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9 闹上门来
周显荣这样的话听得多了,以前他还念着以往的情份,觉得顾洵美不是那样的人,她对他有恨有怨,也是一颗心全系在他身上。可是几次三番热脸贴了人家冷屁股,说话岂止是绝,实际行动更绝还让她那傻相公揍他,算得上冷心绝情。
这些天他就憋着一股子气,越发想做出点儿什么让顾洵美看看,今日这么不给他脸,后悔的总会是她。
谁知今日倒叫他撞见这一幕,怪道对着他一改当初哀之怨之又情深意切的样子,连个好声好气儿都没有,她所有嬉笑怒骂的一面全给人家县令家公子了。
俩人居然也不顾着公开场合,小声讲大声笑,真真他心里的话说出去都有辱斯文!
顾洵美不是她媳妇,可是做出来的事让他看着都觉得脸上羞的慌,像是让人打了两嘴巴似的。
不是她怨气未消,所以冷着他,而只是现在人家用不着他,攀上个更有力的高枝了!
他那同窗并不知道周显荣和顾洵美在桂花村曾经有过婚约,说起江湖八卦来没遮没拦,从他这书生嘴里说出的阴损话半个脏字不带,反而脏水就泼了满身。
“不说他们了,脏了咱们的嘴一个女人勾打连环,做着抛头露面的买卖,背地里没点儿靠山就能成?”
说是不说,还是忍不住骂了声世风日下,“就杭玉清那样的纨绔子,还有那样不检点的女人过着纸醉金迷的日子,反而像咱们这样一心为朝廷效力的书生清贫度日周兄有岳家扶持又好过我”
周显荣听着他絮絮叨叨的抱怨居然也不烦,他说的正是自己心里想的,只不过他这人心思重喜怒不愿形于色。
“先皇驾崩,今年科举没戏,可是京里传出消息,明年八月就会有了,周兄怎么也是童生出身,不想一搏?”
“搏,怎么不搏?读书是为了什么!”周显荣面色一冷,若是当年乡试时他不是忽感风寒,临场发挥不好被刷了下来,他早已功成名就,哪里还用得着此时在这穷乡僻壤看顾洵美的脸色?
那时只怕她上赶着都想往上贴,就像对县令家那不成器的儿子一样,明知他不是个好货,名声烂到骨子里了,对着人家笑的比谁都欢。无非人家有权有势,她用得上。
“学成文武艺,货卖帝王家。”
那个同窗一听这话,也是雄心万丈。
“那就说好了,乡试过了,咱俩一同去京师赶考,到以后闯出个名堂,咱俩相互扶持,帮衬着些。”
你还是能考上再说吧,周显荣心里冷笑,面上却是清风明月一般,和人家称兄道弟,定下了盟誓。
他一定会有飞黄腾达的一日!
周显荣许了大愿,目光忍不住就往早没了贵妃踪影的街角望过去,等着吧,迟早有一会叫她后悔今日的选择!
贵妃浑然未觉那日曾与周显荣有过一次未谋面的巧遇,从杭玉清那里借来银子之后就撸胳膊挽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用工用人一下子就全面给铺开了,全交给贺牙子给她物色人选。
过了没几天柴二哥准备的差不多,和柴武两人拎着包就要远行收皮毛去了,贵妃想着穷家富路,再穷出门了也要准备足了银钱,更何况他们这是出去做生意,抠抠缩缩的又能成什么大事,大手笔地一出手五十两。
这下子震惊的可不只是柴二哥叔侄俩,木墩儿都噎的半晌没说出话来。
不过想想也是贵妃那理念,带钱出去是做生意的,带不足钱,万一有个好机会想抓都抓不住当然,他比较怀疑的是柴二哥居然知道不知道什么是好机会
不过,木墩儿算是彻底放开了贵妃的手脚,一句废话都没有他知道他的话挺多时候在贵妃听来都是废话,因为位置选择上被抛弃,还闹了阵子别扭,后来一想如果不是因为价钱考量他也会更倾向于他家娘娘选的那处,莫名的气又平了,只不过心里到底还是有疙瘩,贵妃再询问他什么,他都习惯性地刺两句。
贵妃倒是好脾气,用得着他的时候当他不好好说话是放屁,不急着等他意见的时候,他说什么话都当他放屁
一切井然有序地进行着,贵妃接边几天看了些人,有些人直接就留下来待铺面开业就用了,谁知却突然间出了岔头,那铺面主吴大海领着人找上门来,把贵妃打了个措手不及。
“我是真抗不住了,但凡我有辄也不敢领到您这儿,”吴大海进了门又是鞠躬又是作揖,“我是先收了这家的定钱,可是过了几天他没来,我就以为他不租了,就转租给夫人,谁知道过了两天他又来了,我赔给双倍定金都不干,就要这铺面您二位都有来头,我都得罪不起,要不你们当面锣对面鼓,看看怎么解决吧,我二话没有。”
吴大海软乎话说尽,可办的事儿却是出奇的不上道。
“我定金都付了,自然就一定会租。”说话的是个三十岁左右男子,细眉长目,面容颇有些阴郁。“中途我家里有些事没来得及,你说转租给别人就转租了?先到先得也好,情理法理我都占着,反正她也没什么损失,你把银子还了,照常租给我就是。”
贵妃看了他一眼,说的好听,法理情理,谁的法谁的情?
“我全年的租金都付了,你们一句话说退就退给我了,这是哪里的王法?”她转脸面向垂头丧气地吴大海:
“当时一手交钱,一手签的字据,你之前定给谁我不知道,现在人家找上门来也与我无关,你自己处理好了若再无事闹上门来,别怪我报官处理。我倒要看看,你们哪里占着情,哪里占着理。”
丁字巷极少来这么多人,吴大海带着那男子,以及身后三四个中壮年仆人一进院子,柴榕就从屋里蹿出来挡到了贵妃前面,一听他家阿美说话这么不客气,话语中透着股子冷,便便毫不客气的撵起客
“都给我滚!不然我给你们都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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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0 命犯秦王府
“哟,好大的口气!”面容阴郁的男子冷笑,“我倒要看看,你这傻子是怎么把我们都给揍出去的。”
他一边说话一边食指一晃,身后的家丁一个个就跟斗鸡似的冲到了前面,剑拔弩张,眼瞅着就掐到了一处,吴大海一见架式不对,连忙就抢到了最前面,伸长胳膊就把几个家丁给拦住了:
“咱有话好好说王相公,这事儿是赖我,不管怎样看我”
他抻长个脖子使劲嗷,生怕两边掐到一处,把事儿给惹到了,他也卷进去脱不了干系,却在看到那位王相公时,声音戛然而止。
这一堆人来时,柴榕正在屋里吃饭,出来的时候手里就攥着啃剩半拉的馒头,他生平最讨厌别人叫他傻子,可是他家阿美的命令不许他打人
不打人,他拿馒头砸总行吧?
所以那王相公骂人他倒是一动没动,只抡圆了胳膊就把手里的半边儿馒头给砸了过去。
吴大海看到的已经是馒头顺着王相公的脸滑落后的情景,那张脸上的神经几乎不受控制的一抽一抽的,鼻子上沾着白色的馒头渣子,那双阴沉沉的眼珠子几乎爆出眼眶。
“你才是傻子!”柴榕恶狠狠地道。
吴大海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也是夹在中间没辄了,按理说他给留了两天,人没来他不返他定金都没得说,可他好说歹说还人家三倍的定金人家都不干,说什么就要租他家那个铺面,一顿跟他摆家世显能耐,口口声声世子侧妃是他家亲戚,沾着边儿的皇亲国戚。
吴大海悔的都没边儿了,最近他是命犯秦王府啊,一个两个都是和秦王府挂钩,两个他都得罪不起,就想着他们自行解决吧。
谁知道一见面没说两句话就打起来了,真特么给他开眼了,说动手就动手,半点儿预告都没有啊!
“你们还站着干什么,都聋了还是瞎了!”王相公咬牙切齿,后槽牙好悬没咬烂了。“给我打!”
“慢着。”
贵妃这时挺身而出,慢慢走到柴榕前面
让柴榕一把又给扒拉到后边。
贵妃:“”
她气势满满的出场,就这么让他给破坏了!
特么专业坑她二十年啊!她还预计风风光光的在最紧要的关头出场,言辞冷峻,把道理全砸他们脸上,顺带关门放柴榕,谁料到人算不如天算天算不如柴榕算
真是她命中注定的煞星!
“阿美,你离远些,他们会打人的。你看他们一个个手握着拳,一腿向前,一腿挪后,这是要拉开架式打架的姿势,别伤着你,你和王郎躲驴圈里先别出来。”柴榕把她拉到身后,苦口婆心地跟她说。
呸他的五郎!
贵妃脾气上来,一把把他给扯开一边,自己露出整张脸,眼底带霜扫向王相公。那王相公何止眼底带霜,鼻子上还带着馒头渣子,搞的贵妃还没等说话好悬没就先破了功,捧腹大笑起来。
“这位王相公是吧?我不管阁下什么来头,我这有房东白纸黑字的字据,我交的也是真金白银的租金,银货两讫,我不知道阁下是有什么理由能闹到我门上来,我趁现在和阁下再说一遍,请你们离开我家,否则我告你们私闯民宅。”
贵妃绷着一张俏脸,义正辞严。
“就凭你,真以为带着个傻子搭上几个有钱人就能打进明阳城来?”王相公来之前也是摸清楚了底的
当然,那底都是来自吴大海的那张嘴。
“世子爷的相好?你谁啊?”王相公不屑地嗤笑,“我家表妹那是世子爷正经向朝廷请封的侧妃,你?一个村妇,身边还有个傻相公,勾三搭四,也好意思舔着脸和我争铺面!真是连脸都不要了!”
“你和我说?我还和你说了,这铺面我要定了,你给也得给,不得也得给!”
他上前一把揪住吴大海的衣领,“那铺面本来就是我定下了,就该是我的,你告诉她!”
吴大海哭丧着脸,两边都是硬茬,他也是利欲熏心终于得着报应了。
“夫人哪,要不我把租金全还给你,你就把铺面让给王相公得了,大事化小事化了吧。”
他要是早知道这主儿的亲戚也是秦王府里,还是个侧妃娘娘,打死他也不敢贪这几两银子给租出去,别说两天不来,两个月没来付租金他也得给留着啊。
贵妃哪还有心情理他什么大事小事,满脑子都是王相公恶意相向的相好两个字。
相好?
和那变态世子爷?
她一想到那俩字儿就一身恶寒特么她宁愿死一万次,也不愿意和他扯上这种丑闻关系!
哪儿跟哪儿啊,就!
“你这话可别胡说,我清清白白做人,我家相公在这儿呢。朗朗乾坤,老天爷在上面看着呢,谁说假话一个雷劈死他!”
“对,我是她相公,我家阿美清清白白做人!”柴榕坚定地站在贵妃身后替她说话。
众人:“”滚,没事瞎凑什么热闹。
挡在最前沿的家丁有些犯嘀咕了,他们这架式拉开多长时间,他们就嘀咕了多长时间,这仗到底是打还是不打光拉架式,身体也是很累的好么?
王相公一抹脸,把脸上的馒头渣子全抹掉:“既然知道怕了,就赶紧的把字据拿出来,吴大海出来的时候把银票都带着了,你直接收回去,再重新找了一吧。”
贵妃是真不知道他从哪一句话听出来她是怕了。
重新找一个?
“你说的倒轻松,我投进去的租金暂且不说,紧接着找来的掌柜、伙计,一系列下来的费用,就全打了水漂?”
贵妃扬手,“咱们也别废话,不用在这儿报身家姓名,单就事论事,铺面是我的,我不会让。
“哟,还想狮子大开口?”王相公冷笑两声,“我就怕你吃不下!”
贵妃抚额,他又哪只耳朵听到她想跟他要赔偿她根本是在撵客,不是在和他们讨价还价好不好?!未完待续。
281 挨揍
“李嫂,送客!”贵妃也不和那听不懂人话的废话,这么说够直白了,总能听得懂了吧?
谁知那位王相公一听火了,“今天不谈了个结果来,谁也别想出这门!”
“是,谁也别想出这门!”顶在前面的家丁群情激昂,好悬就冲破了吴大海略显松懈了的防护线。
有个家丁倒是眼尖,眼看着突破无望,脚下正是柴榕拿去砸王相公的半块馒头,他顿时如获至宝地捡起来,朝着柴榕就扔了过去。
柴榕那是什么样的耳朵,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听风中声音不对,不等裹着薄薄一层泥土芬芳的馒头砸过来身体下意识就是一闪——
可他忘了自己亲手给扒拉到身后的还有贵妃,他一躲,贵妃就整个暴露在射程范围之内,几乎在电光火石间就见那馒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呼到了贵妃的脑门上。
贵妃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响,不知过了多久才回过神疼的啊的一声大叫,这时也反应过来自己有多丢人。
一直紧张观战的木墩儿瞠目结舌,想笑又不敢笑,狠狠地用上嘴唇包住整个牙床,一张脸让他憋的七歪八拧。
这绝逼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场景……
柴榕不看都知道自己闯了祸,其实他就是不躲一巴掌也能拍掉,只不过他嫌脏,那毕竟是砸到那个王相公的脸上,又掉到地上,还沾了那个家丁的手——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历经磨难的馒头砸到了他家阿美的脸上。
柴榕简直不敢想像自己犯的错误有多大,连安慰她的勇气都没有,虚张声势地大喝一声,指着打人的家丁冲上去就是一踢。
“你居然敢打我媳妇,你找死啊!”
王家的仆人也都不是吃素的,一哄而上,可他们不过就是普通的家丁,又不是职业的打手,连些拳脚功夫都不会,纯粹抡开膀子胡抡,哪里就是柴榕的对手,三下五除二就全打趴下了,刚才还吆五喝六的王相公此时张大了一张嘴,能把打人的那半拉馒头全都塞进去,举目四望身边一个可靠的人没有了,撒鸭子就开跑,夺门而出,一边跑还一边喊:
“你、你们欺人太甚!我表妹不会放过你的!”
王家的家丁一看主子都跑了,他们也就不在地上装英勇就义了,一个个连滚带爬就都跑了。
柴榕光是这样还不够,简直不敢和贵妃待在一个院里,眼瞅着敌人都跑了,他也迈开大长腿要追出去:
“你们都不许给我跑——”
“你才不许给我跑,站住!”贵妃怒喝,美目圆睁,额头上红红的,还沾着半边馒头大小的污渍。
贵妃这一声喝吓住的可不仅仅是柴榕,还有吓傻了的吴大海正一小步一小步往门外边挪,让贵妃这一喊,他一哆嗦就跪到了地上。
“姑奶奶饶命!”他大叫。
贵妃:“……”
木墩儿:“……”
“哪里来的姑奶奶?”柴榕站在原地,没敢往贵妃身边凑。可是看她脑门儿上红红的一片,心里就有点儿疼了,颇有点儿感同身受的意思,呲牙咧嘴地道:“阿美,你疼不疼?”
贵妃叹了口气,到底还是打了。
……可是今天这阵仗,不打又会怎样?她不知道,反正大抵不会善了。
“四郎,你又不听话,我说过我没让你打,你就不能打,以后可不许再犯!”贵妃心累,语气也就没那么严肃。
柴榕的一颗心立马就放回了肚子里,“是的,阿美,以后我肯定听话。我以后……再也不躲了,”他突然小声说:“我要是不躲,就打不到你了。”
贵妃斜睨他一眼,原来他这心虚劲儿竟是因为这个。
躲闪危险是他们练武人身体的本能,她怎么可能生这个气,他也真是……傻呼呼的。
“东家,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吧?”贵妃有事急待弄清楚,这完全是从天而降的惊吓好么,怎么了就惹上这么一堆人,还秦王府的侧妃——
总不会是那花二百两买了她白狐狸皮手套的侧妃吧?
她花二百两买了自己的东西,自己再拿这二百两抢了人家亲戚定下的铺面,这得是怎样一种孽缘啊?
还有什么秦王世子的相好……是她?
这他娘的都是怎么回事,能有个人好好把话说明白吗?
特么,那个什么王相公的货如果一上来好说好商量,把事儿说清楚,先搬出某某侧妃出来,她哪怕趋吉避凶没准都把铺面给让了,毕竟还没有开工大干,只要能避开秦王府这座大山,这点小小代价她还是愿意付的。
偏偏那货狗仗人势,先把架式做足,却漏算了柴榕这一茬,到底干了一架……
贵妃唯一安慰的是,到底没打到那所谓的侧妃表哥身上,只打了几个家丁,不然闹大了只怕更难以收场。
“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一五一十地说一遍……劳烦你。”贵妃已经很不耐烦,可为了问出答案,还是不得不耐着性子问话。
问题是她觉得自己已经很克制,很温柔了,可是看在吴大海眼里那是赤果果地刑|讯逼|供,哆哆嗦嗦地就把事情前因后果给说了。
“他说是和世子爷沾着亲带着故,是董侧妃的表哥——我也不知道真假,我都答应赔给他三倍定金了,他就是不干,非要把铺面要回去,我要不答应他说就给我送官……夫人,我一个小老百姓,是真真惹不起,我想着……”他偷瞄了一眼贵妃,“您……和世子爷熟,两方坐下来倒是能谈到一处。”
其实他想说的是,反正都是世子爷的女人,就看看你们哪个更得宠,是东风压倒了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了东风,不管什么风,就都和他没关系了。却料不到风不风的不说,见面没几句话两边就掐到了一处。
造孽啊。
贵妃一听就炸了,“什么叫我和世子爷熟?谁说的我们熟,我和他一点儿都不熟,这谁传出去的谣!”
吴大海一脸懵逼:“……贺牙子。”
282 硬茬
贺牙子?
这又关她的事?
贵妃也懵了,贺牙子办事一向周到,可听吴大海的意思,贺牙子是明知道这铺面有纠纷还从中给她撬过来,办事倒是个能手,可是却好心办了坏事给她找了一大摊子罗烂!
不过她也没丧失理智,吴大海说什么她就信什么,转眼就让钱大姐去牙行把贺牙子给请了过来。
贺牙子做梦都想不到事情会闹到这地步,听钱大姐一路说上说遇到的这事,一边说还一边哆嗦,胆都要吓破了,她那颗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儿,知道叫她来就没好事儿,对吴大海的指控当然就全盘否认:
“我几时说过柴夫人和——那位是那样的关系?人家清清白白的,有家世的——夫人,我就是再没道德也不敢背着你的面乱造你的谣,我要说了天打五雷轰死我!”
这罪她是无论如何不能认,“我说过的话我负责,我没说过的吴大海你可不能乱诬陷啊!”
一个女人的名声有多重要,没人比她个女人最清楚,别说那柴夫人没有,就是真做出些出格的事儿,她是受人雇佣的关系,也断断不会自毁长城在背后说三道四乱嚼舌根。
“——可你不是说夫人和世子爷关系亲密——”
吴大海还没等把话说完,贺牙子就忍不住了,要不是她是女人力气不够人家大,她扑上去就挠他。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啊!我可没这么说,”贺牙子气急败坏,“吴大海,你这人忒不靠谱,人家前脚和你说这话,你后脚就能听成别的意思,你是故意的还是存心的?我说的是——”
她一字一顿地道:“杭县令的儿子是柴夫人的徒弟,他又和秦王世子沾亲带故,是表亲关系。这是我的原话,你给我用脑袋好好想一想,我哪句话说的是柴夫人和、和世子是那种——不可言说的关系?”
“人在做天在看,说话要讲良心的——”
“什么叫不可言说的关系?”柴榕在一边听的云里雾里,他就听明白一个词,揪住了不放:“柴夫人是阿美吧?你们说阿美和世子怎么了?”
他这么一打茬把贺牙子吓的激灵打了个寒颤,不说话的时候不声不响以为没这么个人呢,突然说起话来,倒是提醒她面前这位虽是个傻子,但钱大姐说的人家这东家一个打几个不在话下,她心里就直发怵,怕他一个收不住真以为她给他脑袋上扣绿帽子抡起拳头把她再给揍了——
“没,没怎么,是杭家的公子和秦王世子是表兄弟,说的是他们。”贺牙子小脑袋瓜子摇的浑僵僵的,就听柴榕不以为意的口气说:
“他俩是表兄弟啊,怪不得都那么烦人。”
这话也就他敢说,贺牙子心说。
可是,这话里的意思难道不是他也见过世子,并且还打过交道,不然他哪知道世子爷招人烦?她就不知道啊!
“呃……”贺牙子表示她不想说。
“别说废话了,”贵妃扫了柴榕一眼,多说多错,他还是闭嘴的好,免得吴大海大嘴巴转脸经他那嘴一传就变成她家夫君看不惯所谓的女干夫,成了情敌间的骂战了……
她只是这么一想,止不住就是全身恶寒,竖起了一身的白毛汗。
秦王世子这货还是和鬼神一样,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现在这事儿你们看要怎么解决?”她问。
其实,她特么是真不想和秦王世子扯上关系,尤其其中还涉及他的女人,她两世为人都是作为女人,太知道女人这种生物是有多记仇了,秦王世子又是那种表里极度不一的变|态性子,搞不好新仇加上旧怨一块儿和她清算……
想到这里,她又忍不住要骂那杀千刀的王相公,什么话你开门见山摆明军马,她但凡能退就退了,非得掐到一半儿把侧妃这身份给抬出来!
杀千刀的!
真是绕不过去的秦王世子,怎么走哪儿都绕不开他的,什么事儿什么人都能扯上他?
她也是真服了,衰到家了她是!
一众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她算是尽心尽力都给捋顺了,安排的那叫一个妥妥当当,偏偏得罪的却是个他们怎么都得罪不起的人物。
该说她衰啊,衰啊还是衰啊?
“吴大海,你怎么想的?做生意是你这样做的?”贵妃一腔怨气全发到这个始使俑者的身上,要不是这家伙利欲熏心,吃着碗里着惦着锅里的,她就能无端端的惹秦王世子上身?
特么!
现在把人打了,只怕他们服软认输人家都不会善了。
而且贵妃还想以后在明阳城混下去,和秦王世子家的亲戚扛上自然不好,可是要是软的一塌糊涂,姿态不好,只怕以后沦为笑柄,更是无以为继。
又是左右两难,遇上秦王世子总是左右两难!
吴大海也蔫了,王家都给打走了,他还能怎么想,当然是她想怎样就怎样。反正不管怎样,他是两家都得罪不起。
“按理说,他两天没来,我租出去也是理所应当的吧……”
“道儿上的规矩,你们约定几天就是几天,要是事先没有约定,最少也要等上个三五日的。”贺牙子仗义直言。
而吴大海见识了贵妃家傻相公的武力,深受威慑,不敢稍有造次,可对贺牙子却没什么好脸了,以前就是她撺掇他毁约,才有他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的一天,现在倒好,她又说‘最少也要等上个三五日’——
之前她怎么没说!?
倒把他给装里受夹板气——
虽说她的确没有明说什么是秦王世子的女人,可要不是看了她那暧昧的眼神儿,他就能给想偏了?
那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凑一块儿能有什么事儿,还用说那么明?
……他是让贺牙子给坑死了!
“那、那现在是怎么样?要我怎么样?我哪知道怎么样?”吴大海摊开两手,一个大男人委屈的都快哭出来了。这事儿……他娘的真不赖他,到最后都找他要说辞。
他想多赚两个钱儿,多拿点儿租金有错吗?
他错就错在摊上这么两个难惹的硬茬!
283 台阶
这话也是她想问的,贵妃翻了个白眼,她才是最无辜受灾的好么?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好像多无辜似的,出了事就让旁人顶,世界上有这好事?
“这本就是你该处理好了的,”贵妃道:“难不成我和你签了合同,那都是废纸,你犯的错还要我出面解决?”
吴大海哭丧着脸,半蹲在地上。
“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说这柴夫人底子硬背景深吗,把责任全推他身上怎么显得出她的能耐?难道她不该挺起胸膛坚定的与恶势力做斗争?
这怎么和他想的不一样?
难道不该是狗咬狗咬一嘴毛的拉场大戏?
“我就是——我也迫不得已,”他说话颠三倒四,连自己都不知道想说的是什么。他现在全寄望于贵妃是个铁骨铮铮的真汉子,就和侧妃那位表哥死掐,狭道相逢勇者胜。
这,怎么就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呢。
呸,贵妃眼皮向下,恨不得上下眼皮夹死这货,他懂什么叫迫不得已,摆明是明知故犯,贪小便宜。
可是,她现在还不能说,把事情搞僵了,到最后直接和对方面对面的就是她了。
“东家也是,之前的事我是不清楚,这中间出了什么差错,你不能先和我通下气?但凡你好说好商量,我就会让你这么难做?就这么冒冒然把人往我这里带,你将我置于何地?是欺负我们初进明阳城,拿不准你们这里的行事作风吗?”
这就往回缩了?
贺牙子惊诧了,没想到贵妃这么轻而易举的就退了。
不过,有一方退了,总好过都抢在前面疯咬,到最后两败俱伤,倒把她也给卷进去,落个费力不讨好。
想想也是,她这边再亲,不过是个表弟,还能亲过枕边人?
至亲至疏是夫妻,虽说侧妃说穿了就是个平民老百姓家的妆,说妻是不够格的,可是到底人家俩人好的时候可比什么乱七八糟的亲戚什么的要亲近多了。
“说的是,吴大海,你办事怎么这么不靠谱!”贺牙子怒容满面,戏份十足:“这事儿和柴夫人有什么关系,明明就是你、你和我办事失误,咱俩想办法弥补也就是了,你带着一群大男人上门,知道的你这是解决问题来了,不知道的还当入室抢|劫,你也是个男人,怎么想事这么不周全!”
“家里还有个孩子,真吓到了,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吴大海仰脸半蹲在地上,瞪大了眼珠子,让贺牙子一顿抢白给骂傻了。
要不是她鼓动他,他哪里就一个买卖得罪了两家大主顾?他还一肚子气没向她发呢,倒教她抢了先机!
他气鼓鼓的正要反唇相讥,为自己辩白,就瞧见贺牙子冲到最前面,背对着贵妃却脸下面向他直眨巴眼睛。
“啊……”他后知后觉地应了一声,总算他娘胎里带的聪明劲儿这些年没磨光了,电光火石间就明白过来贺牙子的意思:“我、我也是让王相公给吓的一时没了分寸,他那几个家丁忒不讲理,说话说一半动不动就要打人,我是吓着了——柴夫人,都是我的错,千错万错您看我——”
他有意说些慷慨激昂的话,可转念一想,王相公家不过是退定金二四六两的不在话下,反正在柴夫人身上全赚出来了,可是反过来,他和柴夫人都签了合同,这事儿人家的确是占情占理占的就没这么全的了,他就是再心虚胆虚肾虚,把他全身的器|官卖了也赔不起双倍的银子。
他是想表现的仗义些,可是人穷志短,他连大话也不敢再随便说的——前车之鉴的贺牙子在那儿摆着呢。
所以说到一半,硬生生的就把说大话使小钱的盘算给封住,也不想要什么男子汉气概了,那气概在他身上屁用不当,还不如一两银子实在,只冲着贵妃可劲儿的苦穷服软,要多软有多软。
那一身的没骨头的劲儿看着木墩儿都嘴角抽搐,不忍直视。
“是我错了,我八辈儿祖宗都错了,不该生下我没给我带上一双慧眼,有眼不识金镶玉,给您惹了这么大的麻烦。您要是真可怜我,愿意把铺面让出来,我吴大海下辈子做牛做马都报答您大恩大德。不瞒您说,那个王相公先前也没说明白他和秦王府里这一层的关系,要不然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得罪了这主儿啊,还倒将夫人您也给牵连了……”
他八辈祖宗塲台出来了,这台阶够下吗?
吴大海一边夸张地向贵妃掏心掏肺的搞忏悔,一边还用眼神向贺牙子讨教。
就这戏还能更假一点儿吗,贺牙子恨铁不成钢,可是也不得不为他擦屁股,谁让这错误最开始是在她这里犯的呢?
能把这事儿给摆平,于她却是最好的。
“夫人,”她露出谄媚的笑,“您看……我们都知道错了,也给您添了这么多的麻烦,实在是该死。您哪怕为了我们——天上的神仙打架,下面小鬼遭殃,我们就是那些要遭殃的小鬼,您宰相肚子里能撑船——”
贵妃听他们这一套一套的也是怪腻歪,反正都有往和的意思走,戏差不多也就行了,她不耐烦地摆摆手:“行了,不就是想让我退一步吗?”
她话音未落就看见吴大海和贺牙子四只眼睛嗖嗖往外冒着名叫希望的光……
“夫人放心,我一准儿将另一个铺面给您谈下来——”贺牙子拍胸脯的保证还没说完,贵妃就无奈地笑了:
“我现在真是不知道能不能信你了。”
贺牙子眼前好像就看见原本都放兜里的白花花的银子插着翅膀就飞走了,心顿时那叫一个疼啊。
“这次的确是我办事不利,给夫人惹了麻烦,我发誓,我保证,我绝对不会再犯,以后一定脚踏实地,和您有一说一——如若再犯,就让我脚底生疮脚底流脓!”
“……您就再信我一次!”
呕!
吴大海好悬没看吐了,那么大年纪的人了,眨着眼睛一副含情小少女的眼神,也是够了!
284 马蜂窝
“咦!说的那么脏!”
是可忍孰不可忍,谁都可忍,柴榕可忍不得,让贺牙子说的他那叫一个恶心,嗓子眼儿直往外呕。
柴榕一脸嫌弃,讨公道似的看向贵妃。
贵妃可领教了柴榕的功力,但凡他一出场,肯定就能把话题岔离了十万八千里,她是没心情和他们继续扯了,便示警地瞪了柴榕一眼,把柴榕给瞪的委屈,默默地捧着往上反的胃蔫了。
“恶心还不让人说。”
贺牙子尴尬了,老脸憋的通红。
短暂的沉默之后,她抬腿轻踢了蹲在地上的吴大海一脚,不趁着人家松口的时候就坡下驴,赶紧撤了,还等人家敲锣打鼓欢送吗?
“那我们就走了啊”贺牙子一边说话,一边正面对着贵妃往后倒退着往门边儿走。
宫里的宫女太监都是这么个告退的方式,贵妃看着这动作很有亲切感,这么一感动好悬没挥着小手绢跟她喊慢走不送。
直到把人送走了,关紧了院门,木墩儿才跟在贵妃身后回了房间,背负着双手,阴沉了一张小脸,贵妃怎么看怎么觉得有种诡异的违和感。
“这次算是彻底捅了马蜂窝了。”他一脸苦大仇深,只能眨着一双清澈的圆眼珠子望向贵妃,只希望这次他家娘娘也能像以前一样运用她超凡算计人心的技能把世子爷也给摆平。
他相信她,一定能的。
对吧?
“我没捅!”柴榕举高双手以示无辜,那东西捅了蜇人很疼的,这锅他可不背。“阿美,真不是我。”
“爹。”木墩儿表示现在没时间哄爹,指着东边的椅子对柴榕道:“去坐那儿,歇会儿。”
“哦。”
柴榕坐下,还忍不住往前一探脖,向木墩儿也申诉。“真不是我。”
贵妃捧起凉掉的茶盏轻呷一口,凉凉的苦苦的,完全没有回甘,就像她现在的心一样。
“不用先就把自己吓死了,也许不是个正经亲戚。”贵妃是宫里的贵人,诸如乱认亲戚时有耳闻,甚至隔三岔五就能传进宫里京师又有哪里有人闹出事都顶着贵妃家亲戚的名头,好多甚至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也敢冒名乱认。
倒也真有怕事的,一听人家报出来的名头就先吓退了的。
一般来说,像这样的封地,都在一个城里,冒认的可能性小些要冒也要冒世子妃的名头,而不是一个小小的侧妃。这侧妃在外面的人听起来很是威武霸气,其实不过就是个妾,和她这个贵妃是一样的,再风光,再尊宠,到底和正室不一样。
不过这话她没说,凭添麻烦,若是她的退让能把一场风波消弥于无形便是再好不过。
“像是这种权贵,总有些七弯十八拐的亲戚乱认,到底王府的门他能不能进去都不一定呢,”她道:“看看吧,实在不行还得把杭玉清给抬出来。不管怎样,他是秦王世子正八经儿的亲表弟,说句话总还有些份量。”
“阿美,”柴榕越听越迷糊,云山雾罩的,可是屋里的气氛越来越沉重他还是能感觉出来,莫名的也有些心肝直颤。“是我又惹祸了吗?”
“是不是我刚才不应该拿馒头打人?”
“不关你的事,是他们找上门来的。”贵妃安慰他,这事儿说穿了就是贺牙子贪功和吴大海唯利是图当然,柴榕不打人的话,事情还好说些,只是都已经发生的事再说他也没意义,倒又要废她的一番口舌。
柴榕本来谨小慎微的,连下巴颌都往里收敛了,一听贵妃说不的事,就立马神气活现,呲出了八颗大白牙笑道:“我最近可听话了,都不惹祸了,是吧,阿美。”
能说正事儿吗,木墩儿翻了个白眼,他家娘娘最近真是母爱泛滥,这时候还不忘哄她家傻相公。
到底长的好占便宜,多大的火气一看傻爹的脸她都能忍了,他家娘娘也是个颜狗!
木墩儿无语问苍天,上辈子创业艰难,主要是亏在没钱没人脉,这些到位了,他们就再顺没有了,十来年就混的风生水起,福布斯上他都有排名了。偏偏穿了个越,怎么创个业波折重重,一步一个坎儿,再艰辛也没有了。
想要一飞冲天的路咋就这么难!
不得罪人则已,一得罪就是个来头大的!
他们的眼前不只是眼前的苟且,还有未来的苟且,和那座名叫秦王世子的大山。
“实在不行,咱就换个主场再战,不在明阳城混了还不行?我就不信咱们衰到家了,去哪儿就把哪儿的王爷全给得罪遍了!”他咬牙切齿。
贵妃点头,“不过,现在还不急,先看看吴大海那边处理的怎么样。”
吴大海一溜烟跟着贺牙子就出了丁字巷,一肚子的埋怨,可是还知道轻重缓急,眼前还要靠贺牙子周旋,倒是半句不好听的没有。
“我还真当这位柴夫人能把这事儿给摆平了,谁知道她倒先软乎了。”
“你知足吧,这俩要是真硬碰硬没准儿倒霉的是咱们,人家可都是有背景的。”贺牙子真嘬牙花子:“那王相公到底是个什么来头,你知不知道?之前抠抠索索的讨价还价,现在倒硬气的要命,直接打上门来。”
“说的也是!”
吴大海也忍不住抱怨,“真有权有势,和我磨迹什么那三两二两的,也值当?定金就留了那么点儿,说什么和王府有亲戚,我当他吹牛呢。谁知道后来我一打听,还真是和王府里一个姓董的侧妃有点儿关系他早说会死啊,至于惹出这么些事?”
贺牙子也直骂娘,反正所有事都赖那王相公,背后有权有势不先晾出来,事后逞能,耍他们玩儿呢?
“反正柴夫人这边是缩了,对咱们也是好事一桩,你就把王相公那边哄好吧。”
又是他!
吴大海斜睨了贺牙子一眼,这货推卸责任推卸的倒快
可是人家两边现在都冲他说话,他哑巴吃黄连也只能硬着头皮顶了。未完待续。..
285 脸还要不要?
吴大海硬着头皮找上王相公府上。
王府就在桐花巷子第一家,高门大院,看着挺气派,只是黑漆的木门斑驳,有些古旧的模样。
王相公不在家,应门的家丁正是和王相公闹到丁字巷的,连门儿都没让他进就一脚踢屁股上给踢出来了。
吴大海只好蹲门边儿等,直到天色渐晚都要黑了,才见王相公骂骂咧咧地往回来。
吴大海就好似恶狗扑食一般扑了上去,还没等说话,倒把王相公吓了一大跳,激灵打了个寒颤:
“他娘的,什么狗!”
“是我,吴大海。”
吴大海舔着脸上前,奴颜婢膝,好话说尽,就怕人家把气全撒他身上。“我好求歹求,哭死哭活,那家的夫人也不是个不明理的,看我可怜,就把铺面给让出来了。我这不赶紧就来给您报信儿。您看,这事儿赖我,您大人不计”
“你就是个典型的小人,我可不是大人!”
王相公腰板挺直,扯着个嗓子就骂开了,把吴大海十八代祖宗都快给撅出来了。“她说让就让了?她把我家丁给打了就白打了?你去跟她说,认怂不是这么个认法儿,要我舒舒坦坦把她那台阶下了,除非把医药费给我赔出来!”
“五十两,一文钱都不能少!否则这事儿没完!”他道:“你以为我下午出去是干什么去了,我找我妹子替我撑腰,你们要不给我个说法,这事儿闹到王府,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五十两!?”吴大海下巴好悬没下掉了,结结巴巴地道:“能、能、能、能不能少点?”
“能!”王相公道:“你去和我侧妃娘娘讨价还价!”
说完,头也不回,人家背着手哼着小曲就把门给踢开了,一脑瓜儿门的乌云尽散。
他的确是去找帮手没错,可是找的却不是董侧妃,而是董侧妃的嫡亲大哥,他那位亲亲大妹夫。
董侧妃哪里是王相公的表妹,不过是董家大哥的妾室,只不过替董家生了个儿子,很有几分地位,在董家也说得上话。
他呢,生**赌,把家底输的差不多,只剩下老宅,就卖妹求荣和董家攀上了亲戚,在外面没少借着董侧妃招摇,人人都只听他大嘴巴胡说,真当他和董侧妃是亲戚里道,不明就里的许多人奉承的有之巴结的有之,把他捧的熏熏然,愈发的招摇。
他租铺面的钱还是亲妹子在董家一点一点攒出来的,琢磨着在外面租个铺子,赚些钱也给自己傍身。
那银子是早早给了他,可他又拿去赌,这次倒没多赌,输了三十多两再不敢往下下注,可是那三十两的空缺是怎么也补不上,东挪西借了些好容易凑齐了,不过晚了两日就让人家给顶了。
不说给妹子怎么交待,这也是王相公翻身的一把,他怎么可能善罢甘休,结果找上门去就让人给揍回来了。
他直接就找上董家妹夫求保护,话没等说完,就让董大哥给骂回来了。
王相公不明就里,董大哥却是再清楚不过,什么丁字巷柴家的女人和秦王世子一丁点儿关系都没有,他是王府的侍卫长,这点儿事再不清楚可是白扔了。
可问题就不是有没有关系,最近因为世子贴身护卫那俩货以权谋私,世子杀一儆百,把王府弄的人心惶惶。这当口让他顶风作案,这是把他架火上烤啊。
所以半点儿大舅子的面子没给,劈头盖脸就给骂回去了。
王相公跟个斗败的公鸡似的,从天骂到地,从地骂到不仗义的大妹夫,正想着这事儿要怎么向自家妹子交待呢,正碰上吴大海找上门来认错服软,这叫他如何不欣喜若狂?
现在不敲竹杠,更待何时?
知道服软就好,那就给他软到底吧!
吴大海这下尝到了自作自受的滋味,再想不到王相公那人狮子大开口,一张嘴就是五十两,也不知道那挨揍的家丁都是镶了金边儿的,碰掉个角儿都这么贵!寸土寸金的。
左思右想,贵妃这边是萎了,指不上她和王相公生掐。
他想着十两八两的银子他咬咬牙自己个儿赔了也罢,左右是他错在先,谁叫他见钱眼开。可是五十两巨款,把他全家卖了都不值这个价儿。
去找王相公商量,没等开口又让人给撅出来了,无奈之下只能找到贵妃这边,毕竟人是贵妃的傻相公打的,相应付出些银子,也不算他不讲道义。
只不过想是这样想,真找上门来说心里还是觉着亏心。
吴大海搓着手,半晌没挤出一个字来,老脸火辣辣地疼。
贵妃一见他这情形,就知道那边似乎不知道见好就收,反而打蛇随棍上,又出了新的难题。
“有话咱们不妨就直说吧,您就是在我这儿坐一天,该说最后不还得说么。”
吴大海臊的满脸通红,结结巴巴就把王相公的话给学了一遍,只不过添油加醋,指名道姓地说是让她赔。
贵妃一听连连冷笑,“他找上我家门来闹事,动手再先,我家相公不过是正当防卫。我是看在东家你的面子上,不想看你左右为难,在中间受夹板气,才应下来把铺面让给他,说到底咱俩是签了合同,我不让给他,他也只能瞅着,现在倒打一耙,还让我出医药费,他当我好欺负的?!”
“什么?!谁!是谁把咱铺面给抢了?!”
杭玉清自认为现在成了贵妃的头号债主,在永安县表现的很好,难得占了她的上风,这回便趁着书院放假跑来明阳城里她这儿臭显摆,谁知道李嫂子给他开门进来,他就听到吴大海和贵妃的对话,当时他就炸了,一蹦三尺高。
“一个他娘的小小侧妃也敢骑到老子脖子上拉屎,当我杭玉清吃素的!我挣点儿钱容易吗,我?”
他咬牙切齿,气的脸都拧歪变了形,扭身就出了院门:“我非要找我表哥问问,是他授权的,让她这么欺负我?”
特么的,头可断血可流,店不能让,钱不能丢!
让个小小侧妃就给吓趴下了,他脸还要不要了?
“这、这谁?”吴大海惊呆了,这是又哪里跑出一位祖宗,满嘴的话怎么比王相公还大?未完待续。..
286 公道
大夏天里的外面进进出出本就有些吵,贵妃根本就没注意有人敲门,说话也没特意背着人,谁知就正好让杭玉清给撞上,这炮仗筒的脾气不点就自燃,噌地一溜烟跑了,搞的贵妃在后边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
“杭玉清,你给我回来”
贵妃顾不得仪容扯着脖子喊,心道哪怕他找秦王世子出头也得有个策略,再不济人家那头挂着董侧妃表哥的名头,是真是假还没弄确切,真有真的对待,假有假的计谋,好歹听她把话说完给出出点子,集体的力量是大的嘛。
总好过杭玉清一个二货凭着一股气就闹上门去,不是贵妃瞧不起他,能把话说明白他就不容易,可杭玉清就跟离弦的箭一样,嗖地一箭出去就再也不回头了。
“欺人太甚!你瞧我的!”
杭玉清跳脚,冲上门外的驴车直奔秦王府就去了。他这回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就是要讨回自己的权益。
王府的侍卫都认得他,平时也不过点个头直接就让进了,这一回看他怒气冲冲,头发根儿都竖起来似的,愣是连个招呼也没敢打,由着他横冲直撞就进了王府。
赵嘉此时正和秦王下棋,父子俩棋道上见真章,公事私事全在下棋时一并处理了,管事自然不敢这时候前去打扰,尤其看着杭玉清怒发冲冠的模样来者不善,只怕这时见了指不定就恶狗扑食上去咬他们世子了,于是好说好歹给哄住了,只让杭玉清当世子出去外面办事。
杭玉清跟个蛤蟆似的气的两腮一鼓一鼓,直到等了一个多时辰,喝掉了一整壶的茶水,才看到他的世子表哥姗姗而来。
一袭紫色滚金边儿的世子常服,头上裹着幞头,信步而来,说不出的悠然雅意。
别人生起气来再而衰三而竭,杭玉清是越想越气,越等火越大,直冲到了脑瓜顶儿,一看到世子爷云淡风清的样儿气就不打一处来,腾地站起了身子,连招呼也没打,直接劈头盖脸地嚷开了。
“表哥,你那侧妃是什么意思,欺负人欺负到我头上了?是你的意思不是,我哪得罪你了?”
他还知道火发出去再往回拉话:“我哪做错了,惹表哥不高兴了,你打我骂我都成,你是我表哥,我认!可是那侧妃是个什么,你也让他欺负我,是不是欺人太甚了?”
几句话把赵嘉都给喊懵逼了,这都哪儿跟哪儿就欺负他?
是他欺负他们说的都是人话,就他说些个云山雾罩的,根本不想好好沟通吧?
“你能好好说话吗?”他皱皱眉,使了个眼神把屋里杂七杂八的丫环小厮全给遣出去了。
他才进这院管事就和他说了,他这神经病一样的表弟怒气冲冲就找来了,把他府里最顶尖的茶叶沏着喝了整整一壶不是一茶壶,而是烧开水的水壶,跟饮牛似的。
世子不担心茶叶贵贱,纯粹是担心他的品味糟蹋了他家的好茶。
“什么侧妃,哪个侧妃?怎么就欺负你了?”赵嘉坐在黄花梨木的靠椅上,不紧不慢地道。
他慢,杭玉清急啊,“你还包庇她,你那姓董的侧妃!?我和我师娘做个小买卖租个铺子,他表哥也和我们抢,打上我师父师娘家的门反让人家揍了活该哪,他也不看看我师父那是什么样的身手我师父就是把你俩贴身护卫给揍了那个,结果让我师父给打出去了吧,还要讹我师娘医药费!”
“狮子大开口,还要五十两!呸,就是打死了人,也不用赔五十两啊!”
又是那个村妇?
怎么总是那个村妇!
赵嘉在杭玉清提到把他两个护卫给揍了的时候,脸就已经开始变僵,那简直是他最耻辱之一。两个王府里一等一的护卫居然打不过个傻子,明里打不过,暗算也让人揍特么的奇耻大辱,居然只敢暗地里阴人家,丢尽他的脸。
“玉清,有些话可不能信口开河,什么打死人也不用赔五十两你爹就是官儿,这话从你嘴里传出去,别人得怎么想?”
“你别管别人怎么想我,你先想想我怎么想你吧,表哥。”杭玉清没好气地道。
以前他是见着赵嘉各种犯怵,这一次纯粹是让人欺负着了,火顶脑上,失了理智,心心念念就是他生财的路让他小妾给堵了。
“等等,”赵嘉从俩护卫蒙羞的感觉中回过神,就立马发现了杭玉清整个话里的漏洞:“你和你师娘做的小买卖?你也参与了?”
“玉清,你好好的仕途不走,干什么做下九流的商人?”
“你难道以后就这么堕落下去?”
杭玉清惊觉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的底给漏了,跟被人踩了尾巴的猫似的,嗷地一声尖叫:“哈,表哥!你平时表现的不是一视同仁嘛,对商人和悦颜色的,还与他们结交,结果私下里居然觉得他们是下九流!你表里不一啊!”
赵嘉这辈子难得觉得难堪,脸刷地就红了。
“我这不是为了你着想吗?不知好歹!”
如果不是知道杭玉清死缠烂打的性子,就是走了他也得黏上去,赵嘉当下就拂袖而去了。
特么这二货真是个坑,和他一块儿分分钟被拉低智商!
像以前那样当臭狗屎臭着他就对了!
“是,你是为我着想,可是你那个什么侧妃欺负我这笔怎么算?表哥,再不济咱俩是亲戚,你家亲戚让个小妾的亲戚给欺负了,你脸上难道就有光了?”杭玉清难得一句话叨到点子上,说完自己都满意地摇头晃脑。
知道的他这是在给自己摇旗呐喊,不知道的还当他这是让人家给刺激傻了,一会气一会笑的。
什么就让个小妾的亲戚给欺负了?
赵嘉让他说的云里雾里,只叨住一个:“董氏?”他喃喃道。
“对!就是姓董的侧妃!表哥,你说什么也要在今天给我个说法,不然我就不走了,我找姨母讨个公道去!”未完待续。..
287 威胁
哟喝?
动不动还威胁上他了,赵嘉忍不住笑了,这货二的别出心裁,傻的也独树一帜,脑回路和别人还真不一样。让人无语的时候,也是真无语。
进屋说了一大堆废话,怎么个欺负法儿,前因后果都没说,就嚷嚷着他要公道,赶情给他出头,向着他办事就是公道呗?
“来人,”赵嘉微微扬高了声音:“把董侧妃给本王叫来。”
“哼。”杭玉清趾高气昂,好似这样已经大仇得报了一样。
赵嘉的头皮微微抽疼,又是这二货,又是那村姑,他们真特么是天生一对地下一双,都那么惹人厌,一次两次拿他当胡同里的里正了,什么鸡毛蒜皮的事儿都找他调解?
杭玉清没等多久董侧妃就迈着欢快的小步子来了,一见屋里有外人,知道不似她心里想的召她来谈谈心调**,立马就摆出一副端庄秀丽脸,向世子福身问安。
赵嘉也不和她废话,当即就把杭玉清指她表哥仗势欺人的话给重复了一遍。
别的姑且不说,一听到仗势欺人这四个字董侧妃就惊出一身的白毛汗,她可还记着就前两天那俩护卫是因为什么让世子给当着众人的面给打死的就是这仗势欺人四个字啊!
“我、我我、我不知道啊。”董侧妃跟惊着了的家雀儿似的,瞪着俩圆溜溜的眼珠子一问摇头三不知。
她知道和世子说瞎话乱求饶都没用,还是有一说一的好。
她也不敢抵赖,一是世子上次手段把她给震慑住了,二来她的确表哥表弟的多,她警告过他们世子爱惜羽毛,不许他们在外面胡作非为,可是她心里还真没谱,哪个表哥表弟就是那么不开眼,和世子家亲戚掐起来了。
“要不,我把我大哥叫来,问问他知不知道。我在内宅一向不问外面的事世子爷,您看”
董侧妃一问三不知,可是她嫡亲大哥董行之却知道的再清楚没有,王相公当天找的就是他。
董行之做梦也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还真捅到了世子爷面前,进了屋扑通一下子就跪地上了,一五一十就把事情给说了,赌咒发誓说他把惹事的王相公给骂了,还责令他不许再行纠缠
“小人真心想不到他居然胆大包天,攀关系攀到了王府!他不过是小人妾室的大哥,哪里就算得和侧妃有表亲世子爷开恩,世子爷饶命!”
三十多岁威武雄壮的汉子那头咣咣就往地上磕,就跟不要钱似的,杭玉清在旁边看着都忍不住替他疼的呲牙咧嘴。
“所以,是他假借着你家侧妃的名义,欺负我我家师娘,是这意思?”
董行之无比感谢杭玉清此时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点头如捣蒜一般:“小人也有错,不该只是斥责他,当他知错就改,应该派人看着他,确定他没有作恶才妥当。”
“求世子爷责罚。”
董行之眼角余光瞄着一脸淡然的赵嘉,生生把开恩两个字改成了责罚。
“世子爷,这事儿也不赖我哥”
“去领二十杖。”赵嘉缓缓开口,“这事儿你明明事先知道,却并没有处理得当,否则不至于有今天”
让杭玉清来作他!
赵嘉把对杭玉清的火全撒到了董行之身上,只等董行之谢了恩,和董侧妃两人一前一后出去,才又吩咐人进来:“去把姓王的仗势欺人的送到官府,按律判处。”
世子爷说了按律判处,那可就不是简单的按照律法,至少重刑往上加了一倍的涨。
杭玉清圆满了,“表哥,你行。”
滚!
赵嘉默默地舒了口长气,“这下你满意了?以后别毛毛愣愣听风就是雨,什么事都弄清楚了。如你所说,咱俩是表兄弟,小小的一个妾室真敢欺负到你头上,在外人看着丢的都是我的脸。”
果然,还是为了你那张脸!咋就那么大呢?
杭玉清讨回了公道,智商也渐渐回炉,一颗惧怕世子的心又归位,不敢当面吐槽了。
“那是,怪我一时气急攻心,我就说我表哥不能这么对我我又乖又听话又可爱。”
噗。
刚含到嘴里的茶一滴没剩,全喷出去了,洒了赵嘉满身。
他尴尬。
这辈子都没这么失过礼,丢过人。
珍爱生命,远离杭玉清,这是赵嘉得到的经验教训。现在的他无比怀念以往杭玉清见着他跟耗子见猫似的就躲开。
杭玉清让赵嘉这么一喷水,脸上也臊的有些热气升腾。
“那铺面他总不会再和我们抢了吧?我们租金都交完了,合同都签了,上来我是世子侧妃的表哥就要把我的店给抢过去,也太无法无天了。”
难道这话不是应当最开始之初交待案情时先说的?
赵嘉头疼,起来掸掸身上的水,就想着送客,他赶着去后面换件干净衣裳。
“你们都有合同了还怕他们什么,没事了”
“你可别教你家那侧妃也好,还是他哥背地里玩儿阴的,我可不会善罢甘休的。”
二十杖啊,他当白打的?
要是这么打完了,他还赶上去找麻烦,那也是活够了,自己作死。
赵嘉白他一眼,也顾不上风度了,恨不得俩眼皮直接把杭玉清夹死。
见他死赖着不走,只好道:“你坐,我去换身衣裳”
“别啊,表哥。”杭玉清一把抓住赵嘉的袖子,忽然间有些扭扭捏捏,眼神飘忽:“你能不能帮我保守秘密,别和任何人说我有份做生意的事,行不行?”
他解释:“我和我师娘一起做生意就为了赚点儿钱用,你也知道我爹的俸禄也不够我花啊我师娘会帮我瞒着的,现在知道的就是表哥你你要不答应我可是不走的!”
“我答应!”
只要他现在立刻走,哪怕让他出本金让他再去开个店,赵嘉估计自己都会答应。只要他走!
这货再坐儿他衣裳湿透了不好看不说,他怕自己的智商都被拉低了再也回不来,他的千秋大业啊!未完待续。
288 八字犯冲
杭玉清如愿圆满,坐着自家小驴车就回丁字巷显摆了。这时吴大海已经让贵妃给打发走了,他进院时就见柴榕在井边儿打水,打上来之后再倒回井里,乐此不疲。
玩儿的真好。
贵妃听有人进门,这回迎了出来,一看杭玉清那喜气洋洋的脸就知道事情让他给办妥了,一时间不知道是把胸口那气给舒出去的好还是再提起来。
“不是我说你,师娘。”杭玉清也不顾给他开门的李嫂子还在,兜头盖脸地就说:“咱什么背景你不知道吗”
柴榕听头不听尾,一个箭步就冲过来,“不许说阿美!”他恶狠狠地警告,因为速度过快脚上有点儿控制不到位,几乎和杭玉清来了个脸贴脸。
杭玉清只觉得一大坨的人就往他身上乎过来,给他吓的嗷地一声尖叫就往后退。
“师父,你干啥?!”
“不、许、说、阿、美!”
贵妃眼瞅着李嫂子捂嘴偷笑,明摆着当他是在疼媳妇,头又开始有些疼了,她怎么觉着柴榕纯粹是烦杭玉清,他说什么都看不顺听不顺?
而且,论气人这点柴榕绝对是当仁不让,以绝世独立之姿傲立群雄。
“我没说,我哪说了,那是我口头禅!”杭玉清气急败坏,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他特么是正常人遇到大傻子别说理了,什么都说不清!
贵妃看他几乎要气哭了,真真遇到了克星,忍不住笑道:“四郎,没关系,他要是欺负我,我就叫你揍他,现在却是没事你去玩儿水吧。”
杭玉清欲哭无泪,这两口子组团欺负人啊!
什么要是欺负她,就叫他揍他特么他也得敢啊!
就她俩一个神之大脑算计人心,一个魔鬼之手得谁打谁,他吃了熊心豹子胆现在也不敢惹他们分毫!
明明就是他们欺负他!
有眼睛的都看得到杭玉清扁着嘴,一副委屈无极限的可怜相,连他家师娘家的仆人都知道他受欺负,她看他那可怜的眼神他自己都要哭了好么?
好歹他爹是一县的县令父母官,他表哥是秦王世子的皇亲国戚,他也是有背景的,不是平头小老百姓好么?
“哼!”柴榕鼻孔朝天,冲着杭玉清冷冷地一哼,高贵冷艳地一扭脖子,转身又跑井边儿玩儿水去了。
此柴榕这一闹,杭玉清存心把自己的丰功伟绩一顿臭显摆的心顿时就萎了,跟霜打的茄子似的,一点儿心情都没有了,赖赖地转身就要走。
“反正事情都处理完了,”他一摆手,“店是咱的,谁也抢不走。”
贵妃抿嘴一笑,“你先别走啊,跟我说说,世子爷就那么好说话,你说什么是什么,都听你的了?”
她好奇地问:“到底是怎么回事?真是董姓侧妃的亲表哥?”
她这一问,又把杭玉清熊熊的八卦心给燃起来了,斗志昂扬地道:“什么亲表哥,是她哥家的小妾的哥哥真别嘴,八竿子打不着的那么一个人别说不是她表哥,就是她亲表哥,我和我表哥什么关系,还能让她给熊住了?!”
杭玉清谈兴大发,眼角瞄着柴榕一边儿玩水一边时不时地往这边瞄,听他说话,他顿时就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感觉跑这一趟值大发了,越发的手舞足蹈,直说得口沫横飞,连屋子也不进了就在院子里说开了。
李嫂子一听是世子家的亲戚,连带着看杭玉清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和钱大姐不敢明目张胆地竖那边听,猫到厨房假装准备晚饭,一边搬个小板凳在门边儿择菜一边竖起耳朵听。
“别管他是谁,明阳城我表哥说了算,以后再有谁敢找咱麻烦,欺负咱,你就叫人去找我,我出面!我还不信了,在明阳城还能让外人欺负了!”明晃晃永安县小霸王又上身了。
“你不知道,我一进去就把我表哥给说了,都是一家人怎么还能让小妾把我这个根正苗红的亲表弟给欺负了?!”杭玉清拉开架式,添油加醋就把秦王府里那点儿事给贵妃学了一遍,反正他怎么威武霸气怎么说,说来说去他就成了个救世主一般的存在。
贵妃在乎的却是董侧妃的哥哥让秦王世子打了,只怕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没结下仇,这一顿杖刑倒惹上了个又惹不得的。
“你放心,我要我表哥保证了,他要是敢找咱的后帐,我就去闹上秦王府!”杭玉清越说越大发,到最后他都觉得他当时在秦王府那是一夫当关万夫莫敌,把秦王府给搅了。
“好吧。”贵妃头疼欲裂,杭玉清的话不能信十成,反正事已至此,以后只能继续靠这二货了。
行与不行的特么再说吧。
走一步看一步。
贵妃下了这样的决心,对杭玉清这二货横冲直撞倒也不甚在意,毕竟现在的人脉方方面面都是用的人家,正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既得了人家的益处,总要承担相应的风险。
不可能什么好事儿都落自己头上,能遇到这么个二货为己所用她已经算够运气的了,不然一切从头自己摸索,不知道要比现在艰难多少倍。
“当然好,我办事你放心。”杭玉清拍胸脯保证,“你说说吧,师娘,像我这样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你没得钱的时候还找我借我这么好人,我自己都很惊讶啊。”
“是呢,一切多亏你了。”贵妃拍马屁,“以后还得靠你。”
简单的一句话把杭玉清这小马屁拍的熏熏然,“反正咱不能让人欺负了,以后再有找茬的,你只管找我,别的地儿我不管说,明阳城有咱表哥呢。”
他不知道的是遥远的秦王府里,赵嘉打了个大大的喷嚏,鼻涕好悬没喷出来。
“世子爷,天凉,要不要倒点儿热茶给您喝?”管事的殷勤地道。
赵嘉垂眸,七月的天儿他说天凉,马屁都拍不明白。
“以后杭玉清再来就给我挡了,有事儿和你说就行了”碍于他对外宽厚仁德的形象,他又特地补充了一句:“我和他有点儿八字犯冲。”
未完待续。
289 诸事不宜
秦王府行事素来雷厉风行,尤其是世子爷亲下的命令,当天王相公就让明阳府知府派人给拎到公堂上打了四十板子,又罚了十两银子,在牢里关了半个月才给放出来。
那铺面当仁不让还是贵妃租了下来,吴大海见识到了贵妃的手段,只当是他与贺牙子当初就领会错了,人家本来就不是往后退让的意思,他们给想偏了。
人家心善顺着他的话茬说了,他反而得寸进尺让人家给赔医药费
要说内疚吴大海是真没用,他就怕贵妃心眼窄,把王相公给送进牢里还不算,以后再找他的后账。于是又上门亲自道歉,把自己十八代祖宗撅了个遍,骂自己不开眼。租金也不敢全收了,当时应允租王相公多少银子,就租贵妃多少。本来已经收完了的租金,硬是让他给倒找回来三十六两,连带着先前签好的合同都又重新改了一遍,重又签了。
吴大海是怕得到贵妃的打击报复,整个儿一个态度要多软有多软,姿态都要低到尘埃里。
背地里不知上了多少火,本来到手的银子让王相公这么一作,他得罪了两家有背景的不说,还少赚了那么些个银子,一天骂王相公三百六十遍,恨不得就这么给他活活骂死。
跟红顶白的人贵妃在宫里见得多了,吴大海这样见风转舵的,她只当看个热闹,全不往心里去,只有退回来的银子才是真格的。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杭玉清这么一闹也不知从哪里就漏出来秦王世子再度插手丁字巷柴家夫人的事,渐渐的从小范围内就往外传,不久的时间就传遍了整个明阳城。贵妃和秦王世子的关系也就默默地转变成了不可言说的关系。
吴大海的事闹出去之后,贵妃没有换掉贺牙子,贺牙子出于投桃报李的心,一听到这样的消息立马第一时间来贵妃这里传话,心下未免也有两分猜疑,只是不好表露出来。
贵妃听说之后胆汁好悬没漏出来,想要追根究底都不知道从哪里究,更何况,她相信世子听到了肯定比她更想追究
“我和秦王世子爷真的是没有任何关系,不过就是我家相公的徒弟和他是亲戚,世子爷什么都是看在他表弟的面上,我们真心是不熟”贵妃再三强调。
她相信,自己和秦王世子子虚乌有的关系都能一阵小风不知道从哪儿就转出去,她的话指不定从谁的嘴里也能就这么传出去。不管别人信不信,这话能传到世子耳朵里最重要,让他知道可真不是她存心攀高枝,乱放话占他便宜这对她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哦”
“别人不知道,贺大嫂咱们来往多久了,难道我是什么样的为人你还不知道吗?”贵妃摆出一张哀怨脸,“我们一家子就是本本分分过日子,却不想莫名其妙就卷进这些毫无根据的传闻中,贺大嫂再听人说,可得替我辩白两句,倒不枉咱们相交一场。”
话说到这份儿上了,贺牙子要说再听不出贵妃的意思,那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那是,夫人什么样的人再没人比我更清楚!再有人嚼舌根,你看我上去好好跟他们说道说道咱柴夫人清清白白做人,明明白白做事,说句不害臊的话,夫人和柴老爷的感情那是我看着都眼热的,知疼知热的,郎才女貌。”贺牙子说完也觉得有点儿假,连忙补充一句:“只等柴老爷把脑子治好,那和夫人就再配也没有了,天造地设的啊!”
柴榕本想问和阿美感情很好的柴老爷是谁,谁敢跨过他和他家阿美感情好?结果继续听下去,说是等把脑子治好才明白过来原来说的是他。
他是柴老爷。
柴榕摸摸脸,他有那么老吗?
不过,听她说阿美和他感情好,他还是很开心,以至贺牙子说了这话以后每次再来丁字巷,柴榕第一个给她一个大大的笑脸,呲出八颗大白牙迎接。
铺面的事情定下来,没几天原本租住的人提前就收了,贵妃便又忙着找人重新装修里面的格局摆设,这方面木墩儿熟,她就天天带着木墩儿进进出出的又是画图纸找工人,天天忙的脚打后脑勺。眼瞅着每天一点点的进步,那愉悦的心情是什么也比不了的。
尤其再看着烧烤店账上的盈利,美的大鼻涕泡都要喷出来了。
她理想中的康庄大道就在不远的前方了,每天过的劲儿劲儿的,这回总算理解了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游这话,有钱有自由,这世上还有比这更爽的事吗?
她唯一心里膈应的就是秦王世子,生怕哪个不开眼的把话就给递上去,莫名其妙就成了败坏了他圣母白莲花一般美好的声誉,成了千古的罪人。
天天祈祷不要落到秦王世子手里就成了贵妃必做的功课,可、是!
老天爷他老人家就是这么顽皮,她不要什么就偏要来什么!
铺面的装修井然有序地开始了之后,贵妃就开始趁闲到街上扫一些店里的小摆设小装饰,今日难得又淘到两个古色古香上档次又价格合理的仿制宫灯,让柴榕捧着他们就出了那条巷子。
好死不死就碰见秦王世子从一间茶行出来,身边仅带着两个护卫。
贵妃有意回避,后面驶出一辆青帘马车,就把她给挤向了茶行,和世子也就三四步的距离那还是木墩儿小短腿的长短量出来的。
这时候她要再装看不见躲了,那就更乍眼了。
贵妃硬着头皮扯出一抹笑,微微向赵嘉福身问好。
赵嘉一看她右眼皮就是一阵狂跳,想转头当她是个屁,可是大街上人来人往,倒显得他高傲目下无尘,于是咬着牙冲着点了下头,眼神扫了柴榕一眼,左眼皮又跟着一跳。
他猛然记起,今日黄历上写着:诸事不宜。
“还是回府吧。”
太倒霉了,指不定再走两步又碰上杭玉清那衰货。
赵嘉看上去是喃喃自语,其实是在吩咐后面跟着的两个护卫,没走两步就听一声刺耳的尖叫声大喝:
“狗贼,纳命来!”
紧接着四面八方也不知道从哪里蹿出七八个黑衣蒙面人,一个个提刀拎剑,冲着赵嘉就砍了过去。
未完待续。..
290 误打误撞
碰上秦王世子这货就没好事,特么刺杀皇亲国戚多大的罪,也能让她给赶上!
贵妃咬牙暗骂,掉头就想躲开,和秦王世子撇清干系,免得那些黑衣人横冲直撞殃及池鱼。
谁知秦王世子在两个护卫的保护下且战且退,就和贵妃几个顺成了一道,就只有木墩儿人小腿短远远逃了出去。街面上这些黑衣人一冒出来,其它人尖叫着四下逃蹿,木墩儿就顺着人群挤到了巷子口。
不是他不仗义,实在是他这小胳膊小腿不够人家跺的,凭地留下来也是添乱,木墩儿扒着墙边探出小半边儿的身子一边观战一边暗自和自己解释。
“”这是摆脱不了秦王世子这瘟神了?
贵妃一直拉着柴榕在退。
“木墩儿”柴榕在找自己儿子。
“他比谁都精,他不会有事的。”贵妃拉着柴榕一路狂退,最后拧半边儿身子撒腿就要跑开了。
他怕柴榕见着架就想打,严正警告他:“不许打架,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世子爷,我去给您叫援军哈。”贵妃这时还不忘卖好。
她头也不回,就留给赵嘉一个并不真诚,且二分欠揍的喊声。
却不料他们且战且走,和世子爷混成一团,他们倒是没误会他们是一伙儿,可是砍来砍去却是有些不便,七八个人把他们呈包围趋势收紧范围,可是他们的存在却像是世子爷的保护屏障一般,俗称挡刀的
黑衣人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杀得了一个也不在乎多杀几个,提刀就砍。
刀来自贵妃左后方,她自己没察觉,还拉着柴榕想怎么突出重围呢,可柴榕是练家子,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是没参与到里面,可是各处刀风起落都在他耳朵里呢,那一记明显是冲着贵妃过来的,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甩开贵妃的手,一个转身高抬腿,只听嘎巴一声骨头应声折断,那黑衣人嗷地一声尖叫跪到地上,声音那叫一个渗人。
贵妃后知后觉,浑身惊出了一身白毛汗,在想说什么已经来不及了。
黑衣人见同伴受伤,冲着柴榕拎剑就捅。
贵妃急啊,眼前的黑衣人那都是亡命之徒,她以前还告诉柴榕不让他伤人,他如果一根筋只怕要吃亏。可是要是明晃晃地告诉他可以自卫杀人,只怕落人耳目,他一个是杀人犯,他就成了教唆犯,有一个算一个都没好儿。
“保护世子”她灵机一动,叫道:“别让人伤着,还有保护我还有,你别受伤,四郎。”
“喔。”柴榕一个擒拿手就把对方的剑给卸下来拎自己手里,游刃有余地还应了她一声。
可把赵嘉给恶心坏了,这村妇嫁了个傻相公就当所有人都是傻子,听不明白她的意思?
她哪里是要让那傻子保护他,根本是怕伤着人被找后帐,用他拿来当保护伞,一旦有个失手什么的也能找个借口托词
还保护他,再保护她?
那傻子知道他是哪根葱,心心念念的也就一个漂亮小媳妇,成天当宝儿是的,她在当前,他还能顾到他?
呸啊!
果然如赵嘉所想,柴榕还真叫没理他,什么柿子黄瓜的,他就不让他们伤到他家阿美就是了。
柴榕手里有剑,甩起来那才叫一个刀刀见肉,剑剑带血,黑衣人两个主力都让他给砍趴下,剩下的黑衣人更当他是冤家对头一般,连着世子那俩护卫,三伙儿人战到了一处。
世子虽然不是武学大家,身上也多少有些功夫,只不过出门时并没有佩剑,这时捡到手一把刀,足以自保。
渐渐地黑衣人就落了下风,更听街道上杂乱的脚步声起,巡城的差役据百姓报这边有人闹事行凶便连忙赶了过来,满街吆喝了二十来个人,一听秦王世子的事都道立功的时候到了,提着枪就冲过来了。
黑衣人一看情况不妙,靠近柴榕的人虚晃一刀道:“风紧,扯呼。”就要撤了。
可不巧的是他虚晃的那一刀是晃的贵妃那边,柴榕可不管他那招是不是虚的,好悬没划着他家阿美呢,他往前探了一步提剑就刺。
“真黏呼!”黑衣人骂了一句,回身往后一刀抡过去就想把柴榕给挡回去,现在他也不想什么要了秦王世子的命了,赶紧走人是正经。
因为离的太近,柴榕知道自己那一剑下去,这人估计就得交待在这儿。
可他家阿美说过不让他杀人,他不能杀人,又是一招大长腿攻势,高抬脚一踢就踢到了黑衣人的手腕上,伴随着黑衣人的惨叫声,他手上的刀就脱手了,在空中沿着一条神奇的抛物线就甩出去了
然后直愣愣地就插到了赵嘉的脚上。
踢断手的人一个躲闪不及没有追上遁走的两位同伴,被赶上来的差役一堆长枪抵着喉咙,束手就擒。
俩护卫一口气还没喘匀,就看见世子爷僵直的身形,顿时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儿。
好么,刺客连他们世子爷一根毛儿都没伤着,倒让这位见义勇为的英俊小傻子给伤着了脚这可如何是好?
“世子爷!”两人齐齐上前盯着世子的脚面,“您还好吗?”
问他脚呢?
赵嘉咬牙,那刀贴着他右脚的侧面,没有伤到骨头,可应该还是伤到了,他的脚疼的很
好吧,顺着鞋梆渗出来湿湿黏黏的血,他表示是真的伤到了。
不是可能。
贵妃看看柴榕,又看看赵嘉,不知道她现在说话会不会杀人灭口?
“爹,你好厉害啊。”木墩儿一见事态得到控制,立马就从巷子口蹿了出来,完美地避让所有的差役和死伤的黑衣人径自挤到柴榕和赵嘉两人之间,小巴掌拍的啪啪直响:
“你救了世子!你真是我的英雄,我的榜样!”
好样的,贵妃交流了个赞赏的眼神给他。
木墩儿一个飞眼儿还回去,谁让他们是这么默契的拍档,不向着她还能向着八竿子打不着的世子?未完待续。
291 刺杀
如果不是他脚上有伤,旁边又这么多人看着,他一脚把这小屁孩儿踢飞了!
赵嘉暗暗咬牙,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么小的孩子长了一肚子鬼心眼儿,和她那鬼灵精似的娘如出一辙,把他给算计个透透的。
是不是这娘俩太女干了,老天爷为了平衡他们家里的平均智商,愣是把傻小子的脑子给弄坏了?
大庭广众之下一个大帽子扣下来,柴榕就是保护世子的有功之人
保护住他的命,没让他死了,这点儿小伤还算得了什么?这也是个小孩子的思维逻辑,要不要这么恐怖?!
“木墩儿,别吵着差役拿人。”贵妃假意喝斥了一声,然后带着歉意的笑就转到了赵嘉脸上,她微微一福身:“世子,您的脚没事吧?四郎他也是为了保护世子,一时没想到人有失手还请您切勿见怪。”
得了便宜还卖乖!
如果不是周围那么多人,赵嘉恨恨地想,他把从脚上拔出来的刀立马脚上,让她也切勿见怪!
她也真舔个脸,他那叫保护他?明明是饶着她转,连点儿剑风刀气的都不让她受着,当他瞎,看不出来啊?
“无碍。”
赵嘉心里憋屈,可是面子上又不得不做出大度的样子,他越是这样反而越是憋屈,刺杀都没让他动了真气,就这小小的一个村妇,把他给气的喉咙都要冒烟儿了。
她是算准了他不好当着众人来个翻脸不认帐,堂而皇之地把他脸往脚下踩啊。
“多亏你们相助,我承了你们的情了。”赵嘉脸都快绷不住了,刀贴着他的脚插下去,没人敢随便动他,他站了这么半天,刀就插了这么半天。
他索性一咬牙,自己把刀给拔了。
顿时只觉得脚面一凉,拔出来的刀尖沾了血。
“把整座明阳城封了,不许进出。挖地三尺,把跑的那俩也得给我抓回来!”赵嘉转脸吩咐贴身护卫:“你俩和他们交过手,这件事就交给你俩办。”
“是。”
长脸护卫迟疑:“容属下先将世子送回王府。”
赵嘉点头,眼眸微垂,还不等抬脚,就听押人的差役惊恐的叫声
“喊什么喊!?没看世子爷在这儿呢吗,惊着驾你负责?!”有人低斥。
“不、不是,这人死了”
他话音未落,已经有陆续附和他的声音响起,除了逃跑的那两个黑衣人幸存,其他受伤被俘获的七个全部七窍流血暴毙。
赵嘉看了看那些人的脸,眉头不自觉地皱起。
“这是死士。”高高壮壮的侍卫沉吟,这回才算是真的死士了。
他的意思也就是这是有组织有纪律的一次犯罪。
他只是奇怪,他家世子待人宽厚,品性高洁,人长的也漂亮,就不知道怎么让这些有组织罪犯给盯上了。
赵嘉只作没听见他的废话,迈着一点一点往外渗血的脚,径自走到了路另一边的马车旁,临上车时,微微一顿,头往右一偏就和贵妃来了个眼对眼。
贵妃激灵打了个寒颤。
赵嘉那一眼似古井无波一般,旁人看不出端倪,指不定还当他风吹沙了眼,他就是转一转头呢。
可贵妃和他眼神对上了
让他一眼看的小心脏瓦凉瓦凉的,如果说前两次她还没真刀实枪地把这位爷给惹上,这回看样子算是上了他的黑名单。
能和老天爷打个商量,再让她重生回去前世,这回不等到老太子捅死她,她上吊自己抹脖子都不想和这位秦王世子对上了。
秦王世子被刺,这消息就犹如长了翅膀似的,几乎是顺着一股风就传遍了全城。以至赵嘉还没回到秦王府,整个王府就已经如临大敌,王妃更是连王府常用的大夫都给请了过来,赵嘉下了车,还没等迈进王府的大门,王妃眼泪汪汪就已经迎了出来,上上下下地一阵看,像是光用她那悲伤脆弱的小眼神儿就能把他受过的伤全部看好似的。
“我没事,娘。”赵嘉无奈,“就是脚上划到了,其他的都无碍。”
秦王跟在王妃后面出来,听了赵嘉的话,上下扫他全身一遍,“无事便好。”然后低声对王妃道:“别堵着门口,嘉儿脚上有伤,先回他院子给大夫看看。”
王妃六神无主,一听秦王的话对,连忙就把泪给收了,招呼人把赵嘉架起来就回到了他的院子。
又是看大夫,又是包扎换衣裳,忙活下来就是大半个时辰。
王妃忙里忙外,里间屋此时就只剩下秦王。
他五十多岁,满头花白的头发,浓眉大眼,眉头两道深深的皱纹,端的是不怒自威的架式。
“我已经叫人封了城,”赵嘉道:“只是情势不容乐观,那些是死士,抓到估计也只得个尸体,什么有用的线索也查不到。”
秦王眉头紧锁,“能是谁呢!”
这话中的意思不言自明,“我看他是要炸!上位才几天,又是削减地方财政,又要把世子全都扣京里当质子世子,当然就是接管未来封地的,去他那儿是做什么?”
“原本我还想着要是非得要人去京师,我找你庶弟去也就是了,现在,哼!都给我滚!我家猫都不会送到他家门口!”
“当年要不是老爷子一时糊涂,听了就是京里那些老顽固的话,皇位就是咱的,不轮得到他指手画脚,跟咱们使鬼心眼子!?”
“父王,此一时彼一时”
“什么彼一时,他要是欺人太甚,我就揭竿而起,反正皇位当年你皇爷爷是属意我的。”
这话他从小听了不下八千遍,天天嚷,日日念,别人都当他分分钟造反呢,他倒是安安生生靠嘴炮活了这么些年。
“儿啊,”秦王忽然话锋一转,“我听人说,这回你能平安无事,还多端一个老百姓的相助,要不咱们宴请一顿,或者给些银子当谢礼?不能这么就当没事人一样,传出去不好听啊。”未完待续。
292 谋算
秦王外表粗犷,实则也有心细的一面,很重视名誉声誉的一个人。
赵嘉最开始之初礼贤下士就是从秦王那里学到的,只不过两人风格不一样,秦王纯是用金银砸出来的,只要是个人才,他是不吝金银都要揽到手里,因为这赵嘉也没少给他这揽四海之名士的野心跑腿,说书馆里第一次撞见贵妃,就是秦王又不知道听谁那个老酸说书先生是个埋名的隐士,他非要招至麾下。
赵嘉是青出于蓝,结合秦王的方式方法,全方位,除了砸钱各种态度谦卑宽厚仁德礼贤下士,一天天活在戏里,有时候他都以为自己是那样一个人。只除了某些事,某些人刺到他,给他弄炸毛了,小爆脾气上来他才恍然间出戏。
秦王不提贵妃还好,一提起来,脑瓜仁就抽抽地疼,才压下去的肝火嗖地又涨了上来。
“这个,我自有打算。”他道。“面儿上的事,儿子省得。”
想杀人倒还不至于,可是提起那村妇真是气得他牙痒痒。他从小生在王府里,多少人讨好他打他主意,甚至算计他,他心知肚明,可是他就没见过这么一个明晃晃摆台面上算计他的
她男人武力上碾压他,怎么着她还想在智商上碾压他,给他点儿挫折教育,让他知道人外有人呗?
他这儿子很烦躁啊。
秦王看出来了,平时遇到这种收买人心的事,他什么时候不是跑到第一个,这时却意兴阑珊,表情厌厌的。
怕是没遇到过刺杀这种事,给吓着了?
“以后,你出门多带些护卫现在不大安生。”秦王叹了口气,“你可得保护好自己,我是不想再发生你大哥那样的事那时候他要是多带些人,也不至于就那么没了”
赵嘉的娘是秦王续弦夫人,之前的秦王妃曾给他生过一个儿子,比赵嘉大上六岁,性情桀骜,成日间最爱和武夫们混在一起,死于与好友的一场赛马。因为马鞍滑落,他整个人摔下马去,脖子杵在地上,当场就没了生息。
如果他不死,世子的名份也根本落不到赵嘉头上。
听秦王提起,赵嘉脸上也摆出两分落寞,实际上他和那个大哥屁的感情没有,人家眼睛长在脑瓜顶,连他娘都不放在眼里,自然看不起他这个小兔崽子这是大哥给他起的外号。
“大哥的忌日快到了,要不是我这脚”
“你就只管好好养着,不用操心这些。”秦王大掌一挥,不管当年多痛心,这么些年过去了,什么痛也都渐渐消散了。“要真是京里的主意,这事儿就不会只这一次”
“爹。”赵嘉沉吟半晌,“京里已经有大臣建议皇上削藩,万一皇上应了,咱们可得有个什么对策?”
秦王冷哼,“那些个只会说不会做的酸臭文人,成天琢磨的就是削咱们的权,削了咱们难道把这些权便宜那些外姓人?小兔崽子要是真敢下这黑手,我非得清清他身边的人!”
小兔崽子是秦王和赵嘉死鬼大哥的口头禅,赵嘉一听秦王骂哪个小兔崽子,就一准能想起那个最常用鼻孔对着他的大哥。
“清君侧?”赵嘉提出一个历史上非常文雅的造反的词。
秦王闻言,一拍桌子。
“那就清!谁怕谁?让小兔崽子把咱权收回去了,咱们在明阳城还有脸呆下去?呆下去的乐趣是什么?让人看笑话吗?!大不了鱼死网破!”
秦王类似诸如此类宣战的话听多了,赵嘉也不觉得有什么了。
他的脚隐隐作痛,“可是,京里派人过来这是个什么意思?把人杀了,关系不是只会更僵吗,还不如让我们进京做质子。儿子有些想不明白。”
“他当别人都是傻的吗,谁会把自己儿子送去也就福王那蠢货,颠颠地上了折子,圣旨发下去没几天就把自己儿子送去了,其余的你看哪个不是能拖就拖?小皇帝,指不定就是杀鸡儆猴,不送上去就斩草除根的意思。”
赵嘉垂眸,“那只怕派的杀手不会只针对咱们一家吧。”
“其他人家他派不派杀手过去,都和咱们没关系,你好好的就行,把心往肚子里去,我是怎么也不会送你去京里的。堂堂一个世子,在封地好好的享福,到那去当什么三孙子!”
秦王还待说什么,王妃抹着眼泪就进来了,父子俩交换了个眼神,把话题就给岔开了。
还真就照着赵嘉的话来了,隔了不到半个月,就已经有消息陆续过来,宁王和楚王、韩王世子相继被刺,其中宁王世子一剑割喉,当场就死了,其余两位世子只受了些轻伤,却也是受惊不小。
藩王无故不得离开封地,几个王爷便书信往来了一阵,彼此用密语骂了好一顿朝廷,看得赵嘉都要呕死了,那脚上越看越疼,这几个也真嫌得慌,有这功夫利用这种往来骂朝廷,还真不如联合起来干件大的。
赵嘉从小就有个梦。
他听秦王说得多了,什么本来老爷子选了他,皇帝是他的,那他就是太子,这些的话秦王说的多了不当回事,可是他听进去了,他想做皇帝。那样号令天下,万民景仰的皇帝。
无奈有个空打嘴炮的老爹,喊了多少年就是不见个回音。
“王爷还是没下定决心?”甘先生坐在老黄花梨木的椅子上,平静地看着世子把一封封地飞鸽传书拆开又扔到一边。
赵嘉躺榻上晾着抹药的脚,他有洁癖,见不得涂在自己身上脏兮兮乱糟糟的药粉药末,每天给他换药都要在他脚上抹上简单整洁的图案,然后用薄如蝉翼的纱给遮住。
原因无他,世子爷看到就恶心。
“如果这一计都无法促使王爷起兵的心意,接下来”
赵嘉嗤笑一声,看来没刺到自己身上,他还是不痛不痒。
“甘先生,烦劳你亲自执笔,给京里写封信,示意那人加紧上奏折要求削藩。”未完待续。
293 谣言
赵嘉在秦王府里养病,半个月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其实是迈不出,不在明阳城行走,明阳城却处处都是他的传说。
自打秦王世子在街中被刺杀那天,明阳城里就炸开锅了,街头巷议都是那场流血事件。
赵嘉在明阳城百姓里口碑还是很好的,难得有一个权贵大家品性那么纯良,做的都是好事的,加之人长的俊美无筹,很多人都拿他当明阳城的招牌一样,像是家乡特产的那种自豪感。
你家乡什么王也很贤德,世子也还靠谱?我家世子不只靠谱,人还长的俊!面寒潘安,比过宋玉,反正你这辈子就没见过那么俊的,多俊?俊死你!
说出去倍儿有面子。
关于秦王世子的各种言论都是好的,哪怕此次的被刺,从仇家寻仇,到纯粹看他长的俊心理阴暗想毁之而后快都能编出来,再不济的也就是桃色绯闻,哪家公子看上的女子暗恋世子啊,非他不嫁啊,结果那人一气之下找人想作了世子,当成情敌给弄死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市面上渐渐传出另一种谣言,旁人听了不管信与不信都只是笑笑,可贵妃却笑不出来
秦王世子虽然遇到刺客,可是囫囵个儿出来却很多围观百姓看到了。
那天赵嘉让柴榕一脚就把刀踢的插到脚上,心里憋着一股子气,又不想让护卫扶着或者抬着出去,怪难看丢人的,硬咬着牙自己一步一步走到了马车边儿。
百姓看到的是完完整整,身上连脏都没脏一处的世子爷,可是偏偏一点儿都没伤着,窝在王府里小半个月没出来了,那是为啥?
前几天王府又传出世子生了病,还特特请了大夫,那又是为啥?
吓怂了,给吓出病来了呗!
这谣言不占主流,不过是小范围内仇富仇权贵的一些人的吐槽,绝大部分因为秦王世子之前自带好感光环,对他还是口下留了八辈子德的,要换了旁人指不定传出什么样儿。什么作女干犯科,坏事做尽被人寻仇呢。
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贵妃知道啊,变态世子的脚就是柴榕给插上的,这还不是最严重的他们可以瞪着眼珠子说昧心话,他们真还就是存心要救世子的,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为了救世子爷难得有个磕磕碰碰
事实上,柴榕武功高,虽然根本就没想保护他口中那个像女人的男人,可是因为有他的加入,不可否认的确是牵制住了几个黑衣人,也给了世子那边喘息的机会,可以说是功不可没的。
贵妃怕的是秦王世子小心眼,听了这些传言,万一知道别人当他是个胆小鬼,吓的龟缩在王府里,一时间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把这仇算到她们的头上。
她这绝对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就从世子爷临上马车瞧她那一眼,她就看出来了这货根本就不是外界传说的那般风光霁月,宽厚仁德。
心眼儿爱记恨人,她算是上了他的黑名单了。
发生世子遇刺事件,贵妃心有余悸,还真怕分分钟被找后帐,鸵鸟心态一样在丁字巷里猫了两天,后来一想真被记恨上了的话,左右是个死,又照常巷子和衣铺两面跑。
世子爷的所谓谢礼是在第三天送来的,冬早夏草,燕窝鱼翅送来整整两大提篮,谁看着都是大礼了,可是没有人比贵妃更清楚,她在宫里什么样达官显贵没见过,这些东西也就是他们扔库里的存货,一批一批的时间过了就往下赏了,要么讲究些的就直接扔了。
秦王世子倒是好,收拾收拾就给她送过来了,美其名曰谢柴榕出手相救,实则这些送的东西华而不实,吃食也是要配套的,他们有这东西都没有做这些东西的器具,再者这么贵重的东西,一般小家小户的人哪有会做的?看着好看罢了。
一点儿真金白银都没有,可是偏偏赏的这些东西敲锣打鼓似的送来,她连转手卖都不好卖。
“卧槽,古人都是这么感谢人的吗?一点儿实惠的都没有啊。”木墩儿翻了几遍提篮,终于相信里面没暗藏着几百两银票。
贵妃因为世子的这一番作为让木墩儿把不识相的帽子扣在整个古人的头上,表示强烈的谴责。
“他没找后账就算不错了。”贵妃意有所指,“这也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要依他的本心,呵呵”
自从木墩儿教给她现代人呵呵的意思之后,贵妃就把这个呵呵赠给了世子专属,但凡提到他,必是呵呵。
“那就做的好看些嘛,”木墩儿满目遗憾,“咱们正是用钱的时候。要说那天,没有我爹,他还真就不好说会不会囫囵个儿出来。”
“心眼儿忒太爱记仇。”
“好在好名,不然咱们就惨了。”贵妃这时却无比感谢赵嘉这欺世盗名的性子,不然在他那位置无所顾忌起来还真就能把他们像蚂蚁一样碾死。
人得知足。
木墩儿深以为然。
世子爷赏赐丁字巷柴家见义勇为一事,传的沸沸扬扬,秦王听说随口一问,却觉得谢救命恩人的礼太轻,他家宝贝儿子的命哪就那么便宜,又用他自己秦王的名义让人送去了一百两黄金。
这么重的赏是王府总管郑经亲自送去的,尽管送上门的是银票,可是看在贵妃眼里那票子都是明晃晃金灿灿的,饶是她见多识广,大世面见多了,仍是忍不住心肝直颤。
到底是王爷,出手就是不一样啊。
“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秦王治下我们百姓才能安居乐业,世子爷又是宽厚仁德,但凡能出一份力,哪怕拼上性命也是理所应当的,王爷这赏太重,民妇不敢收啊。”
话是这么说,谁把银票现在收回去,她能扑上去和他拼命。
郑经把贵妃那些客套话回去给秦王一学,秦王乐的胡子都翘起来了,“想不到他一个小小的妇人也有些等觉悟!”
一高兴,隔天又派人送去了两匹锦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