而且亦宛兰和程氏也经常针锋相对。
想到这些亦寻心也觉得很是头痛，这也是她过去不喜待在家中的原因之一。
头痛归头痛，亦家人还是到了。
亦泽渊亲自去城门口接人，萧晴和亦寻心等在府外。
看着一行车马浩浩荡荡的驶来，停在亦府外，萧晴压下心中的担忧，笑着迎了上去。
亦骞和程氏从第一辆马车相继下来，后面的马车上坐着亦宛兰和大儿媳王氏。
再往后还有四五辆马车，都是亦宛兰那房的人。
“公公，婆婆一路辛苦了。”
萧晴上前搀着程氏，程氏看了萧晴一眼，抬头看了眼牌匾。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下车下马。
亦宛兰走到程氏身边：“嫂嫂，这丰都城果然繁华，可不是墨城那种小地方能比得上的，您说呢？”
“可不是，若不是泽渊，我们这一辈子也没机会来到天子脚下。”
程氏口中满是骄傲之气。
“可不是，还是泽渊出息，竟然能够来个大翻身。”
“好了，都进去。”
亦骞知道两人再说下去，又要闹出些事情，便率先抬步进去。
正院花厅内，大家互相见礼。
亦骞，程氏坐在主位，亦宛兰，陈绍次之，下来便是亦泽渊和萧晴。
之后再是亦宛兰长子亦景凌，妻子王氏，和次子亦景安和妻子丁氏。
亦寻心这一代都各自站在自己父母身后。
亦骞看着满满当当的一大家子，很是欣慰。
自亦泽渊入狱，亦家的处境很艰难，现在这样的光景，让他觉得像是做梦。
“我们一家人再次团聚，定要好好庆贺一番，泽渊，萧晴，你们着手筹备，选个好子日，请王爷和王妃过府庆贺。”
“是，父亲，我已准备的差不多了，后日便是个好日子，届时我亲自去请大舅哥等人。”
亦骞听亦泽渊请的是大舅哥，眉头微皱，但没有再开口。
亦寻心却叹了口气，在墨城亦家将门一族，算是头等家族，她知道亦骞已经习惯了众人奉承。
可到了丰都，却不是这个光景了。
如今一家人都没有官职在身，即便与萧王府有亲，如何又能让外祖父，外祖母屈尊。
亦宛兰看着自家大哥，和面色有明显变化的程氏，勾出个笑容。
“父亲，不如先请祖父，祖母，姑祖母他们稍作休息，一会先开个家宴。”
亦寻心见亦泽渊垂头，开口提醒。
“心儿，你还活着，祖父真高兴。”
听到亦寻心说话，亦骞才想起此事。
程氏和亦宛兰，以及其他人也相继开口表示他们心中的宽慰和高兴。
亦寻心耐着性子，一一应对。
“小姐，日后恐怕会更麻烦。”
安顿好众人，红蕾扶着略显疲惫的亦寻心，面露忧色。
“是啊，可真是内忧外患，都要挤在一堆了。”
“可不是，我看姑奶奶那一家，几位少爷小姐都不是好相与的。”
亦寻心自然也看出来了，王氏有一子两女，亦景凌之妾梅氏也有一子一女。
丁氏有一子一女，亦景安之妾方氏有两子。
加起来亦寻心总共有九个堂弟妹，亦寻心想想就觉得头大。
“他们初来丰都，会有一个适应的过程，在这期间总能安分一些。”
亦寻心过去从不管家中之事，也轮不到她来管。
如今的形势，她必须帮衬着父母管好这一家。
“明日我同父亲商议一下，如何将亦家如今的处境，让他们每个人明白。”
从今日祖父的言谈，和每个人的神情中，亦寻心看得出，他们以到丰都为荣。
都觉得是亦家得了享受圣上恩宠。
明面上看确实如此，而实际的情况，以及所存的隐患，虽不能与他们明说，也要有一番告诫。
第56章 还要多些
明面上看确实如此，而实际的情况，以及所存的隐患，虽不能与他们明说，也要有一番告诫。
“父亲，未来我们该如何打算？”
亦寻心面对亦泽渊，坦诚的开口相问。
亦泽渊深深地叹了口气：“心儿，这些事情，本该不必你操心，只是父亲如今似乎总力不从心，身体也不大好，而你母亲生长在王府，操持家务是一把好手，若要面对内外纷扰，恐怕不行。
我手中的东西，和知晓的事情，对现在的李良寒兴许没什么用，可我总怀疑，李良寒身后还有其他人，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再次对亦家出手。”
“父亲所说，正是我担忧之事，而且若他们身后真有其他人，李良寒逃至羌和，迟早会得知那几句话，届时若要整垮亦家，轻而易举。”
亦寻心还未查清李良寒所为，究竟是否秦牧唆使，又怕亦泽渊过于担心，没有将秦牧是大皇子府中之人，告诉亦泽渊。
“还请父亲与祖父详谈，希望他能够约束府中人，在丰都低调行事。”
亦寻心说完，便见亦泽渊的面色更加不好。
“心儿，不瞒你说，昨日家宴后，你祖父和祖母叫我去，希望我能够面圣，再讨个差事入朝为官，这样一来亦家的后代也就有个根基。”
“父亲，您答应了？”
亦寻心先前还在庆幸亦泽渊不在朝内，如此可以省去不少事。
“未曾，只说此事并不是我说了算，只是你祖父似有亲自面圣求个旨意的意思。”
亦骞早年在一场大战中受伤颇重，早早就卸任了。
当初的亦骞，也是乾秦大将中的砥柱，如今来到丰都，秦承乾不会不召见。
若他骤然向圣上开这个口，倒不如亦泽渊自己去请个职位。
知道了祖父的心思，亦寻心明白，想要置身事外，断去种种隐忧的可能就没有了。
她想的还是太过简单，面对权利和荣耀，谁人能够抵得住诱惑？
“既如此，父亲您先答应祖父，再同外祖父商议，这个口该怎么开，才更妥当。”
“我也正有此意，一会去萧王府请你舅舅，你同我一起去罢。”
请了萧衍和萧奕，亦泽渊去见萧瀚漠，亦寻心去找萧芊芊。
“表姐，明日我也要跟父亲和娘亲一起去。”
“公主也要来？”
“嗯，娘亲说她给小姑姑撑腰去。”
看着萧芊芊腰背一挺，亦寻心忍不住笑了笑。
“倒像是二舅母的个性，你替我谢谢她。”
“表姐，虽然你搬去了亦家，日后我们也要常来常往。”
萧芊芊很舍不得亦寻心走。
“那是自然，日后尽量不要与秦雯郡主起争执，传出去总是不好的。”
虽然觉得这不太可能，但亦寻心还是开口劝告。
萧芊芊对自己真心好，她无以为报，只希望萧芊芊一切顺遂。
“我知道了，以后我就当她是一坨泥巴。”
“背着人说坏话，可不好，你说呢心表妹。”
“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神出鬼没的。”
萧芊芊瞪了眼走进亭子的秦雯。
“这里是我家，我想去哪就去哪，怎么你还能绑住我的腿？”
秦雯走到两人对面坐下。
不等萧芊芊开口，秦雯继续道：“心表妹，前些日子你大出风头，如今这名头，都要盖过宫中公主了，可喜可贺。”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秦雯我们不欢迎你，带着你的人离我们远些。”
“我偏不，要不你们走？”
秦雯的态度极其嚣张傲慢。
“有些人我们躲着都来不及，偏偏你喜欢凑到跟前，就不怕她也连累你们一家，落成别人的笑柄？”
秦雯此话意指封后大典，当今的皇后，过去的芸妃，在后妃眼中笑柄大于威严，在她看来这都是拜亦寻心所赐。
“秦雯，你说话小心些，祖父已经嘱咐过，此事不得再提，更不得妄议。”
萧芊芊气呼呼的看着秦雯。
“无妨，这些都是圣上的旨意，我只是依命行事，秦雯郡主尽管说，再不济还可以到圣上面前，指责我的不是，想必定会得到圣上夸奖。”
亦寻心没有丝毫遮掩，直接点出封后大典之事。
“亦寻心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说皇伯伯的不是。”
亦寻心轻轻放下手中茶盏：“究竟是谁说，心中有数，郡主还请自便，芊芊表妹我们走。”
一再给秦雯脸面，但她却依然不放过自己，亦寻心便不再生忍。
秦雯看着两人走远，将一桌茶点横扫落地。
“亦寻心，你不要得意。”
亦家开宴，只请了萧王府萧衍和萧奕，以及过去与亦骞一同镇守边境，如今领了些闲职的人。
亦泽渊并未通知与自己熟识的同僚。
一来自己现在没有职位在身，身份上说不过去，二来亦家为何举家迁至丰都，大家想必都心知肚明。
亦泽渊也不想自讨没趣。
但亦家开宴的消息还是传了出去，第一个不请自来的人是明怀锦。
见到明怀锦，亦泽渊稍微一愣，赶紧将人请了进去。
“明大人。”
亦寻心已料到明怀锦会来，但在亦家见到他的人，发现心中的喜悦比之前还要多些。
“前些日子辛苦你了。”
听着明怀锦关切的语气，亦寻心笑了笑，请他入座。
萧衍和萧奕，以及其他人也相继到来。
大家就坐后，亦骞吩咐开宴。
话音刚落，就听外面来报。
“大皇子到。。”
这一声着实吓到了在场众人。
“父亲，快去迎接。”
亦寻心赶紧开口提醒同样怔愣的亦泽渊。
一众人赶忙向外走。
“不请自来，亦将军叨扰了，恭贺亦家乔迁。”
说完让身边的人奉上贺礼。
亦泽渊就要跪下行礼，秦子安虚扶一把。
“见过大皇子。”
宴会厅众人向秦子安行礼。
亦泽渊正准备请他上座，再听人来报：“二皇子到。”
紧接着又传来声音：“四皇子到。”
大家面面相觑，都不知该作何反应。
“心儿，随我去迎诸位皇子。”
亦泽渊安排人请秦子安坐下，就要往外走。
“不必了，亦姑娘别来无恙，亦将军恭贺乔迁。”
秦子轩站在亦寻心面前，笑着开口。
“寻心见过二皇子，多谢二皇子。”
四皇子秦子皓说话间也来到宴会厅。
第57章 不容沙子
“亦将军，母妃命我来向您道歉，舅舅竟然受人蒙蔽，让您含冤。如今还叛逃他国，实在可气可恨。”
秦子皓说着就要向亦泽渊行礼。
亦泽渊赶紧拉住：“四皇子，折煞小民了，快请进。”
坐在隔间应酬一众女宾的程氏和亦宛兰，听到来了这么多大人物，都激动不已。
唯有萧晴脸上，不见喜色。
三位皇子落座，亦泽渊暗自舒了口气，正打算让亦寻心回萧晴那边，就听到尖锐的声音响起。
“圣旨到。”
听声音俨然已经到了宴会厅门口，所有人离开座位，跪地等候。
“亦泽渊接旨，奉天承运，皇帝昭曰，亦家举家乔迁，朕心甚喜，特赐亦泽渊为九门步军巡捕五营统领，以示慰藉，望亦卿再担重任，不负朕望。”
若说皇子的到来，像是满地鞭炮炸响亦府众人，这一道圣旨堪比宫中那道惊雷。
任谁都没有想到，本以为亦家没落，受圣上猜忌，这道圣旨，却让亦家起死回生，再回辉煌。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人能猜透这其中的意思了。
“接旨吧，亦将军。”
传旨的公公见亦泽渊呆愣，开口提醒。
“臣接旨，谢圣上。”
亦泽渊接过圣旨，亦寻心扶着他慢慢起身。
送走传旨公公，大家都涌向亦泽渊道喜。
亦寻心看着宴会厅内众人喜形于色，围着亦泽渊谈笑，揉了揉鬓角，走了出去。
“圣上究竟是何意？”
亦寻心坐靠在回廊的柱子上，不禁自言自语。
“亦将军本就有无数军功，又受了两年冤屈，圣上此举在情理之中。”
明怀锦的声音响起，亦寻心连忙起身。
“明大人怎么出来了。”
明怀锦总不好说，他看到亦寻心走出，才跟了上来。
“里面已经够热闹了，日后一段时间，亦府肯定会门庭若市。”
“真是计划不如变化。”
亦寻心之前想好的一切，在这一刻统统都发生了变化，亦家再次被推上一个，不能自主的位置。
明怀锦似看透了亦寻心的心思，开口道：“也不是什么坏事，即便你想要亦家就此隐没，也不见得能够真能如你所想，尤其在这天子脚下，以亦家的过往攻击更是不可能。
那倒不如在其位，谋其政，兴许有一些权利在手，还能方便许多，起码有些人想动亦家，也要好好考量。”
亦寻心点点头，如今似乎也只能这么去想。
过去的自己太过张扬，觉得亦家出事，不管是谁主谋，或许与功劳太盛有关，所以在思虑之时，不免走了另一个极端，那就是彻底隐退，可显然如今时机不到。
她也深刻的领会到到圣心难测这句话，也意识到面对皇家和官场，她始终太单纯了。
“听明大人一席话，寻心茅塞顿开。”
“寻心只是身在其中，当局者迷罢了，日后我与亦大人同朝为官，还需他多多指教才好。”
明怀锦此话，算是向亦寻心表明了他的态度。
他会帮衬亦家，如今明怀锦虽然还是四品官员，但以明怀锦之能，升迁不是问题，而且明怀锦也刚过双十。
“这位便是亦大人长女，亦姑娘吧？”
亦寻心谢字还未说出口，就被人打断。
两人看向声音来处，见秦子安正向他们走来。
“见过大皇子。”
“怀锦，不必多礼，你到丰都，我们还没机会见上一面，今日倒是碰上了。”
秦子安今日的目的是亦寻心，又是大好的日子，便没有开口再提及已逝明皇后，和三皇子秦怀锦。
“亦姑娘，刚刚见你同亦大人一同接人待物，倒真是不同于其他女子。”
亦寻心俯身回答：“今日诸事纷杂，又没有人能帮衬着父亲，寻心只好尽一份力，若有不妥失礼之处，还请大皇子海涵。”
“亦姑娘，别误会，我决无看轻之意，只是觉得，女子也不必尽在闺阁之内，尤其亦姑娘身为大将之女，气度秉承着亦将军之干练，着实是另外一番风景。”
“多谢大皇子夸赞。”
大皇子显然是有意接近，按理明怀锦应当识趣退下。
可秦子安见明怀锦并无离开之意，想寒暄又找不到适当的话题。
“寻心，我们回去宴席，你是主人，不好久离。”
“大皇子请。”明怀锦对亦寻心说完，才向秦子安做了个请的手势。
秦子安心中很是不悦，一则明怀锦对亦寻心称呼，让他觉得不舒服。
二来明怀锦的态度，让他感觉到自己的威严，受到了忽视。
但今日是为庆贺而来，又当着亦寻心的面，秦子安压下心中不适。
席间有诸位皇子在，大家都有些拘束。
倒是女宾这边，程氏和亦宛兰已经骄傲到了极点。
两人只顾和秦雅蓉交谈，也不停的夸赞萧芊芊，对其他人视而不见。
好在有萧晴在，场面还不至太过尴尬。
亦寻心走进去的时候，听到亦宛兰对秦雅蓉道：“公主，您与晴儿是手帕交，又是姑嫂，说来我们也是亲戚，日后还请芊芊郡主，多与我几个孙女走动走动。”
秦雅蓉笑了笑道：“这是小辈们的缘分，芊芊这孩子被我惯坏了，就怕带坏了几位姑娘。”
秦雅蓉自然知道，亦宛兰总喜欢端着长辈身份，为难萧晴，不温不火的回道。
“公主哪里的话，这芊芊郡主乖巧的很。”
亦宛兰感觉出一丝不自在，笑着看了眼萧芊芊。
这次秦雅蓉只点点头，不接话了，与一旁的萧晴说起话来。
亦宛兰维持着一抹笑，看到亦寻心走进来，开口招呼道：“心儿过来，我说你一个好好的女孩子，总跟着你父亲做什么，这些事可以教给千涵去做。”
亦宛兰当着宾客的面，如此数落亦寻心，萧晴一直以来压抑的怒气横生，准备开口。
秦雅蓉拉住她，摇了摇头。
“姑祖母，我是亦家长女，亦家长子，我的弟弟寻熙，如今下落不明，我这个当姐姐的自然要担起他的责任。
堂弟刚来丰都，一路辛劳，自然要体恤一二，还希望姑祖母见谅，刚刚大皇子也说，女子不必尽在闺阁之内。”
亦寻心说完做回自己的位置上。
亦宛兰本就知道亦寻心的个性，眼里不容沙子。
这几日见她有所改变，之前又在秦雅蓉那里落了面子，心中有气，所以才没有忍住。
第58章 还请慎言
可她没想到，亦寻心竟然不怕被众多人背后指责，当场让她下不来台。
程氏看着亦宛兰脸色变了又变，又看了眼仿若无事的亦寻心。
“是啊，如今我们亦家团聚，可怜我寻熙不知下落，寻心也该替她父母分担些。”
亦宛兰的大儿媳王氏，见自家婆婆脸都有些翻绿，开口圆场：“心儿打小就与众不同，我们也都习惯了，左右都是为了亦家，如今我看心儿也成长了不少，真是令人欣慰，你说呢大嫂？”
提起亦寻熙，萧晴的情绪更加低落，只轻轻嗯了一声。
宴席结束，秦子安和秦子轩还欲找亦寻心说话，但碍于身份，在众人的恭送下离去。
明怀锦与亦寻心打过招呼后，也回去了。
萧芊芊也跟着秦雅蓉，与亦寻心道别离开。
亦骞和亦泽渊禁不住宾客热情，两人都有些醉酒，程氏命人送二人回去休息。
这一整天亦寻心从准备宴席，到宴会厅一应陈设，再到接应宾客，以及布置许多细节，已经累极。
准备回去休息，亦宛兰却对大孙女亦灵慧使了个眼色，让她留住亦寻心。
“心姐姐，我们也好久不见了，不如坐下来说说话？”
亦灵珊见自家姐姐这么说，也开口道。
“对呀，心姐姐，你就给我们说说你怎么从战场逃出来的，人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亦灵珊说着，凑到亦寻心耳边轻声说：“刚刚我注意到大皇子，还有二皇子总往你这边看，心姐姐你是怎么认识他们的？”
亦灵珊说完后低下头，脸色微红。
坐在近处的亦灵薇一脸不屑，亦灵珊是亦景凌妾氏梅氏之女，竟然当着这么多人问这样的话，让她更加看轻了这个妾生女。
“心儿，你就陪着几个弟弟妹妹说说话吧，我们也刚好听听你的奇遇，听说你还见到了医神谷主？”
程氏看了眼亦宛兰，转向亦寻心。
她倒是想看看，亦宛兰留住亦寻心又作何打算。
“祖母，我只是恰巧被谷主所救，并无什么奇遇，让祖母失望了。”
亦寻心一板一眼的回道。
“可我听说，前些日子继后大典，你都进宫当什么女官去了，还传得你福德深厚，什么天命，凤....。”
“三叔，还请慎言。”
听着一旁的亦景安要说出一些不利的话，亦寻心不得不开口阻止。
“心姐姐怎么还是这么跋扈，目无尊长？”
亦景安之妻丁氏不满的看着亦寻心，开口指责。
“亦家还有众多长辈在，怕还轮不到心姐姐放肆？”
亦灵薇附和着自己的母亲，表达了自己内心的不平。
“大哥你怎么不说话？”
亦灵慧看了眼自家大哥亦千涵，见他坐着一言不发，似乎没看到亦寻心对亦景安不敬。
“姑祖母，三叔请恕罪，只是有些话的确不能说，即便是祖父在这里，今日他定也不会怪罪于我。”
萧晴看到亦寻心一人站在厅中，起身来到她身边。
“姑母，心儿无状，您是长辈，我想定会宽宥一二，况且心儿的话不假，这些虽然都是对心儿的谣言，但是从自家口中说出，再传出去，传到宫中，对亦家绝无好处。”
一直喜欢隐忍的母亲，站出来为自己说话，亦寻心感受到更多的勇气自心中涌出。
亦宛兰看了眼亦景安，转头道：“罢了，既然心儿如此明理，又在宫中有交情，若有机会，也带带几位弟弟妹妹，他们初到丰都，总不好一个人也不认识。
而且千涵几人，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他们可是赶上了好时候，能在天子脚下觅得良缘，若不是小妹要静修，我定要带他们去看看她。”
亦宛兰说完后，亦千慧，亦灵珊，亦灵薇，三个女子低下了头，似是害羞。
王氏最小的女儿亦灵佳，瞪着大眼开口：“什么是良缘呀，祖母？”
亦宛兰笑着抱起亦灵佳，眼神看向亦寻心。
亦千涵见亦寻心久不说话，起身道：“祖母，心姐姐定是累了，我送她回去休息。”
亦宛兰未说话，程氏点了点头，两人行礼退下。
程氏也由萧晴扶着去休息了。
厅内只剩下亦宛兰一家。
“真是不知所谓，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亦宛兰放下亦灵佳，一把拍到旁边的桌子上。
“母亲息怒，心儿向来就是那个性子，这么多年我都习惯了。”
亦景凌也觉得亦寻心说的没错，以自家弟弟的个性，言语上若不加以纠正，恐会为亦家带来灾难。
“就你和涵儿向着她，究竟是她跟你们亲，还是跟我们亲？”
看着和事佬般的大儿子，亦宛兰的气更不打一处来。
“这几日你和安儿看看，丰都哪些的铺子合适，盘下来，你们没有亦泽渊的出息，当不了一官半职，也不能把自己的本事丢了，不然日后我们一家子怕是要喝西北风去。”
亦宛兰发怒，亦景凌连连点头：“母亲放心，我们明日就去。”
“还有别忘了督促千涵，千云，千宇，千枫，千乐他们学习，尤其是千涵和千云，这二人有读书之才，你最好请个老师，到府中来教。
今年秋闱之时，千云也该考个成绩出来，到时候若能更进一步，谋个一官半职，我们这一房才算是能在天子脚下扎根了。”
亦景安不甘示弱道：“千宇、千枫虽不喜文，但我看他们颇有武艺天赋，说不定咱们家能出个武举人。”
“举人，瞧你这点出息，让他们也好好同你大伯学习，到时候再出个将军也不无可能，千乐虽小，也不能放松。”
亦宛兰说完，似是累极，便起身走了。
“大哥，你说这叫什么事，怎么来了丰都，反倒我们这房还失了势？”
在墨城之之时，亦泽渊常年不在，亦寻心自长大后，总喜欢在外游历，亦寻熙一心读书，萧晴是个不温不火的人。
是以亦家的大小事情，都有亦宛兰这一房拿捏。
刚刚亦寻心的强势，让亦景安难以接受。
“什么我们这一房，他们那一房的，不都是一家人，大哥再入朝中，对我们只有好处，你以后说话处事，都记得过过脑子。”
亦景安只说了一句话，就得了亦景凌一顿数落，心中更加不平起来。
第59章 我不知道
看着亦景凌离去，不禁嘟囔道：“凭什么，我们被圈禁，还不是他害的，没沾到光，反被连累，现在还要受他们管制，真是岂有此理。”
“心姐姐，祖母的话，您别往心里去。”
亦千涵快将亦寻心到清心苑时，才鼓起勇气开口。
“姑祖母是长辈，说什么都是应该的，只是亦家初到丰都，还需谨言慎行才好。”
亦千涵听着亦寻心这么说，有些惊讶的看了她一眼。
在他眼中，亦寻心正如亦千宇所说的那般，有些跋扈，还有些离经叛道，虽说不至于不孝，但也绝不是拘泥于虚礼中的人，也不管家中之事。
他从未想过，亦寻心这样的人，还能说出这番话。
“人死过一回，总是要成长和变化一些的。”
亦寻心看出亦千涵的想法，开口解释。
“心姐姐，我有一问，寻熙真的不在了吗，还有大伯父当年真的只是因为战败获罪？”
亦寻心看着亦千涵，她也没料到，亦家中竟还有一个明白人。
见亦寻心盯着自己，亦千涵有些后悔自己莽撞发问。
“心姐姐，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有些寻熙一向与我关系最好。”
“我不知道。”
去都兰的青橙还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她什么也不敢说，有时都不敢去想，甚至不敢带有任何期待。
“至于父亲过去如何，现在都已过去，如今再入朝中，未必见得是件好事。天子脚下，比我们亦家厉害的角色比比皆是。
且不说诸位皇子王爷，父亲职位之上有无数一品官员，还有许多盘根错节的大家族，我们在其中立足，不妨碍了谁还好，若是无意中得罪了人，可不如在墨城那般好处置。”
亦千涵比亦寻心小两岁，与亦寻熙同岁，如今也只有十八岁，连考三年，总算是及第中了举人，这件事也让亦宛兰高兴了许久。
而亦千涵却从未为此骄傲过，毕竟亦寻熙早早就中了举人，若是如今还在，他这点成绩又算得什么。
所以亦千涵一心只为读书，但愿早一日能入贡生，甚至是进士及第。
且久居墨城，天高皇帝远，亦家在墨城是第一家族，受人恭敬，他从未想过这些。
亦寻心的话，若是对过去的亦千涵说，他兴许会觉得危言耸听，可经过亦家圈禁这件事，看过许多人情冷暖，他成长了很多。
他知道若不是亦家军余威犹在，他们一家的日子会更艰难，而且还有句话说的好，伴君如伴虎，经过亦家的浮尘，深切的明白了其中含义。
“心姐姐我明白了，你放心我会尽可能的看住弟弟妹妹，让他们安分守己。”
亦寻心颔首，也开口道了声谢。
“心姐姐太见外了，我们始终是一家人，荣辱与共。”
亦千涵说完，转身离开。
“总算有个明理的，小姐，别犯愁了，累了好几日，今日早些休息。”
亦寻心总是觉得千斤重担压在身，面对纷乱的家中矛盾，还有看不清的外在压力，今日乍一听到在家中还有人明事理，的确松了口气。
尤其这个人是亦宛兰一房的长孙，若他真能济事，自己的确会轻松不少。
只是亦宛兰刚刚提及婚事，亦寻心知道虽然亦宛兰心急了些，但也在情理之中。
除了最小的亦灵佳和以前了，和刚满十六的亦千宇，其他几人也都到了婚配年纪。
若亦家没被圈禁，这几人说不定都已成婚的成婚，订婚的订婚。
思考到这里，亦寻心忽然想起明怀锦，他已年过双十，且如今也算是功成名就，竟然还未娶妻。
明府中，明怀锦握着手中的信，沉默不语。
“主子，谷主来信，说了什么？”
月殇总觉得信中内容，可能与亦寻心有关，不禁开口问道。
“师父说，让我们离钦天监远些。”
“钦天监？”月征皱眉，不解其中之意。
月夜却忽然提高声音：“主子，谷主不会觉得，这个钦天监会看穿您的身份吧？”
“别瞎说，当时有很多人看着主子掉入万丈悬崖，钦天监再厉害，总不能觉得人会死而复生。”
月殇说完，便发现明怀锦盯着自己看。
“主子，我没说您那什么。。”
月殇还以为明怀锦忌讳死字，开口解释。
“不管如何，师父这么说，就有她的理由，况且这次他挑中寻心去做引礼女官，兴许也有几分本事。”
不管福分一说是真是假，但那道惊雷却是真的，明怀锦重生而来，对命运一说有种难以述说的复杂之感。
“不说此事，大皇子，秦牧那边查的怎么样？”
知道一时不能搞清楚顾清如此告诫的目的，明怀锦转开了话题。
“主子，暂时还未发现秦牧与乌图有所联系，大皇子府也没有其他人曾到过乌图。”
月殇回答之后，月夜有些奇怪的问道：“主子，如今秦牧去了羌和，您为何让我们去查他们与乌图的关系？”
明怀锦不能将前世，他被乌图的一种毒草致死的事情说出，想了想道：“亦将军当初被陷害，恐怕没那么简单，秦牧是大皇子府中人，与他定脱不了干系，我只是想看看，秦子安究竟和乌图的关系有多深。”
明怀锦直呼其名，几人都听出了其中的愤怒。
“不管如何，只要秦牧是大皇子家臣之事被揭露，大皇子肯定逃脱不了责罚。”
明怀锦看着月殇摇了摇头：“不必着急。”
“怎么能不着急，今天他还私自去找寻心姑娘，他想做什么？”
月夜最关心的始终是明怀锦，与寻心之间的问题。
月征生怕自家大哥，或是明怀锦再罚月夜，干咳了一声开口。
“主子，您说，圣上究竟是什么意思，竟然让亦将军再入朝为官。”
“圣上真正的用意，兴许只有他知晓，只是亦将军再入朝，也在情理之中，毕竟之前他是含冤入狱。”
明怀锦话虽这么说，但心底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月征也有这种感觉，但他所想的是另一个范畴：“圣上当真不再有任何怀疑？”
第60章 我来就行
明怀锦无法回答这个问题，面上难掩担忧。
前世没有自己干涉，亦家至此时已经败落，没有后来。
想到这里，明怀锦问道：“月殇，当初让你注意，李良寒和秦牧传至丰都的一切书信，奏折，有没有什么特殊发现？”
“没有什么发现，只截了几份向大皇子回报的信件，但为了不引起大皇子怀疑，看完誊抄后，将原件送到了大皇子手中。”
三人不知明怀锦究竟想查什么，但看他此时眉头紧锁，都没有开口询问。
而明怀锦却陷入了沉思，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上一世亦泽渊突然被斩，亦家整个覆灭？
“主上，日后我们会频繁与他们见面，您可承受得住？”
月殇见明怀锦忽然不说话了，有些担心的问道。
“准备了这么久，不就是在等着回来？我又何故自艾自怜，该做什么还做什么。”
明怀锦有了上一世的经历，早就看开了皇家亲情。
月殇的担心在理，因为他不知明怀锦究竟为何诈死离开，即便有所猜测，也只会觉得是明怀锦由先皇后殡天，预测到了危险。
三人看到明怀锦颇有决然的样子，都不知该如何接话。
明怀锦开口道：“母后的死另有蹊跷，这正是我离开的主要原因，不管日后我们的计划会进行到哪一步，首先要查清母后真正的死因。”
明怀锦的话，应证了月殇几人的猜测。
“主子放心，我们定当全力以赴。”
“多谢。”明怀锦说这句多谢时，不由得想到了亦寻心。
他常看到亦寻心将这二字挂在口中，此时也忍不住说出口。
“属下惶恐。”月殇，月征，月夜三人单膝跪地。
亦府内，亦泽渊在经过深思后，调整了心态，走马上任。
对亦泽渊来说，没有什么比保住亦家，成为亦家的依靠重要，所以他尽可能的放下，心中的疲累和担忧，决定做好自己该做的事。
“父亲，万事小心。”
亦寻心向即将出门的亦泽渊行礼。
“心儿，为父知道，你也放宽心。”
除了萧晴和亦千涵，其他人都听不出两人话中的深层意思。
程氏高兴的催促道：“快走吧，第一天上朝，早些去。”
亦家众人看着亦泽渊出门，都觉得与有荣焉，开开心心的用早饭去了。
亦寻心借口身体不适，没有一同去，不免又惹得亦宛兰等人不喜。
早饭用罢，亦宛兰以及儿媳，几个孙子孙女坐在一处，又在编排亦寻心的不是。
“祖母，心姐姐不是您说的那样。”
亦千涵实在听不下去，什么亦寻心私会男子，亦寻心还不顾亦家脸面，频繁抛头露面等等。
“千涵，你也来顶撞祖母？”
亦宛兰瞪着亦千涵，尽可能的显露自己威仪。
亦千涵觉得自己要说亦家的处境依旧艰难，亦宛兰等人定不能信。
又不知该如何回话，这一刻他仿佛能感觉到，过去亦寻心被众人排挤在外的感觉了。
亦宛兰见亦千涵不说话，正欲发作，就听下人来报，说大皇子府派人来了。
“千涵，你快去看看。”
亦千涵赶紧起身离开。
过了一会不见亦千涵回来，亦宛兰打发亦千宇去问，才得知是大皇子妃，请亦寻心过府赴赏花宴。
亦宛兰略一思索，命人叫来亦寻心。
“心儿，听说大皇子妃给你下帖子去赏花？”
“是，姑祖母。”
亦寻心不用猜，都知道亦宛兰的意图，不冷不热的回话。
“你打算带谁去？”
“大皇子妃未说带人同去。”
“那她有没有说，你单独赴宴？”
亦寻心摇了摇头。
“既如此，你带着灵慧，灵薇二人同去，也好让她们长长见识。”
亦寻心本想拒绝，但也知道若是拒绝，又要生出些事端，便同意了。
亦宛兰见亦寻心一口答应，有些意外，但赶紧命两人去准备，又让人去打点车马，亲自看着三人上了马车。
“心姐姐，听下人说那日大皇子单独找你说过话，你与大皇子是旧识？”
亦灵慧一副佯装懵懂的样子询问。
“明大人当时也在场。”
亦寻心不知道亦千慧想表达什么，她也没空去猜，索性堵了她的话。
亦灵薇看了眼灵慧，也开口道：“心姐姐不认识大皇子，倒是识得二皇子，听说二皇子如今还未取妃。”
“灵薇，你说的什么浑话。”
亦灵慧面上不禁一红。
亦灵慧的心思昭然若揭，亦灵薇的又何尝不是，而且看来亦灵薇更厉害些。
亦寻心开口道：“此次是大皇子妃请我们赏花，两位妹妹别忘了恪守礼仪。”
听到从来不遵从什么礼数亦寻心这么说，两人都不太能接受。
不由自主的一同看了眼亦寻心。
“大皇子府到。”
马车随着声音停下，三人相继下车。
亦寻心先下了车，看了看周围，有不少人围在附近。
“亦家如今又要风光了。”
“亦将军含冤受屈，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
“可不是，大皇子妃亲自宴请那位有福分的亦家大小姐。”
亦寻心感觉到大家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这位大小姐不仅有福，人也长得美，听说还没有婚配。”
红蕾瞪了瞪一圈的人，大家的议论声忽的变小。
“心姐姐，我们走吧。”
亦灵慧作势要来搀着亦寻心。
红蕾开口道：“二小姐，这是下人的活，我来就行了。”
说完红蕾扶着亦寻心，跟着大皇子府的人，拐进了巷子里。
亦灵慧强行维持着自己的笑容，跟了上去。
“见过大皇子妃。”
亦寻心三人，被引至大皇子府的后花园，见到了坐在亭子里的大皇子妃温语彤。
亦寻心不了解温语彤，只知道她是温太傅之女。
但看到温语彤的那一瞬，亦寻心觉得她与自己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温语彤一袭青色衣衫，装饰简单，只用几只玉钗，簮起发髻。
若是在外看到如此衣着的女子，绝对想不到她就是大皇子妃。
亦寻心三人走近后，温语彤站了起来。
不等亦寻心见礼，就开口道：“请坐罢，虚礼便免了。”
已经福了半身的亦灵慧和亦灵薇，赶紧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