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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吧贵妃全文阅读

作者:宋御     种田吧贵妃txt下载     种田吧贵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489 点到为止

    俗话有云,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

    柴二嫂绝技,专门打脸、揭短,反正她闺女是找了户好人家。

    她不是不知道,当时和杭县令家结亲没少人看她笑话,包括老柴家自己家人,他们都认为她趋炎附势,唯利是图,两家门不当户不对,迟早会让人家给踢了。

    现在怎么样?

    她家杭女婿隔三岔五往她家跑,虽说看上去不大庄重,却也说明杭女婿对她闺女的看重——今天吵架当然不算,她和柴老二一个月不吵个几次打个几架都觉得日子过的不像日子。

    人都是这样,气人有笑人无,其实轮到自己身上不还都是一样?

    谁不希望自己闺女嫁的好,找个好人家,又有钱又有势,人还得长的好看?

    既然都存了这心,就谁也别笑话谁,说的好听不求条件好,那之前上门那么多媒人,她婆婆咋就一个都没看上?

    贵妃眼瞅着柴老太太的脸色变了又变,忙道:“二嫂这话,话糙理不糙。都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谁不希望自家孩子找个好的?我家木墩儿就算找个公主,我都觉得公主配不上。”

    柴二嫂一听这是个明白人:“那是,你看现在木墩儿还小,大了更这样,谁嫁进来都像跟你抢儿子的。自家孩子永远都是最好的!”

    “常言道,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不当娘是真体会不到。”虽然现在她也没体会到,不过不妨碍她打破这僵掉的气氛。

    贵妃笑:“我看娘和二嫂为孩子操碎了心,正是拳拳爱女之心,我虽羡慕,却也庆幸木墩儿到底还小,他还要再过十几年才成亲,否则我的心也要碎了。”

    “是呢,操碎心也罢了,就怕操碎了心都得不着好。你没看前阵子芳青,话都不和我好好说了,好像我是卖儿卖女,拿她换真金白银了。”柴二嫂一说一肚子苦水,“她也不照照镜子,也就她娘拿她当个宝儿,搁别人那儿能卖多少钱自己还没数啊!”

    噗!

    柴老太太让这俩儿媳一人一句给说的气算消了些,却料不到柴二嫂突然来这么一句没把她气给笑岔了。

    她还当柴二嫂没数呢,结果人家门儿清。

    “有你这么说自己闺女的?”柴老太太怪道,“让人听了笑话。”

    柴二嫂瓜子嗑的飞起,“这不都自家人吗,要不我才不说。我又不傻。”

    顶数你女干,柴老太太暗暗长叹。

    这婆家挑的,当时她和老头子可都不看好,毕竟两家之间差的太多,杭玉清又是个不着调的。他们不说话不过是人家父母乐意,他们做长辈的不好过多干涉。

    可现在看来,不得不佩服二老媳妇,别管是歪打正着,还是慧眼如炬,人家小俩口还挺热乎。杭家大人也都知书达理,从不拿身份压人,这门亲事算是选对了——

    至少现在看来是再好也没有了。

    现在令人为难的是海棠。

    ……

    杭玉清一气之下走人,柴榕的信也没拿走,贵妃只得让郑大又跑了一趟县里,把信给寄了出去。生怕晚了一天,柴榕又不知道要往杭玉清那里写多少封信催人。

    贵妃早就有言,吴启泰不会善罢甘休,果然第二天就又登门了。

    不过,来的不只是他,还有他爹吴举人。

    吴举人五十多岁,身材清瘦,容貌和吴启泰有七分相似,看上去就是个儒雅的老先生。身着藏青色直缀,头戴平定山河巾,虽不是绫罗绸缎,可看上去有八九分新,一看便知家里条件不错。

    吴举人想不到一向不让他操心的小儿子能给他惹出这么大的事来,居然偷偷跑来女方家相看,这在他们读书人眼里简直是轻浮浪荡了。不只如此,居然还闹得人尽皆知。

    吴启泰回家和吴举人一说,他好悬没气背过气去。

    他一辈子清白本分,想不到老了老了,名声都毁在了小儿子手里,提了戒尺就抽了十好几下,要不是夫人拦着,抽死他都不解恨。

    最可恨的是,儿子闯的祸,要老子来背,给他善后!

    锅他能背,歉他也能道,至于还肖想人家闺女这事,吴举人就没准备再提。儿子不要脸,他还要呢!

    吴举人信誓旦旦了半宿,最后还是吴夫人劝他。这亲事圆满了还好,让人说道起来顶多是一桩趣谈。怕的是没成,那他儿子让人说起来才叫轻浮。

    他自然知道自家夫人是心疼儿子跪堂屋里一心求他回心转意,可是转念一想,夫人说的正是这个道理,这才第二天一大早让吴启泰带着他来到柴家登门道歉。

    吴启泰手上拎着四样点心,两只母鸡,两瓶竹叶青酒,还有一包雨前龙井,这些礼在农村不可谓不重。

    柴老爷子感觉到吴家的诚意扑面而来,请吴举人落座。

    春花和二妮虽说是服侍贵妃的,可是到了柴家一样跟着忙里忙外,洗衣裳做饭。柴家来客人了,她们自然出来伺候,沏上贵妃买回来孝敬的茶,摆上果脯点心,看着十分正式。

    吴举人轻呷了口茶,茶香浓郁,比自己送来的明显高一个档次。

    可是,让自家女孩子出来待客,未免失于轻浮。

    “这礼重了。”柴老爷子道。

    “哪里,哪里。是我没教育好儿子,”提起吴启泰,吴举人脸上就辣辣的。“老哥哥,我家启泰少年心性,对于自己的亲事很多好奇,这才鲁莽跑到您这里来……给你们添了不少的麻烦,我今天在这儿给您赔礼道歉,还望您大人大量,原谅了他。”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柴老爷子虽是个武夫,但一向敬重读书人,吴举人一番礼遇,他也就顺势摆了摆手:“吴举人言重了,都是孩子,心性还未定,好在没闹出大事来,过去就过去吧。”

    柴老爷子没再追究昨天自家儿子的荒唐事,吴举人心里顿时就好受了不少,他觍得下脸来道歉,可万一人家揪着他家错处得理不饶人,他也是莫可奈何,心道这柴家人果然和风评一般,是个能情明理的好人家。

    “老哥哥宽宏大量,实在叫老弟汗颜。想我一向自诩是个书生本份人,谁知道教出这么个——”吴举人心里还存着对自家儿子的气,话里不禁就带出些。可是转念一想,他是来人家求亲的,真要说出什么气话,万一柴家人当真了,倒把亲事给搅黄了,于是连忙改口道:

    “唉,老哥哥您惹不嫌老弟酸腐,就别什么举人不举人的叫了,咱两家亲近亲近,您就唤我一声老弟。我这儿子,我不敢夸口天上有地下无,但是书读的还不错,今年眼瞅着八月要下场考秀才,为人也孝顺,要说长这么大就干出昨日那么一件荒唐事……不说了,我这老脸上无光……”

    眼瞅着他说了这么一大马车话,柴老爷子愣是不接话茬,吴举人心里也有些慌了。

    行与不行的,给句话不行吗?

    读书人讲究点到为止,莫不是他这点的还不够深……柴家老大哥没听明白?

490 话不投机

    吴举人轻轻一咳,眼角就扫到了旁边正要往外走的春花和二妮。

    “这两位姑娘,不知哪位是海棠姑娘?”

    柴老爷子当下脸子就撂下来了,他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全家上下也就四儿媳读过些书,其他一概大字不识几个。可是基本的一些道理他还是懂的,他家儿媳妇就有仨,里里外外好几个小子——虽说现在都不在家,可是招呼客人再怎么样不懂,也不至于让自家闺女出来见面。何况还是吴家正在议亲的人家,那是比旁人更要避嫌的人家,吴举人这话明显是没把他们柴家放在眼里。

    埋汰人呢?

    吴启泰一听他爹这话就知道要坏,他昨日见过柴海棠,又有一个待嫁的柴芳青也顺带着一道儿见了。他虽不知道这两位是什么人,却知道并非是柴家的姑娘。他爹这样说,明显是存了轻慢之心。

    可他还未来得及补救,便听柴老爷子硬声道:

    “这是我四儿媳的丫环,是她,看家里来了客人,差遣过来招呼客人的。我柴家就是平头百姓,没读过书却也识理,你家小子昨天才爬墙偷看过我家闺女,我家再怎么下作,也不至于再让自家闺女出来招呼。”柴老爷子有一说一。

    “举人老爷抬举,我可不敢、也不够格跟您称兄道弟。昨天的事儿过去就算过去了,本来年轻人,行事鲁莽些也是有的,就算了。我一会儿还要下地干活,就不多留您了。”

    当下就下了逐客令。

    ……

    春花和二妮在面面相觑,这是因为她俩引的一种失婚案吗?

    她俩可还记得昨天后院一家子女人,包括她家夫人是多满意吴举人老爷一家,当下两人一对眼,心有灵犀脚底抹油,溜了。

    一前一后回到后院就和贵妃把事儿说了,贵妃一听就知道这亲事怕是要没戏。

    本来柴老爷子就不看好吴举人家,认为齐大非偶。

    小小一个举人,在达官贵人眼里自然算不得什么,可是在农村乡间,举人那是要称老爷的,日常被捧惯了。如果柴老爷子没受信王牵连,封个一官半爵,吴家是连给柴家提鞋都不配,可是现在的柴家不过就是农村顶顶普通的人家,日子过的是不错,可在举人老爷眼里也不过是粗鄙人,要不然怎么也说不出‘哪个是海棠姑娘’这样的话,那是打心眼里没有看重。

    柴老爷子是粗人不假,可这些眉眼高低还不至于看不出来。跟着太祖南征北战那些年,不会只是把刀磨快了而已。

    “可惜了的。”贵妃叹道,小伙子长的倒是不错。

    “是呢,我看他是真看上海棠姑娘了,当时吴举人那么一说,把他脸都给急红了——”春花跳脱的性子,眼珠一转:“夫人,您要是想知道后续,要不我再去偷听一会儿?”

    贵妃让她逗的噗哧一乐,“话不投机,要是能有你再去偷听的机会,估计就只能是吵起来了。”

    依柴老爷子那性子,不把人直接打出去就算讲文明懂礼貌了,还还有什么可继续的?

    果然,不多时就见柴二嫂匆匆赶过来,脸上还粘着颗芝麻粒:“阿美,你刚才我去前院拿东西,看见爹把吴举人父子俩给撵出去了——你说这好好的姻缘,吴小公子急的都快哭出来了,又是道歉又是表明心迹,不是让咱爹给怼回去,就是让吴举人给揍回去了。”

    “你说,是不是吴举人没看上咱家,说的话不好听,把咱爹给说急了?”

    柴二嫂虽不在现场,却让她给说着了。

    “这就要问她们俩了。”贵妃看了看春花、二妮。“我见吴举人来了,心想着正好我带着这俩丫头,就让她们过去招待,结果让吴举人误认为是咱家海棠。”

    柴二嫂一愣,转脸又笑了:“不过,你这俩丫环的确长的漂亮,误以为也正常。谁能以为咱这家里会有丫环伺候呢?”

    贵妃一看柴二嫂就是没回过味儿来:

    “若是走亲访友,招呼家里的姑娘出来待客倒也不算失礼。可是昨天吴家小公子才来过,咱家就是再相中了他家,想高攀上这门亲事,也不至于让海棠出面。那算什么?吴举人这般说,可能是有口无心,也有可能就是根本看低了咱们家,拿咱们当那下作人家呢。”

    柴二嫂琢磨半晌,叹了口气:“白瞎这门亲事了,吴家挺好的人家。”

    贵妃但笑不语,人家挺好,风评也好,可是不代表就是适合的。古语有云门当户对,还是有道理的。彼此过的生活相当,习惯爱好相同,两家势均立敌夫妻更容易和睦。

    上辈子她是皇妃,可是再尊荣也是老皇帝给的,他给你你才能要,不给你,就什么都不是。所以,后宫的女子全都依附于一个男人,势必斗的腥风血雨。而正因为天下都是老皇帝的,没什么势均力敌的女人,所以他根本不拿后宫女子当作一回事。宠你了,你是人,不宠了你可能连狗都不是。

    柴二嫂固然可惜吴家这门亲事,不过到底不是自家闺女,想想也就算了。

    她家那闺女和杭玉清吵架,又气的把绣好的龙凤枕巾给铰了。这脾气她是服了,比她可大多了,偏偏杭家比柴家可是强太多,饶是柴二嫂心比天高,也怕自家闺女嫁过去受气。

    “阿美啊,你看……玉清跟你和四郎还挺好的哈,你看你是不是劝劝玉清待芳青好些?”柴二嫂叹道:“你说她嫁到杭家吧,结了这亲我总算把心放肚子里了。可是一想到她这脾气,我又怕她不受公婆待见——”

    “我看玉清和芳青挺好的。”贵妃笑,“芳青这孩子脾气不小,可是没有坏心眼儿,杭县令和夫人如果能看出这一点来,就不会为难她。当然,主要还是玉清,他们夫妻我看都是惯孩子的主儿,只要杭玉清待芳青好,他们也不会过格——即便芳青能忍,我看杭玉清都忍不了。”

    “是呢,芳青长的漂亮,心地又善良,就是这脾气太大。你看看昨天,当着家里那么多人的面,就和玉清吵起来了,我晚上说她,她又和我吵起来。我是她亲娘,她怎么的我都不怪她,那婆婆能和娘一样吗?说她又不听,真是愁死我了。”

491 逃兵?

    亲娘与婆婆那自是不一样,也没办法比较的。

    可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贵妃暗道。总不能仗着与杭玉清有几分交情,就在人家家事上处处指手划脚。个人业障个人担,哪怕柴二嫂操碎了心,也还得看柴芳青自己。全天下的父母又有谁不希望遇到一个像自己一样疼爱闺女的婆婆?

    贵妃深知不能掺和到别人家事里,只问:“他们定的何时成亲?”

    “我听亲家母说,八月初九要考乡试,他们家希望能在六七月份成亲,商量之后就请相师看了,定到了六月二十八,都是双日子——吉利。”

    “那可不眼瞅着就要到了?看来我得催催花想容,让她们抓紧时间,不然都赶不及了。等我回明阳城,二嫂也跟过去,帮芳青掌掌眼挑挑样子?”

    柴二嫂笑成了一朵花,眼角全是皱纹,颧骨也堆起来了。

    “我懂得啥啊?还是弟妹决定吧——不过,我想着也要给芳青买些新衣裳,不然嫁过去,人家该笑话了——明阳城的东西是不是比县城贵挺多啊?”

    柴二嫂果然专注起柴芳青的嫁妆,瞬间眼睛就亮起来,再不纠缠贵妃替她出头。

    贵妃暗暗舒了口长气。

    可吴举人被柴老爷子赶出大门的事,家里人还是都知道了,柴海棠是无所谓,柴老太太却很有几分惋惜。她也和柴二嫂一样,没有更深一层意识到吴举人行事里带出来的意味。柴老爷子也不解释,他早就不看好吴举人家这门亲,既已决定的事,更无须多费唇舌。

    柴芳青心里有事,又气又委屈,却也意识到家里气氛不佳,也没敢撂脸子,和大家坐在堂内少用了些饭。

    一家子人安安静静地用完了饭就各自回屋,在桂花村的日子日出不作,日落却要息了。天色已黑,贵妃便由春花和二妮服侍着歇息了,迷迷糊糊之际,就听外面窗外有人叩了几下:

    “阿美,你睡了吗?”

    “阿美,醒醒!”

    “谁?”贵妃迷迷糊糊起身,二妮过来将外衣给她披上,春花那边已经蹿到了窗边,大喝一声:

    “谁?!”

    “……”柴老太太抚额,早知道这丫头嗓门这么大,她刚才干嘛跟偷鸡摸狗似的用掐着嗓子眼儿说话?“春花啊?快叫阿美起来到前院,有要紧事。”

    春花蹭蹭两步走到桌边将蜡烛点上,“是老夫人,让夫人去前院,说有要紧事。”

    这大晚上的?

    贵妃往外望望,天都大黑了,少说也有戌时,这时间让她去前院,那肯定是要紧事,只是不知是何事。

    贵妃没敢耽搁,换上衣裳,简单地拢了拢头,粉黛未施便带着春花和二妮直奔前院。

    在迈到前院的时候,春花低声道:“夫人,您二嫂那屋开了窗户。”

    柴老太太是个震天响的嗓门,她虽认为压低了嗓子,到底还是闹出响声,更不要说春花那一嗓子,柴二嫂惯是个爱听墙角的,以前但凡她那屋有点儿什么动静,柴二嫂就没个不打探的。

    “不必理会。”贵妃说道,已经到了正房。

    房里点上了蜡烛,没等她敲门,柴老太太已经推门出来,一把将她拉了进去。

    贵妃进去一看,吓了一跳。

    只见柴双和两个二十来岁的男子坐在桌子边,一人捧着一个硬馍馍就着碗开水在那儿吃,见她进来,柴双长舒了口气,站起来叫了声:“四婶!”

    直到这时贵妃才看清柴双的脸,瘦了,也黑了,满面风霜之色,硬馍馍吃了满嘴巴。

    “阿双?你怎么回来了?你四叔呢?”贵妃问到最后,声音突然变了。

    柴双一听便知四婶想歪了,“四婶别急,我四叔没事儿,他是担心你有事儿,所以我才赶回家来。”

    “你……”贵妃怔住,赶回家来?军队那边打仗,他说赶回家就赶回家?不会是做了逃兵吧?

    所以柴老太太才大晚上偷偷摸摸叫她过来?

    “那这两位?”贵妃看向随柴双一起站起来,一副等待检阅样子的二人。

    “这二位是安6侯的近身侍卫。”柴双抬袖子擦了擦嘴,又道:“四叔给你写了很多信都没收到回信,四叔就急了,怕家里这边出什么事,就想偷跑回来看——”

    “啊?!”柴老太太吓的直捂嘴,那边柴老爷子已经叱道:“胡闹!那是战场!怎么能因为儿女私情就跑,那不是逃兵吗?”

    “是。”柴双无奈地道:“安6侯也这么劝四叔。如今西梁大军压境,正是关键时刻,安6侯就派了这二位亲随随我一道返家……来找四婶。我想,四叔一直没收到信,肯定是四婶没住在丁字巷,所以就直接回了家里,想问问爷爷奶奶是不是知道。到家才知道,四婶原来就在这儿。”

    贵妃听了一阵无语,柴榕一向看重她,她知道。

    可是在战场上因为没有她的音讯就要跑回家,这她也是始料未及。

    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做了把红颜祸水,这感觉……颇有些酸爽。

    好在他没逃回来,不然柴家二老能活活掐死她,让她一死以谢天下。

    贵妃只得将写给柴榕信里的解释又当面给柴双解释了一遍。“……我也不知现在的通信这么方便,只当几个月一封信能邮到就不错了。”

    “是这样的,”安6侯的亲随笑道:“不过,显武将军只要不打仗就每天写信,有时候一天写几封,这样算来夫人接到的信可能还是几个月前的。”

    另一人也道:“不过送到永安县衙的却是八百里加急送过来的,夹杂一些军报里。”

    他们军营里就没有人不知道显武将军有多宝贝他夫人的,每天写信诉衷肠,先是连写带画,后来为了读起信来方便,居然在军中找了个识文断字的跟着从三字经百家姓学起,如今短短几个月就能看懂大部分的军报了。

    今日看了将军夫人的相貌,果然不负将军如此宝贝。

    谁得了这样的夫人,谁不得这么宝贝着啊?

492 给力

    “显武将军,指的是?”贵妃意动,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柴榕才上战场几个月,要不要这么给力?

    “是四叔啊。”柴双嘴巴都快咧到耳根了,一双眼睛闪闪亮。“简直就跟做梦一样,当初我和四叔跟着去押送粮草,结果遇到西梁人围攻安6侯,四叔剑斩西梁小将军裴因,把所有人都给镇住了。”

    然后又大书特书了一遍西梁小将军的威风史,那是令闻声伤心见者流泪的活阎王。

    年纪不到二十,长的跟菩萨驾前的金童一般,不知抢了大齐多少城池,杀了大齐多少将士,有意志不坚者一听小将军裴因的名号望风而逃者比比皆是。

    当然柴双这么夸赞裴因却不是英雄惜英雄,纯粹是给他四叔抬轿。

    这么厉害的人,让他四叔给杀了!

    他这边说,安6侯亲随眼睛都亮了,频频点头。

    “是呢是呢,我们安6侯自负功夫卓绝,可也是几次与裴因交战没占着便宜,称他为今生死敌。结果没想到真成了‘死’敌。”

    “……”这词是这么用的?

    贵妃好奇,“就这么封的将军?”

    “是啊,夫人。”另一位亲随道:“您想裴小将军战功赫赫,实为大齐的心腹大患,他一死,咱们大齐趁机收回多少城池,给边疆除掉了多大的威胁?当即总兵就给圣上上了折子,报这一大喜讯,没到半月封赏的诏书便下来了。不只封了显武将军,还赏了金银。”

    柴双从怀里换出个布包,布包打开是个防水的蛇皮包,蛇皮包再打开就是一叠银票。

    他双手奉上:“圣上赏了一百两黄金,一千两白银,携带不方便,四叔就都换成了全国通用的银票让我给四婶带了回来。”

    果然,他说为她撑起一片天就撑起来了,贵妃心中长叹。

    “你四叔身边没留些吗?”

    “四叔说他身上还有你给带去的银子,那些就够用了。这些是他赚给四婶的,让四婶……随意花。”柴双直到现在一说起,四叔当时那一脸壕气还在眼前。宠媳妇宠到他四叔这境界,把上百两的黄金说成小碎银子似的,也就只此一家了。

    要知道那是黄金,够他们一家子活一辈子还带拐弯的了。

    不过柴双虽然是这么想,却没半点嫉妒,甭管多少银子,那是他四叔的能耐。

    贵妃接过蛇皮带放到一边。

    直到这时柴老太太才和柴老爷子从震惊中喘了口长气。

    “咱儿子,居然当了将军!”柴老太太颤巍巍地,眼泪在眼圈里转悠,激动的平日不信神佛的她都禁不住双手合十,直念‘菩萨保佑’。

    柴老爷子略心塞。

    前世他也做到了将军,可那是他用了七八年的时间一步一步爬上去的。杀了不知多少人,流了不知多少汗,受了多少暗箭——

    他儿子,上战场从出到现在这个柴双眉飞色舞地跟他们显摆尚不足五个月,就已经被封为显武将军了。

    同样的将军称号,前面封号不一样品阶也不一样。

    不要问他为什么知道,他的上峰就是和他儿子同样的封号!

    虽然觉得自豪,他的儿子这般威风不可一世,同时却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嫉妒,老子不如儿子。

    他儿子杀的人虽然没有他多,但是明显被杀人的等级不一样,造成的直接后果也不一样,这就是差距啊!

    “原来是大喜事,吓的我晚上看你偷偷摸摸回来,还当你是偷偷跑回家,做了逃兵了!”柴老太太心放回了肚子里,也会开玩笑了。

    柴双无语,“奶奶,你就是这么看我的啊?再怎么样是我自愿去的西边,还能偷偷再跑回来?”

    柴老太太笑呵呵地直拉着柴双:“快坐,二位小哥也坐。”

    “我这不是看你鬼鬼祟祟的,连院门都没敲直接跳进来的,进屋话也不说直接捧着馍馍就啃?那狼狈样也不怪我怀疑,你爷爷都这么想的。我连饭也没敢起火做……你也知道你二婶那嘴,我连她都瞒着没敢让知道。”

    柴老爷子轻咳一声,老伴就这么把他给卖了。不只卖了他,老二媳妇她也给卖了,而且是贱卖!

    “我们虽然是奉将军之命回来,到底现在是战时,能不惊动地方就不惊动,省得有闲言闲语传出来,对谁都不好。”柴双解释。

    “说的有理!”柴老爷子赞同,“阿双啊,那你有没有什么封赏?”

    柴双回来一趟累成狗,好不容易到家了还轮流让奶奶和爷爷扎心。“我身手没有四叔好,又没立军功,自然还是个小兵。”

    他毛的封赏也没有。

    “四婶,你要不赶紧写封信我带回去给四叔?”他适时的转移话题,生怕爷爷奶奶问他为什么身手没四叔好,为什么四叔能立军功他不能。

    “何时?”贵妃问。

    “越快越好,你写完信我们就走——”

    “好不容易回家,在家多住一晚再走不迟,这大半夜的,深一脚浅一脚再摔着。你看你回家来,我以为你是逃兵来的,也没敢生火做饭。”柴老太太心疼孙子。“你也是的,进屋一句话也不说,就让把你四婶叫来,你说你说明白了能废几句话,这孩子咋这么蠢啊。”

    柴双深受打击,这究竟是几重暴、击了?

    他是饿的没力气说话,怎么就蠢了?

    他原是身体累,现在心也累了。

    “奶奶,不是我不想多待,我们本来就是偷偷回来的,自然也不能大张旗鼓地走,趁着夜里才好赶路。你和爷爷不用担心,我们日夜赶路,都习惯了,身上带着干粮,饿不着。”

    柴老太太说什么也不依,生火就去做馒头,非要他们吃了热腾腾的馒头再走。

    俩将军亲随:“……”

    早知道他们干什么啃硬馍馍那么上心,都要撑死了!

    前院没有笔墨,书写不便,贵妃便差二妮去后院取了来,谁知门还没关,这俩亲随突然夹着她从两边蹿过去,一手推开房门——

    “有人跟踪!”

    说罢一人架着一边把‘跟踪’的人给架出来了,贵妃回头就见柴二嫂狼狈地倒在地上,身上披着单薄的外衣,衣带半松不紧地系着,头披散着,俨然村里的疯婆子。

493 打脸

    “爹……阿美……”柴二嫂尴尬地笑,冲将军亲随呲牙笑笑。“误会,误会,都是自家人。我是看半夜院子里有人晃悠,寻思是不是进来贼了,所以跟出来瞅瞅——”

    “然后看见我屋子里亮着灯,寻思是不是贼变成劫匪?”柴老爷子冷声道,他这二儿媳妇一肚子弯弯绕绕,说不准以为他们私底下有什么好事瞒着她,所以大半夜的跟过来偷摸看看。

    她也不想想这家里顶数四儿媳日子过的好,他们就是想帮衬人家都没有人家钱多,咋帮衬?

    柴二嫂呵呵,也不回柴老爷子的话,刚才在外面没看清楚,一进屋才看见柴双赫然站在面前,她吓了一跳:

    “阿双啊,你咋回来了?你你你——你逃回来啦?”

    柴双心碎成碴碴,家里人到底是怎么看他的,怎么有一个算一个,看见他都觉得他是逃回来的?他就不能是因公出差吗——

    他这也的确算是啊,他四叔现在身份尊贵,他因为四叔被安6侯给派回来,也算是因公!

    因公!

    我去,谁还记得当初是他自己主动去的战场吗?

    他的一世英名!

    “他是回来办差的,路过回家来看看。”柴老爷子淡淡地道。

    柴双看柴老爷子不欲对柴二嫂说实话,他也就没吭声。

    “那能待多久啊?能住两天不?”柴二嫂问,四处寻摸。“阿美啊,你咋也过来了——是来问问四郎吧?对了,四郎咋没跟着回来?”

    “四郎哪有时间?我们四郎当上将军啦!”柴老太太从外急步进来,听到柴二嫂问起柴榕,心急口快地道,一张老脸几乎笑成朵花。

    “这不是,四郎担心阿美,让阿双回来看看。”

    好嘛,柴老爷子这脸让自家老伴儿给打的啪啪作响,屋里都能听到回声了,顿时老脸通红。

    贵妃不忍卒睹地别过脸,她明白他家老爷子的意思,是怕柴二嫂嘴快,宣扬的人尽皆知。偏生柴双人家说了,是偷偷回来的,这要是传了出去,只怕留到以后成了把柄。

    柴老爷子上过战场,他不懂官场里的勾心斗角,可是作为受害者从将军一撸直接到底成了平民,他还是心有余悸。正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倒不是得了封赏要瞒着柴二嫂,那本来就是柴榕的,柴二嫂就是再眼馋也馋不到她兜儿里。

    柴二嫂喜道:“这是好事,爹咋还瞒着我?我就说四郎是个好样的,这才多长时间就成将军了?爹,咱家这祖坟可冒了青烟了。”

    “嘎?”柴老太太闻言心道要坏,可话都已经说出口了再收也收不回来,她又不是个会撒谎的,顿时就有些慌了。

    贵妃笑盈盈地道:“阿双的确是出来办差回来,四郎让他顺道回来看看——”

    “是不是因为你没给他回信的事儿?杭女婿前天来的时候不说吗,信都写到县衙他家去了。”柴二嫂顿时笑的精神抖搂,“四郎这是出息了,给咱家光宗耀祖了——将军,那得是多大的官儿啊。娘,这回海棠的亲事更不用愁了,有咱家四郎在,还怕结不到好亲吗?”

    她跟打了鸡血似的,一边说话一边手舞足蹈,看上去要不是大半夜家家户户熄灯睡觉,她都恨不得立马宣扬出去。

    何止海棠的亲事有更好的选择,连她家芳青都有了依仗,在婆家也能挺起腰板来了。

    她这四兄弟简直太给力了!

    “这两位是阿双的朋友吧,唉呀,功夫真好。”柴二嫂瞄了眼桌子上,大惊失色地道:“哎呀,娘,你咋就给阿双的朋友吃这玩意儿啊,多硬啊。家里不是有面吗——还有阿美买回来那些吃的,拿出来招呼客人啊!”

    柴老太太一噎,好悬一巴掌呼上去。

    这话让她说的好像她把好吃的藏起来,不给人家吃似的。外人她不给也就罢了,难不成她还能虐待她亲孙子,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就让他啃硬馍馍——

    “早都吃光了,让你爹!”

    柴老爷子老脸持续地红,他爱吃甜的,他错了吗?

    “哎呀,早说啊,我给芳青留了两盒,她这几天没胃口,也没吃,我去取啊。”柴二嫂欢天喜地地奔后院去了。

    可把将军俩亲随给臊的,两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没想到是自家人,我们这是习惯成自然,听到有人在后面蹑手蹑脚就以为是敌人……”

    “战场上,有警惕性是好事。”柴老爷子不以为然,本来就是在自家还偷偷摸摸的,难怪人家误会。

    他看看柴老太太,“你不是去蒸馒头,进来干什么?”专门就为了拆他台,打他脸吗?

    柴老太太一拍头,“我正想着做几个菜,不知道俩孩子吃不吃辣啊——”

    “不用不用,您不用麻烦了,老夫人。”

    柴老太太笑呵呵地返身回了厨房,全不拿亲随的客套话当回事,她这前脚才出屋,柴二嫂又捧着两盒小点心进来,人未到笑声就先一步到了。

    “你看,我说还有两盒吧,我这里还有一盒子瓜子,一块儿嗑点儿瓜子吧。阿双啊,快来帮二婶接过去啊,傻愣着干什么?”

    柴双表示,这不是她二婶。

    她二婶从来有好吃的都是吃独食,她屋里门一闩,吱吱在里面跟闹耗子似的。

    他不过去西边四五个月,她二婶到底经历了什么?

    亲随就是贴身保护安6侯的,平日还兼服侍的职责,惯会看人脸色的,见柴二嫂笑盈盈的嘴却利,平日就不是个会饶人的主儿,二人连忙上前接过来,连声道谢。

    “不用这么客气,都是自家人。”柴二嫂好奇地道:“圣上封了将军,就没再赏点儿别的?”

    “这,我们哪知道。我们不过是小小的亲随,圣上的信我们是没资格知道的。”

    “圣旨不是当着所有人面念的吗?”

    “有的当着人,有的背着人,不定的。”亲随笑道:“且就是当着人面,也不是所有人,只不过当时在场的。我们不是服侍显武将军的,所以并不知情。”

    “说的是,那我们四郎封了将军是几品官啊?和巡抚谁大些?”

    “朝廷得给我们四郎多少银子啊。”

494 杀神

    贵妃并不搭腔,只在桌旁边辟出一边来给柴榕写回信,耳边听着柴二嫂锲而不舍的问话。

    不过俩亲随是安6侯身边伺候的,看惯大场面,他们不想说的柴二嫂就是怎么问,也是问不出来什么。

    贵妃两边不闻耳边事,柴老爷子却听得不耐烦起来,一个妇道人家跟俩年轻汉子叽叽喳喳个什么劲儿?四儿媳人家那不是自愿,柴双他们就是奔着她来的,只得在此应酬,写完了信就柴双带回去。她陈江花却是没甚干系的一个人,也不是老到六七十没有男女之防,大半夜的拉着人家俩年轻汉子她也真是能干得出来。

    柴老爷子越想心气越不顺,斥道:“你是查户籍的,问这么细?军队里的事是随便能对外人说的?大半夜的,你赶紧回你屋去吧。”

    柴二嫂讪讪地:“我这不是关心关心——”

    “你有心了,”柴老爷子老脸一撂,“回去吧。人家跑了一路了,还得受你盘问?”

    柴二嫂便是脸皮再厚,柴老爷子都这么说了,也不好继续再坐下去:“那我去厨房看看,娘要是不要我帮忙,那我就回屋了。阿双啊,保重身体。给你四叔带好。”

    柴二嫂这一走,屋子里的人不约而同喘了口气,有这么一位就跟多了十好几个人一样,声势不同。

    贵妃笔走龙蛇,不消一盏茶的时间就已经写了满满两大篇,除了解释了没来得及回柴榕信的原由,还在信里对他获封将军表示了欣喜之意,几番告诫他万不可以她为忧,在战场上一个分心很可能丧及性命,她不得不提点。

    如果说之前那封信多是柴家老俩口的殷切盼望,这封信则全由贵妃的心意,想到哪儿写到哪儿,又担心他吃穿,又担心他升了将军后统率军队作战,然后还要担心他的人际关系,自古嫉贤妒能已成常态,哪怕是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亦是如此。多少英雄死于自己人手?多少英雄又死于政治阴谋?

    写完,贵妃通篇又看一遍,竟是满纸担忧多过喜悦,不由怔忪。

    前世她的男人是老皇帝,老皇帝他的女人可不只有她,人家富有天下,从来都是他一言不合要人命,她根本就从来替他操心过。

    向来她操心的就只有她今天是不是漂亮,明天是不是还漂亮,老皇帝是不是还认为她最漂亮,她比宫里谁都漂亮。因为有了美貌,才能拥有一切。

    她从来没有过这样患得患失为哪个男人操心过。

    可是这辈子,柴榕傻的时候,她操心他又打坏了哪个惹了祸;好不容易他不傻了,也做了将军飞黄腾达了,她又开始操心起他的人际关系。

    旁人是操心儿子,她这儿子无比省心,比泥鳅更要滑不溜手。若不是他身子小辈份低,她以亲娘的身份强压他一头,要不然作了对头还真不一定谁压得过谁。她却是操心她家男人,似是操心儿子,又似操心夫君,什么事总感觉不放心。

    “四婶,你看是不是还要再加点儿?”柴双看贵妃怔怔望着信,以为她又想写些什么。

    贵妃回过神,笑笑:“那倒不必,这封信你先带回去,你四叔知道我这边无恙便可。以后有话来往书信也尽够了。”

    想了想,到底忍不住嘱咐:

    “你四叔为人刚正,有些事思虑不周也是有的,你在旁边多替你四叔掌眼,有什么对与不对你俩商量着来。四婶知道你年纪小,但行事却很有一套。”

    柴双还未过十六岁的生辰,黑胖黑胖的,要说平日里看着憨憨的,说话也逗趣,贵妃还只当他少年心性,开朗单纯。可是他执意要去西边战场,将兄长留在父母身旁,那可不只是孝与义,他左右衡量兄长能更好的照顾父母,这才是最后的取舍。

    小小年纪,孝义双全,脑子也够用,很有几分自知之明,这才是最为难得的。

    要说行事章法,贵妃更相信柴双要强过他家四郎——毕竟那是个经年的傻子,好了不过一年,于人情世故也更率直,心思单纯,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人家都是托长辈照顾小辈,她这边托小辈照顾长辈,她都要被自己给臊哭了,可是为了柴榕却是没办法的事。

    可能傻过,她总当他还是吴下阿蒙……

    “四婶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四叔。”柴双知道贵妃担心些什么,“四叔功夫好,为人又好,下面的人也都很尊敬和喜欢四叔。”

    亲随点头如捣蒜,他们侯爷就喜欢显武将军喜欢的紧。

    以前侯爷自认功夫天下第一,到了战场上历练了,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大不了势钧力敌。可是遇到显武将军那是真给打服了。

    现在他们侯爷除了正经在战场上厮杀,就是和显武将军‘厮杀’,用各自的功夫打不过人家,他就难得有了心眼儿要互想教对方功夫,然后再比。

    谁知道互相学了对方的功夫,还是打不过人家……还把自家独门功夫也给漏了。

    他们除了佩服二字,已无言以对。

    “将军夫人尽管放心,将军所向披靡,战无不胜,所到之处西梁军队——的长官尽数被摘了脑袋,无数兵将望风而逃,人称‘杀神’,哪里还敢有肖小敢暗中算计?就是他们敢,我们侯爷也是不会干的。”亲随道,他们侯爷被虐习惯了,哪能少得了最佳虐手呢。

    柴双的话朴实无华,有一说一,可不敌这二位成天见6安侯被虐的亲随来得天花乱坠,舌灿莲花。他们这边厢一说完,柴老爷子先笑了:

    “不愧是我儿子,‘杀神’——好!杀神!”

    越想越高兴,最后笑声越来越大,房梁几乎震的嗡嗡作响。

    ……

    终于回屋的柴二嫂心里跟长了草似的,能让他们家老爷子笑成这样,得是什么样的好事?

    莫不是除了封官还有更实惠的,给了银子了吧?

    听这动静,没个千八百两的,都对不起他家老爷子这大嗓门,就这笑得憋多长的气才能传出这么老远来啊?

495 形势

    贵妃虽说也想多打听柴榕的事迹,可是毕竟深更半夜的,一屋子男人,她也不好多待,只是嘱咐了又嘱咐,连她都觉得自己有点儿小心的过份了,这才及时告退回了后院。

    柴老太太知道柴双着急赶路,也没敢多耽搁时间,只做了两个青菜炒肉,再夹些自家腌制的小咸菜,还有一道土豆汤,匆忙就端上了饭桌。

    几人虽说硬馍馍已经垫饱了八九分,可是看到热乎乎的饭菜上桌,还是忍不住胃口大开,拎筷子风卷残云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菜盘子就又见了底。

    安6侯亲随一边吃的直打饱嗝,一边向柴家二老道谢。

    柴老太太心疼这些孩子,唉声叹气地将他们吃剩的馒头塞进他们原本包馍馍的布袋里。

    他们在战场上也不知过的是什么日子,看把这些当兵的给馋的,还喊着饱了,菜盘子都快让他们给嚼碎了。

    “这仗可快打完吧。”她喃喃道。

    柴双几人汤足饭饱,也不多留,骑着马一溜烟的就走了。

    柴老太太若不是看到桌上杯盘狼籍,还只当柴双回来只是她的一场梦。

    “他爹,”

    柴老爷子挑眼皮看她,“怎地?”

    “咱四郎当将军了?”柴老太太泪眼朦胧,“我不是在做梦吧?你不知道,阿美越能干,生意做的越大,我这心里就越没底,生怕她嫌弃咱家,嫌弃四郎……如今可好了,四郎当了将军,总算不再是处处被阿美压一头了……”

    “阿弥陀佛。”

    “你啥时候信的佛?”柴老爷子问。

    柴老太太双手合十,没理他。她说了那么一大马车的话,重点是这个?

    “老头子,将军到底是多大的官?管啥的呀?打完仗是回家,还是一直在西边了?还是去京城啊?”屋里没了外人,柴老太太索性放开了问。

    不管,她不懂的,柴老爷子也未必就一定懂。毕竟朝廷一时一个令,怎么改怎么有理。可他也当过将军,若说全然不懂,柴老太太肯定也不信,于是他懂的就详细说说,不懂的就道听途说,反正就没让柴老太太问题落空过。

    一晚上,老俩口吹了蜡烛聊了大半夜。

    第二天一早柴海棠和柴芳青才知道柴榕封了将军,他们柴家也就此一跃成为官宦人家了。

    她们的喜悦没持续多长时间,整个村子望风而动,到傍晚前来柴家贺喜的人家门槛都要踏破了。

    顾静姝和吴青云望着把柴家大门都给堵住的人群,径自在风中凌乱。

    “我看,我们还是改日再来吧。”吴青云忧郁地道,就他这小体格,人没挤进去可能就散架子了。

    顾静姝深有同感,“也好,我看我们还是明天再过来吧,今天过来不是贺喜,倒像是添乱。反正大姐心里有数,断不会让柴家以为咱们怠慢了他们家。”

    “穷在闹市无人知,富在深山有远亲。”吴青云叹道,既是感慨柴家门前如今的盛况,何尝不是也在感慨自己这些年屡试不中,乏人问津的窘况?

    ……

    “老二媳妇,又是你这快嘴,传的人尽皆知!”不独柴老太太,全家上下谁还不知道这出自谁的嘴里。

    “不是和你说过阿双是有差事回来,不能露了行踪,让人知道了可怎么办?!”

    柴二嫂不以为意,“娘,我又不是傻子,我怎会把阿双行踪给露了?我说的是四郎给家里写了信,信里说的。”

    柴老太太一噎,好吧,她以为柴二嫂那快嘴根本不经任何加工直接就给往外宣扬了。

    “你这嘴!”柴老太太剜了柴二嫂一眼,后者只是笑:“娘,我知道轻重。这可是好事,为什么不能往外说。再者,娘,你想想海棠的亲事,以往就有不少人向咱家提亲,现在咱家四郎做了将军,于海棠的亲事岂不是更有利?”

    “现在海棠是将军的妹妹,可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到她跟前了!”

    柴老爷子被屋子里道喜的各种人闹的不胜其烦,找个借口就躲出去了,正好在后院门那儿听到婆媳俩的对话。不听还好,一听就怒了:

    “你们趁早打消这念头,别人不知道柴家啥根基,你们自己也不知道?将军——你们以为得了将军就能瞧不起别人了,这个不够资格那个不够资格,你们又有什么资格?得了将军的是四郎,是你们啊?有点儿记性,将军不是铁饭碗,我还当过将军呢,说让人撸下来就撸下来,到最后不还是要回家种地?”

    “现在把尾巴翘那么高,以后不怕耷拉下来自己都给踩断了?都给我消停消停!”

    柴老太太让柴老爷子一顿骂,颇有些醒悟,又恼二儿媳说那些话把她也给带累了,老头子甩手都不理她了,显是气大了,瞪了柴二嫂一眼,匆匆跟着走了。

    柴二嫂不忿地撇撇嘴,哪有几个像公爹这么倒霉的?

    正所谓一人得道,家犬升天,自家四弟做了将军,他们一家子若是连一点点好处都没有,那这官还做的什么劲?

    “你爷爷啊,假清高。”回屋柴二嫂就和柴芳青道:“幸亏我闺女有福,定下了杭县令家。以往我只怕咱家高攀,让人家看不上眼。现在咱家你四叔是将军,高了县令不知多少倍。以后我就不愁你过去被欺负了。”

    柴芳青这两天恹恹的,一听杭县令家头根儿都要竖起来了:

    “别跟我提杭玉清,谁跟我提我跟谁急!”

    呸,就她俩在屋,这话说给她听就直接说,攀上杭家没几天,小姐脾气却是长了不少。柴二嫂白了柴芳青一眼,“你个没用的,让人家晾你几天就挺不住了——”

    “谁挺不住了?!”

    “你,你个死丫头,成天跟谁喊呢!你放心,有你四叔在你前面挡着,杭玉清本就不敢把你怎么样,如今你四叔又当了将军,他小子就更没胆了。”

    柴芳青哼了一声,不再作声。心里却道,杭玉清对她好也不是因为四叔。

    “就是海棠这亲,”说到这里,柴二嫂边叹边摇头,眼角却掩饰不住地笑意:“要说以前也觉得吴举人家不错,你奶奶私下里一直可惜呢。可现在呢,形势完全颠倒了,只怕吴举人家又该可惜了。”

496 要脸

    柴芳青让她娘这个笑给笑迷糊了,“吴举人家可不可惜,又有什么可让你笑的?”

    柴二嫂斜睨了她一眼,却不答话。她能和自己闺女说她亲娘就爱看别人倒霉吗?这似乎,不太庄重。

    可要不是吴柴两家闹的不甚愉快,举人家的公子娶了将军家的妹妹也算得一段良缘。怪只怪吴举人并未将柴家放在眼内,说话无所顾忌招了她家老爷子的烦。

    虽说她家芳青婚事说的早,没借上柴榕的将军力,她却是真满意的。哪怕柴榕做了将军的今天,她陈江花对杭家也只有满意二字,非常满意四个字。且不说自来柴榕就能拿捏得住杭玉清,就是杭县令贵为一县的父母官,也没有像吴举人那般轻慢她们一家子,有亲家这般夫复何求啊。

    “我的姑娘啊,”柴二嫂摸摸柴芳青的头:“是个有福的孩子。”

    这边柴家疲于应对络绎不绝的客人,不胜其烦。被柴二嫂嘲笑的吴举人家当真应了她的话,肠子都悔青了。

    吴举人为人正派,和邻里乡亲相处不错,也乐于助人,可是并不代表他没有私心,是朵圣洁的老白莲。他也有自己的打算,也想结门好亲。柴家本来在他眼里是可有可无,他是听了自家妹子再三强调柴家姑娘品性良好,加之柴家二房的姑娘和杭县令家攀上了亲,种种加诸在一起,他想着拐着弯的能和县令家扯上些关系也是好的,所以才请媒人去提亲。至于门楣——一个农村人家哪有什么门楣,恐怕连门楣二字什么意思也不知道。

    可他想不到居然就因为认错人,那柴家老爷子毫不客气地就给他撵了出来。

    这能怪他吗?

    柴家本就是农民出身,却越级和县令家攀上亲,没点儿本事说出去谁信?

    他不过完就是说错了一句话,不是他家闺女就不是呗,还至于把客人从家里给撵出去?

    粗鲁人!

    都不知道县尊是看上他家什么了——

    现在看来,还是人家县尊眼毒,他差县尊远矣。至少他就没看出人家这么快就有飞黄腾达的一天。

    他考了一辈子的试才考了个举人,成了人数庞大的预备役官员,可人家儿子才多大,去战场才多久——

    现在将军的门坎这么低吗?

    一个农村小伙子都这么容易就做官了?

    吴举人被遥远的柴榕刺激,小心脏顿时碎成了渣渣。

    “你说你,平日也极注意言谈举止的一个人,怎么偏偏那天犯那种常识性错误?”吴夫人比吴举人更加后悔惋惜,这本来就是自家儿子看好的姻缘,又是跪又是求的好不容易哄的他老子去亲自提亲,结果亲没提成,反而让他老子给搞砸了。惹得儿子每日里茶饭不思,这才两天脸颊就凹进去了。

    “要不,你再走一趟,既是祝贺他家儿子高升,也顺道再跟人家道个歉——你也不必觉得放不下面子,这事本来就是你的不是,哪怕真有不懂礼数的人家让自己闺女出来待客,那你也得小心求证,砍认了是他家闺女,咱们再说愿不愿意娶回来,哪有你这么一棒子把人打死,给人家闺女就直接定性了?难怪人家生气,换作是你,你不生怕?”

    从柴家回来吴夫人看到儿子神情萎靡就开始疲软轰炸,吴举人听得不胜其烦,这些话他一天听八百遍,都会背了!

    可是听得多了,他也不得不承认,当时的确是他的错,存了轻忽之心,这才把好好的一门亲事给弄拧了。只是现在若再登门,那可不是前几天他高人一头,现在是柴家高他们家几个身子!

    “谁知道他那么样个人家会有丫环伺候?”他即便错了,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吴夫人一听不乐意了,一张秀气白皙的脸抽成风干的土豆。“你别管谁伺候,出来待客是他们家的事,爱谁谁,不是柴海棠不就得了——”

    “是旁人,那家风也不对啊。”

    “你是朝廷纠察风纪的?朝廷给你多少银子?你就没想过可能是人家亲戚家孩子?或者是县尊家派给未来儿媳用的?”

    “县尊家公子再找不着媳妇也不至于的,这可比咱认错他家闺女更不靠谱——”

    “你别管,这么能犟!”吴夫人气的嗓子冒烟,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你这脑子啊,也不想想,柴家和县尊攀上了亲,县尊能挑上不上数,连半点儿礼数都不懂的人家吗?偏你比县尊事儿还多!”

    吴举人在自家书房还是左右看了看,才压低了声音:

    “夫人,我和你说,你当咱县尊家那小子是什么好货,招猫逗狗,以前没少欺男霸女,看到漂亮女的就要人家跟他回家,县尊夫人每个月也不知道要上多少人家的门去道歉……要说柴家和旁的人家结亲,我还真高看柴家一眼,就这县尊家的公子,真说不上是什么好亲,反正我有闺女是不带嫁给他家的。”

    吴夫人皱眉,“难免有道听途说的吧,你怎么这些零七八碎的都知道。心思没用在正处,怪道考了这许多年,都难寸进。”

    吴夫人是吴举人恩师的闺女,当时也是小有名气的才女,很有几分心高气傲,跟哪个邻里乡亲都客客气气的,但又都不深往来,更不屑和些中老年妇女东家长西家短的嗑家长,所以竟连杭玉清如雷贯耳的绯闻都不甚清楚。

    她只知道他儿子看上的,错不了。

    他儿子可比他老子靠谱多了。

    吴举人本想劝退了吴夫人,不成想让人给挖苦了,碎成渣的小心脏重又浸上了黄连,又痛又苦。

    他就知道他家夫人没当上官夫人,心里还是埋怨他的。

    呜呜呜……

    “还不赶紧去?”吴夫人也没了耐心,“你没看咱儿子这两天瘦成什么样了?柴家如今也算是官家了,连带着人家的亲事都水涨船高,只怕你去晚了,直接就喝上人家喜酒了。”

    这时去情等着让人说他捧高踩地。

    吴举人憋着口气,早知道当时就不拦着自家儿子给人家下跪认错了,当时他是怕丢了儿子的脸,现在丢的却是他自己的脸。

    他家夫人自从生了儿子,他的地位就直线下降,生了三个之后,他更是跌到了谷底,给她垫脚都嫌低了。

    她儿子瘦她看着了,就没看着他也是一把年纪了,还想要张脸吗?

497 提点

    ?h?%?{?yp(+??x?d+?B?????bR??]k?v?c??????7???k4???头次去柴家,四样礼便是吴夫人备下的,不可谓不看重。可是再看重,也没想到让自家老爷给搞砸了,直接让人又给拎回来了。只是这回再去,这些礼却不能再带了,而且还要加重。

    吴举人垂死挣扎,“咱们总得斟酌斟酌送什么样的礼——”

    他话音还没落,就见吴夫人从书房柜子里掏出了冬早夏草,一品贡茶,还有他珍藏多年的女儿红。

    “就差一样儿,你在外面买个一品楼大八件尽够了。”

    “……”这坑是早挖好了就等他跳呢。

    她就这么笃定最后他一定就范?

    “夫人,我都把事儿搞砸了,这次难道不应当是女人出面为好?你们女人容易找话题,我这——”

    吴夫人冷笑,“这话说的对,你把事儿搞砸了就该你去善后。我倒是能去,你把人得罪了不出面,我出面难道不是又会让人觉着咱们不重视人家?”

    要是她去就能解决,她早就去了,还在这儿跟他好话说尽?

    “快去吧。”吴夫人将他推出门,“不为你的仕途,哪怕是为了儿子,你好歹把这亲给我定下来。”

    ¥¥¥¥¥¥

    应了吴夫人的话,自打柴榕当了将军这消息传出去,柴家就没断过上门提亲的,多是乡绅富户,大小马车络绎不绝。

    真正令贵妃意外的是杭玉清,他居然颠颠也跑来了。

    柴家不比丁字巷,虽说丁字巷房子也不大,可好歹有个招待客人之处,柴家贵妃的屋子除了一铺炕就是家具物事,闺中好友登堂入室倒不讲究了,可杭玉清好歹是个大小伙子,这话传出去好说不好听的。

    好在已经是五月,天气暖和,贵妃吩咐就将屋里唯一那一扇大窗全都给推开了。

    “说吧,你所为何来?”贵妃待在柴家这些天除了吃就是睡,没有生意牵扯她的精力,她就这么无所事事的福了。

    !福!了!

    早上揽镜自照的时候,她赫然看到自己的一张鹅脸蛋渐渐有了圆的雏形。因此一整天心情都不怎么好。

    木墩儿自打知道柴榕不只当了将军,还有那么许多的黄金白银,他的商业头脑再度燃烧,想了四五页纸的计划书捧贵妃面前,把她看得不胜其烦,因为胖,她连赚钱的心都没有了。

    杭玉清来时,贵妃才刚把木墩儿给打了。

    “……总不至于圣上封赏将军之后,又赏了美人吧,瞧师娘这脸——”

    “我脸怎么了?”贵妃眯起眼,难得的杀气外露。

    杭玉清一怔,这脸色这难看劲儿。“真赏美人了?”

    贵妃皱眉,“你总不至于是来我这里逗嗑子的,有话就说,没话你该干嘛干嘛去。咱们虽说是师娘徒弟的关系,到底男女大防,你还是注重着点儿好。”

    “我这不是来恭喜师父升官了嘛。”杭玉清笑嘻嘻地,“咱家门槛都要被前来贺喜的人给踩烂了,我是师父的亲徒弟,四叔的亲侄女婿,比他们可不亲多了,怎么着也不能落于人后不是?”

    贵妃端茶,意思送客。

    杭玉清只作不知,拿眼睛瞄着窗子斜对面柴芳青的屋子,谁知那窗子关的严实,连根头丝插进去都困难。

    “也不怕闷着。”他哼哼。

    “送客。”贵妃见杭玉清脸皮厚比城墙,也不跟他玩儿文化人点到为止了,直接开口撵人。

    “别别别,师娘,我真有事。”

    杭玉清将视线从窗外移回来,满面堆笑:“这可不是撒谎,我是受人之托前来做说客来了。”

    说客?

    贵妃挑眉,“吴启泰?”

    娘呀!杭玉清这回真吃惊了,“你咋知道?明人不说暗话,还真是他。他对柴海棠一见倾心,舍下脸来求我替他说情。我琢磨着好歹同窗一场,能帮人一把就帮人一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

    话说吴启泰让柴老爷子给撵出家门,就知道这门亲事只怕是没戏。回家就害了相思病,可他爹是读书人清高得很,让人撵回家就丢了大脸,任凭他怎样求都不为所动。虽则他娘一口应承下来,可他心里还是没底。

    心想着杭玉清这人嚣张跋扈,他平日最是讨厌不过,可现在人家是柴家的孙女婿,天然比他有话语权,他大丈夫能屈能伸,果断地求到了杭玉清面前。

    杭玉清做足了姿态,只到吴启泰好话说尽,他才应承下来。

    倒不是为了别个,柴芳青个小妮子几天不见还挺想她,可是就这么拉下脸去求和,又有些面上无光。

    自然,无光有光的想见也得见。吴启泰不求他,他这几天也想了不老少借口过来,吴启泰一天这就是老天爷送他最大的理由。

    他乐颠颠来了,才知道柴榕他那亲亲师父居然就成了将军!

    他感觉很荣幸!

    ……早知道有这好理由,他就不应吴启泰了。

    他心里懊悔,见了贵妃便把吴启泰这一茬给隐了。

    “那还用想吗?”贵妃失笑,能求到杭玉清这棒槌头上的,也就得罪了柴家,又偏偏对柴海棠钟情,无计可施的吴启泰了。

    杭玉清当说客,他是真不怕他把两家说到绝了交还不够,再成冤家对头啊?

    “只不过这事儿你求不到我头上,海棠的婚事我家婆婆做主,我一个婶子跟着掺和人家姑娘的亲事算怎么回事?”

    杭玉清嗤之以鼻,他倒忘了他家师娘关乎旁人的亲事,一向是自扫门前雪。他和柴芳青分别都求过她,她当时就表示无能为力。

    要说这事轮他身上了,他还真也是觉得无能为力。他顶多也就说上几句好话——只不知有什么作用,毕竟以前他也没少说人家坏话。

    “其实,吴启泰这人还是不错的,就是为人太傲。当然也怪不得人家傲,人家年年都是我们书院的头名,才气外露。我老师说,他是有能力拼一拼头名的解元的。”

    “你和我说这些没用,找个说得上话的吧。”贵妃敷衍道。

    对啊!

    杭玉清眼睛一亮,“多谢师娘提点。”转身就出门,直奔柴芳青那屋去了。

498 谋杀亲夫

    ????^yu?q??)???z??bn?1??8v????e>?>???{???g??"9=????气又好笑,她指点什么了?

    自己想找上柴芳青就直接找好了,至于拿她扎筏子过桥?他也不嫌多此一举。装模作样的跑来又是给人保媒,又是求她指点,掩耳盗铃玩儿的有意思?

    “杭少爷可真逗。”春花哈哈一笑,哪来这么个二货!每次看到他心情都老好了,柴家姑娘有福气啊。

    贵妃摇头,也不禁笑了。

    望过去窗外,杭玉清敲了半天的窗也没敲开,开始还说尽好话,后来也知道贵妃一帮人隔着窗子能看到,脸上渐渐就挂不住了,气极败坏地道:

    “柴芳青,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不过是看在吴启泰一片丹心,求你帮着跟柴海棠说两句好话,要不然我才不来见你!你当自己是哪家千金小姐呢,脾气说上来就上来,谁家的千金小姐也没你这么多毛病!”

    果然,好话说不上两句半就开始跑偏。贵妃抚额,还没等她这口气叹出来,就听柴芳青愤怒地道:

    “我不是哪家千金,我也没求你来见我!你不愿见我,你就滚!上我家来骂我,你欺人太甚!”

    杭玉清一听声音从后面传过来的,就知道要坏菜。

    回头一看,柴芳青从前院回来,手里捧着一小竹篮的针线。方才她在屋子里憋的没趣,就去前院找柴海棠说话。

    杭玉清进门她就听到了,却只作不知。硬生生在柴海棠屋里又呆了不半晌,柴海棠见她屁股下面跟长了草似的,就知道她心思早飞到后院去了,便推说自己累了要眯会,柴芳青这才如愿回到了后院。

    谁知道前面杭玉清伏低做小一句没听见,就从他骂人开始,她听了个齐全。

    柴芳青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抡起手里的小篮就朝杭玉清砸过去。里头针头线脑,还有一把剪子,两个顶针,兜头盖脸大部分都砸杭玉清身上,尤其那把剪子不偏不倚就砸他身上又落到他脚面上。

    疼到是不疼,就是把杭玉清吓了个够呛,这要是砸脸上,他这么漂亮的脸就算毁了!

    “柴芳青,你有病吧!什么都往身上砸,你是泼妇啊!”

    这不是杭玉清第一次说她泼妇了,柴芳青看到真砸杭玉清身上,她也吓了够呛,当时就后悔了。可她道歉心疼的话还没等说,又被骂了一通,才熄了的火就又燎起来了。

    “是,我是泼妇,配不上你县令家的公子,你趁早让你爹娘过来退婚!咱俩一拍两散,你赶紧去找你脾气温柔的千金小姐!”

    “哼,找就找,你当我找不着呢?要不是当初我被脾气好的千金小姐追在屁股后面跑躲都没地躲,你当我能娶你!”

    杭玉清要说正经话,那是经常跑偏,要说气人的话,他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的。柴芳青又是个嘴笨的,几句话就把她气红了眼睛,抄起后院的扫院扫帚过来就要拍他。

    杭玉清一看情况不好,撒腿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喊:

    “救命啊,爷爷奶奶,你家芳青谋杀亲夫啦!”

    柴芳青是又气又臊:“你给我闭嘴!什么亲夫,我不嫁了!你给我滚!滚的远远的!”

    ……

    贵妃一屋子人看的目瞪口呆。

    “哇哦,”木墩儿那边的窗子也推开了,“又从爱情言情片变成武打片了……这家伙,真精彩,搞的我都不愿意回家了。”

    春花听了个囫囵个,有听没有懂:“什么骗?什么骗?夫人,杭少爷不会……是骗芳青姑娘的吧?”

    贵妃默,要说这俩货,还真般配。

    三生石上红绳绑的贼结实吧?一个嘴欠,一个手欠,再配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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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举人进了柴家大门,看到了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柴芳青举着扫帚满院子追打杭玉清,杭玉清呜嗷直喊救命,柴老爷子和老太太姗姗从屋里出来,紧跟在他们身后的大姑娘身材高挑,眉若远山,一双美眸尤其黑亮,唇红齿白,真好似一朵海棠花,明**人。

    人都齐了,减来算去,这应该就是柴海棠了。

    真漂亮!

    哪怕在农村这样简单的院子里,也是让人眼前一亮,仿佛整间院子都被她照亮。

    怪道自家儿子一见倾心,死活就要结下这门亲。

    只能说他有眼光!

    “柴芳青,你个死丫头!还不给我住手,家里来客人了!”前来开门的柴二嫂脸臊的通红,这闺女太不让她省心。

    “爹,娘,吴举人来了。”

    柴老爷子先是冲吴举人点点头,才威严十足地道:“芳青,玉清,你俩给我过来!”

    吴举人默默地大吃一惊,玉清,县尊家的公子可不就是杭玉清?这位被柴家姑娘追着打的是县尊公子——

    这和他之前想的完全不一样。柴家不是趋炎附势之人,趋炎附势之人做不出这样的事。

    柴家的姑娘,舞刀弄枪的人家,果然非同凡响。不知他家儿子受不受得住,那小身板啊,吴举人有些犯愁。

    在柴家,柴老爷子发话那堪比圣旨。柴芳青满肚子不乐意,也不敢忤逆,把扫帚一扔:“……他,杭玉清先骂我泼妇的!”

    杭玉清还有点儿眼力见,知道这下要闹翻了,让柴芳青挨顿说事小,这气柴芳青只怕都要算到他头上。他这小姑娘脾气大,手欠,以后指不定怎么讨回去。再者,这是他未来媳妇,有他说可没别人说的。

    “爷爷,我和芳青闹着玩儿呢。”

    柴老爷子点点头,还算满意杭玉清的反应。“你们要玩儿也分个场合地点,不知道来客人了吗?还呜嗷乱叫,让人听了笑话。”

    “去一边玩儿去吧。”柴老太太挥手,生怕这俩货犯浑,一言不和又吵起来,上次她可算见识了,也开眼了。

    柴芳青乖巧地应声,瞪了一眼杭玉清拧身子回了后院。

    杭玉清迟疑了片刻:“对了,小姑,我师娘刚才说有事要找你,让你去她那一趟。”

    让他这一声小姑叫的,柴海棠激灵打了个寒颤。

    以往他只师父师娘的乱叫,称呼别人还是正常的,现在和柴芳青还没成亲就随着她一起叫上了。

    “我这就去了。”柴海棠说罢,冲缓步走近的吴举人轻施一礼,既礼貌又不显过份热情,然后也朝后院去了。

    “让举人老爷看笑话了。”柴老爷子爽朗地笑道。

    吴举人微微一怔,要不是叫这一声‘举人老爷’,他还当柴老爷子忘了当时把他给撵出去了呢。

    明明前次不欢而散,现下又好似毫无芥蒂……

    这些上过战场杀过敌的武夫心都这么大吗?

499 所托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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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V???|???x8b??…是来道歉的。”吴举人话才开口,就被柴老爷子打断:

    “也是我莽撞了,当时气一上头,就失了礼貌。我们家不过是村里最普通的人家,用不起也养不起丫环,当时举人老爷想差了,其实也在情理之中。”

    吴举人只当这回上门纯粹就是让人家把脸给落下来就得了,哪晓得柴老爷子此次这般好说话,儿子当上将军反而比之前态度更和蔼,顿时有些受宠若惊。

    “不是,的确是我的失误。回到家里拙荆就将我数落了一顿……这些外务其实都是该女人们负责的,本来上次就该是拙荆前来与嫂夫人共谈,可因我家小子无礼在先,为表我们吴家的歉意我才出面,不想反倒弄巧成拙,让老哥哥心里更不好受了,是我的过错。”

    柴老爷子态度好起来,吴举人道起歉来心里也舒畅,嘴上也跟滔滔江水一般连绵不绝,小话成堆成捆地往外抛,道歉道的那叫一个溜道。

    “我隔天就该来的,可是紧接着便听说令郎被圣上封为将军,按说就该来给老哥哥贺喜,但一则怕前来贺喜的人太多,老哥哥招呼不过来,二则也是怕您多心,以为我是趋炎附势之辈,见令郎高升,才又上门。可是拙荆听了我的顾虑,反倒把我说了,说只要我们心里坦荡荡,便不怕误会。我们做错了事,令老哥哥心里不痛快了,不管令郎是将军还是平头,我们该道歉就不会含糊。”

    “我这才厚颜,再度前来,一是为我之过失道歉,二便是贺令郎高升。”

    伸手不打笑脸人,柴老爷子本就不是得理不饶人的,当时的确气冒了烟,可事后老伴给他也说了不少,的确人家的误会也并非刻意羞辱。

    今天一见吴举人上门,他这心里就服帖许多,再听人家这歉道的,不但半点儿没推卸责任,强辞狡辩,他听了都觉得情真意切。

    不愧是读书人,要想让人心里舒服,那是真舒服。

    “举人老爷言重了——”

    “老哥哥还是怪我,您要原谅我,咱还是兄弟相称。”

    柴老太太和柴二嫂目瞪口呆看着这俩老头你推我让,不禁失笑。气生的莫名其妙,好也好的突如其来。

    “你们就先别客套了——老头子,哪有待客站院子里的,快,快进屋聊。”最后一句是冲柴老爷子说。

    “举人——吴老弟,请!”

    “老哥哥先请。”

    柴二嫂嘴角直抽抽,有‘请’这功夫都进屋里去了好么?在这儿穷磨,读书人就这点不好,话多!

    柴老太太这边将吴举人请进屋,奉了茶。吴举人带的礼重,柴老太太几番推辞不下便收了。

    “让吴老弟破费了。”

    吴举人笑着摆手,两家敞开了聊,没被人轻慢了去,他整个人都放松,胡子都自由散漫地往下垂了。

    “老哥哥言重,其实……老弟此次厚颜前来,还真是……唉,有点说不出口。我家小子说啥看上老哥哥家的海棠了,和我和他娘几番表明心迹非海棠不娶,我这老脸……”

    他说是‘说不出口’,可该说的还是一句没少说。

    “我想着,成与不成的是老哥哥和嫂子的决定,您们瞧我家还有个正经人家的,成了,最好。可是若是因为小弟的过错,累及了启泰,我这做爹的过意不去。”他道:“其实,我原本相中柴老哥家,主要是我亲妹妹再三跟我提起海棠姑娘。”

    当下将柴海棠帮了自家妹子的事说了一遍。

    “加之,我与拙荆么下打听过,老哥哥的家风极正,全桂花村的人有口皆碑,我们这才下了决心,请了媒人来,不成想居然凭添波折……”

    吴举人这番话说的委婉,旨在提醒柴家二老,他们吴家可是之前未听说柴家出了个将军就主动找上门来的,与后面那些趋炎附势上来的媒人不可同日而语。

    只不过他可能说的太委婉了,柴老爷子和柴老太太谁都没听明白。

    不过没听没明白是没听明白,却也感觉到了吴举人诚意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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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有没有看上的呢?”

    杭玉清将柴海棠诓到后院,一路边走边说:“不如说出来,我给你参详参详?你觉得吴启泰那人怎么样?他托我来给他求情,还有一诉衷情,说是此生非你不娶。”

    柴芳青在前面竖起耳朵听。

    “芳青啊,”杭玉清快走两步跟上,“别生我气了,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我现在让你砸的肩膀也疼,脚面也疼的……亏我还给你买了好看的绢花戴。”

    “谁让你说我泼妇!”柴芳青冷哼。

    杭玉清直呼冤枉,“我以为你在屋里不理我,好话都说了一箩筐了,我就……我就伤心了,一伤心就口不择言了。”

    他一张俊俏的脸蛋挤眉弄眼,看着无比滑稽,柴芳青扑哧一声乐了。

    乐了之后再想绷脸可是绷不住了,“讨厌!”

    柴海棠默默地错后两步,跟他们太近,怕把她的智商也给拉低了。

    只是……

    杭玉清确定是来帮忙说情的吗?为什么她一点儿也感受不到?

    吴启泰所托非人,就这样的人,她能相信他是有多聪明的人吗?书院的第一名都是怎么来的啊?

    柴海棠边想就到了贵妃屋里,“四嫂,你叫我?”

    杭玉清负责把人诓到后院,然后将吴启泰的话带到,就算任务完成,哪里还顾得上把话给圆回去,直接和柴芳青腻歪去了。

    贵妃放下手边的词话本子,懒懒地一笑。

    “我是没叫你,可是也听到了杭玉清的话。”

    柴海棠略一想就知道杭玉清这货撒谎,好气又好笑。“芳青和杭玉清……倒是般配,一个酸脸猴子,说翻脸就翻脸,一个谎话连篇,口乖舌滑。”

    “倒是。”贵妃笑,若在以前,谁能想到这俩八竿子打不着的俩人能凑到一块儿,而且还奇异的挺和谐?

    柴海棠笑着笑着,叹了口气。

    “吴举人又来咱家了。”

    贵妃耸肩,预料之中的事。

    “这事儿你怎么想,海棠?”

500 犯愁

    她怎么想?

    柴海棠漂亮的眉毛轻轻拧着,原本是没过多的想。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到了成亲的年龄就成亲呗。

    可是,现在一提到成亲,她想到的是四哥四嫂,还有芳青和杭玉清——

    是的,除了一向恩爱有加,拿四嫂当眼珠子疼的四哥,她现在看到芳青都觉着羡慕。

    吵吵闹闹的,有人跟着一起疯一起闹,不也是挺有趣的吗?

    她不知道是不是以前自己想错了,找个随便什么不认识的人,不知道会不会在意你的人成亲……这样,她甘心吗?

    其实,还是有点和不甘心的。

    如果没有那个倔强的少年出现,直拗地对所有人都宣称非她不娶的话。

    “四嫂,你觉得吴启泰那人怎么样?”

    贵妃摸着浑圆的下颌,“只见过一面,哪里看得出为人?不过,听杭玉清的意思,他为人还是比较高傲的,据说有望考中解元。”

    “可我大字不识几个,是不是不大适合?”柴海棠问。

    你这么问,就说明小姑娘你春心动了。

    贵妃叹,果然年纪小,架不住吴启泰这一番猛烈的攻势。

    “婚姻哪有什么适合不适合,”贵妃难得感慨,“所有的婚姻都有赌博的成份。不见得两个好人在一块儿就幸福,不见得他之前是好人,之后也一定从一而终……这都是要靠彼此的维护,还有……缘份吧。”

    柴海棠深以为然。

    君不见她那四哥,原本是个傻子,是他娘用了算计把四嫂给娶进家门的,谁能想到他们俩能那么恩爱?不成为一对怨偶都是奇迹。可是人家傻子不傻了,夫妻和顺,女的做了富商,男的成了将军,再好也没有了。

    而杭玉清和柴芳青更是一对欢喜冤家,开始见面就掐,现在——

    虽然也掐吧,可谁都能看出来这俩人的火花啪啪直往外窜,纯粹就是耍花枪,其实甜的不要不要的,恨不得齁死个人。

    @@@

    不只柴海棠愁,柴家老两口也犯起了愁。

    一直以来他们最是安守本份,柴老爷子从堂堂将军一撸到底又变成平头百姓,打了半辈子仗最后还是种地为生。老天爷让他种地,他就种地,让他做农民他就做,也有自知之明,不妄想攀附权贵。

    可是老天爷跟他们开了个天大的玩笑,他们的儿子子承父业也当将军了。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们家崛起了,恰逢其时地赶上柴海棠正是说亲的年纪。

    柴海棠姿容出色,名声也极好,原本就是十里八村挑媳妇的选,这两年就没少了媒人上门提亲,如今柴榕升官的消息一传出去,前一波道喜的人才散去,紧接着上门的媒人就要把他家当菜市场逛,上午为东家跑,下午又为了西家再跑一趟,轻车熟路的如入无人之境。

    以前柴家不显的时候,来的大家都还是差不多,不是东村就是西村的,两家合适不合适的全看相貌人品。可如今来提亲的就杂了,有平头百姓,也有商人之流,更有官吏之子,甚至知州家的庶子都求娶到跟前。

    柴家老两口就挑花了眼。

    他们不求攀附权贵,可也希望自家闺女嫁的好,吃穿不愁。

    “……我看来看去,还是觉得吴举人家不错。”柴老太太最后不得不承认她心里始终有私心,主要是旁的人没见到,就见到吴启泰了,那少年长的俊!

    “你看人家也有诚意,都跑两趟了。”

    柴老爷子闷不吭声,没像往常一样驳了。

    “不好总这么吊着,”柴老太太叹气,以前求亲的人没现在多,她也愁的不好挑,现在光求亲的人都快赶上他们桂花村一村的人了,她更愁。可见求亲的人重质不重量。

    “要不,把四儿媳妇叫来,问问她?”

    柴老太太无计可施,最后只得把贵妃搬出来。

    柴老爷子听了这话,总算点头了。“四儿媳见多识广,有自己的主意,让她帮着掌掌眼肯定错不了。”

    柴老太太一听来了精神,噌地蹿下地把贵妃给叫到了前院正屋。

    柴家二老单刀直入,也不和贵妃虚言客套,“……我和你爹是挑花眼了,你读过书,见识也多,你帮娘参谋参谋。”

    贵妃暗叹,终究还是躲不过。

    她是不爱掺和这些琐事,可是柴家二老既问到了她这里,显然是要参考她的意见,不比柴芳青等几个孩子家家是找人替他们出门领骂。

    贵妃也不藏着掖着:

    “我算什么见多识广,只不过这一年出去见的人多了,爹娘要不嫌我年纪小,眼界窄,那我就说说我的意思。对与不对,行与不行的,爹娘再行斟酌。”

    贵妃滴水不露,要问她的意思,行,她有一说一。可最后的选择权却归到柴家二老身上,出了任何事,她不负责。

    “娘知道,你说吧。”柴老太太也不知听没听懂贵妃话里的机关,急忙催促。

    她这四儿媳什么都好,就是说起话来文绉绉,十句里总有那么三两句听不明白,话里套着话,套里再套话,等她全品完剥开了,只怕别人家的孩子都满地爬了。

    贵妃笑笑,“娘先虽急,您和我说说有没有二老比较满意的人家,都是做什么的。”

    柴老太太犹犹豫豫地挑了几个家世比较好的,老脸上有些臊的热。

    以前她还笑人家老二媳妇让富贵迷花了眼,偏要挑上个门不当户不对的杭家。现在再看看自己,挑的这些个家,即使不是提亲的人里顶好的人家,也都或有文才或有钱财。

    至于吴铁匠之流,连先前看好的柴老爷子也没有再提起。

    若说人家,柴老爷子是满意的,可是如今儿子提了将军,自家妹妹若是结的亲提不起来,也是不给儿子长脸。

    “……还有,吴举人家。”柴老太太吞吞吐吐地最后才提了吴家。

    贵妃挑眉,想来吴举人来必定舌灿莲花,将柴家二老的心气给抚顺了。

    若说吴举人家,在前来提亲的人家里也算数得上数的,毕竟也是有功名在身,乡里乡间极有地位。

    先前吴家得罪了柴家,柴老爷子勃然大怒,可今天正当的议亲,柴老太太当着柴老爷子的面还是提了吴家,显然二老颇为看重。

    “娘,你和我说说,今天吴举人来咱家是怎么说的?”

501 一锤定音

    柴老太太虽然六十多岁,记性却好,不说一五一十学了个原样,也有七八分。她时不时想想,还问柴老爷子对不对,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柴老爷子是个粗人,哪记得了那么多,只知道吴举人不愧是举人出身,说出话来让人舒服。

    “差不多就是这样。”

    柴老太太又想了半天,“还提起这门亲事说是托了媒人上门,其实是吴举人的妹妹提的,并且再三强调咱家海棠是个好孩子。”

    当下,又把柴海棠是怎么帮的吴举人妹妹说了一遍。

    贵妃听完就笑了,这吴举人是个有意思的。

    “我看和吴家这亲……倒是结得。”

    柴老太太一听就来了精神,“你也这么看?”言下之意,她是这么看的。

    柴老爷子则抬眼看了贵妃一眼,显然是想听听她的意见。

    “要说吴举人这次上门,和四郎升任将军无关,我是不信的。”贵妃坐在屋里前阵子她新近给换的椅子上,身板坐的溜直,笑的却极随意。她身上穿着葱绿色的比甲,衬的肌肤盛雪,笑意盈盈的,自信又张扬。

    柴老太太不禁想起了昨晚和柴老爷子说的那席话,心下慨叹。

    阿美越光彩夺目,虽然她坐在这样一个她生活四五年的地方,可是从来没有这样一天让她深深的感觉她根本就不属于这里。狭窄平庸的乡间也遮不住她的光芒,连她个村妇都看得出来。

    也幸亏四郎出去了,幸亏他挣了个将军。

    不然就阿美这周身的气度,只怕要不了多久,他家四郎都要俯为她所用。

    她是个女人,知道女人一向臣服强者,一家吃穿嚼用无不握在她手里,受她恩惠,时间久了,怕是没有异心也生出怨怼。

    如今儿子是将军了,倒是了了她这一桩心事。

    “……不过,这并不碍什么,人人都有趋吉避害的本能,没有捧高踩地已经算是难得。而最难得的是吴举人肯亲自上门遮掩,将事情自圆其说给圆回去。”

    贵妃道:“听吴举人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只他家公子满意这门亲事,吴夫人似乎也极满意——”

    “是吗?”柴老爷子问,他咋没听出来?

    贵妃点头,“男人们对这方面不敏、感,听话听音,若我没猜错,此次多半是吴夫人非要吴举人来的,不然也不至于说什么‘拙荆说’‘拙荆的意思’,而且……”她笑笑,“听娘的说的,此次的礼又比上次贵重许多。上门送礼,送什么样的礼,这都是女人家的事。吴举人又是个读书人,必不会管这些。”

    “从这礼上,其实就能看出吴夫人的意思了。”

    “是,我就是这么想的!”柴老太太连连点头,她只不过说的直白些,粗俗些,可女人间的事女人懂。

    “我就是想吴家是读书人家,家风又好。且吴启泰我也见过一回,他……”说这话柴老太太莫名的有点儿臊得慌。“我看他是真满意海棠,又有吴夫人这么一茬,若是成了,就是未来婆婆也满意,这才是最难得的。”

    柴老太太不敢说自己是有多好,可也算良善。就是陈江花没少作闹,她该说说,该骂骂,但过后却从不苛责,找后账。

    她是这样,却不敢奢望自家闺女能遇到个像她一样的婆婆,至少村里恶媳恶婆她也不是没看到过,到了那年的人家简直生不如死。

    “娘说的是。”贵妃点头,正是这个理,前世她曾听过一句话,是说嫁个好相公不如有个好婆婆。前世她是没心得体会的,这辈子相公好,婆婆也好,她也没有生活实践。只不过口耳相传的俗话,总是有些道理的。

    “咱们别管吴举人这一次上门究竟是为了什么,或者种种原因加在一起,但事实上就是他向咱家低头了,这是明摆无误的。他都向咱家低头了,海棠嫁过去总不至于受磋磨。更何况还有她四哥在背后给她撑腰,怎么看我都觉得这是门不错的亲事。”

    “虽说过程波折,也曾闹过不愉快,可是这也是一种相互了解的过程。二嫂也去吴家村亲自打听过,吴家三个儿子,大儿子和二儿子已然成亲,夫妻皆算和美,算是家风极好的。”

    贵妃字字句句都在柴老太太心里,她知道这也是自己看重吴家的根本原因。只不过她不像阿美这么能说会道,善于归纳总结。

    “那就吴家?”柴老太太看看柴老爷子,像是等他下最后的决定。

    柴老爷子沉吟半晌,“再打听打听。咱也不是要吊起来卖,非要海棠嫁到高门大户或是官宦人家,可怎么着也得摸清底子。”

    “我也是这么想。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我虽成亲育有木墩儿,到底没经历过多少,全不过是纸上谈兵,爹娘千万慎重。若因我一家之言,将海棠的终生给误了,叫我心里如何过意得去?”

    贵妃巴不得柴家二老慎重再慎重,她可不想左右海棠的婚事。好了大家好,不好那她就是千古罪人。

    可人这动物就是复杂,今日好明日未必佳,这是哪个也说不准的。

    “只不知爹是想看哪几家,还是——”

    “既然都说吴举人家好,那咱们就先可他家看,若是没别的毛病,那就定下了。”柴老爷子一锤定音。

    这么说,其实基本就是定下了吴家。

    柴老太太仿佛去了一块心病,老脸上笑出一朵花。

    “阿美,听说玉清和吴家小公子是同窗,要不和玉清说说,让他打探打探?”

    难道这话不是该和柴芳青说?

    她再亲不过是个迫不得已认下的师娘,顶多加一项是他上赶着贴上来的生意伙伴。

    “我想,”贵妃笑道:“杭玉清至少是看好吴小公子的学问和为人的,今日……他其实就是应吴小公子的请求,替他来说项的。”

    “哦?还有这事?”

    柴老太太琢磨了半天,也没琢磨出这到底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是该说他对海棠上心的好,还是说他为人轻浮,私相授受的好。

    ps下一更在5点整,之后每隔一小时整更新一章,今天一共五更。

502 甜齁

    柴老太太最终还是没有去问杭玉清。她没啥大见识,可是总觉得那孩子言语不尽不实,之前说吴小公子高傲,非诬陷人家偷看柴芳青,要不然也不至于闹个全村上下皆知。之后没两天又来跑腿替人家说项,东一榔头西一扫帚,迷惑性太强。她只怕没听之前动摇不定,听了之后反而把自己都给摇碎了。

    贵妃说完话就回了后院,柴老太太看看天色尚早,不急着做饭,便直接找上了柴海棠,问她究竟是怎么个意思。

    “怎么着你也见过一面,你要是一眼看上去连第二眼都不想看,感觉不好,咱就不浪费这时间。”

    柴海棠这一天就在琢磨柴芳青和杭玉清这俩二货,别人看着闹闹腾腾,其实在这闹腾之下却是藏不住的甜蜜。

    反正她看着是觉得又闹,又齁。

    有了四哥四嫂,芳青和杭玉清,她只怕想心如止水都做不到。

    “我听娘的。”

    柴老太太哑然,“不能听我的啊,我来就是问你是什么意思。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咱家却没那么多说道。娘都为了你好,你看着行,娘还得帮你掌掌眼,可你要看着不行,咱就直接不用看了。”

    柴海棠:“……”

    她娘这是咋了,越到关键时刻脑袋越迷糊,难道不知道姑娘家说听娘的就是行?

    她咋没说听他爹的呢?她爹不看好吴家啊!

    “我看行!”柴海棠也不跟自己娘打迷魂阵,“长的不错。”

    柴老太太一听乐了,“我就知道我闺女和我一样的眼光,我看长的也行,比杭玉清不差啥!”

    柴海棠嘴角抽搐,差二货属性。

    谁能有杭玉清二?

    不过话虽这样说,她脑海里隐隐有一个身影出现,和杭玉清互别苗头——

    谁?

    柴芳青啊!

    @@@

    柴家二老说是再打听打听,其实有了柴二嫂这桂花村好舌头相助,基本能打听来的都已经打听到了,再想知道什么也顶多是从吴启泰与杭玉清共同的书院里着手。

    这就用到了顾耀祖。

    贵妃去年将顾耀祖送去了永安书院,正是同杭玉清及吴启泰同一书院。

    杭玉清说话不尽不实,颠三倒四,贵妃就将这事交待给了顾耀祖。

    要说顾耀祖虽说是亲爹吴青云启的蒙,但是并没被他亲爹给耽误了,爱学肯学的劲随了吴青云,但是脑子却又比他亲爹灵活。在书院里短短不到一年时间,成绩斐然,最重要的是人缘还好的出奇。

    贵妃特地让二妹夫6铁牛跑了趟永安县将话带给顾耀祖,顾耀祖也是好样的,三天不到就请假回家,把打听来的索性记到一个本子里,递折子似的递到贵妃手里。

    几次回桂花村顾耀祖都在书院读书,上次见他还是在吴青云续娶的家宴上。那时贵妃便觉得经过永安书院的淬炼,使顾耀祖成长了不少,举止有度,再不是当日放狗吓她的熊孩子。

    此次也果然不负重望,将事情办的圆满。

    贵妃简单翻了两页,更加惊觉顾耀祖颇有巧思,居然分上中下三种评价,哪个评价是哪个人说的,那个人又与吴启泰或亲近或疏远都有详尽记载。这小子,前途不可限量啊。

    “大姐,吴启泰可是我们书院出类拔萃的了,是最有可能得中解元的。这么好的人,你怎么没说给三姐?”顾耀祖眉目与顾洵美颇有几分相似,小小年纪已具美男子的雏形,只是脸上仍稚气。

    他却不管柴海棠怎样,不过是大姐的小姑,可是三姐却和他们是一母所生,自然更亲。吴启泰在他看来毫无疑问是个好的结亲对象,只可惜谈的不是他亲姐。

    贵妃听他语气颇有两分不忿,俨然要为顾静姝报打不平,忍不住笑道:

    “那可不是我说给谁,是吴家上柴家跟海棠提的亲,我不过是帮着问问他的名声。你呀,小小年纪,想的却不少。”

    其实顾耀祖的小本本几乎可以不用看了,能让他出这种‘可惜不是你’的话,就可以确定吴启泰的风评必定十分的好。至少在永安书院里。

    不过,顾耀祖的话却与她的想法不谋而合。

    顾静姝与柴海棠、柴芳青年纪相当,左右不过差那么一岁,眼瞅着柴芳青成亲,柴海棠的亲事也有了着落,偏顾静姝待字闺中只招到赵二那么个烂桃花,好悬没把她这条小命都给搭进去。

    她们姐妹这命,还真是……迷之相似。

    要么说家中没有个主事的女人不行,哪怕她家再不显,至少家世清白,顾静姝的相貌更是出类拔萃。要想嫁个高门大户那是不现实,可找个有潜力的读书郎并不是什么难事。

    只不过吴青云一个酸腐书生,成天只知道读书,读傻书,傻读书,生生把自家闺女给耽搁了。

    好在柴榕现在做了将军,正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他这小姨子也能顺道沾沾光。顾静姝年纪还小,放在她身边跟着历练见识,总好过放到她们那不靠谱的爹面前。她此次回明阳城便打算将顾静姝带回去。

    贵妃见顾耀祖一脸懵懂地坐在对面,显然对柴家近来风头大盛一无所知,便问:“你还没回家?”

    “我想着你这边着急,就先把这给你送来,之后我再回家待一晚,明日回书院。”

    贵妃点头,“明天我们一块儿走。”

    在桂花村住了十好几天,除了体重增加了,她也没干成什么事,前些天柴家事一波接一波,她不好甩手走人。如今柴海棠的亲事有了眉目,她也该回明阳城了。

    也不能因为秦王府一辈子不回去了。

    哪怕最后还是要走,也得将事情处理完了再光明正大的走,不然其他人还当她是个骗子,悄无声息就撤了。

    “大姐?你想啥呢,没事我就走了。”顾耀祖道。

    贵妃笑笑,将柴榕升为将军的事告诉了顾耀祖,只见他一双黑亮的眼睛几乎瞪出了眼眶,鼻孔陡地变大,腾地站起身——

    “大姐夫当将军了?”他大叫,声音都给喊劈岔了:“真的?“

    就这么一句话重复了七八遍,最后又道:“我姐夫居然成将军了!“

    ~~

    第三更完。

503 浪催的

    柴双一行三人快马加鞭,三天两夜赶回了昌平镇。

    这比柴双刚投入军时,大齐的城防往前推进了三座城池,除了原本被裴因夺走的两个城池,大齐又夺了西梁一座重镇,便是昌平镇。

    两军在此地交战多日。

    柴双进城时正值午时,太阳正盛,可是空气中似乎迷漫着似有若无的血腥气。自从他从军,这个味道他始终铭记。

    又开打了!?

    柴双跟着安6侯亲随匆匆回了将军府,他四叔封官时间尚短,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专门开辟个住所,索性应安6侯之邀住到了他府上。

    安6侯领军受封广威将军,比显武将军高一品阶。

    果然如柴双所料,他们回来便去回事,家将只道两军开战,大齐算得上是倾巢而出。

    “何时开打的?”亲随问。

    “前天午时。”

    几人大吃一惊,这都二十四个时辰了。以往不是没有大型战役,可是一打打了二十四个时辰的仗,少有。

    柴双抱着贵妃写给柴榕的回信,心里跟揣了十五只兔子似的,七上八下。

    他就抱着膀子等了一个又一个时辰,连饿都忘了,柴榕终于赶在饭点回来。他一身的血迹,跟从血水里捞出来似的,一道走一道血脚印。安6侯骆易跟在后面,比柴榕也强不到哪里去。

    二人像个移动的血葫芦。

    “四叔!”柴双激动的上前,一把抱住柴榕。“咱们胜了?”

    “你四婶咋了?为啥没给我回信?“

    柴双做梦也想不到柴榕一开口就是这话……真是身在边疆,心系家园,大齐好相公第一人!

    “四婶在桂花村咱家待着——“

    “信!“柴榕杀了二十四个时辰的人,浑身散着杀气,眼睛都杀红了。

    柴双激灵打了个寒颤,表示受不住他这一瞅,生气他四叔杀顺手了,把他也当阶级敌人给砍了。他也上战场杀过敌,知道当时这种状态。

    立马把信给柴榕掏出来,柴榕果然大喜,伸手就接,眼瞅着封着蜡的信筒子沾上了五爪血印,他懊悔地看了看柴双,伸手就往他身上抹。

    柴双无语,眼瞅着自己前襟团成了血抹布。

    “四叔,咱赢了没?”

    他太知道了,不管胜负,他四叔都永远一个表情,完全不似在家时还像人活人。好像离了四婶,他所有的表情暂时就收起来了。

    有时候真想和四叔说说,用不坏,该换个表情就换一个,总是一张面瘫脸也累。尤其看着安6侯偶尔做蠢事,四叔的脸都憋的要变形了,愣是强忍着。

    “有我……们出面,自然是赢了。”安6侯骆易开怀大笑,一呲牙连牙上都沾着血。

    柴双有心提醒,可是人家亲随在,这不是他份内。

    “四叔——”

    “闭嘴!”柴榕正看到关键处,忽略有些他看不懂,或者不敢相认的字,总体意思他还是明白的,他家阿美担心他,关心他!

    “这场仗终于要结束了。“骆易仰天长叹,没到战场上来时,他以为武将就要这样马革裹尸,这才是真男儿。可是亲身到了战场,他看到了太多的马革裹尸,反而觉得没有战争才是好的。

    毕竟,打仗就要死人,死的是战士,苦的是百姓。

    柴双听了一惊,“侯爷——“

    “叫我将军。“骆易纠正,”战场上,没有侯爷,只有将军。“

    “可是,您不是说这场仗要结束了吗?“柴双说到最后,有些心虚。到底是刚刚打的这场仗,还是整场仗?

    安6侯可是很有几分愣劲儿。

    骆易让柴双噎的半晌没说出话来,“……现在还没结束!“吭哧半晌,他总算找到了理由。

    “虽然快结束了,但还没有正式结束,总要西梁那边俯称臣才是。“

    用总督的话说,得把西梁打怕了,至少十年内不敢再轻易犯边。

    不是人人都是裴因,有勇有谋有威望。类似这样的人再起来也需要时间,十年差不多了。

    “那他们得何时俯称臣?“柴双刨根问底,他是恨不得现在立马他们就俯称臣。

    “快了。“骆易不以为意地伸手指向柴榕,空气中顿时血腥味儿愈浓。”毕竟裴因让他给杀了——“

    声音戛然而止。

    “裴因?!“这名字如雷贯耳,西梁那边的主帅,战争初期一面倒的胜利者。

    柴双惊诧地望向安6侯,却现他比自己还要更惊诧地望着柴榕。

    “他——居然会笑?!“特么满脸血迹笑起了这么渗人,可是再渗人也比不过他居然会笑这个事实。

    “你媳妇给你生了个大胖小子?“他问。

    柴榕小心翼翼地折起信,脸已经再度变回面瘫,头上脸上沾着的血都已经干涸,看着有几分可怖,又有几分可怜。

    “我本来就有儿子!”不大也不胖的小子。

    想起妻子,柴榕目光柔和了。

    骆易看着更渗人了。

    众亲随:“……”二位就不能先去洗洗吗?哪怕青天白日的,看着两个血葫芦也怪吓人的。

    “你四婶,好吗?”

    “很好。”柴双犹豫了一下。“胖了。”

    柴榕舒了口气,那就好。可是转念一想,他不在家,她反而胖了,这个事实怎么这么让人堵心?

    “四婶早给四叔回信了,只不过按路程应当还在路上,估计过不多时日,四叔就能再收到四婶的信了。”

    柴榕神奇地被治愈了,高高兴兴地回屋里洗澡去了。

    至于为什么一个血葫芦能看出高高兴兴,骆易表示——就是感觉,他连脚步都轻了!

    他们战场上厮杀整日,又追杀了整日,腿都跟灌了铅似的。偏偏柴榕脚步轻巧,那得是多大的浪给催的啊。

    “侯——将军,可要给家里写信报喜?”亲随适时改口。

    骆易拿看白痴的眼光看他,“军报上去了,他们自然就知道了,何必多此一举。去打水,我要洗澡。”

    亲随叹,也不知道谁白痴。军报是给皇上看的,能跟家书一样吗?

    可是他家安6侯一根筋,脾气还大,他们是不敢劝的。这货听不明白话,有时他们反而挨骂。

    成国公府卯足了劲要把侯爷给调回京师,这么大的胜利,军功加身,只怕一折子上去,圣上也不好压着。

    他家侯爷就半点儿风向看不出来吗?

    真傻,还是假傻?

    难不成还真想以战场为家,一辈子留这儿?

    ~~~

    第四更完。下一更在七点。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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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吧贵妃介绍:
从宠冠后宫的贵妃一朝重生成了已婚已育的村姑——
事情还有比这更悲催的吗?
其实还是会有的……
相公肤黑貌美大长腿却是个傻子;
儿子倒是聪明伶俐,
可惜嗜财如命不是个原装货。
什么,她认输?
她的字典里就没有输这个字!
换个朝代换个壳子她照样混的风生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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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文:我家娘子猛于虎,希望大家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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