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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吧贵妃全文阅读

作者:宋御     种田吧贵妃txt下载     种田吧贵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34 改路数

    贵妃笑眯眯地甩开杭玉清的手,跟在他后面出去。

    她是知道杭玉清怕柴榕失控,把他家表哥给揍了,可朱方则自己不知道,手里摇着扇子,直撇着大嘴啧啧有声。

    护的也忒紧了。

    他是知道杭玉清曾经对贵妃有过非分之想的,不过后来让人家相公给打了才收了心……这话,他是不信的。

    打了还能不离不弃地跟着,又搭钱又搭人脉地帮衬着——他家表弟一定没有那么贱。

    他一逗人,他家表弟就各种炸毛,护着不是一次两次了,莫不是……贼心不死?

    朱方则就在跑偏的路上越走越远,一去再也不复返。

    他看贵妃够漂亮,够聪明,也够气势,唯一不好的倒不是她有个傻相公,而是她有个孩子,三岁大的男孩,他收入房中做个妾还是可以的,杭玉清娶做正妻那是太划不来了。

    他好歹青春正年少,花骨朵一样的年纪。

    “用不用我明天陪师娘去啊?”朱方则遥望着从楼下大门走出去的一行三人,越看越觉得贵妃站在中间怎么看怎么不协调,一个太小,一个太傻。

    杭玉清没好气地吼道:“不用!”

    好吧,朱方则耸耸肥硕的肩膀,他不去也不能让小表弟去和他们黏的太近。红颜祸水,他表弟定力不坚,两人合伙赚点儿钱还行,勾搭成那个啥就有些不成体统了。

    “旺财。”

    “是,三爷。”

    朱方则向下盯着三人坐上驴车渐行渐远,“你觉得……师娘是不是和我配一些?玉清涉世太浅,年轻气盛,驾驭不住师娘啊。”

    噗。

    旺财好悬让肉串给馋出来的口水给呛死过去,摆出那么一副深沉的面孔,他还以为自己公子会有什么吩咐,结果居然咣当来这么一句不着边际的话。

    他知道自家公子不靠谱,但没想到不靠谱成这样。

    ……还问他和谁配?人家身边带着个相公呢,他是眼睛瞎看不着吗?

    人家长的是漂亮,可是规规矩矩的,一看就是良家妇女,和他家公子平时玩儿的可不是一挂的。

    “小的觉得……这美人放谁身边谁光彩,可是,她……似乎是有相公。”

    朱方则忘了,“啊,那傻子。”

    说完,陷入了沉思,对头人家有相公,虽然是个傻子。

    “玉清这回不是住在外祖母家吗,你去一趟叫陆嘉树把玉清看的紧一些,他在明阳城这些天让他就待在陆家,别让他随意乱出来,交了坏朋友给带坏了就不好了。”

    旺财表示,哪个坏朋友能有你坏?酒色财气都占了个全。

    不过他是主子,他有话语权。

    旺财听命,只不知道他家主子又起了什么坏心思,才比完谁和那位良家配,立马就找后援把对手的路给封死。

    不行……他得赶紧通知他家夫人,他相公又动歪心思了。

    他家夫人人长的是普通了些,可是人好钱多,比自家这不靠谱的公子是强百倍。

    ###

    贵妃也没想到事情峰回路转的那么突然,居然在最后一刻有了转机。

    第二天一大早就等杭玉清,却让他一封信给打发了,人家家里有事走不开。

    贵妃躲过了前一天,其实并不需要杭玉清,倒没放在心上,和柴榕带上捆好的一大包皮毛就直奔陈昭家的店面。

    掌柜的早便得到了通知,和贵妃两人坐下也没多费唇舌,有商有量地就把价格给定了,这比永安县永福衣铺给的价格平均还每件上浮了十文钱,贵妃知足了。

    朱方则的话其实说的很明了,她相信陈昭那么个能将祖传产业搞的有声有色,甚至扩大了数倍的人绝不像他外表看上去那么脑满肠肥,可就是那样一个精于算计的人居然轻易地就答应下了她们合作的请求,他看中的可不是她那些个皮毛,昨天他甚至连她带过去的皮毛样子看都没看一眼。

    他看中的是朱方则,和朱方则身后的朱家巨大的商机,甚至更深远些还看中的是朱家身后牵连着秦王府。

    人家看上的从来不是生意,而是那后面广之又广,错综复杂的人脉。

    陈昭借着人脉成事,她也是一样。

    她现在是求稳,找个固定的铺面长期合作,至于以后开铺面扩大经营,那就得按步就班,急不得了。

    贵妃这回只带去了一部分,和陈昭达成合作之后,第二天又将留在手头上四十来件皮毛都送了过去。

    隔天贵妃派了侍书跑了一趟桂花村,当天下午陆铁牛便带着顾琼玖小俩口赶着一驴车血淋淋的皮毛运到了丁字巷。

    柴海棠和柴芳青两个半大丫头在,贵妃不好留他们小俩口住下,一家人简单坐一起吃顿饭,他们又匆匆赶回了桂花村。

    贵妃把料配好,再加上几个婆子帮手,十口缸就堆满了皮毛。

    贵妃见家里家外都忙的差不多,生意也都上了轨道,便又差侍书跑了一趟桂花村把柴家一大家子人都接到了明阳城。

    住了没一天,柴家二老又嚷嚷着要回村里,这回把柴芳青和柴海棠都给带了回去,说是怕给贵妃添乱。

    贵妃倒没什么不舍,把柴家人接来不过就是混和混和气氛,不给人一种人走茶凉的感觉,毕竟是一家人,还是要勤走动的。

    可是她怎么也料不到才把柴家人送走一天,隔天柴银杏就和柴老太太母女俩再度登门,倒把她打了个措手不及。

    只不过这回柴银杏再不是之前那么趾高气昂,一看就是找茬的小表情了,手上拎着盒糕点礼盒,矜持地笑着,笑中还带着两分拘谨。

    这是改路数了,贵妃心道,和木墩儿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个眼神儿。

    “奶奶,你怎么把这个不喜欢我的大娘又领我家来了?”木墩儿眨着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奶声奶气地道:“他说我爹是傻子,还说我也是傻子,我家不欢迎她!”

    柴老太太脸色顿时尴尬了,还没等开口哄孩子,就见自家四儿子怒气冲冲地从屋里蹿出来,扯着脖喊道:

    “那个烦人精又来欺负我儿子!?我儿子不是傻子——我也不是——我很快就不是了!阿美说要给我治脑了,治好了我就不是傻子了,你们就再也不能笑话我了!”

    柴榕理直气壮地挺起了胸膛:“是不是,阿美?”

    “告诉她是,阿美!”

235 硬茬

    贵妃收敛隐隐已经要控制不住的嘴角,无辜地看了柴老太太一眼,一看她也是尴尬着一张老脸不知所措。

    柴银杏一张圆润的脸蛋涨的通红,视线扫了一圈也不知道看谁:

    “我没说你傻。”她解释,“也没说你家孩子傻——我进来还没说话呢。”

    “你没说话,那你现在是在干啥?”柴榕鄙夷,当着面还撒谎,脸皮真厚!

    一句话好悬没把柴银杏给噎死,就这人谁看了不知道是个傻子?正常人能这么说话?

    “娘。”她低声唤了一声,求救柴老太太。

    柴老太太无奈地长舒了一口气,虽然这回的确柴银杏没乱说话,可是上一次回家的确是当着一家子的面说人家傻。柴榕是真傻,说出什么柴老太太自然会担待,可自家大闺女难得回门,一回门就挑事说傻子,她心里头也膈应。

    只不过难得她这么心高气傲的人愿意低头认错,缓和下姑嫂关系,她怎么也得给撑着脸面。

    “四郎,你就别在这儿捣乱了,你姐她真没说。来者是客,怎么就站在院子里咱们大眼瞪小眼?”前一句还是对着柴榕说,后一句明显是在给贵妃递话。

    贵妃这才一副回过神来的样子,忙往里边让:“娘快进屋坐,大姑奶奶也请进。李嫂子,上两杯茶来。”

    一堆大人往屋里走,木墩儿跟后面扯着嗓子不依不饶地道:“她说了,她说我和我爹了!我没撒谎——娘,你让她出去!我不要她进我家!”

    贵妃还没等回话呢,柴榕跟木墩儿一块儿在后面就连声应合,非要让贵妃把人给撵出去。如果说木墩儿还是童声童气音量有限的话,柴榕那大嗓门扯着脖子吼起来可就叫一个震天响了,把一院子的婆子都给震住了,一个个瞠目结舌。

    这还不比在自己的农家小院,左右怎么吵都是自己人,柴老太太还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可是当着贵妃家里那些个婆子的面,柴老太太那张老脸就有些挂不住了。

    “快别闹了,四郎,你和木墩儿去院里玩儿会,我和你媳妇有话要说。”

    没等柴榕说话,木墩儿迈着小短腿几步就冲进了屋来,照量照量硬是没敢抱贵妃的大腿,他相信他敢抱她还真就敢当面众人的面给他一个扫堂腿踢飞出去。

    木墩儿守在贵妃身边,挺着个胸膛道:“我不要出去,这个大娘会欺负我娘,我要保护我娘!”

    “爹,”他回头找后援,“咱们不出去!”

    “咱们保护你娘!”柴榕应和,再没有这么合手的了。

    柴银杏好悬没气撅过去,再想不到这个傻弟弟生出个这么个小东西这般难缠,从小还就知道拉帮结派,现在谁和她说这小萝卜腿是傻子,她能上去挠死那人好么?!

    就上次说那么一句话,就让小萝卜腿记了这么久,这脑子也是够好使的了。

    “什么大娘,要叫大姑姑。”柴老太太没好气地道,现在也顾不得心爱的这个小孙子了,老脸现在还火辣辣的没缓过神来。“她是你海棠姑姑的姐姐,以后不许乱叫。”

    说到这里忍不住剜了柴银杏一眼,她也是成年到头见不到一面,见了面还说人家孩子傻,怪道人家孩子烦她。

    柴银杏前面受着木墩儿童言无忌的挤兑,后面还要挨自家老娘的白眼,她那心里才叫一个憋屈,只是想起自己来是为了什么,又不得不把那口怨气给忍了回去。

    “大姑不会欺负你娘的,今天大姑就是来和你娘道歉的。”柴银杏把手里的点心往桌上一放,“这是大姑给你带来的小点心,你吃吃看,要是愿意吃了,下次大姑来还给你买,好不好?”

    柴银杏一边说一边在心里暗骂,她对自己家儿子都没这么个好脸,她也是拼了。

    “阿美啊,”打发完了木墩儿,就冲着贵妃扯动嘴角笑了笑,“上一次,我也是轻信了谣言——你也知道我离的远,挺多事都是道听途说,我婆家兄弟姐妹不少,坐一起说些个没影儿的话,我这一听也是抹不开面儿了,也没和爹娘打听清楚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就骂上门去,那是我冲动了。”

    “我这两次回娘家,听爹娘都夸你是个好的,这才知道自己误信了他人,还叫旁人听了笑话,我这心里就一直过意不去。其实,咱家就住明阳城里,要不是上次不欢而散也没个联系,你前阵子在明阳城开店两回跑,就应该歇到我家里,也不必每天来回地赶,时间全浪昆山在路上了。”

    柴银杏上来根本就没给贵妃说话的机会,竹筒倒豆子似的吧吧一顿说,进院这么久才算说这么句完整的话她也是憋坏了。

    还没等上来先打两句哈哈,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就让个小萝卜腿把她自带的台阶给卸的七七八八,她也是衰到了家,居然两次都栽在这孩子手里!

    贵妃一看木墩儿给的下马威也差不多了,便歉意地笑笑,才要说话李嫂子就端着几杯茶上来,直到人出去了,贵妃才端起茶盏喝了一小口,重又提起话头:“这孩子从小就有点儿记仇,是我没教好,大姑奶奶您多担待,等会儿我再好好教育教育他。”

    这是说自己没教育好木墩儿,还是说她没教育好柴银杏呢?柴老太太有点儿敏感,草木皆兵。

    柴银杏也觉得这话刺耳,“也是我当时口无遮拦……哪里怪得着孩子……童言无忌嘛。”

    贵妃笑盈盈地,也不接下岔,又把柴银杏晒那儿。

    “……听爹娘说你搬到了明阳城住,还住的惯吗?”柴银杏刚才说那一大堆,道了一车的歉,就跟打了水漂了似的却连个水响都没听到,心里暗忖这还真硬到了硬茬。

    “以后咱在一个城里住着,就相互照顾,有什么难事儿都和大姐说,但凡我能办到的,我一准儿给你办妥妥的。”

    柴银杏摆出一副知心大姐姐的模样,仿佛上次去柴家指着贵妃鼻子大骂败坏门风,红|杏出|墙的那个人不是她一样。她道:“以前是远,互相都不知道对方的品性,以后像之前那样的事再不会出现,谁要是敢说弟妹你的坏话,我上去挠死他!”

236 二皮脸

    这种两面三刀的人贵妃见多了,也习以为常了。

    不过柴银杏两次三番提到‘上回’‘上次’,单看她这费劲巴力的劲头她也给搭个下茬,更不要说柴老太太还在后面给自家闺女仗腰眼,她这面子是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

    “大姐说哪里话,”她也顺势改了口,是姑奶奶没错,可是这么叫她总觉得给自己叫矮了一辈儿。

    “那都不是事儿,有些话说开了也就罢了。”她道:“有话传话难免中间就有人添油加醋,更不要说成天造谣那些人本就没什么好心,巴望着所有人都没她好才是最好,我也听说过,不过我觉得清者自清,也就没与人理论,家里人懂我,知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就不奢求别的了。”

    贵妃这话说的矫情,清者自清——你自己清,可别人看着你不清。

    主要是谣言这种事她总不能嗷一嗓子把村民都给喊出来,然后扯着脖子给自己一番解释。厚道的说她泼辣,为自己清白辩护,大多数人还不就是看个热闹嘛。

    贵妃是拿谣言没办法,洗都洗不净,也就顺其自然了。把村里的人带一带,都为她效力赚她的钱,至于那些钱能堵住多少人的嘴,那她也是个听天由命。

    她是这么想的,可是不能这么说,只能高高把架子端起来了,尤其是对柴银杏,她可没那好心思跟她打好交道。

    贵妃自诩惯会筹谋算计人心的,柴银杏心眼却也不少,而且更有一项厚脸皮是她怎么也学不来的。贵妃是不会把事情搞砸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可是柴银杏最难得是把所有一切搞的一团乱之后还伏的下身子修好——

    这其间固然有巨大的利益在作祟,可如果是她,她也拉不下这个脸。

    偏偏人家柴银杏就好像天生两张面皮一样,需要这脸的时候用这脸,需要那脸的时候又换上另一张画皮。

    性格品质姑且不说,就这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劲儿,贵妃服。

    贵妃看准了柴银杏修好的目的,不戳破,可也不想闲来无事浪费时间应酬她,没的抬杠再把自己给憋一肚子气,两人聊开了,她就顺着柴银杏的话茬下去,果然柴银杏也是个把握时机的,当场就把话给挑明了。

    “我听娘说了,你是真心想把四郎治好,跟他好好过日子的,你真心待我这弟弟,我这做大姐的也不能眼看着。”柴银杏大度地道:“你初入行,于皮毛生意懂的不多,我夫家做了多年的皮毛生意,别的不说,带带你还是可以的。咱们有钱一起赚,一个个小家过好了,咱们整个大家不也都好了,是不?”

    柴银杏上前握住贵妃的手,完完全全的心无芥蒂。

    “我和夫家都说好了,算是咱们两家合作。”

    柴老太太也满怀希冀地看着贵妃,两人和不和好还是件小事,主要生意场上有人带,那可是件再好不过的事了。她看贵妃做生意是各种没底,一个村里姑娘又没什么家族渊源,连个烧烤店都是和人合伙干起来的,自家闺女心眼子再多,坑谁也不能坑自家人,柴银杏和她也是这么一顿说辞,不卑不亢,完全是为了弟弟着想的角度,才把柴老太太说通了把人带到贵妃跟前。

    要不然就前次柴银杏指着人家鼻子骂的嘴脸,她还真不好冒冒然领人上门,谈的好还好,真谈崩了再对骂起来可不成了她领人去砸人家去了?

    儿女再不好,自家老人也还是往最好的一面想,可贵妃不是柴银杏的老人,她往往以最恶意来揣测别人。

    尤其是明显居心叵测的柴银杏。

    柴银杏话里话外带出来知道她开了间烧烤店,贵妃不敢说现在明阳城所有人都知道她那家店,可是也算是小有名气了,稍稍一打听也知道那家铺面是归朱家所有的,她一个小小的村妇没背山没背景怎么就拿出这么一笔钱,还把人家的店面给撵到手里,柴银杏不得而知,可是却不妨碍自行想象。

    贵妃暗忖,柴银杏这番主动上门求和,估摸着是看她买卖挺起来了,想把她再打压下去,柴家人在立场上已经不占优势,又没弄明白她背后有什么人让她能在明阳城立足,所以态度是前所未有的谦和。

    说是合作,其实打的主意却是想要吞了她这个目前还不成器的小作坊,到时候哪怕吃不下它,也尽在柴银杏的掌握,以柴银杏估计的她这一个连头头道道都摸不出来的新手还不就地伏首称臣,以她柴银杏拿捏?

    她当就她长脑子会算计人了吧?

    贵妃暗自啐了一口,她这算计人的祖宗还在丁字巷里趴着呢,倒让她打上门来。

    “大姐啊……”贵妃重重叹了口气,满面遗憾,“你怎么不早说呢——不是,我不是说大姐该早先提出来帮帮我们,本来也该是我们做小的先去和你打招呼。可是我看大姐讨厌我,也没敢照量,以前娘倒是说过想请你帮忙,可是我怕大姐难做……”

    柴银杏后槽牙都快咬断了,听了这么一堆废话还是没听到正题上。

    她忍!

    “怎么?你别急,慢慢说。”说重点!

    “我前阵子还真是一头扎进这里面摸不清门道,结果和旁人签了字据,这买卖算我们合作的,可是人家白纸黑字写着再不往里加人了——开始我也想着,那家人有钱有势,大家大族的难免人多,万一真加进来人我又阻挡不了,加上这一条也算保障了我,我就同意了,谁知……唉。”

    木墩儿忍的肠子都快笑折了,他家娘娘这演戏的天份哪,遗憾的小表情真是让就那么痛心疾首,好像和整个金山都失之交臂了一样。

    ……还有这么签字据的?

    柴银杏咬牙,也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可是若是假的,其实她还真怀疑那么个没用的书呆子生出来的姑娘土生土长的村里娃能在明阳城混的风生水起。

    说她背后没个人,那还真是老天雷一个雷都劈她脑袋瓜子上,对她青睐有加啊。

    “那人,是谁?”她问。

237 滴水不漏

    是谁?

    当然她不能说了。

    别说是杭玉清,本身他俩就丑闻缠身,就是任何一个其他人,贵妃也是不打算和柴银杏兜实底儿的。一个模糊的隐性背山,永远好过一个具体的人。是人就有缺点,就有关系,只要有心总会找到突破口。

    只要柴银杏不知道那个背后真正的人,她就永远不敢轻举妄动。

    她是不知道她这个才刚刚成形的小作坊怎么就入了柴银杏,刚进步就要给她扼杀在萌芽之中,看扼杀不了了又转过来算计。

    可她堂堂在后宫里一路摸爬滚打出来的贵妃要是小船在柴银杏这阴沟里就翻了,她以后也就不用混了,一脑袋扎马桶里浸死算。

    “……这,大姐恕我不能说,那位大人——那位签了合同让我保密,要是漏了他,我这生意都别想做了。”

    明阳这边所谓的‘大人’却不只是指朝廷的官员,有时也为了表示尊敬连有钱的商人或者自认为地位高于自己的也这般称呼。

    柴银杏也分不清贵妃话里的大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说她凭空捏造的又不像……

    她怀疑是朱家人。

    那铺面是朱家的,点心铺子在那里干了好些年了,要说她这弟媳没个后台就把人家给撬走,她是不信的,要不是因为这,她也不至于舔着个脸来主动求和,她就是搅合也把她那小皮毛生意给搅黄了。

    “你和我说,我还能说旁人说不成?”柴银杏皱眉,苦口婆心地道:“你才做多久的生意,我是在生意场上浸了十几二十年的,这里面根本就没道义可讲,人坑人,人算计人的,你这么善良的一个姑娘,又不曾见过人心险恶,再让人骗了可不就毁了?”

    “咱们家里没钱还没人吗,你说出来大家想想办法,要是银子能解决,再和那人好好商量商量,大不了赔他些银子,可别弄到最后人财两失,把家都给弄散了。”

    “是啊,阿美,你和我们说说。”柴老太太是个老实人,一听也吓坏了。“银杏好歹年龄也比你大些,见的世面也多,让她给你参谋参谋,可不能被人家给骗了啊。”

    贵妃默,她倒是想让人骗一骗,问题是能骗到她的人还没出生在这世上呢!

    柴银杏说的好听,怕她让人骗——是怕她没让她柴银杏骗吧?

    她在宫里见的最多的就是人心险恶,善良的人也有,少。可她重生之后在桂花村,见到的每个人还真是个有个的缺点,搬弄口舌,贪小便宜,两面三刀,在她眼里还真是不够看的,要说到险恶,哪个也没面前的柴银杏险恶。

    柴二嫂说破大天,她也就是爱占些小便宜,逞些口舌之争,摸顺了毛就再好对付不过,就是个纸老虎。

    可柴银杏是直盯着她的生意就想把给搅和黄了,一计不成又生二计,看她背后有靠山,强攻不行就改成怀柔政策。断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柴银杏一直害她之心不死,也算是第一险恶人了。

    她也好意思说别人险恶,脸呢?

    “娘,我答应人家不说,让人知道我买卖就没了。”贵妃咬紧牙关不松口。“反天我也没什么可让人骗的,咱家本来就是靠四郎打猎把生意给做起来的,只要四郎手艺还在,我们就饿不死,大不了从头再来。”

    说完,递给木墩儿一个眼神儿,他一看这是又轮到他上场双打了,振奋起精神直冲柴银杏喊:

    “你别逼我娘,我们饿不死,不用你管!”

    “是吧,爹?”木墩儿还不忘拉柴榕下水。

    柴榕是点火就着,哪有个不应声的,“是的,儿子!咱不用她管!”

    ……

    柴银杏让这爷俩你一言我一语给整的声息皆无,紧咬着后槽牙,真恨不得一下子嚼死这俩货,就是个搅屎棍!

    “大姐,你担心我们,是一片好心,”贵妃慢条斯理地笑道:“我都懂,你就放心吧,你弟妹我也不是任人欺负拿捏的,眉眼高低我再看不出来那亏死我都合理应该的。”

    柴银杏怎么听都觉得这话里有话。

    她早听柴老太太说过这四儿媳妇聪明心眼子多,她初时还只道一个没见过世面的村妇心眼再多也不过是些小聪明,谁知这几次交锋下来,人家四两拔千金就把她所有的招式给化解了,看着柔柔弱弱的好说话,其实说话办事最是滴水不漏。

    贵妃咬紧了牙关就是一句话不漏,把柴银杏也给整的兴味索然,再加上木墩儿和柴榕那顿边鼓敲的,再呆下去只怕控制不住她的火气,整个都得炸了,于是便起身告辞,婉拒了贵妃留下来用饭的好意。

    柴老太太一见闺女走了,也跟着往外走。

    一边走一边还小心嘱咐:“阿美啊,娘知道你心眼儿多,可你凡事也多留几个心眼,可千万别让人骗了,钱赚多赚少倒是不要紧的,主要是人没事啊。”

    贵妃笑盈盈地应下,给柴老太太吃定心凡:“娘,你放心吧,能算计我的还没生出来呢?”

    柴银杏表示,特么这是说给她听的啊。

    赶情狐狸给鸡拜年全差了,人家根本不是肥鸡,而是披着鸡毛的狐狸,还唯恐担心她太蠢看不出来,几次三番地敲打她了。

    柴银杏顿时就憋屈了。

    有心损贵妃两句,可贵妃身边一大一小在那儿护驾,一言不合扯着脖子就是一顿喊,她是跟着喊不起。

    “……我找人帮忙挑了几个郎中,这几天就要领四郎去看了。”贵妃给柴老太太说起近期的计划,没话找话,就是不想和柴银杏再牵扯不清。

    柴老太太一听这个果然乐成了一朵花,喜滋滋地上了柴银杏的驴车。

    “银杏啊,你住明阳城里,两家也离不了多远,比我们方便,你俩常来常往,你做大姐的多多照看着点儿。”柴老太太当着贵妃的面嘱咐道。

    柴银杏似笑非笑,“那是,弟妹,以后咱们……常来常往。”

    贵妃眼神隐着股子杀气,笑道:“好的,大姐,欢迎你常来——”

    “我不欢迎!”柴榕这回没用木墩儿提点他,就自动自发地上前两步大声回绝。“你不要再来我家,烦人精。”

238 老虎嘴里拔牙

    这一家三口……

    要不是木墩儿太小,柴榕太傻,柴银杏真怀疑他们这是有预谋的想要活活膈应死她。

    每次都能打着七寸地说话,说些似是而非不着边际的话,她当真吧显得她小肚鸡肠,和个孩子和傻子较劲,她不当真吧还真是憋屈的紧。

    又是无功而返,柴银杏暗暗握拳。

    她夫家是做皮毛生意的不假,那却是她嫁过去之后的事,夫妻也是过过两年苦日子的,什么都是一起干,后来发家了鼓捣起了皮毛生意也是夫妻俩齐头并进,哪怕现在买卖做大了,柴银杏也还是二东家,她夫婿跑外收购大硝制,她则渐渐地退居后位,开始走后院交际,和各个用货商的家里人打成了团,几年下来倒是累积了不少人脉。

    要说顾洵美那点儿小生意最开始之初,哪怕是听到风声她都不放在眼里,太小,根本对她们家购不成任何威胁。后来还是和货商的夫人打马吊时听到风声,收到皮毛的质量相对较高,她才留了心。

    谁知一番打探之后发现那个异军突起的皮毛商竟是自家傻弟弟娶的媳妇。

    再之后还没等她想好策略,就听说柴家四媳妇开始四处高价收购皮毛,本地的猎户闻风而去竟跑去了一大半,逼的她不得不也提了价。

    她夫家以前祖辈就是做皮毛生意的,家里便有硝制皮毛的配方,不过是前些年连年战乱,家里又穷,根本没本钱做生意,他们家又没个会打猎的,以至于空拿着个方子也不知道怎么把家给过好了。

    后来借了死去亲戚的光,手头有点儿活动钱了,不想坐吃山空便想起来祖宗传下来的那手艺,一边试一边做,不知废了多少料子扔了多少钱才终于成功,十几年一步一步就把家给过起来了。却不成想让自己娘家人给背后捅了一刀。

    她家男人也去打探过,的确有收过贵妃皮毛的,用人家那话说质量好,毛顺,异味儿还小……

    柴银杏就犯嘀咕了,她家是祖传的手艺,几辈子攒下来的经验教训。顾洵美那是什么人,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书呆子的女儿,除了会几个大字之外也就会做些庄稼活,要是有这手艺还等到她嫁到柴家又生了孩子有了拖油瓶才想起来?早在没出嫁的时候,顾家人家就自己干了。

    柴银杏这么想,可她家男人和她想的却不一样,他们是少年夫妻,两人一起苦过来的,他娘说的什么方子传男不传女,自家媳妇也不让看一眼的话他全没听,什么事都和柴银杏商量着来,那硝皮毛的方子也不曾瞒过她。

    如果是旁人家冷不丁冒出头来,他不会多想些什么,问题是自家婆娘的娘家人,他那小心眼就犯起了嘀咕,疑心是柴银杏私下里贴补娘家把方子给漏了出去。

    在家里那一顿作,把柴银杏脑子都要作炸了,一气之下回了娘家。

    问题是她一个大姑奶奶,有什么理由人家做生意赚钱不让干,也只能把外面沸沸扬扬的丑闻拿出来大帽子先给贵妃扣上。

    柴银杏许久不回家,根本不知道贵妃小钱没少往家里撒,人嘴又甜又会说软和话,一大家子居然都向着她,偷鸡不成蚀把米,把她给气炸了肺。

    等她缓和缓和想着先把贵妃手头的配方弄到手再说的时候,回娘家便听说顾洵美在明阳城开了个店,举家都搬了过去。

    这时她再想动顾洵美,却不容易了。

    柴银杏和自家男人商量用合伙的名义把贵妃骗过去再说,她男人仍疑心她,怕她这回是借着由子要将娘家弟妹往自家生意里掺和一脚,对柴银杏的提议不置可否。

    柴银杏见他没说什么,以为他是认可了这么做,所以才接了柴老太太跑了一趟丁字巷,没想到最后却又是这样的结果。

    这在她看来,当年要是有人这么和她说,她早尥蹶子应下了。

    当然,她还有后招,这都暂且不提。

    柴银杏让车夫将柴老太太送回了桂花村,她回到家正看到自家男人撇着个大嘴在那儿喝茶,就把这事都说了一遍。

    当年她嫁过来的时候,陈虎还是个十七八岁的大小伙子,瘦的跟个竹竿一样,这些年养尊处优也没把身子养起来,还是又小又黑,一张脸跟刀条子似的。

    “你家这弟妹不是个省油的灯啊。”陈虎眼皮搭拉着摆弄茶盏。

    现在他才多少信了这事里没自家婆娘什么事,不然她也不至于气成这样咬牙切齿。

    “可不,见人不说话就先露出三分笑,可你要想在她嘴里听到什么实话可就难了,信口胡谄,让她真真假假的弄的我糊里糊涂的——”

    “她顶好是在信口胡言,”陈虎脸沉似水,“她现在才起步,我就听到不只一个货商赞她家的货了,真要让她做大了,身后再有个她说的那么能耐的靠山,哪里还有咱们容身之处?”

    柴银杏紧紧皱起眉毛,陈虎说的是,顾洵美要真是搪塞她的话那还罢了,不过是个纸老虎一戳就破,万一真有那么个人,不知根不知底的她们还真不好冒冒然动手。

    没权没势和他们一样的商人还则罢了,万一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他们陈家也就是有些余钱的商人,对抗不起身家有背景的。

    毕竟她家弟妹长的漂亮,还挺招风……能搭上什么人,她还真不好估计。

    “她和永安县知县的儿子牵扯不清,那永安知县的夫人又和朱家是亲戚关系,她新近开起来的烧烤店儿铺面就是朱家三公子手里的……”

    柴银杏把这话说出来,可没有半点儿弟妹风评不好而感到羞愧,满眼的算计。

    “能不能是靠上朱家了?”

    朱家三公子性好渔色,如果柴银杏那弟妹真像她说的那般有几分姿色,两个人勾|搭到一块儿就太正常不过了,只不过如果是这样便难办了。

    朱家是商人,可人家那是大买卖人,和他们却不一样,产业遍布全国,朱家跺一脚整个明阳城也要抖三抖,就更不要说和秦王府还沾着亲带着故。

    民不与官斗。

    “先探探底……别轻举妄动……”陈虎沉吟,话是这么说,可真要是威胁到他家的利益,老虎嘴里他也是敢拔牙的!

239 暗算

    把柴银杏送走之后,贵妃心里就犯起了嘀咕,这人有个不要脸的架式,将来只怕不好打发,于是便吩咐几个婆子看好了西屋,几个硝制皮毛的水缸就成了重点保护对象。

    贵妃很注意配方,从开始买药材配料的时候便掺了几样不相关的东西,这习惯一直持续到现在,就怕有心人把配方传了出去形成不必要的竞争。

    却不料无心插柳,就把柴银杏给防住了。

    她倒是不怕柴银杏买埋汰的,把那几屋子的货全给她毁了,反正她手上的货源不断,她就不怕。

    因为有烧烤店带着,陆铁牛往明阳城跑的未免就有些勤了,两天一次,天天忙的脚打后脑勺,在收购方面就有些兼顾上吃力,后来和顾琼玖商议就雇了自家哥哥往贵妃这里送货。

    贵妃和木墩儿担心柴银杏在货源上做手脚,便让陆铁牛的哥哥代话,把顾琼玖和陆铁牛小俩口给叫到了明阳城。

    果然还真让贵妃料着了,这两天就有猎户和他们说陈家那边提了价,和他们现在打了个平手。

    这几天猎户送货量明显见少,大多持观望态度,看最后哪家给的高再找时机出手。

    柴银杏夫家买卖做的比贵妃大,贵妃还只是十里八村前后张罗,可陈家几兄弟齐心合力已经扩大到其他州府,于货源上他们这一堆一块或许会有少许影响,但不构成大的威胁,要不然也不会抻到一个来月才想起来提价,如今这一手分明就是想用价格从根本上把她给挤垮。

    贵妃不懂商场上这些个竞争,但身边却有木墩儿提点,早给她出了主意,否则当着顾琼玖的面一时间她竟不知该如何抉择。

    对于这种恶意竞争,木墩儿深恶痛绝——

    主要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无论他是失一千的还是八百的,他都心疼肉疼。

    而且现在最重要的是他、没、钱!和人拼不起!

    木墩儿不打算在价格上和柴银杏纠缠,她夫家家大业大价格拼的起,可也正是因为这个牵一发动全身,不比他们家的小作坊,人工挑费都少,陈家给的价格低也是源于人力物力,还有各种附加费用,打价格战他们的损失永远只会更惨。

    而且价格是好提,降可就不好降了,更不要说临近州府有消息灵通的,万一涌进明阳城做交易,那捣乱的可不只是陈家一门的生意,整个皮毛市场都可能受到冲击。

    做生意这么些年居然出了这样的昏招,木墩儿就是手头上没银子,要是银子充裕非得坐空了陈家不可。

    时不我与啊。

    木墩儿除了感叹生不逢时,手上缺钱之外,也只能告诉贵妃静观其变了。

    柴银杏不过就是小幅提高价格与他们平齐,,估计也就是没摸清他家娘娘的底子,现在在这儿试探呢。

    他们就以不变应万变,随柴银杏和她那夫家折腾,到了最后,实在不行大不了鱼死网破,现在却不至于的,让他们瞎忙活去吧。

    ###

    桂花村那边贵妃是彻底交给顾琼玖打理,烧烤店是蒋掌柜的全权负责,贵妃在丁字巷除了把皮毛硝了再没有烦心事,便将全副身心都放在了柴榕治病上头。

    这几天贺牙子的儿子亲事总算定下,和女方家交换过庚帖,连成亲的日子都选好了,她整个人就闲下来,终于有时间忙其他的事。

    几乎是闲下来第一天,贺牙子便主动找上门来,把这些日子四处扫听来有名的郎中又挨着个儿地排了一遍。

    贵妃还真就按贺牙子列出来的名单远近走了几家,厚道的直接说这病他们看不了,让他们另请高明,稍微自负点儿地上来就是一顿神忽悠,从上古皇帝内经开始讲起,嘴上挂着的都是神医华佗——

    “动刀子开脑袋,那是治根本的方子,其他什么都是胡扯。”

    贵妃以为还真遇到了神医,毕竟开脑子这事儿别说做,别说都没听人敢随便说过,也幸亏柴榕是个傻子有听没有懂,要是个普通人还不就直接让他吓死过去。

    结果贵妃才搭了个下茬,人家立马就撤了梯子:

    “问题是开颅术已经失传了呀——现在的人挂名头都是神医,那都是小打小闹,一代不如一代,一代不如一代啊——”

    呸,那跟他们扯什么屁?

    贵妃头疼,好歹这位也是明阳城有医馆坐诊的,十好几位等着看病呢,能看就看,不能看早让他们走人,和他们一顿神砍是有意思啊?

    ……

    最后总算是遇到个敢接手的,给他们开了几副中药回家熬,把柴榕喝的脑子没见好,反倒喝成了孕吐,吃肉就吐,闻着肉腥就吐,最后把他喝的闻见药味就吐,说什么都不肯再喝。连贵妃都气上了,抱怨她嫌弃他,想喝那东西苦死他。

    说那话时那叫一个委屈,眼泪巴巴的,把贵妃看的那叫一个无语。

    柴榕不只跟她抱委屈,连木墩儿他都跟着抱怨,像是有意拉拢木墩儿一起来对抗她……和那恼人的中药。

    贵妃不知道是不是那中药的效果,柴榕居然也会拉帮结派了,为什么她有种老怀安慰的感觉……

    中药疗法在柴榕的坚持下宣告失败——其实贵妃也并不很相信那么多年的傻病吃几副中药汤子就能化解了。

    后来又在贺牙子的带领下,找到城东一家医馆,最有名的就是针灸治病。

    可就在郎中一针下去之时,柴榕毫无防备地让针给扎了脑袋,嗷地一声站起来上去朝着五十来岁的郎中就是一脚,幸亏那老郎中腿脚麻利,在他喊的时候就迅速地倒腾那老胳膊老腿躲到了贵妃身后边。

    “老头,你暗算我!?”

    柴榕是让那扎给扎疼了,可神智还清楚,看着贵妃挡在前面就把大长腿又给收回来了,只是气势汹汹地指着老郎中高声大喝。

    把老郎中吓的哆哆嗦嗦,无论贵妃再说什么都不肯再给柴榕扎针。

    “你敢?!”柴榕长相英武,大眼睛那么一瞪把傻气给瞪没了,倒真瞪出几分气势。

240 狗抢屎

    “我不敢!”

    老郎中也火了,脾气是有的,但是让柴榕连气带吓手哆哆嗦嗦的就没了气势,叫来一帮药童,里面还夹杂着热心邻居和顶着一脑袋、一后背银针的病人就把贵妃一伙人给赶了出去。

    柴榕气鼓鼓的,也是看那些人全围着他用嘴往外撵,他家阿美也没受到欺负,他倒是没动手。

    阴天下着小雨,贵妃顶着雨连驴车都不想进去,干脆就想让这雨把她一肚子邪火给浇灭了些。

    “他还敢暗算我,阿美!”柴榕皮糙肉厚,以前在桂花村里成天往山里跑,根本不把这雨放在眼里,两条大长腿往水坑里一站,眼珠子瞪溜圆地向贵妃告状。

    “要不是看他年纪那么大,老胳膊老腿受不住,我就揍他了,什么仇什么怨他就往我脑袋上扎针?阿美还要给我治脑子呢,万一让他扎坏了可怎么办,你说是不是……阿美。”

    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贵妃那脸色跟天上压顶的乌云一般,话说到最后就越来越没底气。

    总不会是他又做错事了吧……

    他很乖的,没动手啊——就动了下脚还没踢着。

    贵妃两手握拳,肺几乎都要炸了。

    说这货女干吧,绝对就是个二傻子,思维和正常人不一样,可是要说他傻吧,却可能往自己身上叼理了,总是有理的样子。

    还把他扎坏——

    他确定他现在就是好的?

    “阿美,”柴榕小心翼翼地挪开两步,看着贵妃起伏不平的大胸|脯波涛汹涌,一看就知道是气大发了。

    “咱们……回家啊……”

    贵妃咬牙切齿,天天念叨的引以为傲的风度又在面对他的时候瞬间就不见了:“回个屁的家!来时我就和你说了是要扎针的,你也答应了!郎中给你看病时也说了,要往你脑袋上扎,我叮嘱你多少遍了——你全就着饭吃了?人家一针下去你就要踢人家?那是个老人家,幸亏他腿脚还好,躲我身后边去了,你那一脚上去就要要了人家的命吗?!”

    贵妃气晕了头,上前抓住柴榕的胳膊狠狠就咬了上去,柴榕没想到贵妃突然来这么一招,下意识地一抽身,贵妃突然失了重心一个狗吃屎就抢到了地上,整个人扑到地上,弄了一身的泥水不说,扑溅起来的水花都溅到了脸上。

    当下贵妃整个脑袋都是空的——

    这么丢脸的人一定不是她!

    她只有这一个念头。

    一定不是她!

    “阿美,”柴榕想笑又不敢笑,怕惹他家阿美生气,想上前扶起来她吧,她刚才分明是要扑上来咬他,他都看见那白花花的小牙了,只怕他现在上去逃不过一顿啃,他就这么乍乍手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地道:“你咋……还摔了……”

    她咋还摔了?

    她咋还摔了!

    贵妃一嘴小白牙几乎没咬碎了,特么他还有脸问他咋摔的,要不是他猛地一抽胳膊,她就能一时失了重心,这大下雨天地就地来了个狗抢屎?

    她前世今生也没丢过这么大的人!

    也幸亏这是下雨天,医馆地理位置又偏,没有人来人往,不然她恨不得找个地缝就钻进去再也不出来!

    “柴、榕!”

    贵妃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浑身气的直打哆嗦,整个人跟在地上滚了一圈似的,浑身泥汤子,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

    柴榕莫名地打了个寒颤,怎么看贵妃怎么像是从地狱地爬上来的恶鬼一样,眼珠子都往外冒火。

    “啥……事……”他哆哆嗦嗦地问。“我们……现在……回家不?你身上……都脏了。”

    “你居然敢推开我?”贵妃浑然像是没听见他说话似的,往柴榕身上就是一扑,柴榕下意识地往后一跳,电光火石间看到贵妃惊诧愤怒的小眼神,他又生生止住了脚步不敢再往后腿,而这就让贵妃一下子扑到他怀里,抡起拳头就是一顿砸。

    柴榕是有功夫在身的,皮糙肉厚也抗打,贵妃那愤怒的小粉拳在砸在他身上不疼不痒,倒把贵妃疼了个好歹,手上都火辣辣的。

    偏他火上浇油,小声嘀咕道:“我又不疼,你打我干啥?”

    贵妃一口老血喷出来好悬没把自己给呛死,满肚子的火发不出去,又要受到一句一句持续有效的攻击,她怀疑今天是不是就要死到这儿。

    都是因为他!

    “你,混蛋!”贵妃百折不挠,拳头打不疼他,就用脚踹,脚踹累了就用牙咬——咬了一下硌的牙疼贵妃就放弃了,专心地两脚轮着踢。

    柴榕只敢轻轻地闪,她的手紧紧抓着他的胳膊,他怕他微微一用力她又是个仰巴叉,她这火山再度喷发。

    “阿美、阿美,你慢点儿,别摔着了。”

    柴榕还忍不住提醒她,却不知不提醒还好,他越说话贵妃听着越来气。

    “你不就是想我摔着吗?你就是故意的,报复我这几天让你喝药是不是?我不也是为了你好,你狗咬吕洞宾!不只要踢郎中,还把我推水泡里了——”

    贵妃前言不搭后语,想到哪儿骂哪儿,她连自己说了什么都听不出个数。

    ……

    医馆的仆人穿过游廊去库房取药,不经意就透过镂空的墙体看到这样一幕:

    “原来不只男的是傻子,女的还是个疯子……”他喃喃道,刚才屋里柴榕要打他家老爷子的场景他是亲眼得见的。

    贵妃正在气头上没听见,可柴榕却是耳聪目明狗一般的耳朵,立马就冲着墙里面回嘴。

    “我家阿美不是疯子!”他叫道:“——我是傻子没错,可你不能说我家阿美!小心我揍你!”

    说完还求支持地望向贵妃,好像她只要一个点头,他就跳过墙去揍他。

    贵妃顿时臊的无地自容,眼泪都要喷出来了。

    她的一世英明!尽、毁!

    此时哪里还顾得上柴榕的小眼神,撒腿就奔驴车过去,钻进去就不打算再出来了,特么她这辈子都不往这边来了!

    “柴榕,驾车!回家!”

    “好的,阿美。”

    话音未落就觉得车身一沉,柴榕蓦地坐到车头,叫了一声五郎,驴车就颠颠地动了起来。

    “回家喽!”他大叫。

    贵妃:“……”

241 离家出走

    雨在贵妃回家的半途中就停了,一天的乌云尽散,天空一碧如洗。

    如果一直下着雨,或者下很大,她还能借着雨势遮一遮羞,雨把衣裳打透那一身的泥淌水点儿也就不是那么显眼了,可雨偏偏就停了!

    她那一身的泥淌子水点子全都暴露在阳光之下,头发乱糟糟地黏在脸上跟自由散漫的水草似的,本来她脸上溅上了几滴泥点子,她想用手擦干净,却不料手上更脏,把脸整个擦的黑一块白一块,要多狼狈有多狈,要多丢份儿有多丢份儿。

    贵妃几次给柴榕看脑子都闹的不是很愉快,可木墩儿就没见贵妃有哪一次被弄的这么狼狈,简直跟个疯婆子相似。那一张原本漂亮生动的脸蛋让她给扭曲的,那叫一个狰狞啊。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贵妃?

    木墩儿觉得三观又一次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柴、榕!”当贵妃在铜镜中看到真实的自己时发出了怒吼,连早有心理准备一场巨震的木墩儿都不禁激灵打了个寒颤。

    “你混蛋!”

    柴榕把五郎拴好,还没回过神就见贵妃风一般的冲出来,对着他就是一脚。

    “……你脚疼不?”他问。

    贵妃欲哭无泪,特么这就是对有功夫的人使用暴力的后果,人家跟没事儿人一样,她都要疼尿了好么。

    “我再也不管你了,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贵妃撂下一句狠话,然后还真就放开手不管了,有好些天再没折腾柴榕吃药扎针,也不带他出去四处找郎中了。

    可是柴榕有些无聊了。

    除了每天和五郎聊天之外,他就只能待在跟牢笼一样的院子里,贵妃不许他出去走,一是怕他走丢了找不回家来,二也是怕他手欠把人给打坏了。

    柴榕哪里活的这么乏味无聊过,以前在桂花村见天地往后山跑,一跑就是一天,什么时候累了饿了才想起来回家,后来和贵妃关系融洽之后是围着贵妃转,可隔个三五天他即便不随便上山,也能骑着五郎四处溜。

    终于忍无可忍之下,柴榕就趁着大家伙不注意溜了出去,他走时是晌午,这么一走就是一天,到了傍晚吃饭的时候所有人才发现他不见了。

    这货居然给她玩儿离家出走?!

    贵妃的心顿时就折了个个儿,她倒不担心柴榕挨饿受冻被欺负,他那一身武艺不是白练的,她担心的是他下手没个轻重,万一和人起争执手上没个轻重再把人给弄死。

    经过了六天的试用之后,个性沉稳的李嫂和擅长厨艺的钱大姐两人留下来了,一个是死了丈夫仍挂着夫姓,另外的钱大姐遇着个负心人和脂粉巷里的暗CHANG跑了,钱大姐大儿子十来岁一场病死了,她一个女人让族里人欺负,索性也不住村里跑贵妃这里来做长工,管吃管住还能赚着钱。

    两人办事都十分尽心,又都不是爱多言多语的,一天闷头就知道干活,柴榕走时一个在厨房收拾,另一个则在井边洗衣裳,都没看着。

    她们第一天住进来就知道东家这位爷是个傻的,不过两人厚道,倒没有存了轻慢之心,平日待他竟和贵妃是一样的。眼下见贵妃鼻尖都急出了汗,她们也吓的麻了爪。

    “我没看着……”钱大姐都快哭出来了,那是个傻子,万一丢了找不回来她可不就做了孽了。“要不去官府,让他们帮忙找找吧。”

    “那快去——”

    贵妃忙摆手让她跑一趟,她有心在柴榕的后缀上再加上个‘杀伤性武器’,又怕衙门当她存心闹事不予理会。

    “你就如实和衙门的人说了,然后说他有功夫,咱们也是怕伤着人。”贵妃嘱咐。

    钱大姐点头如捣蒜,有功夫他是没见过,但说重一点儿没准儿会引起衙门的重视,还真就帮着他们找人了,毕竟一般人走丢了的事衙门是不爱管的。

    “那——要不要说咱爷有点儿传染病之类的,官府最怕就是这样的人,肯定头拱地的帮找。”

    “可别!”贵妃头疼,“你就按我说的去——你和我来——”

    贵妃回屋在钱袋里抓出一点碎银子,“把这个给他们班头,请他多费心了。其他多余的话别说。”

    传染病是谁都怕,他们也能挣命似的帮忙找人,可是找到之后那可不是让你自己带回家就算了,指不定就隔离到哪儿去自生自灭了。

    贵妃又招呼过来一直跟进跟出,企图帮上忙的李嫂:“你去烧烤店里,让掌柜的看看给我匀出两人来,帮忙找东家,谁找到了我加他一个月的月钱!”

    “哎。”李嫂撒腿就往外跑,那腿脚跟踩着无敌风火轮一样。

    “这混蛋!”贵妃咬牙,当她的话是放屁呢,说不让他出去,居然还学会阳奉阴违了!

    看他回来,她怎么收拾他!

    “木墩儿,出去找!”贵妃怒道。

    为什么听起来像是‘旺财,咬他!’

    木墩儿:“……”

    他低头看看自己的五短身材,小萝卜腿,她确定要让他出去找人?

    她也不怕人还没找到,他就被街上的人一人一脚给踩死?

    “要不我在家守着吧,万一我亲爹回来见不到家里人,再出去找咱们。”他说。

    贵妃白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出了门,脚下带风,身后带着火星,木墩儿毫无怀疑他家傻爹回来会受到怎样的制裁。

    “……阿门。”

    ###

    官府听闻走丢的是个傻子,禀持着为人民服务的一颗心,怀揣钱大姐送去的碎银子出动了两个人四下里搜寻。

    官方和贵妃私人一直找到当天晚上天都黑了还没把人给找到,贵妃这时是真急了。

    这她要是把人真给弄丢了,柴家人还能放过她,还不照着她扒狼皮一样把她的皮也给扒了?

    现在唯一令她安慰的是目前还没有传出任何命案和打架斗殴事件……

    他这脑袋必须得治!

    必须得治好!

    贵妃怒了,这一天天的左一出右一出她是真经不起他的折腾了。再这么下去,她不让他吓死也得未老先衰,英年早逝!

242 有的人不能惯

    晚上宵禁之后行人便不得无故在街上行走,贵妃人没找着,也只得无奈地收队回家,瞪着眼睛又气又急直到天亮,木墩儿隐约听了一夜隔壁房间的磨牙声。

    这货能上哪儿去了呢?

    这对假母子不约而同地泛起了嘀咕,只希望别惹出大麻烦……

    贵妃一夜没合眼,眼睛都泛起了红血丝,直到天光大亮才叫李嫂子又跑了一趟烧烤店叫伙计帮忙找人。

    又是一天,还是没有柴榕的消息,最后连衙门口都让他们给问怕了,总是打听有没有打架斗殴和伤人事件,真要是发生了他们也是要负责任的,辖区内是出了多么大的杀伤性武器,一家人急的不是怕人饿着丢了,而是怕伤着别人……

    于是班头特批又多了两个人出来找,连四下里的里正都打好了招呼,就差按图索骥画个通缉告示了。

    如果不是杭玉清不在明阳城,贵妃真想直接找上他家门,请他帮忙通融通融。

    至于朱三公子那货,贵妃连想都不敢想,找他只怕比柴榕更难,相好的太多不知道哪天睡哪儿,纯属浪费时间。

    就这时候她觉得还不如住在桂花村,起码人丢了不是她一个人的责任,而且去后山一找一个准!

    真是作孽了摊上了这么个货,比小孩子还难照看……贵妃欲哭无泪,她也是前世荣宠太过伤了天了,天在惩罚她,给她找了这么个人家重生,是想生生把她前世没受过的折腾和煎熬全尝尝鲜啊。

    贵妃就这么胡思乱想,想完今生想前世,辗转反侧又是一晚上没睡。

    看着外面天光大亮,她都有些害怕,万一这一天又没找着,柴榕是不是就真丢了?

    前两天她还只想着柴榕可千万别伤着人,万一失手弄出人命,她拼了命也帮不了他,可是现在她却开始担心他是遇到了什么样的事,会不会被人骗了,让人使下三滥的招数给伤着了,饿没饿着……

    她有些害怕他遇到一些个居心叵测的人,暗中把他给[害了——

    虽然他其实没有任何值得让人这么筹划的价值,但难保那人就是变|态杀人狂,就以杀人为乐,就喜欢杀有挑战度的人……而且,柴榕也算长的漂亮。

    贵妃两夜没睡,天亮了,反而迷迷糊糊睡着了,梦时尽是变|态杀人狂拿着刀追杀柴榕的场景。也是怪,梦里柴榕不知道是没了功夫,还是让人下了药一样,身体软趴趴地就知道逃命,一边跑还一边叫‘阿美,救我!’。

    “阿美!阿美!”

    这声音太真实,贵妃扑腾一下子就从炕上坐起身,整个人披头散发,满眼红血丝,她也分不清是让梦吓醒的,还是听到他在梦里叫她,她当成了现实应声而醒。

    “阿美,我回来啦!”

    贵妃听到柴榕扯着脖子喊的大嗓门,这下她不怀疑这叫声的真实性了,柴榕有功夫在身,声音极具穿透力,什么时候扯着脖子喊都能震的她耳朵嗡嗡作响,她告诉他多少回了他就是记不住。

    ……好像她对他越好,她告诉他的一些事他就越不当回事了。

    贵妃蓦地发现。

    有的人,还真是不能惯!

    贵妃腾地从炕上跳下去,穿上鞋子,也顾不得换上衣裳,随便扯起一件外衣披在身上,迈开大长腿就推门而出。果然就见柴榕呲着一口大白牙,笑的见牙不见眼。

    贵妃两天来的紧张焦躁在看到他的时候,电光火石间就升腾成了郁结于心的一团邪火,后槽牙好悬都没咬碎了,正想张嘴骂人突然注意到他脸上沾着血,前襟上也有呈喷射状却已经变成深褐色的血,两手……

    抓着两只通体雪白的狐狸,柴榕注意到她的视线一路向下就到了他手上,他突地往上一提,冲着贵妃狂奔两步就到了她跟前,显摆地在她眼前扯着狐狸一顿摇晃。

    “阿美,你看,我给你捉什么回来了?你高兴吧?开心吧?原谅我了吧?”

    有残留的血经柴榕那么一晃悠就溅到了贵妃的脸上,“阿美,”他的声音戛然而止,“那个,你脸上有血……你咋不高兴?”

    特么无论是哪点她能高兴得起来?

    贵妃抬手擦擦血,动作完全放慢了似的,让人怎么看怎么觉得一股杀意升腾,柴榕别的事情上迟钝,可是对于贵妃的喜怒哀乐像是有一种天然的接触器,立马就能发现她情绪的转变。

    李嫂和钱大姐因为看贵妃忙了两天带一夜,眼眶子都发青了,一早上就没叫她起来,正想着她们为东家分忧,自动自发地像昨天一样去烧烤店找伙计出去找人就好了,柴榕自己个儿跳墙就进来了,浑身是血的,把他们吓的直肝颤,也是后来才看清他手里拎着的两只死狐狸。

    眼瞅着自家夫人火都烧到了脑瓜顶,这姐俩默默地就退回了厨房,以免城门失火殃及了他俩这两条小鱼……

    “阿美啊,你的脸咋——”

    柴榕还没等说完话,就让贵妃一抬手把他给打断了,“你跑去哪儿了?我告诉过你,一个人别乱走,你还记不记得!?你知道因为你,这几天家里店里都忙着找你,都翻天了!”

    柴榕让贵妃一顿抢白,半晌没缓过神。

    最后呐呐地道:“我知道啊……你说不让我在城里乱走,我没在城里乱走啊,我回的桂花村去后山给你抓的狐狸。我知道你生我气了,都不爱理我……所以,我就抓阿美最喜欢的白狐狸去了——我捉了两天才找到这两个……你喜欢不?”

    他还记得那次抓到白狐狸可把他家阿美乐坏了,笑的见牙不见眼,那笑容灿烂的好悬没晃瞎了他的眼。

    所以这次他觉得惹了贵妃生气,也如法炮制讨她欢心,他家阿美肯定就原谅他了。

    谁知道这回不但没把阿美给哄高兴了,反而进门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他心里也是委屈极了。

    “阿美,你最近咋总生气,是不是不喜欢我了——因为我脑子没治好,你就不喜欢我,是不是?”

243 惹不起的人

    柴榕可怜巴巴的眼神让贵妃看着那叫一个气。

    明明是他做错了,把这些人折腾的团团转,倒还有心跟她倒打一耙!

    最近不过是陈昭家掌柜的见她送的两次皮货质量都不错,加大了订单,她最近协调顾琼玖,运货量又增加,她手头上又没有硝制的人手,全靠她一个人,忙的脚打后脑勺,就没顾得上他,他这也能挑出理来。

    还不喜欢他,说的好像以前她有多喜欢他似的!

    “不喜欢你我还把你带出来,给你买好吃的,穿好穿的,你想五郎我就给你接回来,还让木墩儿天天陪你玩儿——”

    “木墩儿也不陪我玩儿,他都让我自己一边儿玩儿去。”柴榕听贵妃这么说,心里甜滋滋的,但最后一句还不忘告了木墩儿一状。

    木墩儿默默地缩回了小身子,躲回了门后。

    ……他爹学坏了啊,自己掉坑里还不忘拉一下垫背。

    贵妃猛地回头,狠狠瞪了一眼半敞开的门后,心知肚明他趴门边儿偷听。

    “我现在说你的事,你别扯别人,木墩儿做错了我照样不会放过他!”

    “——阿美,你放过他吧。”柴榕还给自家儿子求情,“他不愿意和我玩儿,那我就和五郎玩儿。木墩儿太小,短也腿,他和我在一块儿累,跟不上……而且他说话我也听不懂。”

    木墩儿躺枪,低头看看自己的小短腿,让傻爹嫌弃,他无地自容。

    这是……帮他说话吧……

    “你别扯别人!”贵妃让柴榕给带偏了,恼羞成怒地吼道:“说的是你!你不知道家里人担心你,四处找你?你居然在外面浪了两天,你是要上天哪!”

    柴榕轻轻摇头,他上不去。

    “我以前不都是这样,也不见你骂我。”言下之意还是现在她不喜欢他了,所以才诸多挑剔。

    贵妃肺都要气炸了,她以前怎么不知道他是这样的柴榕!?

    “你少废话,你自己做错了还不承认,扯什么你不是在城里走,是回桂花村——这就不叫乱走了?你和谁说了?”

    她道:“以前是在桂花村,你去后山谁都知道,现在明阳城里那么大,万一你走丢了,或者回桂花村的时候找不到路——”

    “我能记住。”柴榕小声说。

    他脑子是不好使,可是记路可是一绝。

    这些天跟着贵妃四处跑找郎中,明阳城几乎跑了个遍,其实他基本都把路给记熟了,不过他家阿美不让他在城里乱走,他就不走。

    他哪知道不在城里,去其他地方也不行啊。

    她又没说……

    “阿美,”柴榕试探地把手里抓着的狐狸递到贵妃眼皮子底下,“我送你的,你别生气了,是我错了还不行吗?以后你去哪里都和你说,不再乱跑了,哪里都不乱跑了。”

    “阿美。”

    他见贵妃不为所动,也有些急了,嘴已经有些扁扁了,眼睛雾蒙蒙的。

    “我跟你说,”贵妃指着柴榕的鼻子道:“你别总来这一套,犯了错装装可怜就过去了?万一出事呢,你让我怎么跟爹娘交待?”

    “我不会出事啊,”柴榕知道贵妃担心的是这个,松了口气,“阿美,我会功夫啊,不会出事的。”

    “我怕别人出事!”贵妃叫,把自己喊的头晕眼花耳鸣,分分钟心头那口老血就喷出来了,总觉得秀才遇到兵怎么也说不清。

    不过,还没等贵妃那口老血喷出来,就听外面砰砰砰几下敲门声响起,紧跟着就是个男子粗壮的大嗓门响起:

    “家里有人吗?刚才是不是进去个男的?”

    “麻烦开下门。”

    贵妃右眼皮一阵狂跳,甚至没来得及问柴榕是不是在路上闯了什么祸让人追到家门口,就见柴榕满脸不耐烦地吼道:“你别跟着我了,狐狸是我送给我家阿美的,我谁也不卖!”

    “大兄弟,咱有话好好说,我家夫人说了多少钱都买,你开个价,要不——家里有其他人吗,咱们谈谈,有钱赚的!”

    估计大汉也看出来柴榕脑袋有些问题,没办法沟通,就想把家里人给喊出来。

    毕竟银子对个傻子没什么吸引力,对个普通的正常百姓那吸引力可是十足的。

    尤其前缀还是多少钱都买!

    知道不是惹了祸让人追上门来,贵妃就把心放肚子里了,她是有心和那人谈谈,看看卖个百八十两的他干不干,但是无奈自己蓬头垢面连脸都没洗,无论如何是见不了人的,便叫出来一直躲在厨房里张望着看全场好戏的李嫂子把人给请进来,她自己则回屋子洗漱。

    柴榕亦步亦趋地跟着贵妃,拎着两只白狐狸往前悠一下往后悠一下,甩的满地血点子。

    “阿美,你不生气了吧?”

    “阿美,我知道错了……”其实并不很知道。

    “阿美——”

    “等等。”

    贵妃洗完脸,强忍住心中的不安问他:“你一路上没有惹祸吧?”

    柴榕一怔,“没有……吧。”

    吧?

    为什么她感觉那么不好?

    “你和人打架了没有?”贵妃一边往脸上敷粉,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柴榕,看见他眼神一闪,她就不禁暗叫了一声不好。

    她就知道放这祖宗出去就要惹祸。

    “你,伤着人了?”

    柴榕讪讪地坐到炕边儿,“是他们先打的我,这事儿根本就不赖我。”

    他心里憋屈。

    “他们暗算我,两个人围攻我一个,还把我衣裳给抓破了,”

    柴榕表示他也是自卫反击战。

    他还记得他家阿美和烦人的杭玉清说过那人是惹不得的,他身边的人也惹不得,要不是他被追的无路可逃,绝对不会还手的。哪怕只是这样,他也没真把人给伤着,就是把他们胳膊都给卸了,让他们追不了他也就罢了。

    听完柴榕的话,贵妃只觉得半边身子都凉了,哪还有心思梳妆打扮和人谈生意做买卖了,死的心都有了。

    “四郎……”真是个人才啊,一惹就惹上个最不能惹的。

    贵妃一听哪还有个不明白,她说过惹不起的也就那一个——秦王世子赵嘉啊。

244 难缠

    “你说的那个人……是哪个?”贵妃垂死挣扎,只希望当时她是为了吓唬他别惹事,随便说出一堆这个不能惹,那个不能惹,柴榕就那么给记混了才好。

    什么世子赵嘉,倒霉催的也没那么衰,两次打架都找人家打。

    柴榕两眼陡地瞪大:“就是长得像个女的似的那个男人,他身边不是有个——就是先和我打那个,后来打不过又找来帮手——你不记得啦?”

    打击不要来的这么突然……

    贵妃头痛欲裂,就是那个秦王世子啊。

    正常俗世的审美来说,秦王世子风神俊朗,是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比许多女人还要更美。但在柴榕的审美里,那就是个‘长得和个女人似的’——娘们。是的,她也不知道这个粗鄙的词他是从哪里学来的,但她第一次听到他嘴里说出这话,就是说的秦王世子。

    “夫人,客人想问您什么时候有时间出来面谈。”

    李嫂子话说的委婉,其实人家就是催了,把人叫进来,主人倒遁了,他也是没见过这样的待客之道。

    贵妃叹了口气,看了眼铜镜中的女子,愁眉深锁,一脸的生无可恋。

    不过,人柴榕已经打了,是福不是祸,是祸倒不过,堵到门口的钱她还是要赚的,大不了钱到了荷包里再死。

    “把狐狸先放——柴房去,一会儿咱们的帐再慢慢算。”

    贵妃缓缓起身,拢拢头发就往外走。只怕这次又要把杭玉清给扯进来,让他做个中间人和和稀泥了……

    “阿美,你还生气啊,我都认错了,我也没把人打坏,就把他们膀子给卸了——”

    “你还卸了人家膀子?!”贵妃尖叫,声音几乎让人挤变形了,挨到房门的手蓦地缩了回来:

    “秦王世子——我是说,那个长得像女人的男人的肩膀你也给卸了?”

    柴榕让贵妃高频的叫声震的往后倒退两步,吓的麻了爪,身体僵的比手里的狐狸还要更硬。

    “我没、我没、”他咽了咽口水,总算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我没看见那个‘长得像女人的男人’。”

    他道:“那两人围攻暗算我,脸上围着黑布,我是根据他招式和身形上看出来是那个人的。阿美,我没卸那个你很害怕的人的肩膀,我连他的影子都没看到……”

    说了半天没正面遇着秦王世子,贵妃的心放下了一半。

    至于那俩人蒙面搞偷袭,那肯定就是背着秦王世子,否则若是秦王世子存心找碴教训柴榕,蒙面虽然也是有可能的,但来的可就不只两个人了。毕竟当初二对一时他们就输了,这回要想找回场子怎么也要有十足的把握,在人数上就会呈压倒性的优势。

    否则就成了这一回这样,又被她家便宜相公给揍回去。

    想到此贵妃脸色才稍稍缓和,不过也怕事无好事人无好人,那人几次三番受挫,难保他就不再暗中搞些小动作。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真要遇到个难缠的小人,以后只怕麻烦事也不会少了。

    他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见招拆招,真要是教杭玉清中间牵线把这事儿捅秦王世子跟前,只怕秦王世子处置不处置那人,这死仇都是结下了。

    贵妃边想边推门往外走,柴榕亦步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一声声叫着阿美,就跟不要钱似的。

    正在这时门外就有人敲门,那声音就不好听了,急的跟敲鼓点儿似的。

    “赵大壮,你是不是进来这里啊?”

    先进来那中年男子急的正在院子里团团转,一听外面婆子的叫声立马就往门边儿奔,就跟一年一度七夕相会的牛郎织女一般,那叫一个急不可待。

    “咱夫人等着呢,叫你办点儿事怎么就这么慢,你还能干点儿什么?!”

    贵妃等人眼巴巴看着中年男子开门迎客,只当是自己家一样,心里顿时万马奔腾,这是不是有点儿太不拿自己当外人了?

    哪个人允许他自作主张地把人带进来了?

    进门的是个四十多岁的婆子,四四方方的国字脸,浓眉大眼,眼角轻轻上挑看着就带着个泼辣样儿。

    “哪个是主人家啊?”婆子进门就扫了一圈,最后视线落在贵妃脸上,“我家夫人看上您家……那两只白狐狸,想买下来,不知您是否愿意割爱?”

    贵妃不着痕迹地上下打量着婆子,连个婆子的衣裳都是绸子面的,可想而知这家人非富即贵,却是不能轻易得罪的。

    “实不相瞒,我家便是做皮毛生意的,是要把猎到的狐狸硝制成皮毛再行贩卖,做的就是这行的生意。不知您家夫人是想买硝制好了的狐狸皮,还是直接就把那两只死狐狸拎走……价格是不一样的。”

    那婆子一听两眼放光,她家夫人也是怕过了村没这店,再找不到这样通体雪白的狐狸皮,这才急着跟了人家两条街找上门来,却不料歪打正着正遇到了行家。

    “我家夫人可是就要那样一根杂毛都没有的白狐狸,”她指着柴榕手上的狐狸,柴榕默默地躲到了贵妃身后,像是怕她上来就把他给阿美的狐狸叼走一样。

    贵妃轻笑,将人让进屋里坐下。

    那婆子倒是脸上挂着笑,但态度里总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哪怕明面上贵妃是此间的女主人,而她不过是外来的仆人婆子。

    “硝制好的皮子一张十五两,如果是这么拎走的死狐狸一只九两。”

    贵妃开了个天价,那婆子虽然面露惊讶,却没有被吓退。

    “夫人,真敢要价。”

    “物有所值而已,”贵妃笑,“毕竟通体雪白没有杂毛的白狐狸皮难得。”

    其实平常要卖顶多也就卖个五两,可问题是来两个人敲她家两次门都嚷嚷着不差钱,非要买到手不可,那这钱她要开价低了,只怕都对不起这俩人,反而还让人瞧见觉得小家子气。

    那婆子倒爽快,当场就拍了板儿,谁让她家夫人就好这一口呢,心灵空虚只能靠这些贵重物品填满。

245 觉醒

    一个婆子出手这么大方阔绰,三十两银子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定下来了,贵妃也算是开了眼。

    两人最后协商了交货日期,那婆子当场就把五两银票拍桌子上当定金付了。

    贵妃也让婆子的爽快给震惊到了,也更对那位夫人的身份更加好奇,若是真是哪个达官显贵的家人,她这条线攀上只有好处。

    “硝制皮毛的时间时长时短,有时天气潮湿各种外界都可能影响交货时间,若是发生这种突发状况,不知道我是应该去哪里找柳大娘商议?”

    贵妃没等这位柳大娘,便笑笑地继续道:

    “我这里除了狐狸皮还有野兔子皮——不值什么钱,但冬天做个手套裹着手倒能挡些风寒,我小姑做这个极拿手,样子还算漂亮,到时我再给您拿一套吧……我忒喜欢您这爽快的性格,权当我孝敬柳大娘的。”

    柴海棠什么时候会做皮手套子了贵妃是不知道,但不妨她先许诺出去当抛个诱饵。

    “夫人太客气了。”

    柳大娘话是这么说,可是也欣然笑纳。

    “我家夫人……不是夫人,”她欲言又止,脸上又是优越感十足,又有些刻意地想要收敛的迹象,看起来十足的就是吊人胃口。

    “我家夫人住在王府里。”

    如果说之前贵妃还是稳坐钓鱼台,笑吟吟地看柳大娘各种演,一听到王府她就不淡定了,脸上倒是没显出什么,内心里却是激|情澎湃难自抑,几乎咬碎了一口小白牙。

    世人皆知藩王封地一个王爷一个地界,彼此是不能随便乱蹿的,既保证他们的唯一性也保证了他们私下里敬而远之,无法抱成团。

    明阳城所谓的王府也就是秦王府。

    这还真是刚打瞌睡就有人递枕头了,老天爷终于觉醒,看出她的艰难不易了么?

    管他是王爷的‘夫人’,还是‘世子’的夫人,反正枕边风都是好吹的,吹好了可比其他一万人个人吹出来山风海啸的效果还要更强大的。

    “原来是秦王府……”

    贵妃话只说一半便拉长了语调,果然柳大娘立马接了下茬,露出高傲的笑脸:“没错,我家夫人正是秦王世子的侧妃。”

    特么,这正对口啊!

    贵妃在宫里YIN浸了不少年头,只能说那里面的机关她还是略知一二。

    所谓龙子龙孙的正妃都是皇帝指的,或者自家大人主事,尊敬有之,但真正琴瑟和鸣的却不多,

    侧妃也要受到皇封,但是因受宠而得到此位的就大大增加了,所以,往往侧妃的话有时候反而比正妃更有力度。

    当然……

    秦王世子的品性她是不了解,但有这么线总比没有的强,万一说上一句话那是花多少钱求都求不来的。

    “柳大娘,”贵妃说着叹了口气,“您早说的话,我连价都不给您讲了。”

    “此话怎讲?”

    “我家相公有个徒弟,正是秦王世子爷的亲表弟。”贵妃试探地问,倒是没把杭玉清好好的书不读跑来和她做生意这事儿给卖了。

    “不知您可听说过永安县县令杭大人家的公子?”

    柳大娘在秦王府满是人精里也算混了几年了,别的不敢说,秦王府里里外外的亲戚关系那是没有哪个理不清的,尤其秦王世子周边的各种亲友关系,那都是刻在脑子里,反自家爹娘忘了也不敢忘了这些个利益攸关的。

    杭县令那一家算是秦王府的亲戚里不太上得了数的,是秦王的续夫人那边的亲戚,那一家子亲戚里道的很多,可是走动的相当频繁,关系好到让其他世家大族看着都啧啧称奇。

    贵妃这台阶都垫好了,接下来怎么下那就太轻而易举了,当下不只把那五两银票还了回去,那两张白狐狸皮子一文钱不收就送给了秦王世子的侧夫人。

    “我这生意能做起来,在明阳城立下脚根还多亏杭少爷帮我家相公的忙,这么大的人情我还无以为报,侧王妃也是杭少爷的嫂子,我要是再收银子就显得太狼心狗肺了。”

    连理由都找的这么充分,柳大娘都不好拒绝了,没想好说什么呢,就让贵妃从怀里掏了些碎银子塞到柳大娘手里:

    “您可得给我个报答的机会。”

    赵大壮等在院里,这回就轮到他急了,说不上个三五句话他就开始催,贵妃也就顺着他的催促,将半推半就的柳大娘给送出了门。

    “我一准儿给夫人留着,您尽管放心。”

    柳大娘把碎银子紧紧收在袖口,连赵大壮都没让看见。

    她家侧王妃是个急性子,既然事情定下来了,柳大娘也不敢多作耽搁,马车就在巷口等着呢。

    柳大娘就这么一路,直等到回了王府,到了自家侧王妃的屋里,才将这事儿原原本本和盘托出,只不过隐下了贵妃给的那些碎银子。

    她不是看不出来贵妃的套路,什么报答的机会,什么无以为报,什么鬼——不过就是借着个梯子攀关系。

    她那皮毛生意赚的就是有钱人的钱,明阳城一等一有钱的就是秦王府里,那是销金窟,真要论起引领时尚,把衣裳穿出品味来那还是秦王府里以及以秦王府为中心辐射出去的贵族人群,要真想把皮毛生意做大,想挂上他家秦王世子侧妃是再明智不过的选择。

    而最难得的,柳大娘也是最满意的,是那贵妃那小妇人识食务,知道不能吃独食,舍得撒银子。至少这线还没搭上呢,一出手就是银子。

    “哦,那这样……你到日子去取吧。”

    侧王妃冯氏生的极好,一张鹅蛋脸,双目盈盈若秋水,眉毛似蹙非蹙,始终难掩轻愁。她得了心头好,兴奋劲儿一会儿就过去了,再度陷入习惯性悲伤春秋。

    也就这样撒手不管事的主儿能养出柳大娘这样爽利决断的。

    “行,我看那家小妇人家里别的皮毛也不少,要是她这回送过来的好,我再让她做些旁的送过来给您过过眼。”

    冯氏托腮,一副神游太虚的模样。

    “好吧,你去忙吧,让我再愁会儿……”

246 当务之急

    “阿美,你不生气了吧?”

    “你收了我送的东西,为啥还生气?”

    “……我再去给你抓?你喜欢啥?”

    送走了柳大娘,柴榕见贵妃身边没人,立刻就黏了上去,跟前跟后嘴里就没个停的。

    贵妃瞥了他一眼,“你记得我和你说过不许你在城里乱走吧?”

    “我没在城里乱走——”柴榕目光闪烁,眼珠子转来转去,不知心里又动了多少个心眼。

    难道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和她在一块儿时间长了,他都学会撒谎草稿都不打了?

    睁着眼睛跟她在这儿说瞎话,他不知道她是说瞎话的祖师奶奶,他一撅屁股她就知道他拉什么马粪蛋?

    什么没在城里乱走,那他是在哪里碰到的秦王世子身边的护卫?

    分明是在城里不知哪里遇到打到一处,把人家膀子卸了之后,他怕回来挨说,才又跑回的桂花村后山给她打了两只狐狸讨好她,想她看在礼物的份儿上,封住她的嘴……

    特么,这是个傻子干出来的事?

    她怎么越想越觉得这里面全是套路呢?

    “阿美!”

    柴榕瞪大了双眼,好悬眼珠子没爆出眼眶,一桩桩一件件让他家阿美说出来就好像跟在他身边亲眼看见的一样,要不要这么神奇?!

    “你你你你、你——你一直跟着我,看见了吗?你咋啥都知道?”

    这就是承认了?贵妃白了他一眼,想和她斗——他还嫩了点儿。再斗不过一个傻子,她可真叫完了。

    “你偷摸跑出去,还和人打架——”

    “是他们偷袭我。”柴榕义正辞严的更正。“不是我和他们打架。”

    他怎么好意思舔着脸跟她在这儿咬文嚼字?!

    贵妃怒:“你如果听话,没有偷着跑出去,怎么会遇到他们怎么会打架?!”

    柴榕默默打了激灵,他家阿美生起气来就和喷火一样,脸红脖子粗,像是分分钟要把掐死一样,他看着心肝直颤。

    “然后没有和任何人说一声就跑回桂花村,家里为了找你都翻了天,你知道我们这几天是怎么过的吗?四郎,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们是一家人,以后不许再发生这样的事。如果再有,我就……再也不管你了。”

    贵妃怕他听不懂,真当不管他是给他自由呢,特地补充了一句:

    “也不理你,也不和你说话,你愿意回桂花村就回去住,我再不拦着你了。”

    柴榕刚刚还理直气壮的,现下就跟霜打了的茄子都蔫了,低垂着眼眸,心里说不出的堵的慌,难受得很。

    “四郎,你听到了吗?”贵妃问。

    柴榕闷闷地应了一声,他懵懵懂懂也知道自己是做错了事,给阿美惹了大麻烦,可是一听阿美说不要他,他心口就止不住地犯疼。

    原来在阿美心里,他是可以不要的东西……

    就像他的五郎,如果不是他非要带出来,就让阿美留在桂花村了。

    柴榕一想到他就是和五郎一样一样的,就心肝脾肺肾齐刷刷地疼。

    原来在阿美眼里,他……等于驴。

    贵妃看出他的抵触情绪,脑瓜仁一顿抽抽的疼,柴榕要说听话的时候是真听话,叫往东不敢往西,叫抓鸡不敢抓鸭,可是脾气犟起来也真是气死活人,就没治了,脾气大的很。

    “我这也是为了我们一家人都好……你不知道那个秦王世子的势力,真把他得罪了,咱们一家子包括爹娘,海棠他们都会被连累……你也不想因为我们,整个家都跟着受苦,是不是?”

    柴榕皱皱着鼻子,怒道:“他要是敢,我就揍死他!”

    “真的揍死他!”他严正声明。

    贵妃:“……”

    好吧,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还得怕他这个又傻又横又愣还敢不要命的……

    贵妃和他说不通,只怕说的太明,反而让他更加云山雾罩,脾气上来再偷摸打到秦王府,那她的好日子也算到头了。

    “反正,以后你就跟着我,不许单独行动。”

    ###

    贵妃其实也不很清楚那位世子侧妃受不受宠,能不能在世子面前说上话,反正这层关系她是攀上了,哪怕在柴榕这事儿上帮不上什么忙,毕竟人家那身份地位在那儿摆着,往来交际的圈子非富即贵,就是白狐狸皮硝制好了弄出来送过去,人家用上都是在给她做免费的宣传。她都想好以后看看那侧妃的相貌气质,自家店面开起来就要给她量身定做送衣裳朝贡上去了。

    不过那都是后话,当务之急却是柴榕的脑子。

    如果说之前因为各种坎坷让她一度懈怠了对柴榕的治疗,那么这一次他离家出走,再度惹上秦王世子——身边的护卫,让贵妃忧患意识骤起。

    这一次还是卸了护卫的胳膊,吉凶未卜,下一次万一秦王世子点儿背被卸了胳膊,他们也不用在家里忐忑不安是不是会遭到报复,直接找根儿绳子自己吊死了干净利落。

    贵妃是个急性子,心动自然就行动,柴榕回来的第二天她就又开始四下里找起了郎中。

    贺牙子开出的名单上就剩两个人,一个在永安县的林氏医馆,另一个是远在方圆百里外的衮州——

    那是贺牙子相谈的亲家三叔公四侄儿媳妇的家乡,据说是衮州相当有名的郎中,不过专长是跌打损伤。

    贵妃也说不准柴榕那脑子是跌打损伤所致,和那衮州的郎中是不是对症。

    于是候选项就剩了一项。

    当年柴老太太为了给柴榕看病也是十里八村都走遍了,只不过那时林氏医馆还没开张,那老大夫一生四处行医,到老了才到永安县安营扎寨,扎下根来,还真是没给柴榕看过。

    走了几家医馆,贵妃也有些失去了信心,那林氏医馆的老大夫旁的不敢说,人倒是好的,初次见面她钱不够他都给减了几文,虽说他口口声声不敢保证治得了,但后来也是让她给说动了,让她隔个三五天再去,他仔细给瞧瞧。

    不过后来她再去的时候遇到个闹事的堵在林医医馆门前,各种阴差阳错之下就没看成,这一回倒不妨一试,不行的话大不了再找旁人。

247 惜命

    贵妃一直都有和林氏医馆合作,硝制皮毛的药材一向从他们这里进货,她虽然一向很少出面,但林氏医馆的人还都是知道的。

    难得一见贵妃又领着她的傻相公来,不只迎出来的小童惊讶,连老大夫本人也很是意外。

    “恭喜夫人……最近春风得意啊。”

    老大夫抚着山羊胡,笑出了一脸折子。

    他做梦也想不到几个月前看病还不够钱看的这么一个村姑,转眼间就翻天覆地的大变化,一个配方就抖起来住到了明阳城。

    他是见证了一个奇迹的诞生啊。

    贵妃笑若春风,也不讳言,指着柴榕就道:“我是来请大夫给我家相公看看脑子的。”

    老大夫一噎,这话他以前就听她说过,他当时不过盛情难却,勉为其难地答应试一试,因此还熬夜看了不少医书,不过后来没等到她来,他就把这事儿放下了,不成想今天突然登门居然是为了这事。

    “夫人哪,我也不怕和你撂实底,就这我医术吧我有自知之明,这样的疑难杂症还真没看过,即便是给他看了,也不敢就保证能治好……不如夫人你再试试其他人家?”

    老大夫眨着真诚的小眼睛,“我知道明阳城有个针灸很厉害的大夫,我以前还向他请教过一些问题,他医术也不错的。我想脑子里的病,针灸加用药配合治疗应该是最有效的——除了开颅手术之外。”

    这话贵妃以前也听说过,不过——

    她知道老大夫口中那位针灸圣手,正是让柴榕差点一脚给踢了,让人家给撵出来的那一位。

    之后她再怎么去道歉,买东西送礼物全让人家给扔出来,打死也不给他们治了。

    “实不相瞒,我也看过不少大夫,不过没哪个能治的,所以我才转过头来找您。”贵妃委婉地道:“先前您拒绝过,我也不好强人所难,我也未敢打扰。可是我始终相信您有一颗仁心,我信得过您。”

    “您试试吧,把他交给您我放心——”

    “阿美,你要把我扔给这个老头吗?”柴榕一听把他交给这老大夫,立马惊恐地瞪起漂亮的眼睛,“我不要,我很听话的,最近我都没出去乱跑啊,你别不要我。”

    “——你不要我,也给我送回桂花村啊,我不要和这个老头在一起,他身上一股药味儿,我不喜欢。”

    柴榕自从听了贵妃的话,心里总隐隐觉得阿美是把他和五郎划了等号,他不听话她就会给他送回桂花村,这些天心里难过,可是明面上却老实了很多。

    好在贵妃只是说说,待他还是一样好,该吃吃该睡睡,晚上睡觉还是让他抱,也再不提送他走的事,柴榕再想不到今天早上才把心放回肚子里,当天还没过晌午她就要将他送给个糟老头子了。

    他这才一下反弹了,据理力争。

    柴榕握拳,绝不向恶势力低头。

    这病的的确不轻,是得赶紧治啊,老大夫默默地同情起了贵妃,正值青春年华的美貌少妇守着个傻相公,也难怪她挖空心思就要给他治病了,连正常人话都听不懂,是他他也愁。

    不过,这美妇人找他,是想把人治好,还是治坏啊……

    别人不知道他的根底,他自己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没有人说要把你送人!”贵妃咬牙切齿地瞪着柴榕,让他突地来这么一出臊的满脸通红。

    “你刚才明明说——”

    “我没说,是你听错了。”贵妃打断他:“我是说把你交给大夫治病!治、病!”

    看她嘴形,“治、病,好么?”

    柴榕默,“是你没说明白。”

    “你总说要把我送走。”

    “……阿美,你嫌弃我是个傻子。”

    “……你已经不喜欢我了。”

    好像她什么时候喜欢过一样,贵妃白了他一眼,“说完了吗,说完了就听大夫怎么说,好不好?”

    这是问他的语气?

    柴榕觉得这语气这眼神都充满了浓浓的警告,呛的他都喘不上来气了。

    “好。”

    “大夫——”

    老大夫抬手打断贵妃接下来的话,他算是彻底了解了她的苦,难得舍身取义一把:“那老夫就尽力而为,不过事先声明,我以前没治过这样的病,我也不敢保证就肯定能治好。”

    “你不能给我治好,你治我什么啊……”柴榕小声喃喃自语,把老大夫说的老脸一红。

    贵妃没等老大夫打退堂鼓上去就踢了柴榕一脚,“大夫仁心仁术,答应了就是会尽全力。咱们只管尽人事,听天命,不强求。”

    最后几句话,她明显是说给老大夫听的,可是柴榕听了之后更是一张脸抽抽的跟风干的土豆一样。

    “阿美,我是要死了吗……我以前就听我娘说村子里的陆大爷‘尽人事听天命’,为啥要听天命,天命为啥要我死?”

    “我想强求不行吗?我还没活够呢?”

    “夫人哪,”老大夫满目同情,“我一定尽全力,你就放心吧。”他治好了这傻子,也算是功德两件了,一个是为了美妇人,一个就是为了这个傻子,忒么太傻了!

    “阿美!”柴榕听三不听四,听老大夫这么一说更害怕了,连瞳孔都给吓的放大了。

    贵妃抚额,她算是彻底败他手里了,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他是个这么惜命的主儿,一点儿风吹草动就要给吓尿了?

    “你没事,”她无奈地安抚,有事的是她,她要疯了。“我们的意思只是尽最大的努力把你的脑子治好,让你恢复到和以前一样。你且长命百岁着呢,把心好好放肚子里吧。”

    柴榕眨眨眼睛,好吧,至少到现在为止阿美还没骗过他。

    可是,她的意思是他傻的已经和要死了的人生的病一样严重吗……

    他就知道阿美还是嫌弃他傻……

    “阿美,我一定能治好脑子的。”他低下头,小声道:“你别给我送走,也别嫌弃我,好不好?”

    贵妃没想到作了这么一通的柴榕突然能说出这话,顿时一怔,心里居然酸酸的。

248 惩罚?

    贵妃酸在心里,老大夫可是酸掉了一口大白牙,想他大齐民风淳朴,公开场合下当着这么多……病人的面,说出这么腻腻歪歪的情话——是的,在老大夫那里这就算是情话了,私下里他可没少跟他家夫人说,那是多少羞臊人的话啊,也就这么个傻子说得出来。

    他是真不怕酸死一众看客,全然不顾那些病人的心理承受力啊。

    老大夫宅心仁厚,深感有必要阻止对他那些可怜的病人进一步的伤害,他沉吟了两大长声道:“不知夫人想何时开始治疗?”

    “就今天吧。”

    贵妃看了老大夫一眼,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淡淡地笑道:“尽早开始,我是这样想的。”

    而明显情绪低落的柴榕完全一副任人摆布的可怜相,眨着一双黑亮的大眼睛看看老大夫看看贵妃,似是对前途未卜感觉淡淡的忧伤。

    老大夫这一辈子最得意的就是——他医术虽然不是出类拔萃,再世华佗,重生扁鹊,可是他的记忆却是极佳的,多晦涩难懂的医学书籍,多复杂的病情病况,只要他看到过就记在脑子里,想忘都忘不掉。

    老天爷赏饭吃,他就是记性好,也是没办法的事。

    之前因为贵妃的软磨硬泡老大夫早看过不少医书,有赖于先前做的功课,他对脑子的病有了一定知识程度上的累积。

    他在古藉里倒是看到过类似柴榕这样的事,是脑袋受到重物的撞击失去了某些记忆,却是后来再一次的受伤撞击,失去的记忆又神奇而又不可预见的恢复了,不过因为这里面没有牵涉到医术,书里纯粹是当一个杂谈奇闻给记录了下来。

    这对他给人治病没有任何意义,他总不好和人家美妇人说脑袋再砸一下可能就好了,美妇人要是听了要挠他,他都没处伸冤去。毕竟人家来是治病的,又不是来他这里求二次伤害的。

    按上古医书的写法,开个颅把淤血一清柴榕的病大抵就好了,可问题是老大夫没那技术,书上也没写——即便写了,就他那几把刷子,他也是不敢随随便便把人家脑子就给开瓢的。

    他能采取的方式顶多就是按穴位针灸和配合用药,至于他的这套方案能不能把人治好,还真是按那美妇人说的‘尽人事,听天命’了。

    想强求也强求不来。

    老大夫当下又是摸脉,又是问诊,望闻问切了个遍,就差挑西瓜似的敲敲脑袋瓜子看有没有回声儿,把贵妃看的这些个大夫从头到尾怎么个说法,治疗手段都打听了个全,一整套下来就是半个多的时辰,有些等在后面的病人就急了,一个劲儿地探头催促。

    老大夫不为所动,摸着山羊胡沉吟许久,把结论就给贵妃说了:“看着治吧。”

    他还是那句话,不保证能治好。

    还没等开治就先说了一堆丧气话,贵妃也是给跪了。

    老大夫看今天的病人不少,加上他对柴榕的病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把握,就空出一天研究治疗方案,当天没给柴榕针灸,连药都没开,只定好三天后再开始进行治疗。看到把贵妃送出医馆之外,老大夫还不忘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自己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把握,听得贵妃心里都越来越没底,要不是老大夫又加了一句他一定尽他最大的所能,她真怀疑老大夫存心是想要他们签下生死状,目的就是弄死柴榕……

    不管怎样,柴榕治病的事又提上了日程。

    贵妃现在除了硝制皮毛,其他收购有顾琼玖,烧烤店有蒋掌柜,每天不是在陪柴榕去永安县治病,就是在去永安县的路上,一大半时间都搭在了路上。

    有鉴于上次针灸时柴榕过激的反应,贵妃这一回特意嘱咐柴榕不许动手还不够,扎针的时候还让他闭上了眼睛不让他看,最后又在他身上缠起了麻绳。

    可不论扎多少次针,柴榕总是适应不了被动地让人往脑袋上插东西,有的穴位扎上针就是疼,别的什么刀伤磕碰他都能忍,就针灸扎的针疼他受不了,几次不是把麻绳撑爆了,就是把椅子座给用手砸碎边儿,要不是老大夫仗着贵妃在旁边心里上有依靠,好悬没让他又给吓屎了。

    贵妃说几次柴榕,事前他都是唯她独尊,她说啥是啥的虔诚状,可是事到临头就不是他了,贵妃有心发火,可是看着他可怜巴巴望着自己的眼神儿又不忍了。

    可能是他上次闯祸她吓唬他,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他总好像是没有安全感似的,无论她怎么解释他都觉得她是不想要他了,动不动就眨着可怜的小眼神瞅她,把她瞅的那叫一个内疚加惭愧。

    她也不是没向他解释过他们是一家人,一个整体,无论怎么样都是不会不要他的,就像他和柴家二老他爹娘一样,亲情是一辈子都断不了的,她和他也是。为了显得更真诚,她还扯上了他家那便宜儿子。

    可柴榕直言不讳地道:“现在我和爹娘不也是不在一起了,他们在桂花村,和我不在一块儿啊。”

    贵妃发现,她竟无言以对。

    ……

    “我疼。”柴榕再度把麻绳撑腰之后弱弱地解释,然后递给老大夫一个恶狠狠的眼神。

    老大夫知道在贵妃面前,这大傻个子翻不出几个小浪花,倒没放在心上,若无其事地看着他,算上地上这根让他撑爆的麻绳已经有三条了,那也是钱儿啊。

    “那个穴位疼是正常的。”他解释给贵妃听。

    “我知道的。”

    贵妃看了看一脑袋针的柴榕,跟个刺猬一样,她看着都疼,扎头上哪会有个不疼的。

    “这是为了治病,你就忍忍。”

    “——可是他都说他治不好的。”柴榕埋怨地又瞪了老大夫一眼,说了治不好他还天天扎他,他渐渐地怀疑是他家阿美故意在惩罚他,还气他跑出去惹了麻烦,这才非得领他到这个不济事的老大夫这里挨针扎。

    只不过这些话他只敢在心里,不敢宣之于口。

    老大夫顿时一噎,那是他自谦。

    ……当然,多少也是没底的,扎这几天针都没见任何成效,他这心都悬到半空里了。不过好在有言在先,他并没有打了十足的保票,也是碍于这一层,老大夫嘴巴动动,又把话咽回肚子里。

    严格意义上来说,大傻个儿说的也并非全无道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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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吧贵妃介绍:
从宠冠后宫的贵妃一朝重生成了已婚已育的村姑——
事情还有比这更悲催的吗?
其实还是会有的……
相公肤黑貌美大长腿却是个傻子;
儿子倒是聪明伶俐,
可惜嗜财如命不是个原装货。
什么,她认输?
她的字典里就没有输这个字!
换个朝代换个壳子她照样混的风生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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