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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宋御     种田吧贵妃txt下载     种田吧贵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64 小鬼难缠

    “你这么舍不得,要不咱们和静姝一起回桂花村吧。”柴海棠哭笑不得的一张脸。

    昨晚上三个姑娘在一处聊天时柴芳青还说丁字巷这里多好多好,住一辈子都住不够,旁的人不知道这里的典故,可顾静姝三人却是心知肚明。

    柴芳青出乎意料地直点头,“要不咱们也回桂花村吧,那里好歹近些,咱们见面又方便。”

    一句话就把顾静姝给取悦了,一边笑一边给她擦眼泪,顺带手就抹了一手的鼻涕:“可别哭了,你就在这儿老老实实的待着,以后总有见面的时候,一个村里住着,你四婶又是我姐,咱们还能多久见不到面?”

    “你就好好的绣花吧,以后真成了大家可别忘了我。”

    “……我忘不了。”

    柴芳青话没说完就咧开嘴大哭,哭个惊天动地,把柴海棠给臊的满脸通红,知道的他们这是送人,不知道的还当她哭丧呢,撕心裂肺的。一片赤子之心是没错,感情也是挺真挚感人,可是……这么个哭法她丢不起人哪!

    柴海棠使出吃奶的力气才算把柴芳青给拽回屋里,一边还使个眼色和顾静姝道别。

    “——谁欺负她啦?”柴榕在驴棚里和五郎聊天都给柴芳青哭的吓了出来,躲贵妃身后边小心翼翼地问,然后补充了一句:“可我可没关系,五郎可以给我作证。”

    撇的那叫一个清。

    顾静姝都没想到柴芳青居然有这么喜欢她,也是受宠若惊,“我这人缘也是太好了。”

    “那是,我家三妹是谁,人见人爱。”贵妃趁机摸了把她那白嫩嫩的小脸,“回家别顾着和爹置气,你是个有主意的,凡事为自己多打算,你的嫁妆姐包了,用银子就和姐吱声。”

    说完,贵妃往顾静姝怀里塞了个荷包,里面装了三两银子。

    顾静姝知道贵妃最近用银子的地方多,推辞着不肯收,让贵妃推着就上了陆铁牛的驴车,她有大把钱撒到柴家还没钱给自家妹子花?

    顾琼玖两口子她是安排好了,每月都有进项,唯独自家这不事生产的三个人老的老小的小,唯一一个搞大事儿的还是个小姑娘,不能干些抛头露面的事。

    贵妃每隔一段时间便往家里送些银子,只是银子从来不过顾老爹的手,直接就给顾静姝。

    柴老爹是个书呆子,哪怕缺钱用也不肯把那些钱啊之类有辱斯文的话挂在嘴里,所以穷的丁当烂响也不见宣之于口。跟钱有关的任何事他是能不掺合就不掺合,除了贵妃做生意赚了些,反挨了顿骂。

    本末倒置至此,几个闺女对他也是无语了。

    “你就拿着吧,这点儿钱我还不缺。”贵妃一摆手,就让陆铁牛把车赶走了。

    贵妃抬脚才迈进家门,贺牙子风风火火就赶过来了,胖乎乎的身子大汗淋漓,那脑门子就跟让人泼了一盆水似的整个儿一个重灾区。见了贵妃直拍大腿,上气不接下气:

    “可算堵着夫人了,我来了两天都没见着,您这是忙什么去了啊。”语气里居然不乏丝丝的埋怨。

    这是奇了,贵妃心道,贺牙子为人爽朗,可能也有碍着她相好的蒋掌柜的面子,一向待她是极小心的,可如今听这口气却实打实的有点儿小怨气。

    “你先别急,”贵妃招呼李嫂子给端来一碗白水,“你先喝喝解解渴,不急在这一时。我这两天一直家里的事,钱大姐与我说了,本来你今天不来找我,我也要去叫人请你的。”

    贺牙子仰头一口就把一碗水给干了,把碗递回到李嫂子手上,抬起袖子就直往脸上抹,一边抹还一边拉着贵妃的衣角往屋里扯,声音压的极低,把跟出去送人,却正想回屋里的木墩儿好奇心都给勾出来了,迈着小短腿就跟上去了,他人小个儿矮,除了一直直勾勾盯着小神童一举一动的李嫂子,贵妃和贺牙子两个当事人竟完全没留意到他。

    “夫人,我怎么听市面上有话传出来,您是得罪了秦王府的人呢?”

    卧槽?

    爆发了?木墩儿回身就把门儿给关上了,贵妃瞥了他一眼,没当回事,慢条斯理地看着贺牙子:“贺大嫂是怎么听说的?可知道是谁传出来的?”

    这是确有其事了?

    贺牙子胆好悬没就此吓破了,在明阳城这地方不说天高皇帝远,反正天大地大秦王老大,人家手握重兵,权势滔天,得罪哪个都还说得过去,得罪了地方老大——

    她想怎么死?

    贺牙子本就屁股半搭在椅子上没敢坐实,一经贵妃的认证,吓的她腿直软,居然一个重心不稳扑腾一声就滑到了地上,声音那叫一个敦实。

    “唉哟我的娘哟。”贺牙子疼的老脸抽抽到了一处,疼是真疼,可是看起来是真滑稽。

    贵妃也顾不得笑了,连忙起身把贺牙子给扶起来,贺牙子一身的敦实肉,扶她起来倒把贵妃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出了半身的汗。

    “我这、太失态了。”贺牙子连连告罪,疼的呲牙咧嘴还不忘追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夫人说给我听听呗——这明阳城里个顶个儿的来头不容小觑,尤其秦王府——那是更得罪不得!”

    说到秦王府三个字贺牙子都不禁放小了音量,像是生怕隔墙有耳让人听了去。

    “夫人这不是让四处张罗铺面嘛,我跑了两天,就听上面往下传了话来,说是租给谁都行,就是不能租给丁字巷有个——柴家。”

    贺牙子话说到一半欲言又止,贵妃就听出来原话肯定就是说丁字巷里有个傻子家的柴家。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答应了夫人给您找铺面怎么也不可能连句交待都没有就撤了,我总得问明原因也好回夫人不是?”贺牙子一边说话一边默默地揉着屁股。

    “结果就听说是秦王府里面传出来的,有头有脸的人家都收到这话了。”

    阎王没动,小鬼倒等不急了,贵妃嗤地笑了一声。

265 周旋

    至少有一点贵妃是肯定的,秦王府传出来这话,原因肯定不是在秦王世子那儿。

    姑且不说杭玉清口中那个好名爱面的世子表哥会不会和他们升斗小民一般见识,以势欺人,她只知道真要是问题出在秦王世子身上,那可绝对不是单纯地让下面不许租他们铺面就能解决的。

    就是不把他们弄死,不想看到他们,将他们赶出明阳城还是轻而易举分分钟的事。

    绕了这么大一圈,那就只说明这事儿和秦王世子关系不大。

    柴榕把蒙面暗算他的两个秦王世子护卫的胳膊给卸了,最可能的就是那两人弄的鬼,怨气难平,假借秦王府的名头泄私欲。

    他们不动声名,她不知对方会使什么招,总有些提心吊胆草木皆兵。可是他们一旦动了,把招儿给递出来,反而贵妃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贵妃前世在富贵繁华场里摸爬滚打,把处于国家社稷顶端的人心思摸的是最为透彻,你可以坏可以贪,可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可是他们最忌讳的就是有人假借他们的名义做事——不管那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们身处权力的最顶端,防的就是一切未知,一切反常。

    秦王世子这俩护卫谋的不过是个小私,于秦王府上下没有丝毫损伤,可是在权力顶端的人来看,这是在他背后凉刀子,有一就有二,指不定第二次第三次那刀就捅向了谁,最看不得这种阴暗处的小动作,他们……算是犯了大忌讳。

    贺牙子几乎吓尿了,就怕万一秦王府不讲理,她跑前跑后地为柴夫人打点,就把她也当成他们一伙穿了糖葫芦串给连坐了。

    她听到这消息的时候,第一时间找的其实不是贵妃,她直接跑去了烧烤店告诉的蒋掌柜,原本是想让他能撤当天就撤了,不做那破掌柜的,可蒋周不紧不慢的把杭玉清的底就给交了,也是和秦王府挂着亲戚的,让她把心放肚子里,一切有东家。

    贺牙子咬牙听了蒋周的话来报信,谁知终于把人堵着了吧,人家是天塌下来有个儿高体胖的——例如她,顶着,不慌不忙的,脸上连着紧张的神色都没有,一时间贺牙子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夫人,”她不知所措地搓手。“你听说过秦王府吧?”

    她一方面是试探烧烤店另一个东家的实际背景,另一方面的确是让贵妃悠然自得的神态给吓着了,觉得很可能贵妃个村姑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很可能不知道秦王府的厉害。

    贵妃笑了,“贺大嫂,我没听过什么,也不能没听过秦王府啊。”她开门见山地继续道:“我徒弟便是秦王世子的表弟,这里面……定是出了某些不为人知的误会。你该帮我留意铺面就留意着,多则五日,少则三日也就解决了。”

    卧槽?

    吹好大,她是真不怕牛皮吹漏了天。

    木墩儿大概知道贵妃又要出动杭玉清打头炮——这也是他们手里唯一的牌,她要不要表现的这么轻松?她是真不怕人家秦王世子不理那二货,一点儿面子都不给啊。

    “……”

    贺牙子自然不希望贵妃是纯粹吹牛皮不上税,顶好这事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再牵扯也牵扯不到她。

    可是……秦王府传下来的话……这么轻描淡写就能摆平?

    “我——那——好吧。”支吾半天,贺牙子败下阵来。

    贵妃自是感谢贺牙子跑前跑后还不忘知会她一声,要不然还真让人蒙鼓里了,温言软语地劝慰了一番,就把贺牙子给送出了大门。

    好似她才是那个得罪秦王府的人,人家是在安慰她一样,贺牙子背靠着贵妃家门外的石墙,汗浸湿了整个背,她腿肚子隐隐转着筋。

    贵妃送走了贺牙子,果然如木墩儿所料派了李嫂子去找烧烤店的侍棋,让他跑一趟永安县搬救兵去了。

    杭玉清这两天书院考试,生生磨了两天才赶到了明阳城。

    他那年画娃娃脸微微往里凹了些,看他没精打采的跟吃了苦瓜一样,进门也不问贵妃找他来是怎么回事,苦着一张脸捧着桌子上放的桃子就啃开了。

    最近他总往明阳城跑,每每借口都是住在朱府,他娘开始担心他和朱三哥学坏了,所以这回出来尤其难,好悬没把她娘也给带回明阳城,后来还是他找了借口尿遁才出来。

    “我说师娘,你咋就知道不是我表哥干的?”杭玉清疑惑啊,“我替你说话求情什么都行,谁让你不只是我师娘,还是我合伙人,咱们拴一根蚂蚱上呢。可是话我可得说到前面,自从上次我就再没见过我表哥,我都不知道这次还能不能见着——他这人脾气表面看着挺好,可是什么主意他拿定了,谁说话都不好使,倔着呢。”

    “好了,”贵妃摆手,“你就按我说的做就行了,肯定不是你表哥的主意就是了。”

    给她办事还能听她吆喝,除了他也是没谁了,杭玉清虽则一肚子抱怨,可是受摆弄惯了,贵妃一个指令他就一个动作,当天傍晚就只身坐着驴车直奔了秦王府。

    杭玉清是不常去,可是门房还都认得,直接就放行了,杭玉清也不找他表哥赵嘉,直接就奔正房找秦王妃去了。

    秦王妃是杭玉清亲娘的表妹,两人相差不过一岁,自小就玩儿的好,秦王妃十六岁给秦王做了续弦夫人性子还是不改,软绵绵的极好说话,是个没主意的。可是生就一副红颜祸水的脸,快四十岁了还仿若少妇,说起话来柔声细气,像是生怕大点儿声就能把人给吹跑了。

    杭玉清按贵妃的交待,一见着秦王妃的面就道歉,语言真挚表演大方,连杭玉清自己都快信了他的确是上门来负荆请罪的。

    把秦王妃当场就给听愣了,抱着雪白的大猫眼睛瞪的溜圆,竟和怀里的猫眼儿一般,也不接下茬,完全不按剧本走。

    杭玉清无奈只得自己起头,另起其他方案,他知道她这姨母时不时断篇,自己说话就得自己起头,当下就把柴家得罪了秦王府以致在明阳城待不下去的事儿给挑出来了。

    “我师父武功高强吧,可到底是个傻子,不济事的,家里全靠我师娘周旋,才把门儿给挺起来,怎么就把王府给得罪了?我师娘吓的哟,知道我和姨母这层关系,鼻涕一把眼泪一把非求我来给解释解释,胆都吓破了。”

    杭玉清一边说一边几乎忍不住自己把肚皮给笑破了,可是任务艰巨,他考虑到搞砸了的后果默默的还是忍住了。

266 蓄起风暴

    秦王世子赵嘉从府外回来就听有人来报杭玉清上了王妃的门儿,他想着在永安县一别竟再未见过,当时是存着一口恶心,杭玉清特地找上门来他愣是没见。可是日子一久,他的气也就消了,本也和杭玉清没多大的关系,加之两家的母亲相处的融洽,他也不好让自家娘亲难做,便回屋换回便服来了上房,谁知推门进去往里屋走,还没等丫环把帘子给挑开,就听到杭玉清声情并茂的来了这么一出,他鼻子好悬没气歪了。

    一张俊脸又好气又好笑,倒把一屋子的丫环婆子都给笑毛了。

    赵嘉和贵妃也就打过一次照面,可也看得出她绝对不是杭玉清口中那种一遇到事就知道鼻涕一把眼泪一把来求我的那种女子。

    他对无关紧要的人不甚关注,可是朱家在明阳城有头有脸,又和王府有亲戚关系,他自然更加关注。

    朱三公子不学无术,在他眼里就是个酒囊饭袋,本不足入他的眼,可是朱三公子破天荒地搭线牵桥生生把城里的一间名叫饕餮小店给捧火了,明阳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甚至有人暗地里怀疑这是朱三公子暗地里投资的一个店面,这就不能不引进赵嘉的注意了。

    他也是由此得到原来那店主竟是与他有过过节的那个傻子媳妇。

    他对他们小夫妻印象太深了,倒不是郎才女貌,俩人外貌看上去实在太配了,主要是他的护卫在那傻子手下败了而且是以二敌一的情况下!

    奇耻大辱。

    他气的肝儿都疼了,若不是有秦王世子的名头罩在脑袋上,时刻提醒他珍爱名节,他真恨不得纠集王府一队人把那傻子给灭了。

    可是气过也就过了,和个傻子置气,只怕别人笑死他。

    赵嘉再想不到事过境迁,杭玉清居然又把这个人的名字给带了出来。

    他站在屋外帘子后面半晌,听杭玉清横嘴喷沫地洗白贵妃,屋外的丫环婆子看世子不动声色,他们更是连个大气儿也不敢喘,一个个屏息凝神,好悬没把自己憋死。

    “姨母,我师娘也不容易,一个女人嫁了个傻子,挺门过日子,那傻子还到处给她惹麻烦。”

    杭玉清这话纯粹自由发挥,不是贵妃教他的。

    毕竟贵妃教他的话有限,也就起个大纲的作用,主要点出几句,其他的他就见机行事,看战线拉的太长,他就自行给填满了。“嫁个傻子,比没相公还惨!”

    杭玉清是把贵妃怎么惨怎么说,恨不得天底下她最惨,以情动人,想把秦王妃说服了替她在赵嘉面前递个话,他知道他那表哥各种怪癖冷傲,可是对自己个儿的娘却是极孝顺。

    秦王妃在赵嘉面前那向来是说一不二当然,她也很少说一。

    在秦王面前听秦王的,在儿子面前听儿子的。

    听话听音儿,赵嘉是听明白了,那傻子媳妇听闻秦王府传出话要对付她,她便求到了和杭玉清面前请他当说客

    说是请,其实也没那么客气。

    那傻子打了他的护卫之后,他派人进行过周密的调查,就是确保那货的确是个傻的。

    可查出来的可不仅仅是柴榕从小到大的经历,更包括了杭玉清是怎么和这一对夫妻搅到了一起赵嘉得到真相后,觉得整个儿三观都重新刷新了。

    世界上居然有这样的师徒关系

    他们最初是因为徒弟觊觎师娘而开始的

    赵嘉听杭玉清在里面开始说车轱辘话了,明显准备的台词都用完了,却又不见他娘接话茬,他就只好重复之前已经说过的一些话。

    “他是个傻子,怎么功夫还那么高?”

    “呀,那是天赋啊。”

    “玉清,你要跟他学武,你爹乐意吗?我听你娘说,你爹可是个正统的读书人,想你走仕途的,你学武,那以后是想做什么”

    秦王妃每句话都不在点子上,把杭玉清都给整的无语了,赵嘉忍俊不禁,这时挑帘子进去了。

    他没看杭玉清,先和秦王妃请了个安,屁股还没挨上椅子,就听秦王妃道:“嘉儿,你听玉清说说,咱王府可不能和个可不能欺负人。”

    她不忍心说人家是个傻子,只好话锋一转,希望自家儿子与人为善。

    “你听玉清说”

    赵嘉想和秦王妃叙叙话是不可能了,他娘已经成为柴家傻子的新保护伞,赵嘉不好在娘亲面前摆谱,便叫杭玉清到他房里叙话。

    秦王妃直道看着两个小的告辞出了门,才幽幽长叹一声:“王爷叫我凡事不要掺和,别随便给意见,怕我听三不听四瞎说话,可那对年轻夫妻的确可怜紫玉,你明儿替我想着,以后我得问问嘉儿是怎么处理的。”

    柴玉是秦王妃陪嫁过来的丫头,如今已嫁为人妇,留在王府里做管事。

    她知道自家主子这性子绵软,不知道让人钻了多少回空子。

    “王妃心善,世子为了王妃也会理清这事的,您只管放心吧。”

    秦王妃欣慰的点头,“嘉儿也是个心善的,这点随我。”

    柴玉默默地表示不敢苟同,世子也就相貌随了王妃,长的一张倾国倾城的脸。

    到了赵嘉面前,杭玉清那套插科打诨就不好使了,到了赵嘉的书房,连茶都没上来,赵嘉就把人全给撵出去了,直接了当地问:

    “她教的你这套?”

    杭玉清一愣,“谁?谁教的我哪一套?”

    赵嘉并不着恼,因为他明确地知道杭玉清这不是在跟他睁眼说瞎话,纯粹是打击来的太突然,他还没反应过来,纯粹就是下意识的问题。

    而赵嘉早在听杭玉清在王妃屋里那一顿神演说就揪出了症结所在。

    所谓从秦王府传出去的话,那定是让柴榕那傻货把膀子给卸了的那俩货干的,至于到底是谁只怕和当初在永安县他的手下败将相关。要么是其中一个,要么就是俩人合谋。

    赵嘉自小要的都是最好的,在一个傻子的进攻下以二敌一还输的那样惨,赵嘉怎么可能会再留在身边?回到府里当天就把两人调离了,此时却不知分到了哪里。

    赵嘉自诩待人宽厚,特别重视名声,自己都谨言慎行生怕行差踏错落人口实,想不到的是竟让小小的护卫在暗地里摆了他一道,损害了他最重视的名声。真是常年打鹰,反倒让雁啄了眼。

    所以,赵嘉表面上看着风平浪静,还有心情和杭玉清闲话,其实心里早就蓄起了风暴,后槽牙都快磨穿了。未完待续。

267 废物利用

    赵嘉将那俩护卫调离身边之后就没再关注他们的去向,于是现召来王府总管郑经询问方才得知那二人因为在他身边犯了错,以前一直挂着闲职,三五天前才被分派到了侍卫队,专司王府内外的安全,主子出巡他们就是跟着游街的那种角色。

    “居然还让他们守护王府的安全!”

    赵嘉听了冷笑,这在旁人看着不算什么,他的神态语气都只是正常人的正常反应,可是郑经是常年混迹王府,最是会察言观色,体贴上意的。

    他们这位世子平日里宽厚仁义,表情最常有的也就是面带微笑,平日面无表情就能吓坏一帮人,这小小的冷笑在旁人那里可能不值一晒,可是在他看来竟是如临在大敌。

    郑经不知道那俩人又惹上了什么事,也不敢掺言,可在听到赵嘉说到利用秦王府的名声仗势欺人的时候,他暗叫了一声不好,这俩货是自己往枪口上撞,找死找的妥妥的。

    上位者最忌讳的就是下面的人假借名义,去外面抹黑,这在他们看来就是赤果果的背叛。

    他们在外杀个把人指不定都没事儿,可是一旦和王府俩字扯到一块儿,那是上面绝不允许的。

    秦王世子的确为人宽厚,不似秦王动辄打杀,不管是在王府里外对他的评价那都是仁仁之主,这个主儿顶好名声,所以就更容不得有人借着王府的名义出去招摇撞骗。

    “去问问,这事儿是不是他们做的。”

    郑经只觉着世子爷的声音轻飘飘的,不是多重的份量,可是总带着股子血腥气。

    “怎么处理,你知道的。”

    怎么处理?

    郑经其实不是很知道,毕竟以前没有这样的例子——不是以前没有人借着王府的名义在外弄些虚名花枪,只是从来没有人捅到台面上。

    这下可好么,让王妃家的二货亲戚给捅到世子面前,这还能有个好?

    世子但凡交待下罪名他都好依据办事,偏偏什么都不说反而不好办,这是想拿他们明正典刑,给后面的人做个榜样啊。

    “那世子爷看,还需不需将那二人拿到爷面前,有个对质?”郑经试探地问。

    “我不想再看到他们,不必领人过来了。”赵嘉扫了郑经一眼,“让大家都看看,背叛王府是个什么样的下场。”

    说是让人去调查,其实赵嘉心里早认定了是那俩人没跑,那傻子的媳妇哪怕看着再精明,搭上杭玉清再借着杭玉清搭上朱家,一肚子算计。可是到底他这是秦王府,他料她胆大包天,也没胆子在他面前耍花枪——

    这其实和识人的眼光没有多大关系,他只是笃信绝对的权威,没人敢在老虎嘴里拔牙,尤其他们秦王府是老虎中的战斗虎!

    这话无疑是判了那俩护卫的死刑,郑经脸都白了,这下总算彻底看出来他家世子爷是大怒,怒到肝里了,不过是他好脸摆惯了,动真气的时候倒也不显了。

    郑经不敢耽搁,转身出门就去办差。

    偏偏杭玉清听不懂他们一主一仆在这儿打哑巴禅,有听没有懂,胡搅蛮缠就凑到了赵嘉的跟前。这还是看在平日里赵嘉积威日深,他有所忌惮的份上,要是换了朱方则他三表哥,他早扑上前撕巴了——

    “表哥,你可不能这么护短,撵出王府这就算完啦?怎么着也得打一顿板子再赶出去吧。”

    杭玉清不依不饶,“你也知道王府在明阳城那是个什么地位,你咳嗽一声整个明阳城上上下下都得跟着颤——那谁谁流传出去的话,你得想个办法给澄清一下不是?我师娘那都是小本买卖,王府里发出话谁还敢和她做生意?”

    “她家要是不指着她,那都是要饿死的。”

    杭玉清往夸张了些,就想能仗着赵嘉爱脸好名的癖好捞多些好处——“要不,就今天吧难得遇着表哥,咱们一起去饕餮小店去搓一顿——我师娘的店儿,我请客,这样流言也就不攻自破了,你看这样好吧?”

    他瞪大了两只漂亮的大眼睛,傻头傻脑的看着很讨喜,赵嘉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家里的姨母们包括他自己的娘亲都这么喜欢这个表弟,纯真,又有点儿蠢蠢的,一点儿坏心眼儿没有——老实说,有的话也会被立马看出来,和这样的人相处一点都不累,感觉像个透明的玻璃一样。

    “这个,也是你师娘教你的?”赵嘉笑。

    杭玉清这回长了个心眼儿,眼珠一转,“你说去店里吃饭?这主意不是她出的,她哪会这么没深沉……不是,我是说,她……”

    他仔细想该用什么词来描述她:“心眼儿是多,但做什么都适可而止,很有分寸。她不知道咱们表兄弟的感情,怕秦王府怕的跟什么似的,哪里还敢算计到你头上啊。”

    杭玉清记得他家师娘说过,这辈子都不想和秦王世子再有什么关联的。

    请赵嘉撸串,那纯粹就是他自己的突发奇想,他进王府之前都没想到。可是这法子一劳永逸不说,不管是谁放出话去,秦王府的世子都到了他们的小店撸串,天大的误会也都解除了不说,秦王世子就是块活招牌,因为他就不知道会有多少跟风过去撸的!

    那都是钱啊!

    赵嘉不置可否地笑笑,端起半温的茶盏轻呷一口。窗外彩霞满天,吹着细细的小风,他整个人就像活在一幅画中。

    半晌,他缓缓开口:“顾洵美那样的女人,你喜欢不起,还是离她远些的好。”

    他是不知道那样市侩的女人为何会甘心嫁给一个傻子,他也不想知道,可是杭玉清到底与他有亲戚关系,他不忍心看着这么个傻货让个女人玩儿的团团转,从桂花村到永安县,再到明阳城,哪一步背后没有杭玉清的影子?

    没有杭玉清,她也根本不会有今天,偏他还像头傻驴任劳任怨受人家的摆布,什么合伙人,不过是师出有名地合理利用他。一个傻柴榕由她摆布作了全职的打手,对她唯命是从,另一个傻杭玉清则给她牵线搭桥,打通各个关节,俩傻货让她摆弄的团团转——

    赶情她职业就是搞废物利用的?

    本来事不关己,他还是忍不住提醒。

    他就是心太善了……

268 可怖

    其实说出口,赵嘉就有些后悔,这本不是他该操的心。

    这都什么鸡毛蒜皮的事,也轮得到让他费心?他现在多少有些理解那些姨母们面对杭玉清时各种操心各种替他张罗的理由了,看着他那张蠢脸,他就忍不住替他出谋划策,就怕他把自己给蠢死。

    他蠢死还不算什么,说出去怎么也是自己表弟,赵嘉怕把他自己的智商都给拉低了。

    “老子什么女人喜欢不——”

    杭玉清一听赵嘉的话就炸了,‘起’字没等说出口,忽然看到赵嘉俊美绝伦的脸上一僵,意识到眼前的这人不是他可以信口开河的朱三表哥,他就好像忽然让只冰冷的大掌捏住了脖子似的声音戛然而止。

    “我的意思是,我不喜欢她——谁喜欢她啊,一肚子心眼,我看着都渗得慌。表哥,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全天下女人死绝了,我也不可能喜欢上她。”

    杭玉清斩钉截铁地否认,一脸的心有余悸。

    他是一开始看上他家师娘的脸不假,那脸的确漂亮,美仑美奂的,可是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和她相识了之后,他就再也没注意过她的脸好么?

    她那一肚子坏水都快把他给吓死了,玩儿他玩儿的不亦乐乎,动不动就让她家傻相公揍他,他哪里还有半点儿旁的心思,就想着跟着她有肉吃,能赚些零花钱。而事实上,她的能力的确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那所谓的‘零花钱’是他想象中的几十倍了,这还只是开始之初,这条大粗腿横在那儿他不抱自然也有别人抱,此时不抱更待何时?

    那些个表哥一个赛一个的有钱,对他也都还算好,可是不能指着别人手指缝里流出来的过日子,他那现在的赚钱好劳力在那儿摆着,他不用不是傻吗?

    杭玉清不觉得自己傻,他家师娘给他赚钱,他负责打通关系,双赢的局面,她没那么占便宜,他也没那么吃亏。

    可能是因为杭玉清反应过于坚决,反而让赵嘉心存怀疑。

    毕竟他也知道杭玉清那性子,见着美人就挪不动步,因为这个从小就在各家族里当个笑话在传,不知往家骗了多少个少女、少妇了,至少他是不相信杭玉清能改了。

    但是自觉失言的赵嘉失误一次也尽够了,不想纠缠在这些小事上。

    “你自己好自为之。”赵嘉慢悠悠地端起茶轻轻吹了吹,意思端茶送客。

    可是杭玉清不知道是看不出来,还是装作看不出来,直嚷嚷着好歹给他个解决方案,让他回去也有话回。

    就这样还说他没有旁的心思?他娘的话都没见他这么听过,赵嘉道:“我自会吩咐下去,没事了,天这么晚——还是你今天留在王府,我吩咐下面给你收拾间客户吧。”

    “住哪儿到无所谓,”杭玉清不在乎,要是在明阳城他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找不到那可真稀奇了,所以也不觉得赵嘉挽留的过份没有诚意。

    “表哥,我跑这一趟,要真不是你的意思往下传的话,我也不求你处理那些人——你好歹把人拎出来,当面和我道个歉,这事儿不就算完了吗——你就让总管下去骂他们一顿,也太轻描淡写了吧?”

    他主要是觉得自己太没有面子,连个小小的护卫他表哥都要护着——他根本就没那种意识,王府里能混到世子身边的护卫那都是身上有官职的,六品、七品,许多甚至比他爹的官儿都大。

    赵嘉听了杭玉清的话好悬没一口血喷地上,他是真心服了这货,看不出王府里的机关也就罢了,他本来也不是这阶层的,可是连人话都听不懂就有些蠢的过份了,他不想再见到那俩人,赶情杭玉清还真当是让他们以后避着他走,别到他面前啊?

    蠢货!

    “……这事儿郑总管会去处理,你就不用多管了。”赵嘉起身掸掸袖口,“我还有要务处理——”

    像是佐证他的话,他话还没说完,门外便有禀事敲门:“世子爷,甘先生有急务禀报。”

    赵嘉一听‘甘先生’眉头就是一皱,叫进来人送杭玉清出王府,他这边不急不徐地就往后堂去了,里面甘先生等在那里,四十来岁的儒生打扮,低眉敛目,手里拿着一封密蜡的信筒。

    “京里有动作了。”甘先生见世子进来,缓缓起身,将手里的信递到赵嘉手上。

    赵嘉将蜜蜡挑开,信平铺在桌上,并不瞒着甘先生,反而甘先生倒是背负双手,视线移到了别处。

    “……新皇上有意让几个世子进京——”

    “留作人质。”甘先生笑,嘴角微微向下,看起来有两分嘲讽之意。“先皇在世就有朝中大臣看不惯地方政权强势,要求先皇削藩,先皇未必没有那意思,只不过还没来得及动手……看不出新皇年纪轻轻,却是个乾纲独断的,世子,早做打算吧。”

    赵嘉抬手就把信架到了烛台上付之一炬,甘先生这才惊了:“王爷那边还没看——”

    “这个看不看的没什么意思,写封有意思的重新装在里面。”赵嘉只把信烧了,封了蜜蜡的信筒他直接推向了甘先生。嘴角淡淡地噙着一抹笑。

    “就怕他不动。”赵嘉淡淡地道。

    ###

    杭玉清当天晚上住进了朱府,想着太晚就没去贵妃处报道,只派了个朱家的仆人去丁字巷告诉了一声——事情他都解决了。

    朱三公子几天不回府里住一次,杭玉清待着无趣,第二天便带着满腹的劳骚去和贵妃倾诉。当然赵嘉怀疑他对她意图不轨的事他没说,他只是单纯不满意赵嘉对那俩护卫的处置——

    “居然都不让他们出来给咱们道个歉什么的,一句话就给打发了,有这么便宜的事?好歹我也是他表弟啊,师娘,你说他是不是欺人太甚!”

    贵妃已经无语,这货也不知道是蠢到了哪个天际,怎么会觉得‘再也不想看到他们’这话的意思只是骂两声然后赶出王府?这话怎么听都是杀人灭口的意思吧?

    她是算计秦王府不会任由两个护卫败坏了自家的门声,可是到底没出人命官司,按她的谋算顶多就是打几十板子赶出王府永不录用也就是了——

    贵妃突地打了个寒颤,秦王世子对于名声的渴求已经到了洁癖的程度,不择手段也要维持正统,她打心里觉得可怖。

269 同|性相斥

    贵妃一听杭玉清不知天高地厚的居然想要请秦王世子到自家店里撸串,她内心的抵触已经到了顶点:

    “你可别只往上凑了,他那风光霁月一般的人,你觉得和咱那店配吗?这次没得罪了他,只能说你这面子还是大大的,不然怎么会这么轻易不了了之?咱和人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还是别往一块儿凑,近而远之吧,总好过一个不经意得罪了人,再把外面的谣言给坐实了。”

    说完,她又补充了一句:“秦王世子那样的人物,高高在上的,咱是升斗小民,高攀不起,远着点更好些。”

    杭玉清惊诧了,“你怎么和我表哥说一样的话?”

    这俩人倒有默契,都说要远着对方。

    这到底算是惺惺相吸,还是同性(格)相斥啊?

    贵妃并不意外秦王世子对她会有这样的评价,她本来就得罪过他,再从他嘴里听出好话,她几乎可以一头扎进脸盆里把自己浸死了,那绝对是她精神错乱下的产物。

    从他处置俩假借王府名义的护卫就可以看出这人外宽内紧,处处示人以宽厚,其实内里却是法令严苛,铁血的手腕。

    杭玉清是怎么想的,其实她明白,生意越做越大,在这明阳城绕不开的就是秦王府,借这个机会把关系拉近了,让旁人看着也是巨大的保护伞。

    问题是她之前得罪过秦王世子,把人家俩护卫给揍了不止一顿,那算是当面打他的脸,之后又使了个计把杭玉清拱到了前面,把俩护卫瞒天过海、仗势欺人的事给捅了出去,错是那两个护卫犯的没错,可是秦王世子先前就存着底火,不过是碍于颜面不好和个傻子较劲,心里未必就真像他表现的那么大度。

    她倒是心无旁骛,随着杭玉清就把热脸凑过去了,只怕秦王世子还嫌他们脸烫,越看她心里越胳应。

    到那时可真是把自己反手捆起来递解到人家跟前任人宰割了。

    “既然你表哥都这么说,咱们还是……保持着一定距离的好。”贵妃趁机下台阶,特么她现在想起来秦王世子都觉得浑身冒冷汗。

    那货和她重生之后遇到的这些人可不一样,他们叽叽歪歪,为了蝇头小利能把脸撕破了,还能为了同样的蝇头小利再把撕破的脸无缝连接再贴和回去,有着各式各样的缺点——

    秦王世子不同,他就是前世她见得多了的那种典型不拿人命当回事的皇家贵族。

    而这个时代又和前世她作威作福不是一个时间段,她现在就是个薄皮脆鸡蛋,一碰就破,对于秦王世子这样又臭又硬的石头自然是有多远躲多远,她可不想到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贵妃懒得和杭玉清计较,反正他的历史使命已经完成,等他喝完了那杯白水就把人给撵了:

    “我还有约,你没事儿的话就可以走了。你不是出来的匆忙吗?别让你娘等急了直接杀上明阳城,到时候可就漏陷了。你来的时候驾的是自家驴车,那我就不再多事给你雇一辆送你回去了。”

    她可以赶人赶的委婉一些吗?

    虽说杭玉清让贵妃卸磨杀驴不是一回两回了,他已经习以为常,可是模式越来越简单粗暴,他觉得自己的地位好像越随之降了又降……

    杭玉清瞅了贵妃一眼,那脸还是那脸,可是他已经不觉得美了。

    事实上后来的每次相处,他都没注意过——或者说对这脸产生免疫了,根本不拿她当个女人看了好吗?

    他表哥居然以为他是贼心未死,意思是他在她旁边就想着伺机而动,把她给骗过来?特么他要是有这心思,不说这位师娘能把他给玩儿死,拿这师娘当个宝贝金疙瘩的傻师父就能活活给他揍死。

    就因为他这师娘,他对女子,尤其美女的整个看法体系都变了,什么美不美的,他现在看着个美女总琢磨对方是不是另一个师娘,肚子里的阴谋诡计应对有把他给弄死……

    就因为她,他都要戒|色了好么?!

    杭玉清临走前深深地看了贵妃一眼,忽然觉得以前那么美好的人生,值得回味的记忆,都因为贵妃这颗老鼠屎坏了整锅汤。

    认识了她,他整个人生的走向都改变了!

    ……

    “你总盯着阿美看什么?”柴榕不怀好意地几步走上前,伸开大长腿就给他来了个腿绊。

    杭玉清没防着脚下,应声倒地。

    “……”特么的****的人生!

    “你再盯着阿美看,我就揍你!”柴榕恶狠狠地撂话。

    ###

    贺牙子得了贵妃的话,这几天也没停下来帮她张罗铺面,只是虽然贵妃叫的响,多则五日,少则三日就能解决,那语气那神态笃定的好像她连怀疑都是种罪,但是毕竟那话是秦王府传出来的,同样也由不得她怀疑。

    严格意义上来讲,虽然是和她没什么大的关系,可是她这心里还是记挂上了。

    对贵妃她知道的只是家住桂花村,认识个永安县县令的儿子——

    可是从她进入明阳城开始,先是搭上朱家,开了烧烤店,紧接着又借朱家搭上了陈家即将又开了间衣铺,这见识手段容不得她小觑。

    提心吊胆地等了贵妃说过的五日期限,果然就有话从秦王府传出来,两个家仆假借王府名义挟私报复,已经让王府给撵了……

    正好就是贵妃说的日子啊,这里面要说没她活动,贺牙子打死都不信。

    她还真没攀错了枝儿!

    贺牙子美的手舞足蹈,当下就赶紧跑到了丁字巷去报信儿。这些天柴榕的脖子好些了,贵妃就又带着他往返明阳城和永安县,贺牙子到时已经是申时(15点-17点),贵妃换了身绿衣长衫,秀发松松地斜着挽了个髻,贺牙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秦王府这一茬,她这眼睛自带了光环,看贵妃这一身简单的便服都能瞅出一种高贵的气度,举手投足间比大家闺秀也不惶多让。

    当然,大家闺秀一般她是见不着的,见着的顶多是掌了家的大家媳妇……

    “夫人哪,给您道喜啦。”

270 深不可测

    贺牙子不说还好,她这话一说出口贵妃好悬把嘴里的茶不顾形象地就着她的脸就喷了过去。

    她那话难道不是戏文里常常用到的媒婆牵线拉媒的说辞?

    她是要接一句‘何喜之有’还是问她看上住在她家的哪个姑娘了?

    不过贺牙子是何等人,哪里容得谈话之间有冷场,没见贵妃搭话,人家自己就笑眯眯地自接话题,当下就把道听途说得来的消息第一时间分享了。

    一边说一边还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贵妃,一身居家的常服,湖绿色长衫,浑身上下连件簪环首饰都没有,可是怎么看着就那么赏心悦目,美的毫无侵略感不说,那周身的风度气质令她个婆子都忍不住敬畏之心。

    “夫人真叫料事如神,我掰着手指头数整整第五日,消息就传到我这儿了,秦王府一放出话来,下面的人也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再没有为难咱们的。”

    其实她话是那么说,什么料事如神,她在江湖上也叫走了那么些年,摸爬滚打什么人没见过?

    背地里没人活动,谁就能瞪着眼珠子说瞎话当神算?

    只不过人家的门路,她一个不相关的外人却是不好打探,凭地惹人烦。

    “那不就好了。”贵妃抽出帕子,擦擦嘴角,不以为意地一笑。

    没金钢钻,她就敢揽那瓷器活?

    当她是个善茬,与人为善呢,成天和杭玉清勾打连环地过家家赚些小钱?除了看中杭玉清身后庞大的关系网,就是看上他耐打听话,好摆弄。

    如果是秦王世子不惜纡尊降贵找她们的麻烦,那她死一百回都没个商量,问题不过是出在两个护卫身上,这么个小小的误会,杭玉出头要是这点面子都没有,他可真叫丢份儿。

    贺牙子脸蛋笑出一朵花一样,“我就知道夫人准有办法,这边手上就没停过,今天传出来信儿我就赶紧去和东家定了时间,现在手上有两个铺面,位置价钱都还好,只不过有一个半个月后才到期,另一个要一个月后——只这两家都不是衣铺,夫人要的话还要重新弄一弄。”

    “时间倒不要紧的,我并不着急。”贵妃琢磨着手头上现银不多,柴榕那里只怕再榨不出来,而且他们要去外地扩展货源还要给柴二哥一笔银子——

    再要将衣铺给支起来,只怕烧烤店账面上的银子全支出来都不是太充裕,而她之前还和蒋掌柜的说过谁也不许再动账,她再伸手无疑是打自己的脸……特么又挖了个坑给自己跳。

    衣铺她的确不急,不过如果真是个好位置,就算打自己脸也得先定下来。

    ……她这买卖做的也是没谁了,一波三折,每次都是赶着鸭子上架,咬着牙往前走。

    “全看夫人的,夫人何时得空,我带夫人去瞧瞧?”

    贵妃若有所思地点头,“最近几天吧。”

    贺牙子看贵妃不愿多谈的样子,她又不好屁股这么沉一直扯闲话家常,便起身告退,因为秦王府这一遭她对贵妃只比以前更加慎重,拿出来的都是对待高门大户姿态。

    李嫂子送她往外走,正对上有人叩门,李嫂子快走两步打开门,只见走进来个四十多岁的婆子,四四方方的一张国字脸,穿着一身宝蓝绸子面长裙,头上插着根银簪子,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家的仆人。

    “哟,您来啦——”

    贺牙子不等李嫂子把话说完,就给了她一个不用招呼她的眼神,冲来人点点头推开门自走了。

    李嫂子回贺牙子一个歉意的眼神,将来人往里面领。

    贺牙子走出门,虽然门是她自己随手带上的,明明已经关上,可她还是忍不住频频回望,直到快走出丁字巷才想起来为什么觉得那婆子那么眼熟——

    那婆子可不就是秦王府的吗?!

    牙行有位有头有脸的头号牙子赵钩专门接待秦王府的管事、婆子,他们的衣着打扮比一般人家的主子都好,贺牙子眼热,这样的人一出现她总是第一个跑过去凑热闹瞧的,把赵钩那差事当成她终生的奋斗目标,所以对明阳城有头有脸的门户但凡在牙行出现过,她都记了个大概全。

    “秦王府的婆子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贺牙子也迷糊了,她隐约记得这个婆子相当泼辣,是某位世子侧妃身边最得力的……

    怎么就又和柴家夫人走到一处了?贺牙子彻底懵了,每次当她以为自己又发现了柴夫人的关系人脉,摸到了她的一些底之后,她立马就会又给她一个新的惊喜。

    柴夫人的能量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对于她,贺牙子表示只有深不可测这四个字。

    ###

    贵妃掰着手指头算日子,总算把柳大娘给盼来了,吩咐李嫂子沏了壶雨前龙井给端上来,转身回里屋就把柴芳青四天前给绣好的白狐狸手套给取了出来,外面裹着浅紫色缎子面的小包裹皮,打开里面是一款是同款紫色缎子面的长圆筒状手套,上面用金丝绣着流云百福,那是云纹的蝙蝠,云纹形似如意,表示绵延不断。

    贵妃在宫里各式各样的吉祥图案见得多了,便挑了不越制的绣了上去。另一个则是素白的缎子面,仍用金线绣图,柳大娘说过她家侧妃娘娘多愁善感,贵妃便估量她的性情,绣的却是岁寒三友。

    一个华美一个素雅,不拿出来还好,柳大娘瞪大眼睛一看都舍不得上去用手摸了,生怕把那东西给摸脏了,沾了她这俗气。

    “夫人,这太美了,您可真是让我开了眼。”柳大娘半点儿不来虚的,“我没想到夫人的小姑手艺这般精湛——王府的绣娘也绣不出这样的——这图案,这手工真是绝了啊。”

    岂止是出乎她的意料,贵妃都没想到柴芳青会练出这么一门技艺。

    虽说当初她应承下来,是打着柴海棠的名号,不过是攀上亲戚显得亲近些,其实贵妃是想她出个绣样,找外面的绣娘来做,可是找了几个都不尽如人意,柴海棠倒是举贤不避亲把柴芳青推荐到她面前。

    最近贵妃忙着给柴榕治脑子,没把注意放在柴家二姝身上,再想不到不过几个月的光景,柴芳青居然进步神速,一出手就把她找那些个绣娘比的渣都不剩。

    柴芳青在刺绣上面的天赋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271 后遗症

    秦王府最近出了件古怪事,明阳城里不声不响的,可是王府里却传的绘声绘影。

    柳大娘是在世子侧妃的屋里,上面的那些事其实她很多都是道听途说,只不过唯独这一件那是自上而下传下的话来,让他们引以为戒,谁都不许假借王府的名义在外招摇撞骗。

    她并没有亲见,听说的只是世子把近身的护卫给处置了,当着所有王府侍卫的面乱棍毙命,以儆效尤,震惊了整个王府,顿时王府上下都精神为之一振,连他们这些丫环婆子家丁仆人都被总管给叫去训话,要引以为戒的不只是侍卫,还有他们所有王府名下的男女老少。

    世子爷向来宽厚,待下人很好,出了这事也没有人在背后非议,反而都说那两人咎由自取,王府上下一片讨伐之声。

    柳大娘于这些并不关注,她不过是世子侧妃身边的一个婆子,把侧妃侍候好了就是功德圆满,而侧妃虽然受世子爷的宠,却也不是个飞扬跋扈的,更轮不到她个婆子作威作福,到外面仗势欺人了。

    她不过是听闻这事出还在他们世子爷那位混艺魔王的杭家表弟身上,才不由警觉了些。

    日子没多久,她还记得侧妃娘娘看上人家两只白狐狸皮,正是她亲自打的交道。那位主人家分文不收不说,还给她个婆子一件野兔皮,她记得当时听说就是和世子表弟有些关系。

    柳大娘心下狐疑,当时世子是关了门和表弟两个人密谈,她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打探世子爷的私隐,那可是活拧歪了急需人给正正,于是琢磨着约好的日子快到了,便在今日到了丁字巷。

    “夫人这样的质素,不知是明阳城哪家——不瞒夫人,婆子我沾着我家娘娘的光,但凡叫得上名字的店面我几乎就没有没去过的,再没有这般合心意的,这料子这做工,这绣样——这得是怎样的巧手能做出来啊。”

    贵妃笑眯眯地又转身回里屋走了一趟,把应给柳大娘的野兔皮的手套给取了出来。

    这手套没有前两个那么讲究,野兔皮外面缝着褐色的绸子面,没有花里胡哨的纹路,两边掐靓蓝线绣了几朵小碎花,看着质朴别致。

    “……柳大娘别看样子不花哨,机关全在里面。您是服侍侧妃娘娘的,只怕风里雪里的冷着,我特意请人压了两层的兔子皮,外表看着不显,其实里面的毛皮厚着呢,保管冬天里不冷。”

    柳大娘哪里还等贵妃说完,接过来捧手里就不忍撒手了,“夫人真是有心,我老婆子何德何能。”

    “我记得前次夫人说过,您这店和我家世子爷的表弟还有些关系?”她话锋一转就直接奔了主题。

    贵妃一听她两次三番提到铺面,其实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这就是打探消息来了,可她心里有些狐疑,不明白这柳大娘是几个意思。

    如今人家开门见山说了,她便不再隐瞒:“是啊,我徒弟便是杭玉清,听闻是和世子爷是表兄弟的。”

    那就没错了。

    柳大娘心肝直颤,有点儿惊着了,她是不知道那俩护卫怎么就得罪了这主儿,让他家世子爷就给灭了,她和侧妃娘娘追着赶着要了人家两件白狐狸皮也不知道算不算仗势欺人,偏人家不仅没要钱,还倒给了她一件——

    “这,我家侧妃娘娘说了,这回就让我来看看夫人做完了没有,夫人虽说是白给侧妃的,可是该给多少银子,我家侧妃娘娘说了一两都不会差。”

    “我们秦王府办事,从来不欺负人,该多少钱就多少钱!”柳大娘摆出一张童叟无欺的脸,义正辞严,一字一顿地道。

    贵妃:“……”

    如果柳大娘这么说,她还听不出来事情出在那俩护卫身上,那她这些年岁数都活在狗身上了。

    她打的主意就是拉拉关系,让那侧妃给她当个**移动的模特,吸引了其他大家贵女紧随其后跟风上来,谁知道出了那护卫的事把柳大娘的胆都吓破了,还特意找上门来解释,她也是醉了。

    不过这也侧面佐证了她的想法,那俩护卫就是让秦王世子给灭了,不然不会把柳大娘给吓成这副熊样子,哪里还有当天砸上门来那嚣张气焰?

    “柳大娘说哪里话,您和侧妃当然没有欺负我们平头百姓的意思,我家徒弟昨天还来了说起他世子表哥,俩人感情好着呢——”

    没错,就是好着才吓人!

    贵妃想着解释一下,却不想反而把柳大娘原本草本皆本的心给吓的频频偷停,她怕的就是他俩感情好。

    到时候知道她白拿他师娘家的东西,指不定扣上个什么帽子,到时候脑袋只怕也不保。

    “夫人就不必再说了,我们秦王府绝对不会占百姓的便宜,不会拿你们一针一线的,该多少钱就多少钱!”柳大娘坚定地道,好像贵妃要说非不收钱,她扑上去能活撕了她。

    “硝制好的皮子一张十五两,两张三十两,这是夫人说的,按市面上这做工这图样儿却是最少一张五十两,我今天就是询价,身上没带那么多银子,你等我——”

    说着柳大娘抬身就往外走,走到一半就把捧手里爱不释手的野兔子皮手套也给折回来放桌子上:

    “这个我也要——夫人等我明后天禀了我家侧妃娘娘,在府里支出钱来就取。”

    “不急——”贵妃快走几步都没追上,倚着门就见柳大娘跟身后有狼撵似的就推开大门夺路就逃了,只留下黑漆的大门哐当的关门声。

    “你……喝完茶再走嘛……”贵妃话说完,人家也没影儿了。

    留下一院子人面面相觑,木墩儿从驴圈里爬出来,头上沾着枯草,一脸生无可恋,他已经被贵妃扔柴榕身边陪他玩儿了一整个时辰,听他和五郎说了整整五车老大夫的坏话。

    “她,怎么了?”木墩儿问。

    贵妃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有些啼笑皆非。“这算是……杭玉清后遗症?”

272 相思病

    柳大娘夺跳狂奔就回了秦王府,不出所料,她家侧妃在屋里悲伤春秋,正对着镜子念她那些烂肚子里的酸诗。

    “娘娘,您可先别念了,听我说说。”

    冯氏蹙起那对似愁非愁眉,不悦地瞪了柳大娘一眼,怪她打断了她的诗兴。

    柳大娘习惯了冯氏这番作派,丝毫不以为意,她受到惊吓的小心灵还没有恢复,现在没有心情顾及他家侧妃的矫情的小情绪。

    “娘娘,你记得昨天管家把我们都叫出去了吧?”她开了个头,就跟开了嘴炮似的,一记得不停歇地就把昨天和今天听到的传闻都和冯氏倒了一遍——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冯氏不解,眨着一双雾蒙蒙的眼睛问。

    当然有关!

    柳大姐想,如果她家闺女蠢成这样,她早一巴掌拍过去了。作为一个称职的婆子,她什么时候说过废话?!

    “那俩护卫就是因为得罪了杭家表少爷的那个师娘,准没错,老奴敢肯定。”柳大娘诚恳地看着冯氏的眼睛,她怕不和这货对视,盯住她的眼神,她家侧妃那精神又不知涣散到哪里去了。

    “上次我不是和娘娘说过嘛,那个夫人很知情识趣,连银子都不收我们的,可是今天老奴一想却不是这么回事——谁知道她是个什么来路,万一上嘴皮一搭下嘴皮随便胡谄又说咱们欺负她,不给钱,到时候闹到世子像面前好说不好听的,咱们可怎么解释。”

    冯氏白了柳大娘一眼,“我当什么事儿,不就是银子吗?多少银子,咱双倍给!我最不缺的就是银子,还能在这儿上面含糊?”

    她埋怨,“你也是,多钱的玩意,还用得着她送?”

    “是她自己说要送的,我琢磨着她是想攀上您这条线——”

    “我是谁都能攀的啊。”冯氏不屑地道,用得着他们攀吗,以为她是座小山包,谁想上都能上?

    柳大娘虽然得了顿埋怨,但她习惯了冯氏就是这样的性子,说完也就过了,她全然不放在心上,只怕银子这事解释了,就再没别的事。

    只以后她可真要小心些行事,谁也料不到哪块云彩有雨,就把人拍那儿。

    柳大娘只怕先前说好人家不要银子白送,现在她这里改了口,冯氏这里不好说话,现在冯氏这边没话说,她也就把心放到了肚子里,王府查的再严和她也没关系了。

    谁知她这边厢正想退下喝口茶压压惊,就听冯氏那边幽幽就是一声长叹,七弯八拐的听着她都直发毛。

    “那个你口中的‘夫人’美吗?”

    “美。”柳大娘虽然不知道冯氏怎么问出这话,可是答案却好像根本就不需要想顺嘴就说出来的事实。

    “有我美吗?”冯氏挺直了扁平的胸脯,“你说实话。”

    这都哪儿跟哪儿?

    柳大娘是彻底服了他家侧妃的脑回路,一个堂堂世子侧妃,一个是小商户家的媳妇——嫁的还是个傻子,就这样也值得放在同一水平线上比?

    哪怕美的各有千秋,不相伯仲,甚至人家那个傻子夫人气质风度上更胜一筹,哪时他们就有可比性了?

    身份地位就不一样!

    “当然是娘娘啊——娘娘你咋了?”吃错药了,还是忘吃药了?

    冯氏听了柳大娘坚定的否认,心里稍稍好过一些,可是一时又忍不住叹了口气,目光幽远地望向不知名的远方,那地方柳大娘觉得自己一辈子也找不到地方,太神秘,估计也就冯氏这清高人能去得了,她这五大三粗的看的最远也就是三米开外,再过些眼睛就不济事了,模模糊糊的人脸都看不清。

    “你不知道,我听董侧妃说,最近世子爷动不动就出神,不知想什么,问他话他都听不见。董侧妃怀疑咱世子爷是不是看上哪家的大姑娘小媳妇,害了相思病了。”

    冯氏也是听了柳大娘那番话才把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件事给捏到了一处,竟越想越觉得甚有可能。

    他家世子爷什么样的人,风光霁月的美男子,还有秦王府在背后金光灿灿地镇着,看上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手,还用得着害相思病?

    皮毛商的夫人嫁了个傻子,那是有夫之妇,他家世子爷又是爱名好脸的,怎么也不会和个傻子争女人——

    再加之昨晚上因为这女人还把两个护卫当众给打死了,冯氏这么逆推、正推、反推、侧推,怎么推怎么觉得有理。

    堂堂一个秦王府,护卫得罪个什么人就值当的把人活活打死?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真当戏文上演的青天白日,皇亲贵族那么安份守法?

    要是为了个心心念念的女人,这事儿就说得通啦。

    冯氏想到此处悲从中来,念了半天的‘举杯消愁愁更愁’‘此情无计可消除’一类抒发情怀的诗,啪地一拍桌子,决定这酸她不能一个人喝了。

    “我去和董侧妃说——”

    冯氏心急火燎地照镜子,拢拢秀发,伸手让柳大娘扶着便要赶去找她姐妹。

    秦王世子有一个正妃王氏,两个侧妃,一个是冯氏,另一个便是那位董氏,甚至其他夫人、淑人便完全数不上数,整个王府里唯一替世子生下儿子的也就是董氏。

    生就一副笑面,可是满腹的心机,柳大娘十分怵她,偏偏冯侧妃引人家为知己,她劝了多少遍了,还是什么话都往董氏那边递。

    “娘娘,您说什么啊,无凭无据的,凭白让人笑话。”柳大娘劝她。

    “她跟我说的也是无凭无据的,要是想要凭据,她有能耐她就去查呗。”冯氏也不傻,翻了个适可而止的白眼,看上去并不显得丑,反而十分俏皮:

    “他大哥是咱王府里的侍卫长,有需要消息,他自然就能给打探出来了。”

    “娘娘——”

    要是忤逆不算犯上,柳大娘都想拿个麻绳子把冯氏给捆起来了:“咱世子爷后院管的严,不许乱传话,让世子爷知道了,可了不得。”

    “你不说我不说,他上哪里知道去。”冯氏捧着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我这心里存不住事儿,不和董侧妃说说,我心里憋屈——一个商户人家的妇女,也值当世子这么上心!”

    “……”

    一切都是她胡想的,怎么说着说着竟成了真事儿一般?

    柳大娘再一次折服于冯氏那神奇的脑回路。

273 假想敌

    冯氏满腔热血地就把从柳大娘那里扫听来的全盘托出就告诉了董侧妃,遣词造句拿腔拿调,那副深宫怨妇的作派好悬没把董侧妃给恶心吐了。

    她也就是多年的教养,不容许她做出这么失仪的事,否则真憋不出胃里翻江倒海的呕意。

    董侧妃由开始的假笑,到最后实在是忍不住忍成了干笑,她就不明白了,她纯粹只是看不顺眼冯氏这货每天里悲伤春秋,对月兴叹,对花兴叹,对着谁就叹谁的架式,所以就编出来个子虚乌有的世子心上人。

    她说一句冯氏那脸就难看一分,再说一句就更难看,她看着冯氏幽怨的眼神,几次破口而出自伤自怜的句子,就忍不住谈性越佳,这才给她编出一套完整的世子爷苦恋全集。

    闲暇无事打发时间的谈资而已,董侧妃怎么也想不到居然她这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还真给蒙着了?

    按说董侧妃是不怎么相信冯氏那嘴的,听风就是雨,谁说什么都信,要不然也不能光凭她几句话胡诌,连点儿实证都没有冯氏就信实了她。

    冯氏不靠谱不假,可是世子爷破天荒地一改仁厚作风,当着整个王府的面把两个护卫给打死这是不争的事实

    如果说冯氏、柳大娘还都是道听途说,不明就里的话,董侧妃的嫡亲大哥是秦王府的侍卫长,从他那里传来的肯定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冯氏和董氏的表哥说的基本上几点都对得上

    杭玉清,和他所谓的师娘,还有当真就打死了两个护卫,身为侍卫长的大哥说法是那俩护卫假借王府的名义对外宣称世子表弟的师娘得罪了王府,试图利用明阳城攀附王府的心而合力将其赶出明阳城。

    董侧妃也是吃惊于世子爷怎么一改仁厚之风,行铁腕手段处置了他的贴身护卫,要不然也不会亲自派人去向大哥问话,如今一听冯氏的话倒是两边儿给对上了。

    “你确定?”董侧妃连燕窝粥也顾不上喝了,把身边的人都给撵出去,就和冯氏两个人在里屋倾谈。

    柳大娘顺着人潮出去的时候肠子没悔青了,天知道冯侧妃那张嘴会说出什么但愿董侧妃脑子和她精明的那张脸配套,别让她家冯侧妃给带沟里去。

    董侧妃和冯侧妃可不一样,该出手时绝对是会出手的,到时只怕真惹出事来,世子爷顺藤摸瓜把她就给顺出来了。董氏和冯氏都是他的女人,或许他还会网开一面,想她自己不过就是个半大婆子,他贴身的护卫上下嘴皮一搭命就陪送进去了,她多了个屁?脑袋瓜子不给她摘下来当球踢了?

    柳大娘出屋就扇了自己俩嘴巴,他娘的欠嘴,冯侧妃问她那柴夫人美不美的时候,她就该说长的就和个母夜叉没两样,世子爷眼睛瞎了也看不上她!

    人走起背运来,真是老天爷都拦不住!

    当初要不是冯侧妃死乞白赖的看上人家那傻子手上的白狐狸皮,也不至于她跟上去找着丁字巷柴家。王府出这么档子事,她颠颠跑过去要给人家算钱,生怕让人给诬赖上,现在想想这都是命啊,要不然她怎么就这么贱嗖嗖地凑上去?

    柴夫人和世子爷有没有什么事,她是看不出来,也不想看出来,可是柳大娘知道,不管人家俩人有没有事儿,但凡在王府里传出些风吹草动她肯定是要摊上事儿!

    贵妃再能算计,揣测人心,也料不到经过冯侧妃那七弯八拐的脑回路,她已经被贴上了疑似世子爷心上人的标签,悄然地就成了世子爷后院的假想敌。

    把俩护卫的事给料理完,贵妃整个人就轻松了,依旧大热的天儿带着柴榕每天里往永安县跑,他的脑子是半点儿进展没有,倒把老大夫给打击的连求生意志都快没了。

    最后把老大夫的媳妇都给要磨疯了,她五十多岁,和老大夫年纪一般大,可看着却年轻许多。

    平时老大夫在前堂看诊,她就在后面养花浇水,以前贵妃带着柴榕来看诊,只简单点头地打过招呼,贵妃看她有几分孤僻的性子,也不去打扰,却不想这回她竟在柴榕扎针的时候主动上来和她说话,这让贵妃忽然有些受宠若惊。只是料不到说出来的那些话,好悬没把她给噎死:

    “夫人哪,你这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只听这两句,贵妃就差点儿崩溃了,赶情这老夫人也是个不靠谱的,怎么就平白无故撂出这么一句?

    贵妃没来得及组织话回她,只听老夫人继续道:“我家老头子为了你这相公点灯熬油,每天里看医书看到后半夜,都快钻到医书里去了,这也就罢了,救死扶伤,当大夫就该是这样。可他能耐就到这儿,干治治不好,他心里也不好过,连正常看病都给搁误了”

    “我们这医馆也一大家人,三五七八日的都不紧要,可是时间长了,他总是扑在你这上面,人家看病找不着人,找着人了心里又装着这事。不是我说,他都快魔障了,怀疑自己几十年的医都白学了。再这么下去,不是他不给人家看病,我只怕他连别的病也看不了了。”

    “他答应你的事,就努力了一直想做到,可是什么人都有个天份,我家老头子天份就到这儿,夫人家的相公那病太特殊,不是我老婆子说话不中听,要治好不容易,要么您就往名气大的地方找找,像这些穷乡僻壤小地方,真是难说就有神医悬壶济事。”

    林老夫人看样子也是憋了不短的时间,对着竹筒倒豆子似的连个气儿都不用换就把话一溜烟说完了,说完人家也不等她回话,拍拍屁股就走了。

    贵妃晾那儿半天才回过神,知道到时候了。

    其实她也不是不知道老大夫的医术没到,她更相信他的医德,他应下了,又成天钻研医术,态度太端正了,她就抱着一份希望在这儿坐等奇迹出现。

    除了每天针灸,老大夫甚至拿不出整套治疗的方案,柴榕也让他扎的怨声载道,看不出一星半点儿的进展。

    林老太太的话犹如当头棒喝,把她从虚妄的希望中敲回了现实。

    未完待续。

274 示/威

    贵妃把这些天给柴榕看病的钱一次性地付清了,柴榕知道不用每天被扎一脑袋的针,高兴的连蹦带跳,手舞足蹈跟中了邪似的,倒把旁边观看的药童给吓的,生怕这针没把他傻病给扎好,再给他扎疯了。

    倒是老大夫颇有些不舍,拉着柴榕的手就不想撒开:

    “我没把他治好,我真是愧对多年所学,怪道我师父当年不想把闺女嫁我,我还是技术不到家。”老大夫花白的胡子颤巍巍的直抖,嘴角抽搐,一双周遭都是皱纹的老花眼隐隐噙着泪花。

    “我学医不精啊我也看了那么多医书,和人家比差哪儿呢?”

    “到底哪儿没扎对?”

    老大夫还吧唧嘴意犹未尽,“夫人要不要最后再信我一次,咱要不试试最后那招就是你来让我给他治脑子的时候咱谈过的,他当年的头是哪里受到的撞击,咱要不来一个现场还原,看能不能撞好?”

    贵妃终于相信林老太太的话,这老大夫真是磨障的要疯了。

    来个现场还原?

    轻飘飘的没撞好倒也罢了,他也不怕万一撞重了把人撞死,到那时长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他和她有一个算一个都得给人家填命。

    看医书看傻了吧?

    贵妃婉拒了老大夫的好意,拉着柴榕就往医馆外走,临走她还把硝制皮毛所用的草药药剂都跟林氏医馆订好了,装上车他们就赶驴回家。

    老大夫痴痴地送出大门外:“我有愧夫人的依赖啊,你家相公这病不能拖,我看是不是拖的时间越久越难治赶紧找个高人给看看,我这边也不会放弃,我再多找几本医书,指不定就有关于他这样病的。只要书上有,我照猫画虎都能给他治了。”

    “你才是猫!”柴榕不高兴了,他堂堂一个大男人,上山打狼,下河抓鱼,在村里横扫后山,进城里也是打遍一堆当兵的无敌手,他哪里就像猫?

    小小锉锉的,连狗都打不过,他就那么弱?

    “阿美,我们走!”

    说完,顺嘴一个口哨吹出去,五郎就得了指示似的颠颠地迈着小驴蹄子就走了,把老大夫生生给抛在后面,贵妃又好气又好笑,探出半边儿身子出了车帘子,把老大夫挥手道别。

    “有劳您啦。”

    老大夫眼泪噙了半天终于喷出来,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把进出的家丁仆人都给哭傻了。

    “我当年学的咋就不尽心呢,连个傻病都看不明白看不明白也就罢了,翻医书也翻不出来我真是白活了啊”

    “林继业!我头痛,快给我来按按头!”林老太太在后院扯脖子一声喊,就见老大夫也不哭了,鼻涕也不流了,脚下生风就直奔后院去了。

    “我好姐妹的男人下地的时候崴着腿了,路都不敢走,你一会儿得空亲自跑一趟给瞧瞧。”

    “别是伤了骨头吧那我给你按完我就去!”

    浑然不似刚才泪眼汪汪生无可恋的劲儿,一院子家仆不禁都齐刷刷地摇头,他家夫人是真有一套,把老爷那性子给摸透透的,对付他一个来一个来,还什么自伤自怜,支使的他溜溜转,别说愁事儿,天塌下了他都不会再记得了。

    柴榕可能也是觉得自己喜形于色的太明显,阿美一直想把他脑子治好,可偏偏一直就没治好,他觉得他这么高兴阿美肯定就生气,一路上没话找话和贵妃聊,就怕她生他的气。

    “我一定会好的,阿美,你放心。”他理直气壮地道:“这个老大夫不好,每天扎的我头疼,要不你再找个不扎针的,我不疼,也许脑子一开心,就不傻了。”

    贵妃听他这傻话也不知是笑好还是气好,有时觉得他这样每天开开心心的也挺好,人变聪明了,愁事就多了,不是人算计他,就是他算计人可是有时候他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都是她去收拾烂摊子,她就觉得还是把他脑子治好的好,起码知道个利害得失,不会随便惹些惹不得的人,她也不至于每天看不到他在眼前就提心吊胆不知他又闯什么祸。

    至于治好之后,她倒没细想过,还是这么过日子吧?

    毕竟亲都成了,在这个时代他们是一家人,他长的挺俊,而她也挺美的,正好郎才女貌的一对啊。

    贵妃这样想来脸不红不白,完全天经地义似的。

    她一路听着柴榕有一搭无一搭地和她说话,居然还有安慰她的意味在,她默默的就欣慰了,总好过前些天作天作地,什么都不对他心思,各种玻璃心和她耍的好。

    只是老大夫这里停了,她又要开始找新的大夫治病,只不过方向要改一改,非名医不去看了,不然这么一趟一趟的不只路途折腾人,一次又一次的打击也受不住。

    贵妃坐着小驴车就回了丁字巷,还没等到屋里,李嫂子迎出来就说有客在等着,贵妃进去一看居然是那天夺路狂逃的柳大娘,正坐在屋里喝着凉茶,扇着小扇子和钱大姐正聊着,显是等了有阵子。

    一见她回来,聊的热火朝天的俩人才站起来,钱大姐讪笑两声,连忙走出屋,顺带手把门给带上。

    “您看,上次我走的匆忙,连银票都忘了带,这回是特地来给夫人送银票来的。”柳大娘不等贵妃开口,就把银票从怀里掏出来放到桌上。

    “一共二百两银票,包括那两件白狐狸皮手套,还有野兔子皮,只多不少,您收好了。”

    贵妃不成想那个侧妃出手这般阔绰,动辄就是二百两,这在原来她那里也不是个数儿,可是现在足够撑爆她眼珠子的。她哪里知道这完全是出自冯侧妃那满腔的酸心酸肺,要不然一百两在市面就能买个不错的白狐狸皮了,她二百两买两纯粹是甩给这个疑似世子爷心上人的示威。

    如果不是怕被世子爷事后追责,她真想手拿着二百两银票不对,她要换成二百两真金白银砸这人的脸上!

    让她见识见识,什么叫财大气粗,用钱砸死她!

    未完待续。

275 打探

    为‘公主的妈妈’和氏璧加更一章。

    ps公主的妈妈本来是七月九号打赏的和氏壁,某宋应该隔天就把加更补上的。可是最近某宋在忙着筹备结婚的事,一直没注意,今天刷后台才看到,补晚了,还请菇凉位见谅~废话不多说,请看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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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大娘是得了冯侧妃的命令过来送银票的,按冯侧妃的话来说就是要给人家个下马威瞧瞧,让她看看王府的气派,显摆显摆她侧妃的身份。

    柳大娘是彻底左耳进右耳冒,压根儿就没打算难为人家柴夫人。

    一是冯侧妃的一系列推论在她看来完全是庸人自扰,瞎拼乱凑成的;第二却是……万一是真的——世子爷的心上人啊,她今天在这儿臭显摆,明天挨收拾的可能就是她。

    当然,她在本字巷待了一下午,探出半箩筐的话全是说他们家小少爷天赋异禀,跟个神童一般,诸如此类全是褒奖的话。

    以前她只当王府高门大院的,来来往往都是权贵,时刻小心侍候着,却想不到小门小户做仆人也这么难,主人不在马屁都拍的啪啪响,家教太严,怪道除了那个疑似神童外什么也打探不出来。

    因为不托底,也因为冯侧妃为人就是那么不靠谱,柳大娘对贵妃只有客气再客气,半点儿不恭敬的意思都没有。

    也正是因为她这份恭敬,把贵妃都给恭敬毛了,之前不是没打过交道,柳大娘这人不说颐指气使吧,还是挺有大家大户里出来的自觉高人一等的作派。

    可现下,一口一个夫人,一口一个您,秦王世子究竟是怎样的凶神恶煞,把这帮子仆人婆子都给惊成这样。

    “是我不好意思才对,本来说的便是孝敬侧妃娘娘的,哪里知道弄成这样,要不,这一百两您拿回去,自个儿喝个茶吃点儿果子——”

    贵妃手里正缺钱,是真心不想把到手边的银子往外推,可是在她眼里搭上冯侧妃这线以后获利无穷,这么一想,不舍得也能舍得了,谁知柳大娘脑袋瓜子摇的波浪鼓一样:

    “夫人可别这么说,侧妃娘娘吩咐的,我哪里就敢中饱私囊把银子密下了,这不是我的为人。夫人就别客气了……”

    “您是我们表少爷的师娘,真要是在我们世子爷面前说上两句,我这条老命可就交待出去了。”柳大娘试探地道。

    贵妃哪里知道她家侧妃那么个神经病的脑袋,根本就没领会柳大娘的意图,只以为她说的是杭玉清那碎嘴子在秦王世子面前告黑状,哪里想到她说的竟是自己。

    “那却是不会,咱们是咱们的交情,哪里就什么都用得着他说。”

    两人阴差阳错居然就聊到了一处,郑大娘听她这么说脸色都变了,可又不好明着问人家和他们世子爷究竟是什么关系,都他他的称呼了。

    反正多说无益,只怕人家俩人最后好上了,把她今日的作派小枕边风一吹,她枕枕头的脑袋都要掉了,柳大娘捧着三个包裹皮的手套就连声告辞了,最后也没收那一百两银子。

    天知道,她的心有多疼,一百两银子够她喝一辈子的茶,吃一辈子的果子了,就这么在眼前轻飘飘的飞走了……

    贵妃把人送走,刚转过身就见隔壁房间的便宜儿子凑出身子神秘兮兮地瞅了她一眼,他身后紧跟着的就是因为不用扎针而始终笑的见牙不见眼的柴榕。

    “这位柳大娘可是没少打探你,”木墩儿跟在贵妃身后进了屋子,神色有些怪异,给柴榕一个眼神让他把门关了,然后继续一字一顿地道:

    “还有他们家那位世子爷。”

    贵妃一下就愣了,本来要拢拢头发的手就停在了后脑勺,隔着一寸来远,看着有些滑稽。

    要搁往常,木墩儿得笑疯了,主要是这动作太蠢,不像平时贵妃会做出来的,可现在她没有心思笑。

    王府那婆子最开始来的时候,他在隔壁没在意,可是大夏天的开窗开门,渐渐的她们聊开了,虽说钱大姐把他夸的天花乱坠,举世难得一见的神童一样,他羞的恨不得一脑袋插裤裆里头,可是他再害羞还是没有漏掉那婆子心心念念几次插话都是探他家娘娘的**,话里话外往外带着竟是秦王府里的世子,说的好像秦王世子出现在他们丁字巷是天经地义的事一样。

    “秦王世子?”贵妃皱眉,怎么就扯上他了?

    “那个长的和女人似的男的?”柴榕也有印象,他把那个像女人的男人的两个护卫胳膊给卸了,阿美还生了他好大的气——

    “他找来了吗?”

    “阿美,你是要我揍他,还是……不揍他?”

    贵妃横了他一眼,“不许打人!说过的话你都忘了?!”

    “可是,我看木墩儿好像很害怕,你也……吓着了。”柴榕嚅嚅地道:“是我闯的祸,他找上门来了吗?”

    看得出他很内疚,也很怕她责怪他。

    贵妃放缓了语气,“不是因为你,今天的事和你没关系——”没等她说完,柴榕一听和自己没关系,咧开大嘴就笑了,整个人都放松了,把贵妃气的好悬没一个倒仰就地来个后空翻折过去。

    “娘娘别气,咱谈点儿正经的。”木墩儿多年的老总裁了,察言观色还是很在行的,不想在这紧张悬疑的时刻让傻爹给带偏了。

    “您说说,这都是怎么一档子事,怎么就把秦王世子给搅合进来了?”

    半晌贵妃才道:“或许,王府里也觉得世子这次的处理手段太过血腥,把原因都归究到惹到了杭玉清头上的关系?”

    她能想到和秦王世子唯一的联系也就是杭玉清了。

    这对假母子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冯侧妃脑袋里那狗血的剧情,贵妃就是再自恋也绝恋不到秦王世子那绝世的美人会和她产生什么绯闻。

    贵妃紧接着就把桌子上新鲜滚烫的两张价值一共二百两的银票攥手里冲木墩儿甩的啪啪直响:“看到吗,这就是郑大娘替她家侧妃娘娘送过来买狐狸皮手套的钱——二百两,咱那衣铺有着落了。”

    她这也算是未到山穷水尽,眼前就来了个柳暗花明,运气来了挡也挡不住。

    “壕啊。”木墩儿眼珠子都要夺眶而出了,当下就把世子爷给抛到了脑后边,和便宜娘俩人商量起开衣铺的事了。

276 一拍即合

    二百两现在到贵妃手里算得上巨款了——

    怀揣巨款,那就得赶紧花出去啊。

    木墩儿自认摸清了他家娘娘的模式,那和钱绝对是前世的冤家今生的对头,赚回钱来她要是不花了那就不是她了。

    虽说二百两说少不少,可是说多也多不到哪里去,启动个衣铺,先不算人工、各种装修费用,首先房租就是一笔绝大的开销,偏偏明阳城寸土寸金,要租个铺面都要付整年的租金。

    朱家三公子在主街沿伸下的铺子租他们一个月二十两,免了杭玉清那份,一年还要一百二十两,要是没免那就整二百四十两银子,骨髓油都要搭进去了。

    这回他们租的衣铺并不需要繁华街道,价钱肯不至于那么贵,可是即便这样,一百多两是跑不了的,再加上其他各种杂七杂八的费用……二百两能够就不错了。

    不过碍于先前血一般的教训,木墩儿知道,哪怕他横八竖挡着拦住了,过不了几天贵妃也会有其他用到银子的地方,东一点儿西一点儿也全会给她扯没了。还不如把这银子花到正事儿上,先把衣铺支起来。反正他们从收皮毛,到开烧烤店,哪次都是紧着银子,一步一步往前赶着走,就没资金充裕、万事俱备的时候。

    就是这样,每次他们也都撑过去了,可能他们命中注定就是这么个发家模式。

    木墩儿也认了,开开心心地给贵妃出谋划筹起来,原本贵妃想的就是做个高档的衣铺,只卖皮毛相关,可是让他这么一搅合,整个儿把现代社会的高级定制服饰店全给照搬过来——

    当然,他当年不是什么现代潮人,衣着打扮全是生活秘书一手打理,平时逛的店也不是很多,搬到古代来基本上就是照猫画虎,全程vip服务,高级定制,主打的就是高质面料,高质服务,从走进店里那一刻就像是走进宫廷一般,全程贴身服务。

    现在市面上基本都是老妈子量体裁衣,木墩儿主张年轻漂亮的丫环,打扮的漂漂亮亮,衣着光鲜长相亮丽——

    他就不信那些个姑娘小姐的能让个丫环比下去,订的衣裳还不翻着番儿的往上涨?

    然后设立独立的量衣间试衣阁,周边贴身十二个时辰专人服务,绝对的注重**,只要客人不愿意别人是连她个衣角都看不到的——

    “如果以后发展好了,咱们还可以连胭脂水粉、簪环首饰都一并做了,培养几个对时尚潮流敏感的,给客人整体设计形象!”木墩儿越说越上道,最后直拍大腿为自己这些个主意叫绝。

    他就是他,不一样的烟火,在哪个朝代都能绽放最美丽的光彩!

    “而且咱们这铺子可不是什么人都接的,像那样青楼风尘女子是给多少银子都不接的,这样虽赚了银子,却让许多大家世族的贵女们看不惯,咱们是做长久买卖,得让人说出去直挑大拇指。做到最好的时候,那些贵女想要买咱们的衣裳都得让她们排期,咱只做最好的,最好的只做一件,不做重样儿的!让他们也知道什么叫顶级限量款!”

    木墩儿说嗨了,整个手舞足蹈。好像一边这么说着,脑子里赚来银子就都有了实体,真金白银哗哗就他脸上砸了,口水都快喷出来了。

    他的这套说辞算是正中了贵妃的心思,想她前世在宫里享受的可不就是和木墩儿说的一样的待遇?

    当时还不觉得,现在回想那是何等的尊荣,连个手指甲都不用她操心,全身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是专人伺候,什么日子穿什么衣裳,什么衣裳配什么首饰,都是极有讲究的。

    哪像现在这世道,姑且不说她如今一切全要靠自己,往大了说,大齐开国皇帝也是前朝元勋,不知道他是怎么个审美情趣,怎么到了大齐朝这服装饰品居然越发单调,毫无建树。

    想她前世正处于盛世繁华,无论吃穿用度无一不精,整个贵族崇尚的就是华美。整个国家大到府宅、园林,小到服饰的图案花纹、首饰的样式,那是要多繁复有多繁复,要多奢华有多奢华。哪里就像现如今的大齐,普通百姓倒也罢了,算上杭玉清那样的官家子弟,包括秦王世子,衣裳用料的确讲究,可是美感上就差上许多,整体走的是简洁风。

    贵妃就弄不明白了,她一直以为历史是一代比一代强,再想不到过了几百年到了现在的大齐,审美情趣已经堕|落至斯!

    前人的智慧,前人在生活和生命中发掘无限精美奢华的物事呢,都让他们就饭给吃了,顺下面又给拉了?!

    贵妃悲天悯人的决定拯救大齐人,改善他们贫瘠的审美,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美。

    她手工刺绣什么都不行,可她有一个过目不忘的脑子,但凡她穿过用过甚至见过的,都在她脑子里随时待她取用——这大概是老天爷对她最大的善意了。

    贵妃和木墩儿两人一拍即合,柴榕的治疗正好停了,他们空出的时间正好用来寻找店面——那店面不管以前是做什么的,肯定与他们的设想不出入,他们在进行屋内设计的同时,还要兼顾到施工的师父,以及成手的裁缝、绣娘等各种用人。

    两人说定,第二天就把贺牙子给找来了,她手头上原说的两处铺面贵妃前几天由于钱紧都没看,这回冯侧妃的两百两银子到位直接让柴榕赶着五郎拉他们去了。

    要说贺牙子还是靠谱,和贵妃打过交道,知道这主儿不差钱,所以挑上眼儿的都是好地段好位置,贵妃两个看着都不错。

    “这两个我看着都还行。”贵妃拿眼神扫了木墩儿一眼,意思是听听他是个什么意思。

    木墩儿果然心领神会,让柴榕抱在怀里拧着半拉身子和贵妃说话:“娘,刚才隔壁香香的那是什么?能吃吗?我饿啦。”

    香香的?

    贺牙子心直口快:“小少爷啊,那是卖脂粉,女孩儿家往脸上抹的,可不能吃的。”

    贵妃没吭声,知道了木墩儿的选择,可是咋办,他选择完了,她反而更想要另外一家,她是叛逆期到了吗?人家不说的时候她觉得两家都不错,就是他说完的电光火石间她突然就有了不一样的决定……

    她都觉得说出来有点儿打人脸。

    特么嘴欠,早知道不问了。

277 心头好

    这两个地方其实木墩儿也都挺满意,一个挨着胭脂铺,一个对街是首饰铺,都和他们这专业对口,两个地方一个沿主街向西沿伸一个向东往外,都算得上小繁华,尤其向东那边再走几条路就是洒金街,住的都是非富即贵,消费水平还是有的。

    但是向西那边租金一月十三两银子,一年要一百五十六两,而向东那边却要十八两一个月,几乎要与主街烧烤店的租金持平了,木墩儿想想都肝疼。

    不过既然两个位置都不错,当然就选那个租金少的,尤其两间铺面大不都差不多,一间现在是茶铺,一间卖文人字画,无论租下来哪个都得重新装潢设计一番,两相比较,木墩儿自然选择了那个租金较少的那个。

    “……我回去再想想。”贵妃琢磨着当面打木墩儿的脸不大好,隔个一两天打,应该后劲儿小些。

    可木墩儿是什么样的人,不要说当总裁多年练就的本事听上句就知道下句人要说什么,就是和贵妃混这么小半年她那性子,他也摸的**不离十了。

    像她那么个雷厉风行的,要是下了决定,那恨不得是当场拍板就付钱的,他知道贵妃怀里就揣着银票,绝对的不差钱。

    烧烤店那是月结,每个月蒋掌柜的清一下账,就他所知,她手头上应该还有盈余,至于是多少贵妃却是只字未露。所以,她手头至少是有二百加的银子,她在这儿上头打了马虎眼,明显就是相中了被他怕死掉的那个——那她还问他做什么,他的选择是给她淘汰用的?

    她这究竟是合伙人还是仇人?

    “那您可快着点儿,这两个铺面这几天已经有三四个人看过。”贺牙子自从在丁字巷看到秦王府的婆子进出,对贵妃的人脉背景又是重新一番评估,对她只有更尊敬。

    她是个人精儿,知道什么人面前不能玩儿心眼:

    “我是不敢说他们一定就会定下来,不过如果夫人有看中的,不妨尽快,也省得横生波澜,出了岔头,失了心头好就不好了。”

    “啥叫心头好?”柴榕一路抱着木墩儿东张西望,突然停下来听见贺牙子说的话,忍不住回头问。

    贺牙子愣了,印象中这个柴家这傻子好像从来不曾和她说过话,这冷不丁一问还给她问住了:“就是……心里头就喜欢,最喜欢的。”

    柴榕恍然大悟,露出一口大白牙,笑了:“那我的心头好就是阿美!”

    贺牙子听着老脸都红了,这特么要是个正常人,长的这样一副英俊的模样,冲哪个姑娘说哪个姑娘不立马脑充血死过去?

    偏贵妃充耳不闻,视若无睹——主要是一天天听的太多,白天晚上都这些话,以前她还能让他给吓着,现在根本就习以为常,不拿他这话当成正经话了。

    本来也是,他个傻子,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就……第一个看的那个吧。”贵妃把脸拧到一边儿,刻意避开木墩儿的脸,她觉得自己这事儿办的不地道。“贺大嫂,你看看和房东定个时间,咱们就把租铺面的事落实了吧。”

    贺牙子就喜欢这贵妃爽快的性子,当下都不顾贵妃好意相送,她迈开两腿粗壮的腿就往回走找那东家去商定时间。

    “定妥了,我一准儿立马就去找夫人。”

    “好,这些天我都有时间,只要房东定好了时间,你就代我应下便可。”

    贺牙子笑的见牙不见眼,“夫人就是个爽利人,我贺牙子办事你放心,再不会出什么纰漏。”

    贺牙子话说的大,再想不到前面把大话撂出去,回去一找那房东,人家把铺面租出去都收了人家的定金。

    “你这咋没告诉我一声,我今天还领人给你看了,十八两银子一个月,人家连奔儿都不打一个就应了啊。”贺牙子一拍大腿后悔不迭,大话说早了。

    房东吴大海四十来岁,爹死了没两年,也是才接过来的房产,以前他也干过买卖,不过把他爹留给他的财产赔的差不多也就不干了,索性把这铺面租出去,他在城里偏僻处买了间小院,靠吃租金过日子。

    他是眼高手低,唯利是图这么一个人,一听十八两人家一口就应下,当即他心就活了。

    “那人跟我磨了五六天了,非要十五两租下来,我看这价儿实在搬人,再没人来租我家都要揭不开锅了,所以才应了,给了我二两银子算定金。谁知道前天应下,昨天说要来交银子的,现在还没见影儿——这算是违约不,我能不能再租出去?”

    贺牙子心里鄙视这人见钱眼开,可是也巴不得把这线儿给牵成了,一是她大话放出去砸地上让人看着笑话,二来买卖成了两边都得给她佣金。

    “那你还琢磨什么,人家指不定又嫌贵不想租了,不过就是二两,他就是找来了,你赔他双倍也是市价,到哪里都能说得出。”她道:“再者,你也不想想,我这主顾是个什么样的人——前些天假借秦王府里传出来不让你们照拂她生意吧,结果前天就让世子爷把那俩人给当场打死了,这风儿立马就变了,知道为什么吗?人家王府里面有人!”

    吴大海一听的确是有这事儿,只是不知道王府里居然把人给打死了,“这谁啊,来头这么大?”

    “柴家的夫人啊。”贺牙子递了个显摆的眼神,“水深着呢。”

    吴大海挠头,当时那人也是跟他各种显摆,话里话外透着和王府也是有点子关系,只不过当时他是穷懵眼了,饿的脑子发晕也没仔细听——

    “定我这铺面的好像和王府也有点儿……不知道什么的关系……”

    “你知道永安县县令吗?”

    贺牙子毫不意外他把脑袋摇的跟个鼓浪鼓一样,她紧接着继续道:“杭县令的儿子和秦王世子是表亲,柴夫人是杭县令儿子的师娘……”

    吴大海恍然大悟,这里外里的一算柴夫人还是秦王世子长辈的意思呗?

    “贺大姐,那我知道咋办了!”

278 绝了

    贺牙子这边撬了人家定好的铺面,自觉把事儿办妥了,大话没砸到地上,隔天就去贵妃那里交差。

    “今天晌午人家就得空,夫人若得空,咱们今日就定下来?”

    话是这么说,不过是客气,贵妃早交待托她权全决定,她这么一问纯粹是多年养成的习惯,以示尊敬。

    “只这铺面现在人家还照常开门做着买卖,要到半个月后才能腾出来,夫人要开工的话只怕还要等等。”贺牙子笑道,把店里的实际状况又交待一遍,不过中间曲折的过程,她却一句没提。

    毕竟她大话先说出去了,没办明白是她失误,办明白了却是她本来应当应份的,这时候说了反而显得她处事急躁,没得分寸,连铺面让人定出去了都不知道,还舔着个脸和人家卖乖要好的,所以索性她连提都没提。

    反正事情她给办的敞亮,把她这办事能力一显,以后有用得着她的地方多的是。

    从贵妃进明阳城开始找上她,这一路她又是找铺面、房子,用的伙计婆子都是她经手,用他们牙行的话说整个儿把她承包了一样,成御用的牙子了。

    说这话的人不乏嫉妒,可是贺牙子心里乐,她巴不得成御用的,贵妃出手大方,爽快又好说话,不像有些男人都磨磨叽叽,不赶个好老娘们儿。

    眼下租下了铺面,以后用人用工的地方还多着,那可都是进项,叮当响的大钱儿嗖嗖就往兜里蹦了,她瞅着贵妃就跟瞅着个金元宝似的,金光灿灿带着钱味儿,再没这么尽心尽力的,就差每天给她日夜三柱香保佑贵妃财源广进,生意越做越大,连带着她也日进斗金。一人得道,她跟着鸡犬升天。

    要说吴大海也是个敢想敢干的,又一天没等着人,自认为仁至义尽,乐颠颠地就跑来把一年的租金收了,签了租房合同,贺牙子作为中间人也签上了大名。

    这一桩心事算了了,钱包也一下子就瘪下去了,可是眼瞅着铺面到期,选掌柜和伙计的事儿又搬上台面,几次下来贵妃十分满意贺牙子的办事效率,一并都交给了她。

    贺牙子乐颠颠的应下,一天天忙的飞起,可把牙行的同僚们给羡慕坏了,人家这一年不开张,开张吃一年,就她这树上吊死了,各种羡慕嫉妒恨。

    贵妃手头上不宽裕,后续哪哪要银子,贵妃就把主意又打到杭玉清头上。

    要说杭玉清真是居家旅行必备之良药,自从认识了他,她就再不担心想坑人的时候没人坑,想算计人的时候没人算计了。

    贵妃越发觉得杭玉清这货的重要性了,默默的在心里觉得这人没白认识,虽说人不靠谱,可每次用起他来还是相当顺手。

    杭玉清说到用钱是没有不答应的,利滚利借一百两还一百一,借二百还二百三,他有了上次借贵妃钱收取了高昂的利息之后,自以为这是个发家致富的捷径,而且贵妃又有和他绑一块儿的买卖在,不怕她还不起银子。

    烧烤店的盈利除了一小部分留作进料及各种人工、税收,把其余一半分给俩东家,落到杭玉清手里就有九十两,到了年底再算总的盈余,一起再行分红。

    他一听贵妃要借钱,硬是把家底儿那些值钱的东西又当了不少,凑足了二百两扔贵妃手里。

    贵妃本意就是借一百两足够用了,再想不到杭玉清个利欲熏心的自行定了利息,为了多赚她十两利自行加码就拿出来二百两……

    这么借钱的她也是第一次看到,她觉得自己三观都要碎了。

    她这是把人家孩子给教歪了,钻钱眼儿里出不来了,还是他本来自小就受朱三公子的熏陶,再经她这么外部一催化才歪的?

    不管怎样,做生意把银子备足了总是好事,以防万一,所以贵妃虽然这银子借的有些出人意料,到底还是全数把二百两给收了——杭玉清人家又加码了,三个月还是这个利,半年后还就得双倍,一年就是四倍。

    贵妃好悬一口老血喷他脸上呛死他,特么他咋不去抢!

    高利贷都没他这么贵!

    “谁让你皮毛店算我那么点儿份子,我不在这上面赚你点儿,我以后拿什么娶媳妇……我娘最近又给我找姑娘家议亲了——愁人,丑的我看不上,漂亮的我又不敢要。”

    杭玉清哀怨地看了贵妃一眼,就因为她,他现在看着漂亮的就发怵,生怕又是一个师娘——表里不一,满腹心机把他骨髓油都能榨出来。

    贵妃恨恨地想,就这货青出于蓝的架式,只怕过不几年就把她给超过去了,真怕的得是人家那姑娘,不把人家骨髓油都给榨出来啊?

    “你以为丑的就一定有颗善良的心,让你捏圆搓扁的脑袋?指不定又丑,又满腹心机,把你骨头渣子都嚼烂了,卖了你还替人数钱。”

    “没人教你人不可貌相吗?不管丑的俊的,这话你也得一视同仁地看。”

    几句话把杭玉清噎的直到她走都没想起来怎么回击,憋得脸红脖子粗,最后冲她背影直喊:“你是想让我这辈子瞅着女人都发怵吧——其心可诛!下次——下次利息还要更高,你看吧!”

    贵妃向人借钱自然是她屈就到的永安县,杭玉清挑了个清静的茶馆,憋气喝了一壶的茶水气还是没消。

    而被一株绿植给挡住的角落里,周显荣目光阴晴不定地望向茶楼外坐上驴车远去的贵妃,一时走了神,并未留意对面坐着的同窗好友那些安慰话。

    他在家抱病了近一个月,总算回到衙门口继续供职,可能是最近恩科要开,他的心活了,也可能是被贵妃这一飞冲天的架式给比下去了,以前难得谋到的差事,他干起来越发的没趣。

    “……那是小霸王的师娘?”同窗顺着周显荣的眼神拧过半边儿身子看了眼,一脸的不屑。“说是师娘,县令家的公子可是够上心的,自从和她勾搭到一处,反而没听说他有其他什么欺男霸女的丑|闻了。也真是一物降一物,绝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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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吧贵妃介绍:
从宠冠后宫的贵妃一朝重生成了已婚已育的村姑——
事情还有比这更悲催的吗?
其实还是会有的……
相公肤黑貌美大长腿却是个傻子;
儿子倒是聪明伶俐,
可惜嗜财如命不是个原装货。
什么,她认输?
她的字典里就没有输这个字!
换个朝代换个壳子她照样混的风生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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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文:我家娘子猛于虎,希望大家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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