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猎击三国TXT下载猎击三国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猎击三国全文阅读

作者:寇十五郎     猎击三国txt下载     猎击三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五章 【挑 管 亥】

    (大盟的心意,记下了,谢谢!赵无恤2014、魅影-冰心、光辉的宪章,都是老朋友,感谢支持。)

    ~~~~~~~~~~~~~~~~~~~~~~~~~~~~~~~~~~~~~~~~~~~~~~~~~~~~~~~~~~~~~~~~~~~~~~~~~~~~~~~~~~~~~

    五月初二,清晨,鼓声隆隆,都昌城南门大开,马悍背弓挎刀,骑着一匹孔融提供的黄骠马。身后跟着十名狼牙飞骑,人人俱骑马持弓,从城门洞纵马驰出,马蹄踩踏得吊桥急剧震颤,桥面尘土扑簌直落,激得护城河水泛起一圈圈涟漪。

    城头之上,太史慈与鹰奴倚城而望,身后左右,俱是吃惊不已的北海郡兵,一个个象看怪物一般——十一个人,竟然敢向万军挑战,太疯狂了!

    太史慈多少有点郁闷,原本这样的搦战,应当是他这个部将出马,马悍这个上司倚城观战的,结果现在却反了过来。不过,太史慈也是知道,城守此举非常有必要。

    立威!

    在青州,太史慈有义士之名,马悍有什么?一个能让最剽悍的胡人听到名字就浑身发抖的漠北英豪,一个已经取代了白马将军,成为新一代胡人噩梦的昆勃图鲁,来到青州,却什么都不是。

    三国时代,名气可抵万军。名士、世家、豪强,你可以任选一样,只要有一样傍身。就不用担心没名声,没地方混。如果一样都不沾边。那就只能靠自己,文士用笔。成就自己不朽篇章;武将用力,打出自己一片天空。

    这是送上门来的扬名之机,马悍如何会放过?这个时代的舆论,就在名士的嘴里,他就要在孔大名士的眼皮子底下,好好扬名一把。

    南门百步之外,同样堆满了路障,不过这些路障并未堵实,中间都有间隙。可容一人一马穿过。马悍率十骑从容淡定,好似闲庭散步一般,从路障间隙穿过,对百步外惊疑不定的黄巾巡哨大喊:“管亥在哪里?叫他出来跟我比划比划,单挑群殴任选。给你半个时辰现身,有种来战,没种滚蛋!”

    声音远远鼓荡开去,顿时如同凉水浇热锅,在黄巾贼众中一下炸开了。

    说来也是巧。黄巾渠帅管亥,正好在南门大营巡视。这其实也是马悍、太史慈等人突营造成的影响。近一个月以来,因为孔融一直避战,坚守不出。管亥数次挥兵攻打不下,一时无奈,只得回寒亭大本营喝闷酒。直到昨日。得知有十数援兵突入都昌城中,还杀死杀伤百余士卒。这一下。可惹毛了管亥,次日一早。就骑着一匹大青马,率二十心腹从骑力士,奔赴前方大营,要搞清楚是什么状况。结果刚到南大营没多久,都昌城下就传来嚣张已极的搦战声,这一下,管亥真的炸毛了。

    当管亥率二十黄巾力士,五百步卒从营门奔出,来到都昌南门二百步时,远远看到都昌城下十一骑——竟然只有十一骑!不,准确的说,只有一骑在搦战。孔北海手下啥时有这样雄胆的人物了?嗯,难道是那个把北海豪强杀得肝颤的王修?不对啊,王修的胆气的确够雄,但也不过一介书生而已,胆气壮并不代表拳头硬啊!

    这时有手下巡哨跑来禀报,这是昨日突营的那十余人,最明显的标志,就是那为首搦战之人手中的血色妖弓。

    “好,好,正愁找不到这些混蛋,这就送上门来了。”管亥咬牙切齿,声音从齿缝挤出,伸手接过从骑递来的丈二长刀,一磕马腹,在二十从骑的环护下,缓缓出阵。

    朝阳初现,五月的海风,带着潮湿的腥气,从莱州湾登陆,扫过都昌城上空,将南城门楼顶上竖着的各色旗帜,卷舞飞扬,噼啪作响。旗帜掩映间,门楼二层栏杆上,北海相孔融与一年约三旬、面目刚毅、腰佩长剑的文士凭栏而眺。

    远远看到那面黄色帅旗之上斗大的“管”字缓缓移近,孔融眼皮子不由自主抽动数下,捏麈尾的手指节都僵硬了,长长吸了口气,对身旁的文士道:“叔治,你看看,这个马惊龙,也不知他是艺高胆大呢,还是不知死活。居然想用这声东击西之计,以掩护太史子义突围,实在太过弄险,太过弄险……”边说边摇头叹气,一脸不引为然。

    佩剑文士双眉微蹙,似问孔融,又似自语:“将管贼的兵力吸引到南门,然后让太史子义从西门突围么?主意虽不错,但怎生渡过十里外的溉水?若无法渡过溉水,那还得从南面的寒亭方能转道平原。这条突围之道,看似不错,其实还是绕了一个大弯,未必行得通啊……”

    孔融想了想,道:“那马惊龙自称有军卒百余,只不知布于何处,或许就在溉水吧,这样也可解释太史子义为何选择从西门突围了。”

    文士点点头:“只能这样解释了……”

    门楼上在讨论着马悍此举真意,都昌城下,马悍半眯着眼,望着不断移近的那杆帅旗——“管”,莫不是管亥?若真是他,那就最好了。

    双方接近百步,黄巾力士兜马向两侧散开,露出正中一个彪形大汉:头裹黄巾,以金环箍束,身披黑色牛皮甲,鞍后有弓,腰间有斧,手上有刀,气势凛然。

    尽管间距百步,但以马悍异于常人的目力,还是能够看清,这是一个年约三十出头,浓眉大眼,狮鼻厚唇,满面虬须的精壮汉子。

    “适才哪个混蛋想要挑战我管亥?滚出来受死!”

    管亥声若打雷,长刀高举,从旗下驰出。左右奔驰,高声呼喝。五百黄巾步卒乱哄哄地围聚于帅旗后。或举矛顿地,或以刀击盾。呼喝助威。加上南大营数千黄巾贼众远远应和之声,甚嚣尘上,交汇于潍、溉之间,声势煞是惊人。

    门楼之上的孔融,眼皮子抽得更厉害了。而那文士,则紧紧握住腰畔剑柄,用力吐出一口肺内浊气,目光越过城头上的太史慈,盯住那手执血色妖弓的背影。这个人。面临的压力最大,可他居然……居然扭头与身后的从骑聊天!是自信过头?还是不知天高地厚?

    马悍的确在与狼牙飞骑说话,他说的是:“管亥这个笨贼,他根本不知道,我若要取他的性命,弹指可也。”

    狼牙飞骑俱笑道:“敢在城守眼前二百步内毫无遮蔽溜哒之人,俱是插标卖首之辈。这个管亥在百步外耀武扬威,真是不知死活。城守,何不立取其性命。这伙乌合之众必溃,北海之围可解。”

    马悍摇头:“杀此人很容易,但我们来这里,不是替孔融捉刀的。也不仅仅只为他那点粮食兵甲,我所需要的更多。这些,死了的管亥给不了。只有活的管亥,才符合我们的最大利益。我对你们说这些。是要你们记住,将来你们也有独当一面的机会。当面临选择时,有多重考虑,而利益,须放在首位。”

    狼牙飞骑们默默点头,似有所悟。

    那边厢,管亥已经将黄巾众的士气充分调动起来,一个个似打了鸡血,嗷嗷乱叫。

    管亥纵声大笑,长刀挥舞,不断向马悍挑逗,却不肯驰近。

    马悍笑笑,这管亥倒也不笨,知道他们这十余人射箭厉害,自己若不过去,对方绝不敢过来。马悍将魔瞳弓插回鞍侧弓囊,一夹马腹,向前冲出,双臂箕张,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马悍手上没有武器,但却比拿着霸王枪更让管亥吃惊——这是什么情况,空手对刀?这人疯癫了么?

    管亥纵横青州多年,从一个小兵打拚到渠帅,战斗经验可谓丰富,对危险也有异于常人灵敏触觉。他现在就感觉到一丝危险,而且随着对方接近,这不安的感觉也越发强烈。他甚至产生了拨马而走的念头,这令他大吃一惊,怎会这样?为了驱散这不安之意,他只能做一件事,大吼一声:“来者何人?”吼声喊出,胆气似也为之一壮。

    “管亥,记住了,今日击败你之人,便是某家——辽东马惊龙!”

    马悍没有报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因为一个辽东郡骑都尉,不应当出现在这里,他只要青州人记住,有一个“辽东马惊龙”就行了。

    “混帐!去死!”管亥怒了,尚未交手,就下此断语,真当自己是死人么?没人能忍受这种无视。

    管亥单手舞刀,眼睛充血,如暴怒的公牛向马悍冲来——冲冲冲冲,别让他拔取兵刃,装逼活该要被刀劈!

    “要糟!”门楼上孔融失声惊呼,“马都尉怎地如此托大?还有他的从骑,竟毫无反应……他们昨日突城的那股凶猛劲到哪里去了?”

    文士目光骤缩,他看到,马悍动了。

    马悍动了,就在管亥冲近五十步时,加强版魔瞳弓从弓囊抽出,一支狼牙飞箭在手。搭箭、扣弦、半开、松弦,一气呵成,快得令管亥完全来不及反应。

    咻!一箭射出——当!

    管亥手中大刀如遭巨锤所击,竟脱手飞出,在空中打了几个旋子,啪地一下直拍在地上。宽阔的刀面上,一支狼牙飞箭的尾羽急剧颤动。这一箭,竟生生钉入熟铁刀面,将重达三十多斤的重刀撞飞数丈开外。

    管亥脸都绿了,紧急勒马,大青马被勒得前蹄乱刨,人立而起,将管亥掀翻落地。管亥落地翻滚,弹跳而起,撒腿就跑,而那二十黄巾力士拚命打马飞奔,紧急驰援。

    从马悍发箭,到击飞大刀,再到管亥受惊落马,前后不过眨几下眼工夫。无论是黄巾这边,还是都昌这边,都没人反应过来。除了太史慈、鹰奴,以及狼牙飞骑。因为他们知道,这是必然结果。所以,当马悍一挥手时,早已蓄势待发的狼牙飞骑纵马而前,弓箭齐举,向接应管亥的黄巾力士发动驰射。

    没错,马悍的目标就是这些黄巾力士。

    众所周知,黄巾军的来源多为平民,无训练、无兵甲、无给养,纯“三无人员”,战斗力豆腐渣。打仗靠的是人海战术,胜则亢奋,败则溃散。而要重新凝聚,却是不难,只要核心还在,这核心,就是黄巾力士,黄巾军最核心的力量。

    黄巾力士,是那些对太平道信仰虔诚,身强力壮,有一定战斗经验的黄巾精锐的统称。从某种程度而言,击杀多少黄巾力士,就能在多大程度上削弱、重创黄巾军。这二十黄巾力士,就是管亥军的精锐,尽歼之,比杀掉成百上千的普通贼众更有价值。

    “杀!”

    嗤嗤嗤嗤嗤嗤!乱箭横空,黄巾力士接二连三混跌下马,人马浴血。

    “不——”

    管亥心在滴血,奋力挽住最后一个黄巾力士,自己身中两箭都浑然不觉。

    咻——一箭飞来,正中最后一个黄巾力士的眉心,强劲的箭矢透脑而出,骨片飞溅,血喷如泉。

    管亥扭头,只见一把血色大弓,弓弦剧颤,一只大手抚上弓弦,弦静止,一如血弓的主人那冷漠的神情。

    管亥血贯双瞳,切齿大吼:“杀,全军压上,给我杀!”(未完待续。。)

第七十六章 【破 黄 巾】

    (大盟凌晨重赏,赵无恤2014、魅影-冰心、大象1111打发,夜深支持,太感谢了。)

    ~~~~~~~~~~~~~~~~~~~~~~~~~~~~~~~~~~~~~~~~~~~~~~~~~~~~~~~

    孔融打死都没想到,一场预谋突围之战,竟然演变成一场惨烈的攻城战。

    战斗尹始,孔大名士就第一时间离开南门楼,匆匆回到相府,手持经卷,开始……读书。

    没错,孔大名士开始读书了。外面在打仗,他则握卷哦吟,这才是“名士风度”。

    在历史上,孔融这样的名士风度,一直保持到了建安元年(196年)。这一年,他再次遭到敌人围攻,而这次的对手却远非昔日黄巾乌合之众能比——击败幽州田楷,取而代之的新任青州刺史,袁谭!

    当是时,都昌城内外战斗激烈到只剩几百守兵之时,孔大名士所做的不是激励战士,不是亲自披挂上阵,不是苦思退敌之计,而是……读书。而当袁谭击破都昌之时,孔大名士飘然而去,成功逃逸。听上去还真有几分洒脱,这逼装得似乎还算没散架子,但是、但是……他的妻儿俱被袁谭所掳!

    连家人都保不住,甚至不做任何退路安排,大难临头才抛妻弃儿,仓皇逃跑——这真是装逼装成了傻逼!

    孔融撒手不管守城之事,不是他信任太史慈,将守城之事托附于他。而是他有一个值得托附之人,就是那个一直在他身边的佩剑文士。

    这个人。就是下密令,王修。

    王修。字叔治,北海郡营陵人,得孔融举孝廉,先任高密令,缉拿当地豪强孙氏,威慑诸强。后为胶东令,亲率随从骑马闯进设置营寨壕堑,不肯听从官府的发派调遣的豪强公沙卢家中,斩杀了公沙卢兄弟。堪称豪强克星。孔融每次有了危难,王修即使是在家里休息归养,没有不马上到的,孔融往往倚仗王修得以免于祸患。此次黄巾围城,是孔融任北海相以来最危急的一次,王修自然不会缺席。

    王修是雄雄大汉那种标准的士子,允文允武,有胆有识。连袁绍都闻其名,欲辟召其为治中从事。这可是一级谋臣才有的待遇,这对谋士如云的袁绍而言,殊为难得。

    王修此时最得孔融信任,担任都昌的防御指挥。黄巾围城月余,多次进攻,都是他指挥得当。防守得法,令管亥劳而无功。有这样一位得力助手。孔融当然要当甩手掌柜了。

    此刻,这位令孔融安心的王修。面对城下如潮狂涌的黄巾贼,扭头盯住刚刚撤回城中的马悍,只问了一句话:“为何要放走管亥?”

    马悍淡淡道:“因为我没有把握在不伤害他的情况下生擒他。”

    马悍说的是实情,因为魔瞳弓的杀伤力太强,甭管射中那个部位,非死即残,想轻伤都难。而放弃射击的话,在五百狂涌而前的贼众面前擒拿他们的首领,实在是极其冒险的事。

    “但你可以射杀他!如此,贼人必溃。”王修愤怒地眉头高高扬起,手握剑柄。

    马悍仿佛没看到王修的举动,眉头一剔:“溃了又如何?等下一次又有什么张亥、李亥,把他们再聚集起来,再来一次北海之围?”

    王修怔住,愤怒的神情慢慢退去,手也缓缓松开剑柄,直视马悍道:“然则都尉又有何釜底抽薪之策不成?”

    马悍笑笑,向城下一指:“当务之急,是击溃这些发狂的黄巾贼,其余之事,容后再议。”

    王修淡淡向如蚁而涌的人潮一瞥,冷嗤道:“乌合之众耳,且看修破之。”

    城墙之下,没头苍蝇一样乱哄哄的黄巾贼,唯一的攻城器具,只是十余架捆扎在一起的两截长梯,仅有的技术含量,就是梯子顶端伸出两个铁钩,可以在搭上城头时钩住城墙,不易被推翻。

    身后十名狼牙飞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人攻城,心头难免紧张,甚至手脚微微颤抖。

    马悍与太史慈却视若等闲。太史慈的胆略是怎么练出来的,马悍不知道,至于他自个呢?哼哼!曾经面对四千最凶残的鲜卑、乌丸联军都硬生生抗下来了,眼前这些乌合之众又算得了什么。

    南门之下,黄巾贼攻势如潮水。他们将长梯架到护城河上,铺上木板,蜂拥而过。再将十数架长梯架上城墙,数人扶梯固定,余人飞攀而上。

    王修按剑不动,对周围焦虑的目光视若无睹,直到黄巾贼挤满城墙根下时,才缓缓拔剑,锋芒映日,耀眼生辉,猛地向下一劈,声音与剑光一样冰寒:“杀贼!”

    早已蓄足势的刀斧手猛力挥砍,城头上捆扎着一根根巨木的绳索断裂,轰隆轰隆,一根根合抱粗的滚木高高弹起、砸下。巨木滚过之处,梯折、人坠、板碎,人尽成肉糜,原本搭在护城河上的梯桥也被砸断,黄巾贼众被一道护城河截为两断。没来得及过河的还算是命大,已经过河的,就算一时没被滚木砸死,这进退不得,身陷绝境,迟早也是被乱箭射杀的命。

    退路已断的黄巾贼,人人面露绝望之色,一个个扔下手里竹枪木盾,跪在血淋淋的地上,呼喊叩头求饶。

    王修倚墙冷睨,他的答复就是手里长剑一指。

    近百弓手探身而出,箭矢映日,汇成冷芒一片。

    嗤嗤嗤嗤嗤嗤嗤!乱箭如雨,惨叫如泣,城墙之下,血雾弥漫。

    血腥冲鼻,血肉模糊,护城河水,一时尽染。只这短短半个时辰,至少杀戮了三、四百黄巾贼。前一刻,还是活生生的人,下一刻,就变成肉饼或箭猪。战争,就是这样残酷,人命,就是这样廉价。

    十名狼牙飞骑面冷如铁,心潮起伏,他们不由得联想到自身。如果他们不是被掳到塞外,如果不是得到城守的解救,他们的命运,又能比这些蝼蚁一般的生命好多少?

    黄巾贼的攻城,仅仅是一种发泄,是头领渠帅愤怒的盲动。以这样简陋的攻城器具,别说拿下都昌,甚至连登上城头都是不可能。惨重的死伤,如一盆冷水,浇得管亥几乎爆炸的神经冷却下来,深为后悔,将不以怒兴兵啊!

    “撤!”管亥有气无力地下达命令。

    锣声敲响,各营队旗帜舞动,早已胆寒的黄巾贼众潮水般溃退。

    王修长剑归鞘,望了马悍与太史慈一眼,长叹道:“可惜,使君严令,只准严守,不可出击。此时若有一勇将,率数百卒出城突击,贼人必溃,重围必解。奈何……”

    王修的确无奈,北海文事兴盛,名士众多,偏偏最缺武将,使君手下,几无可用之将才。好不容易有一个太史慈,偏又是寒门出身……至于这个马惊龙,虽然是个骑都尉,那出身,比太史还不堪,使君考虑都不用考虑,根本不会让其将兵。

    马悍与太史慈对视一眼,淡然一笑,一挥手:“放鹰!”

    早已做好准备的鹰奴,闻声振臂,雄鹰展翅,鹰唳长空。

    不到一刻时,北面烟尘滚滚,铁蹄如雷。在北海郡兵与黄巾贼兵目瞪口呆之中,一百七十狼牙飞骑,杀到!

    ~~~~~~~~~~~~~~~~~~~~~~~~~~~~~~~~~~~~~~~~~~~~~~~~~~~~~~~~~~~~~~~~~~~~~~~~

    (恢复正常一更,大家晚上不用等了。)(未完待续。。)

第七十七章 【收 降】

    (大盟每日必赏,既感激又惭愧。赵无恤2014,从不间断,除了谢实在不知说什么了。魅影-冰心,支持杠杠。悄悄流逝的青春,新朋友的支持,谢谢。)

    ~~~~~~~~~~~~~~~~~~~~~~~~~~~~~~~~~~~~~~~~~~~~~~~~~~~~~~~~~~~~~~~~~~~~~~~~~

    一支溃退的军队,最怕就是遭到敌军衔尾追击。管亥也是黄巾老渠帅,大小战斗打过几十次,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当前军攻城受挫之后,管亥命中军五百卒压住阵脚,其余各营队大小头目执旗收拢败卒,徐徐而退。

    但管亥的全部注意力只在都昌城内,打死都想不到北面会冲杀来一支军队,而且还是罕见的集团骑兵。

    狼牙飞骑一出,铁蹄奔雷,百箭齐飞,首先击溃的就是西门的黄巾贼,数百惊慌失措的贼兵被快马利箭驱赶着向南门奔逃,将好不容易才稳住阵脚的黄巾贼冲得一片大乱。

    “不要乱,列阵!列阵!”

    管亥声嘶力竭大叫,甚至抢过手下的指挥令旗,拚命挥舞,结果惹来一阵暴雨般地箭矢,中军贼兵,成片倒下,

    “反击!反击!快射箭!”

    黄巾大小头目乱糟糟大叫,贼兵射出的箭矢稀稀拉拉,绵软无力。黄巾贼几乎没有制式弓箭,多为自制的单弓,射程有限。连披甲步兵都射不伤,更别提骑兵了。

    轰隆轰隆轰隆轰隆!铁蹄如雷。快马如风从黄巾贼众阵前扫过,马上骑士弦响不绝。密集的弦声响成一片。对黄巾贼众而言,简直就是死亡的乐章。烟尘漫天中,人影纷纷载倒。

    狼牙飞骑从黄巾阵前划了个死亡半弧,搅起漫天烟尘与血雨,向东奔出百步之后,纷纷勒马,手中怪弓高举,发出令人胆寒地呜呼呼之声。然后纵马飞驰,再向黄巾阵前发动箭雨暴击。

    百步之外。暴矢如雨,挡无可挡,避无可避,如风吹蒿草般栽倒……如此干挨打不能还手的惨境,便是训练有素的军队都扛不住,更别提几无训练的贼兵,而且还是败兵。

    轰!贼兵终于扛不住了,哄然崩溃,四散而逃。

    从都昌城头望去。但见平野之上,人潮如蚊,到处都是狼奔豕突的逃窜人影,各色半新不旧的旗帜、钲鼓扔了一地。

    北海郡兵们看得目瞪口呆。连王修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如此疾如旋风,矢如暴雨的弓骑兵,似乎在哪里听说过……是了。白马公孙的义从飞骑!可是,这里是北海啊。幽州骑兵怎会出现在此地?!

    马悍一按太史慈肩膀:“你扫荡残敌,我追击敌酋。”

    都昌南门轰然洞开。十三骑如风飞驰而出,与一百七十余狼牙飞骑汇合,旋即兵分两路。太史慈率百骑冲入黄巾南大营,驱逐残敌。而马悍换乘宝马银箭,自率七十骑衔尾追击管亥,直奔寒亭而去。

    ……

    风在耳畔劲吹,血从肩背蜿流,所有感觉都已麻木,只有不停催马、狂奔,逃离那个煞星。

    管亥从头扎黄巾的那一天起,不知打过多少仗,其中不少是败仗。但对他,甚至对整个黄巾军而言,打败仗没什么,家常便饭。他们这些人,聚则为贼,散则为民,一打就散,一散又聚,根本消灭不了。但这一次,真伤到筋骨了。因为折损了二十个黄巾力士,比折了千军还令人心痛,而且骑兵追杀败卒,根本没法跑。更可恶的是,那个手持血色妖弓的家伙,竟然有一匹快得惊人的宝马,甚至不惜甩开大部队,一路追击,箭箭夺命,生生将他随行十余骑尽数射杀。

    现在,管亥的马力已尽,体力已疲,扭头,百步之外,追敌只有一人,但在他眼里,却比千军万马还可怖。

    既然逃不了,那就与敌死战吧!

    管亥深深吸一口气,放松长时间夹马腹而僵木的双腿。胯下战马遍体尽湿,喷鼻咻咻,不住颤抖,这马不行了……管亥摇摇头,吃力偏身下马。他宁愿步战,也不敢把性命寄托于一匹体力透支的战马身上。

    马悍也缓缓松缰,他追了整整五十里,早过寒亭了。从乱军当中,模模糊糊看到一点人影,一直追到百步近距,着实费了不少功夫。有马镫、马掌、高桥鞍等完备的鞍具,无论人或马都不会太疲惫,再加上银箭的神速,竟生生拖垮管亥。

    管亥的长刀没有了,只得一把环首刀。但见他解下裹头的黄巾,将布巾穿过刀环,绑了个死结。然后右手握刀,左手将布巾牢牢将右手与刀柄缠绕在一起,用牙咬紧结头。做完这一系列动作,管亥腮帮子一鼓,刀锋指向马悍:“来吧!做一个了断。”

    马悍的魔瞳弓早已插回了弓囊,他空着双手,缓缓张开:“蝼蚁皆偷生,你就这么想死?”

    管亥一愣:“我追我那么久,难道不是为了杀死我?”

    马悍失笑摇头:“你也是一方渠帅,就那么没脑子?我若想杀你,还用等到现在?早在都昌城下时,我射人不就行了,还射什么刀?”

    管亥怔了半晌,手中刀缓缓垂下:“你既不想杀我,为何却杀尽我手下力士?”

    马悍淡淡道:“很简单,我要用你,就不能让你有私人力量。与其将来我用权利逼你杀,还不如在战场上给他们一个痛快。身为战士,战死疆场,岂非死得其所?”

    “用我?你……你是什么人?”

    马悍笑道:“你总算记得问些有用的东西了。我是大汉辽东郡骑都尉、领辽西白狼城守。我来北海,只有一个目的——将这万余黄巾乱民,带到辽西。给他们一条活路。你若怜自己部下性命,不想他们饿死、杀死、互易骨肉自食死。就帮助我,将所有离散的乱民集结起来。跟着我,我将会让他们重获新生!”

    管亥茫然望着眼前的英武青年,跟着他,能活命?还重获新生?可能吗?

    马悍牵马兜转,丢下一句话:“你们只有两条路,不干,必死!试一试,或许能活。管亥,你能当上一方渠帅。不至于连这个简单道理都看不明白吧?

    马悍说罢,纵马而去,不再理会管亥。

    不一会,后面传来管亥沙哑的嘶喊:“不要叫我的名,我有字——生德!上天有好生之德的生德,管生德!”

    ……

    都昌相府,太史慈正向孔融拱手:“黄巾已破,慈幸不辱命。”

    孔融手中的麈尾已摇不动了,他本想捻须。但不自觉一使劲,竟扯下几根须茎,喟然长叹:“城外那百骑,就是辽西劲骑么?”

    “是。白狼城守护卫精骑‘狼牙飞骑’。”

    “狼牙飞骑!”一旁的王修脱口而出,“矢如狼牙绝利,马做的卢飞驰。果然不愧为辽骑精锐,只怕比幽州公孙的白马义从更胜几分。”

    “以此精锐。攻彼乌合,无怪乎可轻取黄巾。”孔融感叹之余。也略感不悦,“辽西既有此劲卒,为何不明言,还道子义要请平原刘使君。”

    太史慈略感尴尬:“城守虽有心为使君出力,奈何兵微将寡,恐难取信于使君,故而……”

    王修急忙打圆场:“这也是马都尉恃重之举,如今贼人已破,辽西军功不可没,使君必有答酬。”

    孔融也知道,自己原本就不信任辽西军的战力,实在怪不得人家藏拙。干咳一声道:“酬功之事,自不待言,万石谷米,百副兵甲,稍后自有计曹给付……嗯,不知马都尉此时在何处?”

    太史慈翘首北望,微微一笑:“城守此刻,只怕会很忙吧。”

    马悍的确很忙,忙着收编管亥的黄巾众。黄巾贼打仗的本事没有,但逃命的能力很强。这些人本就是百姓,裹上黄巾,拿上木枪,就是贼;枪一扔,头巾一脱,就是民。再往深山老林一钻,你怎么抓?

    马悍虽有骑兵,但毕竟太少,想用百十骑兵围捉上万民贼不分的黄巾众,显然是不可能。所以,他才不惜单骑追击,擒贼擒王。拿下了管亥,这支黄巾贼众也就差不多了。

    管亥这个渠帅果然不是盖的,先找到部分大小头目,然后再通过这些头目四下收拢残兵,一日夜后,居然得众五千余人。加上狼牙飞骑所掳千余人,合计近七千人众。

    此刻在莱州湾的海滨,到处是黑压压的拥动人头,破旧的头巾、黝黑的面庞、麻木的神情、简陋的兵器。许多面庞都是瘦削而苍老,壮年者不过十之二三。嗯,管亥所谓的万人黄巾,真正能拿得起简陋兵器的也不过二、三千人,余者皆为羸弱,在战场上也就是摇旗呐喊的料。而孔融就是被这样的杂兵给吓住。

    马悍骑着银箭,站在高高礁石之上,红日初生,潮水激涌,浪花拍礁,天地澄碧。

    不远处催骑四下游弋的狼牙飞骑,不时注目背映红日,孤高卓然,恍若神明的城守,心头涌动着一股要膜拜的冲动。

    而对更多的黄巾众而言,那个高高在上的人,决定着他们的命运,他们茫然而无措,惶恐不安地等待命运的宣判。

    不远的海上,是三艘高大的槛舸,随海浪起伏不定,海滩上已搜集了十数条渔舟,由于此处没有停泊栈道,要上槛舸,只能通过小舟转运。

    马悍默然注视着这些人。黄巾,大汉的毒瘤,这颗毒瘤,让大汉这个巨人,千疮百孔,最终倒下。但这颗毒瘤,却是大汉自身百年“毒素”积累总爆发,是必然结果。中原土地兼并日渐严重,平民流离失所,无以为依,只有从贼,一茬又一茬,杀之不绝。可以说,一日土地兼并不靖,黄巾一日不绝。

    而这一切,在辽西都不成问题。辽西地广人稀,几乎没有任何世家大族,那是一片空白肥沃的土地,任何人,只要肯劳作,就绝不会挨饿。只是辽西夹在辽东与幽州之间,地理位置尴尬,流民若走陆路,根本通不过幽州,若走海路,必然就先到辽东。海陆都不通辽西,除非有专人组织渡海前往辽西,否则哪怕这些人在中原死绝、往辽东挤爆,都不会有辽西的份。

    而马悍此行最大目的,就是要打开这条移民辽西的海上通道。乱世之中,什么最宝贵?不是兵,不是钱,不是粮,不是武器,而是人。有人,一切都会有;没人,就算有一切,也终将会失去。

    移民辽西,是白狼城崛起的不二选择!

    “昨日,我曾对你们的渠帅管生德说过一句话,今日我再将这句话奉告尔等。你们只有两条路,渡海者生,留青州者死。”马悍长鞭向前一指,厉喝,“尔等愿生否?”

    被长鞭指到的一众黄巾忙不迭点头,面色惊惶,眼巴巴望向他们的渠帅管亥。而管亥只是冷着脸,面无表情。

    马悍厉喝再起:“尔等愿耕田饱食否?”

    这还用说么?绝大部分黄巾众都在点头,甚至大声喊出愿意。只有少许人满怀疑虑,一时不吭气。

    马悍声色俱厉:“尔等愿携家眷,远离战争,安度余生否?”

    “愿意!愿意!愿意!”

    这一次,再无人迟疑。数千人声,令海风为之一遏。

    马悍长鞭向大海一指,气沉丹田,振聋发聩:“渡海!到辽西!有田有地有生计。走——生!留——死!诸君愿走愿留?”

    “我等愿至辽西求活路!”数千人纷纷叫嚷。

    马悍长鞭击空,声裂金石:“上——船!”(未完待续。。)

第七十八章 【冀州战云】

    (谢谢大盟、赵无恤2014、魅影-冰心、恶狼之星、lisanshao001。)

    ~~~~~~~~~~~~~~~~~~~~~~~~~~~~~~~~~~~~~~~~~~~~~~~~~~~~~~~~~~~~~

    马悍的三艘槛舸,上下层全部装人的话,一次可运千人渡海,七千人,就得来回十四趟,耗时近两月。虽说有孔融的万石米粮做保障,足以支撑移民辽西,但时间太久,耗不起。

    根据太史慈的建议,辽东沓氏有不下数十艘大型客船,可在经过沓氏时租赁这些船只参与客运,短时间内将黄巾降众移至辽西。

    马悍当即采纳,交由郑高负责联系,租赁资金,找白狼长田豫解决。

    从五月初三开始,一场持续不断的移民行动,在青州北岸的莱州湾紧张展开。随着当日被打散的黄巾众陆续回归,移民北渡的丁口越来越多,最终竟聚集了九千多人,倒是出乎马悍意料。

    对于辽西移民,北海孔融是举双手双脚赞成——太好了!把这些祸乱份子全弄走,北海定矣!青州安矣!哦,送瘟神是吧?孔融这样的态度,马悍当然不会放过这敲竹杠的好机会,不但又榨出北海郡三千石粮的“移民费”,还让孔融出兵维持治安,出帐篷、柴薪等生活物资,甚至把王修都弄过来当移民总指挥。还别说,王修当了近十年县令,基层工作经验丰富,态度务实,将近万人的移民工作打理得井井有条,的确是个内政人才。

    眼看整个北海郡都在为自个的移民计划转动起来,机会难得,马悍开始不甘心只收罗这么点丁口了。青州黄巾曾经在汉末闹得最凶。鼎盛时达三十万之众。不过,就在去年,被兖州牧曹操耗时半年,残酷镇压,尽收其众,编为青州兵。当然,这种镇压并不彻底,黄巾就象野草,一把火看似烧尽,来年春天。时机合宜,又迎风发芽。否则,也不会有管亥之围北海。

    不过,眼下青州黄巾刚刚被割了一茬,一时半会是没有黄巾动乱的了,那么哪里还有呢?

    正当马悍寻找新的人口来源之时,五月初九,在都昌相府,从孔融接到的一份青州刺史公函中。马悍得知了一个重要战况:冀州牧袁绍,即将向黑山军发动复仇之战。冀州,战云密布。

    这场战事的起因,要从两个月前说起。初平四年(193年)三月。黑山校尉于毒,在黑山军主帅平难中郎将张燕的授意下,联合陶升、黄龙、左校、郭大贤、李大目、于氐根等等流民坞堡头目,趁袁绍与公孙瓒在龙凑决战之机。袭击冀州魏郡邺城。这邺城可是袁绍的老巢,他本人就被封为邺侯,其妻子儿女。包括军中诸将士家眷尽在邺城。

    邺城失陷,魏郡太守栗成以下众官吏被杀。刚取得龙凑大捷,回师薄落津的袁军军心动摇,紧急回援。紧赶慢赶,好容易赶到邺城之时,看到的,却是满城老弱被屠,妇女被淫辱,财物被劫掠一空的惨状。

    一时间,军心大恸,满城缟素,怨气冲天。

    袁绍的运气却出奇的好,他的妻子儿女本已落入黑山军之手,偏偏这时黑山军出了一个叛徒——陶升。陶升也是司马一级的高级将领,此人早年曾任内黄小史,天然与袁绍这等世家名门有亲和力,对黑山军劫掠邺城之举,认为是自掘坟墓。于是反戈一击,从于毒手中抢过袁绍家眷,并安全护送到斥丘,交到袁绍手中。袁绍大喜过望,任其为建义中郎将。陶升投机成功,而他的昔日黑山同袍们,则将面临冀州军的残酷报复。

    经过两个月的休整,冀州军军心渐稳,复仇之声,甚嚣尘上。加上又有奋武将军吕布率军来投,袁绍实力大增,信心大涨。

    五月初五,袁绍顺应军心民心,正式向黑山军发起剿杀令。汉末以来,冀州最大一场战事大幕,即将拉开。

    “你们看看,这件事,我们能从中得到什么?”在都昌驿馆里,马悍将从孔融那里弄来的公函副本扔给太史慈与管亥。

    管亥,嗯,现在也是辽西白狼城的一员了,暂任步军假司马一职,为乌追副手。不过,马悍并不打算让他跟船回辽西,正相反,在北海黄巾被分割安顿下来之前,管亥这个前黄巾渠帅必须置于马悍眼皮子底下。

    太史慈沉吟一会,道:“城守想参与其中么?”

    马悍微笑:“如果有好处的话,亦无不可。”

    管亥轻咳几声,他在都昌之战中,身中流矢,幸好铠甲防护不错,且未中要害,休养一阵后,以他强壮的体质,已无大碍。管亥是那种只服武力之人,马悍对他两次强力压制,令他不得不服,既然败了,被掳了,又能给自己与手下找到一个好前程,又有什么理由不臣服呢?

    或许是马悍对管亥的压力较大,他的发言,略显拘谨:“黄巾青壮其实无甚战力,而城守的狼牙飞骑虽劲,但人马略少。这冀州军可不下数万,黑山军也有十余万众啊……”

    马悍哈哈笑道:“我们又不以二者为敌,他们人再多,又与我何干?”

    不以二者为敌?管亥愣了愣,搔搔后脑:“那我们站哪边?”

    “我们站自己一边,或者,站在有好处给我们的一边。”

    “这样啊……那我们就得站黑山军一边了。”

    马悍与太史慈惧是一怔,一齐看向管亥。

    管亥干咳一声:“想必城守与司马也是知道,黑山军其实与黄巾军差不多,两军渠帅多有联系,黄巾军被打散了,多有投奔黑山军。嗯,我与黑山军的左髭丈八、青牛角俱有往来,这二人手下有数万黑山军卒,其实多为老弱,连我的手下士卒都不如,逃兵是家常便饭。据我所知,黑山军别看有数十万众,其实除了各渠帅的几百义从还算精锐,其余军卒,不堪一击……呃,只有黑山帅张燕与其手下悍将孙轻有一支骑兵,其中胡人较多,战力强悍。”

    马悍听出管亥话中之意,摸着下巴咂着嘴:“你是说,黑山军三十万众,大多数如你的黄巾军一样,很容易就……嗯,这些黑山渠帅手下的军卒,很容易就会被收降?”

    管亥正色道:“若有似当日城守所承诺的那般条件,我可以拍胸脯保证,这些人绝对会跟随城守去辽西。”

    正说话间,突然府外传来狼牙飞骑禀报:“禀城守,我们三艘槛舸已回来了,同时还有八艘大型客船……”

    马悍推案而起,哈哈一笑:“好极了,船一到,后顾之忧去矣。那么我就到冀州一趟,会会老朋友。”(未完待续。。)

第七十九章 【河岸惊变】

    (感谢大盟力挺!还有赵无恤2014,成为本书首位舵主,开心。)

    ~~~~~~~~~~~~~~~~~~~~~~~~~~~~~~~~~~~~~~~~~~~~~~~~~~

    沿河北最大的河流滹沱河逆流上行,至冀州西北的常山国,有一片广袤的原始森林,郁郁葱葱,一眼望去,无边无际。在后世,这里被开辟成中国北方最大的城市森林公园——滹沱河城市森林公园。在后世滥砍滥伐的刀斧之下,还能有这样一片青葱山林保留,可想而知,在三国时代,这片森林是何等广阔。

    马悍此刻正与管亥及二十狼牙飞骑,在滹沱河北岸芦苇滩旁松解马鞍,休息饮马。

    不是说要去会会老朋友吗?缘何出现在五百里之外的丛林之旁,大河之畔?

    事实上,马悍正是来会晤老朋友的。当日马悍决定前往河内战场(黑山军于毒的老巢在河内郡朝歌鹿肠山)时,选中水路。马悍对别州不是很清楚,唯独对冀州的地形非常熟悉——他从袁绍那里弄来的地图,就是冀州地形图,这份地图他早已看过无数遍,闭着眼睛都可以在脑海中再现。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黄河。

    黄河在三国时叫河水,并未改道,出海口在渤海湾,距离莱州湾不过几十里,就是那么近。从黄河出海口溯流而上,一路经过青州、兖州、冀州及司隶校尉部的河内郡。如果乘船从水路走的话,远比走陆路更便捷安全,更不易与沿途诸势力发生不必要的冲突,因此马悍决定走水路。但走水路也有一个问题,这段近千里的黄河水情如何?能否正常行船?半道会不会有淤塞?这些问题必须要先搞清楚,否则懵头懵脑上路,被堵在半路就丢人大发了。

    在派出探路船之后,至少大半个月是没啥事了。这时。马悍从青州刺史府送达公文的驿卒那里,得知了一个消息。原白马义从骑将,后任平原军骑部军侯的赵云,早在去年,因兄长病故,辞别平原相刘备,回家乡常山去了。

    这个驿卒之所以会知道赵云,是因为他的兄弟也是白马义从,而且还曾是赵云手下。

    马悍一听到这个消息,大喜过望。好机会啊!历史上,赵云因为对公孙瓒霸业无果的失望,进而对仰人鼻息的刘备也甚觉无望,便以兄长病亡之故,辞官而归。这一归隐,足足有七年之久。人生最宝贵、最精华的七年,赵云就这么扔在山沟里了,这对于一颗雄心,是何等的折磨?人道是好马不吃回头草。而赵云为酬壮志,不惜再做冯妇,于七年之后,再投刘备。可想而知,他对于功业的重视。

    不得不说,隐居常山,是赵云一生中最大的失策。他错过了与刘备共度患难的最好时光。以至到后来始终未得刘备重用,未能成为蜀国四征将军之一,或许这是一个重要原因。

    跟在领导人身边越早。资格越老,获得的信任与好处越大,这条定律,从古至今都是不变的。

    赵云的失策,却成了马悍的机会。从渤海至常山,不过六百里,骑马正常驰行,不过七、八日可至,来回正好半月,半点都不耽误正事。

    马悍立即点了二十名狼牙飞骑护卫同行,他不能带多人,因为一路之上,尽是幽州军与冀州军的地盘,人马带多了,危险系数反而增大。人越少,目标越小,反而安全。

    北海这边,必须要留个主事人,当然非太史慈莫属。而带上管亥,明面上是因为他对渤海到常山的路径比较熟,可当向导,可真要找向导,北海有的是,何时需要一个步军假司马干这勾当?真正的原因,是马悍生怕自己走后,管亥这家伙会搞什么妖娥子,在北海黄巾乱民被尽数运走之前,此人必须置其于自己眼皮子底下。

    这是对新降之将的基本警戒之心,并非马悍多疑,毕竟十天以前,他与管亥还是生死搏杀的敌对者。信任这种东西,不是一时臣服就ok了,而要靠时间的长期积累。

    马悍这次南渡,受船只载重所限,未能带来所有作战马匹,只带了银箭。事先并未料到要前往冀州,甚至还要经过信都。为免发生类似当年的意外,马悍特地将银箭额前那撮标志性的银色鬃毛剪去。只是鬃毛虽剪,那股子神骏犹在,一望便知是一匹罕见的大宛良驹。

    这是马悍一行出发的第九天,由于冀州军即将发动扫荡黑山军之战,大量军队向南边的魏郡集结,而北面又严防幽州公孙瓒,造成冀州中部兵力空虚。以致一路上,除了一些流民与盗匪之外,基本没有遇上冀州军,安然抵达滹沱河北岸的中山国。而河的对岸,西南三十里,就是常山郡,真定城。

    就在马悍一行饮马休息之际,从中山毋极(今河北无极)方向,行来一队装饰华丽的马车,细数之下,共有三辆。马车是有一定身份才能乘坐的双辕轺车,挽马高大健硕,随行仆役数十,甚至还有十余背刀弓的骑士护卫,显然车中人非富即贵。

    这一行车辆也是要到河边饮马歇息,不过远远看到马悍这一伙背弓挎刀之人,顿时戒心大起,远远避开,在距离他们三百步外停车休整。那十余骑士还散开成一个半弧形,虎视眈眈面向马悍等人。

    管亥是打家劫舍惯了的人,一见这模样,气不打一处来,狠狠道:“他娘的,把咱们当贼防。好啊,咱们就劫他一把,城守……”

    马悍竖起手掌,示意禁言,淡淡道:“那车里有女眷,见到我们二十几条精壮汉子,扈从小心防御是正常的。办正事要紧,别给我节外生枝。”

    管亥诺诺而应,他对这个年轻得不像话,但箭术强悍得更不像话的上司,心存敬畏。

    两路人马间隔三百步,各行其事。井水不犯河水。马悍偶尔目光掠过,只见三辆马车车帘微微掀开一角,隐见雪白素手与半张素颜,只是相距太远,模糊不清。

    休息得差不多后,马悍打发两人去找船渡河。大约半个时辰后,两个狼牙飞骑返回,在他们身后远处河面上,出现一个小黑点。以马悍特异的目力,一眼便看出。那是一条小舟。

    两个狼牙飞骑下马躬身禀报:“禀城守,属下寻遍北岸十里,只找到这一条小舟。”

    马悍皱了皱眉,这舟也太小了些,载人可以,但加上战马,就有些麻烦,无奈挥手:“可以了,舟虽小。我们人也少,顶多十趟八趟也就过去了。”

    小舟划近,梢公有两人,一五旬老者。须发皆白,背有些驼,手脸有明显的水斑,一看便知是长期操舵的船夫梢公。另一人年约二十七、八。豹额虎目,黑脸虬须,胡须根根似针。身材雄壮,身高七尺余。这人大概是老梢公的儿子,虽然是一个大块头,但那厚厚的嘴唇与憨笑,给人以敦厚的感觉。

    “各位爷要渡河?”

    “嗯,不过你的舟子好象小了点。”

    “是,是,一次只能载一匹马加一个人,大约十次才可渡完。”

    “十次就十次,老汉,这是你儿子吧?倒是一条壮汉,多出把力,船钱不会少给你。”管亥从一个狼牙飞骑手里接过钱袋,扔给老梢公,“这是五百钱,足够了吧。”

    老梢公喜笑颜开:“够了够了,各位爷,请上船。”

    按护卫原则,先过一半人打前哨,一半断后,马悍走中间,当下由一个狼牙飞骑牵马先渡河。

    滹沱河面极为宽阔,来回一趟至少一刻时,二十余人马渡尽,至少一个时辰。好在天色还早,马悍等得起。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人马渡河已近半,连马悍的座骑银箭都已先行送过河对岸。当船再划回来时,却见船上只有老梢公,他那壮儿子已不见。

    “我家那黑小子正在芦苇荡里拉稀,这一趟可以多乘坐一位爷。”

    管亥原本是下一趟才轮到,因为少了个黑大个,结果提前上船。当船刚刚离开一会,滹沱河北岸,突然生变。

    那边一队车马旅人,休息大半个时辰后,也觉得差不多了,纷纷整队,收拾物品,准备离去。那十余骑护卫,也看到马悍一行并无他意,而且人马都过渡一半了,也放松了警惕,而变故,偏偏就在此时发生。

    北岸莽莽丛林边缘,突然冲出一彪人马,人数在百人左右,只有七八人骑马,余者皆为步卒。这些人马一冲出来,目标直指那一行车马旅人。

    “强梁!”

    “是、是黄巾贼!”

    “快、快保护诸位娘子。”

    那十余骑士惊怒不已,擎弓拔刀,面对近十倍之敌,竟勇于履行护卫职责,毫无畏惧迎上。

    一片慌乱之下,车夫抖缰驱马,急忙往毋极方向逃跑。惊慌失措之下,一辆轺车刚驰出不到百步,车轮一歪,竟陷入一浅坑中。车夫越是惊慌,马鞭抽得啪啪直响,却越驶不出坑来。而周围仆役已被吓得四散而逃,一时竟无人过来帮忙推车。

    只有远远跑在前面的两辆轺车,突然掀开车帘,探出两张秀美的面庞,尖声惊叫:“小妹——”

    那十余骑士首先便与七、八骑黄巾贼冲撞在一起,骑影团团,烟雾腾腾,矛刺、刀击、箭射、呐喊,交织成一片,不断有人影从马背摔下。黄巾贼摔落,还可得同伙救助,而护卫骑士落马,则立即被黄巾步卒蜂拥而上,木枪、短刀、棍棒齐落,打得那叫一个惨。

    原本护卫这一方骑士较多,骑对步拥有先天优势,但黄巾这边却有一骑士极为勇猛,手持大刀,左冲右突,一个人就劈翻了三个护卫,甚至还追着别外两个护卫打,端是凶悍。其余护卫,则被数名黄巾骑士截击,迅速淹没于黄巾贼众中。骑兵一旦失去速度与灵活,在马背上简直就是活靶子,很快就被拖下马来,活活打死……

    收拾了护卫骑士,这群衣衫破烂的黄巾贼呼啸着冲向那辆动弹不得的轺车。

    这边的十名狼牙飞骑已快速置好鞍辔,骑上战马,开弓搭箭,护在马悍身前,远远看着黄巾肆虐,肃然不动,静等城守指令。

    马悍蹙眉略加沉吟,正待摇首,蓦然似有所觉,目光向河对岸一扫,顿时勃然大怒,戟指黄巾贼:“动手,杀贼!”(未完待续。。)

第八十章 【劫马风波】

    (嘿嘿,谢谢大盟、赵无恤2014、魅影-冰心、zhuanaiguai、光辉的宪章,鼎力支持!)

    ~~~~~~~~~~~~~~~~~~~~~~~~~~~~~~~~~~~~~~~~~~~~~~~~~~~~~~~~~~~~~~~~~~~~~~~~~~

    马悍看到的一幕,发生在河对岸,那老梢公的“儿子”黑壮汉,先是与看守银箭的狼牙飞骑战士闲聊,然后不时抚摸银箭马鬃。被狼牙飞骑战士斥喝之后,先是憨憨赔笑,毫远征兆,突然挥拳打倒护马战士,纵身跳上光溜溜的马背,一夹马腹,绝尘而去。

    别说众战士了,就连马悍也大吃一惊,不知此人使了什么招,竟令一向不让陌生人乘骑的银箭也乖乖奔驰。

    几乎就在黑壮汉袭击抢马之时,那老梢公也猝然丢掉竹篙,一个猛扎子潜入水中。再出现时,已在十丈之外,钻入绵密连天的芦苇荡里消失不见。失去掌舵的小舟立即打横,在急流中颠簸,差点令舟上的战士与战马摔入水中。好在管亥毕竟是北海人,精通水性,操舟之术也不错,急忙稳住小舟。一边破口大骂,一边拚命摇橹。

    船尚未抵岸,管亥怒气冲冲一跃登岸,拉过自家的大青马,夹刀纵身而上,招呼狼牙飞骑战士一起追那抢马贼,但众战士却不为所动——尽管被人当面揍一拳又抢马,令他们怒火如炽,但狼牙飞骑的战士始终把城守的安危放在首位。这个时候不应当追马,而应等候并关注城守彼岸的动静,一旦有需要或城守发出指令,立刻返回。

    管亥新降不久,而且他是假司马,不是扈从。根本没有保护上司的觉悟——或者说,他压根没想过,这位战斗力变态的上司还需要保护。他一心只想抓住这太岁头上动土的该死盗马贼,敲断他的腿!

    一见众战士不动,管亥哦呸了一声,尾指勾住的马鞭一扬一甩,啪地抽在马臀上,大青马灰聿聿一声长嘶,向前窜出,向百步外的盗马贼追去。

    那黑壮汉一抢到马。彼岸的黄巾贼顿时隔岸欢呼大叫,挥舞着手中简陋的兵器。这情形,明眼人一看,哪里会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马悍首先打出手势,让对岸的狼牙飞骑战士无须返回,然后十个狼牙飞骑战士一齐抽出弓箭——狼牙飞骑标配两把弓,一是普通弓,弓力普遍在一石五斗至二石;一是装备了新型封闭式偏心轮的滑轮弓。两种弓,根据需要交替使用。原则上对付骑兵用滑轮弓。对付步兵用普通弓。眼下对付的是步卒,而且还是散兵游勇一样的黄巾乱贼,普通弓足矣。

    马悍扬手向正蜂拥包围轺车的黄巾贼一指,十飞骑纵马飞驰。以第一骑为先导,后面九骑一至看齐,骑与骑之间,错开一个马位。十把弓齐举。箭镞随奔马起伏,在阳光下乌光流动,耀目惊心。

    无需发令。无需指挥,每一个狼牙飞骑成员,都有着丰富的骑射经验。到什么位置可以发射,首先攻击哪一个方向的敌人,是否可以连续发射,控马转向的时机把握等等。最难得的是,不是只有一个人这样,而是所有成员都如此,他们的感觉基本一致——这就是默契。只有这样的默契,才能真正发挥出骑射的“齐射”效果。虽只十骑,其势如飙,侵略如火,一骑当百。

    嗤嗤嗤嗤嗤!

    箭矢交错,破空慑魂,依仗自己人多势众,只当马悍等人不敢乱来的黄巾贼,猝不及防,一下被射倒**人,其中两人身上插了两支箭矢。

    六十步,对狼牙飞骑而言,绝对是箭无虚发。

    嗤嗤——嗤嗤——嗤嗤!

    一矢、二矢、三矢。短短数息之间,十飞骑就射出三轮,三十支箭,射杀二十余贼,另有数人受伤,伤者倒地,被乱贼踩得伤上加伤,眼见难活。狼牙飞骑在先导骑的率领下,纵马如飞,在三十步外,沿着黄巾贼众的外侧缘,斜斜掠过。但这还没完,十飞骑齐齐扭身向后,再度举弓,对黄巾贼众的尾队,连发两矢,再度激起一片血雾。在黄巾贼众此起彼落的惨叫声中,绝尘而去。

    狼牙飞骑从发动攻击,到闪电脱离,整个行动,不到半分钟,整整放翻了黄巾贼众一半步卒。正常情况下,这些乌合之众,遭到如此惊人的打击,损失超过五分之一,必定溃散。但眼下足足损失了一半,黄巾贼众竟然还没崩溃——不是他们的素质太好,而是狼牙飞骑打击太猛、太快,黄巾贼还来不及感受害怕,甚至来不及崩溃。

    也就是说,狼牙飞骑的迅猛暴击,超过了黄巾贼众的反射弧……

    一直到狼牙飞骑奔出百步之外,齐齐勒马转向,然后一磕马腹,再度杀回之时,所有贼人的反射弧终于到位了——然后,轰然崩溃。

    当黄巾贼众围攻马车的时候,那个最凶悍的贼首正拍马拎刀追砍最后两个护卫骑士。估计贼众对他们这位首领的身手极具信心,也没人扈从,就只有贼首挥舞一把九尺长的木柄生铁刀,两个对冲就砍翻其中一骑。剩余最后一骑士,落胆之下,慌不择路,向马悍这边跑来。

    骑士手里的长矛都断了半截,裹头的青巾额头部分全被汗水打湿,浸成墨绿色。他气喘吁吁奔向马悍,还没靠近,就被一把血红色妖弓上的两只血瞳之间的锋矢吓住,张了张口,想求助,到底没敢说出口,勒马右转,仓皇而逃。

    黄巾贼首追近二十步,突然举刀呼地掷出,刀锋从那护卫肩膀上方飞过,带起一溜血光。骑士闷哼一声,摔下马去。贼首哈哈大笑,上前拢住对方的马匹,再拔出插在地上的长刀,兜马而回。来到满面痛苦,抚肩挣扎的骑士跟前。狞笑着抬起手中大刀,正要一刀结果之。就在此时,狼牙飞骑雷霆攻势发动,不到一分钟,黄巾贼溃。

    黄巾贼首手中长刀高举,摆出正要斩杀的姿势,就此定格,直愣愣地望着溃不成军的手下,连地上受伤的骑士趁机逃走都不知道。

    两道冷森森的寒光射来,令黄巾贼首激灵灵打了个冷战。魂魄归窍,但见五十步外,一个手持血色妖弓的青年,正冷冷盯着他。他记得清楚,这人正是那十个可怕的骑射手首领。

    这一刻,痛失手下的黄巾贼首暴怒了!狂怒掩没了恐惧。

    “混蛋!杀我儿郎,坏我大事,不管你是谁,你死定了!纳命来!”

    黄巾贼首须发猬张。舞刀拍马冲来。

    马悍轻蔑一笑,抬起魔瞳弓,上狼牙箭,只拉开三分。待对手冲近三十步时,咻地一箭射出。

    箭矢如电,咔嚓一下,正中长刀木柄。韧木所制的刀柄竟被生生射断,余劲未衰,扎入黄巾贼首的胸膛。黄巾贼首大叫一声。双手齐扬,断刀甩飞,仰倒在马背上,死活不知。

    马悍皱了皱眉,他是打算生擒的,并未下重手,照理说,这一箭杀不死此贼,怎么……

    就在此时,黄巾贼首动了。但见他猛然挺身,狠狠一抽马臀,驱马冲向数十步外的大河。距大河尚有七八步远时,双足从绳镫里脱出,踩在马背,借马冲势纵身跃起,身体在半空中划过一条高高的弧线,噗通落水,水花飞溅数尺,消失不见。

    马悍在此过程中,至少可发三箭取其性命,但他没有这么干,只是淡淡看着这身手伶俐的家伙水遁逃命。反正地上有的是半死的俘虏,完全可以讯问出他想要知道的消息,他此行的次要目标就是收服黄巾及黑山贼众的,对这些贼首,能不杀最好不杀。

    这时十飞骑已纵马而还,几乎人手一匹马,有些是缴获黄巾贼的,有些则是被杀掉的骑士所遗。马悍翻上骑上一匹马,策骑来到那轺车前。刚走到车旁,就见车上跳下一车夫与一中年仆妇,匍匐于地,口中连连称谢。

    马悍扫了二仆一眼,正要动问,蓦然感觉车窗掀开一角,一只乌溜溜地眼珠盯着自己。马悍扭头,目光与对方相触,那人似是一吓,慌忙放下窗帘。过得一会,窗帘重新拉开,露出一张粉妆玉琢,珠圆玉润的髫龄女孩秀美面庞。

    这看上去比念奴还小的女孩儿身着素锦云纹团袍,秀发垂髫,面容虽稚嫩,却如含苞欲放之荷花,明丽动人,一看便知是个美人胚子。女孩儿跪坐于车内锦席之上,恭恭敬敬向马悍稽首而拜,口称:“毋极甄氏幼女,感谢壮士援手之恩。”

    毋极?甄氏?马悍想了想,印象中三国没这个字号的人物。

    这时远处那两辆轺车正慌里慌张赶回,车尚未停稳,一前一后跳下两个身着彩锦、头饰步摇,秀丽明艳的少女。此时正花容失色,边提着裙裾跑来,边惊声叫喊:“小妹!小妹!无恙否?”

    女孩儿用金钩将车帘向两边挂起,向两个少女颔首以应:“小妹无恙,劳烦大姊二姊挂心了。”

    两个少女眼见女孩儿无恙,方才放下心来。妙目流盼,一齐望向马悍,明眸中带着一丝惊异与羞怯,含羞敛袖为礼:“毋极甄氏二女,谢过壮士援手之德,救妹之恩。”

    两名如花似玉的少女,含羞带怯地盈盈施礼,姿容曼妙,在漠北那等边鄙之地,着实少见,十飞骑一时看得呆了。

    马悍颔首为礼:“这群贼人抢了我的马,就算他们没有冒犯三位娘子,我也不会饶过他们。无须介怀。”

    这时那唯一生还的负伤骑士,一拐一拐走过来,向三女单膝下跪,满面愧色:“施彦无能,未能保护诸小主母,甘领重责。”

    那年龄稍大,约摸十六、七岁的少女淡淡道:“你自己向家主领罪去吧。”

    施彦重重叩了一个头,站起退到一旁,不断打量马悍及十飞骑,越看心头越震撼。他身手不行,但眼光不差,一眼便看出,这些骑士都是军士,而且是精锐。他们是什么人,怎会到这中山来?

    少女扬起脸,嫣然一笑,明艳动人:“可否请壮士送我们回毋极甄府,必有重酬。”

    请一个骑都尉当保镖?你确定请得起?马悍淡然摇头:“不可以,我们还要追马。”

    少女一时为之气结,什么马,难不成比她们这些人还重要?

    另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轻轻拉扯了一下年长少女衣袖,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道:“大姊,小心引狼入室。”

    大姊惊讶地看了二妹一眼,低声道:“不能吧?看这少年郎气宇不凡,怎会……”

    “小心一些好,你看他身后那些骑士,一个个凶悍如狼,看你我的眼神……”

    大姊经二妹提醒,下意识一抬头,那二十道如狼似虎的眼神令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勉强向马悍拂礼致谢,携二妹袅袅而返,登上轺车。不一会,着随车的仆妇送来三匹绢帛及一盒金饰。

    大姊清婉的声音从车里传出:“此三匹乃蜀帛,寸帛寸金,值钱五十万,金饰亦足抵十万钱,就此赠予壮士,以谢相助之恩。我甄氏,不欠人情。”

    马悍笑笑,向狼牙飞骑一抬下巴:“收下,别辜负了小娘的美意。”

    车里的少女闷闷一会,气鼓鼓叫道:“启程,回府。”

    两辆轺车远去,马悍正待转身,却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壮士请收下这个。”

    马悍扭头,却见那女孩儿探出车窗,伸出白嫩的小手,递来一物。马悍一愣接过,却是一方玉佩,其上篆刻着一个“甄”字。

    “这是我甄府的信物,壮士可持此玉,沿河上行二十里,到得一个渡口,出示给那里的掌舵看,他会用大船一次性将你们全送过河。”

    马悍真心笑了,这才是他最需要的,这女孩儿,真是兰质惠心啊。

    轺车远去,马悍还可感觉到那车窗里透出的清澈目光……

    这时,审讯黄巾贼完毕的狼牙飞骑,向马悍禀报结果。马悍听得眉头慢慢扬起,显然颇感意外,不一会,哈哈大笑:“原来是这两个家伙!很好,看来这一趟,还真是不虚此行啊。”(未完待续。。)

第八十一章 【误打误撞】

    (感谢大盟与赵无恤2014一如既往的支持!)

    ~~~~~~~~~~~~~~~~~~~~~~~~~~~~~~~~~~~~~~~~~~

    管亥所乘的大青马,是他的座骑,夺自北海朱虚县尉。这是一匹并州马,马力足,冲刺猛,而且马性熟。饶是如此,跟银箭这种纯种大宛驹也是没得比,更何况那盗马贼还领先数百步。结果追出数里之后,对方先是变成一个小黑点,然后若隐若现,最后消失无踪。

    管亥岂是轻易放弃之人,既然追不上,索性放缓马速,一路观察蹄印踏痕,循迹追踪。这道上尽管也有不少牲口蹄印,但银箭的蹄印却是独一无二的。银箭的蹄子本就硕大,加上钉着重型马掌,踏痕沉重,每一步都在泥地上留下明显的铁蹄印。就目前而言,除了辽西白狼营骑兵,还没有哪一支骑兵装备上马掌,所以很容易就可以循迹追踪。

    管亥就这么一路追追停停,也不知跑了多久,竟追入一片群山中。这里山深林密,群峰壁立,只有一条曲折的峡谷山道向深处延伸。如果管亥带着一支追兵的话,他绝不会进入这条谷道。但眼下只他一人,而且对方仓促逃跑也没多长时间,无论如何也来不及布伏兵。除非早早就预设好伏兵——这可能吗?这盗马贼若有这样的兵法,还用得着干这勾当?

    所以管亥毫不畏惧,扬鞭而入。而他的坚持与勇气,似乎也得到了回报——就在他拐过一个峡谷弯道时,前方山道似有骑影一闪,没错,人虽没看清,但马就是白马!

    管亥提起丈二大刀,双足一磕马腹。拨刺刺向前冲去。不出半刻,拐过山道,前面果然有一个人,骑着白马,但头上裹的却不是黄巾,而是青巾,身上所穿衣服也似与那黑汉不同。不过……

    “哼哼,以为换了一张皮咱就不认识了?”管亥将刀抬至与肋间水平,猛力一夹马腹,哈了一声。对准那人影冲去。

    前方那人听到蹄声,回头一望,大吃一惊,立即催马急奔,管亥紧追不舍。说来也怪,或许是山道崎岖,盗马贼跑得却不快,不消一时半刻,就被管亥追上。但追到近处,管亥已发觉不对。

    此人体形瘦长,与那盗马黑汉完全不同,而且鞍旁挂着一杆长矛。那盗马黑汉却是空手的。最重要的是,其所骑之白马,远不及银箭高大神骏,远远看不出来。及至近处,目测尚不及自己的座骑大青马高大,哪可能是银箭。难怪被自己追上。

    发觉找错人的管亥想停下来,如果是平原之上,只须控马侧转,向一旁跑开就行,偏偏这里是山道,宽不过数丈,急速转弯极易撞崖,只能直来直去。

    这时管亥已冲至三十步距,再不勒马,就真的要“误打误撞”了。管亥一咬牙,准备收缰勒马——放在二十天前,他真不敢这么干,因为这样很容易被人立而起的战马甩下来。当初在都昌城下,他就是这样被马悍弄翻的。不过如今他已是“鸟枪换炮”,再也不是踩那软绵绵的绳镫了,而是真正的铃状铁马镫,双足牢牢扣紧,完全不必担心被颠下马背。

    但就在这时,对方趁管亥战马减速的空档,左臂急勒马辔,生生扯得战马回转,终于与管亥面对面。

    这是一个年约二十五、六,模样周正,身躯修长矫健青年。此刻他正满面怒容,一抖手中长矛,右手穿插,将套臂牢牢固定在手臂上,摆出了一副与敌对决的架势。

    “好你个蟊贼,瞎了你的狗眼,竟敢尾随偷袭你夏侯小爷,且看小爷如何取你狗命!”年青汉子喝罢,长矛一挺,夹马急冲,长达半尺的铁矛尖,对准管亥疾刺而来。

    这一下,管亥是不拚都不行了,他若勒马,失去马速,必死无疑。而且对方骂得难听,登时激起管亥怒火。管你是谁,打了再说。管亥夹刀的手臂一紧,放开马速,迎敌而上。

    刀对矛单挑,持矛者会占一定便宜,因为矛是直线攻击,而刀是曲线砍杀,直线永远比曲线快。用刀者除非自持武力,或者是群战惯了,断不会舍矛用刀。倒是群战用刀比矛造成面杀伤更大,否则在一般情况下,都是选择用矛或戟为兵器,三国大部分武将都是如此。

    管亥既自持武力,又惯于单骑突杀,所以选用刀为常用兵器。但若是碰上一个使矛好手,还是单挑,情况就不乐观了。

    三十步距,两马对冲,转瞬即至,管亥单臂挥刀,青年夹矛直刺,电光石火间,两骑交错而过。

    啪!刀矛相击,管亥右臂衣袖哗地一下被贴臂擦过的矛锋刺裂,手臂更是被擦出一道血痕。好在矛刃通常是不开锋的,否则必定会深深切割他的肌肤。

    两骑交错,各冲出五十余步,这才奋力勒缰按骑兜转。

    管亥深深吐出一口浊气,方才那一击,着实危险。他本想先一步斩击对手,但没想到对手实力不在他之下,出矛速度很快,刺法娴熟,不得已之下,只得挥刀磕击。结果对手臂力很强,而他箭伤刚愈,勉强磕偏半尺,虽避过穿腹之厄,却险些被刺断手臂。

    管亥怒了,他自北海兴兵以来,骑战还没碰到过对手,想不到刚到这常山,险些就栽跟斗,长吐出一口浊气后,怒吼:“再来!”

    青年也冷笑一声,活动一下手臂,长矛一抖,催马相迎。

    双方冲近二十步时,管亥突然松开缠臂的臂套,改成双手持刀,瞠目吐气,大刀在头顶抡了半圈,狠狠劈向青年。

    青年大吃一惊,在战力相近的情况下,此贼竟敢放开缰绳,双手挥刀,他就不怕被反震跌下马吗?

    要说在二十天前,管亥还真不敢这么干。你双手伦刀,力气都灌注在双臂,就算把对手劈翻了,那股反震力也会令你夹不稳马腹,控骑之术稍有差池,就会被震跌下马。敢这么干的,一般也只有在马上玩了半辈子的胡人。但是,现在管亥不怕不怕了,高桥马鞍纵向固定,铃状马镫横向固定,使马上骑士形成一个十字交叉中心点,极其稳固。除非骑术实在太差,或是受伤失去身体控制力,否则决不虞掉下马去。

    青年骑士并不知道这一点,一惊之后,便是大喜。一手持缰,一手夹矛,身体随着奔马的频率,极富韵律地起伏。就在两骑接近十步时,双足一紧,马通人意,倏地向前窜出,长矛如风,闪击对手右胸。

    青年骑士对出矛的时机把握得非常好,一看便知是受过名家指点,并有相当实战经验的好手。

    管亥知道自己出手不如对手快,刀砍也比不上矛刺,在自己还没砍中对手时,就会先一步被挑下马。所以,他这一刀,并不斩人,而是劈矛。

    啪!又一次刀矛相撞,但这一次,结果与上次完全不同。

    管亥在技巧上颇为不如,但胜在力大。一刀斩下,生生将坚木矛杆劈成两断,木片四射。

    青年骑士被震得双手发麻,身躯歪斜,差点摔下马背。而管亥只向后仰了一下壮躯,浑若无事。

    两骑再度交错而过。这一次,青年骑士可是吃了大亏,虽然没受伤,但兵刃损毁,接下来除了逃命,实在没得打了。

    管亥勒马转身,手中长刀一摆,却见那青年骑士已落荒而逃。管亥狂笑不止,北海无敌的名头保住了,立即拍马追赶。反正盗马贼已跟丢了,先取此人首级,以平心头之忿吧。

    青年骑士在前面跑,管亥在后面追。那青年骑术甚好,但马力不行,追不出数里,已冲出山道,前方一片开阔地。这时双方距离已拉近至一刀之距,管亥的长刀已扬起。就在这时,青年突然嘶声大喊:“二郎救我!”

    声落,斜刺里从林中冲出一骑,势如狂飙,迅如奔雷。管亥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枪拍离马鞍,手舞足蹈,在半空中来了好几个365度转体,嘭地一下,摔入一片灌木丛里。

    天旋地转,树倒山摇,浑身发麻,满嘴腥咸,这就是管亥此刻的感觉。当他晃着眩晕的脑袋,眼瞳终于聚焦之时,先是看到四条修长的白色马腿,目光上移,眼前是一个同样骑着高大白马,英气逼人,面庞刚毅,手持一杆长矛,矛尖正指着自己咽喉的年青人。

    管亥呸地吐出一口血沫,含混不清道:“偷袭……不算好汉,有种,让我起来,面对面,打一场。”

    青年淡淡道:“我不跟黑山贼讲规矩,因为黑山贼从不跟我讲规矩。”

    这时先前那青年骑士已跳下马,捡回管亥的大铁刀,边走边甩手,显然之前被管亥那断枪一击震伤虎口。此时他那清秀的面庞已透出一股恨意加杀机,倒拖着长刀,一步步走近,站定在青年马侧,歪了歪头:“二郎,这家伙,交给我吧?”

    骑马青年收回长矛,抖缰控马倒退几步,显然是默许了。

    青年骑士眯缝着眼,长刀一挥,斜劈而下。

    管亥不但摔得手腿麻木,而且衣服都被灌木棘刺勾住,一时挣扎不脱,眼见长刀砍下,怒目圆睁,切齿大恨,想不到今日会死在自己的刀下。

    咻——当!

    斜刺里一箭飞来,将大铁刀射飞,铁刀在空中打着旋子,清楚看到刀面上稳稳插着一支箭——这是大铁刀第二次“受伤”了。

    远远地,一把从容淡定地笑声传来:“子龙兄,别来无恙?”(未完待续。。)

第八十二章 【踢 寨】

    (感谢大盟、赵无恤2014,在新书上架最脆弱的时候,一如既往的坚定支持,顿首以谢!)

    ~~~~~~~~~~~~~~~~~~~~~~~~~~~~~~~~~~~~~~~~~~~~~~~~~~~~~~~~~~~~~~~~~~~~~~~~~~~~~

    常山国西北,是绵亘千里,纵贯河北的巍巍太行。越往西去越多大大小小的山峰,山峦叠障,古木森然,随便一个山岭,都可以藏得下千军万马。乱世之中,这是啸聚山林的最好去处,也是历朝历代山贼们的风水宝地。

    别的不说,光就三国时期而言,黄巾、黑山、白波,数股乱军,人数多达数十万,就潜藏在这云深不知处的太行深山里。朝廷也好,诸侯也好,俱奈何不得。

    此时一座叫抱犊岭的险峻山峰上,正聚集着一股千余人的黄巾寨子,数百寨众正围得里三层外三层,观赏一匹高大神骏的良驹。

    “瞧见没有?这可是连西凉马都比不了的大宛宝马,而且只认旧主,若非爷爷有驱马手段,还真盗不到手哩。”

    说话之人,正是在滹沱河边伪装梢公的黑壮汉,此刻他正得意洋洋,向周围寨众炫耀他的手段。这样罕见的宝驹,的确也是少有,千余寨众从未见过,一个个看得啧啧称奇,两眼发光。

    黑壮汉正吹到自己怎样将那追来的汉子远远甩开,连吃尘都没机会之时,突然寨门处一阵骚动。不一会,就见寨众簇拥着一群连伤带血、狼狈不堪的黄巾同伙回来,为首者,正是那被马悍射断长刀,箭伤胸膛,然后跳水逃亡的黄巾贼首。此时他胸膛的箭已拔出。胸前后用布巾包裹扎实,隐见血迹。

    黑壮汉吓了一跳,赶紧住口,快步迎上:“老二,怎么会搞成这样?那甄氏的扈从人马不多啊,而且也不是什么硬点子……”

    “可是你盗马的那帮家伙是硬点子,只是十个人,就干掉了我们一半儿郎。”被称为老二的黄巾贼首气咻咻道,“为首那个家伙更硬扎,一箭就射折了我的刀。还伤了我胸口。若不是我跑得快,水性好,这条命就交待了。”

    “十个人……就打败了你带的一百多号人?”黑壮汉瞪大牛眼,难以置信,“莫非,他们是冀州军兵?”

    黄巾贼首摇头:“咱们又不是没与冀州军打过交道,那些军卒也没那么强悍,他们的箭射得太快、太猛了……我听说,幽州军有一支白马义从……嗯。不可能,这可是冀州军的地盘,那公孙伯圭的义从哪可能来这里……”

    “要糟!”黑壮汉大叫,目光投注到身后马厩里的大宛宝驹上。

    黄巾贼首一怔。随即也省过味来,脸色顿变。是啊!这支骑队的驰射战力如此之强,必不好惹,岂有失宝驹而不四下搜杀之理?先前只是十骑。就将他们手下精兵杀得一败涂地,而这支骑队,可是有二十人啊!

    “我看。他们未必能找得到咱们头上吧?”黄巾贼首看着那匹罕见宝驹,伸出舌头直舔厚唇,两眼射出贪婪之色,如同色狼见了美女一般,岂愿轻易放手。

    “他们会找到的。”黑壮汉脸色沉了下来,想起一路追逐自己的那个家伙,自己虽然暂时甩开他,但安知对方不能寻迹或向当地打听,找上门来?

    突然,一个守山道的贼兵远远跑来,口中大叫:“山下有人叫骂,叫嚷着还他们宝驹。”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黑壮汉与黄巾贼首互望一眼,俱是凛然。

    抱犊岭西峰,山势陡峻,只有前后两条山路,不过自从此山被黄巾所占后,后山已被石堆堵死,根本攀不上来。而前面一条山路曲折窄仄,又有黄巾贼重重把守,就算是千军围寨,也别想攻上来。

    两个黄巾贼首从寨门望去,但见山脚下密林前,一字排开二十余骑,人人背弓带刀,显然很不好惹。

    “果然是那帮家伙!”黄巾老二眼睛一下红了,他手下百多人可都是精壮,结果眨眼工夫就躺下一半,半路上又逃走一半,最后回来的不足三十人,这损失可不是一般的大。

    “老大,打不打?”

    黑壮汉明白老二的意思,想打,又怕打不过;不打,人家都上门踢寨了,缩头不应的话,弟兄们脸上须不好看。

    “打!”黑壮汉钵大的拳头一握,下了决定。

    “可是这些家伙的驰射真的很厉害……”

    “无妨,这里是抱犊岭,可不是滹沱河畔。你看山脚下除了一片密林,只有一条狭长谷道,哪有地方给他们腾挪?驰射在这里压根无用武之地。”

    黄巾贼首眼睛一亮,咧嘴大笑:“不错,还是老大眼神好,既然这样,咱们就去会会,看是哪路牛鬼蛇神。”

    山脚之下,二十狼牙飞骑驻立于密林之前,在他们前方十余步外,一人持矛按辔而立,神色淡然,正是久违了的赵云。跟在赵云身后的,则是那青年骑士,此时他手里已多了一把弓,鞍旁挂着一个箭囊。

    在众人最前方,则是被摔得鼻青脸肿的管亥,此刻他正提着穿了俩眼的大铁刀,骑着大青马,向山寨大骂。

    不多一会,山道上出现百余贼人,簇拥着两个身材魁梧的壮汉,飞快下山。快到山脚时,大约一半贼人向两侧散开,不一会,出现在乱石顶上,居高临下,手持自制木弓,一齐拉开,对准管亥及其身后的狼牙飞骑。

    而狼牙飞骑们只瞥了一眼,根本无动于衷。他们无一不是玩弓老手,一眼就看出这种自制软弓杀伤力有限,三十步外别说破甲,连厚点的衣服都射不穿,压根没威胁。

    管亥自打这群黄巾贼下山时,眼睛就一直恨恨盯住为首那黑壮汉,蓦然粗声大吼:“你是周仓还是裴元绍!”

    黑壮汉咧嘴一笑:“某家便是周仓,你是何人。有何指教?”

    “北海管生德!”

    “北海……管,生德?”周仓愣了愣,扭头看向裴元绍,“老二,你听说过吗?”

    裴元绍摇头:“没有,只听说有个叫管亥的同道兄弟,闹得挺凶的。”

    “我就是管亥管生德,不过眼下已不是乱贼渠帅,而是辽西白狼营步军假司马。”管亥阴沉着脸,手中大铁刀向周仓与裴元绍分别点了点。“尔等竟敢盗抢辽东骑都尉的爱马,当真不知死活。看在曾是同道兄弟的份上,我劝尔等赶紧献马谢罪,都尉或许会看在管某的脸面上,放尔等一码。”

    周仓与裴元绍对望一眼,噗地一声,捧腹大笑:“脸面?哈哈哈哈……看看你那张脸,都破相成什么样了……还、还有何脸面……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们了……”

    身后一众黄巾贼。包括乱石之上的持弓警戒贼众,俱是仰天大笑。百人齐笑,声震山谷。

    管亥火冒三丈,大铁刀一挥。猛磕马腹,箭一般冲出:“小蟊贼胆敢消遣你爷爷,来吃我一刀!”

    裴元绍刚要动,却被周仓拦住:“你有伤。而且这厮是冲我来的,让我来会会他。”

    周仓也有马,但不是银箭。那匹宝驹虽神骏,但刚到手不久,马性未熟,直接乘骑作战的话,只怕非但未能帮忙,关键时刻趵蹄子就惨了。周仓使的也是刀,他们这些黄巾贼,主要以战场冲锋,大砍大杀为主,使刀最称手。

    两人都是猛打猛冲型,两马相交,刀光匹练,金铁交击,火星四溅。

    当!剧震之后,二人俱闷哼一声,向后一仰,两骑交错而过。

    第一击,平分秋色。

    管亥真是郁闷得不行,早前他打遍北海,甚至打遍青州无敌手。不想短短大半月内,先是一个变态的强悍主公,然后又有一个常山猛士,再然后,连这小小的黄巾寨子里,也有一个能与自己交手,不分上下的家伙。常山、常山,是不是藏(常)龙卧虎山的意思?

    如果说管亥只是郁闷,那周仓可就是吓一跳了。他早已看出,管亥多少受了点伤,而且体力也不在颠峰状态,方才交手一击,他已占了便宜。但就是这样,竟然也没能奈何得了此人,若是正常状态下,岂不是……

    二人心念转动,再次勒马转头,长刀再举,策马回击。

    就在此时,那青年骑士嘿了一声:“管生德赢了。”

    赵云一怔:“为何这么说?”

    “二郎且看他运刀的姿势。”

    “唔?双手刀。”

    “嗯,我就是被他这一刀劈断长矛所败。”

    “他的下盘这么稳固?唔,不对,他踩登的地方有点不对。”赵云目光移到管亥贴近马腹的足部,那里被一幅灰巾遮盖住,但快马奔驰,风掀一角,隐约可见一抹金属光泽……那是什么?

    管亥第一击无功,立即使出绝活双手斩。其实这所谓“双手斩”,不过是凭借着新式马具,得以解放双手,然后以双手运力击斩单手执刀之敌,从而占便宜而已。管亥得新马具的时间不长,一时还不怎么习惯,所以在骑战时,依然习惯性一手执缰,一手执刀攻击。单手攻击,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是臂展较长,可以先一步攻击到对手,坏处的力量不足。如果管亥的兵器是矛,那么单手攻击的是好的姿势,因为矛要求的是刺击,越早刺中对手越好;但刀就不一样,刀要求的是劈砍,力量越强越好,所以双手要比单手更合适。

    周仓也看到了对手的双手执斩之势,惊讶之余,狞笑一声,执刀的手臂挟得愈紧,全身肌肉绷紧,两条粗腿死死扣住马腹。这一击,他只需挡住对手击斩,并坐稳在马背,对手必落马而败。

    蹄声密如鼓点,卷起两股尾尘,两骑风驰电掣,交错而过。

    “咣!”

    半截断刀飞起,周仓从马背跌落泥尘。(未完待续。。)

第八十三章 【降 伏】

    (谢大盟与舵主给力支持!)

    ~~~~~~~~~~~~~~~~~~~~~~~~~

    周仓一倒,黄巾贼众慌忙扑上抢人,裴元绍更是不顾伤势,执刀策马扑向管亥。管亥虽然只与周仓交手两合,却耗去大量体力,尤其第二击,砍断了周仓的大刀,更将之震翻落马,但自家两臂也是麻痹不已,一时间根本无法迎战,拍马而逃。

    裴元绍刚追出十余步,眼角突然瞥见一骑从侧旁冲来,还没看清对方模样,就觉手臂一痛,手中大刀握不住,啪地掉在地上。裴元绍吓得夹马就跑,远远逃开之后,发现对方没追赶,惊魂甫定,定睛看去,却是那执矛的青年。

    “某仍真定九宫坞之亭长,赵子龙。看两位也算是一条好汉,那北海管生德亦是一方渠帅,更有兵围北海之恶行,犹能迷途知返,投效名主。二位何不学管生德,投效辽西,胜过在此为乱。”

    “辽西?”

    裴元绍与手臂被震脱臼,痛得满头大汉的周仓互望一眼,皱眉摇头。辽西,这也太偏远了吧?也不知那管亥发什么神经,放着好好的一方渠帅不干,竟投靠什么白狼城,当什么白狼营假司马。

    突然周仓似是想起什么,瞪着赵云道:“九宫坞!是不是上回将老鹰洞的雷公手下八百黑山卒杀死过半的那个坞堡?”

    赵云尚未答话,他身后的青年骑士已放声大笑:“没错,好叫尔等知晓,那雷公的右膀子,就是我夏侯兰射伤的。”

    周仓与裴元绍牙疼似地吸了口气,原来是那个坞堡出来的人物,这叫赵子龙的还是负责坞堡缉盗的亭长,想必更不好惹。难怪一击就伤了裴元绍的手臂,看样子,似乎还是手下留情了。

    两个黄巾贼首低声商议了一阵,裴元绍咽了口唾沫,向赵云拱手道:“既然赵亭长出面,方才又手下留情,而且,我等与管兄也算是黄巾一脉,那马就还给你们,也算是交个朋友。”

    裴元绍说话时。周仓抬起左手,不断向后打手势,示意退回山寨。

    这时一直安静不动的狼牙飞骑某甲,策骑走近赵云,低声请示:“他们想退了,城守还没发信号。赵亭长,是不是要发动攻势拖一下。”

    赵云略微沉吟,点点头:“听我讯号,我先突击将裴元绍击落生擒。子惠。那周仓就交给你,不要射人,只射马!”

    “没问题。”夏侯兰信心满满。他可是白马义从之一,已经混到了什长。这骑射之技,自不待言。

    说话间,周仓、裴元绍二人已率黄巾贼众徐徐而退,正准备登山。

    “准备——”

    赵云缓缓把矛提起。浑身肌肉放松,在攻击前肌肉必须松驰,只有在攻击目标一刹那。肌肉才绷紧爆发。

    就在这时,夏侯兰猛抬头,吃惊道:“有烟,山寨起烟,不,是起火了……他,他真的攀越上去了?”

    赵云脸上笑纹一点点绽开:“好一个马惊龙,果然有手段。”长矛一指,“杀!”

    二十余骑,猝然发攻袭击,一阵乱箭,将来不及撤向山道的十余黄巾贼尽数射杀。周仓的战马也被一箭射毙,若非他身手矫健,未等战马倒地,飞快跳上裴元绍马背,必定为赵云所擒。

    周仓与裴元绍怒极大骂,却不敢有半点停留,仓皇退向山寨。却不料刚到半山,就见寨门大开,数百寨众一窝蜂冲出来,鬼叫连天,寨内浓烟滚滚,火苗高窜。

    山寨失火了?

    周仓与裴元绍身体骤冷,互望一眼,额头冷汗都淌下来了。

    当二人奋力冲进寨子时,目光所及,浑身发僵,瞠目结舌。

    就见一个年轻英武的青年,站在百丈之外,后山绝壁那块象蘑菇一样的飞来石上,脚下插着一根猎猎火把。而飞来石下,那匹盗来的大宛宝驹,正拖着断绳,对着高石上的少年灰聿聿长嘶。此刻,这少年正手执一把血色大弓,不断将一支支火矢射向山寨各处建筑。房屋、聚义堂、演武场、马厩……到处都是火。

    这人是如何从后山绝壁攀上来的?又是怎样上到那块滑不溜手的蘑菇状飞来石的?周仓与裴元绍完全想像不出,但对眼下的他们而言,想这些已经没有必要了,因为人都好端端出现在眼前了。最可怕的是,对方正好整以暇地张弓搭箭,箭矢前端那团拳头大小的赤色火焰,方向正对着——粮仓!

    没错!粮仓!距离后山飞来石约二百余步外,是一座圆形石屋,顶铺茅草的谷仓。那里有八百石谷粟,是整个山寨全部的口粮,一旦着火烧毁,不须一卒一矢攻击,全寨自溃。

    “啊——”周仓目眦欲裂,抢过一把大刀,向前冲出数十步,两脚叉开,刀尖戟指,声嘶力竭大吼,“混蛋!有种下来跟周爷厮杀,躲藏在石头上面偷偷放冷箭算什么英雄!来啊!下来啊!爷就在这站着,有种你咬爷鸟……”

    话音未落,一道流火从天而降,刷地一下从周仓两裆之间穿过,深深扎入土中。周仓先是一愕,然后猛地将大刀一扔,双手拚命拍打裤裆,又蹦又跳,鬼叫连天。

    贼众看得呆了,裴元绍吃吃指着周仓的裤裆:“火……快,快灭火。”

    如梦方醒的贼众一拥而上,将周仓推倒,手拍脚踹,好一阵折腾,在周仓的家伙被烧焦之前,终于将火灭了。

    “停、停、停。”随着裴元绍的叫声,大伙都停了手,只有一个满脸疙瘩的小头目还在使劲踩着,嘴里还一个劲叫:“看你还烧!看你还烧!”

    啪!斜刺里一巴掌搧过来,将小头目打飞。再看周仓,两眼已翻白了。

    马悍早已搭上又一支火矢,冷冷看着寨门前的闹剧,缓缓将火矢再对准粮仓。这时就见山寨前一群衣衫焦黑的老弱,其中更夹杂着妇孺,约有数百人模样,一齐向马悍跪下叩头,大声哀求。

    这年头,粮食就是命啊!马悍的火矢,没有对准任何一个人,他对准的,是所有人的命根。

    马悍箭头微微下垂,提气振声,声随风传,四方皆闻:“不想饿死,就投降!”

    裴元绍拨开人群,向前冲近百步,仰头大叫:“要我们归降,也得亮个字号,所降何人?”

    “辽东郡骑都尉、领辽西白狼城守,马悍!”

    裴元绍扭头与一扭一拐走来的周仓互看一眼,虽然不知道白狼城在哪里,但骑都尉这个官职可不小,完全有资格受降。现在的问题是,降还是不降?

    “尔等若不降,我会烧尽粮仓,然后堵住尔等下山通道,不出三日,尔等就会饿死、渴死,绝无幸理。”马悍目如冷电,从二贼首脸上扫过,大热的天,竟让二人激灵灵打了个冷颤。马悍继道:“如果你们不是叫周仓与裴元绍,今日我必杀之,绝不会手下留情!是降是死,全在尔等一念之间。决定吧!”

    那一群老弱妇孺齐声哀求:“寨主,降了吧!”

    这些人都是黄巾贼众的家眷,家眷如此,贼兵还能有什么反抗之心?

    裴元绍苦笑地望着老搭挡:“事已至此,恐怕也只能降了。”

    周仓呲牙咧嘴,不断揉着裆部,那里早已被烧穿一个大窟窿,里面黑黑一团,也不知是天生的,还是被熏的……

    “等等,他说他叫什么?”周仓揉裆的手陡然住,“马……悍?”

    裴元绍也醒悟过来,失声惊呼:“难不成,是去岁冀州军与幽州军大战时,那个连杀冀州军大将,捉放袁本初,最后还抢走袁氏宝马的‘日杀一将’马悍?”

    周仓一拍大腿:“那匹马难不成就是……哎哟,痛、痛!”

    裴元绍立即扯着嗓子大喊:“尊驾可曾在白马公孙帐下任事?”

    马悍不知裴元绍为什么问这个,却也毫不回避,他有这个底气,冷然应道:“去岁袁氏与公孙氏界桥大战时,某曾是公孙将军帐下斥侯曲队率。”

    “足下那匹大宛宝驹何来?”

    马悍瞥了一眼银箭,豁然大笑:“原来你想问的是这个——没错,这是袁本初的座骑,我抢来的,用以换他的命。”

    “果然是‘日杀一将’马君!”裴元绍与周仓互望一眼,齐齐跪拜,“我等愿降!”(未完待续。。)

第八十四章 【双龙再会】

    (感谢大盟、舵主、魅影-冰心、物竹、恶狼之星、光辉的宪章、悠然情天,诸位书友戮力支持,太感谢了!)

    ~~~~~~~~~~~~~~~~~~~~~~~~~~~~~~~~~~~~~~~~~~~~~~~~~~~~~~~~~~~~~~~~~~~~~~~~~~~~~~~~~~~~~~~

    九宫坞,距真定西六十余里,紧临太行余脉,依山傍水,林密谷深,若是在盛世,必是一寻幽探胜的风景名胜。可惜,这是在乱世。

    所以马悍第一眼看到时,差点以为是座城池:鹿砦、壕沟、吊桥、高墙、哨塔,还有来回巡逻、目光警惕的义勇。

    三国乱世,从北到南,几乎处处坞堡。没有坞堡,就如同没有篱笆的羊圈,随时会被饿狼闯入吞噬得骨渣都不剩。这样的坞堡,从汉末起,一直到两晋南北朝时依然存在,甚至发展为独立武装。以至后来的祖逖北伐,很大一部分力量,都是来自这些坞堡武装。

    九宫坞原本是一个乡,居民有几百户,环绕全乡的只是一圈破败的土围子,四周有许多入口,甚至是乡民为方便出入,自行扒开的豁口。不过,自从中平年间,黄巾祸乱,加上黑山匪乱四起,为求自保,乡民自行筑高土墙,设栅立寨,训练义勇,并集结附近村民,联村自保,成为远近闻名的坞堡。

    前阵子,黑山匪老鹰洞的雷公,率手下八百卒突袭九宫堡,义勇奋起反击。结果雷公硬是被堵在堡前寸步难进,死伤近半,最后连自己也中了一箭,铩羽而归。

    马悍对此一点也不奇怪,因为这九宫坞的义勇头目。就是亭长赵云,副头目就是夏侯兰。这些义勇,是他二人一手训练出来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黑山匪也想在这两位大小牛人手下讨便宜,那可是撞铁板上了。

    赵云与夏侯兰是同乡,两人所在村庄相邻,自幼相识,一同习武,之后又一同率领郡中义勇投奔幽州公孙瓒。甚至后来赵云对公孙瓒失望,离开幽州军,夏侯兰也毫无怨言随之一道返乡。相交不可谓不厚。

    此刻,九宫坞一处宅院之内,济济一堂,全是三国时期上得了台面的人物:赵云、夏侯兰、管亥、周仓、裴元绍,还有一个本不属于这个时代,却已渐渐在这个时代发出自己的声音之人——马悍。

    在座诸人,全应了那句俗话“不打不相识”,周仓与裴元绍虽是迫降,但自打知道马悍就是在冀州军中流传很广的“士卒英雄”。曾掳袁绍、夺宝马,有“日杀一将”之称的马悍之后,这迫降就变成了归降——心悦诚服的归降。

    这就是名声在外的好处。马悍第一次体会到名声居然竟然能当信誉使用,将一支不甘不服的黄巾匪军。收拾得服服贴贴。难怪三国时代文人削尖脑袋想当名士;武将拚命想扬名。这名声果然能当金牙使。

    众人扑灭火势之后,留下寨众收拾行囊粮食,周仓与裴元绍自率三十精壮,随马悍、管亥及二十狼牙飞骑。在赵云、夏侯兰引领下,前往九宫坞。

    细问起来,才知道由于冀州战云密布。许多隐于太行的乱匪,都嗅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危险气息,纷纷逃离。周仓与裴元绍实力弱小,也生怕在这场漩涡中被绞成渣子,准备逃离常山,迁往汝南。据说那里有多支黄巾活跃,比较好混。只不过,在走之前,想干上一票大的,吃饱走人。

    正好这时探知中山豪强甄氏三女出游,便打算劫上一票,勒索一笔转进钱粮。这中山甄氏家资巨万,又是官宦之家,私兵众多,寻常盗匪是不敢惹的。原本周仓与裴元绍也不敢惹,不过,既然要走了,就没这个顾忌了,有能耐,你甄氏追到汝南去。

    只是没成想,因周仓一时手贱,抢了一匹不该抢的马,功败垂成,更惹来一帮煞星,差点灭寨。不过,祸兮福所伏,也由此因祸得福,不用千里迢迢跑到汝南当流寇了,而是直接洗白,由匪变兵了。

    而赵云、夏侯兰与管亥的遭遇,也不是偶然,而是二人例常在坞堡周边十里巡视,结果撞上管亥这鲁莽的家伙,这才误会打了一架。若不是马悍及时赶到,管亥就会被当成盗匪(貌似也不算冤枉)斩杀了。

    将二十狼牙飞骑与三十黄巾众安排在坞堡外休息,马悍先到赵云的兄长墓前拜奠一番,然后回到赵氏老宅,与赵云叙话别后之情。

    “如此说来,当日我离开界桥大营之后不久,子龙与子惠(夏侯兰字)也离开幽州军了?”

    赵云点头:“兄长辞世,只留下寡嫂孤女,云不能不回,只是有负将军与刘使君之恩义……唉!自古孝义难两全啊!”

    “子龙返乡自属应当,只是,如今想必孝期早满,不知子龙有何打算?”马悍在出发之前,特意向太史慈询问了这个时代的孝期情况,得知汉代一般平民守父母丧为三十六日,兄丧相应缩短。当然,有些有资产地位的士人,为博名望,可能会守孝三年。但普通黎庶,不可能这么做。人家守孝几年,那是不愁吃穿的,你一小老百姓,一日不劳做,半旬不得食,那有恁多工夫?死人能重要过活人?天大地大肚皮最大,仓禀实才能知礼仪,老百姓是最讲实际的。

    赵云寒门出身,不可能也没那资格博名望,此事已过大半年,早就除丧服了。听到马悍的话,赵云不答反问:“惊龙当日离营之后,去往何处?如何在短短一年间,就成为辽东骑都尉?”

    马悍笑笑,毫不隐瞒将自己当初离开界桥大营后,近一年来的种种经历一一道出。在座诸人,全是第一次听到马悍的传奇经历:那曲折离奇,热血激昂的反抗;由弱变强,逆境求存的奋争;单弓匹马,以一当千的雄姿;绝地反击,烈焰焚原的逆袭。无不令在场诸人惊叹不已。

    管亥虽降于马悍。但心里多少还有疙瘩,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而已。但此刻听到这位主公竟有如此彪悍瑰丽的人生,界桥之战曾屡斩袁军大将,甚至差点活捉袁绍,这样的功绩,放到哪里都是惊世骇俗了的。这还不算,单弓匹马跑到草原上,短短半年,就拉起一支队伍——这可不是他的黄巾乌合那种队伍。当日都昌城下。狼牙百骑突阵,不过一时半刻,就击溃他万人大军,这可是管亥生平最深刻的记忆。而最终人家还得到辽东太守的辟召,成为二千石高官骑都尉……这一下,管亥心服口服了。难怪那两个黄巾贼首,一听主公大名,就立马放弃抵抗,伏拜归降。看来这位主公。还真是值得追随啊。

    周仓与裴元绍早就对马悍这样的草根英雄敬仰不已,在得知马悍的起家经历后,更佩服得五体投地,只觉得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盗马……

    夏侯兰生平最敬佩的人,一直只有一个,就是赵云,但现在又多了一个。细论起来。马悍初临三国的那一刻,就曾间接拯救白马义从,而夏侯兰就是被救者之一。当初赵云率三十骑突阵。接应陷于先登死士重围的马悍,助其突围,夏侯兰就是这三十骑之一。这样算来,他与马悍相识最早,只可惜马悍在幽州军中所待的时间实在太短,错失相交机会,那么这一次,可不能再错过了。

    赵云更是感概不已,眼前这个少年,从出现在世人眼里的那一刻,他就认识了,更与其有所交集。怎都没想到,不过短短一年,当日一个小兵,就跃升为骑都尉,拥兵数千,独领一城,比平原相刘使君更具独立性,俨然一方势力。相比之下,自己却是越混越回去,由当日一个军侯、骑将,变成了亭长,窝在这山沟里,抚枪叹老,人生之际遇无常,令人嗟叹。

    马悍这一番叙述,足足讲了大半个时辰,待众人都消化得差不多时,才诚挚对赵云与夏侯兰道:“子龙、子惠,白狼城草创之际,噬需各路英才相助,二位兄长都是有大才之人,悍不远数百里,冒险而来,恳请二位兄长相助,愿以骑司马与假司马之职辟除之,请二位兄长万勿推辞。”

    说实话,马悍一行从北海穿行数百里,跑到这常山来,以骑都尉之身,纡尊降贵,辟除他们这两个比白身强不了多少的小吏,这份诚意真是没话说。即便是尚未发生的三顾茅庐,也比不上——毕竟刘关张可没跑几百里,而且还要穿越诸多心怀叵测的诸侯领地。

    夏侯兰心里早就千肯万肯——骑军假司马啊,给子龙当副手,率千骑杀胡,傲啸塞外,男儿当如是!只是,他还得看赵云的意思。

    偏偏赵云在沉吟,他不能不沉吟。这一次与上回投公孙瓒不一样,那会不过是一介军吏,只要有合适借口,去留随意,而这一次,一旦出山,就不能回头。无论是与马悍的关系,还是自己的人生,都已经没有退路,这是赌上前程的出仕——不是赵云不敢赌,而是他不能确定,值不值得赌。毕竟,他没有见过辽西与白狼城,没有调查,就无从决断。

    正当所有人的目光,全聚焦在赵云身上,等待他的最终决定时,突然院外一阵嘈杂,随后一义勇如风冲入院内,面色惊惶:“亭长,不好了!南庄遭袭,白岭烽火燧已看到南庄浓烟冲天……”

    “什么!”赵云一下跳起来,脸色大变。

    马悍从来没见过赵云会如此失态,惊讶不已。

    夏侯兰也是又惊又怒,立马操弓抓矛:“子龙,事不宜迟,赶紧救援,迟了大嫂与侄女就危险了。”

    赵云立即向马悍一抱拳:“惊龙,某有要事,出仕之事容后再议。请惊龙在此暂歇,云去去就来……”

    马悍拂然不悦,断然道:“子龙休要多言,你我情同兄弟,岂有兄弟急难而袖手旁观之理?子龙,同去!”

    赵云深深望了马悍一眼,重重点头:“好,同去!”(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章 【英姿飒爽】

    (大盟三连重炮,好强大!呃,不会是出门三天的提前奖赏吧?)

    ~~~~~~~~~~~~~~~~~~~~~~~~~~~~~~~~~~~~~~~~~~~~~~~~~~~~~~~~~~

    夕阳淡淡的余晖洒落在群山间一条弯曲的山道,这是先前管亥追周仓时的那条山道。此刻幽静的山谷间,传来一连串清脆的马蹄声,回音袅袅。少倾,一人一骑,出现在山道拐角处。

    山风劲吹,撩起她鬓角丝丝秀发,烈马鬃扬,拂过她柔嫩光滑的玉颊。这一个青巾裹头,身着紧身窄袖月白短衫,年约十五、六岁,容貌清秀的少女。她的眼睛异常明亮,但微微红肿,也不知是风吹的抑或伤心所至,红菱似的嘴唇呡得紧紧,透着一丝倔强。少女骑着一匹枣红马,手持一把骑弓,腰间插着一柄长匕首,鞍侧挂着一个箭壶。不过,箭壶里已不剩几支箭了。

    就在少女刚转过山道,奔出不到五十步时,山道拐角处先后涌出十余骑,似是紧追前方的少女。

    髡头、散发、结辫、左衽、短刀、胡弓——这些追骑,居然是胡人。

    十余骑胡人,追得最近的一个,距少女不足五十步。一转过弯,射界平直,最前头的胡骑立即张臂引弓,拇指扣弦,箭矢略微上扬,瞄准少女背影上方。身体虽随马势上下起伏,但两臂却纹丝不动,当战马后蹄腾起的那一刻,咻!箭矢离弦。

    几乎同一时刻,少女倏地扭身,抽箭、举弓、开弓、回射,动作如行云流水。尤为难得的是,她竟然能转身发射回马箭!控骑技术之精。令人难以相信这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少女。

    咻——

    少女箭矢后发先至,正中敌马首,战马一声悲鸣,向前扑倒。而马上的胡人则重重向前摔出,不停翻滚。后面的追骑纷纷勒马避开,嘴里大骂。其中一人飞快跳下战马,将那摔得半死胡人扶起,扛在肩上,丢上马背。

    这一耽搁,追骑与少女的距离又被拉开至六十余步。追骑指着少女背影一阵大骂。如果马悍在这里。一定能听出,这些胡人说的是匈奴语:

    “该死的,已经被这小女人杀伤七人了。”

    “博塔百人长都被她袭射伤胸,死活不知,不捉她回来,咱们都没法交差。”

    “她跑不了啦!木克射伤了她的马。”

    方才那一箭,由于少女后发先至,先伤对手,结果胡骑箭矢力道减弱。本想射少女后背,结果却射中了枣红马的臀部。枣红马中箭,反而被激得向前狂奔,大大拉开与胡骑的距离。只是这终究是受伤。待疼痛刺激过去,流血与无力,最终还是会令马匹减速,搞不好还会力竭而倒。到那时。就是少女遭殃之时。

    果然,又追出里许之后,枣红马咻咻喷鼻。突然后腿一软,马躯倾歪,差点将少女颠下马来。十余胡骑一见大喜,快马加鞭,又接近十余步。若不是山道狭窄,胡骑只要来个分路包抄,很容易就能将少女包围,根本不用追赶那么久。

    少女一咬银牙,再抽出一支箭,猛然扭身,弓弦绷地一响。追得最近那胡骑下意识一低头,同时控马偏闪,但是……没有箭矢——少女放的是空弦。

    那胡骑还来不及恼怒,绷!第二响入耳,一阵锐痛从脖子传至周身,直挺挺从马上重重摔落。

    “混帐!该死的汉人小娘皮,这是一匹母狼!快包围上去,抓住她,把这匹母狼的皮剥下来!”

    胡骑叫骂声一片,而这时,他们也看到了擒杀少女的机会。

    山道前方不远,出现一片开阔地带,这也是早前管亥被赵云挑下马的地方。

    少女脸色也变了,但她别无选择,只能跑,尽可能地跑,快跑,还有十多里就到了……但是,胡人再没给她机会。

    追逃双方一进入开阔地带,胡骑立刻分出一半,从侧面绕驰,另一半则衔尾紧追。这还是少女紧贴山壁一侧的山道策马奔驰,倘非如此,胡人甚至来个三面包抄。

    从道理上说,如果道路是笔直的,那么胡骑无论分出多少路,都未必能追得上骑术极佳的少女,除非她的枣红马力竭。但这天底下,那有一条真正意义上笔直的道路呢?尤其这群山间的山道,随山而绕,百步一拐,半里一弯,少女走山道固然平坦快速,但胡骑七绕八拐的,却渐渐赶在她前头。

    偏偏在这时,身后嗤嗤两箭飞来,一箭被少女闪过,另一箭正中枣红马后腿,枣红马一声悲鸣软倒。少女身手轻灵,一手扯断箭壶绑索,一手猝按马鞍,双足一收,从镫绳中脱出,如平沙落雁般飞掠下马。少女纵身下马后,悲伤地看了一眼无力软倒的枣红马,强忍哭泣,发足疾奔,如乳燕投林,闪入山道旁的山林之中。

    十余胡骑立刻汇聚,低声商议一番,然后留下三人在山道照看马匹及受伤同伙,防止少女杀回马枪,其余十一人,下马入林搜寻。

    所谓山林,顾名思议,自然不是平坦的树林而已,而是一片高低起伏的山丘,山上树木茂密,人迹罕至。这样的深山丛林对于追逃双方而言,各有好处,也各有坏处。对逃的一方好处是山林深邃,易躲难寻;对追的一方好处是,因为人迹罕至,所以但有脚印、枝条折断等等痕迹,很容易确认,就是他们要追杀的人。

    少女几乎是与追兵一前一后冲入山林,根本没时间跑远或躲藏,她能做的,只是籍树木掩映,在与胡人对战中,板回一点优势。

    山林间很安静,只有不知从何处传来响亮的咕咕鸟鸣,在林间回响,听在耳里,分外惊心。

    咻——笃!

    一箭飞来,射入树干,木屑纷飞。少女及时缩回头。一片细细的木片,从她光滑细嫩地左颊掠过,划出一条细丝般地红线。少女脸上布满细密的汗珠,面色潮红,丰满的胸胸如波起伏,喘息不定。一道细细汗渍从额头淌过面颊,当从那道细痕流过时,少女面肌微微抽搐,咬紧银牙,手里紧紧扣住三支箭。这是她箭壶里仅有的箭矢。

    三支箭,就算箭无虚发,顶多也就只能射杀三人,剩下还有十多人怎么办?

    林木掩映间,胡人已分散呈半包围状,渐渐接近少女躲藏那棵大树。

    两个相距十余步的胡人举手做了个外人难明的手势,倏地举弓搭箭。咻咻!两箭交叉,贴着少女躲藏的那棵大树树干飞过。如果少女这时窜出来,正好送菜上门。必难逃双箭贯体之厄。

    几乎同时,两个持刀的胡人猛扑树后,双刀探出刺去——咦?居然是空的?树后没人。

    两个持刀胡人还没从扑空的惊愕中回过神来,突然头顶绷绷两声激响。两支箭矢先后贯入发亮的髡头,骨碎血溅。

    “嗷!啊!”两个胡人惨叫倒地,抱头抽搐。

    少女从树梢一纵而下,如狸猫般轻灵。嘴里咬着最后一支箭矢。双足落地,一张口,箭矢入手。嗤地一箭射出。饶是左侧发箭的那个胡人闪避得快,依然右肩中箭,闷哼而避,再不能举弓。

    少女一箭射出,侧身一滚,不但正好躲过身后射来一箭,更顺手扯下被贯脑胡人之一的箭囊。但这些胡人也非易与之辈,树后人影急动,嗤嗤两箭射来,一箭正中箭囊,强劲的箭矢将箭囊射飞,笃地一下,钉在不远处的树干上。另一箭则从少女左肩飞过,带起一片碎布与血光。

    少女轻哼一声,脸色倏白,按住左肩,指间有血渗出。箭矢已尽,又被敌人包围,在这样情况下,几乎只能束手待毙。

    束手待毙?绝不!少女眼神一冷,将一绺从头巾散落的秀发咬在嘴里,拔出长匕,冷冷盯住包围上来的胡人。突然靴子插入土里,猛然一扫,蓬!泥沙飞扬。

    刚冲近的两个胡人捂眼惊怒大吼,少女犹如一只敏捷地雌豹,从两个胡人之间穿过,反冲向林子外侧。左右尚在十余步之外的胡人本已举弓,却怕误伤两个眼睛被蒙的同伴,箭势一顿,而少女便借机脱出。苗条矫健的身影左突右闪,箭矢咻咻从耳边飞过,将树木击得啪啪暴响。

    胡人的箭术的确不赖,但在这树木茂密,视线不良的山林里,却大受影响,频频失手。

    在山道防卫的三个胡人刚刚发觉不对,弓箭刚举起,林中一道白影跃出,像飞猿一样扑到一个胡人身上,双方一沾即分,胡人胸口喷出一股血泉。

    少女将赤淋淋的长匕一挥,一溜血线飞洒,落地和泥,滚成一颗颗大小不均的泥血粒子。少女一击得手,再不迟疑,纵身跃上一匹战马,长匕一挥切断缰绳,猛夹马腹,向前冲出。

    这时身后嗤嗤两箭飞来,少女早有防备,一听弦响,立刻伏鞍,两箭交叉从后背掠过。但就在此时,林中嗤嗤嗤嗤射出四箭,将少女所骑战马射得怒血狂飙。战马刚跑出十余步,长嘶倒下。而少女刚躲过背后箭袭,来不及反应,便被倒下的马躯压住左腿。等她费力抽出腿,正想爬起时,周遭已是团团围住的胡人。

    “我要把这母狼剥光吊起来,生生干死她!”那个被射伤右肩的胡人怒不可遏,拔去箭矢,也不裹伤,大步冲上来伸手抓向少女。

    少女听不懂匈奴语,但也知落到胡人手里的下场,脸色煞白举起长匕。当地一响,一箭射来,少女手中长匕脱手震飞。那胡人巨灵之爪已抓住少女手腕,桀桀怪笑着将她扯起来:“看不出身板细条,胸部却不小……啊!”

    少女奋力挣扎无果,突然伸手猛掐胡人右肩伤处。胡人惨叫松手,少女倏地拔出胡人腰间短刀,噗地捅入对方腹中。那胡人双目怒凸,喉咙咯咯有声,慢慢跪倒,带着难以置信的眼神,死不瞑目。

    这也太他娘地彪悍了!

    周围包围的胡人本想好生玩弄这胭脂马一样烈性地汉家女子,没成想这女子彪悍若此,一个不留神,又断送一条性命。

    胡人再不也玩了,十张弓齐举,十支寒森森的箭矢指向少女,下一刻,这倔强彪悍的少女便将玉殒香消。

    少女嘴里还紧紧衔咬着一绺秀发,一双杏眼圆睁,手中短刀不断鲜血……或许,下一刻,这鲜血就将从自己身上流出了吧。

    就在这时,一连串令人头皮发麻的咻咻咻咻锐风破空之声入耳,少女眼瞳里出现一幕慢镜奇景:一支箭矢从一个胡人左太阳穴射入,右太阳穴穿出,血骨齐飞。又一个胡人脖颈被一支利矢穿透,当他身旁的胡人骇然扭头之时,噗地一箭,直接将他的鼻子化为肉末,箭矢深入脑髓……一箭又一箭,连绵不断,仿佛数十人齐射,十个胡人,短短数息,九人喋血。最后一人也是大腿中箭,跌扑在地,手中弓矢不知抛飞到哪去了。

    少女呆呆地向箭矢来处望去,但见天空如火彤云之下,两百步外,一个模糊人影,横弓立马,睥睨而视。

    过不多一会,远处铁蹄如雷,一群骑士如风奔来,远远地,一人焦急大喊:“是英姿么!有无事?”

    少女眼眶一红,热泪夺目而出:“叔叔——”

    扔下短刀,飞快扑向前方,重重扑入跳下战马的赵云怀中。(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章 【休屠之屠】

    (汗,猜错……大盟支持依旧给力,合什以谢。)

    ~~~~~~~~~~~~~~~~~~~~~~~~~~~~~~~~~~~~~~~~~~

    “休屠各胡?这些胡人是休屠各胡!”

    赵云、夏侯兰、周仓、裴元绍等常山人,一听这些追杀侄女的胡人是休屠各胡,无不色变。只有马悍与管亥面不改色——管亥是北海人,根本没与胡人接触过,不识厉害,无知者无畏。而马悍呢,刚好相反,他与漠北胡人前前后后厮杀了整整一年,手上已不知沾染了多少条胡人性命,号称“胡人克星”的他,哪里会把胡人放在眼里。虽然知道这休屠各胡是正宗的匈奴人,与以往的鲜卑、乌丸不同,但是,今时不比往日,汉末三国时期的匈奴人,早已日薄西山,与汉武时代的匈奴之狼不可同日而语了。

    马悍射杀九人,只留一个活口,就是为了弄清这伙胡人的来历,审讯工作交由手下狼牙飞骑负责,因为通晓匈奴语的,只有马悍与二十狼牙飞骑。这一审,才得知,常山将要发生一场大战。

    匈奴人怎会跑到这冀州常山来呢?要说清楚这个问题,首先就得明白休屠各胡的来历。

    在汉武帝时期,匈奴浑邪王与休屠王因屡遭汉军打击,又对匈奴单于伊稚斜不满,遂商议降汉。汉武帝得知后自然表示大为欢迎,特地派遣骠骑将军霍去病率部接应这两路匈奴“起义军”。霍去病率领大军迎接浑邪王与休屠王,准备的车仗就有两万辆之多。这么隆重的规格不仅是显示汉帝国的重视程度,更是为了防备匈奴用诈降计忽悠自个。结果当投降的匈奴队伍与迎接汉军相遇时,霍去病属下的军队以排山倒海的气势迎接过来,准确地说是以接战准备的方式正面迎上来。汉军是有诚意受降的,不过他们有足够的理由保持警惕以免上当。匈奴也是有诚意投降的,不过他们有足够的理由认为自己上了当。

    结果一场好好的受降。变成围歼。休屠王惊怒而反,但却被坚定的投降份子浑邪王所杀,逼迫两族部众一同投降。仗未开打,休屠部已失首脑,许多部众崩溃逃走。霍去病立刻率军驰入匈奴阵中高呼不动者免死,随即追杀反悔不降者八千余人。

    浑邪王后来得到厚待,被封为漯阴侯,安置北地,而被浑邪王杀死的休屠王,其部众只有少部分被挟持归汉。大部分部众脱离匈奴管辖自成一体,仍保留休屠的名号,这便是休屠部,也称休屠各胡的由来。

    之所以叫“休屠各胡”而不叫“休屠胡”,那是因为休屠部并非匈奴本部出身,按《后汉书.任延传》的说法,休屠是“杂种胡”。部族中大部分是被匈奴人征服和俘获的西域各族如月氏人、乌孙人、龟兹人、且弥人、昆坚人、丁零人等等,这么多胡人杂居一部,十足的“杂种胡”。官方称“杂种胡”不好听。故称“休屠各胡”。虽然休屠各胡是杂胡,但数百年下来,相互通婚,习俗风貌已与匈奴无异。

    东汉时期。匈奴日逐王率四万多人南下附汉称臣,被汉朝安置在并州境内的五原、西河、雁门三郡交接处,是为南匈奴。而一带,也正是休屠部的世代休栖地。不消说。大汉把两头狼拴在一起,自有驱之相噬之意。而这两部匈奴,也是时战时和。但谁也吞不了谁。

    休屠各胡与南匈奴绝对汉朝的不安定分子,叛服无常,尤其是在汉末,搅风搅雨。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汉中平五年(188年)休屠各胡叛乱,寇西河郡,杀郡守邢纪,不久又攻杀了并州刺史张懿。汉朝派出时任并州牧的董卓,前往平乱,但还没来得及出发,朝中就发生了大将军何进被宦官集团所杀事件。朝纲大乱,董胖立即按兵不动,伺机待举。休屠各胡方逃过一劫。

    同年,屯兵于河内的南匈奴单于於扶罗也不甘寂寞,伙同黄巾、白波叛乱,抄掠太原、河东,掀起一片血雨腥风。

    这一次,常山郡出现休屠各胡骑兵,其实是休屠部与南匈奴一起,联合黑山军,共击袁绍。或者说,是趁袁绍兵力南调,中部空虚之机,来扯袁绍后腿的。这些胡人与袁绍又有何恩怨呢?

    这要追溯到三年前,即初平元年(190)关东诸侯联盟讨伐董卓之时,彼时於扶罗与袁绍、张杨联盟,屯兵于河内郡漳水。之后,於扶罗受董卓引诱,引兵叛离,并劫持了河内太守张杨。袁绍派大将麹义击之,在邺城以南,麹义以先登弩阵击溃於扶罗骑兵大军。於扶罗兵败之后,劫持张杨退到黎阳,击败度辽将军耿祉,尽收其兵粮,站稳脚跟,势力得以重整。

    双方仇怨就此结下,此后,无论袁绍跟谁打,匈奴人总要插一腿。比如公孙瓒与袁绍大战,匈奴就曾出兵助战;二袁失和,兄弟相争,匈奴人就帮袁术对抗袁绍;此次袁绍攻打黑山军,匈奴人历来与黑山张燕交好,更视袁某人为仇寇,哪有不撸袖子帮场子的道理?

    只是於扶罗驻兵于河内,北面正对着邺城,就算要帮,也只能与黑山军联合出击,正面对抗袁军,没法绕到袁绍背后,发挥骑兵袭扰的优势。但南匈奴无法绕击,并不代表休屠部不行。休屠部的领地,就在雁门以西,而从雁门郡进入太行井陉道,自西而东穿行,一出来就是常山郡。骑兵驰行,不过五日。

    如果说,由北至南,纵向狭长的冀州如同一条长蛇的话,那么休屠部这一击,就打在这条长蛇的腰部。弄不好,甚至有可能将之切为两断,令冀州首尾难顾。

    应当说,匈奴人这一招够狠够毒够阴险。袁绍的确抽不出足够的兵力来常山阻击休屠胡,幸好,他还有一个铁杆盟友——曹操。

    官渡之战前,袁绍与曹操的关系,绝对是好得蜜里调油。曹操的东郡太守之职,是袁绍表奏的;在曹操平定青、兖黄巾之乱,也有袁绍在侧牵制相助;曹操与袁术屡屡交兵,粮草兵员也有袁绍在背后支援。而当曹操遭张邈、陈宫背叛,迎吕布入兖州时,曹操狼狈到在整个兖州,只剩下一个东郡与几个小县还插着曹字旗帜,几无容身之地。当是时,曹操就曾兴起过投奔袁绍的念头,幸好被谋士程昱劝阻。否则曹操兴起之路还得再曲折几年,哪有可能与袁绍官渡对决。

    有这么一个铁杆,袁绍岂有不利用之理?在得知休屠胡入井陉的情报后,袁绍立即派使者前往定陶(兖州郡治),密与曹操商议。而此时,曹操也正面临袁术十万大军进攻,袁绍的支持来得正是时候,曹袁一拍即合。五月初,曹操以一万骑步军与袁术、南匈奴、黑山十万联军。即将展开匡亭大战。

    解决南顾之忧的袁绍,已兵临朝歌鹿肠山,即将对黑山军于毒部发动雷霆一击。而这个时候,张燕也准备要动了。围魏救赵,避实击虚,打常山,就是黑山军最好的选择。现在就看是袁绍扫平河内黑山军快。还是张燕打常山快。而这些休屠胡,就是张燕的马前卒……常山,要大乱了。

    以上就是马悍审讯那胡人得到的部分资料。加上博闻强记,颇有学识的夏侯兰讲述休屠各胡的历史渊源,最后再将从北海处得来的各方情报综合推知的结果,虽不全中,亦不远矣。

    大势已大致清楚了,那么,休屠人袭击南庄又是怎么回事呢?

    在当事人之一,突出重围前来求救的赵云侄女赵英姿的叙述中,事情其实很简单——休屠各胡攻常山,不是来当和平战士的,他们是要烧杀抢掠的,没好处谁来帮你?如果说黑山军亦兵亦匪,那么休屠各胡就是穷凶极恶的强盗,他们来冀州,准确的说来常山,只有一个目的:搞破坏!烧杀抢掠越狠越好,把冀州烧杀成一片白地,把袁绍搞得元气大伤,这就是最终目的!

    距真定城不远的南庄,很不幸成为饿狼眼中的首个目标。而赵云的嫂子与侄女,就是南庄人氏。赵家双亲早逝,在兄长辞世后,嫂子自然不能再待在亡夫家中,便带女儿回到娘家。不曾想,刚回来不到半年,就遭此横祸。

    南庄附近也是有坞堡的,但坞堡只在战乱时提供庇护之所。平日无事,百姓总得要回到自家的田地里劳作耕耘,没可能整日窝在坞堡里,否则不用土匪抢掠,自个就饿死了。

    休屠人突袭之时,南庄百姓根本来不及撤入坞堡中,结果惨遭屠戮。

    “阿母被掳走时,休屠强盗正要对我下手,我趁其不备,用尺刀(匕首)将之刺伤,趁机逃跑,向叔叔求救。”赵英姿眼睛红肿,低声饮泣。

    马悍已经从匈奴俘虏口中得知,赵英姿所伤的那个“休屠强盗”,正是这一支休屠骑队的头目,一名百人长,这也是休屠人紧追不放的原因。如果这百人长重伤而死,而手下休屠骑兵却眼睁睁放跑凶手,回去只怕要尽数陪葬。

    马悍打量着这个清秀高挑的少女,真看不出,这稚气未脱的小女子,居然能以一已之力,杀死杀伤十一个休屠人,不愧为赵云的徒弟——不消说,这赵英姿的一身本领,必是赵云所授。

    这时管亥低声说了一句:“天色已晚,是否等明日……”

    “不行!”夏侯兰断然道,“救人如救人,趁着休屠奴还没撤回大营,赶紧把人抢回来。”

    马悍望向赵云:“子龙之意如何?”

    赵云腮帮子鼓起几根棱条,眼里有一点火焰跳动,浑身散发淡淡杀气,缓缓点头。

    马悍缓缓抽出魔瞳弓,凝视着那对妖异的血眸,仿佛看到一片赤漓漓的血色:“好极!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我、喜、欢!”(未完待续。。)

第八十七章 【双龙出击】

    (大盟出手,杠杠的!上本老书的萌主,洁曦,也现身了!出手重赏鼓励,谢谢!)

    ~~~~~~~~~~~~~~~~~~~~~~~~~~~~~~~~~~~~~~~~~~~~~~~~~~~~~~~~~~~~~~~~~~~~~~~~~

    五月下旬,天边无月,只有无数星子,洒满暗蓝色的天空。淡淡星光之下,群山如一条条黑蟒,盘旋静卧。嶙峋山壁夹峙间的山道,便似蟒身伸缩间的空隙,幽暗阴森,腥气扑鼻。

    就在这阴森的山道之上,正快速奔驰着一支骑兵,夜风拂过,每一个骑兵身上,似乎都带着淡淡血腥之气。马悍知道,这不是感觉,而是真的有血腥味。因为他们身上裹着的外套,就是从被杀死的休屠人身上扒下来的。

    夜袭、伪装、突击。

    这是马悍定下的出战方案,赵云、夏侯兰等无不点头。的确,眼下没有比这更好的方案了,因为他们此战不仅要杀敌,更要救人。考虑到此次敌人是以快速机动见长的匈奴骑兵,那么能对付他们的也只能是骑兵,步兵再多也没用。故此马悍与赵云商议后,定下出战人选:马悍、赵云、夏侯兰、管亥、周仓、裴元绍,外加二十狼牙飞骑。除此之外,抱犊寨出五骑,九宫坞方面,出二十骑,这些义勇都是赵云与夏侯兰一手训练出来的,虽然远不能与狼牙飞骑相比,却也是弓马娴熟之壮士。如此,合计五十余骑,马悍为正,赵云为副,一切行动听马悍指挥。

    原本无论是抱犊寨也好,九宫坞也好。至少还能拉出三、四十骑射好手——燕赵出猛士可不是说笑的,只是有人却没马,奈何。整个九宫坞都找不出十匹马。如果没有马悍提供了十余匹马(滹沱河岸缴获黄巾与甄氏扈从的马匹),加上适才缴获休屠人的十余匹战马,根本组不成这一支五十余骑的骑兵队。

    不过临出发时,又有一人死活要加入——赵英姿。尽管她肩膀受伤,无法开弓,但用她的话说:“就算我开不了弓,但还有一只手,还能用刀。绝不会拖累你们。我一定要亲手救出阿母!”

    这是一片孝心,谁还能说什么?结果九宫坞方面退出一人,准确的说是让出一匹马,让赵英姿乘骑。

    马悍对此只是摇头,说了一句话:“跟我到辽西,你们想要多少马,我就给你们多少!”

    夏侯兰与九宫坞义勇们的眼睛顿时亮了,一齐望向赵云,而赵云只是云淡风轻地笑笑。望向马悍的眼神多了些东西。

    虽然纵马如飞,劲风拂面,但夏日的晚风吹拂在脸上,却是格外舒爽。唯一不爽的,就是时时感应到一双明亮的眼睛在盯着自己。而每次马悍回头时,那双眼睛就偏向一边,整个脸蛋都埋在战马飞扬的鬃毛之下。如是几番之后。马悍遂不再理会。

    火烧云映照着一双似有火焰跳动的眼瞳,单人独骑,白马血弓。就那么傲立于黄昏的天穹下,二百步外,伏尸成圈……这是赵英姿挥之不去的深刻印象,这一刻,那个人的形象已深深铭刻在她心底。直到现在,她还难以相信,当初包围自己的十个休屠人,竟然是被一个人在短短数息内尽数射杀,这得要多快的箭?尤其那距离竟是不可思议的二百步……

    他竟然是叔叔的袍泽!而且,是那样的年轻、英武……他也是白马义从吗?可是叔叔与夏侯的箭术却比不得他。他的那些扈从为何称他为“城守”?一城守将?会比县令大吗?可是,他也太年轻了吧……

    他救了我,还带着一支骑术很好的骑兵队伍与叔叔去救阿母,就连坞堡义勇的马匹都是他提供的。如果没有他的出现,我一定会死,叔叔也只能带少量骑兵与一群义勇与凶残的休屠人作战。没有足够的骑兵,就算打赢了,也无法阻止休屠人逃跑……这一切都是拜他所赐,他究竟是谁?

    就在赵英姿满脑子胡思乱想,纠结不堪时,南庄,到了。

    山道口旁,幢幢树影之下,马悍驻马望着五里之外,阡陌田垅中间那片幽暗的建筑物,沉声道:“我再重申一下计划,每各人都要牢记自己的任务,一旦哪个环节出岔子,自己领罪!”

    狼牙飞骑已是标准的军人,更熟悉城守的作战风格,视之为理所当然,倒是抱犊寨那七、八人,以及九宫坞的义勇听得一愣一愣,感觉好象是军队一般,不,似乎比军队还严厉,心头俱是凛然。

    夏侯兰瞟了赵云一眼,但在浓浓的夜色里,纵然只隔着五六步,却只看到模糊一团,唯一感觉就是这位兄长沉默而专注。

    “我、子龙、生德、周仓、赵英姿,伪装休屠人,摸进南庄,找到被掳乡民,摸清敌人虚实。子惠率九宫坞义勇、裴元绍率抱犊寨义从,以及二十狼牙飞骑,堵住东、西两处出入口。无论谁从庄子里逃出,一率杀无赦!”马悍目光迥迥,四下巡视,“有什么问题,可以提出。”

    管亥与周仓互看一眼,干咳一声:“其实,我觉得这摸营哨探的勾当,用不着城守出马。有我们几个足矣……”

    马悍淡淡道:“如果子义在这里,他一定不会这么说。我不但要摸营,而且要在前头领路,我可以保障大伙安全潜入——别问我为什么,照做就是。”

    管亥摸摸脑袋,不敢再说。

    夏侯兰却道:“惊龙,英姿身上有伤,不如换我来。”

    这回却是赵英姿嗔道:“这点小伤算什么,我都说不会连累你们了,我能保护自己,而且,谁有我熟悉南庄的地形?兰叔,我记得你来南庄的次数不过三五次,白天还行,晚上你能带路?”

    夏侯兰啊啊两声,也不吭气了。

    裴元绍却道:“城守。这黑灯瞎火的,若庄里有人逃出,我们也看不真切,万一误伤……”

    马悍断然道:“我们会先控制住南庄乡民,或者将他们转移,或者聚集在一处看守,绝不容他们乱跑,这一点绝对要保证。所以,任何从庄里逃出的人,都是敌人。你们尽可放手击杀。”

    “还有什么问题?”马悍环顾众人,静待三息,无人出声,血弓一指,“出击!”

    ……

    夜色晦暗,星光黯淡,十步之外,人影难辨。赵英姿紧紧握住手中尺刀,心头砰砰乱跳。眼睛瞪得大大的,生怕漆黑一团的黑暗中随时会跳出一个恶形恶状的休屠人。但是,没有,一直没有。

    她是领路的。必须要走前面,只是,为何这个少年郎也跟自己并辔而行?论熟悉地形,叔叔也比他强啊!她悄悄放缓马速。低声问叔叔,叔叔只是笑了笑,说了一句:“他是指挥。一切要听他的。”

    赵英姿撇撇嘴,正想说什么,突然那少年郎举起手:“停!”

    所有人惊讶停下,随即就见马悍向右侧一挥手:“下马,入草丛。”

    赵云等人立即依言下马,将马拉入道旁土垅齐腰深的杂草丛中,将马按伏在地。

    足足过了顿饭工夫,黑暗中才隐隐传来马蹄声。

    这一下,赵云、管亥、周仓,甚至赵英姿的眼光都变了,齐刷刷看向前面那草叶掩映的背影,心中都在转着同一念头:世上竟有如此惊人的耳力,该不是传说中的顺风耳吧?

    马悍不用回头,也能猜到众人的震惊,当然他不可能解释什么,现在他只是盯住右手拇指甲盖上的两个小红点,正朝他们埋伏地移动。只有两个人,周边一公里范围内,还有几个缓慢移动的红点,应该是休屠人的巡哨,最近一组,距离这两个小红点都在一里半之外。也就是说,拿下这两人,不会惊动他们的同伙。

    马悍悄然移到赵云身边,低声道:“只有两人,我们一齐出手,要活口,但绝不能让敌人发出警讯。”

    赵云无声一笑,黑暗中白牙闪光:“我出手,没人能喊!”

    蹄声渐近,透过蓬蓬杂草,可见两团模糊黑影在移动。再近,隐约看到是两个骑士,衣着五官俱是不清。两个骑士并非并排,而是错开半个马身。当这两个骑士从一堆土垅下走过时,呼呼两声,两个黑影从天而降,将骑士扑倒在地。

    赵云骑在对方身上,一手压住对方手臂,一手扼住其咽喉,对方嗬嗬吐舌,勉力挣扎。就在这时,只听咚地一声闷响,赵云眼睛一斜,愕然看到马悍将对手脑袋重重往地上一磕,然后拎住对手后领,拖死狗一样拖了便走。

    赵云摇摇头,突然抬手一拳打在对手太阳穴上,然后往肩膀一扛闪人。

    周仓跟着跳出来,拉住两匹战马,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两匹马安安静静跟着进入草丛。

    马悍先弄醒一人,用匈奴语进行审讯。在场诸人中,也就只有赵云曾在幽州呆过两年,公孙瓒军中杂胡甚多,勉强能听懂几句,其余诸人,只听得叽叽咕咕直翻白眼。

    审完一人,马悍再弄醒另一人,问同样问题,两下印证。当然,这个过程不会是和风细雨,必要的刑讯手段是必须的。

    审讯罢,马悍低声对诸人道:“情况清楚了,南庄里有一支休屠百人队,说是百人,其实不满员,只有八十四人。他们先袭击南庄,然后分两队攻击东离、香河两庄……”

    “啊!”赵英姿失声道,“二舅一家在香河,这下糟了。”

    马悍瞥了她一眼,淡淡道:“那两个庄子没事,因为有南庄遭劫在先,另两个庄子得到警讯,乡民及时转移至附近的青塘坞,休屠人兵力少,一时攻不下,撒兵回南庄了。”

    赵云点头道:“青塘坞防御不错,等闲百十人决计攻不下。”

    赵英姿急问:“那、那你问了阿母她们的下落了没?”

    “休屠人把她们关在庄子西北角一户民宅的院内及地窖里。”

    “啊,我知道!”赵英姿低呼,“那是丁啬夫(村长)家的地窖,他家的宅子与地窖是全庄最大的,可容百十人。”

    赵云咬咬牙:“地点清楚了,休屠人有多少?”

    “不足七十人,有二十人在庄外巡哨,庄子里不足五十人。”

    “惊龙有何计划?”

    马悍扬了扬眉:“计划很简单,用最快速度,直插腹心,控制人质,然后,防守反击。”

    管亥与周仓抽了口冷气,这是打算用五个人对战七十人啊!这个主公,也太疯狂了吧?不过,好像真的挺刺激哩!

    赵云听得豪气倏生,若不是有所顾忌,真想长啸舒怀,握住长矛的手臂一紧:“时隔半载,此矛又可饮胡奴之血了。惊龙,当日校场比试未分胜负,不如今日比一比,以击杀胡奴多寡定胜负,如何?”

    马悍瞥了一眼鞍侧的魔瞳弓,再看看赵云的长矛,笑了:“我赌了。”

    赵英姿看了一眼被破布堵住嘴巴的两个休屠俘虏,悄声道:“这两个胡人怎么办?”

    马悍倏地转身,双手倏出,咔嚓咔嚓两声,捏碎两个休屠人的喉骨,然后朝赵云竖起一根指头:“子龙,一比一。”(未完待续。。)

第八十八章 【夜 杀(上)】

    (感谢啊!大盟、赵无恤2014、头疼也不行,给力支持!)

    ~~~~~~~~~~~~~~~~~~~~~~~~~~~~~~~~~~~~~~~~~~~~~~~~~~~

    赵英姿终于明白为何马悍要待在自己身边了,他们这一路行来,只要这个人说“隐蔽”,躲藏好之后,必定会有敌骑出现。如果说敌骑巡哨多少还会有马蹄声传来,可以提前预知的话,那么有几个躲藏在树梢、屋顶、垣壁的暗梢,没有发出一丝声响,竟也被他察觉,然后悄无声息摸上去做掉。

    不要说像赵英姿这样没什么实战经验的小姑娘,便如赵云、管亥、周仓等沙场老手,也俱是惊诧莫名,心下凛然。管亥也终于知道,为何这位主公坚持要亲自出马——没有他的话,单凭他们几个,还真没可能无声无息潜入庄子中心而不被察觉。

    几人一路深入,黑沉沉的庄子里,一片死寂,只有空气中传来若有若无的淡淡血腥,可以想见日间这里曾发生过什么。五人一路无言,心里沉甸甸的。

    穿过一片树林,赵英姿向北边指了指:“从这里,往左拐,大约一百二十步,经过一条水沟,上一个斜坡,正对面的宅院,就是于啬夫的宅子了。”

    马悍并不象管亥等人那般,明知看不清,却还是本能地朝赵英姿所指的方向使劲看,而是低头盯着手指看——若是白昼,马悍这样奇怪的动作,必定引起几人的注意,但在乌漆麻黑的夜里,谁也看不清谁,自然不会留意了。

    马悍从视屏上看到有大量固定红点,应当是俘虏。还有少量四下移动的分散红点,无疑是休屠人。可以确认,俘虏的口供属实,当下点点头道:“好,可以取下马嚼子了,我们直接冲进去。”

    “冲进去?”管亥讶然道,“里面是什么情况还不知道……”

    “我知道!”马悍断然道,“里面只有九个休屠人……或许是十个,必须一照面就痛下杀手,否则若被休屠人以乡民为质就麻烦了。”

    “以乡民为质?”赵英姿惊喜道。“乡民真被关在里面?你怎么知道……呃,你怎么能确定?”

    马悍笑笑,指了指天:“天机不可泄漏。”

    赵英姿恨恨别过脸,心里郁闷极了,平日里这青塘坞附近村庄的少年们,哪个不在她手里吃瘪?说她是青塘坞青少年的大姐头毫不过份。但这个明显大不了几岁的弱冠少年,非但对她颐指气使,连一向令她敬畏的叔叔也听他指挥,这也太……太令人不爽了。

    赵云很少说话。他只行动,长矛一提,淡淡道:“我已经落后五个了,惊龙。请恕我僭越了。”声落,猛然催马,向前方冲去。尽管马蹄包着软布,但急剧的奔驰依然惊动了宅子的休屠人。

    “什么人!”院门打开。跳出两个执弓握刀,手持火把的休屠人。

    这句简单的匈奴语,赵云听懂了。所以他远远应了一声:“是我!”

    是我?你谁啊!两个休屠人莫明其妙,但从对方的衣着及口音来看,是自己人。呃,难道是木克那一伙人回来了?

    执弓的休屠人垂下箭矢,笑道:“那汉家小娘抓到没有……”

    马似疾风,矛如冷电,锋芒破喉,声音戛然而止。

    另一个执刀的休屠人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白光一闪,噗,一枪穿颈,大股鲜血从矛锋血槽喷涌而出。

    瞬杀二人之后,赵云一抖绳缰,马不停蹄,破门而入。

    这个于啬夫的院子,赵云来过不止一次,对院内结构十分清楚。一冲进院子,目光扫过,就见右侧厢房大开,几个衣衫不整的休屠人操兵刃跳出来,而厢房里传来女子嘤嘤哭泣声。

    赵云刚毅的脸上闪过一道杀气,策马冲前,俯身猛刺,长矛将一个休屠人的脖子剖开一半。长矛半抡,啪地一下,将另一个休屠人打得口吐鲜血,身体重重撞在土墙上,尘土簌簌直落。

    最后一个休屠人惊怒交集,刚举刀欲劈,就见冷电袭颈而来。这休屠人是个五十人长,素有勇力,变招甚速,长刀改劈为压,格住矛杆。

    赵云冷哼,单臂叫劲,发力倏挑,巨力传来,休屠五十人长闷哼一声,连人带刀被挑飞,摔入厢房内。就在这时,耳畔传来嗤嗤嗤三声连一线的锐响,十步之外的左厢房刚冲出三个休屠人,齐齐仰面摔倒,每个人咽喉处都插着一支箭矢。

    赵云回首瞥了一眼院门前飞快搭上第四支箭的马悍,摇摇头:“我刚追平的人数,又被你反超了。”

    马悍做了个抱歉的表情,目光闪动:“已倒下八个,没发出声响,很好。还有两个……呃,还有一个。”

    马悍的热源探测器只能扫瞄出热源点,并结合情报分析,确认敌踪,但世事无绝对——比如那个被三个休屠人淫辱的妇人,就被马悍误认为是第九个敌人,而实际上不是。

    那么第九个敌人在哪里呢?

    “在这里!这里还有一个!”管亥探头朝左厢房内望去,正看到榻上躺着一人,髡发散辫,正是休屠人。

    马悍向跟在身后的周仓抬了抬下巴:“把院子搜一遍。”

    “诺。”周仓躬身领命,拎起短柄大刀,憋着一股总没机会出手的窝囊气,向宅院正堂奔去。

    厢房内点着油灯,马悍进屋时,那休屠人正挺身抓刀,却被管亥先一步用刀背敲在手背上。休屠人缩手,脸上抽搐,却硬气着没吭声。他无法再动,不仅因为管亥架在脖子上的利刀,更因为他本身就受了伤,右胸位置包扎的白布渗着暗红的血迹。

    这时赵英姿的声音在后面响起:“他……他就是抓阿母,被我刺杀的胡人!”

    马悍释然,原来这人竟是这一支休屠骑兵的百人长博塔。马悍扭头对赵云叔侄道:“你们可以到地窖救人了,我有些问题,要问这位博塔老兄。”

    赵云点头。拉着赵英姿退出,过得一会,隐隐听到院内某处传来阵阵喜极而泣的呜咽声。

    马悍掩上门,回头看了一眼管亥:“别让他发出声音。”

    管亥心领神会点头。然后马悍从箭囊中拔出一支狼牙箭,噗地一下刺穿博塔搭在榻沿的手掌。

    博塔的眼珠凸出,面孔扭曲,嘴巴张大,一声“啊!”地惨叫尚未出口,就被管亥用刀身重重拍在嘴巴上,当场打掉几颗门牙。直接滚入博塔喉咙,差点没噎死。

    马悍毫不理会被自己的门牙呛得血水鼻涕直流的博塔,自顾用匈奴语道:“等会我会问你一些话,如果你乱答一气,或拒绝回答,我的手下会把你的牙一颗颗敲下来,让你咽下去。如果最后你还不肯说,那么就没必要保留说话的器官了,你能明白我指的是什么吧?”

    博塔目光喷火。死死盯住马悍,脸上肌肉不断抽搐。

    马悍视若无睹,好整以暇道:“好,那么我们开始。第一个问题,这次休屠各胡来了多少兵力……”

    当马悍让管亥敲掉博塔一半牙齿之后,这个硬气的休屠人,终于竹筒倒豆子了。除了熬不过之外。最重要的是,马悍问的问题,并不算什么军事机密。事实上博塔一个百人长。也知晓不了什么军事机密,但总归比马悍之前生俘并审讯的休屠小卒了解的要多。

    随着博塔的交待,马悍那在灯光中好似银光流动的眼瞳逐渐收缩,脸上的表情也变幻莫定,新的情报所带来的新战况在他脑海飞速流转,他知道,计划可能要改变了。

    就在此时,一声长长的惨叫撕裂夜空的寂静。

    马悍嘭地一脚踢开门扉,身体贴墙而立,探出半边脸,往院内看去,却见周仓正大声怒骂不休。马悍皱眉闪身而出,正见赵云与赵英姿从一个黑乎乎的地洞里跃出。二人一齐围上周仓:“怎么回事?”

    “呃……禀城守,还有一个休屠人躲藏在正堂的一堆人质中间,那些人质也不敢吭声,老使眼色。这乌漆麻黑的,我哪看得清什么眼色啊。结果这厮趁我不备,突然偷袭,幸好我躲闪得快,只伤了手臂,反手一刀结果了他,只是仓促之下,没能切中咽喉……”周仓脸色羞惭,又带着几分惶恐。因为之前说过,杀敌必割喉,绝不能让敌人发声示警。结果他一晚上只杀了一贼,偏偏就是只一个家伙,还弄出了不小动静,真是丢脸到姥姥家了。

    身为一个首领,发生意外事件绝不是埋怨或追究,而是补救,这一点,马悍非常清楚,而且他也有相应的b计划,立即分派各自任务:“赵英姿守住地窖口与正堂,确保被人质安全,我们四人各负责一个方向,收集所有弓箭,上屋顶!”扭头对屋里的管亥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然后飞快从银箭鞍后取下两囊箭矢,扣在后背,然后踩着院墙,三蹬两跳就跃上低矮的茅草房顶,守住院门位置。

    赵英姿想说什么,回头望望那地窖,咬着嘴唇,不再说话。

    少倾,管亥手执血淋淋的大刀,一身杀气冲出厢房,接过周仓递来的一把弓两囊箭,很快攀上左厢房顶,守住西面。

    赵云则从他那匹白马鞍侧取出一把大弓,跳上南面矮墙,同时黑暗中传来一个声音:“六比九,还差三个。”

    马悍无声一笑,白马义从以驰射名震河北,看来这位云哥很不情愿在箭术上吃瘪啊。

    不出所料,四人刚做好准备,不出片刻,一阵密集地蹄声响起,不远处的来路上,火光耀目,人声鼎沸,大队休屠骑兵,来了。(未完待续。。)

第八十九章 【夜 杀(下)】

    (感谢大盟、赵无恤2014、魅影-冰心、光辉的宪章又顶一发,还有新书友“叶颂叶真名0828”打赏支持。)

    ~~~~~~~~~~~~~~~~~~~~~~~~~~~~~~~~~~~~~~~~~~~~~~~~~~~~~~~~~~~~~~~~~~~~~~~~~~~~~~~~~~~~~~~~~~~~~~~

    这座宅院是村长(啬夫)的宅子,虽是山沟僻壤,却胜在宽大:两进宅屋,左右厢房,中央院子,正对门是正堂,后面是居室。整个宅子呈“甘”字形。

    马悍与赵云就据守在这“甘”字形两端,管亥与周仓一个守后宅,一个守大门。

    马悍细数火把,共四十个,与休屠俘虏所交待的人数尚有十人左右对不上。不过,这很容易解释,情况不明,休屠人肯定不会全涌进来,庄外多少要放一些巡哨警戒,这是基本常识。

    四十个人,很好,刚够自己与赵云瓜分。

    黑暗之中,打着这么明亮的火把,简直就是活靶子啊!

    马悍朝赵云所在的屋顶看了一眼,因为距离近二十步远,只见到模糊一团。当下从背后抽出一支狼牙箭,向赵云所在方向挥了挥,算是打个招呼,随即张弓搭箭,对准一百五十余步外,正顺着村道,林木掩映间疾驰而来的休屠人,射出打响夜战的第一箭。

    “啊——”

    一声惨叫,拉开战幕。

    马悍的箭术其实谈不上多神,他就只有三字诀:快、狠、远。

    快!你射一箭,我射三箭;你越射越没力,我越射越来劲。

    狠!你有盾牌,我射穿你;你有铠甲,我照样射穿你。

    远!你还没看到我。我就先射翻你;你看到我了,我还是能射翻你。

    面对群敌,马悍一旦开弓,根本停不下来。一条永不疲倦的机械臂,与一把加强版的超级弓,赋予他一人就射出一片暴击的可怖杀伤力。

    五息!短短五息,休屠人就遭到致命打击,人仰马翻,一片哀鸿。

    “有埋伏,大批弓箭手。快躲开!”

    “扔掉火把,快扔掉火把,该死的!”

    林中安静下来,那可怕的破空声,也骤然消失。

    十一箭,射杀或射伤十一人,纵然是漆黑一团,马悍却能借助红外线瞄准,锁定一个个目标。矢矢中的,箭无虚发。或许他射中的不一定是要害——他没有什么百步射香火这种变态技能,他也不需要射这眼屎大的东西,他的目标。是人,是长宽高好几尺的人。他也不一定非要射什么要害,只要中了他的箭……哼哼!那就是撕裂加贯通伤,就算是射中四肢。那还要加上一个骨碎。以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这样的箭伤,足够见阎王了。

    黑暗中突然传来赵云的声音:“今日方信。惊龙有一骑当千之能,眼下只怕惊龙一人,就可阻击这四十休屠骑兵。”

    赵云用的是四石弓,有效杀伤也能达到一百五十步,但他才刚举弓,就被马悍的“暴雨梨花箭”震住了。然后,他直接扔掉弓箭,重新抓起长矛。

    马悍笑道:“子龙,这么快就认输了?”虽然在说话,但马悍的动作却没有停,休屠人虽然灭了火把,躲藏起来,但在热源扫瞄之下,一个个如黑夜中的萤火虫,敞亮地展示自己的存在。马悍可以任选一个目标,然后在视屏上调取距离、高度,计算好之后,锁定,发射。与之前相比,这射速是慢了,但偏偏目标是固定靶,真是一箭一个准。于是黑暗中不时响起此起彼落地惨叫。

    “夜林箭!是夜林箭!”

    躲藏在树木、战马、土垅后的休屠人惊叫起来。夜林箭,是传说中一种可怕箭技,能够凭借着惊人的耳力与感触,在目不能视物的情况下,射杀敌人。可是,就算是夜林箭,也没有能射这么远的吧?哪有人的耳力能听得到百余步外的细微声响?更要命的是,对方的箭还是无视防御的——无论是躲藏在树后、战马身后,或是土垅后,那一箭射来,就是穿树、贯马、破土……总之,箭出必见血。

    好在夜黑如墨,多数休屠人没看到这一幕,否则早跑路了。

    被人当活靶子的滋味,没人能受得了,所以,休屠人动了。

    马悍的声音适时响起:“子龙兄,你的猎物来了。”

    休屠人显然知道,对方有一个可怕的夜林箭高手,在远距他们就是活靶,必须冲近,才有机会。于是,他们借着夜色的掩护,悄然接近了。只不过在马悍眼里,这些休屠人就象戏台上演《三岔口》的表演者一样,看上去个个在瞎子摸鱼,实际上在观众眼里,通明透亮,好玩极了。

    马悍轻松自如地在这些老鼠靠近前,一个个点杀之。最后休屠人慌了,不顾一切,一涌而上,向土墙扑去。冲出去九人,最终只有四人冲到墙根下的射击死角。

    赵云提矛纵身跳下,单手持矛,对准土墙某处就是一戳。噗!泥尘纷飞,一矛穿墙,墙外惨叫,矛缩血喷。

    与此同时,守在门后的周仓,厚嘴唇咧开,黑脸露出一丝狰狞笑意。双手执刀,浑身肌肉鼓起,倏地隔板一刀穿刺,门板哗啦一声重重垮塌,其上趴着一个后背突突冒血的休屠人。

    余下两个休屠人进退维谷,缩在墙根下不敢动弹,但是……这样就算安全了?

    下一刻,噗噗,两支铁箭穿墙而过,两个休屠人胸口突出两截滴血的箭镞,休屠人四肢一阵抽搐,慢慢垂下脑袋——马悍的魔弓铁箭下,没有射击死角。

    赵云抬头深深看了一眼黑暗中的马悍,他方才能隔墙杀敌,主要是敌人贴墙走动时发出声响,周仓多半也是如此。那马悍呢?他距离那么远,夜色那么暗,而且敌人根本没动弹。他又是如何发现敌踪的?这个人,从自己认识的那一刻起,满满都是迷啊!

    突然林道上一阵混乱,人嚷马嘶,接着蹄声响起。

    周仓一下跳起来:“休屠人要逃!”

    没错,休屠人要逃了。方才他们正打算集结人手,一鼓作气向前冲时,才惊骇发现,居然只剩稀稀拉拉十余人——只这么一会工夫,其余二十余同伴。非死即伤。幽暗的宅院里,不知埋伏着多少可怕强弓手,而已方只剩下不足二十人,这仗还打得下去么?

    跑!快跑!这是剩余休屠人的唯一念头。

    管亥与周仓郁闷之致,他们两人,一个只斩杀一敌,一个从头到尾看热闹,嗯,实际上是听热闹。连身都没热开。真的是……

    赵云则很干脆道:“我输了。想当年,我还对蓟侯说,你驰射不行……没想到啊,短短一年。你竟然能成长到这个程度。”

    赵英姿则象看怪物似地盯住马悍,一霎不霎。

    马悍站在屋顶,凝视着视屏上的一群红点远去,一直到完全消失。他的热源探测器搜索半径为一公里。红点消失,说明已超出一公里范围,如此远距。说明休屠人真正逃跑了。只不过,这些烧杀抢掠的强盗只怕做梦都想不到,在外面等待他们的是什么吧……

    马悍纵身跳下院子,对赵英姿指了指大门,示意她看守住,然后向赵云、管亥、周仓三人招招手:“我从那个休屠百人长嘴里掏出了一些东西,计划有变,大家合议一下。”

    博塔,也就是那个休屠百人长,供出了一个重要情报:黑山军主帅、平难中郎将张燕,联合冀州牧壹寿(雒阳李傕、郭汜所封,袁绍拒绝承认)、度辽将军耿祉、西河四营屠各、雁门乌丸,即将对常山发动前所未有的进攻。

    “张燕攻常山,袁本初一定会尽快结束河内之战,掉头回防,常山,必有一场万军大战。”马悍目光迥迥在三人脸上扫过,看到的,是管、周二人悚然却隐带兴奋的面孔。唯有赵云,面沉如水。是啊!常山,是他的家园,他的嫂子,他的侄女,他的族人,他的故交好友,全都在这片土地上,战乱一起,生灵涂炭,南庄今日之祸,就是常山明日之例。

    马悍沉声道:“我改变计划了,不再前往河内,改在常山坐观风云。”

    管亥吃惊道:“那我们的骑兵……”

    “我明日就派遣两名狼牙飞骑,一人三马,速回北海,让太史子义将转运人员的后续事宜全部交给王叔治处理,自率一百五十狼牙飞骑前来会合。”马悍摸着下巴想了想,“这次同样可以走水路。我们一路西行,大抵是沿着滹沱河而走,这条河完全适宜行船没问题。”

    管亥看了周仓一眼:“那么我们是不是要先派人联系张燕?”

    马悍冷冷看了他一眼:“不必了——我们这一次,不站在他这一边。”

    管亥惊讶不已:“跟袁本初联手?可是城守曾斩杀袁氏多名大将,而且,还曾生擒……”

    马悍目光闪动:“袁本初是枭雄,枭雄自有其不同一般的胸襟。呵呵,黑山联军足有五万之众,尤其骑兵更达八千之多,袁本初只有不到三万人,骑兵不及黑山之半。在这个时候,他需要一切援助,尤其是骑兵的援助。我想,他会做出正确选择的。”

    马悍说罢,面对赵云,正容道:“子龙,可愿与某共击胡虏?”

    赵云握紧长矛,脸色冷峻得可怕:“无论谁想涂毒常山,先问赵子龙手中这杆长矛!”

    马悍微笑伸出手,赵云一怔,随即会意,毅然伸出手。

    两条坚实的臂膀,时隔一年之后,再度紧紧握在一起。

    这一次,或许不会再分开。(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60/ 第一时间欣赏猎击三国最新章节! 作者:寇十五郎所写的《猎击三国》为转载作品,猎击三国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猎击三国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猎击三国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猎击三国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猎击三国介绍:
一把千步狙敌的超级强弓;一条无坚不摧的无敌铁臂;一颗永不言败的壮志雄心。
赞誉者,称之为辽东天驹;敬畏者,称其为一匹来自北方的狼。
穿越三国,日杀一将,肇始河北,兴于辽东,虎视中原,席卷天下。
这,就是属于马悍的三国之路。
他不算三国第一神射手,但绝对是三国第一狙击手。
“给我一把好弓,一匹快马,充足的箭矢,我可以,射、爆、三、国!”
——马悍
猎击三国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猎击三国,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猎击三国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