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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宋御     种田吧贵妃txt下载     种田吧贵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579 放飞自我

    秦王世孙为柴榕所杀的消息闹的沸沸扬扬,京城里人尽皆知。可是秦王世子妃疯了的消息却并未广泛流传开,不过近日也渐渐有风声传出来。

    安6侯骆易一路押解秦王一家上京,但他这人并不是事事周全之人,也并未和成国公府通气。成国公府还是等秦王一家子押到京里之后,听到风声向骆易寻问,才得了准确的消息。

    成国公一口气憋到嗓子眼儿好悬没憋死,期间各种五味杂陈,个中滋味自不可与人说,但是对骆易确是无奈、无语……凝咽。

    这么放飞自我,真的不像他们骆家人!

    不过秦王世子妃疯了,定国公府却安静的不像样子,只默默地向承平帝恳请将秦王世子妃接回京外的庄子处静养。

    本来,这不是什么影响大局的事,又显得皇帝宽仁,罪不责妇孺。

    可是柴榕杀秦王小世孙一事传言凿凿,几乎一夜之间袭卷京城,连普通百姓说起来都头头是道,这里面说没有定国公府的手段,承平帝说什么也不信。

    所以并未准定国公之所请,言语间倒没敲打的意味,只道时机不允,反手吊了定国公一把。

    武氏是从骆皇后那里听来,不过是让他们家千万别搅进定国公和秦王的家事里面。承平帝允了秦王之所请,以勤王失格论处,可是心里却膈应的要命,连带着和秦王有姻亲关系的定国公皇帝都不甚待见。

    可是没人料得到定国公府会出此昏招,在这风头浪尖上公然给柴榕难堪——

    柴榕难堪,难道皇帝脸上好看?

    皇帝因此就更恼上了定国公府,所以秦王世子妃能不能接回定国公府,还真不好说。

    武氏原是太子太傅之幼女,性情温婉,自少女时便与定国公夫人秦氏相交甚笃,两人是手帕交。等嫁了人又都是国公府,家世相当,往来更加频繁。骆皇后之所以和武氏交了实底,也是怕武氏心肠软,被定国公夫人好言相求,再冒冒然替定国公府说话,凭地得罪了承平帝。

    不过骆皇后却不知道武氏,她本就性情柔和,与定国公相亲相爱这些年,也难免受到定国公的影响,小心谨慎愈甚。

    本来她就不愿给成国公府惹事,平日行事也是极尽低调。更何况事关柴榕,那是他四儿的救命恩人,她与秦氏再好也有各自的家人,各自的利益,早不似少女之事无关痛痒的声名之争,不可能真的替定国公府讲话。

    否则,将自家宝贝四儿和他的救命恩人于何地?

    他们俩可是活捉秦王的有功之臣,杀人柴榕有份,难道他们骆易就能脱得了责任?

    秦王胜,定国公府依然会屹立不倒,可他们成国公府却会因与秦王作对而成为罪臣;秦王败了,定国公府就好不到哪里去,颓败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武氏再不懂政治,每日听成国公在耳边念叨,也有数了。

    所以,这一次秦氏对外称病,武氏也只是照例送了礼去,人却未到。

    ……郑氏一提起秦王世子妃,就知道不好,果然她话音一落,屋子里的气氛莫名的就是一僵。

    武氏瞥了一眼郑氏,她这大儿媳妇是个好的,人好心也好,可就是有时候嘴比脑子要快上一步半步的,时不时让人无语那么一下子。

    “老夫人和夫人能喜欢就再好不过了,我这初次进京,见大世面,生怕行差踏错,给伯爷丢脸。”贵妃只作郑氏提的是个无关紧要之人,不似她的生死对头一般,仍笑意盈盈。

    郑氏一见贵妃替她接了话茬,不禁笑了,也没注意贵妃继续要往下说的意欲,便接口道:

    “我们上次见都论了姐妹,怎么今日再见反而生分了?”

    贵妃笑道:“这不是当着夫人的面,我怕一时失了分寸,让夫人笑话吗?姐姐可不得多担待着些,怎地还挑妹妹的错?”

    “就你这张小嘴啊,甜的跟甘蔗似的,谁会说你不知进退?”

    武氏连连点头,郑氏这话说的不错,武进伯夫人可不像小家小户出来的,越看越让人欢喜。嘴还甜,还知进退,行事很有几分举重若轻,永远知道什么时候说什么话,绝不会过了。

    转脸看见四儿媳妇,就不禁心里一叹。

    长的也是花容月貌,可就是一张嘴太笨。

    武氏生了三个儿子,老二自小不到三岁便夭折了。老三是妾生,长到十岁得了一场风寒也去了。整个成国公长房就余下两个儿子,老大骆非和老四骆易。

    当初挑了段氏,翰林院院士之女,就是想给成天打打杀杀的骆易综合综合,受妻子影响能平和些,也省得配个暴脾气,两口子成天打架。谁知这段氏的确性情柔和,可就是……太柔和了,跟个面团子似的,读书读的都有些呆了,人情往来倒也没甚错处,可就是一张嘴实在闭的紧。

    她倒是人前人后一个样儿,始终如一,对旁人这般,和骆易也是一样,夫妻俩倒是相敬如宾,可是成天连个热乎劲儿也没有。

    按说今天见了自家夫君的救命恩人的家人,即便心里不喜都得装出一副热情劲儿。

    可她——倒也不是故意冷淡,可就是说那话让人接不上下茬:

    “哦,是呀!”

    “真好。”

    “嗯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看得出她的努力,可就是嘴……

    太!笨!

    这不,说起花想容是贵妃名下的产业,段氏倒是惊讶了——

    “真的吗?太厉害了!”

    能不能会说句话?

    哪怕不会说,你熟悉了话前话后加名姐姐,实在装不出热情来,又不好论姐叫妹的,那就说句夫人。连个称呼都没有,幸亏屋子里人少,不然听话的人都不知道是和谁在讲话。

    ——等等!

    武氏摸头,她错过了什么?

    花想容是这武进伯夫人的产业?

    武氏顿时一顿脑补,根本就没想到那是贵妃一手打拼出来的,只道贵妃果然不是寻常村妇,嫁人带着这么个丰厚的嫁妆,不知是明阳府哪家官家富户。

580 旧闻

    武氏虽然在心里这般想,却没有问出口,好像她是在打探人家家底一般,不管是家教还是她谨慎的为人都不允许她做出这般举动,只不过她仍十分好奇。

    传闻那位武进伯以前可是个傻子,却不知是什么机缘,令顾氏洵美嫁进那样一个男人。

    不知该说人家命好,嫁过去夫君的傻病就好了,还是应该说旺夫,连带着旺了柴家一家人。若没有她只怕柴家还一文不名。

    ……

    “……是啊,光禄寺少卿家的大女儿就是嫁到了明阳府,她就在花想容买了不少的好东西,给她几个姐妹送了回来。”

    段氏的嫡亲大哥娶了光禄寺少卿家的三女儿,姑嫂俩都是书呆子型,平日多有往来,这个话题她倒是能插上话。

    又聊了会子,武氏有些乏了,便让郑氏招呼贵妃,她一个长辈坐在这里,也怕她们放不开。

    “以后常来玩儿,四郎与阿易是义气相交的知己好友,又救了我们阿易的命,段氏,你也该多亲近亲近洵美,你看洵美的性格温柔又大方,你们该是能玩到一处的。”

    段氏倒不觉得武氏话里有其他意思,像是说她又不大方又不温柔,她没其他杂七杂八的心思。

    “是的,娘。”

    郑氏笑道:“那正好,一会儿就都去我屋里,咱们姐妹几个聊聊闲天。”说着,冲贵妃解释道:“你不知道我这弟妹,性子静的过了头,平日就待在屋里看书,终日与诗书为伍。”

    “腹有诗书气自华。”贵妃冲段氏微微颔笑道:“我看段妹妹谈吐不凡,气度雍容。果然读书人就是不一样。”

    虽然成国公府都拿柴榕当救命恩人对待,礼遇有加,可是贵妃太了解这些高门大户,家族利益高于一切。平日你好我好大家好,可是那也要看站在什么立场上,恩将仇报,或者始于恩结成仇的例子贵妃前世不要看得太多,她却不会因为这就在成国府面前失了礼数,该有的礼数她半点儿不差,该逢迎结交的好话也丝毫不吝啬,拿出了讨好老皇帝的那颗七窍玲珑心周旋。

    柴榕说是一步登天也不为过,在老百姓眼里俨然跻身于上层社会。

    可是贵妃知道,他们的底子太薄,要想在藏龙卧虎的京里混得下去,光靠柴榕单打独斗,被吞了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来。

    更不要提定国公府那个现成的仇人,还有与定国公府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潜在仇人……

    明刀暗箭,刀光剑影,贵妃已经隐隐感觉到了。

    不到万不得已,她自然不希望让人感觉柴榕拉帮结派,可是现在她这边什么都还没有,对立面都已经拉开了,她就不得不筹谋拉拉成国公府的关系。

    即便没绑实到一处,至少也得让别人看看,他们武进伯府不是单打独斗的泥腿子。

    顾不顾忌的,她无从左右,但至少让自己心安吧。

    安6侯为人耿直,虽然各种不靠谱,可是却是个仗义的,贵妃自然不会冷落了安6侯夫人段氏。

    不过言谈间倒不过份讨好,令人觉得谄媚,适当的搭上话点到为止。

    对待段氏这样的书呆子,显然委婉的夸奖没什么用处,贵妃这几句直白的赞她气度,段氏反而受用,对贵妃感觉顿时就亲近了许多——

    当然,这就是段氏的自我感觉,旁人……真的感觉不出来。

    贵妃自诩有识人之明,但段氏这微妙的内心戏,她还真是识不出来……

    以至于平日不爱交际,连郑氏院子都少去的段氏,这回却兴冲冲地跟了过去,倒让郑氏好生惊讶。

    不过到底几人都是平辈,言谈间就少了许多顾忌,说着说着就聊起了柴榕和骆易把舞阳侯世子打了的事。

    “……现在舞阳侯是丢了面子,又丢里子,连世袭的侯爵都给弄没了,成了京里的笑柄。”

    只不过郑氏的重点不在这里:“我可听人说起舞阳侯那世子四处放狠话,你让武进伯可小心着些。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那舞阳侯世子可惯是个小人行径。”

    难得柴榕一进京就把人给揍了,贵妃早将舞阳侯世子的底给打听得清清楚楚,此时便道:

    “多亏圣上主持公道,不然我们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呢。”

    贵妃想了想,又道:“也是侯爷仗义,替四郎出头……谁想到这事能闹得沸沸扬扬,落人口实,四郎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郑氏心道哪里只因为仗义,那里头还有着底火呢。

    只不过段氏在这里,她不好明说,只扯着定国公府说事儿:“这事儿少不得定国公府的作为。舞阳侯世子翻腾不出新花样,他们家也是日落西山,但定国公府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秦王世子妃……她不仅仅是秦氏的女儿,主要还是定国公府的脸面,就这么疯了,只怕像是一道刀疤摆在脸上,别人能装看不见,他们自己却无法装不知道。”

    交往最忌交浅言深,贵妃自然不会与郑氏说太多,不过郑氏明显的示好,她还是能看得出来,也顺着她道:“多谢姐姐提点,只是我们一家子乡下出身,如今……也只能靠圣上主持公道。否则,连还击之力都没有。”

    郑氏摇头直叹,说的倒是实话。

    “可是,怎么就能把个小孩子给杀了?听说才刚过完满月,倒也难怪定国公府不依不饶。孩子太小了。”

    ……

    郑氏和贵妃面面相觑。

    这是安6侯夫人说出来的话?好歹安6侯现在和武进伯是绑到一起的,哪怕没理还得为自家夫君找理,她倒好,真是读书把脑子也读傻了?

    贵妃这时是真信这位安6侯夫人是真个书呆子。

    “弟妹,这话在自家说说也就罢了,在外切不可这般说辞。”郑氏正色道:“这错能在武进伯和阿易吗?秦王若不贪恋皇位,圣上会派武进伯出兵吗?秦王世子若不是抓了武进伯夫人作为人质,武进伯又怎会直接杀到秦府……处处错都在秦王府,现在得胜了,倒都高高在上的人道谴责,当时出兵打仗怎么不充卫道士冲到前面杀敌?”

    “弟妹,咱们成国公府身处高位,又是皇亲,身份敏、感,说话行事更应小心谨慎,切勿被人捉到了把柄,带累了国公府。”

    段氏不过快人快语,想到哪儿说哪儿,没有想到更深一层。让郑氏兜头盖脸这么一顿说,脸腾地就红了。

    “大嫂,我、我不是有意的。”

    之后着补似的想起一桩旧闻,听说女人间的友情都是由讲人共同的坏话而好的,她便冲着贵妃道:

    “不过,我以前听我嫂嫂说秦王世子好像和个商妇关系挺暧昧,在明阳城人尽皆知的。顾姐姐你在明阳城,听没听说过啊?”

581 说三道四

    贵妃顿时如遭雷劈。

    做梦也想不到,这位‘书呆子’嘴里能说出这么狗血的一桩往事。什么时候这种捕风捉影、根本毫无事实依据的传闻,都能远飘千里之外传回京城了?

    她知道那位孙少卿家的大女儿是哪位,就是朱三夫人杨氏给她介绍的那位按察佥事李夫人。

    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谁能知道那位李夫人在家信里能写这些闲言碎语?

    她们是没别的聊了吗?

    问问父母姐妹,对方夫君,七大姑八大姨联络联络感情好不好?

    这个时代通信如此不便,一封信要走上个把月,有的甚至半年,要不要将大好的时光和感情浪费到她这样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想不到她竟是这样的李夫人!

    “我,并不知道。”贵妃干巴巴的道。

    其实,只要有心想要打听出她的名字并非难事。或者段氏,本来就知道?

    只不过是当下用这种委婉的方式说出来?

    贵妃忽地抬眼看了段氏一眼,却见她一双细目清澈黑亮,怎么看也不像是话里有话敲打她的意思?

    “哦,听说也是传的沸沸扬扬,他们整个明阳城都知道呢。”段氏说到一半声音越来越小,她爱读傻书,她嫂子更是,比她更不会人情往来,有什么八卦也就她们几个自家人闲聊。当时,说了什么她忘的差不多了,不过提起来隐约好像和花想容有关系……吧?

    郑氏一听兴致来了,“我是没见过秦王世子,据说丰姿俊秀,是少见的美男子。”

    “咦,顾妹妹可曾见过——”不等贵妃回话,她自己又给否了。“你一个嫁了人的妇人,想见外人也不是那么容易,更不要说还是秦王世子。听说啊,秦王世子娶到后院的女人排成排,一个赛一个的漂亮,当然最漂亮的还是他。”

    “那和他的那个商妇得有多美啊。”

    事实证明,哪怕书呆子也不能免俗地对‘美色’执迷,一听到这样传言,她的八卦心也熊熊燃烧起来了。

    而对于这般热情豪迈的妯娌俩,贵妃也只能无奈地一张一无所知脸。

    不然能怎样?

    亲自上阵和人家解释她和秦王世子之间清如水明如镜,毫无暧昧关系?

    话她会说,可总是是听的人又怎么会信?

    人们总是会轻易否定到谣言的解释者所有的说辞——

    无风又怎会起浪啊?

    还是有让人看不过眼儿的地方。

    为什么说你,不说别人,可见……

    ……

    诸如此类站着说话不腰疼,以及口口声声不信谣不传谣的那些人,基本上话和谣她们也都贡献了不可估计的力量。

    有多少真相能通过言语实现?

    贵妃活了两辈子,就没见识过。

    所以,面对着明显兴致勃勃的两个女人,贵妃能做的也只有闭嘴不谈。时间久了,她们意识到她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自然也就略过去了。

    假装不知道的样子掺和进去,一起说三道四?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哪天这股风吹起来,不管李夫人还是桃夫人的,再把她给扯出来,到那天知情人再一看她今天的表现……

    那简直是灾难级的丢人。

    “那倒不见得啊,”郑氏笑了笑,其间意味难明。“秦王世子那长相,什么美人没见过,自己照镜子也见了……说不定就是长的别具一格,彼此对了胃口。”

    段氏颇为认同地点头。

    “大嫂说的在理,也许,这样的男人反而喜欢的丑的。”

    然后又问贵妃:“你说呢,顾姐姐?”

    贵妃笑,谁再说这货是书呆子,她保证不打死那人。恃呆行凶啊,尽往人心窝子里戳。

    她美!美呆了!酷毙了!

    就是和秦王世子没一文钱关系!

    “……说起秦王世子,不知圣上会治秦王个什么罪。秦王之所以在御书房外大声嚷出是四郎杀他孙儿,我看却是想一解他心头之恨。若圣上仁慈,念及骨肉亲情——”

    “怎么会?”段氏这时才像个书呆子该有的样子。“秦王那是造反,别说是皇上的叔叔,就是皇上的亲儿子,都容不得——”

    “弟妹!”郑氏如果不是碍于身份,直想一巴掌呼过去,封住她的嘴。

    她还说这货聊起八卦来总算有些像正常人了,谁知道转头就打脸,在家明晃晃地议论起皇帝了。言下之意皇帝还是个六亲不认的:“这话可不能乱说!”

    贵妃也不过是为了转移话题,却不想段氏背了黑锅,转脸再迁怒于她。

    “是我的错,我不该问的。”她连忙将责任揽过来。

    “你不懂。”郑氏轻声道,也怕自己的反应令贵妃以为这是在针对她。说好的好好相处,却不能因为段氏给搅乱了。

    “我们国公爷极为谨慎,这些话在家里可是不能随便说的。”

    “不过。”段氏压低了声音,眨着大眼睛冲郑氏道:“我说的是真的,对吧,大嫂?”

    好像她们三个有个共同的秘密,在商议大事一样。

    贵妃:“……”

    郑氏:“……”

    谁能把这货拖回她的书屋,让她与诗书共存亡吧?

    是真的,她能说?!

    “……反正,顾妹妹就放心吧——”

    “是真的。”段氏接话茬,安贵妃的心。

    她记得婆婆说的话,让她好生和贵妃相处。

    和武进伯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女主角坐到一处,本来也就够她兴奋的了。只不过她一向内敛,所有情绪都不爱外露,事实上只有她知道自己内心是有多澎湃。

    “你就放心吧,皇帝若不治秦王的罪,倒像是让所有皇亲国戚有样学样儿似的。长久以往,于国家设稷无益。”

    这一席话把郑氏都给惊住了。

    看不出,她这弟妹政治嗅觉还是挺敏锐的。

    可能是太震惊了,以至于郑氏直接将这番话直接说了出来,自己都没有现。

    段氏却道:“以人为鉴可以知得失,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书里,这样的事情已经在过去千百年中上演了不知多少遍……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书里,什么都有!”

582 烫着了

    段氏带着自信的笑侃侃而谈,将郑氏和贵妃再度震到魂飞魄散。

    这么有理有据,有深度有见识的一席话,居然是在书里看到,被她照搬出来的……好吧,她赢了。

    贵妃意识到这位段氏果然就是标准的书呆子,也就不将她刚才那些话放到心上。

    只要不提秦王世子,她们就还是好姐妹!

    虽然三个女人心思各异,可都是奔着交好的心相处,而唯一突兀的段氏,也因为贵妃和郑氏知道她就是这么个突兀的个性,而极力包容,一段时间相处下来倒是其乐融融。

    到贵妃临走时,郑氏便直接相约下一次去武进伯府的日子。

    难得的是段氏,居然也兴致勃勃的要跟去,并且更为难得的是和郑氏一路送贵妃出府,路遇同样送柴榕出府的骆易,把骆易都给看傻了——

    这个笑的像朵花似的女人,好像他自己个儿的媳妇?

    可是,她一向冷清,又不喜与人交往,平时和人打交道至少要隔着半丈的距离——知道的是她个性古怪,不知道的还当她嫌弃人身上脏呢。

    想起刚才自家妹子那一出——

    泫然欲泣地:“你真的有夫人,有孩子了?你真的……为了她冲冠一怒为红颜?我……我、我祝你们白头偕老。”

    柴榕木然,眼皮微挑:

    “你是……”

    阿美说过,叫什么来着,柴榕表示就在嘴边,可他硬是给忘了。

    柴榕就是这么一停顿的时间,骆盈就受到了一万点的伤害。

    以前她每天早上跑来骆易院子里,除了真的好久不见想和骆易练武,出去耍耍,就是为了见柴榕。谁知在他面前晃了四五天,居然她连她叫什么都不记得。而且看她的脸,显然根本就不认得她!

    他这样的无视,比单纯地跟她说声‘滚’,还要更伤人好么!?

    好吧,说滚也很伤人——

    骆盈顾不得化了一上午精致的妆容,捂着脸大哭,可脚下就跟长了眼睛似的,连个踉跄都没有,一溜小跑就跑不见了踪影。

    留下柴榕和同样一脸懵脸的骆易,无声地对视了一眼,深深感觉到一股莫名的荒唐。

    骆易本以为骆盈这就够出格,够吓人的了,谁知自家媳妇比自家妹子还要更吓人。

    “……你还好吧?”骆易小声问。

    当然,那是他自以为的小声,事实上两边的个人们个顶个儿听得一清二楚。

    “很好啊。”段氏笑。

    骆易吓的小心脏好悬没停了——这绝对是不好啊,他媳妇居然对着他笑的这么灿烂!像是烫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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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柴文自打出现在武进伯府,之后就再没了踪影,柴大哥柴大嫂也没有送过来,柴榕不禁有些担心。

    贵妃心里却有数,那柴文估计是伤了柴大哥、大嫂的心,而柴文知道柴榕被封了武进伯,想攀上关系。可偏偏柴榕只要见柴大哥大嫂。柴文便想着靠柴大哥大嫂搭上武进伯府。这些天都没见人,可想而知是还没在柴大哥那里说通。

    什么时候说通了,他们一家子也就出现了。

    不过柴榕听闻柴大哥病了,心里便记挂上了,贵妃便命刘得旺去将柴文找出来。

    刘得旺虽然在京里人面熟,可是那也不过是家世相当的那一拨,柴文的岳父不过一个小小的工部员外郎,刘得旺平日还真接触不上。

    不过伯夫人话了,刘得旺不敢怠慢,便下大了大力气去找人。

    谁知柴文还没找到,柴老爷子一家子终于赶到了京城。

    众人屁股还没坐稳,听闻赵诚的尸体已经运到京里,赵家正办丧事,柴老爷子就坐不住了,非要即刻过去拜祭。

    于是,柴榕带着柴老爷子,柴二哥以及柴双,柴家一家子男人全部出去,去了赵府祭拜。

    女人们留在家里,此时贵妃已经被柴二嫂的殷勤给吓的走路都有些顺拐。

    连走路都要扶她,服务要不要这么周到?她有贴身丫环的,不要抢活好吗?

    最后,还是柴老太太看不下去了,狠狠剜了柴二嫂一眼,无奈地看了看贵妃:“我们进京前,你二嫂担心芳青,特意去看了看。”

    言下之意,贵妃拿出去那一千两银子柴二嫂知道了。

    贵妃恍然大悟,果然。

    “芳青还好吗?”

    “挺好的,公婆对她很好。不愧是官家,读书人,真和别人不一样,对我们也很客气。”柴二嫂抢着开口道:“芳青说的,就是有时候他们说话她听不懂,但对她都好。尤其玉清,这俩孩子真是天注定的缘份,成亲之亲总吵架,可是成亲了之后倒是知疼知热。”

    “她和玉清让我给你带句话,说是谢谢她四婶……洵美,我没想到,你竟真的……唉,以前我不懂事,做了不少错事,你大人大量,别和我一般见识。”

    柴二嫂咽咽唾沫,脸上羞臊的热辣辣。“我谢谢你对芳青这么好。一千两,我们一辈子都不敢想的——”

    “二嫂。”贵妃沉吟道:“秦王反了,杭玉清和秦王府有亲戚关系,估计这次是会受迁连。”

    “是。”柴二嫂叹了口气,“我听亲家母也说了,恐怕官是丢定了,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更严重……若是判个流放什么的,希望你们能在京里给活动活动,只要能保住他们小俩口不被牵连。”

    她说着,从衣裳里抠抠抽抽拿出一个小布包,拆开赫然是五百两银票。

    她脸红地道:“亲家母让我将那一千两银票带回来,想让你用那银子帮忙说项……我想了想,带回来五百两,剩下那五百两还是给他们小两口留下了,万一……不成,好歹身上也有银子过活。”说完,就将银票往贵妃怀里塞。

    好么,她留银票给他们就是想让他们用来活动的,结果转了一圈还得是她出面。

    “这银子留给他们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芳青他们知道!”

    贵妃勉强收回银票,只怕若是不收,柴二嫂还以为她是不想帮忙。

    说着,贵妃提起了柴大哥大嫂。

    “……柴文两天前找到这里,不过四郎没让他进来。”

583 打秋风

    一提起柴文,柴二嫂也不忸怩了,脸也不红了,嘴角惯常地勾起嘲讽的笑:“我就知道他有这么一天!”

    “也是咱们四郎争气,莫名其妙就争回来一个——一个什么伯?”

    她也不知道‘伯’是什么,只听众人说起来很了不得的样子,她也就觉得很了不得:“柴文这是看咱们四郎出息了,想来凑近乎捞好处。要是咱们还在桂花村,四郎还是个傻子,他是连面都不会露的。估计连他爹娘都不见得会去见!”

    “武进伯。”柴海棠笑道:“二嫂听一遍忘一遍忘一遍问一遍,现在还没记住。”

    “有点儿别嘴。”柴二嫂呵呵笑。原谅她没见过世面,听他们一路什么侯什么伯什么王一堆,她实在是让这些金光灿灿的名头给吓蒙了。

    柴老太太这个做娘的关注点自然是不一样:“你大哥什么病,严重不?怎么没接来?”

    “我们当时就要去接,可是柴文就是不讲地址,非要他自己亲自送来。”贵妃无奈地解释,“这不,现在也还没送来。我已经叫管家去寻人了,先把柴文找着再说吧。”

    “大哥大嫂怎么自己不过来,四郎也来京城这个久了,不会他们一直不知道四郎就是——哎那么伯吧?”柴二嫂好悬没把嘴里的肉咬了,就是想不起来什么伯。

    “武进伯。”贵妃笑着重复。

    至于柴大哥大嫂为何没有找上来,要么就是没脸找上来,要么就是消息闭塞,根本连听都没听过这些京里人尽皆知的事情。

    “我看啊,是柴文和大哥大嫂也闹掰了。他不把大哥大嫂哄好,过来替他说话,是不会把他们送过来的。”

    柴二嫂想的和贵妃一样。

    心道,幸好他们和阿美处的好,不像柴银杏和柴文这样,要不这时候该有多尴尬?得多大脸才能贴上来——

    柴文是个人才,能屈能伸,居然还有脸来,她也是真服。

    要是她,肠子悔青了也不好意思上赶着过来啊。

    要说她还是有些眼力的,自打阿美倒腾卖野鸡野兔那阵子就觉着她行,再没起过刺。果然,人家一路走上人生巅峰了吧?

    “好在杏儿遇到了四嫂,不然……”柴海棠话没说完,但意思谁都能听懂。“娘,像柴文这样的,你可别心软。用得着人朝前,用不着人连影儿都不见。可别又看自己孙子,又让四哥四嫂帮忙——我要不是揍不过他,我非得揍他一顿!”

    噗。

    这话说的实在,贵妃好悬没笑出声,估计杏儿也是这样的想法。

    “我看他那身穿戴打扮,明显过的很好。”贵妃笑道,言下之意,之所以找来也不过是攀附权贵。哪怕攀不上,估计也比一般人过得好太多。

    “那可不,过的不好他能抛妻弃子?”柴二嫂撇嘴。

    柴老太太心早就凉了,她自己大闺女她都能舍了,一个忘恩负义见钱眼开又忘恩负义的孙子,她还有什么舍不得的?

    “你们爹说过,柴文再不是咱家的人。你爹说的话,什么时候在柴家都是好使的。”柴老太太老脸抽抽着,对柴文也有几分不喜。

    那孩子从小去县里和杏儿的爹学手艺,就对杏儿爹比自家人都要上心,掏心掏肺的好。现在说把杏儿抛了就抛了,想来那小子自小就带着股子凉薄。只不过杏儿爹不是什么富户,显不出柴文嫌贫爱富的性子,现在攀上有钱人家了,这才让所有人看清了。

    “阿美,这伯府是你当家,以后阿文再来,你不想让进就不让进,不必顾忌着亲戚。你爹都不认这孙儿了,你自然也没这侄子。”

    贵妃点头,柴家人就这点好,三观起码还是正的,不管谁踩了底线,错就是错。

    要不然,碰上一家子胡搅蛮缠,牵扯不清,她虽不惧,但也够恶心死人的了。

    “娘,你放心,大事上我差不了。柴文若性命攸关,找上门来,我和四郎能帮忙肯定帮,可若是上门打秋风,那肯定是不行的。”

    “我看,捞不着好处对他就是性命攸关的事。”柴二嫂嘟哝。

    “啥性命攸关的事儿啊?”正说着,木墩儿急走几步进了屋里,身后跟着闻讯赶来的顾静姝。

    木墩儿连忙上前揖礼,粉雕玉琢,锦衣华服,看着就像是贵人家的孩子。礼数周到,气度不凡。

    看着把柴老太太给乐的,一把上前就抱住他一顿亲,木墩儿摆拍似的脸上顿时龟裂。

    “我的孙儿,我的心肝,长的越来越好看,像是个瓷娃娃。”

    我四岁,我四岁,我四岁……木墩儿只能不住在心里催眠自己。可是……特么,谁能把这老太太从他身上扒下去,他是个三十六岁已成年许久已婚未育被小红杏出墙的大老爷们!

    贵妃不忍卒睹,别过了脸。

    “娘,你可快放下木墩儿吧,是不是勒着他了?好像喘不上来气儿似的。”柴海棠笑道。

    柴老太太一听,连忙松开了手。这时顾静姝才上前见了礼。

    “来娣也到京里来啦?”柴老太太亲热地上前拉住顾静姝的手,“合该让你姐姐带你过来见见世面,要说咱那小村子真是委屈了你,这水灵灵的俊姑娘……”

    “是啊,弟妹!”柴二嫂一拍大腿,把柴老太太吓了个激灵,后半截话都让她给吓回去了。

    “反正村里也就亲家公了,就让来娣跟着你在京城住下,找个好人家嫁了。”她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就冲来娣这相貌,又识文断字,现在她姐夫还是——什么伯,武什么伯来着,想找户好人家还不手拿把掐?”

    “这要不是芳青——”

    说到芳青,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可惜受了秦王的牵连,不然该是一门多好的亲事?

    “我是说,芳青嫁的也挺好。海棠也是,咱们一大家子一个嫁的比一个好。弟妹,你也得考虑考虑来娣,今年都十四了吧?”

    这,怎么就扯到她的亲事上了?

    顾静姝闹了个大红脸,和柴老太太手牵着手都被柴二嫂的话给震住了,没来得及松开。

584 肉疼

    顾静姝手足无措算什么,能将他从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才是王道,木墩儿欣慰地长出一口气。只有在这时,他才深切体会到有他爹那样一身功夫该是多好的事。打不得,起码跑得啊,总好过让一个老太太死命地抱着又亲又啃。

    这滋味,这酸爽……

    “各自有各自的缘法,我相信静姝肯定错不了。”柴海棠和顾静姝在丁字巷一起住了很长时间,两人性情相近,年龄相仿,感情好的没话说,这时自然是为了顾静姝出头。“四嫂看人肯定错不了。”

    说着亲亲热热地从柴老太太手里接过顾静姝的手,“我这一道还在想,你是不是也跟着四嫂过来了。咱俩又凑到一块儿了。”

    顾静姝简直要感激的泪都喷出来,这场面太让人尴尬了。

    “可惜你们也是凑不到多久,”柴二嫂笑,“今年海棠不是也要嫁人了?来娣啊,你可不能落人太远啊。”

    两个大姑娘面面相觑,已婚妇女太爱拿人亲事说事儿,她们无力招架好么?

    “我们的亲事可不劳你们费心了——你们聊你们的,我和静姝还有话说呢——咱们出去逛逛?”柴海棠惹不起躲得起,拉起顾静姝就要往外走。

    顾静姝是贵妃娘家妹妹,当着柴家人不好说什么,可柴海棠却不管那个,有什么说什么。

    “外面冷。”柴老太太忙阻止。

    贵妃笑盈盈地起身,眼瞅着时间差不多,下人也该将院子收拾出来了,便道:

    “海棠,你们先慢着些。我先带你们去看看住的地方。”贵妃犹豫地看向柴老太太:“因为之前这里都是成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帮忙拾掇,她不知道四郎家世,所以一进院子都做了四郎处理事物和接待客人之所,咱们这内院也是四郎住着正房——等过些日子咱们再重新改建,再将正房给爹娘腾出来——”

    “不用,你可别麻烦。”没等贵妃说完,柴老太太就打断了她:“我们住不了几天,别折腾了。你们住你们的,我们待几天就要往家走。要不是有那些个士兵一路护送,他们也做不得主,我们几口人就直接回桂花村了。”

    贵妃怔了怔,她自然是和四郎,没有长辈在上面压着最舒服。

    可是,她也知道四郎光宗耀祖,封侯拜相,他那些兄弟姐妹还都好说,爹娘是一定要接过来享福的。怎么也没想到柴家老两口打的是这样的主意。

    “不信,你等你爹回来问他,我们来时都商量好了。”

    柴二嫂嘴角翕翕,可没和他们商量。

    只不过家里一向柴家二老作主,哪怕现在柴榕贵为——武什么伯,除了柴家老俩口也是人家说了算,没他们二房什么事。

    柴二嫂有心跟着贵妃过好日子,在她后面捡人剩下的就不知道过的有多滋润了,可是一想到回桂花村离自家闺女也近,心里就平衡了。

    四郎夫妇都是孝顺的,老爷子老太太回桂花村去肯定也不能少往家里搭银钱。

    “……对啊,海棠今年就得成亲了,怎么着也得回去。”

    又说到柴海棠,她和顾静姝小声说着话,只当没听见。

    贵妃见柴老太太都这般说了,也不再假惺惺的推让,一切还得等柴老爷子回来,一家子坐到一处再商议。于是,便带着众人去了住处。

    柴家老两口住在东厢房,柴二嫂夫妇和柴双柴武则住到了西边厢房。

    柴海棠原本是安排她住在柴老太太所在东厢,可她和顾静姝难得见面,这次分开又不知何年何月再见,柴海棠便和顾静姝住到了后院。

    柴二嫂跟在贵妃身后,瞧的眼花缭乱。她不是没去过杭县令的后宅,简直连这里的一半大小都没有。而且她都被那里的幽静雅致给吓着了,更不要说武进伯府,两只眼睛都不够看。

    还有贵妃前呼后拥的下人们,一个个穿戴比柴二嫂几人还要好,柴二嫂越看越觉着自己渺小,背就越来越弓。直到这时她才真正理解了柴老太太的说法,这地方真不是他们待的——这根本就不是属于他们的地方。只怕在这里住时间长了,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简直就是做梦一般。

    “明天我让刘管家叫绣娘过来给大家伙量身,制几身衣裳换着穿。”贵妃看出包括柴老太太几人的不适,笑盈盈地道:“本来四郎进京,咱们一家子就都来的匆忙,一应物事都没来得及带来。”

    柴老太太摆手,走进她的东厢房。里面宽敞明亮,烧着地龙,整间屋子暖烘烘的,飘着淡淡的熏香,两个丫环等在那里,一见老太太进来,殷勤地上前服侍,倒将柴老太太给吓了一跳,连忙摆手:

    “不用、不用,我老婆子不用人侍侯。”然后才对贵妃道:“你不用备我们的,左右我们待不几多久就要回桂花村,别浪费银钱。你们在京里处处要用银子,可仔细着花销。”

    柴二嫂听着就是一阵肉疼。住就不长住了,武什么伯府家大业大也不差他们那几身衣裳吧?

    贵妃道:“娘,这些你就不用担心了,皇帝赏了四郎金银,又赏了田地,以后咱家只会越过越好。再者,四郎刚封了伯爷,京里总有些人情面往来,爹娘是长辈,难免要见客的,您这也是给四郎长脸。”

    柴老太太一听给四儿子长脸的事,就不再犟了。

    “那……还是省着点儿,可别太破费了。以后还得给木墩儿娶媳妇呢。”

    “噗!”

    才喝到嘴里的茶,木墩儿半滴都没剩全喷到了柴二嫂身上。

    谁能告诉他,怎么这话题都能转到他身上?

    他才四岁!

    “哟嗬,木墩儿还害羞了。”柴二嫂指着木墩儿哈哈大笑,“这孩子真是懂事早,这么点儿就知道娶媳妇是咋回事。弟妹,你可赶紧给攒娶媳妇的银子吧。”

    木墩儿嘴角抽搐,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紫一阵。特么,他家小红杏都给他出墙了,他不知道啥叫娶媳妇?

    就是再摘枝杏儿回来,然后指不定又啥时候再给他拱出墙外!

585 弱鸡

    585

    如今京城里除了秦王是个大热话题,仅次于他的也就是赵家了。

    先前承平帝那一手不闻不问,将各大世家朝臣们都弄的人心惶惶,不知在皇帝心里赵家到底是个什么成数,人悄无声息的就没了,皇帝也悄无生息全当没这个人没那么回事,俨然当初不是他立排众议,重启了巡府这么个职位,以便节制三司,打压那些个藩王一般。

    赵诚死在任上,性质还没定,之前因为与秦王那边闹的不可开交,承平帝明里打压暗里示意,一出左右手互搏,谁也摸不清皇帝的心思,所以都按兵不动。

    不得不说,承平帝忽然下旨追封彭城伯算是一石击起千层浪,更不要说还封了其子赵子敬为明阳都指挥使司指挥使。

    赵子敬在京里也不过是个羽林卫的指挥同知,从三品。

    虽说此次不过升了半品,可是京里不过是不起眼的官职,放到地方,都指挥使司指挥使,那绝对的是地方大员,封疆大吏。承平帝的看重,就是瞎子也能看得出来。

    承平帝明晃晃的摆了众人一道。

    只不过,所有人都无视了之前的冷落,纷纷登门祭殿。

    赵诚原就是个武夫,不擅政治,性子又直,朝中没什么知交好友,看不惯他的倒是居多。不过父亲封了伯,儿子受皇恩,哪怕只是面子情,众人也都难以免俗地蜂拥而上。

    这道理皇帝懂,身处其中的赵子敬就更懂了。

    于是乏人问津时柴榕一家拖家带口过来祭拜的行为,就更显可贵。此次柴老爷子来京当天屁股都没坐热,带着一大家子老小再度过去祭拜赵诚,赵子敬简直眼泪都要喷出来了。

    都道他爹性子粗鲁,为人狂放,得罪人无数,可是当场在战场上交下来的老兄弟,是真给力。

    不只老兄弟给力,连他新认的柴榕兄弟都是难得仗义的性子。

    柴家拖家带口来,赵家也倾全家来招待,俨然通家之好的架式。连一向称病并未露面的赵夫人,此时也拖着病体见了柴老爷子,简短的会面,柴老爷子回忆起两人在明阳城的作为,赵夫人已经哭成了泪人,好悬又没晕过去。

    赵子敬留了饭,直到天色大黑,才亲自将柴家一大家子送走。

    回头和自家媳妇刘氏感叹:“柴老爷子高义,才有柴家四郎仗义行事……柴家如今虽封了伯爷,圣上重用之势名显,可到底是新进京,底子薄,连个交际往来的都没有。估计不等过年我就要去上任,娘还在,你就留在京城里帮我照顾好娘。多与武进伯府往来,也好有个照应。我瞧四弟妹是个有见识的,你只要诚心和人相交便罢,不要多作计较。”

    刘氏二十六七岁,比赵子敬还要大上两岁,不过她一向贤惠,以夫为天,但凡赵子敬说的她就没有不应的。

    两人一身重孝,相对而坐,刘氏怀里还抱着刚刚在她怀里睡着的三丫头。

    这丫头一见柴家人来,就心心念念找木墩儿,没见着人还哭了还半天……赵氏夫妇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孽缘。打完人家,她倒将人当成了好朋友,见天想找人玩儿——

    也不知道是人没打够,还是纯粹看脸,看人漂亮。

    “我知道。武进伯府如今看着花团锦簇,可是一上来就得罪了定国公府,还有舞阳侯府,这两家都不是善茬。京里各家关系错综复杂,得罪一个就可能得罪了一帮,我也真想和你一道去了……不过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家里,让你没有后顾之忧。”

    “至于武进伯府,只怕咱这份量不够,帮不上什么。不过咱爹和你都一向仗义,我又哪里敢不仗义起来,凭地倒叫你笑话。总之,你放心,你上心的人和事,我都上心着办。”

    “难为你了……”赵子敬一把握住媳妇的手,“我让你帮伯府,其实又何尝不是想借着伯府,两家相互依存?他们家势单力孤,咱们家又何尝不是?结好总比结仇要强,难得武进伯一家人都颇为赤诚,好过京里太多人。”

    “我知道的。”刘氏想到贵妃,“听闻武进伯夫人与成国公府的世子夫人搭上了关系。”

    不过这都不稀奇,“最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居然和安6侯夫人也交好。”

    “武进伯救过安6侯的命,交好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刘氏挑眉,他是不了解安6侯夫人,平日就极少参与交际。难得出席了也是遗世独立似的往那边一座,浑身散出生人勿近的气息,是出了名的难搞之人。

    却不成想这样的人居然也和武进伯夫人相处不错……

    武进伯夫人有两下子!

    “唯一要注意的,”赵子敬抚额,“别让三丫头再揍人家木墩儿。谁家孩子谁心疼,再因为孩子咱两家再闹不好了……

    “这倒不至于。”刘氏看得出贵妃不是个小家子气的,说话行事极大气。

    “就是咱三丫头手太欠了。”

    “这三丫头生下来力气就比旁人大,可别再给人家孩子打坏了。”赵子敬听到外面有人唤他,估计又是有事需要他做决策,连忙起身往外走,边走边嘀咕:

    “也是,谁能想到武进伯那么高的功夫,孩子……那么弱鸡……”

    ……

    “噗!”

    “哈欠!”

    “刺溜……”

    远在武进伯府自己洗热水澡的木墩儿接连打了四五个喷嚏,流了半脸的鼻涕。

    “特么,这是要感冒的节奏,还是谁在背地里骂我?”

    他穿越时空想到了小红杏。“我在这里也才四岁,再没有这么恶毒背后里讲究我的了。那就是上辈子的小红杏!特么,不会我都死了,花着我的钱,住着我的房,开着我的车,泡着男人还在骂着我吧?我特么要不要这么衰?!”

    他真是够够的了,昨天晚上又梦着小红杏出墙,让他堵个正着。

    妈蛋,早知道这么‘念念不忘’,当时就该花个百八十万把那男的把儿给卸了,女的——算了,拼搏了大半辈子,遗产都是小红杏的了,他还在这儿自己意!yIn爽个什么劲儿?

    只希望这辈子遇到个温柔贤惠贤良淑德貌美如花清新脱俗的好姑娘!

586 福气

    贵妃是见过世面的,前世站在世界的最顶端,自然什么好的都用过吃过耍过,什么在她眼里也是波澜不惊了。

    柴榕一家子在明阳城怎么出来,在京城就是怎么进来的。

    偏偏他们来的急,谁也没带衣裳——就原本他们那些衣裳,只怕现在哪件都穿不出去。她能说么,这一家子画风太过清奇,连武进伯府里的仆人都比他们做主人的穿的好。无论材质做工,都远远甩他们一大截。

    真堆一块儿看,外人还真分不出哪个是主哪个是仆。

    隔天贵妃就将绣娘给请到了府里,挨着个儿的量身。

    柴二哥柴二嫂和小辈们自是欣喜,他们一辈子都没穿过几件像样儿的衣裳,以往也不过是每年过年意思意思做上一两件,还都是粗布衣裳。哪像现在一做就是四五套,还都是绫罗绸缎,做梦都不敢这么做。

    一家子欢声笑语,倒是把柴家老两口给心疼了够呛——

    “你们就准备你们一家子的衣裳就行,我们过完年就回家!不在你这儿住,别浪费了银子。这得多少银子?!”柴老爷子直呲牙,他嗓门大,这么一喊连绣娘带仆人就都听到了,一干人想笑又不敢笑,一个个忍的辛苦。

    “不费什么银子。”柴榕一向是贵妃当家,她说不费什么银子,就是不费。费也不费。

    他拼了命的挣功名就是为了给她,给家人好生活,没道理这时候花个把银子倒心疼的要命。

    他只管把功名挣来,其他的他就不管了。

    贵妃正愁着该怎么开口,只怕一个说不好倒好像是在撵人一般。结果柴老爷子就嚷开了,倒和柴老太太一般的说辞。

    待绣娘都量好了身子,丫环婆子各自退下,她才道:

    “爹,现在四郎出人头地,为咱柴家也算光宗耀祖了——”

    “那可不是算,那就是!”柴老太太加重贵妃的语气。他儿子就是为柴家光宗耀祖了!

    “是,”贵妃笑了,柴老太太一向偏心眼偏的毫不顾忌,半点儿不遮掩。“以前咱们没条件,丁字巷又小住不开,现在皇帝赏了咱家大房子,足够咱们住了。爹娘辛苦一辈子,不如就留在京城里,也给四郎一个孝敬二老的机会——”

    “是啊,娘,京城多好啊,咱们就留下呗。”柴二哥量完了身,坐到椅子上一口饮尽了茶,扯大了嗓门道:“人往高处走,要么咋都往京城里来?没道理咱们来了,转脸再走吧?”

    柴二嫂坐在旁边有心扯他一下子,家那边可有自己个儿闺女。可是一想柴老二说的也有道理,心里一犹豫就没动静。不过她也知道左右轮不到她做主,她就不上蹿下跳让人当笑话看了。

    反正她知道阿美为人,留下还是回去,都亏不了他们就是。

    要说阿美,真是人如其名,人美心靓,再没这么好的妯娌了……

    这么想着,看贵妃的眼神就越柔和,柔和中还带着股子自豪与欣赏,把贵妃看的浑身激灵灵直打寒颤。

    “人往高处走是没错,可也得看长没长那条腿!没本事往京城钻什么?”柴老爷子皱眉。

    “我是没能耐,可我兄弟有能耐啊。”柴二哥一门心思想留下。

    “你兄弟有能耐是拿命拼回来的。咱们留下能有什么用?每天起来一睁眼就混吃等死?”柴老爷子一拍桌子,吓的一屋子人都噤了声。

    哪怕他穿着破衣滥衫,衣裳上面还打着补丁,也没人敢无视他这来势汹汹的架式。

    “你四十,不大不小的,好意思让你兄弟养你?你有脸说,我可没脸听!”

    柴二哥一张脸让柴老爷子损的通红,有心顶回两句,可也没那个胆。顿时气焰就萎了,耷拉着脑袋再不敢上蹿下跳。

    看得柴二嫂这叫一个解气,昨晚她都和他说完爹娘的意思,是不打算长留京城的。

    就他信誓旦旦怎么也要说服爹娘留下,这可好吧,没金钢钻还揽瓷器活儿,没两句就让他爹给噎回来,连个屁都没敢放!

    骂完柴二哥,柴老爷子转向贵妃立马就换上一张脸。

    对着柴二哥有多冷酷,对贵妃就有多和煦,一张老脸笑的跟风干的土豆似的,满脸老褶子:“阿美啊,爹娘知道你和四郎孝顺,你俩就好好过你俩日子吧,孝敬在心里就行。我们在京里也帮不上你们什么,指不定还得添乱。再者,我们一辈子在村子里生活,认识往来的也都是那些人,我们来京里除了吃好喝好,你说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他叹了口气:

    “你爹娘一辈子劳苦命,没福气享这福。待京里,你们是好意,可是我们住下了估计也活不了两年,憋也憋死了。”

    话都说到这里了,贵妃也不好再强留,只看向柴榕。

    柴榕看着他爹:“听爹的。”

    “既是听爹的,那就照顾好你的兄弟姐妹。现在你出息了,可是不要忘了家人,有福大家一起享,有难同当!”

    “是的,爹。”贵妃和柴榕异口同声,这算是变相给了柴二嫂夫妇承诺,二人一听也再挑不出理来,也高高兴兴接受了现实。

    “以后二哥要靠你罩了。”柴二哥兴高采烈地道。

    “说的好像以前你不是靠四郎两口子罩似的。”柴二嫂揶揄道,柴二哥愣了一下,忍不住摸头大笑。

    一家人倒是齐乐融融。

    柴老爷子想起昨晚老伴儿和他说柴文的事,“阿美,柴文你不用理他,可是你大哥大嫂得先接回来,别出了什么事……”

    他越信不过柴文。

    正是白天不说人,晚上不说鬼,正说到柴文,刘管家就派人来报柴文已经带着父母到了武进伯府门前。

    “我去接。”柴榕才起身就被贵妃给拦住——

    “我和你一起去。”

    柴武柴双一直在旁边听,说起柴文他俩都臊的谁也没敢开口,当下一听自己爹娘回来了,赶忙跟着柴榕后面去接人。

    柴二哥二嫂对视一眼,也跟着去了。

    到了府门就见柴大哥大嫂相互携扶着,倒是穿的比他们都强,光鲜亮丽的都换上了缎子衣裳缎子披风,可是……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怎么看都像披着主人家衣裳逃出来的家仆,二脸蒙逼。

    而柴文则被拦到了府门外,正扯着脖子离不开爹娘,要见武进伯他四叔。

587 土包子开花

    “四叔!”柴文一看一大家子人都出来了,心下一喜,总算不只柴榕两口子。上次来他们那冷脸他也看到了,只怕不是好说话的。如今一大家子,还有自己兄弟在,哪怕面子情他们也不好将他拒之门外。

    再怎么样,他们是一家人,只要能坐到一处,他还怕说不通他们吗?

    “我送爹娘过来,可你家这些下人说什么也不让我进——说是你家管家吩咐的。”

    刘得旺原本是抱着膀子冷眼看戏,如今武进伯夫妇他的正经主子都出来了,他也不拿腔作派的,恭恭敬敬地站到一边,等侯吩咐。

    贵妃上下打量了柴文一眼,不知是谁给他的胆子当着她的面就告黑状。

    “是我让管家拦着不相干的人。”她上前一步,端的是王霸之气,虽然身量没有柴文高,可是那睥睨天下的小眼神使的,令柴文心下一紧,不知怎么就想往下跪。

    “柴家已经将你逐出家门,你不再是柴家人,以后——”贵妃说着,就将脸转向刘得旺等一干家丁。“这位再上门,一律都给我态度端正了,不要仗势欺人,让人说三道四。但是,不许入我武进伯府。可都听明白了?”

    “是。”刘管家带头,家丁们齐刷刷地应声。

    “四婶——这是我四叔的家,我爹娘也在,爷爷奶奶也在,”柴文脸涨的通红,想说道说道。可是又不想闹僵了,毕竟女人的枕头风也是很可怕的。“哪怕是让我进去拜见爷爷奶奶也好,我磕个头,马上就走。”

    之前还硬梆梆的一副气势汹汹的架式,紧接着一句就将态度生生柔和下来,这等变脸绝技,连柴二嫂都不禁佩服。怪道能吃得了各种软饭,人家还是有人家的本事啊,这么挤兑人打脸的话他都能忍下来,当耳旁风一样吹过去。

    柴武和柴双没理柴文那套,直接就奔柴大哥两口子过去了。

    柴大哥和柴大嫂这些天是让柴文给伤透了,所以让柴家一大家子人拦在外人,两口子什么话也没有,只是柴大嫂心酸的厉害,直抹眼泪。

    看得柴双心里的火腾地就上来了,越过隔在中间的家丁,冲上去揪着柴文的前襟照他的脸就是一顿捶。

    柴双本就傻大黑粗的,又才在战场上历练出来,自不是以前可比,更加不要提瘦瘦弱弱的柴文,两人的力量对比太过悬殊,以至于柴文只有招架之力。可他好面子,又不好意思跟杀猪一样叫——

    虽然拳头砸身上,还真有几分像杀猪那架式,疼到他骨头里,可柴文骨子里还有几分虚荣,不想让人看去笑话,硬挺着却也是嗯嗯啊啊直叫唤。

    “柴双,我是你大哥!你是想反天不成?!”

    柴双连话都不想说,拳头可是没停着。武进伯府的下人碍于主人家的颜面没动手打人,他可不惯着他。

    柴二嫂惊两只眼珠子好悬没掉出来,以前羡慕老大家仨儿子要死要死的,可是现在一看,还是好家芳青省心。又不惹事,还嫁了个好人家——老天保佑杭家别受牵累!

    “我的天儿,”柴二哥抱着膀子事不关己只看热闹。“阿双这手劲,行啊。”

    柴武一看这人打的一面倒,根本不用自己插手,可是不动手又显得不仗义,而且他看爹娘都不管,想是柴文做的事连他们的心都伤了,那就更过份了,于是站在旁边一脚一脚找空隙踢柴文。

    柴文没想到打仗还有打秋风的,他正面挨着揍,左右两边还有后边不定时还要受几脚——

    “柴武,你也疯了吗?你在这儿捡什么便宜?!”

    柴武说话更噎人:“我是替天行道。倒是你,来四叔这儿可不就是为了捡便宜?为了荣华富贵抛妻弃子,自己窝京城里连家人都不见,连封信都没有。这回知道四叔封了伯爷,你又开始想起来是亲戚,主动往上黏了,柴文,我咋不知道你这么不要脸呢?”

    武进伯府的下人都知道自家主人不待见柴文,连府门都不让进,这其实不稀奇,哪家没几个穷亲戚不想招待的?他们听命行事,不让进就不让,结果一看进了府里那些武进伯的亲戚们一个赛一个的寒碜,比这位柴文可寒碜的多了。

    今日听他们说起来,才听明白原来这位抛妻弃子犯了众怒,连亲爹亲娘都不认了,倒怪不得武进伯不让他进门。

    家丁们也怒了,这回他们没敢下手,下回再上门打秋风占便宜,他们可不带留手的。

    柴武一席话说的柴文脸上烫,恼羞成怒:“我是你亲哥!”

    眼瞅着闹剧也差不多了,贵妃轻移步上前:“行了,阿双,别打了。在伯府门前打起来,让人看见怪丢人的。回去吧,你爹病了,咱们还得请大夫给看看呢,别浪费时间了。”

    柴双听了吩咐,这才收手。

    不过他收了手,柴武却没收脚,在柴文后面一脚就踹了上去,柴文本就让柴双打的晕头转向,迷迷登登,一个重心不移扑通就扑倒在地上,一个狗抢屎脸就着了地,上次摔出了血的牙这一次彻底算废了。柴文就着血水往外一吐,便带出门牙旁边的一颗大白牙,明晃晃的在地上的鲜血里头——

    “柴武!”柴文怒了,反身起来就朝柴武扑过去,后者根本没料到他被揍成这样还有如此敏捷的度,一不小心就被扑了个正着,两兄弟互不相让,瞬间又打到一处。

    柴双一看柴武被骑身上了,眼瞅着就要吃亏,蹿上去又是一脚。

    三人打乱成一团。

    “他爹,可咋整?”柴大嫂眼泪刷刷就往下掉,心里跟刀剜似的。“快别让他们打了……”

    “什么人在那儿打仗,快住手!”不远处拐角走出一队人,正是巡逻到此处的南城兵马司的人。宋理大喝一声之后,才抬眼看到武进伯府的匾额,眼角顿时就是一跳。

    这位伯爷才升伯爷没几天吧,打几架了?

    和安6侯一道把舞阳侯给打了,不仅没受到皇帝的责罚,倒令舞阳侯把世袭罔替的爵位给丢了。就这么一出就看出圣眷正浓。可是,再浓也不能一天天打架当饭吃吧?

    好歹上次还是在外面,又扯着安6侯,这次居然在自家门前就打起来了……

    这位可真是土包子开花,浪起来就没治了。

588 没点儿默契

    “伯爷。”宋理上前先拱手一礼,“不知府前是何故打架斗殴?”他扫了一眼武进伯府大门里面浩浩荡荡的一队人。

    宋理上前之际,柴家兄弟听到声音就已经分开两处。

    柴武柴双不过身上沾了灰,脏些,柴文就狼狈多了,身上跟在地上滚了十八个圈一般,上好的锦缎上全是泥全是灰,因为磕掉了一颗牙,弄的满脸满前襟是血,嘴角肿了,眼角淤青,额头上肿了个鸡蛋大的包。

    “你还好吗?”宋理问。

    柴文气的肺都要炸了。

    可他能说不好吗?

    能吗?

    问的不是废话吗?

    要搁他自己,柴榕不待见他,不帮他也就罢了,就把他打成这样,仗势欺人的名声他让他背一辈子!可是郑涛自从知道武进伯是他四叔,一天天上蹿下跳等着他攀上亲戚,好让他在工部再往上挪一挪。

    他攀不上这门亲,回家指不定都受怎样的奚落,万一再将事情闹大,得罪了武进伯府——

    伯府不一定有什么报复手段,郑涛都得扒了他的皮。

    “没事。”

    “……”宋理以为自己听错了,“哈?”

    “我说我没事。”

    “这是我哥,我们自己家人的家事。”柴武道。

    柴文冷笑,扯袖子擦了擦嘴上的血。“现在又认我是你哥?”

    “你一直是我哥,只不过你狼心狗肺,不孝爹娘而已。”

    “柴武,你有点儿老少尊卑!”

    “你到底是老,还是少啊,不老不小的成天就想着歪门邪道——”

    “柴武,我与杏儿的事是我们的事,我是你哥哥,始终咱们才是一家人!”

    ……

    原来,真是一家人。

    宋理听了个囫囵个儿,基本也听出大概来了,便道:“你们既然是一家人,有事就进伯府好好说事,当街打架,谁看到都不好。”

    他看了看柴文,“这位小哥,你要是没事,那我们就不多留了。”

    他是正直不假,可也不傻,人家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他帮着出头,得罪了圣上面前的大红人,人家一家人分分钟就和好,他再傻也没至于傻的这么别致。

    柴文心头冷笑,好像他说有事就能留下来似的,当他看不出他那张恨不得长八条腿赶紧走的脸吗?

    他柴文别的不行,自小看人脸色长大,这点儿小心思,他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他们都是亲兄弟,再打再闹也没有比他们再亲的了。”贵妃笑盈盈上前:“这位——”

    “在下宋理。”

    “他是南城兵马指挥司指挥使。”刘得旺不着痕迹地凑到贵妃身后小声禀道。

    “有劳宋指挥使费心,”贵妃看了眼他带着的一队人,“不若带兄弟们进伯府来喝杯热茶?”

    哟,才进京,这客套话倒说的溜。

    宋理笑笑,摇头告辞。“在下有公务在身,就不打扰了……伯爷、夫人,在下告辞。”

    柴文眼瞅着来这一队人跟身后有狗撵似的快步走了,他自嘲地笑笑,掸掸身上的土,转身走了两步,深吸一口气才又回过头:

    “在我心里,你们永远是我的家人……娘,爹,过一阵子大家气消消,我再来看您二老。我的苦衷,希望你们都多体谅,其中利害我已经和你们说了……娘,好好照顾爹。”

    说完,他冲柴大哥大嫂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这才缓步离去,背影蹒跚。

    他愁,回郑府该如何交待!

    ……

    “老大。”柴大嫂再也忍不住,嗷地一声就哭开了。也不知道叫的是他儿子,还是他夫君。柴大哥倒是表情木然。

    “为这种儿子,还有什么可哭的。在这之前,他待咱们可不是这态度,这几天因为啥会好好说话了,你还不知道吗?”

    贵妃冲柴榕使个眼色,柴榕心领神会:“我封了武进伯,柴文上门是为了打秋风,占便宜。”

    “……”

    贵妃惊了,她是这个意思?

    能不能有点儿默契了?

    这所有人都能说,他自己说……这有点儿不大好吧?

    “……进府去说吧。”贵妃深吸一口气,深深看一眼柴榕,然后深深一叹,没点儿默契!

    柴榕浑然不觉领会错了夫人的意图,大跨步走到最前面。

    柴家二老在屋里等的心急火燎,他们再不回去,柴老太太都要跑出去了。

    柴大嫂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倒没什么,柴大哥大病一场可是瘦脱了相,腿还稍微有点儿拐,可把柴老太太给心疼坏了,插腰又是一顿骂柴文:

    “——阿美,以后不许那祸害进咱家门,什么东西,自己爹都病这样了,还有歪心思想着打秋风占便宜,脸都不要了!”

    “他爹娘都不要了,还要啥脸?”柴二嫂凉凉地道。

    柴大哥夫妇竟无言以对……

    他们夫妻俩千里迢迢找来京城,不过就是想儿子了,也想知道自己儿子不是那忘恩负义之人,里面定有缘故。谁知到了京里按照杏儿告诉他们的找上门,就被人家不冷不热地给撵出了门,亲家上门连顿冷饭都没招待,自家儿子不但连话都不敢说,还将他们安置在了郊外没几户人住的村子。一个月也见不到两面。

    他们一路进京就走了三个多月,再找到郑家去都已经是四个多月,之后就被柴文给扔到一边直到现在,一个月都见不到两三面。

    他们是心冷了,有心回去桂花村,柴大哥那时在自家院子种菜时还扭伤了脚,那村子也没个大夫,全靠自己养。等柴文三五不时去那一趟带过去的药,骨头缝都长好了。

    柴文直到最近去的越殷勤,态度也一次比一次好,他们才知道自家四兄弟封了将军,晋了侯爷,柴文又想借着他们和家里缓和关系,攀上武进伯府为他丈人家打通关节,升官财。

    柴大哥是没脸因为这事求自家兄弟,当初他们上京的银子都是冲四弟媳借的,现在人家当了官,又想让他腆着脸上来替这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儿子说项,柴大哥宁死也是不乐意的。

    柴文这些天都是在软磨硬泡,希望自己父母能心软应了他。谁知父母这次吃了称砣铁了心,说什么也不松口。

    偏在这时刘管家找上郑府,说什么让他将父母交出来,否则直接去衙门告他囚~禁……柴文一听,他倒是不怕闹上官府,他爹娘再恨他也不至于让他坐牢,不过费些口舌。可是郑涛却怕因此得罪了武进伯府,催命似的催着他将人给送回来。

    否则,柴文有的是耐心和柴大哥大嫂耗下去。

    ……

    “我上辈子是做了多少缺德事,生下来这么个玩意?”柴大嫂将这一年来的事断断续续地说了一遍,哭的不能自已。

    柴文是她的孩子,她身上掉下去的肉。以前不管谁骂他也她,她跟着也骂,可是私心里总觉得或许他是有缘由的,迫不得已的。可是这近一年的时间,她亲眼看见,亲身感受过了,再也骗不了自己,终于说出了心里话。

    京城,他们就不该来!

589 丑~闻

    柴大哥大嫂被柴文给扔到县郊的村庄基本是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旁边零星住着的邻居他们又都不认得,所以柴榕封了将军,又封武进伯,他们根本就一无所知。连秦王造反的事,都是直到秦王被俘之后,他们才听说了。

    后来还是柴文接连献殷勤说漏了嘴,他们夫妻才知道,今日见了面又只顾着伤心,直到收了眼泪,才注意到武进伯府奢华的风格,吓的立马悲伤春秋的心都没了。

    柴大哥忍不住叹息,怪道柴文这些日子格外的孝顺温柔,原来竟是面对这么大的诱、惑。

    可见他本性就是嫌贫爱富。

    心情平静了,他又问起秦王造反的事,一听之下才知道这里面竟经过了这么许多波折,柴大哥夫妇又是惊讶又是感叹。

    一家子叙起了天伦。

    贵妃给柴大哥请了京城中治骨伤较好的大夫,又将绣娘给请回来重新给他们夫妇量了身。

    柴家人见贵妃敬富贵不相忘,明阳城时什么样对待他们一如既往,当下纷纷又感叹四郎命好,娶妻当如顾洵美。

    总之,柴家目前一片祥和。

    没了柴银杏和柴文搅局的柴家,一切都是如此的美好……浑然不知府外,武进伯府再度成了风头浪尖的人物。

    武进伯府仗势欺人,在府门外打人的事,已经传的沸沸扬扬。

    短短不过月余,先是殴打舞阳侯世子,再在府门外殴打疑似穷亲戚,武进伯的丑闻一桩一件慢慢就开始暴露出来。更不要说杀死秦王才刚满月的世孙,逼疯秦王世子妃的传闻一直在流传。

    ……

    “到底是谁传出去的?”宋理将那天在场的士兵全部叫到跟前,大发雷霆:“事情不是很清楚吗?是挨打那人的亲兄弟揍的,揍他是因为他忘恩负义,狼心狗肺,不敬父母——大家都当场听着呢,是非对错也都很清楚。双方当事人都不追究,哪个在这儿冒充正义之士替天行道,把这事儿宣扬的人尽皆知?到底是你们蠢,还是有心搞事情?你们倒把我给推出来,是想让武进伯这仇算我头上了?!”

    宋理气急败坏,在别人眼里,他手下做了什么都是他指使的,最终都是他背锅。

    如果真是他看不过眼,替天行道,他也认了,问题是——

    这事儿他真不觉得武进伯理亏啊,人不是他打的,挨揍那人都没胆追究,跟他有个毛关系?

    传出去,得多少人以为是他捣的鬼?

    就一路进来兵马司,同僚笑的简直不要太猥琐,落井下石的不要太爽啊!

    “到底是谁?!”

    宋理手下面面相觑,一个个都一头雾水。

    最后还是个平日深得宋理欢心的一个大个子说话了,战战兢兢地道:“大人,您的吩咐我们什么时候敢违背过?我们一向以大人马首是瞻,断不敢让大家背了黑锅啊。大人不好,我们哪里能有好处?是不是——那天挨揍的那人,心里不忿,往外散播的啊?”

    “大人,不是我。”

    “大人,真不是我。”

    “大人……我发四,不四我!”

    大舌头的给我滚一边儿去!

    宋理咬牙,这倒也不是不可能。可是,那些人通通看他笑话是怎么回事?他人缘有那么差,都巴不得他倒霉!?

    ……

    “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你兄弟给打的,武进伯怕你们兄弟失和,让你过些日子再好好修复关系,怎么就成了武进伯打的?武进伯——是不是不认你啊?”郑涛这些天有意无意在工部透露自家女婿是圣眷正浓的武进伯亲侄,受了不小的瞩目。

    当时自家闺女嫁了个臭工匠的事,他并未大肆宣扬,可是世上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他虽勉强如了自家闺女的意,可是心里始终觉得丢人,这回可下子是摸到宝了,那家子穷亲戚人家产房传喜讯——升了个不要不要的,郑涛也就腆个脸当正经亲戚好好显摆了一把。

    谁知才没两天就啪啪打脸,今天去工部好悬没让同僚们笑死。

    柴文被打的相当严重,想要遮掩是遮掩不住的,只好找了个借口说是自家兄弟因为一向于被休的杏儿关系良好,气不过才打的他。

    郑涛虽然半信半疑,但也没想武进伯会亲自动手打人。再怎样是自家侄子,时间久了,多走动走动也就亲了,也就没多说什么。再想不到今天自家女婿挨揍的消息传的满京城都知道,别管是因为什么,他这老脸没地方搁!

    “我不管,这事儿传出去于谁脸面都不好看——万一武进伯再疑心是咱们放出的风儿——你找管家支两百两银子去武进伯府送几件礼,好好解释一下这事,可不能莫名其妙怪咱们头上。”

    郑涛忽然顿了顿,抬眼盯着柴文:“这事儿……不是你传的吧?”

    柴文苦笑,他也得有这胆子,有这人脉。

    就他小白人一个,就算有心往外传,谁听他说?认识的人就有限的那么几个,近来还都不来往了。而且郑涛这钻营的性子,眼巴巴当他四叔是个财神供着,他哪里敢多言多语。

    二百两,他跟他什么时候这么大方过?

    二十两都跟打发乞丐似的,满脸不耐烦。

    “爹,这事儿本就是我们兄弟之间的误会,和我四叔没关系,我又怎么会说四叔的坏话?”柴文摇头,“再者,我知道爹自有打算,哪会自做主张坏了爹的前程?”

    郑涛隐约听出一丝嘲讽,皱眉想要训他,可是生生憋到了嗓子眼儿,不耐烦地冲他摆手:

    “行了,你去吧!”

    然后又好生叮嘱:“千万修好和武进伯的关系,那是你自家人,总比外人强。说点儿软和话,于咱们都没有坏处。你是聪明人,应当知道的。”

    柴文一噎,他知道,他当然知道——

    问题是全世界都知道,全世界都看他笑话!

    ……

    “这武进伯府还挺不消停啊。”承平帝手拿御笔轻轻骚骚脸颊,嘴角浅浅勾起,眼神饶有兴致地看着下方正在汇报京中动态的梁玉。

    “你说,武进伯当着朕的面,又会怎样解释呢?”他好奇地扫了眼旁边侍立的胡进忠。

    胡进忠脑中柴榕跪在地上耿直的表情一闪而过,说实话他有些好奇。

    “大概……会解释一番吧。”再傻的人也不能眼瞅着屎盆子扣自己头上还不为自己说话吧,哪怕那屎盆子本就是他自己个儿的。

    承平帝笑,猜什么呢,直接叫来不就知道答案了?

    “宣,武进伯进宫觐见。”

    承平帝兴、奋了,他想知道这回武进伯又会怎样的措辞。

590 不正常

    梁玉是承平帝的心腹,原是忠臣之后,因其父战死沙场,太祖就将他带到身边养着,自小给承平帝做侍卫,功夫高绝,对承平帝忠心耿耿。

    当年先皇驾崩时承平帝在外巡视河道,等他接到皇命往京里赶的时候,心怀不轨的秦王便派半路劫杀,承平帝险中其招。后来便命身边心腹扮作他的模样,分别经不同的路线进京,而深入虎穴从秦王藩地入京的便是这位梁玉。

    后来承平帝继位,梁玉便得到重用,先是虎贲卫副指挥使,再后来承平帝重启锦衣卫,便将他擢升为锦衣卫指挥使,由皇帝直接管辖。

    梁玉不过二十五岁,比承平帝只大一岁,但为人颇有谋略,短短数月锦衣卫便进入正轨,搜集各方情报得心应手。

    原本秦王造反,柴榕请战,承平帝先是不许的。

    柴榕明阳府出身,承平帝在没弄清楚他的身世背景之前是不会冒然将此重任交出去的。后来是梁玉派了锦衣卫八百里加急,两天之内搜集了关于柴榕资料递到他手里,承平帝亲自见了才允了柴榕之请。

    若他与秦王府有瓜葛,哪怕无人可用,承平帝都不会允他出战。

    “……那微臣告退。”梁玉道。

    承平帝皱眉,“你那边有急事?”他话还没问完呢,这么急着走?

    梁玉嘴角翕翕,“微臣以为陛下要见武进伯……所以……”

    “既然无事便不急,”承平帝摆手,放下手中的御笔。“是谁放出的风声查出来了?”

    梁玉知道承平帝问的正是柴榕杀秦王小世孙的消息。

    “回陛下,是定国公府的人。”

    “嗯。”承平帝点头,他本来心中便有定数,运用锦衣卫不过是确定而已。“继续盯着定国公府。”

    梁玉应声,然后就见承平帝眼神发直望着前方不知名的方向,手指有节奏地在书案上敲打。这是承平帝典型要坑谁的节奏……就是不知道是谁。

    如果联系上下文的话那肯定定国公跑不了。可是他们这位承平帝的心思一般人猜不准,东一耙子西一扫帚,男人的心思你别猜。

    “赵嘉,要休妻。”半晌,承平帝才道。

    这些天定国公追着他屁股后面求情想把秦王世子妃接回去送到别院去养,在他这里行不通之后又走后宅路线,先是找骆皇后,后来又找到终日吃斋念佛的皇太后,反正挖门盗洞能找的关系都找遍了。

    就这时候秦王世子主动要休妻,特么两家子真合拍!

    ……哈?

    梁玉瞅了一眼眼观鼻鼻观心的胡进忠,承平帝这个和他说什么?和他说得上吗?

    还是纯粹就是想找个人念叨念叨?

    “陛下的意思?”梁玉谨慎地问。

    承平帝冷笑,说他夫妻俩有多伉俪情深,他是不信的。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秦王世子虽然一向是个好名声的,但如今成了阶下囚名声就显得不是那么珍贵了。

    不过这个时候秦王世子休妻,不会有人说他狼心狗肺,反而要赞他一声有情有义。

    给秦王世子妃休回定国公府,那人家是享福去了,如果跟着秦王一家子最好就是个终身囚、禁,衣食住行仆人照应自然是比不得定国公府的。

    秦王世子这番作为分明是想卖定国公府个人情,将定国公府彻底拉下水。

    如果说只听说秦王世子妃王氏疯了,定国公府就已经能背后操纵舆论想要左右圣意,针对武进伯柴榕。那么一旦将王氏接回成国公府,亲自见了疯了的女儿,日!日相对,那么只会将他们原本的恨意加剧。

    秦王一家子是想将定国公府彻底拉过去,替他们秦王府出气报仇呢!

    赵嘉,果然是个狡诈的伪君子啊!

    “朕哪里敢有意思,要看赵嘉的意思,赵擎的意思,还有王菁的意思啊。”

    承平帝又不好好说话了,梁玉一听他分别将秦王世子和秦王还有定国公连名带姓的叫,就知道这位气大发了。

    赶紧想坑的是这么一串人,怪不得思考的时间明显比以前要长。

    不只人多,这几个都是脑子好使的,对付脑子好使的,承平帝显然也要更费神。

    正这时武进伯到了。

    “好了,你先退下吧。”承平帝打发了梁玉。

    梁玉呆了呆,他以为承平帝留他下来是有吩咐交待,结果……只是要见柴榕之前一段打发时间用的?还是用完即抛型……

    他服!

    梁玉告退,往外走正和柴榕走个对脸,梁玉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

    这不正常,承平帝忽然意识到,怎么说这二位也是同朝为臣,相互点个头什么的又不用交税,梁玉不是那般高傲之人,尤其知道柴榕是要受到重用的。可别这俩又有什么私怨,承平帝怒,他平时用人就得各种防着他们彼此不对付,当然有时这种相互制衡时用比较好,可是真要相互协作,就让人头疼了。

    所以人事运用方面承平帝也很有心得,只是有时也很头疼就是了。

    承平帝留了心,却见柴榕见了梁玉,反而一愣,先后看了两眼。

    这绝逼不正常!

    承平帝若有所思地看着梁玉离开,御书房的门关上,柴榕跪到了书案前。

    “爱卿平身。”

    顿了顿才道:“朕听闻你在武进伯府外仗势欺人,将自家亲戚给打了?”

    胡进忠抬起眼皮,不想错过武进伯的精彩回答。

    “不是我打的。”柴榕正气凛然地道。

    承平帝和胡进忠默默地对视一眼,为他的回答挑起了大拇指,锅扔的好生顺手。

    “那是谁打的?外面为何都传是你打的?”

    柴榕这才将柴文抛妻弃子惹怒全家人的事简单说了一遍,语言十分乏味,不过承平帝倒听不出柴榕有丝毫觉得自己有愧于心的意思。

    人是他兄弟打的,为何打他,是因为他不是人……

    嗯,这理由很正直。且能让人接受。

    “只是爱卿啊,”显然柴榕的反应取悦了恶趣味的承平帝,使他的好奇心得到了满足。事实证明这位武进伯与朝中任何一个臣子的都不一样,画风相当之清奇,自成一格。

    “你现在身为武进伯,要爱惜羽毛——我是说要爱惜名声啊,不然会被御史弹劾,为百姓所骂啊。”

591 真相

    “是的,陛下。”

    柴榕时刻谨记贵妃告诫他的话一切听皇帝的,皇帝的话就是圣旨,放的屁都是带着金光的。

    贵妃自然不是希望柴榕做个佞臣小人,她只怕自己这夫君过于直愣,不经大脑就说话将皇帝怼个措手不及,因此而被迁怒。

    这时,他才说出心底的疑惑,正直地道:“臣并没有听到有百姓骂我……”

    承平帝一噎:“朕就是劝劝你,这样的事儿多了,百姓又不知根底,就会骂。”

    “他们不知根底骂人,是他们不对。”

    “……”

    好吧,胡进忠要笑喷了,他第一次见识能把他们这位承平帝给怼的没话的臣子。

    承平帝站在高位,看得远,也要顾名声要脸面,自然想的是做个圣主明君,这样下来顾虑也就更多。君不见圣明君主过的大多憋屈,顾忌那个顾忌这个就怕人家骂;可是昏君就潇洒的多,放飞自我,爱怎么作怎么作,你骂出大天出人家都不在乎,作到最后不是亡国就是亡家。

    承平帝拿对自己的要求,来要求一个山沟沟里出来的武进伯,似乎……要求过高?

    “御史,”柴榕不知道御史是做什么的,但应当也是个什么官,他道:“他弹劾我什么,我可以跟他解释。”

    “主要是柴文为了荣华富贵抛妻弃子,太不是人。我大哥大嫂千里迢迢来京里找他,他又不孝爹娘,活该挨揍。”

    好吧,竟然如此有理,承平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而且也不是武进伯动的手。

    而且……还真没有哪个御史这么没眼色在武进伯风头正劲的时候参他。

    承平帝莫名的有点儿不喜,那些个御史可不管他这皇帝做的对不对,不合他们心意他们就各种参,各种骂,到了武进伯这里倒是消停的紧,做御史的居然做不到一视同仁,做的什么御史?

    难道光参他这个皇帝的能耐?

    莫名的,承平帝对柴榕有些羡慕嫉妒恨。

    这事儿若是换成他这个皇帝,别管他多有理,对方多么伤天害理品德败坏,只要他敢打人,御史就敢往死里参他!

    说着说着,好生悲凉的赶脚。

    嗯……

    承平帝看着柴榕,柴榕也是真有挺头,皇帝不说话他也不说话,眼观鼻鼻观心,跟老僧入了定一般。

    最后承平帝终于放弃了,想从柴榕脸上看出端倪,天荒地老都不一定能看得出来。

    他怀疑柴榕天生就是脸部面瘫,根本不做不出任何表情……

    真想知道他上阵杀敌是不是也是这样一张面无表情脸,举着个大刀啊啊一顿喊,结果还是这么一张死人头脸,连眉毛丝都不动一下,特么好喜感。

    承平帝越想越好笑,忍不住噗的一声笑出了声音,然后——

    整个儿世界都安静了。

    柴榕终于抬眼看向承平帝,只见承平帝的脸腾地就红了,由和柴榕对视默默地就移开了视线,以手掩口,咳了两嗓子:

    “刚才喝水,呛到了。”

    柴榕扫了眼茶盏,他自打进来皇帝就没端起来过,他虽未直勾勾盯着皇帝看,但他耳聪目明,这点动静还瞒不过他。

    不过,他自然没有傻到戳穿皇帝,默默的就当是那么回事吧。

    “是的,陛下。”

    胡进忠紧紧地咬住了牙,武进伯这话有点儿多余了,比直白的拆穿了皇帝也差不了多少,多么正直的一个人啊!

    承平帝面上无光,狠狠地瞪了一眼胡进忠——

    皇帝虽然不能透视内心,但是总要找个人泄一下情绪,所以胡进忠华丽的被皇帝拉出来垫背。

    “下去吧!”

    柴榕刚转身离开,便听承平帝道:“爱卿和梁玉是旧识?”

    “爱卿?”

    承平帝看着径自往外走,几大步子即将推门而去的柴榕,嘴角顿时抽了几抽:“爱卿——武进伯——柴榕!”

    柴榕这时才回头,一脸恍然:

    “陛下是在叫我?”

    他以为皇帝是在跟身边旁的人说话,毕竟是皇帝先让他退下的。

    胡进忠紧紧地捂住小腹,憋笑憋的他肠子都拧劲儿地疼。话说这武进伯到底哪个山沟沟里蹦出来的,这么有才,这些年都哪里去了?早出来他们得多多少欢乐?

    承平帝心塞,这柴榕……真是个奇葩——之王!

    想那些臣子哪个不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咳嗽一声都不停揣摩他的意思?哪怕七老八十舍不得致仕的,一天天都挺起精神头聚精会神听他嘚吧,估计他说出来的话他自己都忘了,那些个人一个比一个记得都要清……

    这柴榕居然愣头青似的让他一个皇帝扯着脖子把他给喊回来。真是,体验感极差!胡进忠都不那么善解人意了,难道柴榕一根筋听不出来他胡进忠在宫里摸爬滚打这么些年也听不出来?!

    承平帝摔:“胡进忠,你这差当的可真好啊。”

    胡进忠乐极生悲,扑通跪倒在地:“陛下恕罪。”

    他当然知道皇帝这是迁怒,可他个太监又能怎么样?难道学武进伯装耿直?

    总是是武进伯是真耿直,他是假的啊,他一点儿也不直啊!

    柴榕觉得皇帝莫名的脾气不是很好。

    “……柴榕,柴爱卿。”

    “是的,陛下。”柴榕几步又走回原位站定。

    承平帝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吐出来,然后再深深吸进去,道:“爱卿认得梁玉?与梁玉是旧识?”

    柴榕面无表情,但承平帝依然可以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他的茫然,显然不知道他说的是谁。

    难道不认识?可柴榕和梁玉的反应都很怪。

    “就是刚才出去的那人。”

    柴榕恍然大悟:“差不多两年前,在我们村子后面的山上,这人掉过粪坑里。”

    承平帝:“哈?”

    一怔之后,承平帝笑喷了,特么多亏他有先见之明,没有在召见武进伯的时候喝水,不然非得呛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时间,地点都对得上,是梁玉没错了。

    承平帝抹抹眼泪,两年多前是梁玉冒充他勾住了秦王派去的杀手,而走的路线也正是明阳府地界没错,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掉粪坑里,真相居然是这样惊悚,怪道梁玉见了柴榕反应这般古怪,连礼貌都顾不上了。

    哈哈哈哈哈!

592 短板

    梁玉一向是做承平帝的贴身侍卫,从他爹死太祖接其接到身边,就一直在承平帝身边,两人的关系既是君臣又是好友,否则承平帝也不会初登帝位就将梁玉提了上来,按他的意思原本是想给更高的位置,可惜梁玉资历不够。

    这不,承平帝有心重启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就没做过第二人想。

    锦衣卫指挥使正三品,天子近臣、权臣,承平朝再无第二人。

    梁玉是承平帝的心腹不假,可是因为梁玉自小就稳重早熟,说话行事又极中规中矩,连兴趣爱好都是钓鱼,老年人的习惯,生活的极乏味,承平帝拿他当心腹是不假,可是也不得不承认这货过的日子光他看着都觉得干巴巴,连点儿水份都没有。

    甚至娶的媳妇都是国子监祭酒深具贤名的四女儿,行事跟她亲爹一样也是一板一眼,他爹是个老学究,她就是个小学究,张嘴之乎者也,闭嘴低眉敛目。

    逢年过节承平帝看着这对夫妻都不禁仰天长叹,简直是按书本过活的两个人。

    今日一听梁玉居然有这样的黑历史,就好像一副黑白山水画突然间染上了彩色,顿时鲜活起来——

    狗屁,承平帝不想骗自己了,他就是看梁玉出糗,他捡着乐了!

    平日一板一眼的梁玉居然特么掉、粪、坑、了!

    普天同庆好么?

    “快给朕说说是怎么回事?”承平帝故作怀疑,“梁玉武功高绝,又怎会无缘无故掉进粪坑?哈哈哈哈……朕是说,这不太可能,可朕又相信爱卿不是信口开河之人,所以,快跟朕说说是怎么回事吧。是怎么掉进粪坑的,梁玉又是怎么出来的?你怎么会看到呢?”

    胡进忠无语,陛下已经兴奋的语无伦次了,他知道吗?

    柴榕说实话不太了解皇帝这种幸灾乐祸的心思,只是实话实说,将事情原原本本讲了一遍,没带任何感情色彩,不夸张不做作,可是就这样已经够承平帝笑的肠子都抽了。

    “……”柴榕站在原地,等承平帝闷头笑就笑了半盏茶的功夫。

    最后好不容易承平帝多少能掩饰下自己狂放的心情了,摆摆手,用几乎压抑的变了型的声音道:“你……粗去吧。”

    直到看到柴榕关上门,估计走远了,承平帝才笑趴到书案上,拍的书案拍拍作响:

    “梁玉居然也有今天!”

    胡进忠也知道那一次,问题是人家梁玉那也是为了皇帝,他这么笑真的好么?

    虽说,这事儿细想想还真挺可乐。

    ……

    柴榕默默地往殿外走,仰天长叹一口气,这么远他依然还是能听到好么?皇帝以为练武之人的听力就是那么个距离吗?未免太瞧不起人。

    可是……笑成这样,真的不会笑抽吗?

    “这个武进伯真是个人才。”承平帝笑的直抹眼泪,额头的青筋都绷出来了。

    不过他说这话却不是笑话柴榕说话耿直,有一说一,而是真的觉得他是个人才。梁玉的功夫他是知道的,少有敌手,这个武进伯在还是傻子的时候居然就能将梁玉给打进粪坑——噗,想想真是可乐——可见功夫之高。

    当然,能在战场上杀敌无数,外号‘杀神’的人自然功夫不差,但梁玉在承平帝心里是个标竿,直到这时知道柴榕早在两年前就将梁玉打倒在粪坑,柴榕在承平帝心里的武力值才算真正开挂,跃升到第一位。

    得重用啊。

    可是将这样一个人物放到哪里是个难题,承平帝心里犯难,不然也不至于这些天除了封了个伯爵,后续迟迟没有动作。

    柴榕功夫是高,可是运筹帷幄是短板,是将才却绝不是帅才,一定要有个领头的负责指哪,他负责打哪才能将他的作用挥至最高。而能满足这一条,而职位又空缺的,可以说没有。

    让人头疼啊,承平帝抚额。

    “……刚才武进伯说他爹娘进京了?”

    “回陛下,是的,他们一大家子都进京了。”胡进忠道。

    承平帝又叹了口气,“怎么着也该封个诰命,想装不知道都不行啊。”

    本来是宣进宫来的责问他在府外殴打人的,最后的结果却是要给人家亲娘一个诰命。也不知道这诰命一下去,京城里又会传出什么流言。

    胡进忠偷瞄满面愉悦的承平帝,武进伯口中梁玉指挥使的糗事算是彻底愉悦了皇帝,嘴上抱怨,其实心里还是乐个不停。

    这武进伯,的确是个‘人才’,每次见他戏剧感都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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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柴榕出宫就回了武进伯府,半路正巧碰上赵平一袭大红直缀的官服将他堵住。两天前皇帝下令封了赵平锦衣卫千户的官,正五品,在梁玉手下任职。

    直到今日去了锦衣卫指挥所,算是正式任职。

    承平帝说的好,这官是柴榕举荐的,赵平心里感激,便要亲去武进伯府致谢。却不料两人正在半路遇上了,于是哥俩好一路边说边聊就到了武进伯府外。

    柴文被郑涛逼着来找柴榕道歉,柴文拖了两日实在拖不过去,这才找上门来。

    武进伯府的门卫早就见识这位是个什么尿性,自然没给他好脸。不过既然上门求见,他们也不能不通传,果然传进去贵妃还是不见,这下门卫大门一关,连他脸都不想看到。要不是近日他们伯爷打人的事儿传的沸沸扬扬,他们都想再把人给打出去。脸皮也忒特么厚了,上次都让人打跑了,这次还来装什么少爷款儿?

    柴文被武进伯府的下人怼的怒火中烧,站台阶下边捧着花了五十两买的几样礼,如果不是钱财贵重他都想砸伯府大门之上,狗眼看人低。

    呸!

    柴文啐了一口,转身就看到柴榕和赵平几步走到他的身后,然后绕过他,权当他是臭狗屎一般绕着走。

    “四叔,我知道错了,你再给侄儿一个悔过自新的机会!”柴文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一咬牙追了上去。

    谁知让柴榕转身一记眼神杀给吓的一缩脖再也不敢往前赶:“四叔……我们是一家人……”

593 白眼狼

    柴榕忍了忍,才没抬腿将柴文踢飞。

    “四叔,”柴文打铁趁热。柴榕没转身就走已经是给他机会了,他不可能不抓紧时间赶紧解释:“我这回真的知道错了,四叔,你给我个机会……哪怕你还生我气,不让我进府,可是我爹病着,我也是担心我爹——你好歹让我见见我爹和我娘,不然,我这心里难安。”

    “至于爷爷奶奶,他们还生我气,若是四叔能让我进去给爷爷奶奶磕个头请个安,那是最好不过的,我这两年都没见爷爷奶奶,想的紧——”

    爷爷奶奶?

    柴榕白了柴文一眼,真敢说,他也不怕他爷爷见了他直接把他给劈了。

    不只抛妻弃子,连爹娘都不孝顺——哪怕柴文有一丁点孝顺,没将柴大哥大嫂伤透了,他们都不带一句话都不帮柴文说的。现在他倒挺厚个脸皮,在他这儿叙什么父子天伦。

    “你等着,你爹娘如果要见你,那就见。”柴榕的意思当然是当没他这侄子。

    可是毕竟是亲大哥的亲儿子,他们的事儿还是他们自己掰扯。

    柴榕叫开了门,和赵平进了武平伯府,之后连个眼神都没给柴文,柴文也不恼,只要这回进了府,服些软,他就不信他爹和他娘就真能眼睁睁瞅着他这日子过不下去。

    柴文等了又等,直等了差不多一柱香的时间,柴大嫂才搀着腿脚仍有些不便的柴大哥出来,柴大嫂眼圈微微红。

    ……他这四叔真能做得出来!

    柴文都要气笑了,说他为了荣华富贵抛妻弃子不是人,他四叔就是好的?才刚封了武进伯就六亲不认,连家都不让进,要不要这么决绝?哪怕不认他,要不要做些面子即便为了名声,外人看着好些,将他让进府里?

    到里面该怎么样怎么样呗,这样他回郑涛还好说些话。

    武进伯府虽不在繁华街道闹事区,可也不是没有人来人往,他是真不怕让人瞧见说闲话!

    真特么!

    有这亲戚还不如没有,一直在桂花村里趴着不好吗?

    这样他在郑家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三天好两天不好,整日间让他攀关系走门路!

    柴文恨虽恨,但见了柴大嫂仍是不管不顾一膝盖跪到地上,武进伯府门前没有积雪,清的很干净,可是寒冬腊月就这样跪下也够膝盖一受。

    “娘,我知道错了,爹——我知道错了,你的腿怎么样了?四叔给没给你找大夫——”

    “找了,那天回来就给找了,好的都快差不多了。”

    相比较柴大嫂而言,柴大哥面上就严肃很多了,柴文在他脸上已经看不到初进京里的那种小心翼翼,和怒其不争,以及最后连看他一眼都嫌弃的不耐烦。

    “本来也不是多重的病,你不是早应该知道吗?要不然也不至于我在炕上躺了两个月,也不见你的人。”柴大哥皱眉道:“以后你不要再来你四叔这里了,早我就和你说过,你已经被你爷爷给赶出家门,再不算我家人了——”

    “爹?!”柴文难以置信,这是他老实巴交的爹?

    “你也不用叫我爹,我知道你是为啥来。不就是看你四叔有权有势了,又想攀上他吗——”

    “他爹。”柴大嫂闻言,于心不忍,这些话放在心里谁都知道,可说出来就伤了柴文的脸面,那再不济也是他们的儿子,能留点儿脸就给他留点儿脸,自己知道怎么回事也就罢了。

    柴大哥一挥胳膊,“你不用替这孽子说话,之前咱俩窝在程庄的时候你咋说的?吃没吃的穿没穿的,病了连买药的地方都没有。没钱又没药,他管咱们了吗?现在找上来要见咱们?他见的是咱们?!”

    “他是拿咱当借口,想攀上他四叔!连木墩儿都知道的道理,你还要我再说?你听着他们说,心里不好受,难道我养出这样的儿子,我好受?!这都是什么畜生?!”

    柴大哥对柴文道:“以后你也不用拿我们当借口来武进伯府,以后我们也不会出来见你。过完年,我们就都回桂花村了,你就好好过你日子,咱们桥归桥路归路,我们权当没生养过你这孩子,你……走吧!”

    柴大哥是真伤了心了。

    “爹,你就不能替我想想吗?”柴文腾地站起身,也不跪了,满脸绝望:“杏儿不过是个外人,我才是你亲儿子,我才是爷爷奶奶亲孙子——你们就不替我想想吗?郑家有权有势,当时我不依她,还有命回桂花村吗?我是休了杏儿,可是我也找人一路给她送回去的,我把身上仅有的二两银子都给了她啊!”

    “你们总说我贪图人家荣华富贵,你们以为我的日子好过?咱们要啥没啥,我连几个大字都不识,要不是他们的女儿死乞白赖看上我,能让我入他们的门?我每天过的是看人脸色的日子,大气不敢喘——你们以为我过的多好吗?”

    “我给爹娘送去程庄就用尽了我身上所有的银两,我没那么多银子,根本也请不起大夫,所以偷偷拿了他们家的钱让他们现,把我好顿羞辱……你们……你们从来没有问过我过的好不好,就只知道责怪我,骂我……”柴文说到最后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他们我不说了,可你们是我爹娘,难道就不希望我过好了?非要逼死我才甘愿吗?”

    “郑涛看四叔封了武进伯眼热,天天逼我来走亲戚,说些乱七八糟敲打我的话,我的日子过的这么苦,你们谁替我想过?谁关心过我?”柴文越说越崩溃,说到最后声音都喊劈叉了。

    柴大嫂让柴文一顿喊给喊懵了。

    “阿文哪……”

    话音未落,柴大哥扬手就是一巴掌,那声音那脆声,直接把柴文打的原地转了个圈儿。

    “我们不关心你,千里迢迢跑来这里看你这白眼狼?!”

    “你不用跟我们装样儿,我和你娘是傻,可是也不至于傻两回。你之前是个什么嘴脸,我记你一辈子。现在想攀上你四叔,又在这儿跟我和你娘装可怜,你有点儿出息!别尽干这上赶着让人打脸的事儿——你,快滚!看你我眼疼!”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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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吧贵妃介绍:
从宠冠后宫的贵妃一朝重生成了已婚已育的村姑——
事情还有比这更悲催的吗?
其实还是会有的……
相公肤黑貌美大长腿却是个傻子;
儿子倒是聪明伶俐,
可惜嗜财如命不是个原装货。
什么,她认输?
她的字典里就没有输这个字!
换个朝代换个壳子她照样混的风生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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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文:我家娘子猛于虎,希望大家喜欢~
种田吧贵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种田吧贵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种田吧贵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