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剑指西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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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底,东莱五万斛新麦准时运抵孟津渡口,无数被招为临时役夫的河南流民,欢天喜地的推着栈车、拉着拖板,甚至啥都不带,只用一双肩膀,就将沉甸甸的麦粟背负整整五十里……对他们而言,这沉甸甸的不是负担,而是希望,纵远亦心甘。
与麦粟同时登岸的,还有两个营的辽东白狼军,五百步兵(含辅兵),五百骑兵(含从骑)。
辽东首批援兵,到了。
五月中,临时卫将军府正堂,小小的居室里,集合了一群足以在雒阳翻云覆雨的将帅谋臣:卫将军马悍、军师将军贾诩、将军府长史郭嘉、五官中郎将徐晃、武猛都尉管亥(援兵统领)、骑郎将乌追、车郎将周仓、户郎将韩希等等。
这是建安元年白狼军首次军事会议,马悍第一个议题,就是责询徐晃、乌追、周仓、韩希四将,经过近四个月的休整,新兵降卒的训练、士气及军心情况。
官职最高的徐晃首先站起回禀:“禀将军,末将所将一千五百士卒,正卒一千,辅卒五百;三日一训,五日一练,军心已稳,士气振复,可战!”
周仓第二个起身禀报:“末将一千守关军士,正卒七百,辅卒三百。咱们白狼军自不须多说,个顶个是好儿郎,那些白波降卒……嘿嘿,跟俺老周也算同样出身,早就归心了。别的不敢说。上了战场,俺不发话,谁也不敢掉头跑。”
白波军是黄巾军的分支,而周仓出身黄巾,让他来统御白波降卒,再合适不过了。“没发话,不敢跑”听上去好象没什么,但仔细琢磨,就能咂摸出其中真意——胜而不乱,败而不溃。能做到这一点,已经可称之为精兵了。
乌追与韩希的回答中规中矩,却也最能说明问题:“宥恕前罪,又能吃饱穿暖,诸军卒皆感将军恩德,俱愿效死。”
嗯,这无日不死人的年头,做为被打上叛逆标签的贼兵,能得到宽恕。并提供衣食,绝对会死心塌地跟你干。这时代,下层民众的人心就是这样简单。
“粮秣充足,军心则定;士卒饱餐。士气复扬。将军有此六千精兵在手,大有可为。”郭嘉仿佛猜到马悍聚议之意,做了一个总结。
包括新到辽东援兵在内,此时马悍手里已有六千余兵力。其中二千三百余白狼军,四千雒阳新军(包括白波、西凉降卒及部分新募士兵)。刨掉三百楼船士、棹卒,马悍手里可用之军力已不下六千。而这六千士兵中。有三分之一是经过严格训练、洗脑,无论忠诚度还是战斗素质都可圈可点的白狼步骑军。又有三分之一,是白波、西凉两军屡经战阵的老卒、劲卒。这些骄兵悍卒就象一把双刃剑,用得好可杀敌,用不好反伤己。马悍又是调粮又是调兵,以粮安之,以兵镇之,胡萝卜加大棒,再有名将悍将调教,这才基本将这帮家伙的毛捋顺了。
余下三分之一,则是辅兵、工匠、医工、杂役之类。这类辅助兵种,虽然并不能投入到真刀真枪的战场上,却是任何一支军队都不可或缺的组成。
满打满算,此时马悍手头有可战之兵四千,但分摊到雒阳六关之后,能够一次性集结投放到战场的,最多不超过二千,加上辅兵,三千为上限。而关西之李、郭、张的西凉军,合计不过万。
“三千打一万,诸君可有异议?”马悍首次军事会议,就剑指西凉。
不是马悍太心急,不等第二、第三批援军低达就动手,实在是西凉军,准确的说是李傕、郭汜、张济的西凉逆军,一日不灭,总是雒阳的心腹之患。在马悍心目中,他的真正对手在北方、在东方,而西面那几个跳梁小丑不解决,他就无法专心应对未来的东、北强敌。
从军事层面上说,早一日歼灭西凉军,就能早一日将精力转到真正的大敌身上来。从政治层面上说,尽快收拾西凉军,则会带给马悍巨大的政治利益与声望。被马悍目以之跳梁小丑的李、郭、张等辈,在天子与朝堂诸公眼中,却几乎是不可战胜的枭雄军阀,压在头上一座沉重的大山。如果马悍亲手将之掀翻,他将在朝中竖立起无可匹敌的强大形象。这将是他除了以粮食、大军掌控朝廷之外的又一强力手段。
首先表态支持的,是白狼军老部下:周仓、乌追、韩希。
“二千白狼锐士,可扫平西凉逆贼。”对主公,对白狼军,韩希从来都是信心满满。
“俺训练的兵,单挑可能会打平,但群殴一定赢。”周仓的自信,来自白狼军的战阵训练与强力装备。
乌追倒是最实在:“末将曾组织所部之西凉降卒与白狼军做对抗演练,诚如周郎将所言,一对一,西凉拳勇名不虚至,我白狼军卒难占上风;但集结成阵,百人对决,武勇有余,阵形散乱,装备参差不齐的西凉人不是我军之对手。”
同样训练过白波、西凉、白狼三军的徐晃,也简短的说了两句,却是点睛之笔:“末将也仿效乌郎将举行过三军对抗演练,西凉一百,可破白波三百;白狼一百,可破西凉二百。故末将认为,可战。”
至于管亥,他可不管西凉军是什么情况,既然主公说要战,那就战,管你是一打三,还是千打万。
武将表态完毕,下面是谋士发言时间。
贾诩、郭嘉,都是三国最顶尖的谋士,但二人谋略的侧重点又有所不同。
郭嘉擅长宏观规划,战略布署,天下大势走向、敌势力的应对、以及发展、规划,并对政治与军事结合最有心得。比如此次与西凉军开战是否可行,需请教他的意见。
贾诩除了战略之外。更擅长具体战术实施。诸如揣摩敌将心态,推测敌军动向,进而排兵布阵,设伏歼敌。他可以制定一套非常具体、操作性很强的作战计划。放在后世,那就是一个总参谋长的人才——不要以为贾诩仅仅是什么摇鹅毛扇的策士,事实上,他在西凉军里任职最多、时间最久的,就是校尉、骑都尉这样的军职。
马悍之所以任命贾诩为军师将军,就有这样的用意——关键时候,贾军师可是能够以将军的身份。代替他指挥军队作战的。
郭嘉更着重于政治影响,对于此战,他认为政治性远远大于军事性,因此只说了一句:“西贼不灭,雒阳难安。”
贾诩则微微一笑:“不是三千打一万,而是三千打六千——诩自请前往弘农,劝说张济叔侄做壁上观;此外,属下已有筹谋,郭多(汜)若敢妄动。必有不测之祸。”
马悍深深望了这位三国最牛毒士一眼,点头道:“如此说来,此战又多三分胜算……”
这时有侍卫禀报,飞燕翎骑将马云騄送来一封秘件。
马悍拆开。只看一眼,扬眉大笑,霍地起身:“有此书信,再添五分胜算。此战。李、郭必败,西凉必亡!”
……
翌日,马悍上朝。将作战计划上报朝廷,顿时引起轩然大波。
骄横拔扈的李傕、郭汜,一直是雒阳君臣内心无法抹去的可怕阴影;而无法无天的西凉骄兵悍将,则是悬在雒阳君臣头顶的利刃。刘协及众臣早已被那几个西凉魔物给折腾怕了,烧香拜神,只求人家别打进关来……结果眼下他们听到的,却是他们的卫将军,要挥师打出关去。一时之间,雒阳君臣难以接受这从“受”变“攻”的角色转换。
“马君目下可动用多少兵马?”杨彪这个全**队总司令(太尉)也是可怜,他真正能指挥得动的,只有伏完父子的虎贲、羽林两卫不足三百人马。连马悍能动用多少雒阳兵马迎敌他都不清楚。
马悍竖起三个指头。
“三千?”说话的却是天子刘协,此时这位像邻家小哥多过像天子的少年微皱眉。尽管此前他已经看到了马悍呈交的详细作战计划,但再次确定这个数据,他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迟疑道,“那李、郭、张三逆的西凉军可是有上万大军哩。”
马悍目注天子,笑道:“微臣昨日不是将详细作战计划书呈交陛下过目了么?此战,臣有八分胜算。”
侍中王子服不满道:“有何计划?为何不光明正大摆出来?”
马悍淡然向王子服一瞥:“军事机密,岂可尽人皆知?若走漏消息,王侍中能负责?”
王子服大忿,正要反唇相讥,袖子却被一旁的刘艾扯了扯,侧首望见对方摇摇手。王子服这股气一泄,一时便说不出话来。
马悍朝杨彪拱手道:“作战计划本应提交太尉过目,并留存副本于太尉官署,只是目下朝局未定,官署未成,恐有失漏,愚意越少人知晓越好。”
既然天子心里有数了,还能说什么?杨彪摆摆手:“非常之时,只能非常之行,马君可全权处理,便宜行事,不必报来太尉署。”
马悍举袖向上首的刘协长揖道:“臣请陛下传旨,削去李傕、郭汜之官爵,将其罪行诏告天下。并传檄关西诸州,声明只缉拿此二逆,余者不问。如此,臣敢担保,数月之内,李、郭必授首,关西必平定。”
刘协还有些不放心,再追问一次:“此战当真可胜?”
天下哪有没开打就赢定的战争?但为了给这群被西凉人虐怕了的君臣一颗定心丸,马悍只差拍胸脯了:“必胜!”
建安元年五月下旬,雒阳朝廷诏告天下,将尽起雒阳雄兵,讨平叛逆李傕、郭汜,天下诸侯当同讨之。
“挟天子以令不臣”这一把利剑,首先拿两个过了气的西凉逆贼试刃,果然好用得很。(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九章 【决战函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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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建安元年以来,西凉军的三大巨头一直在争吵不断。
李傕是坚决进攻派,从三月初就开始不断派出使者,游说郭、张,竭力劝说二将与自己联手,攻取函谷关,再把天子抢到手。张济是坚决反对派,认为凭他们三家的兵力,绝对无法攻取如函谷这样的天下雄关。尤其守卫函谷关的,还是可恶的辽东人。
辽东白狼军之强悍,当日在曹阳亭大营,八百西凉铁骑袭营战中,就体现得淋漓尽致。八百骑兵、夜袭、突击,而对手不过三百步骑,最后还跑掉了百余主力,自家折损不轻。这样的军队守险关,你得用多少人命去填?
郭汜虽然也在马悍的报复之战中损失惨重,但这家伙倒是拿得起放得下,这几年他的西凉军打的败仗还少了?若是每次惨败之后都像李傕这样跳脚,不顾一切复仇,他的军队早报销了。所以郭汜的表现是无可无不可,若李、张联合行动,他当然也会跟进;但若张济不干,他同样也歇担。
当然,这两个人损失的不过是兵卒,人没了再招募就是,倒不心疼。而李傕死的可是侄甥,这感受能一样?
结果在争吵声中,雒阳的实力在一点点恢复,马悍的兵力在一点点加强。等到辽东援兵登岸,雒阳兵力破五千大关,就连叫得最响的李傕。都不敢吭气了。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郭、张二人都渐渐感受到手头没有天子这张大牌所带来的压力。尽管他们一个个顶着什么大司马、骠骑将军、车骑将军的大帽子,但周边势力谁会将他们几个手头不过三五千兵马的军阀放在眼里。没了皇帝在手,他们什么都不是。
正当郭汜渐渐转变态度,由中立转为进攻时,雒阳发布诏告,彻底惹毛了这盗马贼。
五月的诏告,不但剥夺了李傕大司马之职,同样削去了郭汜的车骑将军之位。同时宣布二人为叛逆,天下人人得而诛之。只有张济稍好一些,虽然同样被削去骠骑将军之职,但好歹给了一个安慰奖:昭义将军。
这个不知所谓的杂号将军头衔,除了名义上好听点,什么实际功用都没有。当然,相比被一撸到底,更被打上叛逆标签的李傕、郭汜两位,张济算是好太多了。
这其实是马悍为配合贾诩分化西凉诸将之策。对张济网开一面的结果。
果不其然,被雒阳方面区别对待的李、郭二人,对张济大起猜忌之心,双方口角日渐升级。甚至有动刀兵之势——西凉军搞内讧,早就是家常便饭了。当年董卓时代的天下至强军队,已经被西凉大大小小军阀的内讧搞得五痨七伤,再不复当年郑泰所言“天下拳勇。俱在西凉”。
现在,该是了结这支亡汉乱军的时候了。
五月底,完成西征准备的白狼军尚未开出函谷关。就被西凉军堵在大门外——没错,西凉军抢先打上门来了!
李傕、郭汜是典型的西凉武将,政治、谋略一塌糊涂,军事上却各有一手。当初将关东讨董联盟十几路大军顿于虎牢关下,虽然是胡轸、徐荣这些早期西凉悍将,但真正在战场上驰骋厮杀的,还是当时还只是校尉、都尉的这些西凉中级军将。李、郭等辈都是从低级军官一步步干到高级将领,军事才能并不缺。
雒阳一纸诏书,宣布二人为叛逆,长安就乱成一团,这时弘农却派来的使者。正当李傕呲牙,郭汜撸袖,做好骂街与打架的准备时,却发现弘农使者不是来争吵或宣布开战的,而是来请和的。
嗯,西凉军内部今天喊打喊杀,明天握手言和也是很正常的事。
使者除请和之外,更献策进言,李、郭欲挽回当前颓势,只有抢先进攻一途。如果等马悍率军杀到长安,他们就等于坐实了逆贼的罪名。惟有先一步进攻雒阳,将白狼军堵在函谷关。这样可达成两个目的:一、若白狼军出关迎战,则失去雄关优势,西凉军可与之决胜;二、若白狼军坚守不出,则会给雒阳君臣造成强大心理压力,人心恐慌。届时只要向天子提出恕其叛逆之罪,恢复官职便可退兵,则朝廷在压力之下必然屈服。
张济表示虽不能如二将所愿出兵相助,但可资助粮抹,并为西凉军看好后路及左翼(黄河)屏障。
李傕、郭汜闻言大喜,连声称善,当即尽起长安之兵,两军合计五千余人马,杀奔函谷关而来。
不得不说,李、郭二人政治智商欠费严重,他们也不想想,张济与他们都是同一起跑线的人物,他们想不到的东西,张济又怎能想得到?而且还如此有条有理,有论有据?
事实上,引西凉军进攻,并分化西凉三将,正是马悍、贾诩与郭嘉所定之策,而执行者,正是贾诩。
贾诩亲自跑了一趟弘农,传达朝廷的旨意,并劝说道:“以将军在兴平年间屡屡冒犯天子之举,罪莫大焉,今天子开恩,卫将军网开一面,只削虚衔,既往不究,将军当加额相贺,岂可再与二逆同流合污?”
贾诩在西凉军中的威望是相当高的,张济亦一向敬重有加,闻言连连点头:“先生所言极是。”
贾诩再道:“若卫将军挥师来攻,将军之弘农大军首当其冲,李、郭二人未必肯出长安相助。倘如此,李、郭未灭,将军先亡,为人挡盾,何苦来哉?”
张济与侄儿张绣闻言互望一眼,心知贾诩所言在理。倘白狼军进攻长安。则必先拔弘农,谁也不敢放任一支敌友不明的军队在自家大军的后方。但叔侄二人也是伤脑筋,他们在弘农经营日久,总不能为避王师兵锋,放弃大好的根基,四处流窜吧?
贾诩处处以为张济叔侄考虑的态度,赢得了叔侄信任。张绣恭恭敬敬行礼道:“先生何以教我?”
贾诩“推心置腹”道:“两全之法,惟有一策。将军可派使者劝李、郭抢先进攻函谷关。如此,李、郭大军陈兵于关下,则将军便可在后方笑观成败了。”
张济叔侄茅塞顿开。在得到贾诩的耳提面命后,当即派使者出使长安,如此如此一番说辞——以贾诩对西凉诸将性格弱点之熟稔,忽悠这两个政、智点数不满十的家伙,还不是小菜一碟。根本不用他老人家亲自出马,只指使张济的使者跑一趟、传个话,李傕、郭汜这两个牛魔王,就被牵着鼻子乖乖出来了。
为什么一定要西凉军来攻函谷而不是白狼军挥师长安?
原因很简单,第一、雒阳周边未稳。朝局不宁,马悍及其主力军不能长时间离开中枢,以免生变。第二、于函谷关下打防守反击也好,出关迎敌也好。在后勤补给方面,远远好过劳师远征长安。眼下雒阳最缺的就是粮秣,在函谷关决战与在长安决战相比,粮食最少可节省大半。这笔账,任谁都算得过来。
果然,听闻李傕、郭汜挥师杀来。张济在弘农提供粮秣相助,雒阳君臣一时间陷入恐慌——这半年来,每每思及兴平年间,为了几副牛骨头,天子蒙羞;车驾东归,一路颠沛流离,食不果腹,命在旦夕……无论是天子刘协,还是诸公卿大臣,每个人都有一种脱离苦海、再世为人之感。谁也不想再跌入那无边苦海中,于是朝中掀起一股风浪,要求马悍上书谢罪,敦请天子撒销诏书,赦免西凉二将。
消息传到函谷关下的西凉军大营,李傕、郭汜皆得意洋洋,麾下军兵终日于关下耀武扬威,叫阵搦战。
函谷关扼守崤函咽喉,西接衡岭,东临绝涧,南依秦岭,北濒黄河,地势险要,道路狭窄,素有“车不方轨,马不并辔”之称。不过这指的是秦关,也就是秦朝时期的函谷关,位置在弘农郡曹阳亭以西。而汉朝的函谷关则在新安以东。
自汉室兴起之后,关中作为帝都,函谷关以东则称关外,人们都以自己是关中人为荣。楼船将军杨仆,原籍函谷关以东的新安县,别人说他是关外人,他深感不快,遂尽捐家资,于汉元鼎三年(公元前114年),在新安以东也修起了一座雄伟的城池,南临涧河,北依邙山。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险,是为汉函谷关,有了这座新关,杨仆也就成了关中人了。
如果说秦关是因险而制,汉关则纯属虚荣心作祟的产物,所以在险要上,远不能与秦关相比。汉函谷关外有大片平整土地,地势起伏平缓,倒是很适合大军作战。不过雄关到底是雄关,关外如壶腹,关前如壶口,两侧壁立十仞,任你千军万马,到此也得挤成纸片。也就是说,这函谷关,不是靠人多就能拿得下的。
李傕、郭汜陈兵关下,也不是妄想以区区五六千兵力,就能拿下函谷关,他们的目的,就两个字:逼宫。
逼天子、逼百官、逼马悍、逼白狼军。
守卫函谷关的周仓及麾下白狼营,早在西凉军出现关前时,就要迎头痛击,但将军府随后传来严令,严禁出击。违令者军法从事。结果周仓每日看着西凉军于关下耀阵,憋得一肚子气。
而马悍之的以迟迟不出击,并不是因为准备不充分,而是另有原因,他在等一个至关重要的消息。
六月初,一声鹰唳,掠过刚刚封顶的崇德殿,等待已久的消息来了。
马悍接过鹰眼送来的译件之后,对眼巴巴望着自己的诸将,只说了一句:“开始吧。”
当朝中喧嚣与西凉军气焰达到最顶端时,已经完成各项布署的马悍留下郭嘉留守将军府,亲提三千大军,迎战西凉军!(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章 【函谷关合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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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三,风紧,日烈,函谷关前。
辰时初,仿佛约好似地,鼓声阵阵,步伐轰隆,敌我两军同时击鼓出兵。
三千白狼军从长长的函谷券门鱼贯而出,于关前三里处排兵布阵。
而西凉军两座大营,亦只留数百人守寨,大军几乎倾巢而出——看样子,李傕、郭汜,是打算将威吓进行到底了。
马悍三千大军,严格意义上说,真正的白狼军只有二千人马,正式分为两个标准步骑部(汉时一部约一千至一千五百卒,含正、辅卒)。其中正卒一千五百人,这就是他的主力战卒,装备精良,训练有素,有近半是见过血的老卒。
大军以骑部为中军,由马悍亲领;步部为左翼,以周仓为校尉。另从四千雒阳新军中精选五百西凉羌胡、白波悍卒,自结一阵,为大军右翼,以徐晃为指挥。
另有一千辅卒、医工,工匠、杂役,于阵后待命。
初升的阳光下,山野斑斓,峰青水碧,本是大好夏游时节,奈何却成流血天。
白狼军这边,正卒战兵在各自队率、屯长指挥下,按照平日训练及这段时日在这片地形反复站位,娴熟而快速地开始列阵。按白狼军操典,刀盾兵在前,长枪兵次之、弓弩兵居中,斧槌兵押后、依次列队成阵。
辅卒与杂役们,则从牛车上把鹿砦、拒马、铁蒺藜、木桩等各种障碍物抬下来布在军阵前面,木车也作为障碍物挡在外围。
中军的骑营,除百余重骑与三百轻骑环护主帅大纛。其余三百狼牙飞骑牵着马分散在阵形的左右两翼,以压住阵脚。
白狼军主力为左翼步兵营,布下的是一个方形阵,外围是拒马、鹿砦、木蒺藜、铁蒺藜,后面一排排的两头尖锐的木桩围成的防护栏。防护栏每隔百步设有门,栏后是经过改装附有挡板能防箭的战车,挡板相连宛如城垛。车墙后是远程杀伤输出部队弓弩兵,车墙与拒马鹿砦之间,则是严阵以待的刀盾兵与长枪兵。而阵列的殿后则是百余斧槌兵。斧槌兵是白狼步军的精锐,放在阵后。既可护卫弓弩兵,又能起到押阵督战之用。
军阵各队列之间均有走道以备出击和后退,中军骑兵阵更是留出三道宽阔的走马道。
中军阵中立有五丈(汉丈)飞楼,飞楼上有旗手、号手和瞭望手,随时传递军情及传达军令。
马悍端坐于一垒起的两丈方形土台之上,头戴鹰棱盔,身披明光甲,威风凛凛,杀气腾腾。左右二侍卫。一捧魔瞳弓,一柱霸王枪。犹如哼哈二将,烘托得正中的马悍如霸王降临。而在身侧陪同的贾诩,长冠青衫。衣袂飞扬,负手卓立于千军之中,气度俨然。
百余未着甲的重骑甲士与鼓手簇拥两旁,身后的将军旄旗与赤瞳狼旗。赤黄辉映,在朝阳下如浪展卷,猎猎有声。
两部白狼军。阵列分明,甲光映日,气象森然,其气势不亚于万军临斗——这就是白狼军操演过无数遍,曾在白狼营外牛刀小试,以劣势兵力杀得公孙续之幽州军损失惨重的步骑合击战阵。
而与白狼军相比,西凉军的布阵则要简单多了。西凉军分左右两个阵营,左翼为李傕军阵,右翼为郭汜军阵。
李傕军约二千三百余人马,正卒约一千三,骑卒四百,余者为步卒。骑营由其侄李暹统领,俱为轻骑,或牵马或纵骑游走于阵侧数百步外;步营由其麾下大将、原虎贲中郎将王昌统领,同样按刀盾兵、矛戟兵、弓箭兵的顺序排列,但阵形明显不如白狼军严整有序。这不光是训练与素质的问题,也有西凉军中羌胡人比例过高,军纪散漫的因素——胡人在这方面,总是不及汉人。
郭汜军为三千左右人马,正卒一千五,其中骑卒达七百,步卒近千。郭汜是盗马贼出身,格外重视骑兵,也很擅长指挥骑兵,再加上他一贯冲锋在前的个性,故此自己亲领七百骑卒;而步卒军阵,则由其心腹手下校尉伍习统领。
由是观之,西凉军的正兵比例及骑兵比例也相当高,接近白狼军,这是东北与西北边地军队的固有特性,为中原及荆淮一带军队所不及。
兵力上是西凉军较多,但另一项对战斗胜负影响不亚于兵力的东西——装备,西凉军就差了一截。
先看白狼军,且不说重骑兵、斧槌兵、弓弩兵、狼牙飞骑这些足以篦美三国精锐部队虎豹骑、大戟士、先登死士、白马义从的四合一型精锐;便是同样的轻骑兵、长枪兵、刀盾兵,白狼军也有独到优势。
轻骑兵,以马上交锋为主,新型马镫平添三分战力,而马蹄铁也足以支撑战马长时间战斗而不蹶蹄,同时在复杂的地形交战更具优势,如此,又添二分战力。这也就是说,哪怕西凉铁骑比白狼轻骑强一倍,白狼轻骑也能借助马具的优势打平。西凉铁骑能强一倍吗?若是董卓时代的西凉军或许有这么强,但建安年间的西凉军卒,已不知换了几茬,当年的大汉一等一强军,已经在多次讨伐、内讧中消耗殆尽,再不复当年精强了。
西凉军的王牌部队:骑兵,犹是如此,那步兵又如何?
打劫了大汉两都武库的西凉军,装备一度是大汉军队最优。只是兵器铠甲属易耗品,一场大战下来,再锋利的刀戟也会折,再坚固的铠甲也会破,如果没有一个强大的后勤基地支持,修葺补充、更新换代,再好的武器也不经用。
西凉军的好装备都是从雒阳、长安两都武库抢来的,都是一次性消耗品,坏了就补,补了将就着用,再坏就没了。这么些年过去了,除了各级将校的扈从亲卫,装备还过得去,其余普通士兵就只能是呵呵了。
西凉军以羌胡骑兵为主,其步兵的来源一是关西汉人,二是蜀中青羌,这些青羌兵又称为“叟兵”,不知是啥意思。这些叟兵习俗与汉人迥异,生性好斗,桀骜不驯,在军营经常与汉兵磨擦,甚至犯上做乱。
当年长安之乱时,贾诩就曾利用这些叟兵,让吕布吃了一个大亏。那会董卓死后,司徒王允准备清算西凉军。正当西凉诸将心惊胆战,准备弃军跑路时,正是贾诩出了献了一条令大汉崩坍的毒计,于是李傕、郭汜、樊稠、李蒙等西凉军悍将反攻长安。最终王充授首,吕布出奔,天子成囚,大汉二百年至此终结。
结果虽然尽人皆知,但这其中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变数,常为人忽略——事实上,当时长安城坚守严,守将吕布又挟击杀国贼的威信督战,而缺乏攻城器具的西凉军连攻十余日未能下,若再拖上那么十天八天,西凉军兵疲粮尽后,极可能功败垂成,历史就会改写。但就在这历史拐点的当口,贾诩又玩起他最擅长的攻心之计。结果当夜叟兵打开长安城门,西凉军一拥而入……就算是战神,也只有跑路的份。
这样的叟兵,实是令西凉将领们又爱又恨,却又不能不用,但可以肯定的是,纵然不敢克扣他们的粮饷,好装备是不要想了,甚至连其本装备都难以保障。相当多的叟兵,所使用的武器,刀剑缺口,矛戟生锈,甲盾皆无,弓弦更是常年得不到更换,只能是自取兽筋,自制替代,其质量可想而知。
如此装备,与白狼军使用了灌钢枪头的长枪兵,以及新式大刀的刀盾兵,差距不可以道里计。
白狼军已摒弃了矛戟类秦汉以来的步兵常规长兵器,统一装备丈八(三米)长枪,枪头长一尺,铁质,只在枪尖部分,使用了钢。士兵持之猛力刺出,可破这时代大部分步兵皮甲与木盾。
白狼军同时淘汰了环首刀,这种像剑更多过像刀的直刀,刀身窄而直,很不符合力学,劈砍杀伤弱,更适合刺杀,但若以刺而论,刀又怎比得上枪?马悍采用的是后世宋朝的“刀八色”之首的手刀,也就是最常见的那种大刀片子。
白狼刀盾兵的新式大刀,刀身全铁,其阔如掌,背厚刃薄,刀长四尺(汉尺),略有弯弧,柄可双手握,其尾有环,可以布条缚手以防滑脱。战场遭遇,短兵相接,除了大斧铁槌,还有什么短兵器比得上大刀片子砍得爽?
比人数,西凉军占优;拚装备,白狼军完胜。
综合战力评估,西凉军与白狼军之比为5:5,这将是一场势均力敌的对决。
辰时末,两军排兵列阵完毕。
山风呼啸,万马齐黯,人寂无声,天地一片肃杀。
未几,白狼中军骑阵驰出一背插小旗的队率,骑士奔至距西凉军一箭之地,振声大喝:“大汉卫将军代天子讨逆!只问尔等,是斗将还是斗阵?斗将就放马过来!斗阵就放狗过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一章 【函谷关合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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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将?!
李傕、郭汜听到这样的叫嚣,差点想骂出声来。西凉军不错是以勇力闻名,从不惧战,无论是单挑还是群殴,更上演过三国时代少有的单挑斗将。但自从马悍在曹阳亭外那匪夷所思的一箭穿俩之后,整个西凉军上下,甭管多自负的悍将劲卒,再不敢在此人面前提“单挑”两个字。
在超远狙杀面前,所有勇气与勇力,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在这个人面前退缩,不丢脸。
那白狼队率连叫三声:“谁敢放马过来?”
风声萧萧,无人敢应。
于是白狼队率换口:“既如此,那就放狗过来!”说罢掉头飞驰入阵。
不一会,双方飞楼之上,令旗频挥,战鼓同时擂动,预示着斗阵即将开始。
白狼军左右两翼齐动,周仓率左翼四百白狼步兵,刀盾兵、长枪兵、强弩兵、斧槌兵各一百,十步一鼓,依次而进;徐晃率五百新军,紧随跟进。
与此同时,对面西凉军左右两翼步兵阵也开始动了。
左翼王昌督一千正卒,右翼伍习督一千正卒,合计两千步卒,共击白狼军及新军九百步军。
双方都留有两三成步兵战力做为预备队,同时派出数百轻骑,保护出战步兵左右翼安全。
李傕坐在战车黄伞盖下,手按宝刀,紧紧盯住不断接近的四个方阵,纵然身经大小数十战,心头难免还是有一丝紧张。毕竟这一战的意义太过重要,若败。至少一两年内,他将无力再起,甚至能不能在长安呆下去都是个问题。
这时数骑驰近,一人拱手道:“叔父放心,我军倍于辽东人,又是精锐之士;辽东人装备虽好,却多为新卒。只要开战时猛冲猛打,撕破敌阵,辽东人士气必溃,我军必胜。”
说话的人是李暹。他所说的“辽东人装备好”指的是白狼军步兵,除弓弩兵之外,所有轻、重步兵,俱戴皮盔,披铠甲。这年头,能将两档铠落实到每一个近战兵身上的军队凤毛麟角,而全头盔的步兵,更是基本没有,无怪乎李暹眼红。
若这话被马悍听到。只怕会嗤笑出声,因为李暹明显没有抓住重点。白狼轻步兵真正的好装备,是兵器,而不是所谓的铠甲。不过刀盾兵的大刀隐于盾后。而长枪兵的长枪虽指天如林,但远远看去,与矛差不多,并未引起西凉诸将的重视。他们基本上都被白狼步兵的全套盔甲吸引。一个个打定主意,准备在击败白狼军后抢剥盔甲。
李傕并不看侄子,沉着脸道:“回到你的指挥位置。骑兵随时会出击,届时你要亲自上阵。”铮!宝刀出鞘,映日耀目,远远一指,“今日之战,若你能攻到敌中军,迫马悍移纛,这把宝刀就赏赐给你!”
嗯,利用兵力优势,迫马悍移纛。这是李傕最大期望,大纛一动,敌军必乱,如此胜利在望,至于什么斩将夺旗,他是不敢想了。以那个人武力之强悍,他想不出西凉军里有哪个,或者说哪几个能合力完成这不可能的任务。
似乎在回应李傕宝刀出鞘之声,两支大军进至约一百八十步,开始接战——不过,准确的说,是白狼军先发制人。
一百八十步,正是射虎弩发威的有效攻击范围,在这个距离上,西凉军只有受虐的份。
周仓一声号令,军阵停下,百名弩兵越阵而出,分前后两排,交错列于阵前。号角响起,弩兵足踩弩环,手板拉杆,铁矢入槽,抬臂瞄准。
一百八十步就射?!被瞄准的西凉军右翼伍习有点蒙了,难不成辽东人用的是大黄力弩?貌似天下只有这种强弩才能射二、三百步。可是大黄力弩从来只装备南北军(中央军)与三辅营兵(即雍营与长安营),郡国兵是绝对没有的,边军也只有在发生较大规模边境战争时,才能申请领取。每一具都登记在册,战事结束后必须如数还库,有损坏的须详细说明。
辽东多年没发生大的边境冲突,基本不可能配备这种强弩,西凉军倒是从雒阳武库里抢到过不少大黄力弩,不过那是初平年间的事了。这几年战事频仍,反复折腾,这种强弩又属易损坏、难维修的精巧武器,眼下三部西凉军里,找不出五十具完好的大黄力弩。
伍习虽然不敢相信,但还是下令全军放缓速度,刀盾兵互相靠拢,举盾防御,其余士卒慢速跟进。
白狼步军阵一停,雒阳新军也跟着停下,否则就成为突出部,被两翼西凉军合击了。同样,伍习步军阵放缓进军速度,王昌也只能跟着慢进,尽量与友军保持在一条平行线,以免行进过快,遭白狼军夹击。
土台之上,马悍满意对贾诩笑道:“郭汜军的那个步军指挥叫什么……哦,伍习是吧,很快他就会后悔自己为何要配合我军当靶子了……”
贾诩没有见识过白狼强弩之威,但听主公如此自信,便也笑道:“诩试目以待。”
马悍在土台上与贾诩谈笑风生之际,第一波劲矢射出,函谷之战正式打响。
五十矢齐发,嗡——战场上响起一片飞矢破空之声。
笃笃笃,木盾贯穿,露锋盈寸,令持盾士兵心惊肉跳。噗噗噗,部分弩矢从木盾间隙或上方飞过,击中后面的士卒,伴随着阵阵惨嚎,西凉军阵稍微骚动了一下,很快在军官的惮压下恢复原状,队伍得以继续前进。
白狼强弩兵前排五十矢发射结束,重新上弩的间隙,后排五十强弩兵持弩继击。
笃笃笃,噗噗噗,又倒下十余西凉卒。
仅仅停滞两三息。前排强弩兵再次发射。这一次因为近至一百五十步,倒下的士卒明显增多。
如此交相反复,七八轮之后,百名白狼强弩兵共射出近四百支弩矢,所造成的结果,就是在伍习的千人军阵向前行进至一百二十步后,其阵后遗留下横七竖八的尸体,以及满地呻吟的伤兵。
前进中的军阵,士卒无人敢回头,盖因军律严酷。敢有回头者,其身后的士卒可斩之,并收其身家资财。虽然无人回头,但那声声惨叫,令人心惊肉跳。
郭汜在中军看得真切,就这几波强击,足足倒下百余士卒,两军尚未接战,十亭就折去一亭。脸色顿时难看起来,隐觉不妙。
当伍习的步军阵行进至百步时,压力陡然增大。此时木盾已无法抵挡强劲的弩矢。原本倚为屏障的刀盾兵,此时竟成了砧板上的肉。在狂风暴雨的劲矢打击下,木屑与血肉齐飞,坚甲与硬骨俱碎。
待西凉军冒着矢雨行进至八十步时,前方三排刀盾兵已被清理干净。此时的西凉军右翼军阵。如同被掀开硬壳的牡蛎,露出内中的嫩肉。
那令人头皮发麻的机括响声,已清晰可闻。绷绷绷绷绷绷!一阵接一阵。右翼西凉军一排接一排倒下,血雾漫空,哀鸿遍地。
别说是不远处王昌的西凉左翼军阵,就算是雒阳新军,也都看呆了眼。战场上除了惨叫悲鸣之外,更有集体咝咝吸气声……
伍习现在有种想抽自己耳光的冲动——还放慢速度进军,简直就是给对方当活靶子啊!
“冲!快冲!”尽管伍习也知道,这乱哄哄的场面,他的声音叫得再大都没用,但就是忍不住声嘶力竭地叫喊,仿佛这样才能发泄内心的恐惧。
伍习左右的号手拚命吹牛角,摧促士兵进攻。但右翼西凉军已被杀破胆,前排士卒恐惧地望着迎面而来的夺命弩矢,拚命向后退,后排士卒则在号角声及士官喝斥鞭打下向前涌。两下里挤成一团,混乱不堪。
这就是送上门的活靶子!白狼强弩兵拚命板杆、上矢、瞄准、发射,周而复始,短短一刻时内,就将所携两大壶四十八支弩矢耗去大半。强弩兵所用的是六石蹶张弩,这时代的六石弩,以腰腿之力上弦,顶多射个十几二十次,就会累脱力。也就是说,远程杀伤输出,二十击为上限。但以偏心轮省力矩所制的射虎弩,射击上限为六十击,超过正常两倍。这两倍之击,就成为了西凉军的噩梦……
由于短时间内频繁射击,体力损耗过巨,在三十击之后,白狼强弩兵的射速明显慢了下来,之前两三个呼吸就能射出一矢,现在至少五六息,甚至更久。而此时西凉军已近至六十步,这已经是步弓手的射程,只要西凉军再进十步,其军阵中部的步弓手就可以往空抛射,以弓箭的快速射击反制强弩兵。而在此之前,白狼强弩兵就必须放弃继续射杀,撒入阵内,并在两翼骑兵掩护下,后撤入车阵……但就是这最后十步,西凉军却撑不下去了。因为伤亡惨重,已达到一支军队的承受顶点,别说伍习,就算是郭汜亲自下场督战也没用。
面对着数百掉头狂奔,呼号弃械的溃兵,伍习与一众扈从拚命挥刀斩杀惮压亦无济于事。最后暴怒的溃兵反而激起凶性,一涌而上,连杀数名督战兵。若非左右扈从抢救及时,伍习差点就被自家乱兵踩死……
仅仅一百白狼强弩兵,就击溃上千西凉劲卒,白狼弩矢之利,自此成为西凉人的禁忌。
西凉军右翼阵列轰然崩盘,立即令王昌的左翼军阵陷入孤立之境。久经阵仗的王昌见势不妙,偏偏本阵迟迟未传来击钲之声。未鸣金,则死战不退。王昌额头直冒大汗,大司马(虽然被撸了,但王昌叫习惯了)这是怎么了?难不成要死拚在此……
徐晃同样是经验丰富的宿将,西凉军右翼临崩盘时,他就果断下令出击。当徐晃亲率五百劲卒猛扑上来时,王昌就知道,这下想退都退不了了……
在徐晃的右翼军与王昌的左翼西凉军混战一团时,土台之上的马悍迅速与贾诩交换了一下意见,旋即发令,抬手一指,旗手飞快向飞楼上的号手打旗语传令。号手接令之后,快速向左翼白狼军传达指令。
周仓接令,立即将本军一分为二,轻步兵追杀溃兵,重步兵从右翼侧击王昌军。
而不甘心失败的西凉军,中军本阵也是角声频传,伴随着苍凉的号角声,蹄声轰隆,如旱天闷雷滚滚而来。
西凉铁骑,出动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二章 【函谷关合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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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习垂头丧气,回到中军,除去甲胄,跪于郭汜马下请罪。同时有军曹疾奔至大纛下,向郭汜报告战损。
近千步军正卒,死二百六十余人,轻重伤一百八十余人,大半是被白狼轻步兵追击所造成的自相践踏所致,若非骑兵及时救援,损失更大。即便如此,也折损近半,这支步军基本残了。
郭汜一言不发,翻身下马,走到伍习面前。伍习双手据地,垂头不言,全身肌肉紧绷,做好准备——以他对这位主公的了解,知道对方绝不是来扶他的。
果然,下一刻,郭汜高举马鞭,劈头盖脸抽向伍习,怒吼声传百步:“混账东西!枉费我将军队交给你,竟坏我如此多儿郎性命!是不是在京辅呆得太久,连怎么打仗都忘了?”
边吼边抽,噼啪作响,鞭鞭抽实。伍习衣絮纷飞,道道血痕触目惊心,但即便是浑身抽搐,汗如雨下,伍习硬是伏地不敢动。他太了解这位主公了,你若硬扛下来,主公发泄完怒火之后,看你是条汉子,事后还会视你如常,这是吃打不吃亏。但你若是怂了,不但鞭打更狠,过后更会将你远远打发走。那真是又吃打又吃亏。
不过这一次,郭汜动了真怒——这么短的时间,损失这大,而且俱为精锐,实为数年来最惨之败,试想他焉能不怒?结果十几鞭下来。差点没将伍习抽昏迷,若非左右劝戒,加上战事正炽,搞不好伍习真被生生打残。
伍习的惨状,王昌没看到,但他宁愿身遭此刑,也不愿面临眼下的惨境。
徐晃所督五百劲卒,其战力及装备,与西凉军差不多——白狼军的新式兵器,是不会装备除白狼军以外的军队的。如果什么新附军都装备新武器。不光辽东基地压力大增,一旦新附军有变,就会自食其果。而新附军要想得到新武器,只有真正融入白狼军,其标准,就是需派遣辽东集训。没有经过集训的部队,不管作战如何勇敢,战功如何,都不会成为白狼军一员。当然。似徐晃这等信赖度高的高级将领另当别论。
马悍这么做,在某种程度上,也使得“赴辽集训”,成为一项令麾下新附将士向往的福利与进阶捷径。
雒阳新军与西凉军。双方战力、装备都差不多的情况下,人数多寡,就成了决定性因素。一千西凉军对战五百新军,按理应当大占上风。但一时之间。西凉军却无法击垮新军,甚至有抵挡不住之势。原因很简单,两军对战。比人数更重要的决定性因素是:士气。
伍习的右翼军阵溃败,严重影响了王昌的左翼军队士气,军心动摇,阵形不稳。若不是新军兵力明显偏少,只怕几个冲击就能冲垮王昌军。
徐晃的新军仅仅是给王昌造成麻烦,真正令王昌感觉到一个“惨”字的,是周仓的斧槌重步兵。
周仓的白狼斧槌兵,只有百人,当他们踏着沉重的步伐,从侧翼杀过来时,所有西凉军兵都只有一个感觉,那不是一百个人,而是一百头猛兽。
周仓同样身披重铠,手擎大刀,当先冲近,举刀劈落。身后百兵,全身罩甲,止露双目,俱沉沉闷吼一声,举斧落槌。
嘭嘭嘭嘭!这是木盾爆裂声。
铿锵乒乓!这是兵器折断声。
duang!这是重物击躯声。
噗——嗷——这是吐血吐齿吐内脏的喷吐声,以及濒死的短促惨嚎。
一个照面,挡者披糜,中者必伤,若伤得不是地方,即当场阵亡。
西凉军与新军厮杀一刻,也不过伤亡四、五十人,而甫与斧槌兵交锋,一下死伤就超过五十人。
王昌差点没跳起来,立即调派身边一队亲卫扈从冲上顶住。
这队扈从都是西凉军中最好勇斗狠的悍卒,九成都是身经大小战事的羌胡兵,厮杀经验极为丰富,一向都是王昌的救火队,哪里有危险就派往哪里,通常都是人到“火”灭,但这回他们是引火烧身了。
羌胡精锐,果然不凡,一冲到阵侧,刀戟齐出,至少大半抢先击中斧槌兵,但悲剧的是,他们砍不动……半寸厚的铁板,从上到下共十六块,将斧槌兵的两肩、胸腹、下裆等重要部位,防护得严严实实,错非是同样的大斧巨槌,否则根本伤不了这样的重甲兵。普通的环首刀、长矛、戈戟,砍刺上去,连搔痒都做不到。
羌胡扈从惊骇大叫,斧槌兵不为所动,你只管劈刺,我自落斧槌。一时间颅脑粉碎,血似盆泼,整整一队西凉精锐,眨眼就没了。王昌远远看了,胸口发闷,耳朵轰鸣,一时失聪。这时但见一背插小旗的哨探满头大汗奔来,单膝点地,手臂指西,大声说着什么。
王昌耳朵嗡嗡轰响,什么话都听不到,但一种不妙的预感,令他踩上牛车,顺着旗哨所指方向看去——原本追击伍习溃兵的二百白狼轻步兵,已胜利折返,从本阵侧后方攻杀而来。
“完了……”王昌眼一黑,身体晃了晃,一头从车上栽倒。
西凉军左右翼步兵阵完了,骑兵又如何?
李傕之所以没有击钲退兵,是因为他不甘心!不甘心因友军之败而受连累,最终无功而返。看到白狼军步军之强,他已不指望在正面作战时击败马悍,而将全部希望押在骑兵身上。以步军吸引白狼军,以骑兵突破。这就是李傕的计划。
李傕将这个突击重任,交给了侄子李暹,并把长子李式也派上阵,为李暹之副。可惜李利已死,否则这位他最看重的侄子当是突击主将的不二人选。李傕将三百骑卒交给子侄。自己只留一百骑卒及数百辅兵护卫,他已豁出去了,不成功,就……嗯,也决不成仁,大不了下回再来。
每一场战争都是一次豪赌,端看是赌输或赌赢。李傕赌过很多次,有输有赢。当年反攻长安,事先没有一点把握,结果还是赌赢了。这一次又如何?
蹄声奔雷,如矢急射,目标——白狼中军,马悍。
李暹、李式三百骑兵一出,白狼军这边游曳两侧的狼牙飞骑立即动起来,左则飞骑上马警戒,右侧飞骑则驱马迎击。
与此同时,郭汜也接到了李傕的请求,同样派出三百骑从右侧助攻。
西凉军左右六百轻骑。犹如两支利箭,直插白狼中军。
三百狼牙飞骑,一分为二,悍然迎向六百西凉骑兵。
当近千骑卷起漫天烟尘。犹如四支利箭,冲进百步,即将迎头相撞时。两边狼牙飞骑突然拨马侧转,划出两个半弧。骑士们同时举弓斜指。
绷绷绷绷!咻咻咻咻!
漫天箭雨,当头淋落,冲在最前的西凉骑兵纷纷中箭。滚鞍落马,不少中箭的战马也一头抢地,沉重的马躯随着惯性向前滑扑数丈,激起烟尘滚滚。一时间人马悲鸣,响彻战场。
李傕、郭汜在阵后看了,几乎咬碎牙,同时心头泛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惊骇——这白狼军的弓弩实在可怕,步军的远程杀伤已够惊人了,这还不算,居然连骑兵弓矢都同样可怕。而更令他们恐惧的是未知,步军的强弩还可以归结为辽东人掌握了大黄力弩的制造技术,但骑兵的百步强弓,这是大汉朝都没有的武器啊!
西凉骑兵也想还击,所以拚命拍马冲锋,想拉近距离。偏偏对方不理这个茬,兜了一个大弯后,且射且走,始终保持在七、八十步左右。而西凉骑兵中除了少数臂力强、弓力劲的射手外,绝大多数都只有捱打的份,毫无还手之力。
“不对!不要理会这些胆小鬼,我们的目标是中军、是大纛、是马悍!”李暹霍然惊觉自家骑兵竟被对手牵着往东北方走,不知不觉间已经偏离了目标,惊怒大叫。
等李暹、李式好不容易将自家骑兵收拢,重新向目标冲刺时,才惊觉就那么一会工夫,已经损失了五、六十骑,好在,他们距离目标已不足二百步了。
土台之上,马悍挥挥手,淡淡道:“重骑兵披甲,破右翼李傕骑军;轻骑兵出二百骑,助左翼狼牙飞骑,合击郭汜骑军。”
如果不是正面作战,而是游击战,三百狼牙飞骑,足以玩死六百西凉骑兵,而自身损失微乎其微。只不过,狼牙飞骑的优势在于诱敌而非阻敌,真正阻敌,或者说是破敌的主力,是重骑兵。
一百重骑兵在二百辅兵的帮助下,披挂马铠,披甲上马,接过狼牙棒、长刺枪、铁流星等等重兵器。合下面甲后,齐齐向土台上的主帅马悍举兵致礼。
马悍目光灼灼,颔首以应。
一道道拒马、鹿砦搬开,百骑奔雷,铁甲铿锵,人如虎,马如龙,顺着宽阔的驰道奔出中军阵,杀向李傕之西凉军。而在此之前,二百轻骑早已冲杀向郭汜军。
当白狼重骑出现于阵前时,有识货的李傕军士卒惊恐大叫:“是重甲铁骑!刀箭不入的重甲铁骑!”
当初马悍首次亮相,就是率重骑兵夜袭李傕中军大营,一举破之,并火焚连营,令西凉军尤其是李傕军印象极其深刻。眼下又见重骑,无不惊骇,未接战胆已怯三分。
李暹、李式两兄弟也没想到,自己会中大奖,碰上传说中的重甲铁骑。没办法,只能硬头皮上了!
两军一东一西,百骑狂飙,高速相撞,瞬间搅起漫天血雨。
轻骑兵遭遇重骑兵,完全就是一面倒的屠杀国。如果说轻骑兵是一支利箭,那么重骑兵就是一柄巨锤。锤箭相撞,毫无悬念,箭折,锤势无滞。
百骑重甲,挥动如风,狂飙入阵,势如破竹,生生将西凉骑阵凿穿,身后留下大滩血肉。
仅仅一个对冲,李暹伤臂,李式坠马,乱军之中,竟找不见这位大公子。
当当当当!钲声急响。李傕终于明白,自己赌输了,再不抽身,怕是连东山再起的老本都要输掉。
李傕退兵,郭汜当然也不敢独撑,同样鸣金收兵。
“西凉军败了。”马悍神色轻松,转了转脖子,发出喀啦啦响声,“看来用不着本将亲自出马了。”
贾诩轻叹摇头,正想说什么,蓦然目光一凝,望着西面陡然出现的如林旌旗,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李傕、郭汜完了。”
马悍长身而起,大笑:“不错,他们完蛋了。”
西面,正是西凉军的退路,保障他们退路安全的,原本应当是张济,但那如林旗帜,却全写着一个字——马。
此马非彼马。天下间,除了辽东天驹,还有一匹西凉烈马。
二马齐驱,东西夹击,这才是真正的合战。(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三章 【龙狼之名】
(感谢大盟,双赏持续很多天了,受宠若惊,真是惊了。谢谢赵无恤2014、ufgw、水映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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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刘协一大早就率百官前往雒阳城南的明堂祭拜。
明堂创建于东汉光武帝中元元年(公元56年),为“天子太庙”,是皇帝祭祀祖先、接受臣属朝拜的地方。所谓“天子立明堂,所以通神灵、感天地、正四时、出教化、崇有德、重有道、显有能、褒有行者也。”
不过,明堂原建筑已毁于董卓之乱,眼下的明堂,是在原址处重建的一座圆形建筑。原本计划中是要到明年初才能竣工,不过,在马钧的起重机应用之后,速度大大加快,已于月初完成主体建造,只差装修了。
由于此战关乎天子与雒阳(诸臣)的命运,可谓是关乎国运的一战,故此刘协已等不及完全装饰好,就匆匆带着群臣来祭祀先祖,以求保佑。
万年虽是长公主,但这种祭祀场合,她是不能到场的,只能在刚落成的崇德殿配殿高楼上遥望。在她身边,围着一群或多或少都与马悍有关系的女子:甄沁、甄荣、甄洛、甘梅、念奴、袁氏……嗯,还有立于阶下云台,一身戎装的女护卫赵英姿。
虽不能亲临现场,万年公主还是命侍女摆下香案鼎炉,遥遥祭拜。在她身后,诸女亦头戴花冠,身着冕服,神情肃穆,迎着霞光,轻舒广袖。依样而拜。
祭拜快完毕时,万年公主悄然向诸女瞟了一眼,但见其中最认真、姿势最标准的,居然是年纪最小的甄洛,不由暗暗点头,对这位娇美温婉的小妹又多添几分喜爱。
撤下香案鼎炉后,严肃的气氛终于被欢快取代。都是十来岁的少女,年纪最大的万年公主,也不过才双十年华,而且经历坎坷。尝尽艰辛,故而全无公主架子,和蔼可亲。很快,就连新来的甄氏小姐妹都消除了敬畏之意,平添亲近之心。
甄洛窥了个空,走下台阶,步向云台处端正侍立的赵英姿。赵英姿见她走来,露出笑容,微微颔首。
二女一路南行。千里相伴,更有清水河畔的惊魂患难,已结下很深的交情。尤其是甄洛,对于能骑马射箭的赵英姿心下极为敬佩加羡慕。有什么话都愿意对她说。
“方才公主让你也换上冕服参加祭拜,为何你要婉拒?”甄洛一张口,就问了一个敏感话题。
赵英姿微愣,沉默一会。平静道:“我虽是女儿身,但亦能驰骋疆场。在我看来,欲求胜利。与其求天,不如求人——嗯,看他出战时信心满满的样子,应该会获胜吧。”
“真的能获胜?你对……那么有信心?”甄洛睁大妙目,她到雒阳以来,这里的处处废墟,无不给她强烈的刺激。耳闻目睹,都是西凉人的残暴与凶狠,连那些公卿、名士都畏之如虎,很自然的也对她幼小心灵造成强烈冲击,令她对西凉人产生了莫名的恐惧。
赵英姿淡淡道:“我不是对他有信心,而是对白狼军有信心——我在白狼城呆了整整两年,无数次看过他们的训练。而且,叔叔也说过,每一个从白狼营里走出来的士兵,都是大汉最优秀的士兵,尤其是在他们的主帅亲自率领下,战斗力会爆涨数倍。西凉人再强,也不可能比我辽东白狼战士强数倍。”
甄洛又是好奇又是难以置信:“他……卫将军,真的如此神奇?”
赵英姿笑笑:“不是神奇,是神——他就是白狼战士心目中无敌的战神。”
甄洛红唇微启,还想再问什么,却听楼上姊姊惊喜地叫声:“快看——捷报!”
甄洛与赵英姿互望一眼,一个拔腿,一个提裙,飞快朝云台西面奔去。
同一时间,刚刚结束明堂祭拜的君臣,也一涌而出,举臂如林,向远处戟指大叫着什么,一个个神情激动。
一骑远远自西而来,卷起滚滚黄尘,霞光透过烟尘,照着骑士手臂高擎的赤旗——赤旗,代表着胜利!
……
建安元年六月初三,卫将军、司隶校尉马悍,挥师与西凉军李傕、郭汜战于函谷关下,以三千破六千,重创西凉军。
激战正酣时,陇上马腾率大军出现于李、郭后方,西凉军大乱。
马悍随即率全军出击,与马腾东西合击,大破西凉军。
是役,李傕之子李式殁于战阵,部将王昌被徐晃所杀。李傕在其侄李暹拚命保护下,只率十余骑突围逃脱。而郭汜就好一些,他的步兵尽没,但骑兵还有四、五百,只不过拚死杀出重围后,也不过只余二百余骑了。就连郭汜本人,也被马家军一员年轻将领刺中马颈,落马摔折了腿,若非扈从救护及时,多半要没于乱军之中。
这一战,西凉军的两位代表性人物,李傕与郭汜,可谓是全军覆没了。在西凉军这个弱肉强食的系统里,没有兵的将军,就如同失去狼群的孤狼,下场可悲。
在这场持续时间极短,但意义重大的战役中,马腾大军的出现,堪称致命一击。如果没有马家军断了李、郭后路,马悍最多只能将二人击溃,很难全歼——这个时代,想用一支骑兵,歼灭另一支骑兵,难度不是一般大。
马悍发起函谷关战役之前,信心满满,更在朝堂上当着天子与诸臣的面,表示有八成胜算,其真实原因,就在于联合了马腾。马悍早在三月份就派出马云騄,借这位马家千金的身份,在他与马腾之间搭起一座桥梁。
而马腾也早就想派出子侄,甚至亲自上雒,拜会这位扶风马氏当代最杰出人物。但马悍通过马云騄表示,眼下还不是时候,双方最好保持不相往来的状态,为的就是不引起李傕、郭汜的注意。如此。方能起到战争的突然性与决定性。
当李傕、郭汜挥师进犯雒阳时,马悍迟迟未出兵迎战,引发朝议,最主要的原因,就在于他在等马家军的确切消息。直到管亥发来鹰讯,告之三千马家步骑军已登船出发,马悍才开始出战。
没错,马家军是坐船来的。从辽东、东莱发来的上百艘运兵船与运粮船,人货卸空之后,还停靠在孟津渡口。尚未返航,岂能不好好利用一下。
五月初,当马悍决定讨伐李傕、郭汜之后,管亥就奉命率三百楼船士及近千棹卒、船工,溯河而上,以避开陆地西凉军的耳目,前往右扶风的杜阳,接应马腾大军。
由于三千马家军俱走水路,这才使得李、郭二人懵然无知。根本不知道自家后路已经被断了。
当三千马家军从曹阳亭登陆,杀向李傕、郭汜军后背时,驻守于斯的张济闻讯,惊得目瞪口呆。千言万语,最后只化为一句:“这一回,李稚然与郭多完蛋了!”
……
“一战!仅仅一战!西凉军全军覆没!李傕、郭汜完蛋了!”自从接到捷报后,天子刘协已反来复去说这句话不知多少遍。以至诸臣担心皇帝一时受不了这巨大惊喜,脑子出问题了。
万幸,在七八个御医背着医匣。气喘吁吁赶来时,天子终于恢复了,也就是说了第二句话:“马惊龙,朕之肱股;白狼军,大汉干城。”这句话他又说了七、八遍。
就在杨彪、刘艾、伏完等大臣催促御医们赶紧动手检查时,皇帝突然拍案而起,振声大喊:“自即日起,白狼军为天子亲军,与虎贲、羽林同列,赐号——龙狼!”
马悍是在回到西郭门时,听到天子赐号的消息。马悍第一感觉就是这样的称号,也只有天子才能赐予了。这时代的军队,称虎豹有之,称狼有之,哪个敢自称个“龙”字?嗯,龙狼,的确比白狼炫拽多了。而第二感觉,就是天子就是天子,哪怕是个未成年的少年,也懂得玩点帝王之术了。
马悍朝身旁的贾诩看去,这个人精早在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天子赐号的真意,捋须而笑:“天子亲军,与虎贲、羽林同列,看来天子对白狼……哦龙狼军有了想法啊……”
马悍摊摊手:“赐号听上去虽然挺高大上,但是……可不可以不要?”
贾诩不愧为人精,居然给他听懂了“高大上”的意思,也难得开了个玩笑:“主公说呢?”
马悍剑眉一轩:“要!这么威风的名号为何不要?想打我军队的主意,呵呵,他是没去过辽东白狼营、汉戈部看一看啊。”
这时后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马悍轻咦一声:“不会是马腾那么快就赶上来了吧?李、郭留下那么多的辎重,我全给了他,够他忙乎一阵子了……”
“报——将军、军师,西凉军校尉伍习着人送来降书,声称他已手刃逆首郭汜,不日将献级来降。”
这消息,太意外了。马悍怔了好半晌,扭头却看到贾诩脸色平静,毫无波澜,突然想起出战前老贾说的那句话“郭多若敢妄动,必有不测之祸”
马悍扬了扬眉:“是你干的?”
贾诩从容躬身致礼:“当年属下在西凉军中任平津都尉时,伍习曾是麾下军侯。因事未成,故未禀报……”
“行了,我不问过程,只要结果……这结果很不错。”马悍脸色平和,笑问道,“许了什么条件?”
“保留原职,领别部司马,所有随其投效的西凉军都归其节制……”贾诩有些不安地望了马悍一眼,“这是当时还未开战所给的条件,如今西凉军大败,这条件是不是开得高了……”
“不,不高,一点都不高。”马悍摸着下巴笑了笑,“不如,这个别部就并到我们的天子亲军里,就叫‘龙狼别部’,如何?”
贾诩反应何等之快,不禁抚掌大笑:“好一个龙狼别部,主公才真的是高!”(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四章 【马超的挑战】
(感谢大盟,双赏真是太多了。谢谢赵无恤2014、ufgw、光辉的宪章,还有“孤单的壹颗心”,这位书友此前曾发过一个评论,因为有关键字错误的缘故,让我琢磨了好半天,不知是褒是贬,现在看到打赏,终于明了,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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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悍从朝堂下来,腰间又多了一颗金印与一颗铜印。金印刻着是“骠骑将军”,铜印刻着是“龙狼中郎将”。
没错,马悍又升官了,现在他的官衔是:骠骑将军、光禄卿、领司隶校尉、录尚书事、兼龙狼中郎将、襄平侯、假节铖。
这一连串令人眼花缭乱的头衔中,除了将军之阶又进两级之外,更从光禄勋这个副职,转正为光禄卿,正式成为九卿之一。而录尚书事更是中枢要职,即兼行尚书令之职,历来东汉权臣必兼之职。历史上曹操挟天子,除了太尉这种虚衔,首先抓住的,就这两个职位:司隶校尉与录尚书事。可想而知其要害程度。
如此迅速剿灭为祸汉室的逆贼,在天子与百官心中,绝对是功高盖世,非重赏无以表达感激之情。如果不是因为大将军一职已经给了袁绍,而大司马则与大将军职务雷同,历来只设一个,有此无彼,必定会将此职冠于这位年轻的外戚头上。
嗯,外戚,这一点很重要,如果马悍没有这个身份,立功再大,也爬不了那么快。或者说。爬得高,摔得惨,就像历史上的杨奉、韩暹等人一样。
与大汉排名第二的骠骑将军相比,龙狼中郎将差了十条八条街,但就实权而言,后者才是真正掌握军队。这个职务必须是马悍的,没有人敢提出异议,无论他是谁,无论他或他们内心是多么想取而代之。
大胜后班师回朝,朝议风向齐转。用赞不绝口,誉满朝堂来形容毫不为过。如果在是盛世,这就是典型的功高震主,马悍多半会被“捧杀”,今日黄金带,明日白绫带,毫不稀奇。
幸好,这是乱世,幸好。马悍才是雒阳的真正**oss。
退朝后,一路与前来恭贺的官员一一含笑应答,马悍的脸肌都有些僵了,刚走出阙门。远远一个骑士飞驰而来,近前一看,却是马云騄。
马悍笑着昂首,刚说了半句:“汝父可曾到了……”随即住口。因为他看到马云騄脸上满是焦急之色,必有要事。
就连身旁的贾诩、郭嘉都停止了讨论,一齐举目望向这少女骑士。
看到陆陆续续下朝的官员。马云騄憋了半天,只说了一句话:“请将军速去西郭门大营。”
西郭门距雒阳城七里,是雒阳西面最后一道屏障。当然,这个屏障只能防一防内部作乱或小股叛乱什么的,真要是有大军杀来,比如李傕、郭汜那样的,这个屏障顶多就起到一个让朝廷体面投降的作用。
击败西凉军之后,此战有功的将士,俱聚于西郭门大营,等待朝廷的恩赏。不过,眼下这朝廷刚刚达到“温饱阶段”,唯一能降下的恩,也只有一张张空白官身或爵位,具体到赏,那就呵呵了。如果没有马悍掏腰包,堂堂天子,怕也只能赏几副牛骨头罢。这也是马悍不怕朝廷使暗招,夺去自己军队的原因。
一支军队,从选拔、训练、装备、后勤全是主帅一手包办,最后连打胜仗的赏赐,都是主帅自掏腰包,你还怎么夺?真以为几张空白官身与半斤铜料(官印)就能让人跪舔了?或许这一招对大汉士人好使,但对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只为三餐两宿的士兵,半点都不好使。
天子公卿,高高在上,总以为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他们并不知道,士兵真不买账,古往今来的哗变,多半因此而起。
不过,当马悍与马云騄飞骑赶到西郭门大营时,军营里传来的阵阵高呼声,却不是哗变,听上去倒很热烈。
马悍瞥了一眼身旁的马云騄,这马家千金一脸无奈,更带着些许紧张。
马悍刚下马,从营门步入校场,迎面一个庞大的黑影呼地袭来。左右扈从唬得齐齐拔刀,却被马悍紧急喝止——他的眼力极佳,电光石火之间,就看清黑影其实是背影,而且是他非常熟悉的背影——周仓。
周仓倒着飞过来,不是他琢磨出什么新招,想跟主公练练,而是身不由己,这情形只有一种可能——他是被人扔过来的。
马悍腰马一沉,抬臂搭在周仓后腰,一吞一吐,消去大半力道,顺势一引,将周仓送出七八步,虽然身形踉跄,好歹站住了没趴下。
对面一个年轻清朗的声音大笑:“周郎将说自己步战胜于骑战,我这才弃马就步,与你较技。不曾想交手两合,就这般模样……”
士可杀不可辱啊,周仓在主公与众将士面前丢了个大脸,满面胀红,就要再冲上去。
马悍踏前一步,按住周仓肩膀,微笑道:“你打不过他,输给西凉‘锦马超’并不丢人。”
嗯,两个回合击飞周仓的,正是马腾长子,马云騄兄长,西凉第一猛将,马超。
马云騄急急找来,就是因为她的兄长马超,正在西郭门大营里,四下寻找马悍,说要向这位本家兄长讨教。结果惹得不少龙狼军将领义愤,向其挑战。马云騄闻讯生怕出事,赶紧找马悍救火。
马悍一听,立马就赶来。不光是为了“救火”,更重要的是,这位本家在后世的名气太响亮了。没机会倒也罢了,既有机会,岂能不见?
校场四周,围着观战的近千将士,靠近入口处,正卓立着一个明显已行过冠礼的青年:身量八尺。面目雄异,浓眉黑亮,眼窝微陷,两点黑瞳如寒芒闪动,鼻梁高挺,异于中原人;紧呡的嘴唇、刚硬的轮廓线条,以及坚强的下颌,无不在显示出此人必是那种强悍、强硬、强横的人物。
他就那样看似随随便便持槊而立,身上却透着一股隐隐的威压,给人一种雄狮噬人的危险感。
这就是马超?这必定就是马超!
马悍从没见过马超。但这种威压,马悍只在吕布、赵云、关羽、张飞身上感受过,连太史慈、徐晃都没有。所以,他定是马超!
其实公允的说,并不是太史慈或徐晃没有这威压,他们都有,甚至乐进、陈到、管亥,以至周仓都有。只不过,他们无法令马悍感受到威胁——当一头猛兽遭遇另一头猛兽时的那种炸毛危险感。与身份地位无关,纯粹是两个强大的生命磁场无形碰撞。
也就是说,对上吕布、赵云、关羽、张飞,马悍没有必胜把握。所以才会感受到威压。而太史慈以下,怎么打怎么胜,所以没有任何压力。而若是换成另一个人,比如说夏侯兰。哪怕是对上周仓,都会感受到一定威压。
当然,马悍自己本身威压更甚。只是本人不觉而已。他与吕布很相似,既对自己的武力有强大信心,又都是上位者。武力、势力、权力,三者若得其一,就足以令人产生气势,如赵云、马超、关、张便是;三者若得其二,那气场就不是一般的强大,如袁绍、曹操便是;若是三者合一,则威压当世,如马悍、吕布便是,或许还要加上一个尚未成气侯的小霸王孙策。
马超一见马悍,目光大盛,浑身肌肉不自觉绷紧,汗毛竖起,皮肤表面有一层过电的感觉——他同样感受到了那种威压,甚至比马悍的感觉更甚。他的目光仿佛被牢牢吸住,一字一顿:“你一定就是卫将军马惊龙。”
原本跟在马悍身后的马云騄、周仓与一众扈从,俱感呼吸不畅,脚步一顿,竟无法跟上主公。
马悍却显得很放松,从容踏前数步,笑道:“更正一下,是骠骑将军。卫将军已经是过去式了。”
“好!”马超神情一下振奋起来,跃跃欲试,“果然值得当我的对手。”
这时身后却传来一个声音:“一个小小的骑司马,没有资格向骠骑将军挑战,冲我来吧。”
马超扭头,他本不想理会说话之人,但这人却释放出一股令他无法忽视的压力,所以他扭头——一个三十来岁的将领,骑马持斧,正向他招手。
徐晃!
若是往日,马超一定会为有这样的对手而兴奋,但此刻他眼里只有一个马悍,别人都不放在眼里了,故而摇头:“无名小卒,不配与我较量。”
徐晃扬眉:“你要找怎样的对手?是名气?还是实力?若是名气,我的确没有;若是实力,多少有一点。”
徐晃说罢,驱马冲向校场的骑兵训练场,大斧一挥,便朝木人桩劈去。
这些木人桩都是以质地密实的樟木制成,足有碗口粗,其上遍布深浅不一的刀斧斫痕,是平时训练骑兵冲杀劈削技能的设施。其上最深的斫痕入木三寸,不要小看这三寸,能轻松做到这一点的,就是使马刀的好手。骑兵以刀斧追杀步兵,并不使蛮力,多用削切,若是掌握不好,不是被兵器铠甲反震得虎口爆裂,就是砍入敌躯拔不出来,使手里的兵器变成一次性武器。
千人瞩目之下,但见徐晃纵骑如飞,挥斧如风,嚓嚓嚓嚓嚓,一口气连削五根木人桩,切口平滑,一气呵成。
一时间,校场内外,彩声如雷。
马超大笑:“果然足以当我的对手。”一招手,便有侍从牵过一匹高大神骏的西域马。
马超翻身上马,接过马槊,双足一磕,却不是冲向徐晃,而是不远处的一个凉棚。凉棚内正坐着十几个低级军官,俱惊疑不定站起。
马超冲近,一言不发,挺槊刺向凉棚的四根木柱。这木柱足有常人腰身粗细,材质同样也是樟木。
马槊挟风雷之声,噼啪扎入木柱,木屑纷飞,槊刃透柱穿出。
马超单臂一抖,力贯槊杆,喀嚓闷声,木柱横裂。
下一刻,马超马不停蹄,借马的冲势奋力拔出马槊,刺向下一个木柱。
噼啪喀嚓连响,如是者三,四柱皆折,凉棚轰然而塌,里面的龙狼军官们惊呼四散,俱为马超之勇悍震惊。
不用多说什么,一边是木桩,一边是木柱,直观明了,高下立判。虽然沙场实战时,要想骑战制胜还有诸多因素:环境、心态、马力、体力、技术等等,但至少从比斗角度而言,胜负一目了然。
马超干完之后,也不看徐晃一眼,催骑来到马悍面前,浓眉一挑:“如何?”
马悍笑道:“如果你能参加马德衡的雒阳工程拆迁队,他一定会很高兴。”
马云騄捂嘴咕咕地笑。
马超虎着脸:“可战否?”
“舞刀弄枪多伤和气。”马悍笑吟吟道,“不如这样,我们掰腕子如何?”
马超浓眉扬起,又慢慢落下:“考较臂力与腕力么?也行,来吧!”
一刻时之后,马超从中军营帐里奔出,一言不发,翻身上马,狠狠朝心爱的战马抽了一鞭。战马委屈地昂首长嘶,扬蹄绝尘而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五章 【上赶着送虎将】
(感谢大盟重赏!谢谢赵无恤2014、ufgw、封神逍逸、法克拯救你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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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超为什么会跑来大闹军营?当然不是因为荷尔蒙分沁过剩,虽然这家伙看上去确实有向精力过剩的样子。而事实是,马腾因功被封为镇西将军、武都太守、进赤亭侯,马家军上下无不加官进爵。为表示忠于汉室、效忠天子之心,同时也为了把马家军与其他西凉军各部区别开来,马腾按惯例,向朝廷献质子。而所质者,便是嫡长子马超。
这时代的质子也好,质女也罢,通常都是软禁囚犯的代名词,都不过是上位者假惺惺姿态的筹码。一个闹不好,最先被开刀的,就是这些质子质女。
比如说李傕,曾经为了平息内讧,表达诚意,欲与郭汜交换质子。但没想到其妻心疼其子李式,不愿质换,结果李傕最后只得以女儿互质,这效果与诚意自然大打折扣,为后来李、郭反目,天子东归埋下契机——如果不是郭汜最初支持并护驾东归,李傕是不会放手的。当然,半路上郭汜很快反悔,又与李傕狼狈为奸,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再比如曹昂,自被马悍强掠为质子后,一直囚禁在一个小院里,周围遍布明暗哨,活动范围不过十步,说是囚徒毫不为过。
当然,同是质子,主动与被动的待遇自然不同,而且质于朝廷与军阀间互质的性质也完全不同。象马超这样的,最大的可能就是以勋贵子弟的身份。进入虎贲、羽林,现在还加上个龙狼,这三大天子亲卫中任郎官。
不少朝廷勋贵子弟,也多以此出身,这也是汉朝时官二代的进身之阶。
看上去是条好路子,但马超不是驯鹿,而是雄狮!他正渴望沙战建功,向父亲、向马家军、向整个西凉羌、氐诸胡,证明自己的实力。如何能受得这宫中持戟、轮值宿守的生涯?
思来想去,马超决定走走那位被父亲称之为“马家千里驹”的族叔(前文误作族兄)的路子。而要引起对方的重视。不外乎两种方式,要么凭口舌之能,要么凭勇武之力。
西凉人,只选后者。
马悍也好,马超也好,都没想到,就因为这一番大闹,一个小小的骑司马,竟然进入天子与其亲信的眼中。并因此而催生了一个令人无语的计划。
六月十五,镇西将军马腾奉旨入雒,与他一同进入函谷关的,还有两个大功臣:伍习、段煨。
伍习是带着郭汜的首级来的。而段煨更拽,他是带着李傕、李应(李傕之兄)、李暹等李氏满门八十多颗脑袋来的。
伍习是趁着郭汜受伤,营中无备之时,率十余心腹。闯入中军帐,袭杀郭汜。而段煨则是明刀明枪,于华阴拦截住李傕叔侄的残兵。一番血战后,将这个彻底葬送了大汉朝的元凶身首异处。
段煨杀掉李傕、李暹叔侄之后,秉承着除恶务尽的优良传统,挥师长安,进攻李傕驻守于池阳的长安营。在李傕血淋淋的脑袋震慑下,长安营的西凉军士无战意,不战而溃,守将李应亦被麾下绑缚以献。段煨再接再厉,将李傕留在长安的满门老少,一并处斩,献首上雒。
所谓“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不外如是。
一切都与历史一样:郭汜死于部将伍习之手;李傕及其满门俱命丧段煨刀下,但在时间上,却整整提前了一年。
雒阳君臣已被这一连串好消息冲得头昏脑胀,一时宛如做梦。当那两颗罪魁祸首的首级以四百里加急的速度,短短两日,就送抵御案之前时,刘协长时间、死死盯住两张扭曲的面孔,最后爆发出长达半分钟的狂笑,声音在宫室嗡嗡回荡,久久不息。
天子的噩梦,终于结束了。
……
马悍同样也在府上察看一颗血肉模糊的脑袋,只不过,他没有刘协那么怨毒,只是粗粗扫了函中的首级一眼,抬头问刚从河内赶回的董昭:“确定是睦固?”
董昭望了一眼立于阶下的那个神色沉静的青年与面带得色的少年,既惊且叹,点头道:“正是,两位果然是豪侠之士,竟于数十悍卫中取主将头颅,携头而归,毫发无损,佩服。”
阿苏闻赞得色尽去,赧然道:“全仗三兄出力,单人破数十骑,斩下睦固首级,我只是在后面放箭掩护,也没射杀几人,首功当是三兄的。”
陈到向马悍拱手,沉声道:“伏杀敌酋,便如战阵,全仗配合,谁都不可或缺,无所谓谁人出力多寡,其功当视之如一。”
马悍笑着挥挥手:“行了,不用互相表功,本帅心里有数。这一趟干得不错,下去好好休息吧。”
望着陈到与阿苏一大一小远去的背影,马悍琢磨着是时候正式成立一个将军卫队了,而陈到再一次用实力与忠心证明,他就是这新成立的将军卫队最佳统领。
三人退下,贾诩前来。
“天子召见了马镇西、段宁辑与伍习,除此之外,还有一人,主公想必猜不到——马镇西之子,马孟起。”贾诩将鹰眼整理出的宫中情报摘要向马悍通报。在马悍看来,贾诩主持鹰眼,简直就是绝配,便将三辅鹰眼分部交给贾诩,以陈行为副。果然,贾诩接手之后,以其人脉、手段,令鹰眼情报效率迈上一个新台阶。
马悍的确没想到:“马超?虽然作为质子,天子召见无可厚非,但在为西凉三将表功之际,夹杂着这么一位,有点不合时宜啊。”
贾诩笑道:“马超还是有功的,天子因其刺伤郭汜之功,授其银带,并称之为‘熊罴之士’。好生勉励。宫中耳目言道,马镇西可谓感激涕零,倒是那马孟起,颇有宠辱不惊的模样。”
马悍笑了,年青时代的马超,颇有生冷不忌的浑不吝之胆色,正如刘协所言,这是一个“熊罴之士”。要让这样的猛士拜倒,气场不够强大的话,那是想都不要想。
天子的封赏还是很中听的。
马腾领武都太守。加镇西将军衔,驻守池阳,屏卫长安。
段煨此次功勋卓著,被封为镇远将军,领北地太守,封闅乡侯。而伍习就比较奇怪了,居然被封为羽林中郎将、望亭侯,这明摆着是不让他干龙狼别部的军司马啊。
听上去这中郎将,尤其是羽林中郎将。比军司马可是高出好几阶,二者完全不能比,似乎是格外降恩了。但事实上此时的羽林卫经过东归之殇,元气大伤。半年来虽然陆续补充了不少良家子,但也不过缇骑数十,持戟近百。且多为新卒,俱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哪比得了他带来的三百余西凉悍卒?
而最最重要的是,这等于是直接将伍习调离了自家军队。看似尊荣,实则明升暗降。再无根基。
“看来天子没打算将马孟起补入虎贲、羽林二卫中,当个持戟郎官。”马悍又开始腹黑了,“再有,因为刺伤郭汜就授其银带,怕没那么简单吧?伍习可是提着郭汜的脑袋来朝觐天子的,结果却得了一个羽林中郎将的头衔,持戟宿卫。嘿,这次是天子的意思,想必伍习也怪不到我们头上。”
贾诩微微颔首:“伍习这是没得选择啊,他若不是见机得快,抓住咱们给他的这个机会,李傕满门就是下场。此外,主公所料不差,天子格外看重马孟起,实是别有深意——金殿之上,天子亲许,任命马孟起为龙狼别部的军司马。”
这一下,马悍实实在在“受惊”了:“取伍习而代之?天子难道不知,我与马氏的关系?”
贾诩伸出两个指头:“其一,正是因为主公与马氏的关系,故此才有马孟起之任命;其二,想必是天子闻及马孟起槊挑西郭门军营之事,认为辽东马与西凉马未必和谐,有隙可趁。”
马悍点头:“第二点我能理解,换作别人,堂堂骠骑将军军营,被一个小小的骑司马踢营,再是族亲,也难免衔恨吧。但第一点又做何解?”
这也怪不得刘协及他的亲信官员这样想,若当日踢营之人,不是马悍非常欣赏的“锦马超”,只怕当场就将来犯者拍扁了,哪容其扬长而去。
贾诩淡淡道:“族亲方有机可趁。试想马孟起入营,主公安能不用?若明用暗掣,夺其兵权,自然会引起西凉马氏不满,心生罅隙;若任其掌兵,则朝廷便可通过种种手段,对其施加影响。这一点,是那丧家犬般的伍习所不能比的。”
马悍摸着下巴:“好像还真是这样。看来咱们抛出的这个饵,某人还真忍不住咬了,但咬得很有技术含量啊。”
马悍与贾诩都是胆子长毛的人,加上李、郭之乱后,天子威仪早掉一地,故此丝毫没把所谓的大汉天子放在眼里。你想算计我,那我也同样要对付你,管你是谁。
贾诩只说了一句:“马孟起,狮虎尔,无伏虎之能,休想控之,某人只怕要失望了。”
马悍伸了个懒腰,懒洋洋道:“龙狼军是我的地盘,我的地盘我做主,甭管来的是何方神圣,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无论是天子,还是马超,我都希望他们不要忘了,我可是假节铖的。”说到后面,话里已带着一丝杀气。
假节铖,可不经奏报朝廷,于军中斩杀校尉以下军将,这就是伏虎之利器。
这时有侍卫送来拜贴:“镇西将军马寿成,携其子新任龙狼别部司马马孟起,及别部假司马庞令明,前来拜会将军。”
马悍接过贴子一看,突然拍案大笑:“天子送马超!马腾送庞德!这谁出的主意,人才啊!我真想给他一个大大的熊抱!”(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六章 【四喜临阙】
(大盟真心太强大了,心意领了,希望能在适合的时候恢复单赏……谢谢赵无恤2014、ufgw、yaus_ming、天剑舞飘香、蓝色萝卜、我是谁...水晶秋风之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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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腾与马超长得挺像,呃,应当说马超长得与马腾挺像,这爷俩长得都颇有特点。《三国志》对马腾的相貌描述很特别“面鼻雄异”,很明显,马氏父子都有中亚人的高鼻深目特征。
马悍与马腾早在函谷关合战时就已见过面,这位马家掌舵人给马悍的印象是很四海,但也不乏西北人的粗中带细。像这种“带头大哥”似的人物,马悍在后世交往颇多,打起交道来可谓得心应手。加上亲族的关系,两人言谈甚欢,相见恨晚,要不是因为彼此是族兄弟,说不定早就八拜订交了。
让马腾驻军池阳,防范西北,屏卫长安,是马悍向天子提出的奏请。马悍需要一个稳定的西北,这就需要从本土寻找一个可靠的代理人,而在这个时代,没有比亲族大将镇守屏藩更可靠的了。曹操如此重用曹氏、夏侯氏等亲族大将,就是这个道理,可不单单是这些人的能力强悍而已。
让马腾感到奇怪的是长子对这位族弟的态度。马腾此次来访,一是为长子的新任职向本家沟通;二是为长子前些时侯的莽撞而道歉。马腾来的时侯还有些担心这桀骜不驯的长子会有所不敬,故而又叫上庞德。
以庞德为龙狼别部假司马,辅佐马超,是马腾的主意。他比较看好庞德,此人曾为郡吏,通晓文书,又极骁勇。为人大度果毅,以其为辅,最合适不过。其实在历史上马腾也是这么做的,只不过那是十年之后的事。
不过马腾很快发现自己多虑了,长子一见马悍,居然规规矩矩,以下属之礼参拜,神色自然,绝无半点委屈。这令马腾想起那个传言——二马奋蹄,小马蹶尥。
难道这个勇冠三军的长子真的吃了亏?
马悍对马超的态度一点都不奇怪。愿赌服输,马超还是挺光棍的。
庞德三十不到,眉目有威,黑髯油亮,肩宽体阔,站在马腾、马超这两个三国一流武将之间,气势丝毫不弱。他给马悍的第一感觉,就是稳,言行举止。沉稳有度,即便面对这位比他高出不知多少级的上司,神色也是不卑不亢,的确是个人物。
对于马超、庞德的任职。不管是朝廷的意思也好,还是马腾的意思也好,马悍的态度就是来者不拒,统统笑纳。大家各取所需。
席间马悍更提出,请马腾为自己的主婚人:“弟幼失怙恃,举目无亲。今与公主行人伦大礼,望兄以扶风马氏家主之身份主持之。”
马腾岂有推辞之理,喜上眉梢:“惊龙如此信任,兄固不敢辞。”
嗯,马悍,就要大婚了。
……
建安元年六月二十六,是太卜选定的黄道吉日,按侍中刘艾的说法,是四喜临阙:天子纳后,伏贵人母仪天下,是为一喜;长公主下嫁,是为二喜;崇德殿与明堂同时竣工,昭示着大汉中兴,是为三喜;大汉心腹之患,李傕、郭汜败亡,三辅重安,关西渐定,是为四喜。
马悍与万年公主等这一刻也很久了,没法子,他们的府邸也是刚刚落成——其实可以更早更快的,毕竟建一个将军府再怎么慢,都不可能比一座宫殿耗时更久。只不过,连天子都还没落脚处,你一个臣下就先住进府邸,这可是落人口实的事。既然身在朝堂,有些事就得有所避讳。
各种三媒六礼,问名纳征的程序早就走完了,只剩最后一道:亲迎。
天子封后,天女下嫁,这是国之大事。四方诸侯,或亲自上雒,或派出使者,带上贺礼,从四面八方汇聚雒阳。在这芸芸使者中,有两拨贺使最为马悍所重视。
一拨是曹操的使者,出使者为荀衍,但这并不是马悍重视的原因,若是荀彧,马悍还会重视几分,荀衍么,这份量可就差远了。马悍真正重视的,是随行护卫统领——李典。
李典这时还不属于曹操直系手下,荀衍也不是曹操的主要谋士,老曹派这两个人前来出使,敷衍之意,再明显不过。其实按曹操两个月前的打算,原本是要派重量级谋臣与将领,前来看看马悍吃瘪的样子,顺便以开放河道为要挟,谈判将其长子要回。但没等曹军采取措施,拦截辽东兵粮,就接到消息,雒阳与邺城达成粮食置换协议,辽东再不需千里迢迢运粮了,只会运兵。
曹操、荀彧、程昱得知这消息时,面面相觑,最后化为一声长叹。计划还未实施,就胎死腹中。既然看不到人家吃瘪,那就是自己吃瘪,结果谁都不想来。最后只能派荀衍这个名士来充门面,而李典则是自告奋勇前来的。除了他的兄长李整知道从弟的想法,兖州势力并不知晓当年乘氏李氏与马悍竟有一段非同寻常的秘密交往。
马悍得知兖州使者的护卫统领是李典时,不由欣然而笑,当年栽下的种子,今日终见成果。
另一拨使者,则是徐州牧刘备所派,正使是孙乾,副使兼卫队统领,则是徐州骑都尉,糜芳。如果仅仅是糜芳,还不能说明什么问题,马悍也未必在意,但还有三位秘密随行者,其中一位,正是糜氏兄弟的妹子——糜贞。
历史上,正是在建安元年末,刘备被吕布赶到广陵海西,穷困潦倒,饿得要吃人的时候,糜氏兄弟非但送来救命粮及数千门客支持,更将唯一的妹子相许,雪中送炭。莫此为甚,真正彻底将宝押在刘备身上。不得不说,糜竹的识人之能与商人敏锐触觉,当得上三国第一流。
但是,正应了那句俗话,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在徐州各大势力中,刘备跟吕布相比,优势显而易见;跟曹操比,看似不如。但曹操之势已成,麾下堪称人才济济,再挤进去,也不过附人尾翼而已。不似刘备,帐下人才奇缺,求贤若渴,很容易就能得到重用。有野心的人,总会选择宁为鸡首不为牛后,糜氏兄弟就愿当鸡首。在刘、吕、曹三**oss中,刘备无疑是唯一的选择。
而在这个时空,糜氏兄弟却有了新的选择——马悍。
马悍在徐州并无势力,除了鹰眼耳目。无一兵一卒,但谁也不能否认,其人在徐州的影响力巨大,软实力惊人。以往还多是在徐州的下层。即士兵与百性中声誉甚隆,但自从马悍护驾东归,讨灭国贼(李、郭)以来。连徐州的上层,风向都开始转了。
糜竹眼光非同寻常,感受到了来自北方与中原的深深压力,他对乃弟糜芳说:“徐州今日或许是刘使君的,明日或许是曹孟德的,但若有朝一日,马惊龙提兵入淮,这徐州,必定是他的!”
实事上糜竹当年就认为这个年轻人的潜力比刘备还强,而且又极难得不歧视商人,甚至对商人的作用给予高度肯定,其观念曾令糜竹新奇而振奋,大有知遇之感。可惜,唯一的短板是出身……不过,现在人家也早已鱼跃龙门,今非昔比,短板补上了,甚至成为最硬的一块。
糜氏兄弟再三商讨,做出决定,抱住那个人的大腿,趁他手下人才、尤其是文吏方面的人才还紧缺时,赶紧搭上线,弄个好位置。
辽东一直与朐县糜氏有生意往来。马悍在自领辽东之后,更派出鹰眼入徐州,与糜氏兄弟接触。因为当时马悍的身份还只是扶风马氏旁支,虽然比以前好太多,但辽东局促一隅,还不足以打动糜氏兄弟,他们一直在观望。
直到马悍趁兖州大乱,河朔空虚,突出奇兵,挥师上雒,一举成为朝堂新贵,最后更传来其与万年长公主的婚讯——糜氏兄弟感慨万千,原来还可以这么玩的。这时兄弟俩才终于下定决心,把宝押在马悍身上。一边暗中转移家财,一边将妹子送上雒阳,做为输诚的“定金”。
同时,还有两份大大的见面礼——陶商、陶应兄弟。
这兄弟俩守孝期满后,原本是从扬州乘船北上辽东的,但行至半途,方得知马悍已南下雒阳。随行的鹰眼成员劝他们直接到辽东,但兄弟俩本就不想到那苦寒之地,只是当初没得选择,而如今有选择了,谁还愿意舍雒阳而就辽东?
正好这时糜氏兄弟也向驻徐州的鹰眼主事人表示了归附之意,于是便将陶家兄弟一块捎来。
徐州正使虽然是孙乾这个刘备的死忠,但整个使节团,除了他跟几个仆僮之外,全是糜氏的门客,要混入三人,秘密前来,轻而易举。
马悍当天就接见糜芳,向他交底:“徐州,不管现在是谁占着,将来必是朝廷的——徐州,终究是徐州人的徐州。”
如果面前的人是糜竹,马悍绝不会说得这么露骨,但是糜芳的话,那就要说得越透越好,以免对方心里不托底,平添疑虑。
马悍看人,也不输于糜竹。
于是,糜芳满意而归,次日便将小妹送过府——当然,名义上是探望她的手帕交甘梅,事实上糜贞就是这么被两位兄长哄来的……能走出徐州,千里游玩,并到帝都看一看,还可以见到经年不见的好姐妹——这样的诱惑,实在不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能抵挡得了的。
糜贞被两位兄长“卖”了。但是,比起另一个时空,嫁给一个年纪足以做她父亲的男人,最后更悲惨殒命于长板坡,谁能说眼下这结果不是最好的呢?(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七章 【啪 啪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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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悍大婚了,不过在这个时代,他不能说娶公主,有个专有名词,叫“尚”。皇宫起居注里记录得明明白白:“庚酉,骠骑将军马悍,尚先帝女万年长公主”。
马悍头一回听到这个专属用词时,不由对发明这个字眼的家伙的恶趣味叹服不已——我是要“上”公主,但请别弄得尽人皆知行吗?
骠骑将军的主婚人,是镇西将军马腾,虽然军阶差一大截,但论身份,人家是扶风马氏现任家主;论排辈,是新郎官的族兄,勉强也够格了。
而万年长公主的主婚人,来头、身份可就大多了——以太尉杨彪为首的三公,再加上九卿之首,主管宗室礼仪的太常,以及一个颇有经验,同样也“上”过前代公主的伏完。
三公九卿主婚,倒是真衬得上“公主”的名头了。
公主的陪嫁是两位:念奴、袁圆。也就是说,马悍今晚可以啪!啪!啪!
尽管眼下大汉这家“百年老店”,已经摇摇欲坠,不复往日威严,天子嫁姊,也远不能与自己的父辈时代相比,但该有的程序,一个也不能少。对此,公主的两位娘家人的态度是很坚决的。
好在迎娶公主的,是雒阳最大的金主,别的没有。就钱粮多。婚礼方面,所有支出全包,你们只管负责“礼”这方面就好。
同样,因为沾了财大气粗的姊夫的光,刘协的封后大典也比历史上风光多了:在雒阳故都、于先祖明堂、有全套卤薄、有四方朝贺……天子、皇后应有的之尊仪,全都有了。
清晨,在太常属官待诏的引领下,马悍一身盛装,骑上白马,在新任三公之一的御史大夫刘艾陪同下。前往崇德配殿,公主的临时宫闱亲迎。而公主也早已盛装打扮,在其姑母大长公主刘华(就是被伏完上的那位公主)的陪伴下,安心等候最重要的一刻来临。
马悍身着吉服,披红挂彩,走过初具规模的雒阳街坊。长长的迎亲队伍后,以阿苏为首的喜僮,不断将栓着红线的金钱抛洒向人群,收获阵阵欢闹。
为了展现帝都臣民同庆的氛围。天子特地下令近五千役夫放假一天,并于阙门施饼,所有来众,都可领取。当然。这事先得征询“大老板”的意思,毕竟支工粮的不是他。
马悍身随马动,神思飞扬,脑海里满是这几天与各路诸侯及使者接触的收获。
他与李典已秘密会晤了两次。李典已明确表达了追随之意。不过其从兄李整尚在犹豫,但在他来之前表示,若李典坚持。便将族里的门客、资财一分为二,让李典带一半投过来。这既是成全从弟,也是为报答马悍当年的救命及复仇的恩德。
糜芳近来更是将军府的常客,不过,人家是有光明正大的理由的。因为马悍向他通报了一个很新奇的举措:目前雒阳正多方筹集资金重建,宫殿这一块自然由皇家承担,而民宅这一块,则由雒阳权贵及各方有意者竞标,同时还有大量无主房地出售,欲购从速。
糜芳顿时动心了,眼下的雒阳看上去还是一片焦土,但毕竟是帝都啊,几年前这里还是寸土寸金,想建个宅院都没门路,这会倒是随便选,只要你敢住。这时就是考较眼光的时候了,若是对本届的“领导班子”有信心,早早进入,所获回报,想必是相当丰厚的。
雒阳投资潜力巨大。这是马悍向糜芳传递的信息,嗯,一般人我不告诉他。同时表示中山甄氏也有意介入。而最黄金的地段,马悍本人已直接拿下。这些地方以前是有主的,而且多半还是某些权贵的私产。不过,这几年动乱与浩劫,许多昔日的权贵已绝户了。而且当年董卓的一把火,也把无数地契、房契化为灰烬。眼下的雒阳,七成是无主之地,马悍就是最大的地主及发包商,要抱大腿就赶紧。
糜芳做生意的水平,绝对要远远高于指挥打仗的水平,在雒阳兜了一圈之后,果断拿下一份大订单。
马悍就借着这难得的四方来朝的机会,一边重建,一边推销,弄到了好几份大订单。就算是一时吃不准,还在观望的各路诸侯及使者,也都颇为意动。只要这雒阳从此安定下来,不再有战火,这些人,不难成为潜在的投资者。
当然,不和谐的因素也有。曹操的使者荀衍,就在朝堂上指桑骂槐,痛斥某人挟持质子。并四下串联,利用自己的人脉与声望,制造舆论,逼迫马悍放人。
最后把马悍搞得火大:“你以为自己是名士就了不起了?什么三寸不烂之舌,到我这里分分钟拔下来给你炖烂信不?去,给老荀传个话——如果这雒阳城里再有关于‘曹昂’两个字的传闻,坏了本将军喜庆心情,曹大公子今晚就会吃坏肚子,明后日连续拉稀,本月将卧床不起,下月的新麦他永远都没机会吃到嘴。问他荀老四敢不敢赌!”
荀衍还真不敢——敢放出这种狠话的人,你敢量他做不出?
秀才最怕遇见兵,名士最怕碰流氓,荀老四偃旗息鼓,终于消停了。
一路盘算收获,就这么走走停停,直到阿苏喜呼:“念奴来了……哈,今日装扮好生艳丽。”
马悍抬头,这时才惊觉已过了崇德宫阙,长长的台阶上,念奴欢快如鹿,正提着裙裾一跳一跳迎上来。有那么一瞬,马悍感觉这长阶就象黑白琴键,而那精灵般的少女。就像天使的手指在轻快跳跃。
嗯,说到天使……马悍仰望,漫天云霞流彩之下,那一道凤冠霞帔的倩影俏生生立于云台之顶,虽隔百尺,四目交汇,笑意宛然,有会于心。
这一刻,马悍满脑子的得失算计俱随流云消散,这是属于他与她的一刻。一切得失都已不重要。
……
烟华尽消,夜阑人静,念奴与袁圆两个通房大丫头,自先后将公主与主人送入洞房后,就安安静静守在外间,等候召唤。
听墙脚是人类的天性,尤其是听洞房的墙脚,更是难以抵挡的诱惑。两个小丫头脸红通通的,眼睛发亮。红唇咬得发白,小拳头攥得紧紧,神色异常紧张,贴着幔帏侧耳听了半天。不得要领。
袁圆轻轻嗜囔:“好像在说什么袖中什么药……为何要吃药?”
念奴惊讶不已:“主人单手可掣烈马,强壮如龙,何时需吃什么药,你不会听错了吧?”
袁圆有些急了:“没错。你听听……”
念奴听了好一阵,嘴里复述道:“百丈崖,生死共。贵或贱,与君同……没药的事啊——啊!”
袁圆紧张道:“怎么了,为何要啊?”
念奴明艳的面庞掠过一抹羞怯:“不是我,是公主……”
其实不用她解释了,室内的娇吟越来越高,袁圆又岂能听不见。
二女面红耳赤,四目相对,双手堵嘴偷笑。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里面的动静消停了。二女按照这段时间所学的程序,一执软布一捧热水,一同进入室内。
室内青幔轻舞,碧彩流苏,红烛滴尽,光晕迷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奇怪味道。
二女将东西放下,齐声道:“请主人、公主盥洗。”
榻上锦衾似乎一动,似有轻唔一声,随即安静。
二女面面相觑,忍不住一齐弯腰探头,刚想开口,冷不防一双强健的手臂伸出,一手抓一个,一齐扯倒榻上,然后大被一盖……
马悍中气十足的声音传出:“两个小丫头偷听了这么久,不嫌累得慌?何如亲身一试?”
……
当马悍在调教两个通房大丫头的时候,天子刘协,也迎来了自己人生重要时刻。
崇德殿后宫椒房,四个小黄门左右侍立,阶下两班宫女,手持一应事物,随时等候传召。这场面,比起马悍与公主的婚房,派场可大多了。
念奴与袁圆会偷听墙脚,而这些宫里的小黄门与宫女,打死都不敢干这样的事。但是,她们不想听、不敢听,偏偏椒房里弄出的动静越来越大。
首先,她们听到伏皇后一声娇吟,然后是极响亮的啪啪啪之声,宫女们露出害羞的表情,想笑不敢笑。
然后,房内传出一阵阵哗啦啦的物件破碎之声。小黄门面面相觑,神色古怪,陛下还好这一口?
最后,椒房里传出天子的一声龙吟,似长啸,似怒号,声震十丈。宫女们有些惊慌,不知所措,只有那几个小黄门有会于心地嘻笑。
看到小黄门的表情,宫女们仿佛也明白了什么,慢慢垂下头,一个个神思不属,心思各异。
天色将明,小黄门虽然站了一夜,但个顶个精神饱满,仿佛昨夜享受的是他们一般。更有小黄门嘻笑的对宫女们说:“诸位姊妹有福了,陛下如此神勇,来日必广纳后宫,开枝散叶。或许过不多久,就得恭称你们其中一些福份大的为娘娘了。”
卯时初(凌晨五点),“神勇”的少年天子出现了,但给人的感觉,就像屋外站了一整宿的人是他一般:疲惫、焦躁、悲愤、惊怒、还夹杂着几分惶恐。
小黄门刚凑上来想说几句讨喜的话,但一见天子脸色不对,那话儿堵在嗓子眼,一时进出不得。
天子铁青的脸,一言不发,甩袖而去。
宫女们惴惴不安端持着各种盥洗用具,鱼贯入房,房里一片狼藉,除了床榻没事,别的全都砸了——这场面,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码事……
最后,她们惊骇地看到,皇后额头乌青一块,面颊微肿——联想到昨夜的“娇吟”与“啪啪啪”,宫女们仿佛明白了什么,所有的好心情与美梦,这一刻,烟消云散……(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八章 【北邙丽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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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三伏天,日毒如火,汗出如浆,这样的天气,不宜动刀兵,只适合冶游。
此时天下诸侯、四方势力也在暗暗蓄力,为秋高马肥之时,再一次重新划定大汉版图而举戈兴兵。
天下无事,马悍也偷得浮生半日闲,携娇妻美眷到雒阳以北的邙山出游避暑。
雒阳北宫原本有个皇家园林濯龙园,景致美仑关奂,犹如仙景(万年公主语)。不过这已是昨日黄花了,眼下的濯龙园,得加上一个“荒”字。触目杂草丛生,鼠兔出没,亭榭半塌,花圃尽残,那一汪碧池,成了臭水塘。
刘协与万年公主只来看了一次,就再没出现于此地,以免触景生情,平添感伤。
邙山本名太白原,为雒阳北面屏障,滨临黄河,山川绚丽,风光宜人,后世有“邙山晚眺”之景。邙山虽绵亘近四百里,但海拔不高,最高峰翠云峰也不过三百米,攀爬登临不会太累,堪称雒阳居民出游的首选地。
马悍携公主、甄氏三姊妹、甘氏、袁氏、念奴、糜贞,加上马云騄、赵英姿及一众男女护卫,浩浩荡荡,现身邙山,纳凉避暑,不亦快哉。
在一处古木幽深的飞瀑清潭前。女兵们以青纱围成一片纱幔,将清潭十丈范围隔断,而公主、甄氏三姊妹、甘氏、袁氏、念奴、糜贞等诸女,一个接一个,宽衣解带,入水嘻戏,尽情享受着这难得的夏日清凉。
而马云騄、赵英姿及两队女兵,则环卫成圈,尽忠尽职。三百步外,是新成立的将军卫队。负责外围警戒。这支卫队暂定员二百一十二人,陈到任统领,级别相当于军司马。所有成员均从原白狼悍骑中选拔,忠诚、勇敢、善战、资历,缺一不可。二百将军卫队中,又分为步兵队与骑兵队,包括了眼下龙狼军所有兵种:重骑兵、轻骑兵、弓骑兵、重步兵、轻步兵、弓弩兵等等,可谓功能齐全。
马悍、徐晃、陈到都亲自测试过这支混合卫队的战力,一致认为。以西凉军为参照的话,这支将军卫队可稳胜一支千人步骑军,若以之为防守,凭坚甲利器。勇悍无畏,可抵当八到十倍的西凉军进攻。
尽管此时的西凉军已不能与董卓时代相比,但余勇犹在,能够击败数倍这样的强敌。说是天下第一流军队毫不为过。可惜合格的队员只有二百出头,即使以后从辽东调来更多军队,加以补充。也不会太多,三五百到顶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支人数在三十左右的鹰眼小队,专为将军府负责收集、整理、递送各种情报,属于将军府的隐藏力量。
正因为有了这样一支强大的将军卫队,马悍才敢带着女眷远出百里治游。
马悍悠闲地半卧在一棵浓荫蔽日的参天古木下,半眯着眼,似睡非睡。他嘴上说要当甩手掌柜,今日不视事,但人一闲下来,身边又没有女人呱噪,思路自然又回到朝堂军政事务之上。
军务方面,首要之务就是再从辽东调军,增兵雒阳。眼下以他手头的兵力,也只勉强能够控制雒阳及整个河南尹,一旦周边有事,想调一支军队出征都捉襟见肘。他至少需要五千龙狼军,以二千守雒阳,三千做机动,方才足以敷用。
此次随船北返的,还有近千雒阳新军,他们将要在辽东白狼营接受半年以上的集训,以适应龙狼军的作战方式,提高作战技能,加强军阵训练。当然,最重要的是,接受汉戈部族民们的再教导。没有汉戈部五位长老共同签署的合格评语,哪怕训练到死,也别想走出白狼营。嗯,有点像传说中的南少林,非得打出十八罗汉阵,两臂烙上龙虎双形,才算正式出山门。
白狼营没那么严苛,但在某些方面,却有过而无不及——至少白狼营没有什么所谓的“狗洞”,可以任由不合格的人钻出去。
虽然少了近千兵力,但击败李郭联军之后,收拢的残兵败卒将近二千,足以补充这部分缺失。为了让天子及朝臣安心,也为了笼络马家军,马悍将千余降卒划到马超、庞德的别部,加上他们自己带来的二百余马家军,这个龙狼别部的实力一下充实起来,看上去很是像样了。
政务方面,外有贾诩操持,内有郭嘉打理,基本不成问题。倒是最近天子脾气有些暴躁,没少给包括马悍在内的诸大臣脸色看,这个时候也只有公主才能安抚他。令马悍不无恶意地揣测,这少年天子是不是到了青春叛逆期。
正思维发散,诸般盘算之际,阿苏带着几分诡秘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将军,你猜我看到了谁?”
现在这小子已如愿以偿进入将军卫队,成为普通一兵,而按他所立的功劳,原本可以下放到新军任队率的。但正如阿苏之前所说,他不在乎职位高低,只愿在将军帐下任普通一兵。
马悍还能说什么,只有成全他。
马悍半睁开眼皮,懒洋洋道:“总不会看到天子吧。”
阿苏嘿嘿笑了:“当然不是,是贾帐督。”
贾帐督,就是贾玑,他也是将军卫队成员之一,其实按他的条件,本不达标,但与陈到一样,都属特例。今日护卫出游,将军卫队里有三人请假。其中一人就是贾玑。
有事请假是可以的,将军卫队也不代表十二个时辰都服务于将军。只不过,既有事请假,眼下又出现于本应执行任务之地,这事就透着诡异了,难怪阿苏这般表情。
马悍双目一张,若是个普通的帐下督,他根本懒得理会,但贾玑身份特殊,不可不多加注意。当下起身:“走,看看去。”
在阿苏的引领下,马悍只带四个护卫,悄然下山。行不多时,果然远远看到贾玑的身影,他只带了一个随从,驾着一辆牛车,穿着休闲,正向一片村庄行去。
到得一户人家院外。一个年轻的侍女欢快跑出来迎接,然后掂着脚尖探头探脑往牛车上看。
贾玑微笑道:“不用看了,都是今岁的新麦。”
侍女欢笑道:“大娘子一定很开心。”
马悍眼力很好,记忆也不错。远远看到这侍女,只觉甚是眼熟。一个侍女,居然会觉得眼熟,只有一个可能。自己与其主人有相当的交集,会是谁呢?
马悍招招手,向那户人家指了指。无须多言。阿苏自明其意,当下卸下刀弓,解下甲兜,看上去就象一普通少年,拔腿飞快钻入道旁林中。未几,出现在那户人家不远处的一户居民前。先是叩了叩柴扉,说了句什么,不一会,主人端着一个木碗出来。阿苏接过,边道谢边饮水,比比划划说着什么……
过不多时,树林里闪出阿苏笑嘻嘻的圆脸,轻快跑来禀报:“那户人家住的是蔡氏女郎,因为时常抚琴吟书,引得不少附近童子扒墙围观。于是便开了一个书塾,不收一文,反供食宿,附近的村民皆尊称其为‘女先生’而不名……”
“原来是她!”马悍脱口而出,好一个蔡琰蔡昭姬,竟然做起了支教。
要改变一个民族,教育绝对是重中之重,可惜马悍现在还没有这个余力来做这件事,但若有人先着手尝试,他绝不介意帮助并推动一把,就像他在辽东对管宁的支持一样。
“走,咱们也去拜访一下这位女先生,聆听教诲。”
马悍说得蛮谦虚,但当他们几个披甲戴盔,背弓挎刀的魁梧军汉出现在书塾外时,还是把那侍女吓得不轻,尖叫着回头就跑。
贾玑横眉怒目抄着一根粗棒子冲出来,动作突然一下定格,瞠目结舌,象被施了定身法。
马悍上前拍拍他的肩膀:“你很不错,很有爱心嘛,看来帐下督这职位不合适你,或许你可以当个常务副校长什么的。”边说边自顾进入院内,身后五护卫一个接一个从贾玑身旁侧身而入,而贾玑从头到尾都是定定的……
院子里,一棵亭亭如盖的大树下,十余童子露天席地而坐,每人面前置一沙盘,手里捏着一根细长的树枝,嘴里念着:“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边念边以树枝在沙盘里将这段话写出来。
虽然字迹歪扭,笔划不顺,但每张稚嫩的脸上,都充满着认真与虔诚。
马悍一眼扫过,惊讶地发现,其中居然还有两个女童——真是开风气之先河啊。
蔡琰也早看到马悍一行,却不动声色,直到念完半篇《周易.乾》之后,才缓步而来,向马悍微微欠身:“骠骑将军光临寒舍,真是蓬壁生辉。”
马悍上下打量蔡琰,但见她高冠嵯峨,素巾垂腰,一袭白衣,掩不住窈窕高挑的身段。这一身中性装扮,非但无损她的清丽,更平添几分知性之美。
马悍缓缓踱步,那十几个蒙童好奇而又带着些许害怕的目光,随着这个高大的身影转动。
马悍点点头:“这个学舍不错,有男有女,无论贫贱,充分体现了先贤所言‘有教无类’。”
蔡琰讶异中带着些许惊喜:“将军也觉得女子可入学?”
“当然可以啊。”马悍从容回应,语出真诚,绝无奉承之意。
蔡琰双手合什:“蔡琰首次听闻有除自己之外,尚有赞同女童入学之人,万幸,这个人是当朝骠骑将军。”
马悍笑道:“是不是有知己之感?”
蔡琰秀眉微扬,拂然道:“将军慎言。”
马悍打了个哈哈,不以为意,目光四下一扫,道:“昭姬义举,令人感佩。我会将此处学舍,纳入雒阳重建工程,所有蒙童食宿、笔墨,亦将由朝廷承担。”
蔡琰再对马悍方才失言不悦,此时也只有领着一群蒙童欣然下拜,感谢再三。
马悍道:“教学我不行,但我对教学辅助用具倒有些点子。其实你不用念得那么辛苦,可以用白粉膏泥制笔,写于涂黑漆之板上,如此黑白分明,易写易擦。蒙童也可以弃沙盘改用小黑板。还有,我们可以编一套适应不同年龄蒙童的教材……”
蔡琰明净的双目渐亮,身不由己跟随在马悍身后,专注聆听……
阿苏瞥了一眼贾玑,这位三公子已经恢复如常,只是默然注视着那对远去的身影,神情复杂。
“贾叔壁,送粮送物这手法太低级了,若论如何让女子倾心,你还差得远。”阿苏嘻嘻笑道,“咱们的将军,可是连公主都能拿下的主,学着点。”(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九章 【神医也难治男科】
(感谢大盟!谢谢赵无恤2014、ufgw、光辉的宪章、♂随风飘零♂、弈轩、xiaooo、叫咯咯、蝠虎是谁、顶呱呱。呱呱、ak880418,月末的支持很是热烈啊,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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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马悍在邙山脚下与蔡妹妹畅谈人生……呃,畅谈教育的时候,大汉天子刘协,则在吞吞吐吐述说自己的病情。
天子说得含混隐晦,几个胡须灰白的医侍们费劲琢磨了半天,总算弄明白了意思,这一惊非同小可。
龙阳不举,无力行房——这可不是小事,而是事关大汉江山社稷的大事!
于是问病史的问病史,检查的检查,翻药方的翻药方,忙坏了几位御医。
其实病史很清楚,追根溯源,就是刘协在弘农曹阳亭那一次逃难时,从船上落水,掉入凉冷刺骨的河中,被冻了整整一刻时,下身被冻伤。之后上岸全身经两位贵人全身摩擦发热,唯独那活儿没摩擦……想也是这样,那地方可是男子最脆弱敏感之处,轻轻屈指一弹,都能让人嗷地跳起来,谁敢乱碰?不怕玩坏了?
而后刘协醒来,尽管那处极度不适,但为了保持天子仪范,总不能像个二流子一样,众目睽睽之下搓蛋蛋……硬扛的结果,就是“龙阳”真被冻坏了。平日里只觉不适,等到终有用到时,方才发觉,龙阳已变成软趴趴的小蛇……
原因找到了,但治疗起来却颇为棘手。医侍们商量许久,开了几副药方。天子照方吃药。本指着三五天就能好转,结果大半月过去,愣是没一点反应。一向脾气温和的刘协大发雷霆,大骂庸医,差点要砍人。
闻讯而来的伏完赶紧劝阻,并向天子推荐了一位神医。
谁呢?大名鼎鼎的华陀!
华陀此前一直云游四方,每到一处,都留下其妙手仁心的传说,尤其是剖腹除疡,缝之重生的神奇医术。更使得他神医之名,流传于大江南北。三辅动乱,关中大旱,天灾**,死者甚众。这也一直是华神医关注的地方。当雒阳重建的消息传来,华陀便云游到此处,慕名而来的求医者络绎不绝,贫富皆有。华陀一视同仁,对无钱求医者。非但义诊,还施以汤药。仁心医术,三辅皆闻。
天子不举,此事关乎国体。医侍们是不敢外传的,伏完是从女儿那里得到的消息。
伏氏府邸落成,皇后特意出宫认认家门,这无可厚非。皇后生母。阳安大长公主刘华,那可是生了七个娃的主,经验丰富。三追两问,就从女儿嘴里撬出了这个惊人消息,当场就傻了。母女抱头痛哭良久,最终事情还捅到了伏完那里。
伏完一听就蹦起来——皇帝的老丈人他还嫌不够,他还等着当皇帝的外公呢。这么搞,他还怎么当?于是立刻延请神医。
华陀入宫之前,并不知天子所患何症,等拜见天子时,小黄门在旁一说,华陀的灰眉就皱了起来。
华陀对内外妇儿诸科都有所涉猎,尤精外科,唯独男科……对这时代任何一位名医都是个难题。更何况他不是御医,不能随意检查天子龙根,望、闻、问、切四个基本步骤,第一个就没法做到。
不过,神医就是神医,虽然看不到实物,但华陀从病因判断,天子这病怕不好治。
刘协的病,放在现代,就是一个器质性的损伤。主要是长时间的低温损害加惊吓,加上事后处理不及时,造成局部缺血,循环障碍,并伴有输精管损伤,表现为血管淤塞,海绵体无法充盈,自然也就硬不起来。而这种器质性损伤,若迁延日久,更会严重影响心理,造成器质与心理双重损害……
汉末三国时代,出现了两位划时代的名医,那就是华陀与张仲景。而在此之前,中医长期停滞不前,许多宋、明时期的常见病、多发病,在此时仍属疑难杂症。
刘协这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毛病,自然也是疑难杂症之一。从他落水算起,其实已拖了大半年,情况很是糟糕。
华陀再神奇,也不可能包打全身。什么内外妇儿,生殖泌尿、肝胆肠胃,眼耳口鼻等等科目,但有一项专精,就是良医;精擅两三项,就是名医;通晓半数,即是神医;全部精通……好像自古以来,也没这样的牛人。
华陀是以骨外科出名的,在以内科为主的中医里,绝对是个异数,放在古代,怎么称之神奇都不为过。奈何他真不是老军医,绝不敢拍胸脯保证能让天子重振雄风。
天子很失落。
伏完很失望。
华陀很遗憾。
末了,华陀也只留下一张医方,告退而去。
刘协抓过医方看了几眼,脸上浮现一层青气,三把两把将医方撕碎,狠狠掷地:“什么神医,医不好朕,连钤医都不配!”
……
刘协愤愤走向后宫,迎面伏皇后与宫娥迎来,齐齐施礼,口称陛下万安。
自从那夜羞愤难当,大发脾气打了皇后,刘协事后颇为懊悔。他从九岁起,就与伏皇后相依相偎,某种程度上,视其为长姊。平日里连呵斥都很少,更别说动手了。但是那一夜,别说是天子,就是个普遍男子,尊严被伤到这程度,也很难不发火。毫无疑问,在场的唯一“目击者”就成了他的出气筒。
自那夜以后,刘协再没踏入椒房,也没召皇后侍寝。一方面是觉得对不住皇后,另一方面,也是无颜相见——男人若在这方面不行,哪怕是天子,也硬气不起来。
伏皇后显然得到了母亲的指点,脸上带着一贯的微笑,毫无异状。向皇帝请安,请皇帝到后宫御园纳凉游赏。
或许是心有愧意,刘协没有拒绝。于是皇帝、皇后,相携前往御园,身后跟随着大群宫娥宦官,看上去颇有琴瑟和鸣之意。
很可惜,这美好的和谐意境,只维持了短短半个时辰,就被一位宫女的禀报击得烟消云散:“陛下,该吃药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好不容易才捡起的节操,瞬间又碎了一地。天子拂袖而去,皇后一动不动,木然垂泪。
那宫女傻傻站着,茫然无措。
华陀开的药不吃,但医侍们开的药,必须得吃,虽然没什么疗效,好歹也是个心理安慰不是?
刘协阴沉着脸。回到崇德殿后宫,喝退侍从,四顾无人,十五岁的少年终于承受不住这压力。扑到龙榻上,拥衾号啕大哭起来。不知过了多久,室外传来一声声呼唤:“陛下,臣妾请进汤药。”
臣妾?是谁?刘协第一个想到的是皇后。仔细听听,却又不像。当下擦干泪水爬起来,扶正梁冠。整理衣襟,捏了捏发疼的嗓子,干咳几声,才让小黄门宣进来。
一个明显经过盛装打扮的少女,手捧朱色托盘,其上置一青玉盏,莲步轻摇,款款而入。
董贵人?!
刘协吃惊不小:“进汤药之事,怎可让爱卿动手?宫娥呢?”
董贵人嫣然一笑:“臣妾的本份就是服侍陛下,有何不妥?”边说边着袜而入,将托盘置于案上。
这时有中官循例取来一个小盅,将青玉盏里的汤药舀出一小匙,品尝之后,示意无恙,方才退下。
原本董承与伏完一直明争暗斗,争这外戚第一的位置。伏完根正苗红,与皇室亲上加亲;而董承而握有军权,腰杆子挺而硬。不过,当马悍横空杀出之后,大伙一看,全没戏。再之后,董承“意外”死亡,马悍强势崛起,伏完不敢与争。
靠山一倒,董贵人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她本就是政治联姻的产物,而且品貌也颇不如伏皇后,与天子的感情更有所不及,争是无论如何争不过了。眼下只希望能分得一点宠爱,让自己能在这波诡云谲的后宫生存下去。
服侍刘协饮下汤药后,董贵人见天子双目微肿,眼布血丝,想是操劳国事之故。当下转到刘协身后,伸出纤细的十指,为刘协按摩两额。
刘协闭着眼睛,头倚靠在柔软的双峰之间,渐渐地,只觉下腹微热,忍不住一睁眼,看到涂着丹蔻的十指,顿时躁热上头,转身张臂将董贵人揽入怀中。
董贵人“嘤咛”一声,心头欢喜无限。
刘协饮用这汤药,本就有些催情的成份,比如“淫羊霍”之类的中草药。医侍们希望能借此刺激天子龙阳,重振雄风。
嗯,看来似乎有苗头啊。
情动处,董贵人那涂着丹蔻的纤手勇敢地伸入刘协下摆,盈盈一握——
刘协半眯的眼睛霍地睁大,眼里满是羞愤,突然狠狠将怀中人儿一推。
“嘭——啊!”董贵人毫无防备,被推得仰面摔出,后脑重重撞在案牍上,青玉盏撞摔得粉碎,药末残渣泼洒一地。
“陛下……”董贵人捂住头,泪如雨下,面如死灰,从天堂坠地狱,不过如是。
闻声奔入的内侍正要劝慰,突然惊骇发现天子竟从墙上摘下宝剑,拔剑出鞘。
“陛、陛下……”包括董贵人在内的内侍都懵了,吃惊得说不出话。
万幸,天子只是执剑夺门而出,没有做出什么吓人之举。
后宫御园里,刘协毫不怜惜手里的宝剑,疯了似地朝一棵合抱大树乱劈乱砍,树皮纷飞,斩痕纵横。
内侍们远远站着,满面惶恐,谁也不敢过来。
偏偏就在这当口,竟有一小黄门远远奔来,气喘吁吁,还没搞清楚状况就叫唤:“陛下,大喜……”声音戛然而止。
刘协倏地停下,胸膛急剧起伏,缓缓转身,脸上表情宛若吃人:“你说……什么大喜?若不能……不能让朕感觉是喜事,你就等着办丧事吧。”
小黄门真想抽自己一个嘴巴,但事已至此,只能是哆哆嗦嗦道:“宫阙之外,来了……来了一位龙虎山得道上师,自称……自称受天帝指引,特来为陛下排忧解难……”(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章 【毒狼的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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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马悍在雒阳顺风顺水,一切看上去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的时候,远在数千里外的老巢,龙狼最初崛起之地——辽西,风云突变。
辽西,柳城,乌丸人的大本营。
自从前任乌丸王与现任乌丸王火拼,前任落荒而逃,现任损失惨重之后,柳城乌丸的实力已大不如前。再被马悍这位不是辽东王的辽东王明控暗压,不断以联盟的名义,调大量乌丸人、鲜卑人征伐三韩、沃沮、肃慎,甚至将战线推进到扶桑……
这并非马悍穷兵黩武,而是因为他将大量白狼营精兵抽调南下,造成辽东空虚,在兵力上已无法对周边的乌丸人、鲜卑人形成优势。为保持压力,必须将大量胡人拖入另一个战场泥潭。唯有如此,才能维持力量均衡,令胡人不敢生异心,确保辽东无忧。
纵观辽东周边势力,西边的乌丸人服了,北边的鲜卑人遁了,南边的幽州人被死对头冀州人压得死死的,而东边各个异族。则被马悍以胡制胡,揍得满地找牙,一切看上去都很好。
但是,正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马悍忽略了两个重要隐患:一个是逃亡的蹋顿;另一个,则是那躲藏在暗处,阴魂不散的铜面人。
只不过,首先要面对这两个大隐患的人,并不是马悍,而是乌丸大单于——楼班。
与重心放在中原的马悍不同。楼班从未忽略蹋顿,自打这位从兄兵败逃入鲜卑人控制的大草原之后,楼班一直高度关注,从未放松警惕。他与这位从兄相处十余年,对此人的性格能力再了解不过,知道这是个绝不会轻易认输放弃的主。
狼王被取代并驱逐出狼群,它依然是一头强壮的恶狼,这一点,不容置疑。
楼班也是乌丸人。信奉强者为尊,没那么多仁德道义,更不理会什么穷寇莫追,他只相信落水狗就一定要痛打。
对付逃遁的蹋顿。楼班采取了两个措施:一是加大搜索力度,派出大量人手,深入大草原,不断追捕;二是以巨额赏格。悬赏通缉。通风报信者赏牛羊百头;若能提头来见,赏百帐、牛羊千头。
这赏格不可谓不重,由此也可看出楼班对蹋顿的忌惮。此人一日不亡,他一日不得安宁。
两个措施实行以来,起初的确收到了一定的效果,也围剿了几轮,可惜总让蹋顿跑掉。随着时间流逝,蹋顿的踪迹越来越诡秘,茫茫草原,举目难寻。
不过最近楼班很是开心,三个月前,他得到一个鲜卑部落的告密,说距此八百里外的黄羊谷一带,出现一个新近迁徙来的乌丸部帐,实力很强,远非周边小部落所能抗衡,短短数月,已吞并了周边不少部落。有人见过这新部帐的大人,似是与悬赏图形的蹋顿颇为相似。
楼班得到消息,高度重视,先派部分人手前去打探消息。不久传来反馈,确认就是前乌丸王蹋顿的新部帐。
楼班一听,热血上涌——好一个从兄啊,你总算露面了。
考虑到蹋顿此时实力不小,楼班非但亲自出马,更率领足足二千精骑——这已是柳城乌丸的八成兵力了,再加上一路抽调大小部落的牧民骑兵,杀到黄羊谷前时,已超过三千控弦。
兵强马壮,突然袭击,这一战,楼班大获全胜。俘杀蹋顿部千余部民,降者千众,更亲手俘获了蹋顿新娶的三位侧阏氏——均为附近各部落头人之女。遗憾的是,没有碰到蹋顿,甚至整个战场都没人看到过他,疑似开战之初,这位昔日乌丸第一勇士就没影了。
尽管如此,这依然是楼班自追剿蹋顿以来,战果最丰的一役。而且还是他亲自领兵,这意义自然非同寻常,相信凯旋返回柳城之后,他的声望将会到达一个新的高度。
胜利班师,即将回到柳城的楼班,在开心之余,终于没能忍住,让人将蹋顿三位侧阏氏一并送来。他没能亲自打那个“第一勇士”的脸,但睡他的女人,而且一下睡三个,也能找到那种胜利者的满足感吧。
三个女人很快被送来了,说实话,对看惯了汉女、后宫佳丽无数的楼班而言,这几个女人不过中人之姿,远谈不上靓丽。若不是她们身上都打着“蹋顿侧阏氏”这个标签,楼班绝对懒得碰。
既然一时无法征伐蹋顿,那就先征伐他的女人们吧。
因为要“以一敌三”,而且最好还要让她们哀声求饶,拜服在真正的乌丸大单于胯下,楼班接受了身边一个近侍的进献,服下一种壮阳药,可夜御众女而金枪不倒。
这种药楼班以前试用过,最多时夜御七女,事后虽然腿脚发软,但不可否认的是,看到七个女人在自己面前呻吟求饶,那种感觉真是妙不可言。今次楼班也要这三个侧阏氏臣服于自己胯下,借助一下这猛药,亦无不可。
三个女人送入帐时,皆是一袭白巾裹身,散发出若有若无的香气。
楼班只着一袭单衫,衣襟解开,坦胸露怀,斜倚靠垫,目光灼灼地盯住三个女人,咧嘴一笑:“过来。”
草原自有规矩,女人做为战利品之一。只要不反抗,就能活命,她们并不在乎自己侍奉的是仇人还是别的什么人。
在楼班的示意下,三个女人缓步而来,拉开裹身的白布绦丝……三个女人的姿容或许算不上出色,但毕竟都是十来岁的少女,每一具**,都彰显着青春活力,充满原始诱惑。
楼班舔舔嘴唇,慢慢张开双臂。两个女人投身入怀,中间一个,则伏跪在他双腿之间……
……
楼班不知自己战了多久,只记得三个女人被挞伐得娇吟不已,最后瘫软成泥。女人被犁成烂泥,男人这只牛,当然更是累趴了。
楼班醒来时,四周黑乎乎一片,看来天还没亮。只觉手脚发软,浑身竟无一丝力气,脖子更被一只柔软的手臂缠住,勒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放……放手!”楼班恼怒不已。若不是手腿无力,他定会掐死这女人。
女人的手臂松了一松,但仍缠住他脖颈。
“这虎狼之药着实厉害,看来以后不能多吃。”楼班嗜囔着。咬牙切齿,“再不松开,活剐了你!”
“嗒!”黑暗中闪出一丝火花。一灯如豆,堪堪照亮数张人脸。
“大单于以后怕再也没机会吃我的好药了。”说话之人,没有脸——准确的说,是戴着一张铜面具。
楼班这一惊非同小可,当即就想跳起来抓挂在帐壁上的径路刀。
铜面人示意身旁之人将刀取来,置于楼班之前:“大单于想拿刀么?给你。”
刀就在鼻子底下,偏偏楼班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他死死盯住这个置刀之人——就是那个给自己进献虎狼之药的近侍!
“你是谁?为何会出现在帐中?你给我下了什么药?”楼班声嘶力竭,双目怒凸。他想大叫帐外护卫,但那只手臂就像一条蛇,缠住他的脖颈,控制着他的音量,想稍稍大声点都办不到。
“看来大单于有很多疑问啊。”铜面人慢条斯理道,“也罢,距离帐外护卫换岗尚有一段时间,我便将来龙去脉告诉你,好让你死得暝目。”
“此次大单于之所以能获悉蹋顿的消息,那是我透露的,为的就是让你将此三女收入帐中,所以你根本看不到蹋顿。因早在你率大军来袭前,蹋顿就已率心腹避开,你所俘杀的,不过是这几个月来归附的一些部帐之众而已。”
“那些壮阳之药是真正的好药,大单于并不是第一次试用,应当知道它的奇效。当然,除此之外,它还有另一样妙用——当它与一种从‘紫瘤草’中勾提的香气混合,就会令食者浑身无力,瘫软数个时辰……现在你明白了吧?”
楼班要是还不明白,那也不用混了。他服用的壮阳药没有问题,三个女人身上的香味也没有问题,但二者混合,呼吸入体,那就有大问题!
这一幕是不是很熟悉?没错,如果马悍在场,一定会拉着楼班的手恭喜他获得了同样的待遇。
“你是蹋顿的人?为何遮住面目?是否不敢见人?怕我认出你么?”
面对楼班一叠声追问,铜面人只是摇摇头:“我不是谁的人,我与蹋顿只是合作互利,各取所需而已。我助他夺回乌丸王之位,他助我铲除马悍在辽东的根基。”
“什么?你……”楼班大吃一惊,在辽东这片地方,竟然有人敢挑战那个人,这是何等疯狂。
“你想说我疯了?”铜面人似乎在笑,“没错,我是疯了——如果你的亲兄弟在你面前被人扭断脖子,然后那人又把你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你也一定会跟我一样发疯!”
铜面人边说边以双手托住铜面具,往上一掀——
“唔!”楼班惊叫出声,但那条手臂的主人似乎早有准备,猝然收紧,生生将楼班的惊呼勒在喉咙里。
这本是一张很端正的面庞,但正中的鼻子却被整个削去,露出两个血窟窿,整个面部的和谐被破坏无余,幽暗的光影下,面白如纸,溃肉蠕动,恐怖如鬼,令人毛发悚然。
也许是距离太过接近,也许是这张面孔太熟悉,楼班脱口惊呼:“大阎先生!”
铜面人鬼气森森地一笑:“阎柔拜见大单于。”(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dd微信公众号!)(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一章 【辽东告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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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元年五月,辽西爆发大事件:乌丸大单于楼班,在征讨蹋顿的凯旋途中,于牙帐内被人割去首级,死于非命。一时间,柳城乌丸大乱。
这时失踪久矣的蹋顿突然出现,陪同他的,还有一个失踪更久的人——阎柔。
这两个人可不是孤家寡人,而是带着一支乌丸、鲜卑联军,总计超过三千控弦劲骑。
这支联军一出现,便直接杀奔陷入混乱的楼班大营,以蹋顿往日威望,加之楼班暴毙,群龙无首。二千乌丸精骑,大半下马降服,只有数百骑逃回柳城。
蹋顿、阎柔整合兵力,得五千余步骑,再度杀向柳城,以谋杀大单于之人逃入城中为由,挥师攻城。
蹋顿要为楼班“报仇”?简直是国际玩笑,但没人笑得出来。
柳城的兵力早被楼班抽调一空,纵然逃回几百骑兵,面对十倍之敌,也不过杯水车薪。短短半日,柳城被破,胡汉三……呃,蹋顿又回来了!
重掌柳城的蹋顿,一边清除异己,大肆杀戮;一边秣马厉兵,磨刀霍霍。
不到半月。在辽东刚刚派出使者欲前往柳城进行斥责与交涉时,阎柔悍然出兵,率二千鲜卑精骑与一千乌丸步骑,攻入辽西郡治阳乐,俘杀长史贾古以下六百余人。旋即东进,进犯昌黎,胁迫辽东属国乌丸部众,向辽东扶黎营进攻。
而蹋顿则率二千人马,沿马首山道南下,陈兵马首谷口。卡住平北将军、辽西太守、领白狼城守赵云北上解围之路。
一时间,辽东震惊。
奉命留守的辽东属国长史、襄平令田豫立刻做出反应,紧急启动战时动员机制,分别向另外两位留守:赵云与太史慈发送奏请,同时以辽东太守府名义,向玄菟、乐浪、东莱、辽东属国发出召集令。而辽宁、辽北等郡,因路程太远,边地未靖,不宜调兵。而辽西……蹋顿的二千人马正虎视眈眈。
三日之后。完成辽东布防的田豫,等不及所有军队到齐,将仅存的二千白狼营士兵一分为二,以一千步军镇守襄平。自领一千步骑,加上玄菟郡紧急调来的一千二百步骑,西进迎敌。
进入辽东属国之后,田豫再以长史的身份。向东部十几个部落抽调了七百多牧骑,勉强凑齐了三千大军,与来犯之敌相当。双方对峙于医无虑山下。
对峙,正合田豫心意,因为在他身后,乐浪、东莱的援兵,正源源不断涌来。而白狼营也在紧急招募、加紧训练新兵,时间缩短为三个月,只需经过排兵布阵及各种武器初级训练,即可上阵。
很明显,时间拖得越久,对阎柔越不利。他与蹋顿的联盟,建立在大家都有一个共同的敌人的基础上,但在对付这个共同的敌人的过程中,两人意见并不一致。
蹋顿的计划是先南后东,即先夺柳城,重登乌丸王之位,然后整合柳城、辽东属国等乌丸部众,并联系上谷、代郡等支持他的乌丸部落,先取白狼城,再破辽东。在蹋顿看来。只有先拔除白狼城这颗钉子,无后顾之忧,才能全力进击辽东,一举破之。
阎柔断然否决——你当马悍的麾下都是白痴么?任由你在辽西折腾而不加理会?若不以最快的速度发兵,南拒白狼,东击襄平,速战速决,拖上个把月,只怕连柳城的大门都出不去——人家早杀到家门口来了。
一个主张先南后东,一个主张兵分两路,各有各的道理,各有各的打算。最后,在阎柔以退出联盟的要胁下,蹋顿不得不退让一步。毕竟在这个计划中,阎柔是至关重要的盟友,此人纠集了一伙忠于轲比能、苴罗侯的鲜卑残部,以马悍为死敌,兵力达二千之众,半数为二王的牙帐精骑,相当精锐,实力更在蹋顿之上。
按草原规矩,当双方意见相左时,谁实力强听谁的,阎柔获得话语权,执行兵分两路计划。
五月末,阎柔挥师四千,与田豫三千大军战于医无虑山。
两军整整厮杀一天,战况极为惨烈。激战中,玄兔别部的军阵被鲜卑精骑突破,军司马中箭,假司马阵亡,造成全军阵脚撼动。辽东属国的牧骑属牧民骑士,非专业军人,只能打顺风仗,一见败象已露,当即四散。
左右两翼皆溃,田豫的中军八百白狼步骑顿时陷入极端危险当中。关键时刻,就可看出白狼营的训练成果。步兵士气未沮,阵脚未乱,依然能保持阵形的基本稳定。
古时两军对战,全凭阵势稳固。阵脚若乱,阵形若溃,再勇猛的战士,都难逃被追杀屠戮的下场。阵形不乱,再怎么败,都还可以收拾。
这是田豫第一次指挥千军作战,却体现出这位“北疆之鼎”的良好心理素质与指挥能力。即便在最危急时,他的中军大纛依然稳稳不动,同时一边让轻骑兵左右出击,与鲜卑骑兵缠斗,一边收拢残兵。最后在五百白狼步军的断后下,缓缓引军还营。
阎柔与辽东军初次交锋,小胜一场,在麾下将士欢声鼓动时,只有阎柔知道,这一战,从战术上说,他算是小胜,而从战略上说,他其实已经输了。
是的,田豫以惨烈的战斗。打破了阎柔的速战速决计划,随着时间拖得越久,局面对阎柔越不利。
虽然事先知道辽东不光只有一个马悍不好惹,但没想到,除了赵云、太史慈、乐进这几位名震辽东的猛将之外,连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田豫也如此难对付。阎柔首次感觉,这一次的孤注一掷,结局吉凶难料。
医无虑山大战结束当夜,阎柔因日间指挥战斗操劳过度,战果又不尽如人意。引发鼻创破裂,留了整整半碗血。如果他本人不是用药的行家里手,及时以灵药止血,后果堪忧。
战局,随着田豫顽强抵抗,以及阎柔发病,就此僵持。
同样,在白狼水两岸,赵云与蹋顿也隔河对峙。双方都在暗暗蓄力,准备觑准机会,给对手来个狠的。
……
正常情况下,辽西发生这样的大事。要传递到五千里外的雒阳,无论是快马还是行船,至少得两个月,来回就得小半年。所以马悍自从挥师雒阳后。就将辽东军政事务,悉数委于赵云、太史慈、田豫三人。这三个人,不光是与马悍早期一同奋斗的同伴、下属。彼此间更有坚逾金石的友谊。更重要的是,这三个人的品质与能力,都是经过历史检验的。在马悍的麾下,再找不出第四个能达到同等标准的人物,这也是马悍能走得放心的原因。
即便如此,马悍也不能当甩手掌柜,辽东是他的根基所在,必须牢牢掌控。马悍掌控的方式之一,就是利用信鹰、快马、飞舟等等工具,每隔一月,将辽东军政事务缉要成册,以密语方式,传送雒阳。若事态紧急,则以便笺方式,全程飞鹰传书。
当然,说是全程,其实只是大部分以飞鹰方式传书而已,彻底全程难度太大,难以操作。采用这种方式,最快可在半月之内,将消息传送至洛阳。不过,自从马悍上雒以来,还从未启动过这条“空中快递”,毕竟传递一次,对人力、物力、财力的消耗,都是相当之大,轻易不会动用。换而言之,一旦动用,必是大事。
七月初,马悍接到了首次动用“空中快递”送抵的消息。不过,看完之后,马悍并未象他的辽东下属们所想的那样,暴怒焦躁。
马悍脸色很平静,在分析了阎柔与蹋顿的兵力、势力等综合实力后,得出的结论是——这些跳梁小丑搞不乱辽东,更不可能攻破襄平。但有鉴于眼下正是辽东兵力最空虚的时候,突然发生这么一档乱子,若不能迅速平定,迁延日久,必会令本已压服的辽东各势力暗暗蠢动。
从军事上考虑,当然是拖得越久越有利,但从政治上考虑,拖得越久越麻烦,军事必须服从政治。
没错,马悍与阎柔想到了一块,也是速战速决。
但是在兵力不足的情况下,如何达成此目的呢?
一人计短,二人计长,马悍正想派人将贾诩、郭嘉一块叫来商量,这时侍卫禀报,贾军师求见。
这可是来着了。
没成想,贾诩一来,就伏拜于地,口称有罪。
马悍惊讶不已,立即从案后站起,亲自将贾诩扶起,正容道:“无论军师有何过失,悍先恕其罪,再言其余。”
贾诩微微动容,深吸一口气,道出原委。
其实事情说来也简单,一个出身汉戈部的龙狼牙将喝醉了酒,与下属海侃,晕头晕脑之下,竟将万年公主当年的身份给漏了出来。此事正好被鹰眼侦知,报与贾诩。
贾诩深谙明哲保身之道,绝不愿卷入这等皇家秘辛当中,当即将那一桌人控制住,押入监牢,并在第一时间前来请罪,以摘清自己。
马悍正为后院起火窝火不已,一听这事,眼神一冷,就想拿人开刀,但旋即想到贾诩的感受,杀意尽消,淡淡道:“军师无须自扰,这事在辽东并非秘辛,汉戈部里知者甚多,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不过,散播这样的言论者,也不可轻饶……嗯,这事先放一放,军师不妨看看这份刚到的情报,且看有何良策,可解此局。”
贾诩接过情报,仔仔细细看了两遍,再向马悍详询他与阎柔的过往恩怨。末了,闭眼沉吟一会,双目倏翻,眼神诡谲:“欲解此局,关键就在这个阎柔身上——诩有一计,可送此人归西,无须刀兵,可解辽东之局。”(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dd微信公众号!)(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二章 【毒士杀毒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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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元年七月末,医无虑山脚下,两支大军已对峙了整整两个月。其间阎柔曾发动两次试探性进攻,均无法击破田豫所驻守之扶黎营,而此时乐浪一千余兵马、东莱一千五百步军,均已抵达,双方在兵力上再度持平,辽东军略占优势,士气大振。
田豫近来心情大好,不光是主公的飞鹰传书到了,更重要的是,虎牙中狼将、领辽北太守乐进,回来了。
乐进可不是只带几十个随从回来,而是带了一支上千人的蛮人大军。这些蛮人包括强悍的肃慎人、灵敏的夫余人、善射的邑娄人,以及从极北之地掳掠的凶暴野人(通古斯人)。
这些野蛮人只服从他们的酋长,而他们的酋长又只听乐进指挥,从某种程度上说,这算是乐进的一支私军了。乐进也是无奈,这支蛮子军上上下下只服强者,他在极北之地东征西讨近两年,打下赫赫威名,更以个人武勇将这一伙亡命之徒折服,结果脑子一根筋的蛮子不管什么军令权威,谁拳头硬,就听谁的。
乐进之所以将这支军队带回来,就是因为野蛮人的这个特性——你们不是只服拳头硬的强者么?那好。主公的拳头硬得足以将你们的骨头敲成渣,且看尔等服是不服。
等主公顺利收服这支攻击力惊人的蛮子营,乐进肩上的担子就可以放下了。
田豫视察过这支军队之后,曾问乐进这支蛮人大军的战力如何?乐进道:“若让他们披上重甲,手持斧槌,在适当的时候令之出击,可横扫万军战场。”
田豫满意点头,有这样一支剽悍之军,看来反击可期。田豫晃了晃手里一根竹管:“这是主公启动飞鹰接力送来的,只能交给一人亲启……你不用看我。这人不是我,也不是你。”
乐进大奇,目下在辽东,主公最亲信的就是田豫了,连他都不给看,哪会给谁看?
田豫神情有种说不出的古怪,道:“这不是给我们的,而是给我们的敌人的。”
乐进失惊:“你是说……”
田豫向西方十余里外鲜卑人的大营一指:“没错,收信人——阎柔!”
……
阎柔近两个月来的心情用忧心如焚形容并不为过。原本以为马悍不在了,辽东又大量抽调兵力南下,实为天赐良机。没想到,集合数千人马。打了近两个月,竟然连扶黎营都攻不破,连辽东边境都进不了,更别提兵临襄平城下了。
蹋顿那边已屡屡派使者催他退兵。最近几次,更是措辞严厉,声称若他再不肯退。就休怪自个不讲同盟之谊,先行撤兵回柳城了。
眼下阎柔是进退两难,进已无望,退则不甘。这一次,他已彻底暴露,若不能攻到襄平城下,达成撬动马悍根基的目的,一旦被对手缓过劲来,今后他将面临天罗地网的捕杀。
这是最接近目标的一次机会,就这么放弃,真不甘心啊!
战场上打不赢,恼火;被盟友逼迫撤兵,窝火;三伏暑天,最易动肝火;而肝火太盛,最易流鼻血——正常人都不免中招,更何况阎柔这“非正常”之人。
当侍从遮遮掩掩从帐子里端出一个木碗时,竟未留意,碗口边沿腥红刺目。帐子左右持戟卫士互相望了一眼,心下暗暗吃惊:这几日大人流鼻血有点多啊!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
如同放血疗法之后,人会轻松很多一样,阎柔喷了小半碗血,感觉头没那么疼,胸也没那么闷了。阎柔在帐子里是不戴铜面具的,毕竟三伏天带这玩意气都喘不过来。感觉好受一些,他刚伸手想从案牍上取军报,帐外传来侍从的禀报声:“大人,对面扶黎营驰来一骑,对辕门射了一箭,箭上绑着一封蜡竹管,其上写着‘阎君亲启’字样。”
阎柔手势一顿,缓缓缩手,想了想,道:“拿进来。”
这是一根细若拇指、长约一指的小竹管,竹管光滑,色泽蜡黄。这种竹管辽东一带是没有的,只有数千里外的中原或蜀地才有,会是谁千里送来这样特别的东西呢?
阎柔似是想到了什么,瞳孔一缩,眼袋突突抽动,持竹管的手轻轻颤抖。他急忙深吸一口气,稳定了一下心神,将竹管交给侍从:“溶蜡解封。”
侍从用火烛将封口蜡溶去,倒出一手指细长的小纸卷。侍从反复用手指按捏摩擦,甚至还凑到鼻孔细嗅一番,确认无异状,这才呈送给阎柔。
嗯,阎柔本身就是玩这种阴毒手段的,自然得防范别人也来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阎柔缓缓将纸卷展开,其上只写着寥寥几行小字:
“阎君如晤:昔日一别,迄今四载,君今无鼻,吾已有妻;吾妻万年,曾名离姬,蒙君所赐,皇族贵裔;我为外戚,君为叛逆,追本溯源,系于离姬。故呈信致谢,阎君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
喀嚓!阎柔竟然生生咬断了一枚牙齿,额头青筋如蚓起伏,面赤如血,双目赤漓,嘶声咆哮:“马悍欺我!离姬……还我离姬!”
噗!一口鲜血喷溅了侍从一头一脸,同时刚刚愈合的鼻创再度破裂,两串鼻血,如同两条细长的红虫,嗤地窜出老远。
曾经有一个贵不可言,并能彻底改变他的命运的女人,在他手里整整两年。他竟懵然无知,甚至在失去后,也只略感可惜而已。直到今日,他才明白,他干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竟将足以改变自己命运的机缘,亲手送给马悍……
似阎柔这样一个自诩聪明绝顶之人,如何能接受得了自己曾经干过的天大蠢事?
侍从慌成一团,情急之下,撩起衣袍蒙住阎柔的脸。本意想为主人止鼻血,但阎柔狂怒之下,只当下人要谋害自己,拔出短刀,狠狠槊入侍从心口。
侍从愕然倒下,眼睛瞠大,死不瞑目。
“马悍,你不是最喜决斗抢亲么?滚出来!我要决斗抢亲——”阎柔挥舞着血刃,散发如蓬。仰天狂哮,目眦欲裂,口鼻喷血……
是夜,辽东乱局的始作俑者阎柔。卒。
阎柔既死,群龙无首,军心溃散,鲜卑人与乌丸人各不相服。
很快。得到消息的田豫、乐进大喜,二将联兵,向胡人大营发动凶猛反攻。一战破之,胡骑伏尸数里。
八月初,田豫、乐进整合五千余步骑,挺进辽西。
……
阎柔之死非常突然,正在马首山谷辛辛苦苦为他屏蔽侧翼的蹋顿措手不及。
柳城绝不容有失,否则不光是根基尽毁的问题,更会被两头堵死在马首山谷。
十万火急之下,蹋顿什么都顾不得了,留下近千步卒断后,自率千骑,日夜兼程逃回柳城。
只是,蹋顿的运气实在太糟,因为他遇到了乐进。
乐进征战数载,已经是辽东军中战斗经验最丰富的将领,他当然不会闷头与田豫一块去围柳城。柳城要围,蹋顿这个大老虎更要打,只要堵住马首山道北面出口,蹋顿与他的大军,就将陷入两面夹击之中,难逃败亡。
而要达成此战役目的,一是要够快,二是要有精锐的山地战士。恰好,乐进的蛮子营正符合这要求。
夫余人擅攀岩走壁,邑娄人擅林中冷箭,这两个部族的山地战能力,不亚于三国时代两支悍兵:丹阳的山越兵与西蜀的板盾蛮。
乐进亲率五百异族兵,比蹋顿快了两个时辰,率先抵达马首山道北口,将蹋顿留守的北口砦三百余辅兵斩杀殆尽,抢占砦寨,截断蹋顿归途。
退路被断,蹋顿与他的乌丸骑兵急白赤眼,疯狂向北口砦发动猛攻。
如果在平野之上,乐进所率这支山地兵只有被虐的份,但在狭窄的谷口,崎岖的山道,依砦而守,夫余人犬齿一样的利刃,邑娄人蛇牙一样的冷箭,成为乌丸人的噩梦。
蹋顿的噩梦只持续了两日便结束了——不是他突破阻拦,杀回柳城,而是,赵云到了。
“之前慢了两个时辰,现在又只阻挡了两天,这是天亡我啊!”蹋顿长叹一声,不顾扈从阻拦,提着他那把五石大弓,策骑来到两军阵前,冲对面大喊,“我是乌丸之王,也是乌丸第一勇士!赵子龙,请出阵,让我象个王者、象个勇士一样战死。”
赵云尚未答话,副将裴元绍已拍马挥刀出阵,大叫道:“好极!就让我来斩下乌丸王的头颅,成就我裴元绍的勇名……”
话音未落,百步之外的蹋顿突然抬臂张弓,箭矢凶猛,一箭正中裴元绍的马颈。
马血怒溅,战马悲呜,蹶蹄踣地。裴元绍大刀脱手,生生被掀翻下马,翻翻滚滚,激起一溜烟尘。
乌丸人齐声喝彩,继而冲辽东军一阵嘘声。
蹋顿冷冷道:“不是什么人都能取王者之首,你不是我的对手,叫赵子龙来。”
北口砦的了望塔上,有夫余人对乐进道:“将军何不出战,斩杀乌丸大王,博取勇名。”
乐进嘿了一声:“有赵子龙在,哪有我乐文谦出手的份。”
白色战袍,银盔银甲,白马神俊,一杆丈八横锋长槊,赵云施施然出场了,两道黑亮的浓眉扬起,淡淡道:“我给你以勇士之葬礼,你可以给我什么?”
蹋顿大拇指向后一点:“我给你我的军队。”旋即扭头,对残余的数百乌丸精骑大喝,“尔等听真,无论谁,若能在公平决斗中取我项上人头,尔等便须跪伏其马前!”
赵云一抖长槊,催马出阵:“那好,蹋顿,授首。”
白马如飞,势若奔雷,清脆而急遽地蹄声,在山谷嗡嗡回响。
蹋顿同样拍马相迎,两条异于常人的强健手臂,左右分张,将五石弓引满,掌扣三箭,咻!一点寒芒,直取赵云面门。
银色盔沿之下,一双眸子精芒四射,紧紧锁定对手一举一动。寒芒如电,长槊如风,槊尖一点,精准无比将箭矢挑飞。
一箭无功,在蹋顿意料之中,但对手轻描淡写就将他这力道凶猛的一箭破去,又颇出他意料之外。蹋顿咯嘣一咬牙,双臂聚力,引弓张弦,正要射出第二箭。
此时,两骑已接近至三十步,这样的近距,以五石弓引满而射,箭势之速,威力之强,达到极致,天下谁人能躲?
望楼上的乐进远远看了,都不由得捏一把汗,自付若手里无盾,这一箭他都难防,赵云又如何?
赵云没有躲闪,他只做了一个动作——将掌中长槊当标枪呼地投出。
蹋顿正凝神引弓欲射,压根想不到对手也会“射”。
一声怒吼,空谷回荡,沉重而锋利的长槊,生生贯穿蹋顿胸膛,槊尖自背透出盈尺。
两骑交错而过,赵云探手握住透脊而出的槊刃,借着马势,生生将长槊从蹋顿的雄壮身躯拉穿而出,长槊尽染。
啪嗒,蹋顿的大弓与掌中所扣的两支狼牙箭,同时坠地,至死都没机会射出这惊人一箭。(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dd微信公众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