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人间少有
亦寻心在刚刚一瞬，看到温语彤起身，站在自己面前，方觉得一袭青衫，才最能衬托温语彤一身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
她无法想象温语彤身着华服，指涂丹蔻，戴满金银首饰的样子。
“亦姑娘，是不是很意外？”
温语彤看出亦寻心在打量自己，开口问道。
“的确很意外。”
亦灵慧和亦灵薇自然也没想到，大皇子妃竟如此朴素。
但亦寻心照实回话时，两人不约而同的看了眼她。
“你倒是第一个敢如此打量我的人。”
亦灵慧二人听温语彤这么说，自觉亦寻心要倒霉了，心中暗嘲。
亦寻心却知温语彤的话中，没有带任何的情绪，不喜不怒。
“大皇子妃清丽脱俗，让人望尘莫及。”
温语彤听了这话，也有些意外：“早听说亦姑娘快人快语，如今一见果真如此。”
“大皇子妃请恕罪，心姐姐一向如此无状，让您见笑了。”
温语彤看了眼精心装扮过的亦灵慧：“无妨，我倒是很喜欢亦姑娘的性子，率性而为，倒比说些违心的话自在多了。”
温语彤并未指责亦灵慧之意，只是在亦灵慧看来，并非如此。
正想要开口请罪，温语彤便吩咐婢女，带二人去逛花园，等待开宴。
两人虽不情愿，但还是起身退下。
“无趣至极。”
看着二人随婢女离去的背影，温语彤不免叹了口气。
“敢问大皇子妃，今日除了赏花，还有何事？”
亦寻心见温语彤故意遣走亦灵慧和亦灵薇，知晓定有其他的事情。
亦寻心问的直接，温语彤也直言回答：“受人之托。”
四个字让亦寻心得知，是大皇子授意，传自己前来。
“大皇子妃可知为何？”亦寻心不明白秦子安意欲何为。
“不过是好奇，以及男人之心作祟。”
本以为这个问题，温语彤不一定回答，但她竟然答了，还如此直言不讳。
倒是亦寻心听后，不知该作何反应。
“亦姑娘不必为难，此事与我无关，倒是亦姑娘该想想如何面对。”
温语彤语气中，没有一丝的怨气，和不甘，甚至没有一丝的不悦。
行走了许多的地方，见过很多人，亦寻心知道这天下间，人人不同，且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自己本就是一个异类，有温语彤这样的女子也不奇怪，但她却是大皇子妃，这让亦寻心有些费解，但却没有开口相问。
至此两人都不说话，但并没觉得尴尬，反倒有一种放松闲适之感。
这种感觉让亦寻心和温语彤都觉得新鲜，且欢喜。
“亦姑娘。”
秦子安的声音，打破了如此安宁。
“见过大皇子。”
“免礼，坐吧。”
亦寻心坐回原位，见大皇子走到温语彤旁边，扫了她一眼，似有话说，但未开口，坐下后看向亦寻心。
温语彤见状起身告退：“妾妃去看看宴席是否妥当。”
秦子安点点头，看着温语彤转身，想了想道：“记得换身衣服。”
温语彤停住俯身：“是，大皇子。”
这一刻亦寻心觉得，温语彤像是被束缚在一个牢笼一般，生生要剔除她一身脱俗的气质。
见亦寻心一直盯着温语彤的背影，秦子安开口解释。
“语彤受温家祖母影响，信奉佛门，平日里只喜简单衣着。”
亦寻心收回目光点了点头。
“亦姑娘，旧伤可愈？”
秦子安的语气中充满着关怀之意。
亦寻心却不由得警觉起来。
“不知大皇子所问，是何伤？”
“听说你在战场重伤，被医神谷主所救，是以才有一问。”
“多谢大皇子垂问，医神谷主名不虚传，我在出谷之时已痊愈。”
秦子安笑了笑：“如此便好。”
一瞬的安静后，秦子安再次开口：“亦姑娘如何遇得明大人？”
亦寻心看了眼秦子安，从他的眼神中，看出探究之意，觉得秦子安似乎在调查自己。
“明大人送家父入京之事，路过七星山，我也是在那个时候出谷，刚好碰上了。”
“原来是这样，那日见你与明大人似交情不浅，所以才冒昧相问，还请亦姑娘见谅。”
“大皇子言重了，明大人对亦家有恩，我自不敢怠慢。”
“亦姑娘恩怨分明，又不同于其他女子，真是世间少有。”
“大皇子谬赞，大皇子妃清丽出尘，才是人间少有的女子。”
秦子安听出亦寻心的夸赞，出自真心，略一怔愣后开口：“看来你们很投缘，日后不妨常来，语彤性子有些清高，难得有人与她谈得来。”
亦寻心听秦子安，东一句西一句，不知他究竟意欲何为，脑袋有些纷乱。
秦子轩爽朗的声音适时响起：“皇兄，我说前边找不到你，原来跑到这里来了。”
“你怎么跑进来了？”
秦子安面对秦子轩，没有了之前的和颜悦色。
“皇嫂让我来叫人，说马上开宴了。”
“见过二皇子。”
“亦姑娘你也在这里，听说亦家还有两位小姐也来了，他们人呢？”
正说着就看见，远远的有好几个女子向亭子走来。
其中两人是亦灵慧和亦灵薇，还有一人是秦雯，另外两女子亦寻心不认识。
“心姐姐。”
亦灵慧和亦灵薇向两位皇子行礼后，站在亦寻心身边。
“既然都到了，我们就走吧。”
秦子安说完率先走了，秦子轩看了眼亦寻心，也跟了上去。
“心表妹，多日不见，越发不懂礼数了。”
见两位皇子走远，秦雯又忍不住发难。
“郡主这位，就是你常说的那位寻心表妹？”
“可不就是她，怎么样思雅，是不是百闻不如一见？”
听秦雯称说话的女子为思雅，亦寻心便知，这位着绿衣的是左相匡永元长女匡思雅。
匡思雅正要说话，一旁看上去未脱稚气的女子拉了拉她。
“冰薇，你拉我做什么？”
匡思雅转头看着比自己矮一头的妹妹。
“姐姐，刚刚有只小虫落在你袖子上了，我帮你赶走了她。”
匡冰薇的脸上，没有丝毫被匡思雅说破的难堪。
亦寻心不由得多看了眼她。
匡冰薇着一身粉衣，从面容看上去大概还未及笄。
见亦寻心看过来，匡冰薇开口道：“亦姐姐长得真美。”
“多谢匡二小姐夸奖。”
匡冰薇看上去稚嫩，可亦寻心刚从她从容应对匡思雅就知道，此女子不简单，只淡淡的回复。
第62章 还没想好
秦雯还想刁难亦寻心，露天的宴会之地已到，暂时住口了。
今日大皇子秦子安做东，来人有大皇子胞弟五皇子秦子祁，二皇子秦子轩，四皇子秦子皓，还有萧王府萧芊芊，以及萧麒和秦雯，还有萧澍，匡氏二姐妹，和其他一些重臣世家子女同席。
“春暖花开之际，能邀得诸位同聚，实乃人生一大快事，今日我们只论朋友，不看身份，还请大家随意一些。”
秦子安尽可能显示他随和的一面。
秦子轩紧跟着秦子安道：“皇兄说的是，这是今年我们这些年轻小辈，第一次相聚，多谢皇兄皇嫂不辞辛劳备宴。”
大家纷纷附和，向主位的秦子安，温语彤举杯。
温语彤拿起桌上的果酒开口：“不必客气，你们玩得尽兴，就不枉大皇子一番心意。”
说罢掩袖饮下杯中物。
亦寻心抬头看了眼，换上一身应景红色华装的温语彤，虽然艳丽，但少了那份气质，依然觉得还是青衣更适合她。
“今日请诸位是为赏花而来，但只坐在这花团锦簇中用些茶点，饮些果酒，未免显得单调，不如大家各自出一个节目，我们来评评谁的节目最好且应景。”
秦子安说完顿了顿又道：“最受欢迎的那位，自会得到我和皇子妃准备好的彩头，你们觉得如何？”
“皇兄说的是，我来射箭，当然不是只顾射中靶心，大家等我去准备。”
秦子轩说完，离席去准备了。
其他人也预报了各自要表演的节目，轮到亦寻心的时候，亦寻心只顾沉默。
“心姐姐，该你说了。”亦灵慧悄声提醒。
亦灵薇也有些跃跃欲试，但亦寻心未开口，她们不能越过去表现。
“心姐姐，你还没想好？”
亦寻心压根就不喜这样的场合，什么作画赋诗弹琴唱曲射箭，过去在墨城从未参与过。
在她看来附庸风雅，正如了温语彤所说的那句话：“无趣至极。”
尤其是在贵族之中，谁都要藏拙，面对皇家，谁都不会显露真正的水平。
“心表妹怎得这么为难？”
秦雯坐在亦寻心对面，勾出笑容问道。
“大皇子恕罪，我实无节目可出。”
秦子安明显一愣。
亦灵慧和亦灵薇听到亦寻心这么说，觉得很是丢脸。
“心姐姐，你不是写的一手好字？”亦灵慧开口提醒。
秦雯见亦寻心什么都不会，还一副坦然的样子，忍不住道：“心表妹，倒是诚实，日日在外闲逛，自然怠惰了其他。”
“关你什么事，你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坐在亦寻心身边的萧芊芊，瞪着秦雯。
秦子轩准备好回来，就看到一众人的目光聚集在亦寻心身上。
“这是怎么了？”
匡冰薇起身状似很为难的回道：“禀二皇子，亦姑娘说无节目可出。”
“无节目可出，怎么可能，我听说你常年跟亦大人习武，定有一身好武艺，我射箭你舞剑如何？”
秦子轩热切的看着亦寻心。
秦子安见亦寻心在思考也开口道：“既如此，还请亦姑娘让我们开开眼界，我早说过身在民风渐渐开化的乾秦，女子大可不必只在闺阁之中。”
“寻心遵命。”听秦子安这么说，亦寻心知道非表演不可了，只好起身应下。
“太好了，亦姑娘，一会有惊喜，你且等着。”
秦子轩看着亦寻心接过婢女送过来的剑，也找好自己的位置，对着花丛中打了个响指。
数十个大大小小的包裹飞上天空，秦子轩数箭在弦，齐齐向空中射去。
“好箭法。”秦子皓和秦子祁见到数箭击中，都拍手叫好。
萧芊芊也开心道：“二皇兄的箭法又长进了。”
此箭结束，秦子轩飞快的再续数箭，小小的包裹被箭矢打散。
纷纷扬扬的花瓣，从空中洋洋洒洒而下，恰好就落在众人所做的位置。
一场缤纷花雨，映入眼帘，比之花园中争相斗艳的百花，更加让人移不开眼。
当真是春日大地，对世界最好的恩赐。
“亦姑娘该你了。”
秦子轩见亦寻心也在欣赏花雨，心中一喜，开口提醒。
既知躲不过，亦寻心也不再纠结，在漫天花雨持续而下中舞剑。
今日一袭白衣的她，在数不清的花瓣中，仿若仙子一般飞舞。
“太美了，心表姐太美了。”
温语彤手握一杯果酒，看着此情此景忍不住开口：“由来称独立，本自号倾城。柳叶眉间发，桃花脸上生。”
“皇嫂好文采。”
秦子皓眼盯着场中的亦寻心，口中夸赞温语彤。
“不过是借古人之诗。”
秦子安转头看了眼温语彤：“吟诗也好，借诗也罢，应景自是风采。”
“心表姐不同寻常，倒是为女子之身填了更多风致。”
萧澍一边跟着舞剑的节奏打拍，一边开口称扬。
其他人也都被眼前花雨中舞剑的亦寻心吸引，纷纷夸赞。
萧麒也想开口夸几句，可是看着秦雯憋火的脸，最终什么也没说。
亦灵慧和亦灵薇脸上的神色，很难言语，似是嫉妒，又似厌恶。
亦灵慧越看越气，将眼睛移开，落在不远处的秦子轩身上。
“啪啪啪。”
鼓掌声从花丛小径传来，大家放眼望去，一男子缓缓走来。
他与亦寻心一样，同穿一身白衣。
刚刚见识过秦子轩英姿，众人依然被他所吸引。
“寻心，很久没看过你舞剑，不如我也来一和？”
亦寻心停下动作，看着快走到面前的人：“你怎么来了？”
“容公子，你们认识？”
秦子安起身来到亦寻心旁边。
“我与寻心相交数年，可是经年的老朋友，好朋友了。”
“见过大皇子，皇子妃，二皇子，四皇子，五皇子。”
容之说完，随意的拱了拱手，算是见礼了。
“容公子不必多礼，快入座。”
“你怎么来了？”
容之坐在亦寻心的上首，亦寻心低声问道。
“我怎么不能来了，我来看看你。”
亦寻心无奈，她是想问容之是以何身份来此，又为何来此。
容之明知她的意思，不回答就罢了，还说些不着调的话。
第63章 不必理会
秦子轩见过容之，此时见两人交头接耳，心中有些不舒服。
秦子安也没想到亦寻心与容之熟识，不由得想起她同样熟识的明怀锦来。
“这是容王义子容公子，今日的赏花宴也意在为容公子接风。”
“诸位不好意思，临时有事来迟了，好在没有耽误大家赏花，我自罚一杯。”
容之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容王？”亦寻心看着容之，皱了皱眉。
容王是前朝旧臣后裔，亦是乾秦唯一的藩王，属地在北边，靠近北元。
秦氏一族占了丰都后，想进一步攻打容氏藩王。
容氏却递交了降书，只要能同意世袭藩王，愿意为秦氏一族，守住北边疆土。
秦氏打到丰都，已经消耗了太多兵力，与其继续发动战争，倒不如接受降书。
于是便有了乾秦唯一的一个藩王存在。
可亦寻心从前从未听过容之，与容氏一族有任何关系。
如今摇身一变，成了其义子，亦寻心不解的看向容之。
“别这么看我。”
容之故作无辜的看着亦寻心。
“你什么时候变成了容王义子？”
容之耸耸肩，没有回答，看着场中匡氏姐妹献舞奏乐。
“寻心，你什么时候也弹弹琴让我听听？”
红蕾瞪了眼容之：“容公子，你今日来就是欺负小姐来了，对吧。”
“尖牙利嘴的丫头，等青橙回来，把你派出去。”
容之与红蕾熟识，也不介意她的无礼。
“青橙有信了？”
容之突然提及青橙，亦寻心有些期待的问道。
“暂无。”
亦寻心决定不再理会这个突然变成容王义子，还不停以自己取乐的容之。
两人交头接耳不断，秦子安与秦子轩的眼神也频繁落在亦寻心身上。
还有一人自始至终都目光不善的看着亦寻心。
“心表姐，秦雯活像要吃了你。”
“不必理会。”
今日若不是大皇子妃下帖，她定不会前来，这样的聚会，在亦寻心看来毫无意义可言。
好不容易最后一人的节目结束，到了兑现彩头的环节。
许是这些皇家贵族子女，看多了琴棋书画的表演。
一致将票投给了秦子轩和亦寻心。
亦寻心以借了秦子轩之便为由，将彩头给了秦子轩。
“还算识趣。”
匡思雅看着场中秦子轩，接过秦子安手中的宝盒，颇为高兴。
秦子安也宣布宴会结束，大家陆陆续续离开。
秦子轩捧着盒子走到亦寻心面前。
“亦姑娘，剑法精妙，当得此物。”
秦子轩不知别人是否细心观察到，但他看到在亦寻心舞剑之时，那些纷纷扬扬落与亦寻心身边花瓣，都被剑锋一削为二。
亦寻心要开口拒绝，亦灵慧却上前一步道：“二皇子之风姿，岂是家姐所能比拟，你说呢，心姐姐。”
亦灵慧说完，看了眼秦子轩，状似娇羞的低下头。
“慧妹妹所言极是。”
亦寻心若有所思的看着亦灵慧。
秦子轩却感觉到甚是尴尬，捧着盒子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
“二皇子献礼，岂能不收，寻心我先替你收下。”
容之笑呵呵的走过来，接下秦子轩手中宝盒。
“二皇子，告退。”
亦寻心见人走的差不多了，附身向秦子轩行礼。
“二皇子，桃花运来了，且珍且行。”
容之看着亦寻心几人远去，凑近秦子轩说道。
说完也不看秦子轩难看的脸色，扬长而去。
亦寻心并未即刻跟着马车回去，与容之一起去了春风楼。
“你什么时候变成了容王义子？”
亦寻心虽然与容之交好，但对他的来历不是太清楚。
在亦寻心看来，交友只需志趣相投，不必在意身外之事。
可今日却有些意外，是以再次开口询问。
“自打出生起，我就是，只是未同你说过。”
容之说这话的时候，似乎带着些许忧伤。
“出生起就是？”
“嗯。”
见容之情绪变得低落，亦寻心不再追问。
“对了，我约你出来，是想告诉你，前些日子的那些流言，有人暗中推波助澜。”
“你怎知我想查此事？”
亦寻心一直没有得空让红蕾去查，不想容之却替她查过了。
“我们心有灵犀。”
亦寻心已经习惯容之如此无状，也不再制止，开口问道：“是什么人？”
“暂无结果，因为等我查到那个人的时候，他就死了。”
“死了？”
亦寻心有些惊讶的看着容之。
“嗯，死了，所以线索断了。”
“那你可知谣言为何终止？”
亦寻心还沉浸在死人的事情中，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
“当初让你进宫的人，在圣上面前说，此乃纯属谣传，所以谣言止住了。”
“高清？”
亦寻心对秦承乾很看重的钦天监高清的印象很深。
虽只见过两次，但他给她一种真正高深莫测的感觉。
“这个高清，我查过他的来历，但是一无所获，他之所以能得圣上器重，是因为练得一手好丹，且真有预测祸福之力。”
容之继续告知亦寻心，关于高清的情况。
听容之说起预测，亦寻心不由得想起自己曾不受控制，能预见未来不久之事。
“寻心，你怎么了？”
容之见亦寻心发呆，五指在她眼前晃了晃。
“没事，你继续说。”
容之摊了摊手：“我说完了。”
“说完了？”亦寻心觉得容之说了还不如不说。
“对了还有，你要小心高清此人。”
“他在宫中，我在宫外，左右扯不上关系，有什么可小心的。”
亦寻心因自己有特殊之处，实在不愿意接触高清这样的人物。
“总之还是要小心。”
容之再三嘱咐，亦寻心总觉得容之似乎知道些什么，但又不肯说。
可容之是多年好友，亦寻心知道，若能说他会说，不说也无需追问。
两人又聊了一会，容之将迁居容府的日子告诉亦寻心，亦寻心便离开了春风楼。
走在回去的路上，亦寻心不停的思考，今日与秦子安单独在亭子里，他所问的话。
刚刚本想在春风楼询问容之，可亦寻心觉得现在的容之，让他有一丝看不透，所以没有开口。
第64章 肆无忌惮
亦寻心想到秦子安问的头一句话：“旧伤可愈？”
不由得面色一变，难道他在试探什么？
秦牧虽然逃到了羌和，但他们定不会中断往来。
秦子安必定会知道当初在将军府的细节，虽然现在与那时面容不同，但总会让人有所怀疑。
亦寻心更担心的是，那群黑衣人曾见过自己利用特殊能力，他们有所察觉，而传出此事。
如今秦子安显然是有意图的靠近自己，亦寻心不禁更加担心，快速的运转大脑，思考一切的可能。
“亦姑娘，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正在思索的亦寻心被高清挡住去路。
“见过高大人。”
“什么大人，小人，不过是俗世名利而已，不值一提。”
“倒是亦姑娘，在传言之下，也未见你有任何动容，令人佩服。”
“寻心不明白高大人所言，若无其他的事，寻心告退。”
亦寻心直觉高清此人极不简单，错身就要走。
“亦姑娘，遇见自是有缘，我力荐你在皇族面前露脸，是不是该请我喝杯茶。”
“高大人抬爱，寻心消受不起，日后还望高大人莫要费心。”
亦寻心本就没想凑近皇家，高清还特意来邀功，让她之前压抑的恼怒现前。
“看来亦姑娘并不领情。”
高清颇有些遗憾的说道。
“对了，亦姑娘，我有一问，你觉得日后太子宝位，当花落谁家？”
高清说这话的时候，肆无忌惮，仿佛在问你今日吃了什么那般随意。
亦寻心却是吓了一跳，不是怕议论此事，而是高清的态度。
在亦寻心看来，身为王爷的外祖父，萧瀚漠也断不敢如此大胆。
“高大人，此乃朝廷大事，岂是我一介女子能够妄议的。”
“一介女子又如何，亦姑娘你可是胆大的很呐。”
高清话语中似有暗示，亦寻心此时不愿过多猜想，没有回应。
两人谁也不说话，沉默对峙，亦寻心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寻心姑娘，这么巧。”
月夜欢快的声音，自人群中传出。
亦寻心看到明怀锦向自己走来，感觉自己再次被他解救。
“高大人。”
“明大人。”
钦天监的职位低于通政使司副使，但高清不同于其他人，他是秦承乾面前的红人，任何人都不敢受他的礼。
所以高清每每见到其他官员，都只是点头称一声大人。
明怀锦与亦寻心并排而站，看着对面的高清。
“既然亦姑娘与明大人有约，我先行告辞。”
高清说完朝着皇宫方向走去。
“他有没有为难你？”
明怀锦看着远去的高清问道。
亦寻心摇了摇头，在她看来，高清的几句话还算不上为难她，只是自己不想与高清这样的人，有过多接触。
“我送你回去。”
明怀锦见亦寻心眉头紧皱，也不再询问。
“明大人，你可否将为父亲平反的细节，与我说一说。”
上一回亦寻心只询问了亦泽渊隐瞒之事，如今她已得知。
但这件事只是一个因，亦寻心不知道亦泽渊究竟是如何被害入狱，也不知道明怀锦是用了什么手段平反。
若是对此了解清楚，兴许能比较清晰的看到，亦家究竟面对的是谁。
“这件事还是你的功劳，我不过是帮你找出了证据，送到了圣上手中。”
“寻心可还记得桑永春，那个安抚使？”
“记得。”桑永春当初抢人，亦寻心还特意告知过明怀锦。
“我特意调查过他，他手中有一份，能证明亦将军未通敌的证据。”
“这份证据是李良寒和一人，计划如何构陷亦将军的来往通信，但至于是和谁的通信，上面没有署名。”
秦子安的询问，让亦寻心始终不能安心，开口问道：“也不能证明是大皇子？”
明怀锦摇了摇头。
见亦寻心如此忧心，明怀锦有些不忍。
想了想对亦寻心道：“寻心近日是否回去过萧王府？”
“这几日事情繁忙，没有回去探望外祖父和外祖母。”
“后日正好我休沐，你若不介意，我们一同拜访萧王爷和萧王妃，说来萧王妃是我的姑祖母，来到丰都许久，都不曾拜会，实在有些失礼。”
华琳是华玥弟弟华非之女，明怀锦上次来便住在华国公府，但却一直没得空去萧王府。
亦寻心不知是不是自己敏感，总觉得明怀锦特意相邀，有深层的含义。
“也好，我也有些惦念外祖父他们了。”
亦寻心回到府中，刚进大门，就见亦管家等在门口。
“怎么了？”
亦寻心见亦管家看着自己，面露难色。
“小姐，府中如今的用度很大，之前用来打理府邸剩余的用度不多了。”
“此时祖父，祖父，姑祖母可知道？”
亦管家点了点头：“我已向老太爷他们禀报了，只是。。”
“只是什么？”
“从前在墨城的时候，一直是姑老夫人当家，老太爷和老太太不管此事，可今日姑老太太让我去问大人和夫人。”
“可我知道大人不当家，若去问夫人，定会逼得夫人拿出嫁妆，所以我才来问小姐。”
红蕾听罢，很是生气。
“小姐，他们这是存心为难你，而且我们才几个人，他们那么一大家子，难道要我们来养活？”
亦寻心从来没遇到过这种问题，想了想对亦管家道：“我们先进去，你同我说说墨城咱们家的情况。”
听完亦管家的话，亦寻心算是弄清楚了。
过去亦家在墨城的所有铺子，田产都是亦宛兰一房在打理，一切用度也都由他们管理。
亦骞和程氏都不管事，即便想管也大有管不了的样子。
索性程氏争执无数回后放弃了，毕竟亦宛兰一房人多，程氏也懒得费心。
母亲手中私用的钱银，都来自父亲的俸禄，有时候拿嫁妆贴补一些。
“真是事事处处为自己打算。”
亦寻心的话，让亦管家听不出喜怒。
“两位叔叔近日在做什么？”
“两位老爷正着人寻铺子，打算在丰都重操旧业。”
“我知道了，管家辛苦了，此事我会尽快解决，你先下去。”
亦管家道了声不敢，退了出去。
“感情所有的好处都让他们一房拿去了，变卖了东西，给自己置办，还要我们来管一家子的用度，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
红蕾说完，气的灌了一杯水。
第65章 是一家人
“脾气越来越大了。”
亦寻心看着红蕾还是过去的样子，笑着开口。
“小姐，就你还笑得出来，这都是什么事嘛。”
“都是小事。”
“小事？”红蕾看着亦寻心，仿佛不认识一般。
过去的亦寻心若听到如此不平之事，一定会火冒三丈，如今竟然说是小事。
“当然是小事，都说除却生死，世上的一切事都是小事，现在觉得这话实在有理。”
“小姐，我怎么越发看不懂你了？”
红蕾围着亦寻心转了半圈，停在她面前。
“有什么懂或者不懂的，生气毫无用处，倒不如想办法解决问题。”
亦寻心经过早些年的不谙世事，离经叛道，以及这次亦家大难，自己差点身死这些事后，个性，想法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件事在她看来的确不值一提，可红蕾有些着急。
“可我们也没法子突然变出些钱，维持一家人用度，难道真让夫人拿出嫁妆？”
“自然不能动用母亲的嫁妆，既然将球踢到我这里了，肯定要管。”
亦寻心心中打定主意，带着红蕾去了厨房。
“今日晚膳大家一起吃，分成四桌，每桌依旧是六个菜，今日主食小米红枣粥，多做些葱花饼。你们的饭还按日常的做。”
厨房听到亦寻心这么说，所有人都愣了。
除非开宴，一般情况下膳食都是送到各房去，尤其老太爷，老太太，姑太太几人的吃食，都是精心调配的。
即便是在亦家被圈禁时，也从未如此。
“对了，明日一整天膳食的菜单，我会让红蕾送来，日后都是如此，除非再重新安排。”
见亦寻心说完就要离开，厨房掌事的的赶紧开口道：“大小姐，如此是不是不妥？我们并未得到姑太太那边的话。”
亦寻心皱眉思考了一会，才答道：“的确不妥，我会亲自向姑祖母，二叔三叔去请罪，你只管照做便是。”
“小，小姐，您又回来了？”
红蕾见亦寻心雷厉风行的样子，惊得张大嘴巴。
“走吧，我们一家一家去请罪。”
两人率先向亦骞，程氏院中走去。
“心儿，看你这表情，可是有事？”
亦寻心行礼后，站在亦骞和程氏面前，面露难色也不说话，亦骞开口询问。
“心儿是来向祖父告罪的。”
程氏一听挑了挑眉，过去亦寻心那般不守规矩，却从未见过她认错，更别说告罪，心想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亦骞也有些意外，但还是和颜悦色道：“谈不上告罪，到底发生了何事？”
亦寻心亦管家找到自己的事，以及刚刚在厨房的安排，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程氏听完，顿时来气了，但碍于亦骞在，没有开口。
“二妹如今越发糊涂了。”
亦骞忍不住叹了口气。
程氏看到亦骞的态度，附和道：“这是想我们喝西北风去，田产铺子都让他们变卖，换成了银子，如今亦家成了空壳子，就踢回来了，我倒要去问问，哪有这种道理。”
“你站住。”
亦骞见程氏起身要走，开口制止。
“你到这个时候，还要纵着他们？”
程氏眼看就要抹泪了，亦骞开口：“这件事让心儿去处理。”
亦寻心敢直接到亦骞这里来，也是因为对自己祖父很了解。
她知道亦骞的心中永远将亦家，看成一个整体。
而亦宛兰如此作为，便是把两房生生分割开来。
即便亦骞再能容忍自己妹妹，也不会在这件事上糊涂。
“多谢祖父信任，心儿告退。”
亦寻心刚出院子，就看到萧晴急急忙忙走来。
“母亲，您怎么来了？”
“你祖父他们？”
萧晴担忧的看着亦寻心。
“娘，您放心，祖父让我全权处理此事。”
“真的？你没有挨骂？”
“没有，娘，您回去吧，我要去姑祖母那里。”
“娘陪你去。”萧晴怕亦寻心受气。
“娘，不用了，我不会有事的。”
红蕾也开口道：“夫人，您放心，小姐不会吃亏的。”
见萧晴还不肯走，亦寻心便道：“娘，不如您派人告诉二叔和三叔他们，今日在正院用饭。”
“好，那你说话注意分寸，我们都是一家人。”
“我知道，我们是一家人。”
见亦寻心说的诚恳，萧晴放开了手。
“听说你吩咐厨房，今日大家一起用饭，这是要办家宴？”
“姑祖母恕罪，不是家宴，而是节省用度。”
亦寻心早知道亦宛兰会提前得到消息，心中也做了准备。
“节省用度？”
“正是。”
亦寻心回了两个字不说话了。
“这是为何？”
“回姑祖母，我们这一大家子的用度，都要靠父亲俸禄生活，实在难以维系，既然姑祖母将如此重大的责任教给我们，心儿有责任承担。”
亦宛兰看着亦寻心一副有担当的样子，眼皮不由的一跳。
“你的责任，就是克扣我们的膳食？”
“并未克扣，还是何平日里一样六个菜，而且大家一起吃，也热闹一些。”
亦宛兰本就是故意刁难亦寻心，想给她一个下马威，让亦寻心服软，谁知她却想出这么个办法。
亦宛兰是个爱享受的人，尤其在饮食上，很是讲究。
“姑祖母还有一事。”
“什么事？”亦宛兰还在考虑，是暂时接受亦寻心的安排，还是另想他法，听到亦寻心发问，觉得没什么好事情。
“听说墨城变卖田产和铺子的银子，都在姑祖母那里，是不是该早些移交过来，父亲的那些俸禄，我们也只够简单的吃喝。
眼看着夏日要到了，家里每个人都要裁剪新衣，总不好弟弟妹妹们出门，身上还是过时的老样子衣衫。”
“亦寻心，你想干什么？这些可都是我们辛辛苦苦赚来的。”
亦宛兰一听亦寻心索要银子，不禁拍桌而起。
“姑祖母说的没错，心儿自然不敢讨要姑祖母，二叔，三叔辛苦所得的银子。可田产和铺子门面，都是亦家本就有的。
如今迁到丰都，您也将掌家的权利交给了我，是不是也该把这些交给我一并打理？”
第66章 很守规矩
亦寻心自始至终都是淡淡的样子，除了说话时，会看着亦宛兰。
其余时候都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一副很守规矩的样子。
亦宛兰却气的够呛，亦寻心从未学过打理中馈之事，她料定亦寻心会服软，毕竟一大家子的吃喝是大事。
她已打算好，若是亦寻心服软，便借机给她立些规矩，当然都是有利于他们那一房的。
毕竟亦寻心见过圣上，参加过封后大典，且与几位皇子都认识。
要是拿捏住了，自有很多好处可得。
若亦寻心胡作非为，亦宛兰也能够好好惩罚亦寻心，以此来拿住亦泽渊。
甚至更狠的，还想过让亦寻心在丰都的名声变坏。
如此一来，与自家几个知书达理的孙女一作比较，谁好谁坏大家一眼都能看出来，兴许还能得皇子青睐。
不得不说亦宛兰想的很长远，只是亦寻心既不服软，也不违逆，而是接受了此事，索要变卖的银子更在情理之中。
“心儿，你可不要托大，这一大家子，数十口人的衣食住行，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亦宛兰自然不会舍得交出银子，此时连提都不敢提了。
“姑祖母放心，既然您看得上我，我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兴许我也能拿这些银子，钱生钱，让我们过的更好。”
“你。。”
亦寻心软硬不吃，让亦宛兰气结。
亦寻心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让亦宛兰现在就表态。
这件事到这个份上，已经不能再延后处理了。
“好，好，好你个亦寻心，本以为你安分了不少，胆子却愈来愈大了，是不是觉得已经没人管你了？”
亦寻心看了眼怒不可遏的亦宛兰，佯装无辜：“姑祖母，心儿不明白您的话。”
“下去，走，亦府的事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亦宛兰自觉再看看亦寻心，会被气晕过去，开口赶人。
“心儿告退，用饭的时候，再派人来请您。”
亦寻心说完，也不等亦宛兰反应，转身走了出去。
“麻烦暂时解决了。”
亦寻心吐了口气，自言自语道。
“解决了？姑太太没说要把银子给您啊。”
“姑祖母怎么能舍得交出银子，日后这一大家子，还是她管。就像你说的，我们才几口人，若真要接过这事，他们觉得厚此薄彼，才会累死人，更何况我们还有更难的事要做。”
红蕾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姑太太最后说的那句话，就是不用我们管啦？”
亦寻心揉了揉眉心点头。
“赤风那边你告诉他一声，让他格外注意与大皇子在外接触的人。”
亦寻心越想，越觉得秦子安似乎在试探自己。
于是怀疑秦子安已经与秦牧再次取得了联络。
“我知道了，大皇子在宫外的时间不多，除了自己府中，只去过景王府几次。”
“景王府？”
“嗯，就是秦雯郡主的父王，听说大皇子早年就得景王爷喜欢，而这几年景王府出了些事情，大皇子便时常会去看看景王爷。”
亦寻心点了点头：“景王爷确实有些可怜。”
景王府中的事，基本上大家都知道，秦承景所娶之人，是自己年少时就喜欢的表妹，两人情深义厚。
可景王妃在早些年，得了疯病，秦承景一直照顾着她。
前两年两人唯一的儿子，也患了与景王妃一样的病。
世人都知道这样的病很难治好，秦承景却一直没有放弃，四处寻医，也去七星山找过医神谷所在，但没有找到，最终不得不放弃。
所以亦寻心一直很容忍，不断找自己麻烦的秦雯，觉得她也着实可怜。
“景王爷可怜，秦雯郡主却可恨，后日我们要去萧王府，但愿别碰上她。”
红蕾想起秦雯，实在没办法有好话。
一日后明怀锦早早来到亦府外，让人通传后，在门外等待亦寻心。
准备好的亦寻心也带着红蕾出了门。
看着亦寻心又出去了，坐在花园的亦灵慧不禁抱怨道：“我们亦家的名声都让她给毁了。”
“灵慧，你怎么说话呢？”
亦千涵路过，恰好听到。
“大哥，我说的难道不对？整日里不是皇子，便是大人，都围着她转。”
“住口，越来越不像话了，心姐姐自小便是如此，旁人都不说什么，你却在这里编排。”
“大哥，究竟谁跟你亲，你怎么总向着她？”
亦灵慧知道自家大哥说的没错，亦寻心的性子早就传遍了乾秦，大家也习以为常。
而且如今乾秦的民风也越来越开化，人们也都见怪不怪了。
“灵慧，我不管你怎么想的，但有一点你要记住，我们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想必在墨城的时候，你已经体会过了。
况且心姐姐死里逃生，大伯再入朝中入职，我们亦家迁至丰都，更应该谨言慎行，你们也到了出嫁的年纪，可别毁了自己。”
亦千涵说完便踏步离去。
亦灵慧扔掉拿在手中的花，愤怒道：“凭什么我就要谨言慎行。”
亦寻心自然不知道两兄妹的争执。
与明怀锦坐在同一辆马车中，显得有些局促。
“寻心，今日怎么不说话？”
明怀锦没感觉到亦寻心的不自在，以为她有心事。
“明大人在丰都任职，可还适应？”
“适应，哪里的官场都一样，在丰都无非更加劳心一些。”
听着明怀锦这么说，亦寻心暗道自己问的什么话。
“我看亦大人这几日的情绪，明显比以前好多了。”
“嗯，许是有事做了，想的少了，父亲前半生维持着不败神话，年过不惑却经历此难，走出心底的困境会慢些。”
“人就是这样，一生平顺，骤然经历失败，就会难以承受，有甚者一直都不能走出失败的阴影。”
亦寻心抬头看了眼明怀锦，见他的神情有几分让她看不懂的地方，不禁开口问道：“明大人难道也经历过如此失败？”
明怀锦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在心底暗问自己，死过一次，且不知为何而死，算不算最大的失败？
第67章 也去瞧瞧
亦寻心见明怀锦忽然沉默，且面色变得有些阴沉，很不像他平日的样子，就知道自己失言了。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只是有些好奇。”
亦寻心的确有些好奇，像明怀锦这般人物，自年少便衣食无忧，就连前程都有人替他打算。
且在这两年，他自己更是平步青云，亦寻心不知明怀锦为何会时常感慨良多。
“寻心不必歉疚，只是数来话长，恐一时述说不清。”
亦寻心点点头，两人都不再说话。
“主子，萧王府到了。”
亦寻心揭开帘子，率先跳下马车。
明怀锦提前递了拜帖，是以萧管家早就等在门口相迎。
看到亦寻心同车而来，不禁一愣。
“表小姐，您也来了。”
萧管家向明怀锦见礼后，笑呵呵的看着亦寻心。
两人跟着萧管家，直接去见萧瀚漠和华琳。
“姑祖母，怀锦不孝，至此才来拜见。”
“哪里有这么严重，你才调任丰都，定有许多事情要忙，倒是我这个当姑祖母的，没有能照顾你一二，心有不安。”
华玥对明怀锦能成长到如此地步，也很欣喜。
“你们两个倒是怎么一路来了？”
华玥询问了一些生活琐事后，看了眼一旁的亦寻心。
明怀锦大大方方的说了两人相邀之事，亦寻心也附和着点头。
萧瀚漠却若有所思，开口问道：“锦儿今年，已年过二十了？”
“回姑祖父，马上二十二了。”
一般长辈问起年龄，都与成婚之事有关，果然萧瀚漠问道：“还不曾娶妻？”
“不曾。”
这下华玥有些急了：“这华琳怎么回事，你也老大不小了，竟耽误这终身大事。”
“回姑祖母，不关娘亲的事，是锦儿公事繁忙，一直未有机缘。”
“我省得了，不过如今这年岁，却拖不得了。”
明怀锦顺从的点了点头，眼睛却不由自主的看向亦寻心。
亦寻心本就很好奇，明怀锦为何久不成婚，有些好奇，此时听得格外认真。
“王爷，王妃，景王爷来了。”
萧管家匆匆跑了进了，向二人回报。
“景王爷，他怎么来了？”
萧瀚漠起身，一边要往外走，一边询问，但能看得出脸上并无什么高兴的样子。
“我也去瞧瞧。”
华玥也起身跟了上去。
“景王爷来做什么？”
亦寻心起身来到门口，看着萧瀚漠和华玥匆匆走远。
明怀锦却眯起了眸子，但一眼未发。
过了许久，萧瀚漠与华玥面色凝重的回来了。
亦寻心和明怀锦坐着，两人都没有说话。
萧瀚漠忽然开口道：“锦儿，心儿，你们可知景王为何事而来？”
明怀锦和亦寻心一同摇了摇头。
“这个景王，往我们家塞自己的女儿也就罢了，如今却又替别人来探我们的口气。”
萧王妃对秦雯嫁入萧王府，一直都耿耿于怀。
且秦雯的表现，让萧王妃一直失望，所以语气很是不好。
“你说话注意些。”
萧瀚漠看着华玥火冒三丈，也叹了口气。
“景王爷难道是为表弟的婚事而来？”
亦寻心从华玥的话中，听出了关键。
“可不是，都是那个秦雯，定是她把我们有意给澍儿定亲之事，传了出去。”
“明知我们和匡家不对付，竟然还想促成澍儿娶匡永元的女儿。”
华玥气愤至极，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此事先不必让衍儿知晓，兴许景王爷也只是一提。”
萧瀚漠开口嘱咐华玥。
“我知道，若是让曹氏知道，恐怕家里又要不安生了。”
秦雯能嫁给萧麒，曹氏也从中做了不少的事情，华玥实在担心，萧澍的婚事也会如此。
“外祖母，心儿有些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来听听。”
“如今匡氏出了继后，且皇后娘娘有两位皇子，正是风光之时，此时与他们有太多瓜葛，恐对萧王府不利。”
亦寻心说完，下意识的看了眼明怀锦。
当日明怀锦提及去萧王府，亦寻心便觉得有些奇怪。
如今这个时机碰上这样的事，再想到自己预测之力，以及明怀锦的种种过去，不禁有些不切实际的怀疑。
“锦儿，你怎么看？”
华玥很想听听明怀锦的看法。
“姑祖母，寻心说的极对，此事确实需要慎重。”
“可是景王爷提及此事，若他真有心促成，我们萧王府又如何能推拒？”
萧瀚漠知道两人所说有理，为此事出的是秦承景，即便是个闲散王爷，也不同与其他人。
“姑祖父，我有一个想法，兴许能暂时化解此事？”
“说来听听？”一筹莫展的萧瀚漠，听到明怀锦这么说，立刻来了精神。
“听说表弟准备参加明年的春闱，恰好怀礼也正在一并准备今年秋闱，明年春闱之试，在临安书院学习。不如也让表弟一同去，父亲也能有所照应。”
“倒是个好主意。”华玥面上一喜。
“也好，此事我与衍儿说说，毕竟澍儿也刚过十八，考试之事都耽误了一年，不该再耽搁。”
“嗯，我也知会澍儿提前准备，先过了这一年再说。”
解决了暂时的问题，萧瀚漠和华玥也放松了许多。
留明怀锦和亦寻心吃过饭，便送两人出门了。
“你说着锦儿和心儿，他们怎么样？”
华玥看着两人走在长廊中背影，询问房中的萧瀚漠。
“怎么，你也想当一回媒婆？”
面对自家夫人，萧瀚漠没有那么多拘束，直言问道。
“什么媒婆，两人都老大不小了，我看他们也走得近。”
“等晴儿下次来的时候，你提一提。”
萧瀚漠也很看好明怀锦。
回去的路上，亦寻心几次想问出自己的疑问。
可想起来时明怀锦的异常情绪，便忍住了。
“你伸出手来，我替你看看。”
“服了你开的那些药，感觉身体越来越好了。”
明怀锦得了顾轻的安排，一直为亦寻心配制调养的药石，定期送到亦寻心手中。
“的确好多了，头痛之症可有减轻？”
明怀锦其实最担心的是此事，毕竟若是妄动这股力量，就会损伤亦寻心的性命。
第68章 握住阳光
“这些日子都再未发作，谷主给的方法很好，而且我也一直在有意控制。”
“嗯，没有什么比性命更加重要，你的心脉恢复极慢，还要更加小心才是。”
两人正说着话，马车忽的停了下来。
“主子，是大皇子的车架。”
“让到一边。”
“车中可是明大人？我家主子请明大人在春风楼一叙。”
话落就听到外面马车驶过的声音。
明怀锦顿了一会，才开口：“月夜，去春风楼。”
秦子安先到，挑好位置等着明怀锦到来。
只是他没想到同行而来的，还有亦寻心。
“亦姑娘，你怎么？”
自觉后面的话要说出来，显得太过唐突，秦子安赶紧停住。
“回大皇子，我与明大人才从萧王府出来。”
“快坐。”
秦子安得到答案，赶紧对两人开口。
“明大人新上任，可还适应？”
“回大皇子，还算能应付。”
秦子安今日找明怀锦，本是为打探一些事情。
可亦寻心也在，便没有开口，只是问些明怀锦职责内的事情。
亦寻心时不时的看向秦子安，总会想起前几日去大皇子府，两人交谈的情形。
明怀锦自然也注意到了这点，在秦子安离去后问道：“寻心，大皇子可有不妥之处？”
亦寻心摇了摇头：“今日大皇子找你，定是有事相商，我在这里，倒是妨碍了。”
“我无意与这些皇族有更深的关系，没什么妨碍与否。”
明怀锦语气肯定，亦寻心也是相信他的。
“看着大皇子，总让我忍不住想动用力量一窥究竟。”
“万万不可，凡事都可以慢慢查清楚。”
明怀锦知道，亦寻心是在担心父亲，担心亦家，很理解她的心情。
但他也同样担心亦寻心的身体。
“明大人，为何这般照拂于我？”
亦寻心看着明怀锦有些紧张的样子，忍不住开口道。
“寻心可相信，人有上一世，亦有轮回？”
明怀锦这次没有回避，开口反问。
“上一世，轮回？”
“没错，我想定是上一世，我对寻心有愧，亦或是你对我有恩，这一世我是来还这份恩情的。”
明怀锦的话，让亦寻心再生出，在黎城有几次面对明怀锦时，那种奇怪的感觉。
同样明怀锦的思绪也在这一世，与上一世不停交织。
两世之中，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境况，在自己最难以承受的时候，有一个声音，曾那么温暖的安慰过自己。
他永远都无法忘记，那个声音，像是深不见底的深渊之下的一缕阳光。
也许上一世，他浑浑噩噩，早就忘记了那一份鼓励，只在听到那个女子身死时，有一些触动。
可这一世，再次经历时，他的心中充满着感激，更有一瞬有种想握住阳光的冲动。
“明大人，我们该回去了。”
明怀锦陷入自己的沉思，亦寻心不知该如何压下，自己奇怪的情绪，开口道。
回到亦府，亦寻心被亦泽渊叫去。
“心儿，前几日你去了大皇子府？”
“是的，父亲。”
“日后若再有此事，想办法推脱，更不要带你那些妹妹同去。”
亦泽渊的面上，多是忧虑。
“女儿知道了，父亲，您面色不佳，可是旧伤发作？”
见亦寻心担心的样子，亦泽渊心中安慰，想了想决定将昨日朝上之事，告诉亦寻心。
“心儿，你可知圣上决定立太子了。”
“立太子？”
“没错，而且圣上特意问了我和你大舅舅的意见。”
“父亲如何回答？”
继后都已册立，几位皇子的作为都差不多，本不必多此一举，亦寻心依旧觉得圣上对他们不信任。
“自是不能回答，所以这些日子，我们务必离诸位皇子远些。”
亦寻心点点头，又与亦泽渊说了几句话，便回去了。
“心姐姐。”
亦景凌妾氏梅氏之女，亦灵珊手中拿着一匹绸缎，喜滋滋的叫住亦寻心。
“心姐姐，这是咱们家铺子出的布匹，你看是不是很好看？”
亦寻心点点头：“的确很好看。”
“听说三叔给左相家的两位小姐，送的也是这个颜色，还有给大皇子妃也送了几匹。”
“什么？”
亦寻心知道亦景凌和亦景安开了绸缎庄，和药材铺。
却不知他们什么时候，能将东西送进这两家了。
“心姐姐你不知道？”
“咱们家如今的绸缎庄，原是大皇子的庄子，不过此事也是父亲他们买下后，才知晓的。药材铺租用的是左相家的铺子。
三叔觉得，做生意就是要和权贵搭上关系，所以接着买卖和租用的这层关系，给两家送了东西，听说他们都收下了。”
亦寻心听着这些，一言不发。
刚刚父亲才叮嘱自己不要与这些人有过多接触，另一边两位叔叔却搭上了关系。
面对亦灵珊，亦寻心也不好说什么，寒暄几句，便各自走了。
“小姐，二老爷倒是有本事，他们这是在给自己谋路子。”
红蕾在亦家多年，也看透了亦宛兰一房的人。
“常言说人往高处走，来到了天子脚下，即便他们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下一辈做些打算，只是没想到动作这么快。”
亦寻心早料到，亦宛兰一房不会安分守己，虽然对他们重申过其中利害，如今看来似乎没有起作用。
“早知道我们应该拿下管家之权。”
“姑祖母不会交出来的，总不能真正以下犯上，强行夺取，届时亦家才更是不得安宁。”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刚刚老爷才嘱咐过，不能与他们过多来往。”
“你去请千涵，我再仔细问问。”
亦寻心知道，自己不能直接干涉，就看能不能让亦千涵去做些什么，起码在选太子期间，不要与几位皇子，有过多接触，尤其是大皇子。
红蕾很快回来了，只是亦千涵并未随同而来。
“小姐，千涵少爷不在家，他带着千云，千枫两少爷，和灵慧，灵薇两位小姐去赴宴了。”
“赴谁的宴？”
“听说是左相家的少爷，匡睿昊下的帖子。”
“他们倒是融入的很快。”
第69章 将信将疑
却说匡睿昊的宴设在画舫上，诸位公子小姐，分男女席位而坐，显得很是有礼。
但画舫中的气氛很是热烈，你作诗，我作画，你弹琴，我献舞，众人可谓欢聚一堂，不亦乐乎。
“咦，那好像是大皇子的画舫。”
有一人站在船头赏景，看到不远处渐渐靠近的画舫，很是高兴的喊道。
匡睿昊赶紧出了画舫：“果然是大皇子的画舫。”
“靠近些，我们向大皇子请安。”
匡家与秦子安走的很近，是以匡睿昊面对秦子安，不像别那般拘束，等船靠近，便跳了上去。
站在船舱外：“给大皇子请安。”
听到外面的动静，秦子安起身走出。
“原来是表弟，不必多礼。”
这声表弟，让匡睿昊很是高兴。
“你们也来赏春景？”
“回大皇子，今日先生难得放假，我便约了诸位好友同来，还有新认识的亦家兄妹。”
“亦家？”
秦子安微微转头，看了眼旁边的画舫。
“大皇子，我们这边人多热闹。”
匡睿昊见秦子安看向他们的画舫，不敢直接相邀，便开口暗示。
“走吧，一人赏景的确有些无趣。”
秦子安今日出来，是为散心。
他也听说了秦承乾欲立太子之事，本以为会直接落在自己头上。
可在朝上，秦承乾却询问了一些人的意见，是以有些担心烦躁。
“见过大皇子。”
秦子安踏进画舫，一众人俯首行礼。
秦子安仔细的看了看人群，却没发现亦寻心，只看到前日见过其他两位亦家小姐。
踏入画舫的兴致，不自觉的消减了不少。
“大皇子，这边请坐。”
匡睿昊没察觉到秦子安的情绪变化，喜不自胜的引着秦子安坐下。
秦子安到来，大家都拘束了不少。
匡睿昊索性让大家就坐，不再各自表演，命人重新上了一桌宴席，大家边吃边各自交谈。
“大皇子，我在这里提前向您恭喜。”
匡睿昊斟了一杯酒，向秦子安拱手道。
秦子安自然知道匡睿昊所恭喜之事，开口回道：“为时过早。”
“迟与早有什么分别，除了大皇子，再无人胜任。”
匡睿昊这么一说，刚刚还在烦忧的秦子安，心中不自觉安定了不少。
两人的声音不大，但在坐的人，都听到了他们的话。
各个起身，向秦子安敬酒，虽没有特意指明，但大家都知晓各自的意思。
秦子安面上如常，心中却十分受用。
在过去，他没有坐上那个位置的希望，是因为有一个更有能力，也更有资格的人挡着。
现在那个人已经不在了，想想其他几个弟弟，秦子安都觉得对自己构不成影响。
五皇子秦子祁是一母同胞的弟弟，且资质愚钝，圣上不会看中。
二皇子虽然各个方面都好，但二皇子的母妃，华妃以及华国公府，都无意让秦子轩登上那个位置。
四皇子秦子皓，秦子安一向都未看在眼里。
如此一想，秦子安不再烦恼，与众人欢饮起来。
明府内，明怀锦拿着月殇这些日子调查的结果，眉头紧锁。
“主子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正如明怀锦所猜测的，母后之死，另有蹊跷。
所谓的病逝，也是同他一样，中了慢性毒药致死。
现在收集到的一切证据，都直指如今的继后匡楚芸，和左相匡永元。
“自然不能让他们得逞，害死了先皇后，自己登上皇后之位，还想让自己的儿子做储君，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
月夜也知道调查的结果，怒不可遏的说道。
“不着急，既然圣上没有即刻决定，想必还要过些时日才能确定，你们命人如今先去查查，咱们这位大皇子，是否能坐得起储君这个位置。”
查明这一切的确与他们有关，明怀锦心中有恨，但他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因为他记得不管是前世，还是这一世，母后与匡楚芸的来往只限于，每日请安之时。
而且明素晗身边的人，都是明家带过去的，一应饮食，都是经过仔细查验。
匡楚芸想要下毒，恐怕没那么容易。
这说明，提供毒药的是匡氏，而动手的另有他人。
而且据前世的日子来看，有一场大灾难，即将来到。
他必须要提前做些准备。
“月殇，你去将丰都周边的所有药材，都收集到府中。”
“月征，你去更远的一些地方收集，务必在半月内，收集尽可能多的药材回来，月夜你去城外，找一个空置的庄子买下来。”
前几次明怀锦在大灾之前，提前准备，事后几人都很惊讶。
这次又开始提前收集药材，月夜觉得不同寻常，开口问道：“主子，收集药材做什么？”
“过些日子便知道了，你们去吧。”
明怀锦却没有即刻解答。
三人出去后，月夜悄声道：“大哥，二哥，你们说主子是不是会未卜先知？就像二哥说的寻心姑娘那般。”
“你不是不相信我，如今又信了？”
月征虽然一直怀疑亦寻心的确怀有特殊之能，但从未真的肯定过，也不可能去问亦寻心，是以三人对此事也是将信将疑。
“主子突然叫我们囤药材，总不能是拿去卖的，像上一次囤积了那么多的粮食，以及提前封城，都是为了应对飓风，还有上上一次。”
“别多嘴了，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月殇听月夜说个不停，开口制止道。
月夜只好耸耸肩，不再说话。
明怀锦见几人走远，才从房内出来。
他也听到了三人话，知道自己这么做，一定会被怀疑，但想到许多人会受难，明怀锦也不再在意其他。
如今除了囤积药材，便是提早防范。
可他领着通政使司副使之职，抽不出身去做一些准备。
想了想便命人提前下了拜帖，第二日去亦府拜访亦泽渊。
明怀锦忽然下拜帖来访，亦泽渊以为他是来找亦寻心。
赶忙派人去找亦寻心，与自己一同见明怀锦。
“明大人稍等等，心儿马上就来了。”
亦泽渊请明怀锦坐下，命人上了茶点，笑着开口。
明怀锦听亦泽渊这么说，难得的感觉到一瞬的不自在。
第70章 毫不犹豫
但他很快掩饰了过去：“亦大人，这次前来，是有一事与您相商。”
明怀锦正要说，亦寻心带着红蕾走了进来。
“心儿，你来了，明大人与我有事相谈，你稍等一下。”
亦寻心点点头，向明怀锦行礼后，打算向外走。
明怀锦开口道：“亦大人，寻心也可听听。”
听着明怀锦对亦寻心的称呼，亦泽渊觉得自己并没有想多。
亦寻心也过去坐在亦泽渊下首。
“亦大人，您统领九门，这些日子我想请您，严格检查每个进入丰都的人，以及车马，只需半月时间即可。”
“这是为何？无故进行盘查，百姓恐会不满。”
对明怀锦的请求，亦泽渊有些不能理解。
明怀锦看了眼亦寻心开口道：“不是盘查，是派医师注意进城之人的一些症状，正值春夏交替之际，最易出现一些棘手的病状，若是这种病状会蔓延，对丰都以及对宫中，是很大的威胁。”
明怀锦说的隐晦，但亦泽渊却明白，明怀锦所指正是瘟疫，不禁皱了皱眉：“明大人，可是令师的嘱托？”
虽然不知明怀锦为何忽然想到预防瘟疫，但想到明怀锦的师父，是医神谷的谷主，亦泽渊也没有觉得太奇怪。
明怀锦稍微一顿，随即点了点头：“正是家师嘱托。”
“既不是盘查，这件事倒也好办，也不必向上报，只是若真发现病状，该如何处置？”
“明日我会给您一个地址，届时直接送到此地即可。”
“好。”
见亦泽渊没有过多询问，明怀锦松了口气，向亦泽渊道谢：“多谢亦大人。”
亦泽渊却看着明怀锦，眼露笑意：“明大人不必如此客气，亦家平反，多亏了你。再说我与你父亲，是同窗，要是我脸皮厚些，也该叫你一声世侄，作为长辈能帮到你，也算没白当这个官。”
亦泽渊忽然攀亲，亦寻心转头，见自家父亲眼中，露出从未有过的笑容。
明怀锦接受的快，起身向亦泽渊行晚辈礼：“如此，日后怀锦便厚着脸，称一声亦叔叔。”
“好，好，一会留下用饭，我吩咐人去准备，心儿你替我招呼锦儿。”
亦泽渊说完，一点也不犹豫抬脚就走。
明怀锦看着亦泽渊快步离开，不由得也面露笑容：“亦叔叔，这些日子似是好转许多。”
“自从上任后，父亲就开朗了许多。”
亦寻心回话之后，忽然不知该说什么。
过去两人见面，多为商讨亦家之事，今日身处在亦家，亦寻心作为主人，觉得有些局促。
这种感觉，过去的她是从未感受过的。
“寻心难道不想问，我为何会劳烦亦叔叔，检查进城之人？”
明怀锦见亦寻心眉头微锁，以为她在揣测刚刚的事，又不好发问。
明怀锦这么一说，提醒了亦寻心：“明大人，你是否已得知，不久的未来，真的会有瘟疫？”
“该是如此，所以提早做些准备，以防到时候危及更多百姓。”
“对了，刚刚忘了一事，还请亦姑娘替我向亦叔叔说一声，还请他不要告诉别人，是我所提醒。”
“好。”
亦泽渊命人准备了午膳，又叫来了萧晴。
等到亦寻心饿到不行时，才命人去请两人用饭。
吃饭时，亦泽渊很是照顾明怀锦，不停的命人布菜。
饭毕，四人在一起饮茶，亦泽渊将憋了许久的话问出：“锦儿，一直未有娶妻？”
明怀锦点了点头。
亦泽渊对明怀锦的过去，也有一些了解，想了想道：“莫非锦儿，还执着于寻佛问道之事？”
“并非如此，只是一直以来，忙于公务，怕娶了妻凭白的耽误了好女儿。”
萧晴很满意亦泽渊的答案：“如今，在丰都任职，你也算定下了，想必令尊也很挂心此事吧？”
“家母一直来信催促。”
亦寻心听自家父亲，母亲不停的询问明怀锦的终身大事，感觉到了他们的意图。
红蕾也暗自在亦寻心身后抿嘴笑。
好不容易明怀锦起身告辞，亦泽渊和萧晴才放人。
明怀锦离开后，亦泽渊开口询问：“心儿，你觉得明大人如何？”
“父亲，您这是急着将我送出去？”
面对如此直白的父亲，亦寻心似乎也明白了，过去的自己，为何那般肆意。
“夫人，你看心儿是不是脸红了？”
亦泽渊难得的笑出了声。
亦寻心很无奈的撇了撇嘴，看向萧晴。
“好了，别闹了，你先忙去，我们娘俩说说话。”
亦泽渊走后，萧晴拉着亦寻心坐在自己身边。
“心儿，我看你与明大人走的近，你们年岁又相当，你可有想过此事？”
亦寻心想解释，可张张嘴，却觉得自己不知怎么开口。
萧晴将沉默当默认：“明大人品貌俱佳，且能力出众，他的父亲与你父亲又是同窗，而且明家远在彭州，你嫁过去定在丰都，省了婆母之间的相处，很适合你的性子。”
“娘。”亦寻心听自家母亲，连嫁过去之后的事都想到了，不禁真的红了红脸。
在今天之前，她从未想过，会与明怀锦有更进一步的关系。
她一直将他当成恩人，当成一个可以依赖的朋友。
“好，我不说了，你自己好好想一想，明大人年岁也不小了，小心错过。”
萧晴说完，留下亦寻心一人思考。
亦寻心回忆与明怀锦在黎城相处的种种，感觉到内心，有些波澜泛起。
尤其那一日沐在冬日阳光下，他的身影，格外清晰的印刻在脑海中。
此时像是忽然活了一般，出现在眼前。
“小姐，想什么呢？”
红蕾见亦寻心出神的厉害，走到她面前，五指在她面前摇晃。
“没想什么，你去看看千涵在不在家，让他过来一趟。”
亦寻心立刻变得一本正经过，红蕾本想再调侃几句，也知此时不是时候，只好去请人。
“心姐姐，您找我？”
亦千涵同红蕾赶来，不知亦寻心所为何事，问了一路，红蕾愣是一个字也不告诉他。
第71章 心底呐喊
“绸缎庄和药材铺的生意可好？”
“还不错，尤其三叔给大皇子，左相家送了些布匹后，许多世家子女，都来我们绸缎庄挑料子。”
亦千涵觉得很高兴，在他看来，自家铺子生意好，受益的是整个亦家。
“绸缎庄过去是大皇子的产业？”
“原是左相府的，左相后来送给了大皇子，父亲接手的时候，绸缎庄正好在卖。”
亦千涵对亦寻心的询问，没有隐瞒的据实回答。
“昨日你们去赴宴了？”亦寻心的声音，让人听不出她的情绪。
亦千涵以为亦寻心是为，大家越过了她而不高兴。
“心姐姐，您别生气，我昨日也来找过你，只是你不在。”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也知我一向都不喜参加这个宴，那个宴。”
亦寻心顿了顿继续道：“只是我们亦家不该与大皇子，以及左相一家，走得那么近。”
亦千涵本想告诉亦寻心，昨日宴会他见到了秦子安。
听亦寻心这么说，不敢开口了。
“我知道了，心姐姐，我会想办法让父亲知晓，弟弟妹妹那里我也会尽量告诫。”
亦千涵虽然不知亦寻心为何如此排斥，他们与大皇子，左相来往。
但经过上一次的交谈，亦千涵知道亦寻心也是为亦家好，是以明了她的意思，也做了回复。
“日后，你会明白的，毕竟二叔，三叔是长辈，我不能过多的干涉他们在外的作为，希望你这能让二叔明白，权贵不是那么好相与的就好。”
上一次亦寻心用很直接的方式，让亦宛兰放弃为难自己，就已经惹得他们一房极其不满。
但那一次是为亦家不要分崩离析，而不得已为之。
如今二叔三叔，生意做得红火，若是她再插一脚，多管闲事，恐怕会让亦家内的矛盾更甚。
“小姐，您说二老爷，三老爷他们能听吗？”
亦寻心摇了摇头：“很难说，所以我们还需提前做些准备，既然要送，就一家也不要落下。”
“大小姐来了。”
亦景安正在绸缎庄里忙活，就见掌事的匆匆跑进来回报。
“她来做什么？”
亦景安听到亦寻心来，面露不悦。
“三叔，不欢迎我？”
亦寻心此时已进了内堂，开口回道。
“大小姐光临，我岂敢不欢迎。”
亦景安的话中带刺，亦寻心却不在意，想亦景安微微行礼。
“三叔，听说您前日送出不少料子，我就想来看看，咱们家的布料，若真的好，还可以给二皇子，四皇子，五皇子送去。”
“此话当真？”
亦景安听到能与这么多皇子，搭上关系，忙开口问道。
“当真，我与二皇子有几面之缘，可以以我的名义送去，至于其他皇子公主，听说容王的义子，与他们熟识，恰好我与他是故交。”
“就不知三叔，舍不舍得这些料子。”
“舍得，舍得，做生意吗，本就有舍才有得，你要多少，报个数，我命人准备。”
“好，那就麻烦三叔了。”
亦寻心写好要的数目后，便离开了绸缎庄。
亦景安拿着手中的纸张，不禁自言自语：“这丫头，难道转性了？”
连着多日甄选太子未定，此事也从朝堂传到了外面。
百姓们也只是私下议论一番，对于谁上位，只要有他们一口饭吃，他们也没有那么关心。
只是身在其中的秦子安，却有些坐不住。
与此同时，隐在秦子安府中的赤风，也终于查实，秦牧在亦家出事以前，就已去了黎城。
只是当时的他，并未直接露面，所以才用了这么多日查清楚。
亦寻心又将李良寒与人密谋的信件，给了赤风，经他查证，并非大皇子府中人所写。
至此，亦寻心断定，亦家出事，秦子安即便未参与，也是知情者。
知情而让冤假错案发生，秦子安对亦家的目的也不善。
确定了这一点，再知秦子安有可能上位，亦寻心就越发的不安。
思来想去，决定去找明怀锦商议。
听到亦寻心来访，明怀锦放下手头的事情。
月夜不禁笑道：“主子，自打你上次从亦府回来，我就见您常常走神，今日终于盼到了寻心姑娘，您说是不是？”
“这么喜欢说话，明日你就到城外庄上去待着，听说那里已经安置了些人，你找他们了解了解病情，回来禀报。”
月夜垮着脸，暗自在心底呐喊，我说的是事实，为什么又要惩罚我。。
明怀锦不管月夜怎么呐喊，招呼亦寻心入座。
“寻心这还是第一次到我府上。”
“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希望没有打扰到你。”
明怀锦笑笑：“有事无事，明府都欢迎你到来。”
亦寻心很少见明怀锦这么热络，一下子觉得不太像过去自己所认识的那个人。
不过她也放松了下来，毕竟亦寻心现在在外，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性子。
明怀锦大方的态度，让她像是回到了过去与人交谈的情形。
“赤风已经查实，秦牧在亦家出事前，就在黎城。”
亦寻心也不再客套，开门见山道。
“你的意思，大皇子有可能参与了陷害亦家之事？”
“暂时不能完全肯定，你给的信我让赤风比对过，字迹都对不上，不过大皇子一定是知情者。”
“如此说来，寻心今日是为大皇子当选太子之事而来？”
亦寻心点点头：“正是，如果大皇子上位，对亦家不利。”
“寻心，对我真是百般信任。”
明怀锦亦寻心如此直言，不禁感叹道。
因为此时的亦寻心，像极了当时安慰他，同时又鞭策他的那样。
他还记得亦寻心当初在一番安慰后，对他说：“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该一往无前，你作为人人尊崇的三皇子，又是大家眼中未来的储君，更该明白这一点，自怨自艾可不是什么好行为。”
明怀锦这么一说，亦寻心才意识到这一点。
容之也在丰都，而自己在面对这样的境况时，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明怀锦，虽然她找上明怀锦与明代秦这句话有关，可明怀锦并不知情。
“你所说极是，大皇子当真不能上位。”
明怀锦的语气中，透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情绪，打断了亦寻心的思考。
第72章 他很生气
说到这里，明怀锦继续道：“寻心可知，先皇后，我的姑母之死，与大皇子，匡氏都逃不了干系。”
“什么？”
亦寻心惊讶的看着明怀锦。
明怀锦便将自己查到的情况，告诉了亦寻心。
亦寻心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皇权之争，让人沦丧道德。”
随即亦寻心想起容之的话，对明怀锦说：“容之曾告诉我，三皇子暴毙或许另有原因，且三皇子墓中，只有其遗物，明大人你说，三皇子之死，是不是也与他们有关？”
亦寻心的话，让明怀锦一惊，如此隐秘的事，竟然透了出去。
据他所知，当初立衣冠冢的只有圣上身边的人，其他人一概不知。
可见亦寻心一副懵懂的样子，明怀锦掩饰了自己的惊讶。
“寻心，对三皇子还有印象？”
“我记得曾与三皇子有一面之缘，当时他不知遇到何事，似乎很不开心，我还大着胆子，同他说过几句胡话，如今想来，却是唯一一次接触。”
亦寻心也回忆起当时，见到秦怀锦的场景。
秦怀锦的大名，自她记事以来就听过。
不仅仅是因为他是皇子，更是因为秦怀锦出众的品性，以及才能。
还有秦怀锦对人对事，谦谦有礼的态度，更是让无数人称道。
自家母亲见过秦怀锦多次，每每遇到亦寻心不守规矩，就会拿秦怀锦做榜样教她。
亦寻心却总是以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驳斥。
直到她见到秦怀锦那一刻，即便他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
亦寻心也能从周身的气质断定，秦怀锦就是人们口耳相传的那种人。
所以见到秦怀锦，拿着酒杯一杯又一杯的灌下时，才说了那些话。
在她看来，秦怀锦便是天边的云锦，不该有那样的一面。
“寻心说话一向有理，许是表弟的作为，的确不该。”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提及三皇子，只是。。”
亦寻心有些懊恼，她一时疏忽，忘了明怀锦与秦怀锦的关系，竟提起他的伤心事。
“无妨，死者已矣，我们却该更好的活着。”
“今日你来找我，我很高兴，起码你真正将我看成了可以信任的朋友，如今你也知晓了我的底细，我们算是有共同的对手，你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
两人这般说开了，亦寻心感觉更加自在了。
“秦牧逃到羌和，也不知有没有消息传来。”
亦寻心担心的是那句话，被秦子安所知，她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现在也不想告诉明怀锦那句话。
“并没有消息传来，我一直派人守在他们联络的必经之处。”
“这就有些奇怪了，这么久过去了，李良寒和秦牧怎么还没有传信回来？”
“听说羌和内部有些战乱，许是他们还没找到自己在羌和的依靠，自身难保。”
“原来是这样，既如此，不如将秦牧是大皇子家臣之事抖出去？”
亦寻心来之前，已经做了准备，哪怕会爆出那几句话，她也不能让秦子安成为亦家的威胁。
明怀锦不知道其中还有别的事，思考一阵道：“这的确是最好的办法，且不用我们多做什么。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办。”
“对了，你可问过，亦叔叔手中拿的究竟是什么？万一秦牧的事爆出，会不会对你们不利？”
亦寻心略一迟疑后才回答：“应当不会，即便会有不利，也绝比不了大皇子上位后，对我们的威胁。”
明怀锦却从亦寻心刚刚的迟疑中，判断出她定已得知，亦泽渊手中是什么东西。
只是他不知，亦寻心为何不告诉他。
送走了亦寻心，明怀锦回想两人刚刚交谈的内容。
想到亦寻心特意问起，秦牧逃到羌和，有没有消息传来。
且当时她面上带着一丝隐忧，当即找来月夜。
“你去看看，最近有没有拦截到秦牧，与李良寒传来信件。”
月夜来到他们的联络点，果然有一封信件，是传到大皇子府的。
明怀锦展开看完后，面色大变。
“信上说什么？”
月夜见明怀锦沉着脸，忍不住伸头看。
明怀锦将信递过去：“看完便烧掉，不要告诉任何人。”
信中的内容，正是秦牧传给大皇子的，羌和大祭司所说的那几句话，且建议大皇子，盯住亦寻心此人，最好能收入府中。
“这大祭司是什么人，胆子真够大的。”
月夜一边烧信，一边啧啧道。
“我出去一下，你去看看庄子上的情形。”
明怀锦来到亦府，直接找到亦寻心。
“明代秦氏，亦出凤，天命即归，命命相续。”
“你怎么知道？”
亦寻心也不掩饰自己早知此话，担心的问道。
“为何你昨日未告诉我？”
明怀锦看着亦寻心，仿佛要看进她心里去。
“我。。”亦寻心本来想告诉明怀锦，可想到什么凤命之说，她不知为何却开不了口，所以才没提及。
“不管如何，如今既然有此一说，秦牧之事不可抖出去。否则圣上派人去查秦牧，必然得知，到时候恐难以收场。”
听到明怀锦语气强硬，且又对自己承诺之事反悔，亦寻心心中也升起怒意。
“明大人，既然我知此话，且敢做出那样的决定，就已想好后路，只要其中一个预言破除，另一个也不攻二破，不会连累明家。”
“破除预言，你如何破除？”
明怀锦气势陡现，像极了上位者的样子。
亦寻心也不甘示弱，看着明怀锦。
“这就不必明大人多虑，我自有办法。”
“不必多虑，好，抖出秦牧之事就此作罢，至于大皇子那里，在另想办法，也希望你能够三思。”
这下亦寻心不说话了，静静的看着明怀锦。
她手上可用之人极少，要想阻止秦子安上位，除此以外，没有更好的方法。
而对于预言，她想过，一旦那句话传出，她便再消失，亦或是下狠心遁入空门，如此一来，传言便不攻而破。
明怀锦也看着亦寻心，他很生气是因为亦寻心拿自己去冒险。
而听到亦寻心有对策，再想到当初为了亦泽渊，亦寻心不顾生命安全冒险，他担心不已，甚至有些害怕。
第73章 无法安心
所以才会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直接来告知亦寻心。
正当两人相看无言，又各自恼怒时，月夜急匆匆的进来了。
“主子，不好了，城外出现了大批量的瘟疫感染者。”
“我知道了，我现在去找亦叔叔，进宫面圣，你将那些人全部转进庄子里，我从宫中出来，就赶过来，别忘了将那些配置的药方，都熬制成药，给他们服用。”
明怀锦说完，就要出门。
临到门口，转身对亦寻心开口：“此次瘟疫非同小可，你要小心，最好安心在家。”
亦寻心看着明怀锦与月夜二人，着急的离去。
本想说句小心之类的话，却梗在喉咙，没有说出口。
“真的有瘟疫了。”
红蕾想起前些日子，明怀锦找亦泽渊商量的事情，面上全是惊愕。
“瘟疫可是会死人的，还好明大人将那些人拦在了外面。”
听到红蕾说会死人，亦寻心赶紧抬脚向亦泽渊的院落跑去。
只是她赶去时，两人已经离开亦府，去往宫中。
“小姐，您别担心，明大人既然提前做了安排，定然不会有事。”
两人往回走时，碰到向大门方向走的亦灵慧，亦灵薇。
“这几日你们尽量不要出门。”
亦寻心也不问二人去做什么，开口叮嘱道。
“为什么？难道只许心姐姐赴约赏春，就不允许我们出门逛逛丰都城了？”
“你们要做什么，与我无关，但若是生了事，又或染了瘟疫回来，遭殃的整个亦家。”
“什么，瘟疫？”
亦灵慧惊诧的看着亦寻心。
红蕾开口解释：“没错，城外瘟疫突发，老爷已经进宫面圣，禀报此事了。”
见亦寻心和红蕾不似作假，亦灵慧对身边的亦灵薇道：“那我们先别出去了。”
亦灵薇点点头：“我们去告诉祖母，二叔，父亲他们，也好早做准备。”
看两人折回，亦寻心对红蕾吩咐道。
“大皇子府已不必留人，传消息给赤风，让他回来去帮明大人。”
亦灵慧和亦灵薇，先回了他们各自的居处，分别告知亦景凌和亦景安，亦寻心所说的话。
亦景安听到亦灵薇的话，差点喷出刚刚喝进的茶水。
“是心姐姐说的，我看她那样子，不像是作假。”
“瘟疫被控制住城外了？”亦景安开口反问。
“嗯，在城外。”
“你去告诉你祖母，父亲出去一趟。”
亦景安抬脚就要走，丁氏拦住了他：“瘟疫虽说在城外，但万一有人已经进入了城里，可怎么办，你最近不要出门的好。”
“我去去就回，新进的药材，今日就要到了，我去告诉掌事，先把药材囤起来。”
亦景安匆匆出了门。
亦景凌和王氏，忙着聚齐了亦家众人，告诫大家在瘟疫期间，每个人进出亦府该注意的事情。
亦宛兰更是规定，自己院中的人，不得出院门一步。
皇宫内，明怀锦和亦泽渊赶到，报告了瘟疫之事。
秦承乾先是一惊，随即有些不敢相信道：“真的有瘟疫？还在丰都城外？”
“确实如此。”
明怀锦没有报告具体的细节，他也没有说，自己预先做了准备。
“亦卿，你快去封锁城门，郭公公即刻传召大臣入宫商议对策。”
秦承乾坐在御案前，觉得气力全无，看了眼站在面前的明怀锦，想起他这一年多的功绩，开口询问。
“怀锦，此事你有何想法。”
“回圣上，臣不知疫情如何，若圣上信得过，臣愿亲自前往疫区。”
“你真的愿意去？”
秦承乾听到明怀锦的话，手脚似乎恢复了些力气。
“臣绝不敢对圣上虚言。”
“好，既如此，朕着你全权负责此事，亦泽渊协助你，丰都一切人事官员由你调动，只要能制止这场瘟疫蔓延。”
“臣遵旨。”
“怀锦，若是你能护住我丰都，朕许你右相之位。”
“臣不敢。”
明怀锦看着仿佛一瞬间，就已老去的秦承乾，心中五味杂陈。
“如何不敢，朕即位数十年，大灾小难不断，尤其自皇后殡天，锦儿也离我而去后，连一向富庶无难的江南，也灾祸频频。
你用了锦儿的名，朕觉得你是替他来完成他的职责。更是每每立下大功，是朕真正的左膀右臂。”
秦承乾的一番话，可谓是发自肺腑。
明怀锦却无法真的相信这番话。
前世的明家，因为自己两次废立，受到了连累。
最后虽不至于家敗，却也没有了现在的地位。
再加上这一世不同于上一世，流出了那几句话。
明怀锦不知，若是自己的父皇，眼前看似疲累的九五之尊听到后，会作何反应。
“圣上，真的有瘟疫？”
一众大臣随着郭公公走进御书房，匆匆行礼后问道。
“就在城外，这件事我已交给怀锦处置，你们都要配合他，必要时听从他的调配。”
大家先看了眼明怀锦，随即才纷纷开口回话。
“此事耽误不得，你且先去。”
明怀锦行礼，退出御书房。
匡永元看着明怀锦出去，微微皱了皱眉。
城门封锁，爆发瘟疫之事传遍了丰都。
亦泽渊率五营在城内把守，明怀锦带着指派的军队，在外面控制疫情。
首先第一件事，便要确诊这次的疫情，与前世是不是同一种。
明怀锦带着早就预备好的大夫，一起研究确定。
果然与前世一样，这下明怀锦心中更有底了。
这样一来，自己提前购置的药材都能够用得上。
接下来便是分出真的感染者，与疑似感染者。
这个诊断的量非常大，明怀锦带着七位大夫，不分昼夜的为庄内庄外的每一个人诊治。
还要将重症者与轻症者分开。
月夜和赤风负责为轻症者分发汤药。
月殇和月征不能露面，负责药材的补给，以及供应。
亦寻心每日都待在亦府内。
亦泽渊隔几日会让人传话回府，报个平安，顺便也会送上明怀锦的消息。
得知明怀锦一直在瘟疫人群中打转，每日为重症者诊脉，调整药方，还要顾及所有病人的安置等等情况。
亦寻心就无法安心下来，在过了十日后，疫情还未得到完全的控制，还在不停的死人时，亦寻心开始有些后悔，当日自己未能对明怀锦嘱咐一二。
第74章 太过离奇
在城外忙的昏天黑地，每日之歇息一两个时辰的明怀锦，自然不知亦寻心的挂念。
他所忧心的是，明明一切都对症了，疫情却仍旧没有明显的好转，他不知问题究竟出在了哪里。
与大夫数次查看后，才发现药材中的有一味药不对。
“这是怎么回事？”
药材是由月征和月殇押运而来，明怀锦拿着一根药草，找到在后面忙活的二人。
“主子怎么了？”
“这不是我要的那味药，虽然长相极为相似，功效上却相差很多，若是应对普通的病症，这个可以代替。
可如今我们面对的是瘟疫，药效差了，就是要人命的事。”
“主子，我们都是按照您开的药单，仔细查验过才命人押运来的。”
月殇月征二人办事，一向都谨慎，明怀锦也相信他们。
“这么说，是押运的途中出了问题？”
月殇开口道：“当时这批药，因地处较远，所以提前单独运走，难不成药商或是运药的人在路上搞鬼了？”
“现在讨论这些已无用，还是先想办法找到对症的药材。”
月征看着明怀锦一言不发，开口提议道。
“我再去找一批。”
月殇说着就要动身。
明怀锦开口道：“来不及了，你们盯紧这里，将这味药加大剂量。”
明怀锦说完，找来了赤风和月夜。
“你们即刻回城，找到亦将军，想办法帮我找一味药。”
明怀锦简单的说明了情况，赤风和月夜马不停蹄的赶往丰都城。
亦泽渊得知一味药出错时，也脸色大变，赶紧派人去城中各家药店搜集药材。
顺便给两个堂弟传了话，让他们也拿出家中药材铺的药材。
亦景凌收到消息，准备赶往药材铺。
还没走到大门口，就被亦景安拦下。
“我不同意。”
亦景安在疫情爆发是，已经抬高了使用药材的价钱。
而且亦泽渊指定的那味药材，正好是他前些日子从别人手中私自购置的。
如今要全部拿去赈灾，他可舍不得。
“景安，人命关天，况且大哥也传话了，如今情况紧急，若是疫情得不到控制，危及到丰都，我们都有危险。”
亦景凌也想赚钱，但比起亦景安，他还有些良知。
“不行，这都是我花了钱买回来的，他们要可以，拿钱来，拿五倍的钱。”
今日还未等到消息的亦寻心，带着红蕾来到亦府门口，就听到两人争论。
“二叔，三叔打算出门？”
亦寻心不知两人在争辩什么，但也未直接开口询问。
“心儿，大哥要药材，我正准备去药材铺。”
“药材不够用了？”
遇到疫情，药材是重中之重，亦景凌的话，让亦寻心的心提了起来。
“不是，是一味药错了，恰好咱们药材铺囤积了许多。”
“哥，你别说。”
亦景安看了眼亦寻心，出口阻止，却来不及了。
“三叔不愿意拿出药材？”
亦寻心忆起两人刚刚的对话，开口问道。
“心儿，这药材也是二叔我花了大价钱买来的，若是就这么拿出去了，我们日后可是要亏空的。”
亦景安面对亦寻心，总有种理不直气不壮的感觉。
“只要我们盘点清楚，事后朝廷定会给我们补发银两，怎么会亏空。”
“可这样一来，岂不是少赚很多。”
亦景安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小。
“三叔，发难财是很缺德的事，况且若是朝廷知晓，我们有药材，却未拿出，耽误了控制疫情，您觉得我们亦家这些人的脑袋，够不够赔？”
“心儿，你别吓二叔，圣上不会这么不讲道理，这些药材是我们自己的。”
“是不是吓唬您，二叔心知肚明。”
亦景凌听到亦寻心这么说，当机立断向外走去。
亦景安也不再阻拦，亦寻心走到跟前开口：“三叔不必如此，如果这些药真能起作用，对你们也大有好处。”
许是亦寻心最后一句话起了作用，亦景安抬脚转身往回走。
“小姐，用错了药，疫情又这么长时间了，您说明大人他能不能吃得消？”
红蕾所问，正是亦寻心最担心的事情。
“我们去城门口找父亲，问问情况。”
亦寻心再也不能按捺自己的内心，带着红蕾去了城门口。
“心儿，你怎么来了？”
亦泽渊已经数日未回家，也因为繁忙，没有休息好，看上去有些憔悴。
“父亲，我来看看您。”
“我没事，城内如今还没有发现疫情，只是有些累。”
亦寻心点了点头，向城墙外张望。
“疫区离这里还有好几里地，你这样是看不到的。”
“父亲，疫区情况如何？”
“明大人的方子很有效，虽然还是有人不治身亡，但已经是疫情中死人最少的一次了。”
“只可惜药出了错误，要不然这么长的时间，兴许已经控制住了。”
亦泽渊也忍不住向远处眺望。
两人正说着，就看到月夜和赤风押着药材，来到了城门口。
“快去，别再耽误了。”
亦泽渊命人打开了城门，放车马出去。
亦寻心忍不住对月夜道：“照顾好明大人。”
月夜转身对亦寻心点了点头，匆忙离去。
亦寻心看着月夜和赤风越走越远，心中却感觉越来越不安。
闭了闭眼又睁开，有意识的透过自己的脑海，去看月夜。
只是并未看到什么，便感觉到一阵头痛。
“小姐，您怎么了？”
亦泽渊见亦寻心的表情，像救自己的那次一般。
赶紧来到身后，接住了昏迷倒地的亦寻心。
亦寻心被送回亦府，萧晴和红蕾一直守在身边。
一夜之后，才缓缓苏醒。
“心儿，你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昏倒了？”
萧晴心中焦急，握住刚睁开眼的亦寻心右手。
“娘，我没事。”
“什么没事，我想找个大夫来给你看看，却被红蕾拦下了，你说你究竟怎么了？”
红蕾已经见过亦寻心昏倒多次，亦寻心也曾嘱咐她，不要请大夫来诊治。
是以她虽然担心，但心中却没有萧晴那般害怕。
而且再联系到亦寻心在黎城的种种行为，红蕾心中也有已所猜测，此时看着亦寻心，觉得自己的想法可能太离奇了。
第75章 不解的问
亦寻心花费了一番功夫，又将话题引至城外的瘟疫，才算是让萧晴不再询问自己的状况。
“小姐，自从回到丰都，你没有再发病，刚刚您又做了什么，才会头痛昏倒？”
红蕾送萧晴出门回来后，左看看右看看，还是忍不住道。
亦寻心听红蕾的话，便知她已有所猜测，许是觉得不可思议，才开口询问。
想到今日自己忍不住，动用那股预测之力，亦寻心决定不再隐瞒红蕾。
亦寻心简单解释后，红蕾长大嘴巴，说不出话来。
“小姐，您上次失踪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会变成那些神算子，竟然能未卜先知？”
“我不知道，我没有失踪后那一年的记忆，就连曾去过医神谷都毫无印象。”
红蕾扶着亦寻心起身：“小姐，您别急，兴许哪一日会突然想起来，兴许你之前伤到了脑袋，我听说头受伤后，颅内若有瘀血，就是会让人失去一些记忆。”
红蕾接受的极快，开口安慰亦寻心。
“此事不可对任何人提及。”
“我知道，若是让人知道您能未卜先知，岂不是危险，况且这股力量本身就对你有损害，今日您竟然为了明大人。。”
红蕾说到这便停下了，看着坐在桌边的亦寻心。
自明怀锦出城那日，亦寻心便开始担心。
随着十多日过去，对明怀锦的担心，一直在增加。
亦寻心也不知自己究竟怎么了，尤其在见到月夜的那一瞬。
她竟忍不住想要看看，未来明怀锦是否会遇上危险。
“小姐，您是不是对明大人？”
红蕾问的很隐晦，对男女之情从未动过心的亦寻心，却立刻明白了她的话。
两人正在说话之际，外面一阵嘈杂声传来。
“你们快进去看看，如果心姐姐染了瘟疫，把这里给我封起来。”
红蕾听到声音，出门就看到亦千云和亦千枫，带着人来到院门口。
两人站在门口，有个大夫模样的人，只露了一双眼睛，踏进了院子。
“站住，你们做什么？”
“听你说心姐姐昏倒了，我们也是为了心姐姐好，让这位大夫瞧一瞧。”
“不用了，我家小姐没事，你们走吧。”
“有没有事，你说了不算。”
亦千枫不敢进院子，站在外面大喊。
大夫立在中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亦寻心来到房间外，看着一众人围在门口。
对红蕾道：“将他们赶出去。”
红蕾借着武艺傍身，将进入院中的人，统统赶了出去。
“真是一群苍蝇，小姐，这样的人，老爷为何还要费心为他们奔忙。”
想起亦泽渊事事处处都以亦家为先，红蕾实在不明白。
亦寻心叹了口气：“这世上的人千百种，生在一家也是各自秉性不同，可不管族内是怎样的境况，在外人看来，我们都是一家人，同气连枝。
千慧，千枫他们不明白这个道理，我们却不可做个糊涂人，兴许有一日他们也会幡然醒悟过来，也说不一定。”
红蕾虽然听懂了亦寻心话，但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他们自私自利，要等他们幡然醒悟，恐怕难了。”
“不急，我们只做自己该做，应做，能做之事，其他的一切，就交给老天爷。”
亦寻心说这话时，不禁又想到明怀锦。
有了对症的药材，瘟疫得到了有效的控制。
得知这个消息，一直担心的亦寻心，算是松了口气。
本想去城外看看明怀锦，顺便向他道一声歉，可又怕自己添麻烦，亦寻心便耐心的等着。
亦寻心能耐住性子，可因瘟疫突然爆发，一直没有得到秦承乾旨意，升为太子的秦子安却坐不住了。
不顾身边人的劝阻，硬是带人出城了。
秦子安的想法很简单，明怀锦在疫区数日都没事，还有那些大夫，也都安然无恙。
如今瘟疫得到控制，他作为大皇子，代表皇家去看望那些已经在好转的患病者。
一来能得个好名声，二来为悬而不定的事加些砝码。
来到城门口时，亦泽渊也再三好言相劝。
可秦子安一意孤行，还是出了城。
亦泽渊无奈，只能派人将消息传到宫中。
秦承乾刚服下高清拿来的丹药，感觉身体爽利了不少。
听到秦子安出城往疫区去了，不禁开口大骂：“真是愚蠢”。
“高卿，你说这样的人，如何能当得我乾秦储君？”
秦承乾这话已经很重了，高清却没有显露任何情绪。
“圣上，各人有各人的天命，若大皇子能平安归来，许是有些福分的。”
“真是愚蠢。”
秦承乾再次出口大骂，郭公公忍不住跪在秦承乾身边。
“你派人将这个消息告诉皇后，让她赶紧派人把人接回来。”
匡楚芸得知秦子安犯险，去了疫区，差点晕过去。
“快，快去通知左相，让他接安儿回来。”
匡楚芸身边的人正打算出门，便听匡楚芸再开口：“去，去找亦寻心，让她随同接安儿的人一起去，就说是哀家懿旨。”
“母后，你让亦寻心去做什么？”
正在皇后宫中的五皇子秦子祁，不解的问道。
“高清不是说这丫头有福，有她震着，安儿肯定不会出事。”
秦子祁虽然愚钝，却对这样的话，从来不信。
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继续吃面前的点心。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匡楚芸看着丝毫没有着急模样秦子祁，忍不住发火。
“母后，事已至此，只有尽快将皇兄接回来，您发火有什么用呢？”
秦子祁说完，起身行礼告退。
亦府听说皇后宫中来人，赶忙出去迎接。
“亦寻心呢？”
刚刚赶来的亦寻心，听到来人指名点姓找自己，心中警觉起来。
毕竟自己可是皇后心中的一根刺，如此匆忙来找，恐怕没好事。
“心姐姐在这里。”
亦千慧指了指刚站定的亦寻心，大着胆子回话。
“亦寻心，跟我走。”
萧晴见来人行色似有不善，开口询问：“敢问公公，皇后传召心儿，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