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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吧贵妃全文阅读

作者:宋御     种田吧贵妃txt下载     种田吧贵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549 顶风作案

    现任成国公是老成国公的长子骆富,任左都督。老成国公和国公夫人生了三个儿子,爵位便由长子继承,不过虽老国公爷与夫人早亡,但三房却并未分家,还都在偌大的国公府住着。

    老国公没有什么学问,跟着太祖打江山求的不是富贵。所以立誓要生足四个儿子,分别取名宝贵无双,可惜老国公夫人生了三个儿子之后,接连生了两个女儿却都未足岁便夭折。以至于后来那个‘双’没了音信,只凑成了——富贵无,现任国公常说这喻意便不好。

    二房骆贵现任平城守备,妻女则留在京城。骆易当年伤了舞阳侯世子远走西疆,投奔的就是这位二爷。

    三房骆无任中军都督佥事,一妻两妾,子嗣也不丰,唯有两女。

    今日将郑氏堵在屋里的便是二房骆贵的独生女儿骆盈。

    骆无嫡妻卫氏是江夏侯嫡女,出身同是武将世家,性格刚毅刻板,可是偏生将这唯一的女儿养的十分骄纵。

    卫氏早产生下骆盈,伤了根本,再无所出。她又恐骆盈胎里带着弱,自小便将自家的功夫悉数传给了女儿,骆盈小小年纪一身功夫便已十分了得。

    骆易是骆家功夫最好的,骆盈爱武,自然也爱粘着骆易,自小进进出出就仿佛骆易的小尾巴。甚至有几次骆易在外闯祸与人打架,都有骆盈在里面掺合的身影。有一次甚至出手将对方家的小厮胳膊都掰断了,卫氏这才第一次将骆盈给罚跪祠堂。不过也因为心疼女儿,不过一个时辰就偷偷又让人送吃送喝送垫子垫,最后三四个时辰不到就不了了之了。只不过自那之后,卫氏看骆盈看的严,就不让她再和骆易一处厮混了。

    骆易和骆盈差了七八岁,本来是没什么共同语言的,可是架不住两人都是武痴,凑一块儿倒有说不完的话打不完的架,还十分投契。

    卫氏隔离并未成功,骆盈和骆易在府里不能一处玩耍,两人就约在外面打架。

    不过好在骆盈唯一听卫氏话的就是出门一定是穿男装,这才没将自己的闺誉给糟蹋殆尽。

    骆易打了舞阳侯世子就离开京城,投奔骆贵,这里面就是骆盈给他出的主意——当然,骆盈也想一起去的,不过让卫氏现给拦了下来。

    所以,这回骆易一回到家,骆盈就找上去了,然后当当当当——就现了柴榕这位‘杀神’。

    西梁大败,京城这边可以说是普天同庆,自然哪家哪府都少不得‘杀神’这名头,骆盈听闻也是心向往之,早盼望一见。

    可是,真让她上心的却是每天亲眼看着以前偶像一般顶天立地,天上地下没有敌手——当然是在她的眼里——的骆易,每天与柴榕都要打上几回合,每战必败,屡败屡战,屡战屡败。

    骆盈今年六月才刚过了十四岁的生辰,卫氏已经急不可待地张罗她的婚事。

    只不过越慎重,就越难抉择,尤其正赶上和西梁打仗,京城里没几家在台面上张罗成亲办喜事的,一般都是私下里相看。

    骆盈再骄纵也还懂得小女儿的心事,懵懂地知道自己也到了该成亲的年龄。

    直到遇到柴榕!

    不只功夫高,长的还俊。

    英姿飒飒往那里一站,等闲一句废话没有,仿佛什么都不看在眼里,仿佛天上地下唯他唯尊!

    骆盈认定,她的确到了该成亲的年龄,可惜她这边刚确定了自己的心意,柴榕已经搬出了成国公府回了自己的宅子。

    她是个诚实且坦荡荡的少女,中意了柴榕,当下就回去告知了卫氏。

    卫氏虽然也愁自家闺女这直眉愣眼,不羞不臊给自己个儿找夫婿的劲儿,可还是不想拗了闺女的意。‘杀神’的名头她也听过,与骆易还是知交好友——虽然她对能和骆易成为好友的人颇有几分费解,但是听闻皇帝是要重用的,若真能结成了亲也是不错的选择。

    考虑到骆易在西疆时一直在骆贵麾下效力,与骆易交好的柴榕必定也识骆无。卫氏便修书一封与自家相公,寻问柴榕的为人品性。

    信邮过去就一直没有回音,柴榕也受皇命去北边平叛。

    骆盈无处表达满满的少女心,知道郑氏在给柴榕张罗显武将军府的内务,她便自告奋勇地帮忙。

    卫氏一直在教骆盈掌家理财,骆盈却不怎么上心,难得有个实践的机会,卫氏也就对骆盈上赶着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郑氏虽然不知道里面那些弯弯绕绕,可是卫氏和骆盈的心思还是很好猜的。

    要说柴榕出身的确不怎么高,配成国公府的确有些高攀,但卫氏母女看上眼儿了,郑氏也就不拦着,进出显武将军府都带着骆盈。

    骆盈这些天又听说北边叛乱平了,本想来郑氏这里打探一下骆易是不是有信回来,何时能到京城。

    谁知道还没进院子就见刘得旺派来的那名小厮,骆盈叫过来一问才知道莫名其妙蹦出来一个将军夫人上门。

    顿时,她那颗澎湃的少女心变得瓦凉瓦凉的,都不等通报,直接就挑帘子进门将郑氏给堵屋里了。

    “大嫂,我和你看看去。”

    郑氏叹道:“显武将军圣眷正浓,整个儿京城谁不知道,估摸着不会有骗子顶风作案。”

    言下之意,那位将军夫人是真的?

    骆盈大眼睛一瞪,“那可没准儿,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指不定是知道显武将军在外平乱,她这时住进去将值钱的东西卷包给烩了。”

    显武将军府有什么值钱的……

    就那块招牌还算值钱。

    郑氏有心不带她去,可架不住她赖在这里说什么不走,最后只得警告她道:“什么都由我出头,你就在一边看着就行,千万不要掺言。”

    “行!”骆盈一口应承下来。

    至于到时候,再说呗!

    骆盈斗志昂扬地随郑氏就直奔了显武将军府,这时贵妃才歇下,沐浴一番过后,换上了常服襦裙。小草和桂花一人一边在那儿给她捶腿。

550 打上门

    “成国公世子妃?”

    此事是刘得旺亲自来报,低垂着头,仍是无比恭敬的模样。

    贵妃自不会被他这副模样就给骗过去,真当他是个善茬。她前脚才进将军府,这才过了多久就有‘贵客’上门,这消息未免也传的太快了。

    即便柴榕如今这位新晋将军再受关注,也不至于不到一上午这阵风就传遍了京城,惊动了堂堂成国公府。

    且不说这传播效率,就是京城真就是个没有秘密的筛子眼儿,也得有人往外吹风,才刮得起来。

    至于吹的这人是谁,左右跑不了这位管家——即便不是他本人,将军府的下人都在他的管辖之下,也是他的责任。

    当然,听刘得旺介绍完那位成国公世子妃与将军府的渊源,是谁通风报信的是谁已经很明显了。尤其人家连出身都没掩饰,其心昭然若揭了。

    可以说,直到这时贵妃才看出来,人家这是都在怀疑她的身份。

    贵妃滴汗,她的身份确凿无疑,以至于根本就没往自己个儿身份成疑,无人可证这方面想。

    不过,人家怀疑的倒并非无是生非,谨慎些总是有好处的。

    柴榕初到京城,得安6侯一家子多番相助,这对柴榕原本就是一份难得的恩情,他可能想不到这方面,但贵妃却看得明白。至少这将军府里里外外打点,等闲人家是不爱沾手的。一来琐碎,费精神,二来就复杂了,里面但凡出点儿什么事,落不着好不说,反而容易遭人埋怨。

    贵妃是不知道成国公府的真实想法,但他们这样大包大揽,难免给外人的观感就是柴榕和成国公府绑到了一起。

    想通了这些,贵妃也就明白刘得旺的心思,现在他不定留不留得下在将军府,可是板上钉钉是成国公府的下人,她这边留他便留他,万一知晓这里面的关节,不打算用他,正好以便成国公世子妃接收回去。

    这么得体而理据实足的谋算,让她怎么舍得丢掉,弃之不用?

    贵妃冲刘得旺点头,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那是矜持而赞赏的笑:“你做得很好,现在你先去替我向世子妃殿下告罪,我这边整理下仪容,马上就过去。你是成国公府出来的,我相信你有足够处理类似这些事的能力……以后,这些就有劳你了。”

    刘得旺甚至没来得及喜悦,他不太清楚她的意思——是会留用他?

    不是他听不懂里面的示意,可是这位将军夫人实在太过出人意料——

    这真是乡下出身的女人,而不是世家贵女吗?

    不论是相貌气度,怎么连仪容仪态都仿佛在这样的日子生活过许久,没有丝毫的违和?至少比许多根基浅薄的家族教养出来的子女都还要雍容得体。

    “……是的,夫人。”他回过神,忙转身出去。

    所以,他们将军到底娶的是哪个家族的贵女?

    刘得旺鼻尖冒汗,他好像还不知道他家‘将军夫人’的姓氏……

    贵妃才刚洗漱完毕,所谓再行妆扮也不过是仔细检查一番是否有失礼之处,薄薄地抹了层粉,涂上胭脂。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贵妃前脚往外走,就见木墩儿贼头贼脑抢步往屋里进。

    “木墩儿,你做什么?”贵妃皱眉,教给他多少次了,站如松坐如钟,走路要四平八稳,目不斜视,可他就是我行我素。平日还好,但凡有点儿风吹草动,他本性就露出来了,探头探脑,左顾右盼,全无形象。

    “你看你,像个什么样子!”

    木墩儿翻了个白眼,他又不是皇宫里流水线出来的,一板一眼。

    他是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呼吸着自由空气的霸道总裁!

    爷爱怎么浪怎么浪,架不住有钱!

    “亲娘,我看你还是别端着架式,人家打上门来了。”他忽地压低了声音,旁边贴身服侍的小草和桂花早习惯了他这样,丝毫不以为意,反而兴致勃勃地凑着个小脑袋瓜心急火燎地静待下文。

    “那什么世子妃,身边可还带着个十四五岁如花似玉,水灵灵的小姑娘,口口声声说咱是骗子。”

    可惜那小姑娘长的俊是俊,就是嘴巴太毒,叨叨叨拿自己当三一五打假的斗士,打上他们家门了。

    木墩儿小嘴嘚吧嘚吧,将在门外听的那些话倾数倒给贵妃,包括被现后被那水灵灵的小姑娘拎着脖领子好悬没甩他出院子的事。

    他可没有男子汉大丈夫,将丑事掩盖起来的那种自负的傻想法。

    他就是个四岁半的身体!他就是个四岁半的小孩子!

    他就是被欺负了!

    他能做的就是告状!让亲娘替他出头!

    ”娘,你可不能让她给打败了,那丫头手欠着呢,三句话不对付就动上手!”

    不用木墩儿提醒,贵妃也察觉出不对劲了,倒不是她打人不对这事儿,而是成国公世子妃身边带着这么个十四五岁的大姑娘。

    可能是木墩儿自小生活的环境太过……奔放,不懂得世家这些处事准则。

    要说成国公府接手将军府的人员配置,那在外人完全是捆绑到一起的关系,意味着亲密。可是带着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出入自如,其中的深意就有些昭然若揭了。

    贵妃想到了柴文,到京城一趟就被人给看上,最后搅的夫妻离散,骨肉分离。

    难不成柴榕也是惹上了柴文那样的烂桃花,让成国公府给看上了?

    所以,成国公府才这么热心出力,将将军府里里外外收拾的如此妥当。赶情这是为了将来入主将军府做打算呢。

    看来,她想要将那位一肩挑两家的管家留下还是太草率了。

    柴榕对她的心意她还是知道的,不然也不会冒着违抗军令的可能去明阳城救她。可是如果他抱着左拥右抱的想法,那可就不是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了。

    贵妃面容一冷,想坐享齐人之福的话那就给她圆润的滚!

    这天下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却满大街都是。

    贵妃也不说废话,一个扬头眼神示意木墩儿跟上,娘俩一个气定神闲,一个气势汹汹前去正堂会见成国公世子妃。

551 所图

    郑氏捧着茶盏心不在焉,食不知味。

    这是她亲自吩咐下面备下招待客人的好茶,可现在吃在她的嘴里,她已经分辨不出和白开水有什么分别了。

    直到她离开国公府邸,她派去的人也没找到成国公世子,自然也没打探出关于柴榕的任何有效信息。

    她们就这么冒冒然前来,然后二房的宝贝疙瘩心尖尖就差点儿动手把人家的孩子给揍了。

    “……怎么还不来,不会是一听咱们国公府来人,逃了吧?”骆盈大喇喇地道。

    郑氏看她都觉得眼疼,有些后悔带骆盈出来。

    她们虽说是来瞧瞧真假,可也不过是走一个过场,除非这位破绽百出,否则她们有什么证据人家是假的,又有什么底气将人从将军府给撵出去?

    左右柴榕他们也快回京了,真假等他回来自然就见分晓了。

    至少,郑氏心里其实是认定这位必是真的,只不过碍着成国公世子大包大揽将军府,她做为贤内助不好撤托。

    再者现在京城各家就没有不认为显武将军和成国公府是绑到一起的,显武将军夫人到京,她不过来瞧瞧,这话传出去怎么也不中听。

    偏生骆盈跟她那个小叔叔一般是个手欠的,居然一言不合就动手,这要是真伤着了人家孩子,好像他们成国公府仗势欺人,以前的好不算好,这一仗就把两家给打出仇来了。

    “盈盈,你央嫂子带你出来时怎么说的?”郑氏难得冲骆盈板起脸,“凡事多听多看,别什么都没看出来就急着下结论。你哪只眼睛看人家逃了?切不可乱说。”

    骆盈也知道自己方才是冲动了,可是当面认错她脸上又有些挂不住:

    “我就是……谁家小孩子那么没教养偷听人家说话,嘴还欠——”

    “盈盈,”郑氏瞪眼睛,“这是人家的家。”

    而且,一个十几岁的还会功夫的大姑娘和一个小孩子犯什么拧?

    打赢了她也好意思说似的。

    “这可指不定是谁的家呢。”骆盈冷哼,她的意思这将军府是将军的家,那俩极有可能就是招摇撞骗的骗子。

    不过这话听到贵妃耳朵里,味道可就变了。

    指不定是谁的家?

    指定不是你家就是了。

    “不是我家,难道是你家!?”木墩儿有了贵妃这仗腰眼,又将会功夫的春花二妮带过来,他这会子气势汹汹,无所畏惧。

    什么叫狐假虎威,什么叫狗——

    呸!

    什么也不叫,霸道总裁就是这么有底气!

    “娘,就是这个大姑娘,我听说正堂来了客人,就出来看,结果还没等我出来见礼,这位大姑娘就一把将我的脖领子揪起来,骂我是骗子,要把我们都给扔出去。幸亏旁边的漂亮姨姨拦着她,不然你就看不到我了!”

    郑氏听完都惊了,这小孩子看上去也就四五岁,状告的可是够利索的。

    什么出来见礼,分明是扒门缝偷听……

    不过,还是挺有审美眼光的。

    郑氏哪里知道木墩儿的小身体里住着个三十六岁的老灵魂,平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无奈重生后始终被贵妃压制。但他这嘴皮子可没半刻放松,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根本就是他的本能。

    他也不是傻的,一听国公府那就是高门大户,惹不起。

    所以,他就可着一个手欠的骆盈告状,对郑氏却始终以礼相待,夸的郑氏心里美滋滋的。

    但凡女人就没有不喜欢被人夸漂亮的,尤其是个四岁来的小孩,那肯定是实话啊。

    郑氏本就因为骆盈在人家的地盘上率先动手,心里有几分不满,再经木墩儿这么一拉一打,看着他倒是顺眼多了。

    郑氏在打量贵妃的同时,贵妃也在不着痕迹地打量这位世子妃。一身紫色三绕曲裾,一双狭长柔和的美目,整个人看上去温婉秀丽,看模样也就二十三四岁。可贵妃知道女人们对于自己这张脸都是极为珍爱的,尤其国公府这样的高门大户,女人们为了青春常驻可以说无所不用其极,所谓‘看上去’的年纪实在做不得准,不过只比她大就是了。

    在木墩儿口中极为野蛮粗鲁的大姑娘却是一看就只有十四五岁,整张脸洋溢着青春的气息。并非五官未长开,骆盈浓眉大眼,五官极大气,看着就是有福的。

    尤其一双大眼睛几乎占了整张脸的三分之一,又黑又亮,寒星一般。

    “你就是柴将军的夫人?不知贵姓,该怎么称呼妹妹?”郑氏起身相迎,总算将视线从木墩儿移到贵妃身上,她面上不显,心里却暗暗吃惊。

    她听刘得旺说了,这也是位难得一见的美人。

    哪怕心里有准备,当下见了她不免惊叹,这容貌气度倒像是高门大户养出来的。一双美目盈盈若秋水,眉若远山黛,面似桃花。

    要说这位的相貌是骗子,那所图得多大?

    要说不是骗子,柴将军可真是好福气。

    伸手还不打笑脸人,更何况是主动上门来的贵客。贵妃笑盈盈地上前福身一礼:“见过世子妃殿下,民妇顾氏,木墩儿,来,见过世子妃殿下。”

    木墩儿对于面子行为还是做得可以的,礼仪十足。

    郑氏一见贵妃知礼,未语先笑,心里便喜欢。

    也幸亏人家识大体,不然若是乡村无知村妇,上来横冲直撞要骆盈给赔礼道歉,她还真不好收拾局面。毕竟骆盈是二房卫氏的宝贝金疙瘩,她不过是隔房的嫂子,说的轻了重的惹得人家全家不高兴。大不见小不见当没生就最好不过了。

    只不过郑氏这么想,木墩儿却不这么想,霸道总裁的领子不是谁说揪就揪,揪完就算的——

    令木墩儿没想到的是,骆盈比他性子还急,上前一步挺胸昂。

    如果她有胸的话。

    “大嫂,你这礼见的可有点儿早。咱们还没确定是不是将军夫人呢,万一来人是假的,咱们可是闹出大笑话了。要知道,柴将军把将军府交给咱们手上,那咱们就是有责任的。”

    “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是吧?”

    ~~~

    第二更马上奉上~

552 能力

    她有个什么能力?

    这句话贵妃几乎刚在脑子里成形,就听木墩儿半点儿没落人后地冷笑:“大姑娘你有啥能力?你有功夫就能随便打小孩的能力?”

    骆盈自小就听父亲教导她,功夫是强身健体,保家卫国的手段,绝不是欺压弱小的。

    听了木墩儿的话,她的脸腾地就红了。

    “你这小骗子——”

    “盈盈,不得无礼!”郑氏连忙上前拉了骆盈一把,怒道:“世子是一番好意,才助柴将军整理将军府内务。你如今这样冒冒失失,纵然是好意,也太过无礼,还不退下!”

    “大嫂,你说是,咱们是好意,可是柴将军把将军府交到我们手上,也没什么书信知会一声,哪里冒出个女人带个孩子,说是将军夫人,就是啦?”

    “那来个老头老太太,说是将军的爹娘,那就是他爹娘了?”

    “那可真没准儿!”木墩儿道:“我爷爷奶奶还真就在来京的路上,要不等来了让你见识见识?就希望你虽然打小孩,对老人还算尊敬,不然——我爹的功夫就是我爷爷教的,你再手欠只怕在我爷爷那里要吃亏。”

    “我劝你,找人动手最好还是找我奶奶,她岁数大,又不会功夫,妥妥的和我一样只能挨打。”

    贵妃笑吟吟地看着木墩儿把泼给撒完了,才施施然上前,将手放到他头上。

    这是一种威胁!

    木墩儿知道,这是让他闭嘴!

    “我家木墩儿自小和他爹一块儿,不是上山打猎就是下河捞鱼,野惯了,倒教殿下和……这位大姑娘见笑了。”说完,不轻不重地拍了下木墩儿肩膀:“娘是怎么教你的,大人在这儿说话,你抢什么话?”

    “是,儿子知道错了。”木墩儿谁也不服,就服贵妃。

    但凡她放,他就是她最忠实的粉丝,就没有说不的时候。

    没办法,经济命脉在人家手里攒着呢。

    做为霸道总裁的木墩儿,太清楚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有钱才有话语权。

    贵妃一席话把郑氏说的这脸叫一个红,且不说骆盈那脸青了红,红了紫,让一个小孩子拿话怼的连个回的话都说不出来,这嘴也是够笨的。

    不和人家吵,道句歉也说不明白吗?

    “孩子叫木墩儿?”郑氏努力维持平日的风度水准,微微一笑:“木墩儿多大了?看着精灵古怪,怪惹人疼的。姨姨代盈盈姨向你道歉,她平日就好冲动,不知被她爹说过多少回了……刚才没吓着你吧?”

    木墩儿打蛇随棍上:“吓死我了,漂亮姨姨。”

    他说得自己个儿都觉得有点儿恶心,没办法啊装小孩子不就是这样?

    “我在自己家呢,随知道忽然进来人就要打我。幸亏有您在,不是您拉住她,我就要被打死了。”

    “哪有那么夸张!”骆盈本不是暴躁的性子,可是让木墩儿连番挤兑,脸上就越挂不住。“我要不是眼急手快用手改成腿,你可不真被我踢出去了?”

    “你这小——孩儿,嘴怎么那么欠!”

    “我嘴欠,还是你手欠?”

    “你嘴欠!”骆盈怒,指着木墩儿:“柴将军的功夫那么高,可你一点儿拳脚都不会,肯定不是他儿子!”

    这是什么逻辑……贵妃晕。

    “盈盈,”郑氏气的已经快要内伤,这小姑子也太不给国公府长脸了,不管是不是显武将军的儿子,她这么大人和一个小孩子吵架快要吵翻了屋顶,这要传出去她这亲事也不用说了,谁家还敢要这么个媳妇?

    “你的风度呢?国公府是这样教你的?”

    “殿下可别听木墩儿的,他嘴利着呢,我家侄女性子也极爽快,可也说不过他,时不时让他气哭。他什么样,我这做娘的还是清楚的。”贵妃浅笑吟吟,既不显得过份热情而谄媚,又不让人觉得她这是说反话挤兑人:“我虽是乡下出身,却也知道国公府家大业大,事务繁忙,国公府既出面帮将军府出面整理内务,那分明是将四郎看成自己人。”

    “怪我来得匆忙,四郎又是个不理内务的,竟也忘了知会国公府一声。按理说,该我亲自去拜访的,只不过我这才进京,偌大个将军府我还没转明白呢,也不知内里究竟。若早知道将军府都是国公府出面打理,我该第一时间去拜见殿下的。”

    “还望殿下恕民妇失礼。”

    “大姑娘说的也在理,民妇冒冒然出现,也没个见证,世子妃殿下您能过来,实是为四郎为将军府负责,民妇感激都来不及。好在四郎过几日也该回京,到时我与四郎一同去国公府拜见殿下,殿下到时可别不认我。”

    贵妃巧笑颜兮,那小嘴嘚吧嘚吧一顿说,倒将木墩儿那些话巧妙地给当小孩子的气话给遮掩了过去。越显得她识大体。

    郑氏单就听贵妃这么能说会道的一张小嘴,那也肯定是真的啊。

    这人美声靓,处处周到,要是做为个骗子那委实太屈才了。

    更不要说人家点明了以后会和显武将军去拜访国公府,她作为一个外人能做的也就到这里了。总不能怀疑人家,就将人给撵出去,直等到显武将军回来验明正身才让人进门。

    她就是个打酱油的,可担不起这么重的责任。

    什么力量越大,责任越大,她没力量,她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想安心窝在国公府守着暖烘烘的屋子享福的世子妃!

    骆盈和木墩儿相看两相厌,可郑氏和贵妃却很是投缘,都喜欢彼此恬静的姿态,在上世子妃没有高高在上,以势压人的架式,下面贵妃也没有得理不饶人,初入京城不知深浅横冲直撞的鲁莽,两人竟是相谈甚欢。

    最后,郑氏握着贵妃的手,亲自将将军府所有下人的卖身契都交到了贵妃手里。

    “刘得旺原是我们国公府长房管家的侄子,当初我也是看他办事还算得力,我粗一接手过来需要个用得顺手的,便将他调来将军府留用。不管是刘得旺,还是所有的下人,你但凡觉得不合你心意,只管换下就是,可别碍着我的面子。”

553 证据充分

    郑氏这番话说的滴水不露,事情办的极漂亮。

    没有半点儿卖好的意思,本来相助将军府就是义气相助,完全看在安6侯的面子上。成国府也不是愿意插手将军府人员安置上,你想用就不用,不想用就再卖了就是。

    虽然第一时间赶来有观望,辨真假的意思,可是人家把这些卖身契主动且直接交到贵妃手上,那就代表了认可。

    至少郑氏是认可了贵妃作为将军夫人的身份。

    她是好意相帮,却不想落得插手人家内务的名声,话说得明白,这些人你自己看着办,包括刘得旺。

    如果只是普通的乡下妇女,怕是想不到内宅这些关节,可郑氏看贵妃是个心里有成算的,绝非一般没见过世面的妇人可比,所以便拿出平日对待往来官家夫人小姐的态度。

    贵妃如何看不出郑氏的意思,心里领她这份情,笑容越真诚。

    “我虽见识浅薄,却也看得出姐姐是个胸怀若谷的无私人,我与四郎皆是头次入京,人生地不熟,有姐姐,有成国府相助,我们夫妇感激不尽。”她道。

    “姐姐这么说便是见外了,我信姐姐的眼光。而且我看刘管家处事严谨周到,绝不似女干滑之人。成国府出来的,妹妹是信得过的。”

    若两家家世相当,自然是相互防着,以免家里什么话传过去。可是将军府人口单薄,算上她这回带上京的顾静姝也不过四个人,剩下全是丫环小厮,有数的几个人,贵妃还真不知道他们这根底薄的只有层皮厚的柴家有什么值得偌大的国公府图谋的。

    再者,他们柴家人生地不熟,真要她一个一个的挑,也是个麻烦事。

    至于那刘得旺,既然能被派到将军府来,那么在成国公府至少不是一等一的得力心腹。贵妃不信凭自己的手段还笼络不住他。

    ……万一真笼络不住,找个借口也把他给打了。

    “这些人啊,还是得你用着顺手才好。”郑氏笑眯眯地,“刘得旺你先用用看,或是觉得不顺手,或是他哪里处事你不喜欢,就直接打回国公府。若是觉得用着好,他的卖身契我也一并给你带过来了,你就用着便是。”

    “姐姐太周到了,”贵妃亲亲热热地回握郑氏的手。“若不是姐姐,我现在肯定跟无头苍蝇似的乱撞,没个头绪。”

    “妹妹看着就是个伶俐的,即便没有我多事揽这差事,你肯定也错不了。如今看来,竟是我多此一举了。”

    “姐姐哪里话,我心里由衷感谢姐姐帮忙……”

    骆盈目瞪口呆地看着贵妃和郑氏,这俩人……聊到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就已经亲亲热热姐姐妹妹的称呼了……

    怎么就叫上妹妹了?

    这疑似骗子怎么就成妹妹了?

    已婚妇女的世界,怎么就这么难以理解……

    骆盈莫名其妙地看了一场姐姐妹妹大联欢,稀里糊涂地跟着郑氏离开将军府,都没弄明白这俩已婚妇女怎么就这么好,居然就定好了日子再行相聚。

    “盈盈是我们国公府二房的小姑,快及笄了,最近在学着掌家。这回我接了将军府的内务,便寻思着带她一起让她学一学……她这性子有些太过憨直,我们家也是武将出身,家里难免就没有旁的文臣那般婉转……你看,好悬没伤着木墩儿,真让做姐姐的过意不去……”

    郑氏替骆盈道了歉,还顺道带出来这不是她们屋里的姑娘,隔房的小姑子她不好代替管教。

    而其中又巧妙地将骆盈如此热心将军府一事遮掩过去。

    贵妃心领神会,既然郑氏这么说了,她也只当就是这么一回事了。不然能怎样?总不能揪着人家大姑娘的衣襟,让她领自家四郎远些吧?

    且不说这举止不文雅,就骆盈出身武将世家那武力值,也不是她敢照量的。

    女人间战争,动什么手啊,得动脑!

    “姐姐言重了,我顶喜欢这样爽朗大气的姑娘,单纯真挚。”贵妃笑盈盈地看向骆盈,“盈盈姑娘及笄礼,姐姐若不嫌弃,可一定要告知妹妹一声,到时妹妹前去观礼。”

    “是明年六月,”郑氏笑道:“日子还远着呢。”

    “……谁,谁要请你?”骆盈瞪大了眼睛,这俩妇女怎么就把属于她的日子给定下来了?问她的意见了吗?

    “是我要请。”郑氏无语地瞪了骆盈一眼,都十四了怎么还这么愣?

    怪道卫氏总说是让他们大房的骆易给带偏了……

    这么看,还真有几分骆易的风采……

    愣头愣脑,横冲直撞——问题是人家骆易是个男人,皇上还封了安6侯,有爵位有靠山。想骆盈的亲爹也是有勇有谋的,她就不能学学自己个儿亲爹吗?

    郑氏也不好在外人面前太落骆盈的脸,将早准备好的长命金锁送给木墩儿,不顾贵妃诚心挽留就带着骆盈走了:

    “你一路奔波,才到将军府,肯定还没歇好。咱们来日方长,以后常聚也就是了。”

    贵妃一路将郑氏送上了成国府的双驾马车,郑氏才舒了口长气。

    “大嫂——”

    “盈盈,”郑氏疲倦地揉揉太阳穴。“你还是别多想了,这柴夫人定不是假的。”本来她也不觉得这将军府有什么值得人骗的,今日再见贵妃的人,便再也没有疑虑了。

    只是……

    “那柴榕到底多大年纪,难道你看上人家的时候就没想过人家可能是已经成过亲的了?”郑氏不曾见过柴榕本人,所以有此一问。

    骆盈是个直性子,郑氏唯恐说的太委婉她听不明白,所以姑嫂俩说话一向直来直往。

    “……我看他顶多十七八岁啊。”

    “你看?”郑氏深吸一口气,男人的年纪是光看就能看出来的?骆盈是个愣头青,可事关女孩子家的终身大事,二婶一个当娘的也跟着胡闹?

    “木墩儿都四岁了,你看——柴将军应当是多少岁?”

    “所以,我说她可能是个假的啊!”

    郑氏彻底无语,她的意思是她还证据充分了?

    “你呀,就歇了这心思吧。”

    ~~~

    元旦,家里人聚会,第二更在晚上八点奉上。

554 无脑蠢货

    当天晚上见到成国公世子,郑氏就忍不住竹筒倒豆子全说了:

    “我也是的好心办错了事,早知道盈盈这么沉不住气,说什么也不能带了她去。本来咱们国公府是一片好意,今儿要是伤着了柴家的公子,未免留人话柄,传出去也让人笑话。”

    “……你瞧着那位柴将军到底多大年纪?我总听着你们说什么年少有为,真以为十六七岁的少年呢。”

    骆非无语,抚着不到一寸来长的胡须犯了难。

    “二婶这事儿咱们是小辈,也轮不着咱们说三道四。等明天你和娘提一嘴,让娘去和二婶打招呼。柴榕是不错——再不错那人家有妻有子,也不能上赶着给人家搅黄了不是?”

    “什么年少有为?谁说的?”

    “……总不好说青年有为吧……我也不知道,反正怎么也有十八九吧,看着。”

    郑氏叹气,这是家族遗传的心大吗?

    一个说十七八,一个说十八九,她再抓过来问一个别人,会不会再扯出十五六?二十一二?

    “这事儿你做的对。”骆非极为肯定了郑氏的行为。“咱爹虽然不想和显武将军走太近,难免让外人猜忌。可是骆易弄那么一出,把人给整家来,京里就难免把咱们绑一块儿了。”

    “我看圣上不是爱猜疑,容不下人的,咱们也不必处处谨小慎微,倒令陛下显得小人之心。该怎样相处就怎样相处。”

    “我看圣上是要重用柴榕——”

    “圣上和你提过了?”郑氏好奇,又想起那位顾氏。

    对着成国公府不卑不亢,对骆盈对自家儿子动手也是大事化小,为人这么长袖善舞,让人怎么都难以和村妇二字挂上钩。

    “小叔快要抵京了吧?他们回来是不是又要晋封?”

    皇帝对安6侯一向偏爱,这回又立下大功,妯娌几个一块儿闲聊天的时候都在说不知圣上这回又要赏自家小舅子什么呢。

    骆非皱眉:“这回阿易他们擅自行动,离开大军,别人不知道圣上还能不知道?虽说这敢令他们阴差阳错令下不世之功,可是到底犯错在先。圣上不追究就足够仁慈,还什么晋封。”

    圣上一向仁厚,真遇上乾纲独断,容不得人的帝王,只怕光这一项就够杀头的。哪怕当下大功不好追究,难免以后清算。

    “爹这回气了个够呛,”他叹,以前是骆易一个人敢把天捅破个窟窿,现在在加上个行事更加执意妄为的柴榕,简直如虎添翼,如鱼得水!

    郑氏听了眼睛直冒绿光:

    “你是说柴榕冲冠一怒为红颜,是为了救那顾氏才拉着阿易一起去攻的明阳城?”

    “那还用猜,圣上话里都带出来了。”

    既有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同时又难免带出些微的认同。是个男人,连自己家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叫什么男人?

    柴榕固然不尊军令,可是也是为了救自己的女人——

    最重要的,这场仗打胜了。

    万一败了,或者没有攻下明阳城,哪怕将那顾氏救出来,估计那也是一道死罪。

    郑氏一听就坐不住了,叫人进来带了件白狐狸皮的大氅披上就要去二房那里。把骆非都给看无语了,他都脱下了常服要休息了,大晚上居然还要出去。

    “不是和你说了,明天让娘去透透话,你这么晚过去做什么?”他不悦,似有若无地拍拍床榻。

    郑氏白了他一眼,“这是正是。我之前说不好说那是一回事,可现如今连圣上都知道了,人家夫妻俩感情好的天崩地裂。现在不说,什么时候说?”

    “她们肯定还不知道呢。”最后补了一句,赤果果地暴露了郑氏热腾腾的八卦之心。

    说完,也不管骆非目瞪口呆的脸,径自去二房找卫氏和骆盈说道。

    “……他都有那么大的孩子了?”卫氏一脸震惊,寄去平城给骆贵的回信她到现在还没收到,真真耽误事。不过好在没闹的太出格,不然老脸都让自家闺女丢尽了。

    郑氏嘴角抽搐,所以她说这些,二婶只注意到这个问题是吗?

    “那可不行了,盈盈。你说你这眼光……”卫氏顿了顿,“眼光是挺好,挑了这么个英雄,可是人家有媳妇了。娘教你,有主儿的干粮咱宁可饿死也不能碰。你再找别人吧。连军令都能违抗,就为了救自己个儿媳妇——你爹估计都做不出来。”

    郑氏再度无语,二婶是不是深闺寂寞,把自己活的太过自由奔放了,当着她们小辈咱什么都能说呢?

    骆盈眼泪汪汪,他果然是个英雄!

    可惜,她不是故事里的女主角。

    再想想木墩儿,又可惜英雄生了那么个肩不能提手不能抗的儿子。嘴还欠!

    “圣上,不会因此治他的罪吧?”所以长的好有什么用,就是个红颜祸水。

    郑氏默,“……不会吧,毕竟打赢了。”

    郑氏也是站在身为女人立场上,柴榕有情有义,宁可违抗军令也要救自家妻儿,怎么也算情有可原吧?

    她以为只是自己这么想,可是没两天京里的风向就都变了,俨然整个京师的女人们都知道了关于柴榕的这个八卦,而这八卦令几乎所有女人都和郑氏一般的心思。

    谁不希望有个强大到任何时间场合都能保护自己的男人——

    她们没机会验证,只怕有机会验证都不合她们心意,而现在有一个经得起历史考验的男人横空出世!

    整个京城的女人都沸腾了,以至于柴榕和骆易押送秦王等人回京除了承平帝派出交接的一百虎贲卫,另外京里两侧的茶馆饭馆都被慕名前来想一睹究竟的大姑娘小媳妇们给包了。

    因为时间短这阵风浪才没有在市民百姓中流传开来,否则只怕五城兵马司都要派人来维持治安。锦衣卫千户杨廷想起圣上对柴榕的评价:

    是柄锋利的好剑,用得好伤人,用不好伤己。

    “圣上宣安6侯、显武将军觐见,二位随我一道入宫吧。”

    柴榕从善如流,骑在高头大马上并未放慢缰绳,几乎与安6侯一举越过杨廷,而走到队伍最前边。

    秦王撂下车帘,恶狠狠地想。他怎么就会输给这两个无脑的蠢货!

    ~~~~

    大家元旦快乐!!!!爱你们!!!!

555 红的发紫

    承平帝原本是想将骆易和柴榕檀自离队的事不着痕迹地抹平,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件事在下面广而告之,最后连自己的皇后骆氏都有所耳闻,并声称后宫姐妹甚为感慨这种有情有义的男人。言下之意他懂,是不想让他追究。

    新近重启的锦衣卫已经正常运作,收集回来的情报就是几乎人尽皆知。

    承平帝也是无语了,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只能说,这事儿符合了所有女士对于男人的终极幻想,包括自家后宫那些位。

    问题是公然违抗军令如果没有治罪,以后统帅该如何治军?

    可是人家违抗军令后,又立下不治大功,如果不是他们整这一出釜底抽薪,直接打到明阳城,以少胜多,只怕整场战役还有得打。

    而且违抗军令之人里还有个是他那位耿直的小舅子……

    承平帝陷入了森森的矛盾之中,好在梅政还会看点眼色,观望风向,不似有些武将直肠直肚,耿直的令人指,一连三封奏折为骆易和柴榕请功,亲自上阵证实他们打的就是个出其不意,点子虽然是他们三个想出来的,但多亏两位将军有勇有谋,才能立下不世之功,等等。

    反正他梅政龟缩雄县不出是计,柴榕骆易中途擅自离军也是计,胜利之后这些都是计。

    ……别的他能昧着良心认,梅政确定‘有勇有谋’这词能用来形容骆易?承平帝这时越觉得梅政此人三朝元老,能从他太祖爷爷手里活下来,一路荣华富贵,此人圆滑的不是一般二般,那是相当之老谋深算。

    不过,正中这位青年君主的下怀,他也不就追究,就坡下驴了,当即将梅政的折子拿下去给朝堂上那些官员传阅。

    “梅老将军爱护小辈,大公无私,几次三番上书替骆爱卿、柴爱卿请功,好似生怕朕赖了他们的军功一样。”承平帝状似无奈地直摇头:

    “秦王……掀起如此大的波澜,几乎令生灵涂炭,骆爱卿和柴爱卿——当然少不了梅爱卿幕后运筹帷幄,多亏他们才如此快地扭转了局势,使天下百姓免于战乱之苦。如此不世之功,朕怎么可能忘了这些功勋!”

    在朝为官的——除了个别大脑粗壮的武将——哪有几个不是人精的?承平帝几个意思,谁还看不出来?

    这些天京里掀出不大不小的风浪,各家后宅都传疯了,那位不顾一切救自家媳妇的柴榕在京里后宅中俨然成为了大英雄,大豪杰,红的已经紫。

    现在就已经有不少姑娘提起柴榕脸上都是红扑扑的,拿他当作偶像人物一般。

    大臣们倒是私下有些耳闻柴榕和骆易是擅离职守,可是前有统帅梅政作保,后有皇帝在人前大加赞赏,如今战胜的热浪正浓,哪个大臣也没有找皇帝霉头的意思。

    反正胜了。

    “陛下英明!”

    “陛下洪福齐天。”众大臣纷纷歌功颂德,顺势就将骆易柴榕二人撤离职守这一茬给揭过去了,君臣一家欢。

    总之胜利了,一切好说。

    秦王押进京了,他所辖私兵尽皆拆开了揉碎了分散到各地军队之中,再掀不起任何风浪。

    只不过,柴榕和骆易的处置大臣们没有异议,对于秦王朝堂上又分成了两派,一方支持处死秦王,另一方则要求至少圈禁至死。

    承平帝也就放任这两股势力各自辩驳,这些本已无关大局。

    秦王进了京若还能让他掀起风浪,那他这皇帝做的也没甚意思,不用人家来争,他干脆利索些就拱手相让也就完了。

    好在秦王这一出还有些余波,已经有不少藩王上书主动要求削落的,而齐王便是第一个。这位借兵给秦王的事,甚至他的奏折还没出来,已经一边将自己个儿嫡亲的儿子送上京了。前位齐王世子去年被杀,齐王就一直没有请封新的世子,以至于现在他连同奏折一起送上来的便是请封这位已经在路上的嫡子为世子,心心念念送上来质子就想令承平帝安心,别和他算后账。

    承平帝想想也不禁笑了,他以前之所以让他们送世子上京,的确是想留作质子的意思,可是他都已经请旨削藩,他那位世子再上不上京的又有什么意义?

    不过,承平帝也不想再把齐王给彻底逼反了,虽说他本来也掀不起大的风浪,可是现在削藩进行中,能平顺过渡便再好不过,史书上也不至留他一笔刻薄自家叔父了,索性将齐王的请求一皆准了。

    而因为有齐王这位年富力强,封地富饶的王爷作榜样,剩下的藩王也都纷纷上折子表忠心,就怕承平帝顺势搂草打兔子,直接将他们也给当秦王收拾了。尤其朝廷大军经过的那几家封地的藩王,纷纷上折子痛阵忠君情操,狠批秦王行大逆不道之师。

    问题是承平帝和秦王相互通了气,认可了秦王‘勤王’之说,个别藩王这马屁就有些拍到马腿上了。

    承平帝是又好气又好笑,这些王叔位真是拳头不打到脸上不知道疼。

    好在这、次、赢、了!

    不然听这些藩王的风凉话就能把他给冻死,更不要提有些人落井下石的可能。

    ……

    “想不到,我们叔侄二人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承平帝轻轻叹息,做足了脸面上前将跪在下面的秦王扶起来。

    秦王连日赶路,哪怕是坐在马车里也是四处漏风,连冻,再加上吃不好睡不好,铁人也禁不起折腾,瘦的双颊凹下去,两鬓变白,生生老了十余岁。

    承平帝的话,他无言以对。

    于公,他是人家手下败将,于私,却是压在他头上,他心心念念想弄死,取而代之的侄子。

    “……只望陛下言而有信,饶我全家不死。”

    两人有默契地谁也没提‘勤王’还是‘造反’,反正局势已定,打嘴皮子仗毫无意义。

    成王败寇,两人都懂。

    秦王看明白了,承平帝果真是没想要他的命——至少眼下,否则陪在皇帝身边的就是内阁几位元老,而不是宗人令苏成。

    显然,承平帝是以家法来治他的罪。

556 刺王杀驾

    不论承平帝是信守承诺,还是示人以仁,能做到这一步,秦王都敬他。

    比他爹,他爷爷都强。

    比他爹强在哪儿秦王不知道,反正他顶不待见就因为早生他个把年,天下就天然成为他囊中之物的兄长;而秦王之所以认为比他爷爷强,那是他太知道了,就他这种行为,承平帝的爷爷,他的亲爹那是准准地把他们一家子弄死。

    而且,还都不会轻轻松松地弄死,为了给后人以警示,指不定使出什么招数。

    那些所谓的开国元勋,有多少死的比太祖当年的那些对手还要更惨的,他这个做儿子的知道。

    宗人令是安庆大长公主的夫婿,按辈份是承平帝的姨父,和秦王是一辈的,但年纪却只有四十出头。

    公主择婿挑的就是长相,这位苏成哪怕四十多岁了,还是风度翩翩,相貌堂堂。单拎出去和京里哪个绝世佳公子都有得一拼,甚至远比那些漂亮的毛头小子还多了份成熟美。

    只不过他这性子可不随他的长相这般温和,是个火爆脾气,这些年之所以保养的这么好,全靠安庆大长公主事事顺他的心,如他的意,在家说一不二。

    别人不知道,承平帝却一清二楚。

    别人家的驸马都恨不得卑躬屈膝,将公主立个牌位供着,偏生安庆大长公主是个好颜色的,生怕自家驸马气成她九妹夫那样嘴歪眼斜,又怕像七妹夫那样气出肝病整个脸黄的跟土似的。多少血淋淋的例子告诉她,还是要给自家驸马好脸色,生活才能过得性……幸福美满,所以这位安庆大长公主成了公主里的特例,甚至比旁人家的贵女还要温柔体贴、善解人意。

    她家驸马说一不二,让她往东她不敢往西,连这次秦王造反,安庆大长公主向来不理世事的,都依着他家驸马的意亲自到宫里来和皇后说项,认为虽然是一家人,但这位不同母的哥哥实在是狼子野心,该杀。

    哪怕不依国法,用家法这样的人都是要治以死罪的。

    承平帝很难想像这话是出不理政事,连平日宫宴都极少参与的安庆大长公主之口。他这位姑母也就对自家夫婿和女儿有个好脸,其余跟谁都是淡淡的,淡到有些冷。

    还是骆皇后探出口风,是他们的宗人令在前朝几番言论没得到承平帝的认可,他就借自家公主的影响力给表现出来了。

    ……承平帝绝没有借这位苏姨父的手苛责自家王叔的意思,可是人家是宗人令,不扔他手里处理,难道按国法扔刑部大理寺?

    如果不是最后秦王提起了小世孙,当朝最尊贵的两个人的会面可以说是平和而融洽的。

    可是,小世孙死了!

    “……臣罪有余辜,可是小世孙还在襁褓之中,稚子何辜?再怎么样,小世子是姓赵的!那柴榕算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杀皇室!?”

    “这话秦王说的不对,稚子是无辜的,可是死在战场上那些人也都爹生娘养,他们死就不无辜,就该死?你家孩子是孩子,别人家孩子是狗啊?”

    秦王一脸震惊,他根本没想到一直在旁边垂首站立的妹夫会这么和他说话。

    这么冲——他什么身份自己不知道吗?

    苏成可不管秦王一脸让狗咬了的震惊脸,有些话他不吐不快:

    “陛下宽厚仁德,不愿意追究你阴谋造反,诛心的行事,可你也别真当自己明正言顺说勤王就勤王。勤王要有陛下传召,陛下何时召你了?梦里啊?如果没有,你说破天就是造反!大家都是明白人,何必敷着粉粉饰太平?”

    “你若不造反,你的儿子不拿柴榕的媳妇当人质,想要逼人就范,人家就能杀到你们家,以其人之道还你其人之身?”

    “孩子怎么死的,谁也不知道,但你们却是想治陛下于死地,从当初陛下回京继位,你就几次三番派杀手追杀,现在看陛下坐稳了王位,又趁天灾制造人祸,刻意引导造成民暴,借机生事,又想窍取天下——赵擎,秦王,人在做天在看,你如今落魄——”

    “住口!”秦王活像被扒、光了衣服,赤身裸、体扔在光天化日之下,恼羞成怒地大喝:“苏成,你不过是我赵家不上数的女婿,我与我侄子说话,轮不到你插嘴!”

    “请恕在下耿直,陛下——不只是你侄子,更是你的君主。是全天下人的皇帝。你如今不过是戴罪之身,若依国法是抄家灭族的重罪,陛下仁厚,没有要你的性命,你非但不感恩戴德,一味地说什么侄子叔叔,王爷,你的身份摆错了位置。”

    “——若非你们卑、鄙擒了我的王妃和儿子,你以为我会俯首称臣?你们不过是用了最下作的手段,否则我十万精兵,你那三十万什么乌合之众?梅政也就是个缩头乌龟,攻下他来不过是时间长短。没了雄县,没了梅政,没了三十万大军,你们是个屁!我赵擎输在有情有义!输的不是你们!”

    苏成满目鄙夷。

    他虽非武将,可是身材修长,比秦王站直了还高小半个头,他狭长的眼睛一眯,往下斜瞥着秦王,那神色真真是跟看坨狗屎一样,把秦王给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列架子一脚就朝苏成踢过去。

    好在周围的太监眼尖,七八个人前仆后继就朝秦王扑过去。秦王哪怕有功夫底子,这些天餐风露宿身体也不如以往,一个趔趄就被扑倒在上,紧接着几个人叠罗汉似的往上压。秦王打那些年的仗没死战场上,好悬没让几个内廷太监给活活压死。

    “你们这些……阉狗!”

    太监们怒了,你还疯狗呢!

    继而纷纷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可着劲儿的往秦王身上压,有的胳膊腿垂下来,你踩一脚我掐一把,把秦王疼的哇哇直叫。

    “陛下,臣就说此人死不悔改,幸而有这几个忠义的内侍,否则秦王还不刺王杀驾?”苏成生怕哪个太监一脚踢自己个儿身上,往后接连退了两步,高高在上地斜睨秦王。

557 公道

    秦王一口老血喷死苏成的心都有了,不过就是他们赵家的上门女婿,现在倒摆出个高高在上、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他也配?!

    他以往没少在京里花功夫砸银子,那都是在朝廷上有一定影响力的,能说得上话的。

    苏成一个没甚实权的驸马,他都懒得搭上他这根线,谁知道最后竟落到他手上——

    而这货居然是个落井下石的小人!

    “你他娘的给我闭嘴,我和我侄子说话,有你个外人在这儿说话的份儿吗——你们这些阉狗,都快给我滚开!我是秦王,是太祖的嫡亲儿子!”

    “行了,”苏成皱眉,没控制住翻了个白眼。

    这样有损他的形象,他深呼吸,冷声道:“你也别叫嚣了,胡搅蛮缠!我是大齐承平一朝的宗人令,管理皇室宗亲的诸多事宜,你说我是外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论的这层关系。”

    “至于你是太祖的嫡亲儿子,这点没有任何人质疑,你也不必仗着血缘在这里穷横。太祖在天有灵,知道自己的儿子里居然出了个阴谋篡位造反,欺负太祖最疼爱的嫡孙,不知又作何感想——”

    “我是勤王!清君侧!”秦王怒道。

    这些死太监真特么沉,压到他呼吸都有些困难,就在秦王手臂撑起身子,要将这些太监掀翻的一刻,御书房门口的侍卫终于听到传唤冲了进来,没等秦王反应过来,侍卫们一手一个太监扔出去,已经狠狠钳住了秦王的肩膀,将他双肩反手一扣,跪到承平帝跟前,右脸被紧紧按着贴在地面上。

    秦王顿觉屈辱,他一辈子,哪怕对着他那乾纲独断的爹,也没受过这样的待遇。

    “苏成,你狼子野心!”秦王哪怕再气,还是知道一家子的命都攥在承平帝手里,所以骂也只敢捡苏成来骂,却是半点儿不敢对承平帝露出不敬。

    “本王与陛下共作叙叔侄之情,试图解开误会,你偏偏再三挑起事端,究竟是何居心?!”

    承平帝到此时也懒得再叙什么‘叔侄情’,该说的不该说的也都说了,事情已成定局,他也没必要再落井下石。

    倒是可以借着秦王这番作为,他给扣上个刺王杀驾的帽子,可这没有任何实质意义。

    再勇猛的老虎关在笼子里,和待宰的羔羊也没两样,这时若是他采取了行动,只怕落在有心人的眼里,一渲染指不定他就成了反复无常之人,史书上留这一笔却是得不偿失。

    “带下去吧。”承平帝挥挥手,“秦王便先交由宗人府看押,待有了裁决再行处置。”

    “……有劳宗人令。”

    苏成欲言又止,想到承平帝的态度,他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反驳,只能长长叹了口气。“陛下……仁慈……”

    只是过于仁慈,这种人斩草除根,留着浪费粮食事小,只怕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留了反而后患无穷。

    秦王让侍卫一路拖出御书房,此时他却顾不得脸面,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让人带下去关起来,他家小世孙死就白死了吗?

    “陛下,我起兵勤王未奉圣旨是我不对,可是我身为太祖嫡子,勤王清君侯却是为了大齐的江山社稷——这些不关怎样,我都认!是我错,可是祸不及妻儿,更何况我的小世孙,他在襁褓之中就被柴榕手段残忍的伤害了,他有何辜?”

    “我错,姓柴的哪怕亲手杀死我,我一句怨言都没有,可我的小世孙可怜,连百天都未活过,还未享过世上的荣华富贵,尝过人世的酸甜苦辣!”

    “稚子何辜?”

    “我赵擎宁愿一死,换柴榕伏法!他杀死无辜皇室,论罪当诛!”

    “如今我家败人亡,小世孙惨死,世子妃不堪打击成了疯妇——陛下英明,还我小世孙一个公道!还我世子妃一个公道啊!”

    ……

    秦王这么一路被拖出去,一路扯着脖子喊,侍卫有心上前捂住嘴,可秦王也是练家子,脑袋左躲右闪到底让他把该说的都说了,该喊的都喊出来。

    骆易和柴榕等在殿外,旁边还有杨廷等一干虎贲卫,外加宫女太监,除了面瘫脸的柴榕,全部蒙逼脸。谁也没想到秦王沦为阶下囚,能在昭阳殿大呼小叫,且喊出的是这样的私事来。

    宫女太监们渐渐回过神来,看向柴榕的神色就有些不同了。

    “呸,叛王!是圣上仁慈,饶你不死,否则你们全家都要抄家灭族,你还在皇宫里叫嚣什么?你抓人家媳妇儿子做人质,你怎么不说呢?你孙子死了,就赖柴榕,你抓的人质难道是好吃好喝养着的?!怕死,怕死你别造反啊?就行你杀别人,别人杀你就不行?你以为你是螃蟹啊,横着走!”

    骆易就没进过明阳城,根本也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而攻下明阳城,他们都胜了,两人就更没必要事无巨细全都交待一遍。所以他连小世孙是柴老爷子抢走的都不知道,还真当秦王的话是真的。

    他全是站在敌我双方的立场上,以及自己是柴榕的知己好友身份上说事儿。

    本来打仗难免就是要有死伤,那可就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他们为朝廷效力,干的就是出生入死的买卖,怎么杀个叛王还要瞻前顾后,不敢伤着他们姓赵的,那他们这仗还打个屁?

    直接束手待毙得了呗?

    可骆易这话不说还好,一经他口说出来至少在场之人都当他这是认了柴榕的确杀死了小世孙。

    有没经过事的宫女当下就倒抽一口凉气,慌忙捂住了嘴。

    她们吓到了。她们忘了自己一直认为的英雄,在战场上实际上也是个杀手——而且不止是杀手,他的外号是‘杀神’!

    ……当然,尽管秦王现在顶着的是勤王的名头,可谁都知道那不过是说的好听,造反就是造反。

    秦王被杀八百遍都没人惋惜,可是一个仍在襁褓中的孩子莫名其妙就被杀了……就有人心生不忍了。

    一个小婴儿懂得什么?

    连秦王罪大恶极都没杀啊!

558 仇怨

    定国公王菁知道自家闺女疯了的消息时,已经是下午申时末,而国公夫人秦氏一听到宫里传出来的话,就晕了过去。

    一家子乱成一团,又是按人中,又是请御医,直到一盏茶的功夫才悠悠醒来。醒来放眼望去一屋子的人,她再也顾不得平日端着姿态,放声大哭:

    “我苦命的玉娘……”

    自从秦王一家子被俘,押解进京之日,他们就没有停止打探那边传过来的消息。

    可是多日来一无所获。

    终于等到今日秦王进京面见圣上,可是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是这么个结果。

    王菁一看平日一向注意形象的嫡妻放声大哭,眼泪鼻涕齐飞,分明是伤了心,连忙将屋里各房过来慰问的人全请了出去。

    等他送走了众人,再回屋里时,秦氏几乎已经哭抽了,头乱糟糟的,眼睛鼻子通红。

    “夫君……我们的玉娘以后可如何是好?”

    王菁紧锁眉头,一手抚着秦氏的后背。

    “这事儿还要从长计议,没到亲眼见到,我是怎么也不信的,我的女儿怎么会这么经不起风浪,说疯就疯了?”

    “你也不是这样的性子。”

    “她的孩子死了!我们的外孙,我们还没见到就死了!”秦氏有些歇斯底里,紧紧揪着王菁的衣袖,脸都让她给哭变形了。

    王菁有些恍惚,这些年夫妻,他还从未见她这般失态过。

    她一向是端庄稳重,任何事在她眼里都似乎波澜不惊的。定国公府起起落落,她看得淡,他后宅一个接一个的往里抬人,她也没有任何不悦,反而将后宅整理的四平八稳。

    看她这么脆弱不堪一击的一面,他忽然想起小女儿离京远嫁那日,她们母女俩抱一起痛哭的场面。

    玉娘性子随了秦氏,恬静沉稳,相貌却随他,自小就与他亲近,他待小女儿也比旁的儿女要更疼爱些。

    可是就这样一个他们夫妻的骄傲,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居然疯了。

    这让他们情何以堪。

    王玉娘身子不好,多年未孕,今年总算传来好消息,一举得男。两家因此书信往来越密切,感情也融洽了些,谁知道转脸就听秦王造反了,这消息还没等他完全消化完,就又听说秦王败了。

    秦王自作自受,好好的王爷不做起兵造反,承平帝又不是无道昏君,又无甚大天灾人祸,明德府那不过是小范围的灾祸。西疆倒是刚打完仗,人困马乏,可是这都动摇不了国之根本。

    秦王也就当年随太祖打过天下的,他看秦王是作威作福多年,连自知之明都没有了。

    真以为靠他一人就足够掀翻大齐五朝的根基,目下无尘,才落得最后竟被个小小的农村青年一举攻破了明阳城,与骆易不过两人便将战局扭转了。

    而他竟因为自家妻儿被擒就束手待毙,拼一拼的愿望都没有。

    既没做枭雄的本事,就别想着起兵造反,老老实实趴着,当个富贵王爷不是挺好?

    秦王的起兵勤王也好,阴谋造反也罢,就这么玩笑一般的落幕了,可是谁能想到最后的输家赫然是他们定国公府?

    秦王那一家子哪怕被皇帝杀了,都是罪有应得,他们自己作的——

    可他定国公府的闺女、外孙,又何罪之有,受这样的待遇?

    世间顶无辜的一个小婴儿,连开口说话都还不能,莫名其妙就死于一个功夫高绝之人的手里;他们最乖巧懂事的女儿,才刚生下儿子,身体还虚弱着没补回来呢,突然间丧子之痛就将她打的溃不成军,因此而疯了!

    ……

    “柴榕,是他杀了我的小外孙,国公爷,我们求圣上作主!”

    秦氏不是不懂事的后宅女子,她这样说,显见是乱了心智。

    王菁满面阴沉,却不给她虚幻的希望:“柴榕先在西疆平乱,杀敌上将无数,现在又令下不世之功,将造反的秦王一举成擒。如今他炙手可热,皇帝不可能处置他。”

    “秦王不过是乱臣,这是他们没在战场上遇到,真是在战场上柴榕杀了秦王又如何,杀了秦王世子又如何——这都是赫赫战功!”

    “那就让我们的玉娘白白疯了吗?”王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们的玉娘何辜?不过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这话说的有理,嫁鸡随鸡,嫁了秦王世子,她就是赵家的人。说到底,万一秦王勤王……成功,难道咱们玉娘不是母仪天下吗?”

    秦氏咬牙:“他们这不是没成功吗?!”任什么秦王父子活的好好的,他们的玉娘却要承受丧子之痛?

    “好坏都得受着。没有好处你受着,失败的时候却妄想能摘出来的。咱们定国公府也是一样的道理。”王菁紧紧攥住秦氏的手,头抵着她的额头低声道:“你放心,我不会让咱们闺女受的苦难就这么轻飘飘的掀过去,让小外孙死的这么糊里糊涂。”

    “世间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我们定国公府不是好欺辱的。”

    就如同说他们的玉娘一样,柴榕声名显赫,令下不世之功不假,那么他手上的杀戮,双手沾染的鲜血也该他受着。这些怨,这些仇,都要记在他的头上!

    定国公府正房,灯火亮了一夜,王菁两夫妻双手紧紧握到一处。这么多年从来未有过的,两人的心也紧紧贴到了一起,可是这原因却是他们的嫡女之疯,外孙之死而促成。不可谓不讽刺。

    可这一刻,他们的心却是最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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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乎意料之外,承平帝召见骆易和柴榕之后,竟没有任何封赏。众人皆以为皇帝迫不及待地要他二人觐见除了询问秦王被擒的经过,那紧跟着的赏赐就得下来。

    可是居然什么也没有。

    这消息传出来,不禁就让人想起了秦王被拖出御书房时喊的那些话,承平帝拳拳爱将之心难免受到了影响。

    不过,这些柴榕都不放在眼里,出了皇城的门他就策马直奔将军府,他只想见到他的阿美。

559 再见

    柴榕不知贵妃何时到京,所以也就没有写信派人送回来,以致于贵妃知晓柴榕回京,还是京里传的沸沸扬扬之后,在刘得旺口中得知。

    这已经是柴榕回京的当日,等她再派人去打探的时候,柴榕押着秦王已经进宫了。

    贵妃倒不觉得失落,如果她早知道,定然前去迎接,他以前口口声声等他回家让她去迎接她。可是现在是他们的时间错过了。

    错过了就错过了,他们还有无数个明天。

    将军府刘得旺管理的井井有条,因为自来也没有备女主人的份,所以贴身丫环婆子一概都没有,贵妃带过来的就直接听用了。

    至于成国公世子妃准备给柴榕的贴身丫环小厮,贵妃作主直接将贴身丫环拨到了顾静姝的院子。

    刘得旺相当惊讶贵妃这样的安排,在他眼里将军有个把贴身丫环并不算什么,也不是说非要收房。毕竟当初骆盈随成国公世子妃给将军挑丫环的时候,心里是有些自己的盘算,所以挑出来的丫环也就是手脚麻将些,容貌绝算不上上乘,看上去不讨厌而已。

    可就这样,将军夫人都给拔了个干净。看来……将军夫人是个醋坛子。

    只不过他是这样想,却什么也没说。

    这是将军府,将军不在,夫人最大。

    不只夫人,他家的少爷也是看着人小鬼大,眼珠儿一转一个心眼,做起事来说一不二——只要不对上夫人,也是相当有主见的人。

    刘得旺也不敢小觑。

    这一家子,他谁都不敢小看。连夫人身边的两丫头都是会功夫的,他不懂功夫,自然看不出来。可是记得春花——是这个名字,行事作风很有些粗犷,完全不像人家府里察颜观色,谨小慎微的丫环。

    有一天院子里的丫环泼水时没注意到春花,眼瞅着泼了她一身,春花下意识脚尖一点,往后就蹿出三五米远。当时整个院子的丫环婆子都震惊了,包括他自己。

    然后就撞上了从夫人屋里出来的二妮,二妮下意识一掌推出去,春花往前又是一踮脚尖,又蹿前面十来米,站到了院门旁,正要进到院子的他身边。

    将军夫人这都是从哪儿淘出来的丫环……

    不过,这些都放在他心里,半点儿没往成国公府那边传话回去。

    他在将军府一天,他就是将军府的管家,如果僭越将军府的事什么都往国公府传,一来将军府容不下这般吃里扒外的管家,二来国公府那边也未必就将他这样的行为看成好的,到时鸡飞蛋打,得不偿失。

    他只是在心里默默地想做好一个大管家。

    在成国公府一辈子轮也轮不到他,难得有这样一个好的机会掉馅饼一样掉他头上,他不赶紧吃了那心眼儿是缺大了。

    所以,他利用之前在国公府里的人脉没少得消息,有用的他就筛捡着听。

    所以,当他听到秦王即将押解进京的消息,而将军府一丁点儿风声都没收到的时候,第一时间跑去告知了贵妃。

    虽然时间上已经来不及提前准备,据说北门那边的茶馆酒肆所有包间都被包了,就为了围观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显武将军。

    刘得旺表示无语,前阵子整个京城都人心惶惶,还生怕秦王打到京城来。

    现在造反主谋押进京都引不起众人的关注,要靠花边消息来吸引人民群众了。这什么世道?

    贵妃去后无功而返都在刘得旺的心里,他们将军府要人没人要权没权,顶多是让这阵邪风吹到了风头浪尖,能抢过那些有根基有权势的世家订到包间才是稀奇。

    不过,好在他家这位夫人无论遇到什么事都笑吟吟的,从来不迁怒下人。大冬天冻了一圈没接到人就回来,也不见她面上有丝毫不悦,刘得旺觉得留在将军府果然是最正确的选择。

    在国公府轮资排辈都轮不上他,但在将军府他却是老资历,说一不二。

    夫人不知道是不爱管内务,还是懒得管,至少现在将军府还什么都是他说了算,但凡他开口和夫人商量的,夫人便没有不准的。

    刘得旺很满意现在的状况,也很钦佩自己的选择。他还是有点儿脑子有点儿运道的。

    刘得旺笑呵呵地应下贵妃的吩咐,忙前忙后准备将军回府之后的庆祝。

    夫人没有吩咐备酒,可是庆功哪里能没有酒呢,刘得旺私下让人备好了梅子酒。果酒劲头不大,味道微酸甜,适合夫人小姐们喝。

    申时天空渐渐下起了小雪花,派去宫门外打探的小厮回来报说将军已经出宫,即将回府。

    刘得旺得了这消息,满面笑容的就去禀告贵妃,谁知他这边才听到里面的吩咐将门帘子挑开,就觉得半边儿身子被人从后面狠狠撞了一下,简直跟堵墙一样整个人往前扑,好在他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门框——

    他这老腰啊。

    还没等他这边站,就听见前方腻乎的声音:

    “阿美!”

    再抬头看,他家将军已经像条狼狗似的飞身扑到了正半歪在榻上的夫人身上。而他披风上还沾着雪。

    “你什么时候进京的,我想给你写信,可又怕你还没到。还好,你到了!”柴榕紧紧搂着贵妃不撒手,下颌抵在她的肩膀上,脸和她的脸贴着——

    “冰死我了!”贵妃直往旁边躲。“快起来,你身上这么冷,把披风先脱下去。”

    柴榕闻言后知后觉,忙起身推开她,一把解开披风随手往榻上一扔。

    “干什么呢,脏不脏呀!”贵妃白了柴榕一眼,这货英俊挺拔,长的还是这么俊,就是生活习惯不好,总也改不过来,这点和他那第儿子倒像,邋邋遢遢的。似乎去了军营,他更放飞自我了,衣服脏的大冬天都有股汗泥味儿。

    “小草,快过来,把披风收拾下去送洗。”

    “——管家,刚才不是让你烧上热水了吗,快让服侍将军的小厮带将军去沐浴一番。”

    ……人扬马翻一般。

    刘得旺抬手狠狠抬住下巴,这是他们一张面瘫脸的将军?

    原来他话这么多……就这么一会儿和将军夫人说的话,就比原来和他们一天说的多了。

    行。

    不行。

    好。

    不好。

    嗯……

    曾经,他以为他们将军是有语言障碍呢!结果今天当着夫人的面,原来说话这么溜!还有点儿小话唠的潜质!

    不同人不同对待,他家将军贯彻的很是彻底呐。

560 不怀好意

    “啊?啊!”刘得旺将下巴托好,生怕再一个不小心吓掉下来。慌忙地应下,他撂下帘子往外就走,就听柴榕在里面像是撒娇地道:

    “阿美,你都不想我吗?我们这么久不见了,一见我你就赶我去洗澡。我不要洗澡,我要和阿美说说话——对了,我儿子呢,快带我儿子过来,我都一个月没看见他了。”

    刘得旺激灵打了个寒颤,他知道这不是梦。

    可就因为不是梦,才显得更惊悚。

    明明是肃杀的‘杀神’,高冷严肃的犯,怎么生生就给扭成了居家甜腻小话唠?

    这……是赤果果的诈骗吧?

    他只当将军与夫人是英雄美人的一种组合,谁知道今日一见他人相处,居然是他家夫人占主动,似乎支使将军根本成习惯了。

    而他家将军那也不像是不悦,更不像是脾气,与其说生气,还不如说是在撒娇。

    撒娇,刘得旺一想到这词就又是一身鸡皮疙瘩。

    他快步走出屋外,甩了甩手,好像这样就能把一身的鸡皮疙瘩全甩下去。

    “……快快快,把将军贴身服侍的小厮都给叫过来,服侍将军淋浴。”刘得旺出了院子,随便抓了个路过的仆人,让他去府里划出来给将军会客处理公务的院子找人。

    ……

    贵妃只当没瞧见刘得旺震惊的下巴都要掉了的样子,将一屋子丫环指使的溜溜转。又是给柴榕上热茶,又是捧手炉上来,把柴榕一脸的不满尽数一扫而光。

    “阿美……”

    “我这不是为你着想?风尘仆仆一路了,想你洗个澡,舒服舒服,咱们再边吃边聊。”贵妃白了他一眼,可是真心生不起他的气。

    一来是明白他对自己的生意,二来这脸实在是让人一见气就没了,太过令人赏心悦目。

    柴榕笑了,虽然并不觉得冷,但他还是捧起由她亲自递过来的手炉。

    “是我太着急想和阿美在一块儿了。”他道,“见皇帝耽误了好久,不然我早就到家了。阿美,你是什么时候进的京?这里住的还习惯吗?”

    两人凑到一块儿说起分开的这些日子,聊了不一会儿,刘得旺叫过来服侍柴榕的小厮就过来了,滚热的开水就往净房里抬。

    “去沐浴,好好消消身上的寒气,舒服舒服。”

    贵妃拉柴榕起身,却反手被柴榕给往屋子里拉:“阿美陪我一起。”

    一众丫环小厮惊到忘了动作,面面相觑。

    贵妃无奈,柴榕只当这是他自己家,也不管这些丫环小厮嘴长自己个儿身上,传出去好说不好听的。

    “我这边还有事忙,等一会儿你洗的差不多,我再过去陪你聊会儿。”她笑,轻轻推着他往里走。“你这一个月赶路,根本就没有洗澡吧?你总不会让我给你搓背,搓你那一身泥吧?”

    柴榕有些遗憾才刚见面就又要和阿美分开。

    他只要见到她,和她在一块儿,就好像从未经历过西疆战场上那一切杀戮,仿佛又回到最开始和阿美在桂花村的生活。单纯,美好,而恬静。

    和她在一块儿才是他最想做的事,和她在一块儿的他才是最放松的真正的他。

    每天摆出一张面瘫脸,万事不惊,他虽然习惯了,但有时候也是挺累的。

    “……我怎么会让你给我搓背,那不是把阿美的手都给搓粗了吗?”柴榕望着贵妃满目含情,可让屋里的丫环小厮们酸掉了牙。

    对,他们的手不怕粗。小厮们但求将军不要再说这些膈应人的话了,这和将军的气质严重不符啊!

    这别是个假将军吧?

    贵妃好说歹说将柴榕给送去净房沐浴,她这边才派桂花去催促厨房开始做菜,前后不到一柱香的功夫柴榕就已经换上里衣出来了。说什么要贵妃陪他进屋躺会儿,说说体己话。

    ……这哪里只是躺躺那么简单?

    以贵妃对柴榕的了解,这饿狼都饿了一个月了,她现在随他进去,只怕不到明日都出不来。

    以往他们不过是升斗小民,又不和公婆一块儿住,小俩口胡乱作为也没人会管会说道。可是现在不同了,京城天子脚下,柴榕又贵为将军,如今正是风头正劲的时候,只怕全京城的眼睛都往这边盯着。

    她初来京城,才住进将军府,这些下人里难免就有些个嘴巴不严的,万一真随柴榕在屋里胡乱闹一番,只怕隔天就传遍了京城,到时候她一个妇道人家又要如何作人?

    她是重生一回,万事看开,可是脸面她还是要的。

    “小少爷还没来吗?”贵妃向小草使了个眼色,她分明早就让人去叫了。

    “娘,我来了。”没等小草回话,木墩儿清脆的声音就传了进来,紧接着由二等丫环挑开帘子,木墩儿走了进来。

    他已经四岁半,身体又长高了不少,一张小圆脸,眼睛又大双圆,睫毛又长又翘,可以说继承了柴榕和贵妃的好相貌,和贵妃一起吃好的喝好的,用好的,早没了在桂花村里邋遢瘦小的模样,长的粉雕玉琢的,十分漂亮。

    他一边进来一边冲贵妃笑,意味深长。

    ……分明早就等在外面听到柴榕的话,贵妃若是不出声,他估计就直接回屋了。

    有这么个老灵魂洞穿一切的娃儿,她表示心很累。

    “大姐夫回来了?”顾静姝跟在木墩儿后面进来,她听说柴榕回来,就赶紧过来打招呼。“祝贺大姐夫马到功成,立下不世之功啦!”

    贵妃这时才想起来,“阿双呢?怎么没见他和你一起回来?”

    “我们在路上和爹娘遇上了——估计他们这两天也要到了,我就让阿双去陪爹娘,到时一道来将军府,省得他们进了京家都找不着。”

    贵妃想起自己一行人,可不就是家都找不着?

    而将军府之所以能挺门立户,还要多亏成国公府相助,否则估计她找上门来也是一府的蜘蛛网,没半个仆役差事。

    想到成国公府就难免想到那位水灵灵的大姑娘,一想到那位几乎指着她鼻子骂的大姑娘,贵妃看柴榕的眼神就有几分不怀好意。

561 一窍不通

    偏柴榕自来就不是个会察颜观色的人,还在那儿说怎样遇到的柴家老俩口,木墩儿可是亲身经历过骆盈那一揪脖领的,他也深知贵妃不是个吃素的,看她眼神就知道心里又算计上了,木墩儿默默地不再出头,静看亲爹作大死。

    “……娘本来也没走远,爹很快就追上了,后来就一路尾随我们走在后面。还是秦王世子那个疯媳妇得了风寒,我们找大夫给看病耽误了,不然还碰不到一处。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冷了,二嫂又得了风寒,反正他们不急着上路,我就让柴双留下,陪他们一路多看看多走走,倒是不急着赶路。”

    ……等等,她是不是落下了什么重点?

    “你说秦王世子的疯媳妇?”贵妃心里顿时抓折了个个儿,有种不好的预感。“秦王世子妃……疯了?”

    柴榕点头,他面上有几分可惜,又可怜。

    忽然想起屋子里还有外人,抬手便将留下来服侍的丫环挥退:“你们都下去吧。”

    他在军营里待了近一年的时间,这点保密措施还是知晓的。

    顾静姝犹豫着起身,感觉到这事儿是机密,自己在这里似乎不大好,谁知她才想要跟着出去,就听柴榕已经对着一屋子自己人道:

    “她儿子被咱爹抢走当人质换你们,交换的时候不是打起来了吗,让人带回秦王府现已经死了。”他顿了顿,叹了口气:“秦王世子妃知道后就疯了……”

    有可能是无心之过,但他说什么也不相信交易作废两边都打起来了,他爹还有闲心去将一个小婴儿弄死。

    他信他爹不会亲手杀死那个孩子,可是他不确定别人信不信。

    所以,哪怕是在御书房外秦王口口声声将他认作凶手,他也一言不。他不可能将疑似杀婴的罪名扔到自己个儿爹的头上,世间没有这样的道理。

    此时还什么成国公府,二房大姑娘,贵妃直觉这里面不对:

    “你可知秦王世子妃娘家——”

    她刚想问柴榕,忽地意识到这些他根本不可能知道,便教顾静姝出去将刘得旺叫进来。

    此时刘得旺不在正房,顾静姝吩咐的人几经辗转才在库房那里找到他,等他赶到正房的时候,柴榕正和贵妃说话。

    他是不懂世情,可是贵妃极少有的一张严肃脸,让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不过他还是安慰道:

    “没事。我们是奉圣旨讨贼,那打仗难免有伤亡的,如果每次打仗都不许伤这个不许伤那个,成一伤了还找我们后账,那谁还愿意给皇帝打仗——”

    柴榕生搬骆易的话,说到一半儿就让贵妃把嘴给捂住了。

    “这些话不可说。”贵妃叹了口气,四郎在外面是将她的话听进去了——何止听进去,简直深刻地理解进化成了个闷嘴葫芦,等闲是不带开口的。

    只是在家里他就完全放开了,却忘记现在的将军府再不是他们的丁字巷。

    只怕有一言半句传将出去,落到有心人耳内就扭曲成了大不敬。

    柴榕或许是战场上的杀神,但于朝廷政治上,却是一窍不通,她也不指望他能通。

    用前世老皇帝的话说,武将们若是再一个个长了个文臣的脑袋,那他这皇帝可就不好当了。武将大多粗枝大叶,不擅体察圣意,动不动也给老皇帝找堵,可是那都在老皇帝掌握之内,他们的要求更直白易懂,性子也更好拿捏。

    文臣嘛,心思细腻,最擅谋算人心,老皇帝更不想让武将有颗文臣的心,这相当于如虎添翼,皇权想要控制这个的人,那是有相当难度和危险的。

    自古皇帝都是一样,站在最高位上,自然更想一切尽在掌握。

    贵妃没见过当今皇帝,也没听过关于他的事物,可是上位者的心态,千古不变,想来当今皇帝也不会有例外。

    柴榕不懂这些,可是自小在成国公府长大的刘得旺耳濡目染的皆是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尤其在任的成国公谨小慎微,刘得旺在这样的环境下历练,自然对皇权更为敬畏,对说出口的话所要产生的影响也更警惕。

    像将军这般粗犷的反应才是正常的,反而他家夫人这般小心谨慎,倒不像是小地方出来的,很有几分洞察世事的敏锐。

    “夫人有何吩咐?”他恭敬地躬身问道。

    “你是我柴府的管家。”

    她说了一句,像是静待他的回答。

    刘得旺道:“愿为将军和夫人效命。”

    贵妃点头,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累。

    “你可知秦王世子妃是京里哪家的贵女?”她的话音未落,屋子里的气氛已经紧张起来,顾静姝和木墩儿都知道这事儿的严重性,不禁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望向刘得旺。

    平民百姓家嫁出去的闺女疯了,外孙死了,娘家还要找人说道说道,若事有蹊跷还要找人打官司对簿公堂呢。

    木墩儿是没当过爹就让红杏给他出墙了,可是如果他有女儿让人给逼疯了,他弄死那人!

    堂堂世家贵女落得这般下场……

    是不可能找皇帝拼命的,但是所谓‘罪魁祸’的柴榕就成了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刘得旺莫名的也受到这种气氛的感染,连呼吸也放慢了,慢慢地脑子里过了一遍。

    以前他不过是内宅一名小管事,这些人他本是接触不上的,不过他跟在长房管家他叔叔身边,偶尔也能听到些内宅秘闻,他本来就有上进心,自然留心身边各种人事物。

    现在,有赖于他之前的用心,终于有用武之地了。

    “小人记得是——定国公府的嫡出三姑娘。”他道:“定国公夫人是永昌侯的嫡长女,为定国公生了一个儿子,三个女儿。秦王世子妃就是他们嫡出的三女儿。记得当初秦王请先帝说情,费了好大一番周折才娶了回去,据闻聘礼很是丰厚,连先帝都曾笑言秦王为了自家儿子是要倾家荡产么。”

    “不过,”刘得旺说到这里,忽然顿了一顿。“成国公似乎很是惋惜,他并不愿看到秦王与定国公府结亲。私下里说起这桩婚事总是摇头叹息。”

    当然,这都是在成国公府未和先皇结亲之前。待先皇定下了成国公府他们家的大小姐,嫁给当今圣上之后,他家老国公就没时间惋惜人家的闺女了,整天唉声叹气就为了自家闺女了。

562 错看

    贵妃一众人听了纷纷倒抽一口凉气,刘得旺觉得周遭温度都降了几度。

    “阿美,”柴榕又不是之前的傻子,再不通世情,听到现在他也明白过来了。他揽上贵妃的肩膀,柔声道:

    “我会保护你,大不了——”

    “祖宗,千万别‘大不了’。”贵妃连忙把他的嘴给捂住,生怕他说出什么大不敬,或者杀人放火之类的话来。

    说完,横了刘得旺一眼,刘得旺咽了咽口水,夫人眼神中的杀气比将军的冷气还要十足。

    “夫人放心,今日的话再不传给……”他默默数了数屋里的人头数,“第六个人知。”

    柴榕很满意刘得旺尊重贵妃的态度,难得冲他点点头。

    从柴榕回来就一直处于震惊中,怀疑回来个假将军的刘得旺,又莫名得了柴榕一记温柔的笑,顿时小心脏扑通扑通的即将炸裂。

    不要对他笑啊!

    瘆人哪!

    贵妃皱了皱眉头,所谓国公那都是开国功臣之后,大齐开国也不过几十年,只怕余威仍在,不是前世盛世已经历经百年,什么国公府早就湮没在历史里了,被皇帝赏赐的爵位,又被之后的皇帝渐渐给收回了。

    国公名号也都是有说道的,所谓定国公,那是比成国公上还要更强上一头,于社稷有大功的。

    当然,现在就又是两说了,成国公是皇帝的岳家,而定国公却因与秦王结亲,只怕在二三十年内都再难翻身,更不要提与成国公府相比。

    皇帝宽厚仁慈,留他个逐代递减的爵位。

    若是遇到刻薄君主,只怕明面上不会立马判他们连坐之罪,日后也少不得被秋后算账。

    可是在这一切的之前,国公府毕竟还是国公府,比他们将军府要高上不知几头,且京里各家有关系错宗复杂,只怕定国公府寻起仇来他们防不胜防。

    这可如何是好?

    “刘管家,”贵妃沉吟道:“你这几天尽量将定国公府的人事关系,包括他们自家和外嫁女的姻亲关系一并打探清楚,报给我知。请你尽量小心行事,不要被人现,你能做到吗?”

    “将军在与秦王交锋之际,我被擒为人质,家翁为救我而挟持了秦王世子妃的儿子,谁知道秦王的二儿子在将孩子抱回秦王府后,那孩子却死了,世子妃也因此疯了。”

    “如今事情并未明朗,谁也不知孩子是如何死的,秦王就为了旧怨而将一切算在将军头上……只怕定国公府的人不知根底,轻信了秦王……万一当将军府是仇人一般,我们只怕防不胜防。害人之心不可有,可防人之心不可无,一切有劳刘管家了。”

    秦王押解进京的消息传的满天飞,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显武将军回京也是沸沸扬扬,可是没人知道秦王世子妃,定国公的嫡女疯了。

    现在贵妃一家初来京城,两眼一摸黑,根本无人可用。

    她要用刘得旺就得把他拴他们一条绳上,跟他交实底——当然,这也意味着将他纳为心腹。富贵同富贵,至于落魄,相信成国公府即便再收留他,也远远地打到地方的庄子上,不会再得到重用。

    刘得旺这里面的关节想的透彻,几乎被贵妃砸下来秦王世子妃疯了的消息的同时,脑袋就转明白了。当即跪下一个头磕地上:

    “刘得旺愿为将军和夫人效命,绝不敢有二心。夫人放心,小人定当尽心竭力。”

    可是……定国公府啊!

    那是硕果仅存的两个国公府之一。

    好在有秦王在这儿拖后腿,难免受到连累,否则就人家那家底深厚,关系错综复杂,想杀人都不用动手,于无形中就把人给弄死了。

    “安6侯为人率直,又视将军为……”为啥好呢,他亲哥都不敢那些揍他——事实上也是揍不过。

    “为生死挚友,”刘得旺小心措辞,“咱们将军于社稷有功,成国公府的大姑娘如今贵为一国之母,想必会念及将军之功。成国公府与定国公府在京里势力分庭抗礼,将军和夫人不防多多结交。”

    “夫人自有成数,请恕小人愚见。”

    贵妃微微颔,这些他们彼此都知道,刘得旺这般提点也不过是表明他与将军府站同一条战绩的决心。

    “你对将军与我的心意,我都知晓。不知刘管家月银是多少,以后再往上加一倍吧。”

    “夫人,实不必——”

    “我视你为心腹,推脱的话就不必再说了。以后将军府好了,自然也少不了你的好处。”贵妃可不指望这位凭空从成国公府调来的管家对他们会有多忠心,只不过如今无人可用,只能以财帛动人心了。

    他已经被成国公世子妃将卖身契都送过来了,只要将军府不放人,他生是将军府的人,死是将军府的死人,这点觉悟刘得旺还是有的。

    贵妃有意重用他,他自然不会放过这等好机会,和送上门的银子,当即乐颠颠地谢了赏。他知道上位者愿意他们是这样的反应,可是走到院外,才恍然回过神——

    他们夫人算是哪门子上位者,将军受封也不过半年时间,她居然练就了一番笼络人的手段,令他不自觉地就将她视为上位者对待。

    可是,想想定国公府,他又隐隐有些头痛。

    居然把人家小外孙给弄死了……虽说夫人说的委婉,可是不论原由最后的结果就是把人家小外孙弄死了啊,这绝对是挑战定国公府的底线。

    不过,将军府正在风头浪尖,皇帝总不会为了这点事就为难有功之臣,但是不得不防着定国公府避开锋芒,在暗中下绊子。

    相信夫人也是这般想,所以才让他去打探定国公府。

    只要这事办得好,他就一跃成为将军府夫人一等一的心腹了——他隐隐感到这比成为将军的心腹更为重要。

    或许源于将军的态度。

    将军在战场上说一不二,杀伐决断,可在将军府或者说在夫人面前,俨然是夫人说一不二,杀伐决断。

    他这点儿眼色还是有的,嗯。

    整个京城都看错他们将军了!

563 怒火

    柴榕第一天回京,本想着和贵妃腻乎腻乎,却不成想让秦王那一家子又给搞到风声鹤唳。以前在明阳城如此,现在秦王都成了他的阶下囚了,还是如此,柴榕对秦王一家子的厌恶已经达到峰顶。

    顾静姝和木墩儿都不是傻人,难得人家小夫妻俩团聚,谁也不想横插在那时碍眼,勉强留下用过膳之后就一起撤了。

    他们出院子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黑了,顾静姝瞥了她这个人小鬼大的外勳,总感觉他不止出他年龄的复杂。

    她怎么感觉他什么都懂……

    当然,指的不是他的学问,纯粹是他整个人给她的感觉,说话处事的态度,以及……眼神。

    那眼神感觉比他爹还要复杂。

    是她最近经历了太多,脑子有些偏了吗?

    “……小姨,慢走。”

    顾静姝回过神,眼神复杂地看到小外甥身后跟着四个大丫环,跟门神一般。

    “小姨,你别担心,出什么事娘都会解决的。”木墩儿旁的不敢说,冷眼旁观这么久,别管是他家娘娘的真材实料还是狗屎运,他们还真没出过大错,这更令他对贵妃有种难以言喻的钦佩。

    本来他是未来霸道总裁,穿越来到古代,就该是他的战场,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结果……

    他几乎是一路跟着贵妃躺赢。

    而又因为受制于贵妃,感觉莫名的酸爽。

    这种一言难尽的眼神是怎么回事,顾静姝揉揉眼睛,身后的丫环已经提着灯笼上前。

    她看向木墩儿身后服侍的人,嘱咐道:“好好照顾小少爷,地上滑,别摔着了。”然后两人分道扬镳,各自回了院子。

    天上的雪越下越大,顾静姝身上披着贵妃从明阳城带来的白狐狸皮披风,并不觉得如何冷。

    这些天许是经历了太多事,纵然天气骤变,吹着刺骨的风,本该令人头脑清醒的,偏她更觉脑中一团浆糊。

    好像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两个月前,他们还是明阳城桂花村辛苦求生存的普通百姓;一个月前沦为了秦王府的人质,成为阶下囚,现在赫然又住进了将军府,成了官家亲眷。

    “……三姑娘小心脚下。”丫环柔声提醒。

    顾静姝心不在焉地应着,这个丫环相貌柔美,声音清脆,身上穿的比她们以前穿的要好上几倍不止。若在以前,她连站在人家面前都是不够格的。

    忽然,她就成了被服侍的‘姑娘’。

    她并不适应这种生活和这种服侍,但她看自家大姐似乎天生就该是被服侍伺候的,不论是面对一切未知的这些人事物,大姐好像都能应对得当,游刃有余,好像她天生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着的。

    若不是还是自家大姐那张她已经看了十几年的面容,她真怀疑眼前的姐姐是旁人假装。

    ……一定是最近的生活巨变,令她水土不服了。

    为什么她生生有一种外甥不是我外甥,姐夫不是我姐夫,连姐姐都不是我姐姐的错觉?

    ¥¥¥¥¥¥

    “阿美。”

    总算屋子里没外人,柴榕一把抱住贵妃就不撒手:“你放心,一切有我。”

    ……

    老娘信了你的邪!

    第二天中午,阳光正盛。

    雪早就停了,整个天儿阳光明媚,照进屋子里来,白晃晃的亮眼睛。贵妃横躺在床上,侧头看着地上的阳光,一口咬死柴榕的心都有了。

    别怪她粗鲁,不讲卫生,问题是她现在除了牙齿还有劲儿之外,包括手指脚指都懒得动。

    是她低估了饿了一个月的武夫的体能!

    她还能活过来纯属她特么命大!

    ……

    “阿美!你醒了啊!”柴榕嘣的一声推门而入,浑身使不完的干劲儿,俊脸上的笑容比阳光还要灿烂,整个人像是个移动的光体。

    贵妃的气慢慢消了下去,但还是心有余怨,无声地白了柴榕一眼。

    “阿美。”他嘻皮笑脸地凑上前,俨然偷了腥的猫,难得露出狡黠的神情。

    他这难得的智慧体现在她身上,这样真的好吗?

    用在正用上好不好?

    “你……”贵妃开口说话,才现嗓子哑的不像话了。瞪眼睛看了柴榕半天,却见他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他,寒星一般的黑眸映入的是她似娇似嗔的一张脸。

    “去给我倒杯水来。”她无力的道。

    柴榕乐颠颠地跑到桌旁倒了杯水,递到贵妃手上,果然是冷的。

    贵妃又看了他一眼,火气果然小了些,认命地轻轻呷了一口,润润喉咙。

    “你还没吃饭,我现在让他们给你做,你先吃点儿垫垫肚子。”

    贵妃简直感激涕零,难得柴榕会体贴人了。

    “省得你晚上又没劲,动不动就晕。”柴榕话一说出口,贵妃好悬没气晕过去,可他依然没眼色地道:“你昨天晚饭也没怎么吃……是秦王府那些事烦着你了吗?他们的事你不用担心,万事有我。大不了我不在京城待着,咱们去西疆那边,我负责打仗,你在家负责美美的。”

    这就是他说的大不了?

    贵妃不知是气他不知所谓说昨晚的事,还是气他‘万事有我’。

    “你闭嘴!”贵妃终于气到看他那张脸也压不下火的程度,抬手就往他身上掐,奈何他身上全是肌肉紧绷结实,掐了半天掐的她虎口都疼了,愣是没看柴榕皱一下眉头。

    “——阿美,你别气,是我错了。”

    “你错在哪儿了?”贵妃气,撑起半边身子,双颊晕红,媚眼如丝。

    看得柴榕心神又是一荡。

    可是错在哪儿?

    “哪儿都错了。”他道,“让阿美生气就是我的错!”

    这样一个老实人都会油嘴滑舌了,贵妃白了他一眼:“我都说多少次不行了?你就只顾你自己!让你倒水,你也不看看是不是冷的,谁大早上喝冷水,胃还要不要了?!”

    可是……柴榕嘴角翕翕,到底没说出话来。

    可是就不是早上了啊,都中午了。而且,怎么没人喝冷水,他就喝啊。

    而且,虽说她说不行了,可是往他身上贴的也是她啊……是他领会错了阿美的意图吗?可是那关键时刻,哪有时间领会,脑子都没时间转个儿了。

    只是这些话他直觉一个字都最好不要说出来。

    否则承受的很可能是阿美比现在还要更大的怒火。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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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5964/ 第一时间欣赏种田吧贵妃最新章节! 作者:宋御所写的《种田吧贵妃》为转载作品,种田吧贵妃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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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吧贵妃介绍:
从宠冠后宫的贵妃一朝重生成了已婚已育的村姑——
事情还有比这更悲催的吗?
其实还是会有的……
相公肤黑貌美大长腿却是个傻子;
儿子倒是聪明伶俐,
可惜嗜财如命不是个原装货。
什么,她认输?
她的字典里就没有输这个字!
换个朝代换个壳子她照样混的风生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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