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秦府
江南四月，细细密密的雨一连下了三天，也没有停歇的样子。但是，这对于生长在江南的人来说，以经习以为常，江南本就是个多雨的地。
位于东街秦府的后院内，一小小的院子里，十岁的四娘正坐在窗沿下，手里拿着一个绣绷，正聚精会神的绣着手里的牡丹花，虽只绣了一半，但不难看出，小姑娘的绣技还稍显稚嫩。
身上穿了一件白色的绵布衣裙，头上戴着一朵白花的珠花，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家中有亲人亡故。
此时，一七八岁的小丫鬟一只手掀起门帘子走了进来，把手上端着的托盘重重的放在桌上，小脸通红通红的，一看就知道气得不轻。
“小姐，先过来用午膳吧，那花样子什么时候也可以绣，也不差这一会的功夫。”一边说，一边手脚麻利的把饭菜摆到桌上，一看这样子，就知道平时做习惯了的。
四娘放下手中的绣绷看向窗外，都这个时辰，难怪她有些累了，抬手揉着脖颈。
九儿见了，立马就过来帮忙。
虽来到这有半年多的时间，但还是有些不习惯让别人来伺候。
“好了，九儿，你下去吃饭吧，不用在边上候着。”
起身走到桌边，看着桌上那一日比一日还要差上几分的饭菜，四娘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拿起筷子就开始吃。
九儿站在一边没有下去，她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跟小姐说这些，可她真的是忍不了了。
“姑娘，再怎么说，你也是府里的姑娘，姨娘才刚去世没几个月，大厨房的孙婆子就敢这么苛待你，她也不怕老爷怪罪！”
四娘闻言不置可否，她那个父亲要是真的有一点关心她，就不会在她姨娘去世没两个月，就同意她那嫡母，让她搬到这小院里来。这些个下人也都是看着上面的主子行事，主子都不在意，她们又怎么会上心。深宅大院内，这种手段也是常有的事，她倒是不怎么放在心上。
“姑娘，这以后的日子我们可怎么办，总不能这样见天的让人给欺负了去！”
“九儿，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这虽然是在我们自个的院子里，可你这话保不齐就被人给听了去，要是传到了夫人那里，就是你家姑娘我也是保不住你的。”
九儿一下子用手捂住嘴巴，做了个禁声的动作。“姑娘教训得是，奴婢保证，下次不会了。”
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小丫头，每次都这么说，可等到下次出这样的事，还是管不住她的嘴。
这样一打岔，九儿的心情也好了不少。四娘吃了一半，就把碗筷放下。
“我吃饱了，你端下去吧。”
九儿一看，姑娘又没有吃完，忍不住劝道：“姑娘，你还是在用些吧，自从姨娘走后，你都瘦了好多，这要是姨娘知道，不知有多心疼。”眼里还的满满的担忧。
“实在是没什么胃口，你端下去吧。”
九儿无奈，也只好把碗筷收了。
出了屋子，往小院一侧的一间偏屋走去，路上刚好看见在洒扫院子的喜翠。
“喜翠，过来吃饭了。”
“哦，我这就过来。”说完放下手里的扫帚，走了过来。
两人到了屋里，九儿拿出两个粗粮馒头。一看到又是粗粮馒头，喜翠的小脸立马垮了下来。
“啊，怎么又是粗粮馒头！”
“有这个就不错了，你要是不吃的话那我可就吃了？”
“吃，谁说我不吃。”
看着九儿离去的背影，四娘心里很清楚，就连她这个做主子的都是这般光景，跟在她身边的人又能好得到哪里去。
吃饱后，九儿就去大厨房送碗筷。到了厨房的时候，那些个厨房的婆子一看，四小姐的碗吃得那般干净，都忍不住在那掩嘴笑。心想，还小姐呢，我呸，连她们这些个下人吃得都不如。
九儿人虽小，但心里也清楚这些人在笑什么，可奈何她人小言轻，在这些个婆子面前，说话没有份量，只得气红了一张脸离开。
见到人走后，张婆子出了大厨房，向北边的一间小屋走去，这里是专门用来烧开水的屋子。
大厨房的孙管事正躺在一张躺椅上，边上是吐了一地的瓜子壳。
“孙姐姐，咱们这么做，上面若是知道，会不会怪罪下来？毕竟那位怎么说也是这府里的小姐。”
吐出口里的瓜子壳，孙婆子一脸的不屑，“那四小姐说的好听点是府里的小姐！说难听点还比不上我们这些个下人。现在李姨娘死了，三夫人又跟柳姨娘斗得历害，谁还有那心思管四小姐怎么样。”
“还是孙姐姐看得明白，不像老婆子我，这老眼昏花的，一辈子都是个帮厨的料。”
白了边上的张婆子一眼，“得了，你好好的干，让你儿媳妇明天过来，厨房里刚好缺个刷碗的。”
一听这话，张婆子心上一喜，“这可真是要谢谢孙姐姐了，我明个就带着我那儿媳妇过来。”心想，只要人能进来，凭她的本事，再给换个轻省的活计也不是什么难事。
要说年纪的话，孙婆子还要比她小上几岁，但在这府里当差的，可不是按年纪大小来称呼，而是看各人的职位。比如在各个夫人房里当差的大丫鬟，在府里去到哪，别人都得称呼一声姐姐。当然了，四小姐那里不算。
“我说张婆子，这都什么时候了，我那羊乳羹好了没有？”
“孙姐姐稍等等，我去看看那些个愉奸耍滑的，这一会子功夫不盯着，就知道愉懒。”说完便朝着大厨房的方向走去。
孙氏躺在躺椅上，就等着那碗羊乳羹，这两个月是越发胖了一圈。每天吃着从四娘那里扣下的好东西，又怎么会不胖。
气呼呼的回到屋里，看见小姐坐在窗前绣花，连忙收住脸上的表情。这些事还是不要跟小姐说了，就算说了也徒增烦恼，看小姐这个样子，八成是又要绣到掌灯十分，便退出屋子，去忙别的去了。
现在她们这院子里，也就两个丫鬟，一天到晚可是忙得很，也没有那么多的心思想那些有的没的。
第二章 秦家四娘
四娘又怎会看不见九儿脸上的神情，但她现在也没有什么办法，在这个家里她本就是个多余的人。
三夫人是按老夫人的意娶进的门，可奈何三老爷不喜，两人虽然感情一般，但成婚后的第一个年头，也算是相敬如宾，日子还算过得去。怎料才过了一年，三老爷去外地当差，遇到了他心中的白月光柳氏，便把人带回府上做了姨娘。自从这柳姨娘进了家门，三老爷就很少到三夫人的屋里。三夫一看，这怎么行，便替三老爷在外面纳了一房良妾，挑的时候可是专门找模样生的好性子好拿捏的，就怕以后再养出一个柳氏，把老爷的心勾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而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原主的生母李氏。李氏刚进府的时候，确实是让三老爷宠了一段日子，可本就出身书香门第的李氏，又怎么会比得上风情万种的柳氏。过了鲜新劲以后，三老爷又回到了柳氏的屋子。
这下李氏是把两边的人都给得罪了。三夫人恨其不争，留不住老爷的心，时不时的就为难李氏。而柳氏恨她那段时间夺了老爷的宠爱，也是三五不时的为难李氏。
就这样，李氏在这秦府内熬了十一年，死在了去年冬天的雪夜里。李氏与其说是病死的，倒不如说她是解脱了，终于脱离了秦府这座牢笼。
还记得李氏死的时候，不忘盯瞩唯一的女儿，以后千万别学她，嫁人要找个自己喜欢的，哪怕那人出身低了些也无防。
她当时跪在地上，看着躺在床上的女子，无论李氏说什么她都一一应下。李氏在这大院里活了十多年，怎么还不明白。就连她这个刚穿过来的人都知道，女子的婚事又怎么由得了自己选。
见女儿应下，李氏便笑着离开，她这一生也算是走完了。
对于李氏的死，四娘心里还是有些不好受，她这刚一过来亲娘就去了，怎么看也是苦情戏的开始，不过她心里也明白，这对于李氏而言，也算是解脱了，她这样的性格，根本就不适合生活在秦府的后宅，进秦府本就是错。
从思绪中回神，抬头看着窗外的细雨，来到这里已经有半年多了，从一开始的想着回去，到现在安安份份的做一个小小的庶女，她用了半年的时间。在现代她也就只是一个在普通不过的上班族，每天朝九晚五的上班，拿着足够养活自己的工资。可到了这里这半年的时间，她才明白，这庶女也不是好当的，这个年代的人对庶出的地位不高，只要嫡母的一句话，她的这一生可能也就这么完了。
现在三夫人跟柳姨娘两人斗得不可开交，而她要做的就是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在这诺大的秦府之中做一个小透明，要让大夫人跟柳姨娘认为，她的存在对她们没有一丁点的威协，可这说起来容易，要真的做起来也不是那么轻松。
李姨娘模样长得好，是个大美人，而她更是集了秦三老爷跟李姨娘的优点，虽然现在也才十岁，但不难看出，长大了必定是个美人无疑。
对于自己的这张脸有些发愁，长得太好，又是一名庶女，这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根本就不是一件好事。
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就了一个主意。要是这事办成的话，她在出嫁之前的这几年，在这秦府倒是不用愁了，可以过几年安生日子。
想到这里看着手里绣了一半的牡丹花，老夫人的六十大寿就快要到了，她这几天可要抓紧时间。
银霜院内，三夫人杨氏正用完午膳，三小姐秦双梦正陪在自个母亲身边，两人正在花园的回廊上消食。
“母亲，这雨都下了这么多天了，也不知还要下多久？”
杨氏对着女儿温柔一笑，在自己的一双儿女面前，杨氏始终是一副好母亲的样子。
“怎么，梦儿想出府去不成？”
十一岁的秦双梦嘟着一张小嘴道：“成天的待在府里，哪里也去不了。”
“你看你，哪里还有一点世家小姐的样子！不要老想着往府外跑，有时间就在才艺方面多下一些功夫，你可是秦府的嫡女，可不能让柳氏生的女儿给比了下去。”
“母亲，你就放心好了，我也就在你面前跳脱些，在外面我还是很注意身份的。你派个婆子去外面打听打听，现在谁不说秦府的三小姐知书达礼。”
“你呀，你看看谁家的小姐像你这样，自个往自个脸上贴金。不过梦儿，你可别小看了柳氏母女，我可是听说柳氏这段时间在找琴师，看那样子是打算让你五妹妹学琴。”
“母亲，你说是真的？”
看到母亲脸上的神情，她就知道这必定是真的。心下就有些不舒服，一个庶女而以，学那么多的东西做什么，难道她以后还想嫁到高门大户做正头娘子不成，她也不看看，就她一个庶女，也配！
“母亲，我回屋去练字去了。”
杨氏温声道：“去吧。”
对这个女儿，杨氏还是比较了解，什么都好，可就是太过聪明，有些得意忘形。不得不在她偷懒的时候，拿柳氏生的女儿激一激，希望女儿长大后，能明白她的一片苦心。
………………
今天是十五，也是给老夫人请安的日子，四娘早早的便从床上起来，九儿上前服侍更衣。
本来姨娘在世的时候，她家小姐跟姨娘住在海棠院，可姨娘刚过世还没有一个月，夫人就以小姐是庶女住在海棠院不合规矩为由，让她家小姐搬到了这白梅院。院子小就不说了，府里面谁不知道这白梅院有好多年不曾住人，屋里陈设老旧，最不好的还是这白梅院的院名，里面有个白字，这在世家之中都是很讲究的，也不知老爷还怎么就同意了？
四娘坐在桌边用着早膳，说是早膳，也不过就是一碗清粥跟一碟咸菜，九儿站在一边紧抿着嘴巴，生怕又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影响了小姐的心情。等会要去给老夫人请安，要是小姐脸色不好，到时候老夫人看到小姐又要不高兴。
第三章 请安
用完早膳后，四娘便带着九儿，前去老夫人的院里给老夫人请安。两人走在路上，四娘心里有事，走的也不是很快。
“九儿，我好像听你说过，你跟老夫人院里的知春是同乡。”
“是呀，只不过以前还好，现在知春见到奴婢都不怎么爱搭理。”
见小姐没有在开口，九儿有些好奇的道：“小姐，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也没什么，只是一下子想了起来。”
她现在还不想让九儿知道她的想法，等她把事情准备的差不多了，告诉这小丫头也不迟。
主仆两人出门的时候也算是早的了，可白梅院是整个秦府最偏的院子，路上四娘心里想着事，走的也不是很快，等主仆两人到了老夫院子的时候，也就只有大房的大小姐身子不适没来，其他的人都到齐了。
站在老夫人屋门口的小丫鬟见到主仆两人过来，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只稍稍福了一礼，掀起门帘子冲着里间道：“四小姐来了。”
九儿被留在了外间，四娘走进屋里，低垂着头，走到正中行了一礼：“祖母。”
而此时，二夫人正紧挨着老夫人跟老夫人说着话，两人谁也没有理会请安的四娘，在那自顾自的说着话。
“母亲，你看这绣功怎么样，要是好的话，儿媳就让她家的裁缝上门，母亲六十大寿那天穿的衣服就在她家做。”
老夫人看着手中的一副绣品，心中很是满意。
“那好，就在她家做，正好我今个下午有空，你让人过来吧。”
二夫人一听老夫人的这话，心下就是一喜，这单生意要是成了的话，她也能捞到不少的银子。
大夫人跟三夫人两人坐在老夫人的右手边，脸上没什么表情。按理这后院当家的应是大夫人，可奈何大老爷身有残疾，在这个家里也就是一个废人，大夫人这么多年来也是小心渡日，看着别人的脸色过活，这当家的差事更是不敢沾染半分。
三夫人倒是还好，三老爷现在在怎么说，那大小也是个知府，这几年多多走动的话，说不定三老爷就能到京城做个京官，那也是有可能的事。对这当家的差事她也没那么热心，说不定她现在当了这个家，等到三老爷进京的时候，还正好有借口把她留在江南，这是她最不愿看到的事，她若留在了江南，那她的一双儿女怎么办？
所以理所当然，当家做主的差事便落到了二夫人的身上。
两人边上坐的是府上的四位小姐，分别是二娘秦双霞，三娘秦双梦，五娘秦双画，六娘秦双可，除了大小姐今天身子不适没有过来，秦府的四位小姐都在。
几人就像是没有看到四娘的样子，坐在那里聊着家常。四娘就一直站在正中，半弯着腿，因时间长的缘故，小腿肚子都有些轻微的打颤。
直到这个时候，老夫人才说道：“起来吧。”
虽然对老三家的这个丫头着实不喜，但她也不想落下一个苛待孙女的名声。
“谢祖母。”
到了这个时候，四娘才抬起头来。只是她这一抬头，顿时就吸引了在说话的几人。
以前这四姐看起来也就那样，可今个看上去好像比以前好看了不少，五娘忍不住在心里想。
不光是她，边上的几人也觉得，这四娘要比以前好看了不少。比起以前，在人前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现在倒是敢抬起头来了。以前她们怎么没有发现，这四娘眼睛生的这样好看。现在脸也瘦了不少，一张小巧的瓜子脸，身上在着一身素色的衣裙，整个人就给人一种清新脱俗的感觉，一下子就把她们几人给比了下去。
看到众人脸上的表情，四娘心里很是满意，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只是一下子她变得不能太多，不然她的计划也就前功尽弃。
“四姐，几天没见你倒是越来越好看了，要是外面的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四姐有什么喜事。”
五娘话音一落，其他几个小姑娘忍不住笑了，现在谁不知道她姨娘刚刚过世还不满三月，这么说不是在讽刺她还能有什么。
本来老夫人也就看她不喜，先前的时候还没有注意到，等五娘话音一落，就看了过来，果然看到四娘比平时还要好看上几分，一张脸顿时就拉了下来。
四娘顿时做出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在配上她的容貌，别说男的了，就是在场的几个小姑娘也看得眼红不已。
“五妹妹，我姨娘也才刚过世不到三个月，我平时出门也都是从来不抹香膏的。”
四娘话音一落，几人好好的看了看，果然见四娘的脸上没有涂抹任何的东西，心里面就更是生气，这什么都不抹，把她们这些一大早就来起打扮的人给比了下去。
三夫人心下就有些不舒服，一个庶女比她的女儿长得还要好，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把这四丫头给留下，免得日后挡了她女儿的道。
四娘坐在平时来请安坐的位置上，看样子是在听几位小姐说话，可眼角的余光一直在注意着三夫人这边，看到三夫人脸上的神情，心里非常清楚，她已经成功引起了三夫人的注意，那她接下来的事也就好办了。
在过十多天就到老夫人的寿辰，在坐的一群人讨论的最多的还是这件事，也是为了讨老夫人的欢心。
“袓母，孙女可是一早就把贺礼给准备好了，就等着那天送给祖母。”说话的是二房的长女秦双霞，从小最会讨老夫人的欢心，老夫人也很是喜欢，对她比对别的几个孙女还要好。
“哦，那到时候祖母可要好好的看看，霞儿给祖母准备了什么？”
一旁的秦双画看到这里，又怎么会忍得了，她虽是庶出，可从小就得三老爷的欢心，一直都是拿她当嫡女养。
“袓母，孙女也早早的就给您准备好了礼物，你看看我的手，为了给袓母准备礼物，我的手都成了这个样子。”
果然，老夫人的目光被吸引了过来，看着一双微微有些发红的手，一看就知道没少做针线，心里也是有些心疼。虽然不喜柳姨娘，可对她生的一双儿女，老夫人也还是喜欢的。
第四章 惊艳
秦双梦坐在椅子上，看着这一幕，心里很是不屑。这两人也就只有这点本事，只会讨祖母的欢心。这一幕她每天都能看到，倒是不在意，却对坐在她身旁的四妹妹感兴趣。
以前她就知道，这四妹妹长得好，只是那个性子也就那样，终是上不了台面，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可是今天，这四妹妹倒是让她意外了！
查觉到边上的目光，四娘落落大方的抬起头来，对着秦双梦甜甜一笑，“我脸上有东西，三姐为何这样看着我？”
三娘有些意外，这话换做以前的四妹妹，那是绝对说不出口的，只会是当做没有看到。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四妹妹跟以前不一样了。”
四娘一听这话，眼睛一下子就红了，“现在姨娘走了，我要是在像从前那样，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四娘说了些什么，她倒是没有听清，可那副我见犹怜的模样看得她心里一怔。这副样子要是让外面的那些个世家公子看到，说不定她们府上的门都要被踏破。就算不能做正妻，娶回去做个妾也是好的。
不行！要是这样有话，别人一说起，就会说秦府的四姑娘长得如何如何，哪还有她这个嫡女的事。
想到这里，打算一会去母亲那里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法子。
四娘这样做，心里也是有些担心，要是她这个力度一下子没有掌握好，那可是引火烧身的事。可让她等着有一天被别人算计到她的婚事上来，那更是她不愿意看到的事。与其等到那个时候，让别人来决定她的命运，还不如现在放手一搏，就算是不好，又能比现在差得了多少，大不了就是去庄子上。
想到这里，耳边传来了老夫人的声音，“好了，今个有些乏了，你们就都回吧。”
众人从椅子上起身，向着老夫人行了一礼后，三位夫人走在最前面出了屋子，后面就是几位小姐，四娘还是跟往常一样，是最后一个出去的。
心里还有些奇怪，像平时来请安的时候，也没有像今天这样，刚来就走的，莫不是老夫人这里有什么事？不过想了想又觉得自己想多了，她现在哪还有那闲功夫想那些有的没的，还是先把她这边的事办好才是要紧。
在回去的路上，四娘走在前面，后面也就只有九儿一个小丫鬟跟着。其它几位姑娘的院子都在西边，也就只有她的院子在北边，而这边一般也不会有什么人过来，她也没打算这么早就回去。难得的出来一趟，她正打算在这花园里透透气，也好想一想，她下面的事要怎么做。
两人走着走着，就听到前面不远处，传来了两个小丫鬟的说话声。
“姐姐，你今天看到四小姐没有，我怎么发现四小姐比以前好看了不少？”
“我眼睛又没瞎，她那么大个人我又怎会看不见。”
“这四小姐现在年纪还小，要是在大一些，那不是要比府上其它的几位小姐还要好看。你说，我们要不要趁着现在四小姐还小，在她身上下下功夫？”
“你呀，别想那些个有的没得，就四小姐现在那样的容貌，不说别人，就是三夫人那里也是容不下的。你还是好好当你的差，我不求你攀上府里的哪位小姐，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就行。”
四娘听着倒是没有什么，可一边的九儿听不下去了，那人说的什么话！刚想出声喝斥，就看到自家的小姐对她摇头，九儿见了也只好把这口气忍了下来。
后面两人又说了一些别的，才从假山后面出来，各自从不同的方向离开。
“刚才的那两姐妹你认不认识？”她虽然来这里都有半年多的时间，可她平时除了去老夫人那里请安，都很少出院子，一个是怕别人看出她的不同，还有，就是不想跟这些个小姑娘打交道，她在现代那也是二十好几的人了。
“奴婢就算看不到她们的人，光听声音也认得，姐姐叫绿梅，在花房做事，妹妹叫扶珠，在绣房做事，两人都是三年前进的府。”
那个叫绿梅的到是脑子清楚的很，可她那个妹妹想事有些太过天真。
“小姐，你刚才为什么拦着奴婢，她们那样说你，奴婢听了都忍不下去。”
“那丫鬟说的没错，就凭我现在的这张脸，不说别人，就是夫人那里也是容不下的。”
九儿心里一惊，在她心里，也就只会想到，三夫人看不惯自家小姐，平时苛待一下也就过去了，哪里会想到夫人会容不下自家小姐。
“好了，我们回去吧。”
回到白梅院，进了屋子，四娘坐在椅子上，半天都没有说一句话，这还是九儿第一次看到小姐这个样子，没来由的，心里有些慌。
“小姐，你这边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下去忙了？”
四娘听了，也没有接话，而是看着九儿道：“九儿，你到我身边有多久了？”
“回小姐，已经有六年了。奴婢还记得，那年在大街上讨饭没讨到，饿得不行就开始哭，还是小姐你跟姨娘路过的时候，看到奴婢可怜，这才把奴婢带了回来，奴婢永远都记得姨娘跟小姐的大恩。”
“你跟在我身边六年，那时间也不短了，可九儿，现在姨娘不在了，以后这个府里，我们能相信的也就只有对方，你要是还像现在这样，我相信，就算是别人不来害我们，你也能把自己害了，与其这样，还不如我现在就放你出府去，虽然日子要比在府里苦一些，可也好过再这大宅院里丢了性命要强。”
九儿一听这话，心里就是一惊，小姐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小姐不要她了不成！那可怎么成，她这一辈子，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离了小姐，那还不如叫她去死。
想到这里，人一下子就跪了下去，膝行到四娘脚边，“小姐，你不要不要九儿，我以后一定好好听你的话，你让奴婢做什么奴婢就做什么，你不让奴婢做的事，奴婢绝对不会去做，小姐，奴婢求你了。”
第五章 九儿出府
四娘坐在椅子上不为所动，九儿忠心方面自是不用说，可这性子却要不得，她要是再不好好帮她改改，说不定哪天，她们两人怎么死的也不知道。
见到小姐一句话都不说，看那样子，真的是要赶她走，九儿心里难受的不行。小姐以前也跟她说过好多次，可她着仗从小跟小姐一起长大，两人虽是主仆，可那情份还真不是一般的主仆关系，她也就没太把小姐的话放在心上，这下可好，她心里就算是后悔，那也是晚了。
“小姐，你要是真的不想让奴婢留在身边了，奴婢走就是，你可千万别气着。”话是这样说，可心里早已经做了决定，她从府里出去，就找个没人的地方下去陪姨娘，跟姨娘一起保佑小姐平平安安。
这小丫头的心思，她又怎会不知，终是不忍心道：“好了，你起来吧，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要是再有下次的话，你就自己走吧，我这里是容不下你。”
一听小姐让自己留下，九儿本来还在那里抹泪的动作一下就顿住了，立马破涕为笑，那样子要多好笑就有多好笑。
“我就知道小姐舍不得奴婢。”
“快把脸擦一擦，一会可别让喜翠看见了。”
九儿虽然年纪小，但可不傻。听到小姐的话，有些意外，“小姐，你是说喜翠有问题？”
“你平时还是长点心，别有个什么事就跟她说，否则被她卖了还不知道。”
“是小姐，奴婢平时会注意的。”她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喜翠会是那样的人，在姨娘去了后，别的人都走了，就只有喜翠跟她留了下来，她不必说，命是小姐救的，可喜翠不同，她是两年前到小姐的院子，一直都是个洒扫的三等丫鬟，那个时候可把她感动的不行，还觉得她是个好的，可现在看来也不尽然。
这是她对这小丫头最满意的地方，只要是她说的，这小丫头都不会怀疑她说的话是真是假，她说的话在这小丫头的心里就是对的。
“九儿，我这里有一件事交给你，你要是办好的话，我们以后天天都有肉吃，可你要是办不好的话，说不定我们两个就要到庄子上渡日了。”
一听说有肉吃，九儿心里正高兴，可还没等她高兴几秒，就听到后面小姐的话。心里面知道，小姐这么说的，那这事一定不小。可想到以后有肉吃，一咬牙道：“小姐你说吧，奴婢一定把这事办好，绝不会连累小姐。”
“那好，你过来，......。”
第二天早上，服侍小姐用过早膳后，九儿就出了府。
秦府对下面这些个下人都有规定，每个月的十六，下人们都可以到管事婆子那里报备，出府买自个要用的东西，但有一点，就是府上的东西不能带出去，要是拿给亲人的，那可就不是到管事婆子那里报备那么简单，必须要让内院当家主母身边的嬷嬷看过之后才行。
九儿到了角门，说了出府要买东西，守门的婆子见她身上也没有带别有东西，也就放了行。
“就一个时辰，你自己看着点时间，到时候回来的晚了，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方妈妈，以前不都是两个时辰的吗，现在怎么就一个时辰了？”
方婆子斜了一眼九儿，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你也说了，那是以前，现在变了。”
方婆子话音一落，角门上又走过来一小丫鬟，一看到来人，方婆子立马就迎了上去，脸上堆满了笑。
“知书姑娘，这是要出去？”
“嗯，出去买点东西。”
“知书姑娘慢走，你什么时候回来，我这里都给你留门。”
“那就有劳方妈妈了。”说完看了一眼边上的九儿。
那眼神看得九儿浑身都不自在，就跟她身上有什么脏东西似的，气得九儿的一张小脸都红了。
可她也记得小姐说过的话，还有她今天出门要做的事。在看了一眼方婆子之后，什么话也没说，就离开了。她可得抓紧时间，今天可就只有一个时辰，要是小姐交待下来的事没有办好，到下一次可就是一个月后。
见到九儿走了，方婆子才对着九儿的身影骂道：“我呸，还真当在四小姐身边当差就了不起了。”现在府上谁不知道，那四小姐过的，就连她们这些个下人都不如。
这一路上，九儿脚步飞快，到了专门卖菜的那一条街，先是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把身上最外面的那一件外衫给脱了，里面是一件她从不曾穿过的碎花裙。
从腰间扯出寄在腰间的包袱皮，把外衫给包了起来背在背上，在手脚麻利的把头上的珠花拿下来，换上两根红头绳，在从小姐给她的荷包里面拿出一个布包，打开之后，把上面一薄薄的东西贴在脸上，要是不仔细看的话，还以为脸上有块疤，不过这也就够了。
这地方以前九儿也来过几次，也很清楚哪是哪，这样倒是省了不少的时间。
在一个脚落里，蹲着三个小乞丐，像别的地方都被那些个大一些的乞丐给占了，他们就只好到这卖菜的地方。虽然讨不到什么铜板，可好歹能吃饱饭不是。
三人正无聊的蹲在那里，突然就只听到一声脆响，三人往碗里一看，就看到碗里面有好几个铜板，心里顿时一个高兴，也没有看清楚给他们铜板的是谁，就一阵的猛磕头。
“谢谢老爷，......。”
“哎，你们可看清楚了，我可不是什么老爷。”
听到头顶传来的女声，几人抬头一看，见是一个跟他们年纪差不多大的小姑娘，顿时脸就红了，这次丢人可丢大发了。
九儿可没有那么多的闲功夫跟他们在这里耗，直接开口道：“你们还想不想再多挣些铜板，要是想的话就跟我过来，我这里有些事让你们去做。”
三人一听，对看了一眼，都起身跟了上去。笑话，现在谁有钱谁就是大爷，管她是谁，再说了，他们三个男的难道还怕了那小姑娘不成？
到了一个没人的小巷，九儿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旁人，才小声的说道：“我这里有一件事，你们只要把这件事在这街上说开了，但也不要让太多的人知道，就那么几个就成，这是给你们的一百个铜板。”
三人一听，还有这样的好事，哪有不答应的道理，都拍着胸脯保证。
“姑娘你就放心好了，这事我们一定帮你办得妥妥的。”
第六章 柳嬷嬷来了
在还没有进秦府的时候，九儿一直都是在大街上讨饭为生，这事虽然是在她很小的时候，可那段记忆对她来说太过沉重，她到现在都还有印象。平时上街的时候，身上有那么几个铜板，也会给路边的那些个小乞丐几个，所以她看这些人很准，知道哪些是出来混日子的，哪些是真的需要帮助的人。
等九儿办完这一切回到角门的时候，还是用了一个多时辰，方婆子一看到九儿回来，顿时脸就拉了下来。
“我说九儿，现在可不比从前，你看看你，说好的一个时辰，这一去就去了那么久，要是人人都像你一样，那还要我在这守着有什么用！”
这要是按照她以前的脾气，早就骂过去了，可是昨天小姐才给她说过，九儿可不敢忘。
“方妈妈，我们小姐让我去南大街张记那里买饼子，我这紧赶慢赶才赶回来，方妈妈就不要跟我记较了，妈妈也尝尝这张记的饼子，可好吃了。”
方婆子本来还想在发一通脾气，好拿一拿架子，平时都是看别人的脸色，难得遇到个还要看她脸色的人，可一听说有张记的饼子，脸色就好了不少。那张记的饼子做得不错，在那些个有钱的主子眼里不算什么，但在她们这些个下人这里，还是能够拿得出手的。
九儿说完就把一个油纸包递了过去，方婆子掂了掂，份量也不算轻，拿回去够她小孙孙吃上两天，这才对着九儿说道：“好了，这次就算了，你回去吧。”
等九儿回到院子的时候，看到喜翠在洗衣服，两人打过招呼后，就进了小姐的屋子。四娘还是跟平时一样，坐在窗沿下绣花。
“小姐，你让我办的事都办好了。”
“嗯，我知道了。”
这边，九儿走了以后，三个小乞丐就分别去了别的乞丐堆，一会的功夫就把九儿吩咐下来的事给办好了。心里还在想着，这样的好事什么时候再有。
花大娘在这条街上卖菜也有十多年了，平时好几个大户人家的菜都是从她这里买的，这其中就有秦府。她这人也没有什么别的爱好，就是喜欢听些张家长李家短的，这不，小乞丐传的事就让她听了正着。等过了几天，秦府的采买婆子马婆子过来的时候，她就把这事说给了马婆子听。
这马婆子平时过来买菜，也喜欢跟花大娘唠嗑。
“你说那当家夫人这办法好啊，就算是别人知道她这么做，可也挑不出错来。”
马婆子听着听着，心下就有了些小心思，她虽然是在大厨房做着采买的事，可她却是三夫人的人，这事府上也没有几个人知道，二夫人那里还以为她是她的人，每个月从她这里拿个几十两银子就笑得合不扰嘴，她也不想想，这么大的秦府，每个月怎么就只会有这么点银子。
是三夫人那边的人，自然是平时跟近身的丫鬟打听好主子的喜好，她也好在面前表现不是。这不，这两天就听说了三夫人，正在为四小姐的事犯愁，这不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买好菜之后回了府上，在找了个三夫人空闲的时候，让院里的丫鬟去传话。
“夫人，马婆子过来了，说是有事想见夫人。”
三夫人有些意外，为了不让二夫人那边发现马婆子是她的人，一般没有什么大事，马婆子都不会到她这边来，莫不是二夫人那边发现了什么？
“让她进来吧。”
“是，夫人。”
没一会功夫，马婆子就进了屋子，先是给三夫人请了安，也没有等三夫人开口问，她就已经先开了口。
“夫人，我今天在外面听到一个故事，甚是有趣。”
三夫人抬眼示意她接着往下说，马婆子会意接着说道：“那户人家有个庶女长得格外的好，当家夫人却很高兴，每天都让人做好吃的给那个庶女，只是过了几个月后，那庶女一下子就胖了好多，吃成了一个胖子。”
马婆子一边说，还一边打量着三夫人脸上的表情，要是有一点不好的样子，她下面也想好了好几种说法，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还好，看三夫人的脸色，她这次算赌对了。
那天从老夫人那里一回来，女儿就过来了，话里话外提到的都是她那个四妹妹。女儿是她生的，有什么心思她还不知道，不过她心里也是有些担心，这几天都在想要怎么对付李氏留下的女儿。
要对付起来也容易，但是不能给外面的人留下什么话柄，她的女儿以后可是要进宫的，她们一家身上都不能有污点。
马婆子这个故事可以说是说到了点子上，用来对付四丫头也不错。
“赏。”
“谢夫人赏！”马婆子心下大喜，她年纪大了，也不图别的，就是想着以后两个儿子能在三房这边有个好前程。
等马婆子走了后，三夫人就同身边的嬷嬷说道：“嬷嬷，刚才马婆子的话你也听见了，别的我也就不多说了，这事嬷嬷你亲自去办。”
“夫人放心，我一定把这事办得妥妥的。”
“嬷嬷办事，我一向放心。”
......
第二天一大早，柳嬷嬷就到了白梅院。平时这院子里也就只有主仆三人，也没有旁人会过来，所以都各做各的，喜翠在扫院子，九儿去大厨房那边领了早膳过来，正在屋里伺候着四娘用早膳。其实也就是等着四娘吃好了，她把碗筷收下去。柳嬷嬷到院子的时候，也没有让边上跟着的小丫鬟进去通传，就那么进了四娘的屋子。
喜翠是看见了不假，可她本就是三夫人安排在四娘身边的，看见了也当做没有看见。
听到门口传来的脚步声，主仆两人抬头向门口看去，就看到了进门的柳嬷嬷。九儿心想，小姐说的果然没错，说这几天柳嬷嬷会过来，这人还真就过来了。
四娘刚放下筷子，还没有开口，那边柳嬷嬷的话就传了过来。
“四姑娘，你别忙了，老奴只是来给四姑娘传个话，在过个几日就是李姨娘的百日，三夫人让老奴过来看看，四姑娘这里可有什么需要。”
说着，不经意间看到了桌上的早膳，脸色就有些不好，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
四娘把柳嬷嬷的表情看得真真的，心里不得不佩服这柳嬷嬷，真不愧是三夫人的左右手，看看人家，就算是做戏，那功夫也是做得足足的。
第七章 疑惑
四娘起身，看着柳嬷嬷，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无措，“嬷嬷，你也知道，我从小在府里长大，身边也没有人教导，这百日要用些什么东西，我还真的不清楚，还要劳嬷嬷指点。”
柳嬷嬷今天过来，也就只是来走个过场，又哪有心思管这些个。在看四娘这一副上不了台面的样子，心里就觉得夫人跟三姑娘想太多了，就凭四姑娘这个样子，就算长得好那又如何，那性子就摆在那里，就算那些世家公子看上了，也只不过是看上她的容貌，娶回家过不了多久，下场还不是跟她那姨娘一样。
“四姑娘不清楚也没事，府里自有章程，只是四姑娘这边要是想在给添些香火钱，就让丫鬟送去刘婆子那里就行。”
“多谢嬷嬷。”
“那老奴就先回了，四姑娘慢用。”
柳嬷嬷人一走，四娘就跟没事人一样，继续用着早膳。九儿刚想开口问些什么，就被四娘一个眼神给制止，九儿就算现在有好多的话想说，那也只能憋着。
白梅院还是跟往常一样，没什么变化，四娘继续绣着手里的牡丹，两个小丫鬟也有事情要做。
可她们不知道的是，早上柳嬷嬷从她们这里离开回到主院后，二夫人就被三夫人叫了过去。
二夫人虽然是嫂子，可在三夫人面前，还真的没有什么底气。二老爷读书上面不行，但对做生意这一方面还行。手里银子虽然不缺，可在这古代，商人排在最末，每每在三夫人面前，二夫人就觉得自己矮了一截。
听说三夫人那里有事找她，尽管不想过去，但还是不得不去，以后老三官做得越大，对她们老爷也是有好处，现在不把关系搞好，难不成到用到别人时在去不成？在这一方面，二夫人想得很明白。
等到了三夫人院里的时候，二夫人才刚刚坐下，就听三夫人对着一旁的丫鬟婆子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我这里不用你们伺候。”
“是，夫人。”
一看到这阵势，二夫人就知道，三夫人这是有话要单独跟她说，便也笑着让身边的丫鬟婆子下去。
两人在屋里也不知说了些什么，等过了一会二夫人出来的时候，院里的下人都看到二夫人脸色很是不好，都在猜测三夫人跟二夫人说了些什么，这可是以前从来都没有过的事。
二夫人一回到院里，就让人去把管着厨房的孙婆子给叫了过来。
孙婆子一听说二夫人找她，心里还以为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她去做，也没有太在意。可是等到了二夫人的院里，看到二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秋红给了她一个眼神，就知道事情怕不是她想的那样。可现在也不是说话的时候，只好不安的进了屋子。
只是她这刚进屋，就收到了二夫人一个眼刀，心下更是不安。难道她私下里吞银子的事让二夫人给知道了？可这也不应该呀！她每次也就只扣下那么一点点，要说多扣，她还真的没有那胆子，再说了，她可不想丢了大厨房的这份美差。
想到这里，腿就不听使唤的跪了下去，“夫人，不知道老奴有哪里做错了，让夫人生这么大的气？”
“孙婆子，我问你，四姑娘那里你是不是克扣了她的膳食？”
孙婆子心下一惊，想不明白，到底是哪个多嘴的，把这事给捅到了二夫人这里？只是她怎么也想不到的是，那人是三夫人。
这孙婆子也在她手底下有好些年了，一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又哪里有不明白的。可她最气的还不是这个，这孙婆子克扣了四姑娘那里的膳食，到了她这里，这都好几个月的时间，她愣是没见着一个铜板，这又怎能让她不气。
“夫人，你可真是冤枉老奴了，老奴怎么敢有那样的胆子，一定是哪个见不得老奴好的下贱苤子，在夫人这里说老奴的不是。”
“那你的意思是说，三夫人冤枉你不成，这可是她亲口跟我说的。”
一听到这话，孙婆子后背就惊出一层冷汗，就是再给她几胆，她也不敢说三夫人的不是。府里面谁不知道，要是三夫人有意想当这个家的话，还有二夫人什么事。
“夫人，老奴知道错了，求夫人饶了老奴这一次，老奴把这几个月从四小姐后那里扣下来的银子都拿出来。”
“晚了！杨嬷嬷，你带着人到孙婆子住的地方去搜，所有东西都冲公，再把人发卖出去。”
二夫人话音一落，孙婆子就坐在地上，心想她这下可真的是完了。刚想求饶，就被外面进来的两个仆妇堵了嘴拖了下去。
秦府虽说不小，可哪个院子里不有两个消息灵通的下人，事情也才刚刚过去小半天的时间，整个府上除了白梅院的人外，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这人虽然是二夫人罚的，可谁都清楚，要是三夫人不插手的话，谁又有那个心思管四姑娘的死活，可奇就奇在这里，三夫人何时又对四姑娘的事上心了？
事情一出，三娘就坐不住了，到了母亲的院子里，有些奇怪的问道：“母亲，你这是何意？”
对于自己的这个女儿，三夫人以后可是打算让她到宫里去，所以在教导女儿这方面上，可以说是花了不少的心思。女儿这么问，她也没有瞒着意思，把她的打算一说。
秦双梦听到母亲的话，真的是没有想到，母亲竟然想出这样的法子来对付她那四妹，还让人挑不出错来。
“梦儿，不光是我，你以后对你四妹妹要好一些，你要知道，那官家可是最看中女子的名声，你以后可是要进宫的人，在这方一定要注意。”
两人母女这么多年，三夫人一说，秦双梦就知道母亲的意思，这是要让她那四妹给她赚名声，虽说实在不喜她那四妹，可也不是不能忍。
“母亲，女儿知道了，以后我会对四妹妹好的。”
三夫人看着自己的女儿，满意的点了点头，她这女儿，从小到大就没让她操过什么心。
“那母亲你休息吧，女儿就先回去了。”
三夫人一直有午休的习惯，见到女儿要走也没有拦着。
第八章 膳食
孙婆子这一走，大厨房管事的位子就空了下事，大厨房的人都在想，是谁来接替孙婆子的位置，不过这事没有过去半天，这人选也就定下来了，不是别人，正是马婆子。
这下可把马婆子高兴坏了，她没有想到，就只是她几句话的功夫，不仅在三夫人那里得了赏不说，现在这大厨房管事的位子也落到了她的头上。不过她这人做事还是比较谨慎，没两天的功夫，大厨房的人就被她管的井井有条，一点也不杂乱，当然了，对四娘那边也是格外的好。
九儿知道这事的时候，还是在下午去大厨房里领晚膳，才知道出了这样的大事，就赶紧回来告诉自家小姐。
“小姐小姐，你现在还不知道吧，那大厨房的孙管事今天被二夫人给发卖了，听说在她屋里搜到不少的银子。还有小姐，你看，这是奴婢今天晚上在大厨房那边领的晚膳，别说是小姐，就是奴婢跟喜翠两人的晚膳，都比以前不知道好了多少。”
四娘也不接话，就坐在那里听小丫头说话，这院里实在太冷清了，她有时候还有些不习惯。
只是要九儿在这样说下去，她今天晚上的晚膳也就凉了，这才出声打断，“好了九儿，有点吃的，看把你乐的，还不把饭菜端上来，待会可都凉了。”
这下九儿才想起来，她这边一回来就光顾着说话，把小姐的晚膳都给忘了。连忙把托盘里的吃食放到桌上，“小姐，你看奴婢，一下子把这事给忘了，小姐赶快吃，这饭菜都还是热的。”
心里对自家小姐佩服不已，小姐说过，要是按照她说的去做，她们很快就不用饿肚子，她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这样快。
这也是赶巧了，在刚刚穿过来的时候，有一次不小心发现了马婆子是三夫人的人，那马婆子她也打听过，最会投机取巧，她这也才想到了这个主意。
看着桌上的四菜一汤，四娘心里有些感慨，她没有想到到了这古代，她竟然连吃饱饭都还要费心思，不过她相信，这日子肯定会一天比一天好，她就不相信，她一个现代的人，还斗不过这一群古人。
只是这菜刚一入口，四娘心里就想骂娘，三夫人也真是够狠的，给她的饭菜全部都是用猪油做的。还有这桌上的饭菜，一道炖猪蹄，一道回锅肉，就连另外的两个小菜，那也都是淀粉高的吃食。照这个样子下去，要不了几个月的时间，她就可以跟现在的自己说再见了。
见到小姐吃了一口就在那里发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可这饭菜刚才放了一会，现在要在不吃的话，一会凉了可就真不好吃了。
“小姐，你在想什么？在不吃的话，这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四娘从思绪中回神，接着吃饭。饭菜才吃了一小半，她就有些吃不下去，以前吃的饭菜里面都没有什么油水，这一下子吃的太好，她还真的吃不下。可吃不下去也要吃，她可没有忘记院子里还有一双眼睛，不想三夫人那边觉得这个法子不行，在给她整出别的事来。
见到小姐今天的胃口这么好，九儿心里高兴的不行，这还是姨娘过世后，小姐吃得最多的一次。
在这里，亲人亡故只需要在第一个月的时候忌口就行，不然她也不会用这个法子。
四娘吃好了以后，九儿就把菜都端了下去，跟喜翠两人饱饱的吃了一顿，这可是自从姨娘去了之后，主仆三人吃的最好的一顿。九儿都有些吃撑了，不过想一想，以后她们每天都能吃的这么好，心里就高兴的不行。
....................
自从那天柳嬷嬷来问过后，四娘就想，要不要在给些香油钱，可她虽是这府上的小姐，一个月的月例银子也就只有二两，李姨娘还在的时候，手里也没有剩下多少银子，为了给李氏办丧事，她这边也是出了好几十两，要不然这丧事也不会这么顺顺当当的办好。
现在当家的是二夫人，那可是个雁过都想拨毛的主，底下的人跟着有样学样，就连死人的银子她们也敢贪。在怎么说也是人家的女儿，不可能就这么看着不管，也就只好从她这边出银子。
想了想还是算了，要是在给些银子，她这日子也就不用过了，再说了，这银子给出去，最后到了谁的手里也不一定。
她现在要想的，就是在过十多天以后，老夫人的寿辰。别人都是奔着在老夫人面前表现，可四娘这次去，那是冲着出丑去的，而且还不能太过，要是太过的话，以后在老夫人这里，必定没有她的好果子。
时间也很快，转眼就到了李姨娘的百日，头一天的时候，四娘就让九儿把她给杨氏准备的东西交给了刘婆子。
见到都是一些手抄的佛经，刘婆子脸色就有些不太好，她还以为四小姐那边，再不济也会给个几两银子，她到时候也好从中扣下几两，哪想到一个铜板都没见着，还让她带经书去捐给寺里，接了这样的差事还真是晦气。
心里虽是这么想，可也没有多说，那大厨房的孙婆子是为的什么被发卖，她心里可是清楚得很，她可不想走那孙婆子的老路。没有想到那四小姐平时看起来不声不响，这运气倒是不错，这几天她可是听说了，那送到白梅院的吃食，都快要赶上府里嫡出的三位小姐，也不知四姑娘这是走的什么狗屎运。
“刘妈妈，这些可都是我们家小姐亲手抄的，就劳烦刘妈妈了。”
“好了，这东西也送到了，你就回去吧，我一定把这东西送到。”
九儿这几天心情比以前好了不少，以前她出门，遇到谁都对她没个好脸色，可自从出了那件事以后，现在府上的人也不敢轻待她家小姐，就连她这个小丫鬟都跟着沾光不少。
李氏的百日一过，接下来就到了老夫人寿辰，那一天，四娘早早的就从床上起来，打扮过后，就带着她给老夫人准备的贺礼去了松鹤院。
第九章 贺寿
等四娘到的时候，其它的几位姑娘也都到的差不多了，而老夫人院中还没有什么动静。她最烦的就是来请安，还好，老夫人也不需要天天过来请安，要不然她还真有些受不住，要知道，她在现代的时候，没什么事的话，她能睡到十一二点，来这里这半年，她就没有好好睡过一次懒觉。
现在刚刚开春，虽说天气已经渐渐回暖，可在外面站得久了，还是有些受不住。她还好，不是那种娇养长大的人，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可另外的几个小姑娘就有些受不住，还没有一会，几人脸色就有些不好。
这老夫人别看她平时对府上除了她以外，几个孙女都不错的样子，可四娘心里清楚，老夫人除了她自己以外，对谁都不在意。所以她才一开始，就没有在老夫人身上浪费功夫。看看现在，要是真的心疼这些个小辈，又怎会让她们在外面等着，早就吩咐下面的人让她们到屋里候着。
约莫过了半个多时辰，才见到李嬷嬷从老夫人的屋里出来。
“几位姑娘进去吧，老夫人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几人依次进了里屋，老夫人正坐在正中，正等着她们过去给她行礼。
“给祖母请安，祝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好好好，都是好孩子，都起来吧。”
“谢祖母。”
几人落坐后，还没有来得及缓一缓，就见李嬷嬷从外面进来。
“老夫人，刚才二夫人让人过来传话，说是前院那边都已经安排妥当，现在可以过去了。”
“那好，我们现在就过去。”说着人已经从软榻上起身，几人见了也连忙跟着起身。
二娘见了立马就上前去掺扶老夫人，只是刚才在外面站得久了，她才刚刚进的屋，手都是凉的，这一扶上去，那边老夫人就忍不住皱了下眉头。
老夫人上了年纪，平时又注重养生这一方面，身边的下人也服侍的好，一点也经不起折腾。可这是她平时最喜欢的孙女，她也不好当面发作出来。
老夫人的表情落在了李嬷嬷的眼里，李嬷嬷一想也就知是怎么回事。忙上前从二娘的手中接过老夫人的手道：“二姑娘，还是由老奴来扶老夫人。”
今天可是个好日子，她现在扶着祖母出去，落在那些个夫人眼中，说这定还能落得个好名声，二娘又怎会错过这个机会。
“不用，还是由我扶着祖母。”一点也没有注意到哪里有什么不妥。
只是她话音刚落，老夫人就把她的手收了回来，“还是李嬷嬷过来扶我，霞儿就跟姐妹们一起。”
二娘愣了一下，她是怎么也想不到祖母会说出这样的话，顿时心里委屈的不行，但脸上还不能表现出来，要是让祖母看见她这个样子，一定会恼了她。
等李嬷嬷扶着老夫人走在了前面，二娘才跟着几人一起走在老夫人身后。三娘看着这一切，心里忍不住骂一声蠢贷。就连秦双画都知道不往老夫人的跟前凑，这人到现在还不知是怎么回事。
四娘在一边看着也很是想笑，只得生生的忍着。
从老夫人的院子去前院，要经过前院跟后院中间的一个大花园，秦府的这个宅子还是从祖上传下来的，这院子在绵城的几大世家当中虽说不上顶好，可也算得上一景。听说秦家祖上有一人做过前朝的丞相，这人也没有别的什么爱好，就是比较喜欢这些个奇花异草，收罗了很多种在这院子里。
像绿牡丹，别人家的府上是一株难求，可这在秦府也没有多稀奇，在花园的南边，就是专门用来种牡丹的地方，几十年的绿牡丹就有好几株，更别说别的了。
一行人没有走花园里面的小径，而是走了府上专门修出来从后院到前院的一条大道，这样要快很多。
没过多久，一行人就到了前院的正厅，秦府里面的几位少爷也都到了，跟二位老爷等在前厅。除了他们，其它跟秦府关系比较好的几家也都过来了。
“老姐姐，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今天可是你的六十大寿，我这不也是想早点过来沾沾喜气。”
老夫人一进门，就看到了季府的季老夫人，两人关系一直都不错，见到了自是有说不完的话。
一旁的二夫人一看到这个情况就知道不好，还没等两人说上几句，就连忙上前打断道：“母亲，你看那么多人都等着，您有什么要跟季老夫人说的，还是过会在聊也不迟。”
“你看我，一看到老姐妹就什么都忘了，今天可是你的好日子，赶紧过去，有什么事我们待会再聊。”
老夫人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打了一个招呼后，就走了正厅的主位上坐下。
这次的事都是由二夫人来操持，大夫人被她安排到了后厨去看着，前面院子这边，就安排了三夫人来招呼。看着时辰差不多了，就吩咐一旁的小丫鬟去跟外面的人说一声。
没一会鞭炮声就响了起来，二老爷夫妇上前给老夫人头。
“儿子、儿媳祝母亲福泰安康，笑口常开。”
“好好，都起来吧。”
“母亲，这里我跟老爷为您准备礼物。”
二夫人身边的杨嬷嬷上前，把手中的托盘递给老夫人身边的李嬷嬷，李嬷嬷把托盘端到了老夫人的跟前。老夫人看了一眼，对老二两口子送的东西很是满意。
“你们有心了。”
底下的来客也都看到了二房送给老夫人的贺礼，是如意阁刚出的养颜丸，听说只是这一小盒，那就要两千两银子，而且还很难买到。
在接着就是三房夫妇两人上前，给老夫人祝寿。
“儿子，儿媳祝母亲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接着是三房送上的贺礼，是一面从伯莱那边过来的西洋镜，老夫人看了也很是喜欢。不光是老夫人喜欢，就连来贺寿的一些个小姑娘也都非常喜欢，要知道这东西，现在在绵城这边根本就买不到。
再接着就是大房的大夫人上前贺寿，没有办法，大老爷来不了，她身为女子，虽是长媳，却也不能越过两个小叔子的前面，只有等两人贺完寿她才能上前。
大房这边的条件在场的人心里都清楚，当看到大夫人送出来的礼时，也没有人说些什么，老夫人说了句好，也就略过。
第十章 丢脸
接着就到了府里的几位少爷，送的礼那叫一个五花八门。小辈之中也拿不出什么好的东西，老夫人也就图个热闹。
接着就到了府上的几位小姐，先是各房的嫡女上前贺了寿，这才轮到各房的庶女。四娘想想她待会要送出去的贺礼，心没来由的就有些紧张，不过想想她以后的生活，心一横，拼了！
排在她前面的是三娘，接着就轮到她。上前落落大方给老夫人下跪行礼，她本就生得好，在加上这一连串的动作，看得一旁前来贺寿的几位夫人心下暗暗点头。虽说是庶女不能做正妻，给自家儿子说回去做个妾也是好的。
“祝祖母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起来吧。”
从老夫人的这话中就能听出来，她对这个孙女是有多么的不喜，其中的几位夫人也就歇了那个心思，一个连自个亲祖母都不喜的人，又能好得到哪里去？
等九儿把贺礼奉了上去，李嬷嬷把贺礼端到老夫人的面前。老夫人就只是看了一眼，顿时脸就拉了下来，她倒是不想在这大喜的日子发火，可看看，这死丫头都送了她什么贺礼。
刚才贺礼由九儿端着的时候，边上的人都不在意，心想这八成是四姑娘自个绣的小玩意之类的。现在看到老夫人的表情不对，挨的近的几位夫人就仔细的看了看四娘送上的贺礼，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人得是有多缺心眼，竟然在这样大喜的日子给自个祖母送了一副倒绣的牡丹抺额，难怪老夫人不喜，要是她们家有这样的一个孙女，估计也得够呛。
没错，这东西是四娘亲手做的不假，为了这，她还好几天都没有睡好觉。
“李氏，四丫头身子不舒服，你让人送她回院子里休息，今个就不用过来了。”
是个人听了这话都明白，老夫人是不想在看到四姑娘才这么说的。
可偏生四娘就像是听不懂老夫人的话，睁着一双无的大眼道：“祖母，孙女今天身子很好，没有哪里不舒服。”
二夫人虽然没有看到四娘给老夫人的贺礼，可看到老夫人这个样子，也知道定是四姑娘这里做了让老夫人不喜的事，今天是老夫人的寿辰，她也不想她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发火，就上前拉着四娘的手道：“四姑娘，你看你这身子都烫得很，就不用在这里硬撑了。”说完又对着身后的杨嬷嬷道：“嬷嬷，你亲自把四姑娘送回去。”
接着一使劲，就把四娘往外面拉，四娘顺着这股力道，一下子就跌坐在了地上，脸上的表情还有些懵，看上去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
二夫人心里恨得要死，这死丫头不是让别人误会是她推的，天知道她也就只是这么轻轻一带，哪里想到这人这么不经事。
边上的几位夫人在心里暗暗的摇头，看来这人还不能只光看表面，这四姑娘还真真是.......。
一旁的三娘看到这里，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可面上却不能显出来。看了一会，见到这人出的丑也够多了，边上各家夫人的表情她也看在了眼里。这才从人群里走出来，上前把坐在地上的四娘给扶了起来。
“四妹妹，你看你，这病得都站不稳了。”说完又冲着愣在一边的九儿道：“还不过来扶着点你家小姐。”
这事发生的太过突然，九儿一时半会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听到三娘有话，这才想起了自家小姐，连忙上前扶好自家小姐，小声的问道：“小姐，你可有哪里不舒服？”
心里还在想，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小姐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病了？
要说演戏，从小看各种各样的宫斗剧长大，四娘要是演起来，那可不是这些个古人能比的。
“我没事，就是不知道刚才怎么就摔倒了。”
上首的老夫人看到这一幕，脸色是越加不好，这死丫头今天是存心不想让她好过，看看刚才那个样子，她们秦府的脸可全都让她给丢尽了！
“还不下去！难道要让我这个做祖母的亲自送你回去不成！”
听到上方传来老夫人那略带低吼的声音，四娘想想今个也差不多了，这才一副害怕的样子，由着九儿扶着下去。
“听音，你跟着去看看，四姑娘那边要是有个什么不舒服，你就去外面请个郎中过来给四姑娘看看。”
“是，小姐。”
在三娘边上的几位夫人听了三娘的话，都忍不住在心里暗暗点头，看来这三姑娘是个好的，要是别人，出了这样的事躲还来不及，也就只有三姑娘出来为四姑娘解围。
这事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就这样也就过去了。
后面的五娘气得很，在她前面出了这一出，祖母又哪还有那心思看她送的贺礼。
果然，到她的时候也就匆匆带过。
四娘这边刚刚回去躺在床上，三娘身边的听音一出了屋子，九儿就忍不住道：“小姐，你身子是不是不舒服，要不奴婢去请个大夫过来给小姐看看？”
“不用了，我好好的，也不知祖母怎么一下就说我病了，我也有些奇怪。”
九儿听完鼻子一酸，老夫人这是有多么的不喜自家小姐，才会在这么大的日子给小姐难堪，这下可好，今天来的都是绵城有头有脸的世家，小姐今天出了这样的事，怕是没有好一点的人家上门提亲了。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在这件事中，她家小姐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四娘也不是不想把这事告诉九儿，只是这丫头让她保密还行，可要是让她演戏的话，又怎么能够瞒过那些个跟人精一样的人，所以还是不让她知道的好。
主仆两人刚回到院子没有多久，那边老夫人身边的李嬷嬷也就过来了。四娘到是不意外，按老夫人那性子，李嬷嬷是肯定会过来，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人来得这么快。
“嬷嬷，你怎么过来了，是不是祖母那边有话要跟我说？”
“四姑娘，老夫人那边已经发下话了，四姑娘以后无事还是不要出这白梅院，以后给老夫人请安也就免了。”
四娘睁大眼睛，像是不敢相信这一切。其实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太好了！以后她睡到什么时候起就什么时候起。
第十一章 禁足
九儿心里是难过的要死，她家小姐到底犯了什么错，老夫人竟要这样对自家小姐。
李嬷嬷看到四娘脸上的表情，心里想，这四姑娘以后怕是废了，在这大宅院里让老夫人不喜，她以后的日子又能好得到哪里去。
“那老奴就先回了，四姑娘还是好生歇着。”
等人一走，九儿就先忍不住哭了起来，“小姐，你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姨娘这才刚走了没几个月，现在就连老夫人那边都不喜欢你，你以后的日子可怎么办？呜呜呜.......。”
四娘心里有些无奈，刚想要上前劝上两句，就看到在门口的一片衣角，又哪里有什么不明白的，这院子里也就三人。
“九儿，你怕什么，就凭你家小姐我这样的容貌，还怕以后找不到好的人家，说不定我以后比府上其它的几位小姐嫁的还要好，你有什么可担心的。”
“小姐，你说的是真的吗？”
“你家小姐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九儿一想也对，好像她家小姐从来都没有骗过她，顿时眼泪就收了回去。
要不是知道这丫头的性子来得快去得也快，四娘都要怀疑九儿是不是装的，这眼泪说收说就收，比起现代那些个演员也不差什么。
好了，这时候也不早了，你去大厨房那边把今天的午膳领来，我都饿了。”
“那小姐你等一等，奴婢这就去把饭菜领来。”
只是等九儿从大厨房那边回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就不是很好。前几天她们这院子吃得要多好就有多好，可今天她去大厨，那些个婆子就拿下人的饭菜打发她，她跟喜翠两人也就算了，可小姐怎么能吃这个。
看到九儿脸上的表情，四娘不用问就知道，一定是午膳又跟以前一个样，怕这小丫头心里难过，在人到了跟前便小声道：“你放心好了，等明天你再去大厨房领膳食，肯定还跟以前一样好。”
九儿脸上的表情立马就阴转晴，“小姐，奴婢看你还是不要吃了，饿的话奴婢这里有几块点心，是奴婢花了几个铜板跟大厨房那边的人买的，反正这天也已经要黑了，明天早上很快的。”
四娘-_-！
晚上，三夫人的院里，今天一天招呼着几个世家的夫人，可把她累得不轻，这会正舒服的靠在躺椅上，边上两名小丫鬟，一个帮忙捏肩，一个帮忙锤腿。
“哦，那四丫头真是这么说的？”
“这是喜翠那边传过来的，应该不会有假。”
“哼，她想得倒是美，比府里的几个小姐嫁的还要好，也不看看她是个什么东西！你让人去给马婆子传个话，从明天起，四姑娘那边的吃食还像以前一样。”
她本来还想着，现在老夫人禁了那丫头的足，她也懒得在在她身上费那个心思，看来有的人凭着那一张脸，就开始飘起来了，那就好，她就让她失去那张脸，看看她还有什么好得意的。
马婆子这边收到三夫人派人传过来的消息，心里还有些意外，就凭今天四姑娘在前院的表现，以后怕是想在这绵城内找个好一点的人家都难，三夫人这边还不肯罢手，看来三夫人对四姑娘也是着实不喜。不过这不关她的事，她只要把上面吩咐下来的事办好就成。
等第二天一大早，九儿去大厨房那边领早膳，见还是跟以前一样，就连大厨房这边的人对她态度也好了不少，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领了早膳就回了院子。
别的人可能还不知道三夫人的用意，可这却瞒不过帮四娘做菜的厨子，这么几天下来，也知道了三夫人的用意。看着九儿这个样子，心里暗想，这主子是个拎不清的，就连这下人也是个傻的，看来这四姑娘以后怕是完了。
不管外面的人是怎么想，四娘都通通不理会，每天早上睡到自然醒，一起来九儿这小丫头热好的早膳就端了过来，虽然油荤大了些，可这味道也不错，比起她在前世下厨做的饭菜不知道要好了多少。她也明白三夫人用意，要是这味道不好的话，她又哪里会吃得下，吃不下又怎么会胖。
现在虽说是被老夫人禁了足，可看着小姐现在的样子，九儿觉得小姐比以前开心多了，就连带她跟喜翠的日子也好过了不少。不用每天早上早早的起来，起来之后也没有多少事要做。她们这个院子不大，除了秋天地上的落叶有些多，像这样的春天不用每天都扫，小姐也没有那么多的讲究，伺候起来也不累人。
除了平时不能随意出这院门，两个丫鬟的日子，可以说是比其它院子的哪一个丫鬟都舒服。喜翠虽然看着四姑娘的样子不像是被禁足，每天过的那叫一个舒坦，就连她都有些羡慕，可她在这院子的日子也不差，等到去三夫人那边回话的时候，就说四姑娘现在很不好，人也一天天胖了起来。她这么做也不怕三夫人那边发现，一个四姑娘还不至于让三夫人费那么大的心思。
这一点上，九儿的功劳可不小，按小姐的吩咐，每天都在喜翠的耳边念叨。今天不是哪个丫鬟累得晕了过去，明天就是哪个院的丫鬟做错了事，让院子的主子给罚了。
喜翠一到秦府就一直在四娘的院子里当差，要说别的主子院子她还真的没有去过，不过就算九儿不说，她以前对这些个事也听说了不少，只是九儿这么一提，又把她以前的记忆给翻了出来。
心里想了想，去别的小姐院里，她还真怕自个散慢惯了做不来，在说现在在四小姐这边也不错，又不需要担心那么多，活还少，最主要的是，三夫人那边为了让她听话，还时不时的赏她一些个小玩意，那些东西虽然不算什么，可那也比没有的强，光这两年，她就赞了二两银子。
打发了喜翠那边，四娘可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这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舒坦。
第十二章 写书
四娘在这诺大的一个秦府，也就只能算是一个小人物，府上根本就没有人在意，四娘要的也正是这个效果。
不过四娘可没有闲着，在院子里待的无聊，就让九儿出府的时候给她买几本话本子解闷。老夫人只是禁了她的足，倒是没禁她院里的两个丫鬟。
只是一连买了三本，看了几页就实在看不下去，那上面写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就这样的书还有人买？
看到小姐兴志缺缺，九儿有些无奈，“小姐，你这要求也太高了，这书可不便宜，光是这其中的一本就花了二百个铜板。再说了，奴婢看这上面的字都一样，也没有什么不同？”
这丫头，都不知道要说她什么好，这怎么能一样。她这人过的不好点没事，可这没书没手机没电脑的日子，她要怎么过！
不过等等，刚才九儿说什么？就这么一小本就要二百个铜板！略一想，心中就有了主意，她可以写话本子出去卖给书斋，挣得肯定不少。这样即能够打发时间，又能够赚到银子，何乐而不为。
“九儿，你说，要是我写话本子，会不会有人看？”
“小姐，你说的那叫什么话，小姐这么聪明，写出来一定有人看。而且奴婢买这话本子的时候小姐是没有看到，那买的人可多了，奴婢排了好久才买到。”
就知道问这丫头准这么说，在这小丫头的心里，她就是集聪明美丽善良于一体的圣人，妈呀，想不下去了。
想起就是干，花了几天的时间，写了一本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让九儿带出去卖给书斋。
为这，四娘可是提前几天就开始训练九儿，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她倒是很想出去看一看，可她现在被禁足不说，就算是不被禁足，她也不可能出府去。这当庶女的可不是说你想出去就出去，还要去当家主母那里报备。三夫人那里本来就看她不顺眼，她在凑上去，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她才不去受那个气。
从穿过来到现在，她都还没有出过秦府的大门，脑海里原主的记忆，也只是三年前跟李氏去上香的时候出过府，想想她就心酸。
到了十六那一天，九儿到了角门，还没有等方婆子查，就把她带出去的那本书拿了出来。
“方妈妈，这是我家小姐手抄的佛经，让我带出去捐到庙里，妈妈看看可有不妥？”这个还是她早上出门的时候小姐告诉她的，有时候这人呐，你把东西大大方方的拿出来，她也就不会怀疑，你越是遮掩，别人就越觉得你有问题。
方婆子看了看，确实是一本手抄的书，不疑有它，九儿也就顺利的带出了府。
“九儿，你可记好了，就一个时辰。”
“方妈妈放心好了。”
怕九儿人小吃亏，四娘还专门让九儿去城里最大的那一家墨斋，四娘相信，这墨斋能在绵城开得那样大，在信誉方面应该差不到哪去，在说了，要是墨斋想长期跟她合作下去，这价钱方面一定不会太低。
九儿出了府，按小姐的吩咐，先是去成衣铺子买了一套小厮穿的衣服，还是照着最好的买。
一听那价钱，要二两银子，她就有些舍不得，可小姐说的没错，那些店里的伙计都是看人办事，要是她穿得不好，说不定事都办不好，也只得咬牙买了。
出了成衣铺子，九儿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把衣服换了，在在脸上涂上一层小姐特制的粉，一个面色发黄的小厮就出现在了大街上。
带着书直接去了墨斋附近，九儿人虽小，但却机灵，先在外面等了一会，确定铺子里这会没什么人，这才往墨斋走了进去。
她可是听外院的那些下人说过，府里的几位少爷都喜欢来这墨斋买书，就怕遇上几位少爷。几位少爷她倒是不怕，就怕少爷身边的小厮把她认了出来，那样可就糟了！
此时的墨斋没什么客人，客人一般都是学子下学的时候多一些。
掌柜的正在柜台上算账，听到门口传来的脚步声，一抬头就看到进门的小厮。想着兴许是哪家府上的少爷让小厮过来买东西，这也是常有的事。只是看这小厮眼生的很，以前好像没有见过，也不知是哪家府上的。
九儿一进门，就忍不住挺直了腰板，小姐怎么说的，对，要有气势，在这一方面绝对不能弱了去。
“小哥，你是要买些什么？”
“掌柜的，我不是来买东西，我是来卖东西，就是不知你们这里收不收？”
掌柜的做这一行都好多年了，九儿一开口，就知道她是个女子，也算不上，最多就算个女娃娃，估摸着也就十岁。心想，也不知是哪家的小姐贪玩，让丫鬟出来搞这一出。
“哦，那你说说你要卖什么？”
“我这里有一本话本子，故事绝对比外面大街上的精彩。”
掌柜的来了兴趣，反正这会店里也没有客人，看看也无防。
见掌柜的有兴趣，九儿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了过去，“掌柜的不防先看看。”
掌柜的接过一看，就只是看了个开头就停不下来，不过这一张纸也就是那么一小段，没一会的功夫就看完了，掌柜的还有些意犹未尽。
能做这墨斋的掌柜，他也是个爱书之人，自是也能看出这本书的价值，此书一出，必定会在绵城大火。
到了这个时候，掌柜的才开始认真起来，“这位小哥，这里说话多有不便，我们还是到后院去说。”
九儿也怕别人认出她，自是答应下来。
两人到了后院的一间屋子，有伙计上了茶点就退了出去。
“这位小哥，不知道你家公子想卖个什么价？”
“我们家公子说了，这书不卖，而是要按分成，你们铺子里每卖出去一本，我们家公子这边要占两成。”说着还比了两根小手指头。
掌柜的面色不变，心里却想，那人的心挺大，两成听起来不多，可要是生意好的话，这两成可不是一丁点。
第十三章 狂草
知道这是遇到了行家，那人肯定也知道这书一出必定会大火。可要是卖个几十两百八十两的，他这边还能做得了主，分成这么大的事，他这边还真的做不了主。不过今天也真是赶巧了，铺子里刚好进了一批书，东家正在后院清点。
“小哥先在这里坐坐，我去问一问我们东家，在来给小哥答复。”说完也就起身出了屋子，到了最里面的仓库。
“东家，铺子里来了个小丫头，说是帮她主子卖书，可她们那边有条件，我们这边每卖出去一本书，她那边要两成。”说着还把手上的那张纸递了过去。
墨斋的东家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皮肤白净，长得清瘦，下颌略有些胡渣，看上去就知道是个饱读诗书的人，一点也不像个商人。
孙盛把掌柜递过来的纸看了一遍，心里也跟掌柜有同样的想法，此书一出，必定会大火。这样的书不仅学子们爱看，就连那闺阁之中的小姐也喜欢看。他虽是个读书人，但也是个商人，几息之间也就有了决断。
“陈掌柜，那人提出的条件可以答应，不过有一点，以后她们那边写的书就只能卖给我们一家。”
掌柜心想，不愧是他们东家，他都还没有想到那上面去，东家就已经想到了。能写出这样的一本好书，那人就一定还能写出第二本第三本，他刚才怎么就没有想到。
“东家，我这就去跟那人说。”
九儿一个人坐在屋里，心里还有些紧张，要是那人不同意的话，小姐交代下来的事她就办不好，等会回去她要怎么跟小姐交代。不过一想又觉得自己想的多了，那边的人都还没有过来，她在这里多想也是无用。
没一会门帘子就被掀起，掌柜的走了进来坐下道：“刚才我去问过我们东家了，你们要两成的利也没问题，不过我们东家有一个条件，就是以后你们家公子写的书都要跟我们合作。”
本来九儿还以为他们会不同意，却没想到这事就这么成了。
“你要是拿不定主意的话，可以回去问一问你家公子，在过来也不迟。”
“没有，我们这边没意见。这是我家公子让我带来的合同，要是掌柜的没意见在上面签个字就行。”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两张写好的合同。
刚才掌柜还在佩服他们东家，这个时候更是佩服那人，把所有的事都想好了，怪不得会让个小丫头出来办事，那边人来不来都一样。在接过那所谓的合同一看，写的那叫一个漂亮，他做了这几十年的掌柜也写不出来。上面写得条理分明，就连他们这边也帮他们考虑到了，在合同的右下角，上面已经签好了一个名字。
“好！”
看到下面的名字是用狂草写的，掌柜的看完都忍不住赞了一声好，这样的功笔，怕是连周老先生都写不出，实在是好啊。
掌柜的一拍大腿，只扔下一句让九儿等着，人就奔了出去。
孙盛看到掌柜的又回来了，脸上还带着狂喜，就知道必是有什么好书或好字，这掌柜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这样。
“东家，这是那人写好带过来的，你看看下面的这两个字。”
孙盛接过来，按着掌柜指的先看了下面的两个字，心头一震，他这人平时也没有什么别的爱好，独爱狂草，这么些年来，各个书法大家的狂草他这里不说全有，最起码也有三分之二，可比起这两个字来，那可是差了一个段数。
“临于池，酌于理，师于物，得于心，悟于象，妙！实在是妙！”
“掌柜的，你去跟那人说。不，还是我亲自去。”说完人就向着待客的屋子走去，也不管以他的身份，那边过来的就只是一个小丫头，他现在过去那是自降身份。
九儿又等了一会，心里面有些着急，这一个时辰的时间就快要到了，等会回去的时候，方婆子肯定又有话说。
那边掌柜的掀起门帘子，九儿抬头就看到进门的孙盛，没来由的就有些紧张，她平时跟着小姐在府里，就连府上的几位老爷都很难见到。
孙盛又怎会看不出，忙笑道：“不知这位小哥如何称呼？我是这家铺子的东家，姓孙。”
九儿先是施了一礼，一下子想起来她现在不是丫鬟，差点就行了一个福礼，还幸好想起来改了过来，只是那礼就行的有些不伦不类，“我家公子姓王，小的三七，是我们家公子的贴身小厮。”
对面的两人也没有在意，孙盛坐在主位，那以后我就称呼你小七了，这合同我也看过，写得很是合理，我这边没什么问题。只是我这边有一个私人的要求，还希望小七回去跟你家公子说一声音，我想跟她买一副狂草。”
九儿有些懵，她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狂草，就算是认得几个字，那也是小时候小姐偷偷教她的。不过她不知道不要紧，她家小姐知道就行。
“孙老板的话我一定带到，只是我家公子那边卖不卖我就不知了。”
“这是当然。”孙盛一看来的是小丫鬟，也就没有提出要见面的事，就算是提了他也见不到人。想着对方一定是一名女子，要是让家里的人知道她在卖书，说不定他这边的生意也就做不成了。
那边掌柜的已经准备好了毛笔，孙盛在两张合同上写上自个的名字，吹了吹，一边的掌柜就把其中一张递给了九儿。
见小姐交待下来的事已经办好了，说好了下个月的今天过来，九儿就起身告辞，两人也没有拦着。等九儿一出了墨斋的大门，见没人看得到她了，这小腿肚子就有些不听使唤。连自个都不相信，她竟然办成了这么大的事！
这边，墨斋的门口，秦奇走了几步见，见宝书没有跟上来，而是看着一个方向。
“你小子看什么呢，看得那么入神？”
“公子，我刚才看到个背影很是眼熟，只是一下子想不起来那人在哪里见过。”
“你见的人多了，又怎会都记得，还不快跟上来，待会回去迟了，可又要被念叨。”
“是，公子，奴才这就过来。”
第十四章 解禁
九儿回到院子，心里那个激动，就想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自己家小姐，只是一进院门就看到喜翠，忙把脸上的表情收住。
“九儿，你这次出门不止一个时辰了吧，方婆子那边有没有为难你？”
“怎么没有，为了这，小姐让我买的点心都给了她一半。好了，我要去给小姐送点心，小姐那边可等着呢，还有，这是小姐让买给你的，我们两个都有。”
“小姐真是太好了，每次你出去都会让你给我带好吃的。”
切！嘴上说着小姐好，还为三夫人那边办事，要不是小姐让她装做不知道，她早就把她给打出院子去了。
后面跟喜翠又说了几句，九儿就进了屋子。
“小姐小姐，奴婢把你吩咐的事都办好了，给，这是你让我带回来的。”
四娘接过那张合同，打开看到上面多了个名字，叠好又递给了九儿，“这个你好好收着。”
“小姐放心好了，奴婢一定放的好好的，谁也别想找到。”
把东西小心的放到怀里，还没等四娘开口问，九儿就迫不及待的说道：“小姐，你不知道，今天可把奴婢吓死了，今天奴婢不止看到墨斋的掌柜，还见到了墨斋的东家，那孙老板一看就是个好人，就连对奴婢这样的小丫鬟都客客气气的。”接着就把她今天从一进墨斋发生的事细细的讲了一遍，生怕她有哪里做的不好的地方，说完之后才想起来那孙老板让她带的话。
“对了小姐，那孙老板说了，想跟你买一副狂草，奴婢都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小姐你知不知道？”
四娘没有想到今天还有意外收获，不用问她也知道，那人一定是看了她在合同上的签名。这狂草还是她在现代的时候爷爷逼着她学的，小的时候她很是不喜，不过后来长大了，爷爷也去了，可能是这么多年一直都在写的原因，竟慢慢的喜欢起来，就一直练着，没想到现在到是派上的用场。
她这边到是想卖，这也就是她动动手的事，只是要怎么样带出府，她这边还得好好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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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松鹤院内。
“祖母，你看三姐又拿我来打趣逗祖母开心，这我可不依！”五娘说着，脸上是一副娇憨的样子，可在没人看见的地方，一双眼恨恨的盯着三娘。该死的，她没有去招惹她，她倒是好，竟然拿她来逗祖母开心。
“五妹妹，我这说的可是事实，要不信你可以问问祖母，我说的对不对？”然后又转头对着老夫人道：“是吧，祖母。”
“你这丫头，在说的话，五丫头都要哭出来了，就不要拿她逗趣了。”
“祖母！”
她就知道，只要是关于三娘的事，到了老夫人这里就不算事。还以为她不知道，姨娘早就跟她说了，三夫人想让三娘进宫的事，凭什么进宫的不是她，难道就因为她是庶出？可她偏偏就不信那个命，现在爹爹的心都在姨娘身上，等她年岁到了，让姨娘在爹爹那里多说说好话，也不是没有那个可能。要不是为了这个，她这些年也不会拼命的学那些才艺，还不是为了到时候好拿得出手。
哼！想跟我斗，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要不是顾忌着名声，她早就让母亲把这母女给赶到庄子上，又怎会坐在这里跟她好好的说话。不过戏弄归戏弄，三娘可没有忘了她今天来的目的。
“祖母，在过几日就是绵城的百花节，到那个时候，各家府上的小姐都会过去。孙女记得，四妹妹今年好像已经满十一岁，要是到了百花节那一天，四妹妹不去的话，怕是别的人家要有话说。”老夫人本来正高兴，一听到三娘提到那个死丫头，刚才的好心情立马就没了。
虽然那件事都已经过去了小半年，可是每每想起来，她还是气不顺。可一想三娘说的也对，她们自家怎么样那是在家里，要是让外面的人看了笑话，那可不是她想看到的。
绵城的百花节已经有快一百多年的历史，到了那一天，城内所有年满十一岁以上的女子，都会打扮的漂漂亮亮，到了晚上，在约上几个平时要好的姐妹，一起去街上过百花节。
你要是想成这只是一个普通的节日那就错了，到了那一天，各家的公子也会出府，每年也就只有那一天姑娘们不用注意男女大防，要是遇上喜欢的人，也可以送些小东西，不过这都是私底下的事，姑娘心里明白就行。而男子那边就比较直接，遇上喜欢的女子可以送花给对方。
北朝的女子一般都是在十三岁前订亲，要是有晚一点的也不会超过十五岁，不然别人就有话说。
“李嬷嬷，你等会去白梅院告诉四姑娘，她的禁足解了，过几天可以出门去过百花节。”
“是，老夫人。”
这事跟李嬷嬷一说，也就被老夫人抛到了一边。她现在有点担心三丫头，她以后可是要进宫的，这心太软也不是什么好事，看来还是要好好跟老三媳妇说一说。
本来几个小姑娘也正跟着一起乐，一下子听到三娘说起四娘，几人才发现，好像这半年的时间里她们已经习惯了四娘不在身边的日子，要是三娘今个不提，她们还真的没有想起来四娘被老夫人禁了足，也快有大半年的时间。
别的人或许觉得三娘这是好心，可五娘却不是这么想，三娘有多不喜庶出，她心里比谁都清楚，这里面一定有问题，等会她要好好回去跟姨娘说一说。
李嬷嬷到白梅院的时候，四娘正躺在梨树下的躺椅上，眯着眼睡觉。这还是她前不久觉得屋子里热得不行，让两个小丫头搬到院子里的。
听到院门口传来的脚步声，皱了皱眉头，她最烦的就是睡觉的时候有人过来打扰。可听那脚步声又不像是九儿或是喜翠，只好睁眼看向院门的方向。一看到来人是李嬷嬷，四娘的瞌睡早就醒了，忙从椅子上起身，可因为这几个月来她不止胖了一点点，动作就显得有些笨重。
李嬷嬷看到这样的四娘，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实在是很难想像，这也才过去小半年的功夫，四姑娘怎就胖成了这个样子，跟以前简直就是两个人。
她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是不好看，可这李嬷嬷也太夸张了，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她留。
“李嬷嬷，你今个怎么有空过来了？”
确定那人是四娘不假，李嬷嬷才把脸上的表情收好。
“四姑娘，在过几天就是百花节，老夫人那边发下话来，四姑娘的禁足从今个起就解了，到了那天，四姑娘可以跟府上的姑娘一起去过百花节。”
什么！老夫人竟然解了她的禁足，还让她去过什么劳什子的百花节！尽管心里千百个不愿意，但李嬷嬷话音一落，四娘的脸上就露出一抹喜色。
“嬷嬷，祖母肯原谅我？那可真是太好了，等下次去请安的时候，我一定好好当面谢谢她老人家。”
“四姑娘好生歇着，老奴就先回了。”
“嬷嬷慢走。”
李嬷走的时候还往院子里看了几眼，她这过来也都有小一会了，院子里的两个丫鬟她是一个都没有看到。想想也是，主子被禁了这么长时间的足，这当下人的又哪还有那个心思做事。
直到见不到李嬷嬷的身影，四娘的脸才垮了下来，她根本就不想去过什么劳什子的百花节，在这院子里吃喝不愁，每天还有事做，这可比出去好多了。
百花节她也听九儿说起过，无非就是古代的大型相亲现场，那有什么好去的，要是让她去逛街，也比那个有意思。四娘心里明白，她那个父亲要的可不仅仅是一个小小的知府，过不了几年肯定要到京城去，她要嫁那也是嫁到那边。在说了，三娘都还没有订亲，她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第十五章 准备
四娘坐在椅子上沉思，九儿从外面进来，看到这个样子还以为小姐是饿了。
“小姐，你是不是饿了？”一边说还一边从手上拎着的篮子里拿出一个油纸包，“这是奴婢刚才去跟大厨房买的芸豆糕，小姐你先吃着，过一会奴婢就去大厨房那边领午膳。”
这个时候四娘又哪里有心思吃东西，她这个样子在自个院子里不出去也就是了，反正她在现代的时候也都习惯了没事宅在家里，不出去也没有什么。可现在让她去外面大街上，不用想也都能猜到那些人的表情跟说的话，可不去又不行。
九儿手都伸出去了，就是不见小姐接着，这可不像是平时的小姐。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也没有什么，就是刚才李嬷嬷过来，说是老夫人解了我的禁足，我从今天开始就可以出去了。”
“小姐，你说的是真的？那可真是太好了，这样小姐就不用每天都待在院子里，就算不能出府，去花园里走走也好。”
“九儿，你看到我现在的样子没有，我现在都胖成这个样子，要是出去的话，别人还不得说我。”
九儿摸了摸头，一脸不解的道：“小姐，谁说你胖了，奴婢看小姐现在的样子刚刚好，你看，小姐以前瘦的，奴婢看了都心疼，现在这样多好，就算是姨娘看到小姐现在的样子也一定都说好。”
人家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小丫头倒好，她都成了这个样子，也能睁着眼睛说瞎话。罢了罢了，这条路怎么说也是自己选的，就算是跪着也要走完不是，不就是出去逛街，比她胖的人多了，也没见别人不出门的。
其实四娘也没有胖太多，这副身子属于吃什么都不太长肉的体质，一开始发现的时候，心里还高兴了几天。可没过多久就有些笑不出来了，为了长身上的这身肉，以前早上散步的习惯也改了，平时没事就睡个午觉，这才长了三十斤。现在的身高是一米三，体重九十多，看上去也不算太胖，这在现代根本就不算什么，可这个朝代的人以瘦为美，她这个样子就显得有些另类。
“九儿，你去大厨房那边看看今天吃什么，我饿了。”想清楚以后，四娘也就不在纠结在这个问题上，肚子也跟着饿了。
“小姐你等等，奴婢这就去。”
这边，五娘到了柳姨娘的院子，柳姨娘正在那里打扮。
今天晚上老爷可是说了要过来，她现在年纪大了，虽说老爷对她的情义还在，可两人在那事上却不比从前。这男人的心思她可比任何人都清楚，嘴上说着喜欢你的话，但若是碰上个年轻漂亮的，又怎么还会想得起她来。
“姨娘，我今天早上去给老夫人请安，你猜猜发生了什么？”
“怎么了，是不是三姑娘那边又给你气受？”
“哼，我才不怕她，爹爹最喜欢我了。姨娘肯定想不到，三娘竟然帮四娘说话，老夫人那边已经解了四娘的足。这可真是天上下红雨的事，三娘平时最看不起的就是庶出，今天竟然帮四娘说话。”
柳姨娘能在这秦府的后宅混得风声水起，除了长得好看，还有一点就是足够聪明。半年前三娘在老夫人的寿辰上帮四娘，这事就让她很不解，对白梅院那一边也就多了些关注，这小半年下来，也让她发现了不少的事。三夫人那边把院子防得跟铁桶似的有什么用，大厨房那边可不全是她的人。她也早就从几个婆子那里了解到了三夫人的用意，只是那是李氏的女儿，她平时就看她不顺眼，现在三夫人出手收拾，她在一边看热闹就行。现在那边又想做什么，这个她一时半会也想不出来，不过女儿跟着三娘走，那总归是错不了。
“画儿，你以后对四娘好些，三娘那边是个什么态度，你照着做就是。”
“姨娘，这是为何？”
“现在我也不太清楚三夫人那边的用意，可她们母女两你也清楚，要是没什么好处的事，她们又怎会这样做。”
五娘想想也对，虽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应了下来。
“好吧，以后三娘怎么对的四娘，我就怎么对四娘。”
“嗯，在过几天就是百花节了，你想好了那天要穿的衣服没有？”
“还没呢，本来是要叫焕衣阁的人来帮我们做衣服，可是她们那边早就接了好几家，现在都不在接单了。另外的几家，二夫人跟三夫人那边意见又不一样，到了后来二夫人干脆说每人给五十两银子，自己想去哪家做就去哪家做，她那边也就不管了。”
是个人都明白二夫人那边打的是什么算盘，她就不是怕让人来府上做，到时候光给二娘做的好，其他人做得不好，她那里跟老夫人不好交待，现在好了，每人五十两，自己要想做好一点，那就要往里面贴银子，这银子谁来出？当然是各家母亲那里。本来还以为祖母那边会不同意，没想到竟然同意了！
“这有什么，今天晚上你爹爹过来，我跟你爹爹说说，你想去哪家做就去哪家做。”
“姨娘，我就知道，还是你对我好，那女儿就先回去练琴了，明个我就出去做衣服。”
“去吧。”
别的院子都忙着为百花节做准备，可白梅院这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二夫人那边不知是把四娘忘了还是怎么说，别的姑娘都有五十两银子，到了四娘这里却是连银子的影子都没有见着。这还是九儿出去，不小心听府上的丫鬟说了，这才回来告诉的她。
虽说她现在也不差那五十两银子，可这银子该是她的，别人也就别想昧下。现在的四娘可不像半年前，手里有了银子，那底气也是足足的，大不了以后到了庄子上，她手里有银子，也不比现在差。要不是这古代的治安不好，四娘都想带着九儿离开这秦府，不过她也只是想想，两个女子独身在外，手里又没有点功夫，就算是你有那银山也守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