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一桩悬案
翌日官府休沐,姜笙正准备出发去西郊画铺时,听到南边角门两个婆子在那里说闲话。
“你听说了没?”
“你说哪件事?”
“就是放生池淹死了人啊。”
红袄婆子赶忙压低声音,似乎怕惊着鬼怪:“怎么没听说,也是怪哉,平日里那边人多,池又不深,从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
“要说这沐杉寺都是官家夫人姑娘常去的地儿,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谁还敢去啊。”
姜笙脚步一顿,从拐角出突然出现,两个婆子被吓了一跳:“姑……姑娘?”
“你们在说什么?”
两人婆子对视一眼,想着自己应该刚刚没有说什么逾矩的话罢?顶多是随口说了几句,世家夫人和姑娘们日后再不敢去放生池了。
她们小心翼翼回答:“奴婢两个就随便说个闲话……”
姜笙抬手:“没有责怪你们,我只是刚刚听到了放生池——放生池怎么了?”
她确认一遍:“是沐杉寺的放生池?”
“是……”
红袄婆子道:“姑娘常居闺中,大抵还不知道呢,就前儿天晚上的事情,听说那人捞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肿了一倍,四肢发白,可怖极了。”
红袄婆子似乎见到了那个场景似的,说得真切,又闭上眼念了两句佛号:“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我还听说……”
“别胡说,吓到姑娘了。”红袄婆子还待继续说,另一个婆子赶忙打断她,把话接下去。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失足落水的,落水之人年年都有,不奇怪,官府都管不过来了。”婆子谦恭道,“奴婢们在这看门没事可做,说几句闲话而已,望姑娘不要责怪。”
姜笙问:“落水的是谁你们可知道?”
“这……奴婢们就不知道了。”
姜笙又问了几个问题,见两人确实只是道听途说,便没有再接着问,而是出了门。
放生池?落水?
她不就差点在放生池落水吗?
不过就算当时姜砚没抓住自己,真落了水,当时放生池边那么多人,自己也死不了,顶多喝两口水。和这应该不是一件事……罢?
最近,无论是自己用钱收买的那个婆子,还是另外两个丫头,都没有来过绛平侯府,以至于她都快忘记这件事儿了。
姜笙暗暗放在了心上。
所以在画铺时,姜笙就不动声色问了一句:“章大人,失足落水刑部会管吗?”
章风晋怪异地看了姜笙一眼。
“往常应该是不归我们管的……”
姜笙感觉他话里有话,等着对方继续说。
章风晋道:“但前几日,在沐杉寺有人落了水,情况比较复杂。”
姜笙扬眉。
难不成因为沐杉寺从前是皇寺,所以特殊点?
很快章风晋就打破了她这个猜想。
“这些日子以来的屡屡有人离奇失踪,男女老少毫无规律,被发现后都已经是丧命状态,死法也各不一样,只是肩处都有个梅花的形状……”
“陛下已经知道这件事情,命我们要彻查。”
“而沐杉寺落水之人的肩膀就有一处印迹,因为泡在水中已经略有腐烂,但还是可以看出是梅花状。”
“所以——我们怀疑是同一个人做的,如果是这样,性质很恶劣。”
“昨日本官派人去查看后,已下令围起放生池,今日也没有旬假了,现下我们这边除了几个来和姜姑娘学画的,其余应该都在沐杉寺。”
听到这话的姜岩嘻嘻说:“阿姊,一会儿我也要去哦。”
姜笙先是对姜岩笑了一下。
等等!
她突然想起来:“落水的是何人?僧人?”
章风晋想了想:“在寺里……帮忙干活的一个姑娘。”
姜笙按住心底的猜测,抬眸继续问:“年纪多大?”
“十九岁。”章风晋意外,“姜姑娘似乎很关心这件事?”
姜笙道:“嗯,可以问一下她叫什么名字吗?”
这没什么需要保密的,章风晋便回答:“她身份碟上写着的是冯辛,不过来到沐杉寺后,带她来的人给她改了名字,叫心蕊。”
果然。姜笙蹙眉,第一个反应就是夜黑风高,杀人灭口。
可章风晋说的“屡屡有人”又是什么意思?
“您的意思是除了心蕊,近日还有谁被谋杀?”
章风晋道:“从八月开始就陆续有人失踪,待找回时已经成了一具尸体,原先家里人只报了衙门……后来事情愈发严重,连失踪都略去,直接死在床榻或家门口”
有一人接嘴:“是啊,衙门都管不了了,甩手推给六扇门。”
他“啧”一声:“六扇门接过后专门挑了一队人去查,仍然很久没有线索。”
在每一个自己杀死之人的身上,都留下一个标志,此人肯定是傲慢自信的。
他不怕官府知道这件事,并且有信心自己不会被抓到,难办哦。
“这些日子又一连好几人遇难,陛下大怒,叫我们配合六扇门的人一起在查探这件事情。”
而且死者不只有平民仆役,还有一位谏议大夫和太常少卿。
姜岩也嘿嘿接上一句:“还是要我们的人出马吧。”
“说起来也是怪哉……”章风晋沉吟片刻,“上次这种案子出现距离现在并没有多久,按理不该这么快再有一例的。”
章风晋倒也没多想,手上沾有这么多人命之人,指不定就是心情不好了,随手再取一人性命,不是顺理成章?
姜笙问:“亡者现下在哪?我能去看吗?”
既然不是自然死亡,人肯定不会那么快被安葬。
章风晋说:“仵作在确认冯辛的死因,到底是溺水而亡,还是先死亡再被人推落水中,所以暂时不能带不相关人士去看。”
姜笙转动炭笔,淡木色的圆柱外壳在她指间圆滑地溜了一圈:“那么可以问一下在这之前的案子吗?”
章风晋纠结了一下:“这个……也恕本官不能告之。”
这些事情对外只宣了实在瞒不住的几例,就怕引起恐慌。
姜笙最后问:“那沐杉寺现在还能进吗?”
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姜笙下学后,便跟着一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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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个案子!!!
我在这边卡了六天文,卡到头秃,六天只写了几百字,不知道悬疑推理的情节要怎么安排比较合适,开始烦躁,
等到第七天的时候我才突然灵光一现,既然姜笙是穿书来的,为什么不能直接知道这件事情呢?
所以,姜笙和姐姐就快要相认啦~
第九十一章:说她是穿书来的?
沐杉寺并没有被完全封闭,但以放生池为中心十尺左右都已经围上麻绳,相比较重阳的时候严肃并且冷清了许多。
清澈的放生池水面平静,看不出来刚刚死过人。
姜笙在十尺外观察了一会儿,没发现什么,便转头去找王婆子。
王婆子就是当初姜笙收买,并来和姜笙说心蕊突然多出很大一笔钱的人。另两个丫头叫眉初一个叫余翠,姜笙准备挨个儿问去。
当她顺着打听到王婆子的住处时,正好见几个身着官服之人架着王婆子出来,为首的见了她还很欢快地挥手招呼:“诶,姜妹妹。”
是江云升。
他侧首准备交代其余人几句,然后去找姜笙,却没想到王婆子见到姜笙也大呼起来:“姜姑娘姜姑娘,姜姑娘!”
江云升眸子一动,玩世不恭般双手抱胸:“你叫她做什么?”
王婆子挣扎了一下手臂:“你们有什么事找她去,我只是替人办事儿,可什么都不知道。”
她要是知道会惹上这么一堆麻烦事,打死也不贪那些银两。
“哦对对,我收的那些银子都可以还给她!你们放我走吧。”
江云升转着手上扳指,瞧了王婆子一眼:“把人看好,带过去找章老头。”
“是。”
然后他当什么也没听见,向姜笙大步过去。
“哎——”
王婆子看着江云升的背影,瞪大眼睛。
有人说:“就是带你去问个话,如果清白自然放你回来了。”
王婆子欲哭无泪着被其余几人带走。
那边的江云升边走近,边道:“姜妹妹,你怎么在这啊?这儿刚死了人……”
他脸上笑嘻嘻:“就不怕枉死的鬼魂还没散去,吓到你嘛。”
姜笙淡淡来一句:“胳膊好了?”
她下手有分寸,针没穴位造成的麻痹应该三四天就会大好,但那三四天肯定也不好受。
江云升赶紧护住自己胳膊,啧啧称叹:“姜妹妹看着这么漂亮可爱,可真是狠心呐。”
“只是不知……”江云升意有所指,“绛平侯爷和侯府夫人,是否知道自己的女儿还有这种本事?”
姜笙没应声,眼神落向王婆子:“你们带她哪里去?”
“当然是去找章老头啊。”江云升看似随意答一句。
姜笙问:“因为有人溺水而亡的事情?因为王婆子最近在监看心蕊?”
江云升顿了一下。
姜笙直道:“王婆子监看心蕊是我找她帮忙的,另还有两人,一人叫眉初一人叫余翠。”
这些事情就算她不说,王婆子或是眉初、余翠也不会替她隐瞒。
“不过王婆子有没有另受其他人指使,我就不知道了。”
江云升垂眸,似笑非笑:“姜妹妹既然这么说,可就要好好解释解释为什么会让人找人看住冯辛了。”
他身子微微向前倾:“我总不能包庇吧?”
姜笙退后半步,说得干脆:“因为重阳那天心蕊想把我推入放生池,应该是受人指使的,这方面你们也可以查一查,指不定会有什么线索。”
而且指不定她还可以坐享其成。
江云升打趣:“我能相信姜妹妹吗?”
姜笙平铺直叙:“你可以选择不信。”
她现在的身份是绛平侯府家的姑娘,即使是养女,也是自小养在侯夫人膝下的。没有确凿证据,刑部不能把她当犯人一样审问。
江云升直起脊椎,两只手背在背后:“啧,语调这么冷漠,这不是开玩笑嘛,姜妹妹我自然是相信的。”
姜笙侧身:“那就不打扰江大人办案了。”
江云升摆手:“这怎么算打扰,姜妹妹看我这样,像是懂查案的吗?”
姜笙心说一句,挺像的。
姜笙后来也从其他人口中了解了一下江云升,此人身上没什么负面花边新闻,家世也清清白白,只是人不着调了些,颇有不学无术的样子。
但她一度怀疑此人深浅,是否在扮猪吃老虎。
“交给他们就好了,章老头还应该感谢你提供的线索呢。”
江云升笑着问:“你知道你兄长现下在哪吗?我带你去找他玩?”
姜笙抬眸,随口应和一句:“在哪,青楼还是楚馆?除了这些地方我一律不感兴趣。”
豁,开玩笑,青楼楚馆?
他敢带姜笙去那种地方,不说姜砚,姜岩那小子都能拿起棍子追得他到处跑。
江云升一哂:“你兄长和燕王在悠茗斋谈事,我带你去?”
姜笙意外:“燕王?萧淮景?”
她倒不是意外姜砚和萧淮景在一起,只是他们两人的关系应该少有人知。
江云升这么大咧咧说出来,真的不会被打吗?
江云升道:“是啊,也不知道谈些什么。”昨儿明明就已经说好了。
“走不走?”
“不。”她可不想被灭口。
姜笙道:“你们要去问眉初或者余翠吗?不去我去了。”
“得得得,我这就和章老头说,你就别问了。”江云升摊手,“该回绛平侯府回绛平侯府,别管这件事情。”
“这件事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简单。”
姜笙移眸:“没有那么简单?”
“没有那么简单。”她忽然蹙眉,又把这句话重复了一遍。
江云升不明所以。
这句话怎么了吗?
姜笙想到什么,抓紧脑海中尚还没有理完全的思路,丢下一句:“那你们慢慢查吧,我先走了。”
姜笙的转变太过突如其来,以至于江云升都愣了一下。
姜笙不管对方怎么想,直接雇车回了绛平侯府。
可到了侯府外,姜笙又犹豫了。
若如她所想,这件事应该是原书中提到过的一件事情,姜羡也在查。
姜羡有家情报阁,一直以来发展都还算顺利,只有一段时间因为打探情报受阻了。她从派手底下的人去查,到自己亲自去查,几经周折才查到原来是有人从中作梗。
这人是帮太子做事的。
原书中过程只大略提了提,大概说是对方为人傲慢,每杀害一人便做一个标志,像是展示胜利品一般,并不怕被官府抓获。
此事占的笔墨很少,以至于姜笙刚开始都没把它们联系起来。
但她要怎么办,横冲直撞过去告诉大佬姐姐这件事情?
如果问起自己是这么知道的呢?
说她是穿书来的?
姜笙仔细想了想,虽然有点玄乎,好像……也不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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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万四,今天的更新结束啦,明天也会多更一点的!
第九十二章:好久没见过这么多钱了
姜笙站在原地思考片刻,想通后就利落地去羡鱼院了。
羡鱼院里很冷清,只外头有做洒扫的婆子,本来还有一等二等丫头,前段时间被姜羡执意遣散,因此侯夫人又不免怨道一番。
没人拦姜笙,姜笙便直接进了里院。
大佬姐姐不在。
左右姜笙现下没有其它急事,便找地儿坐着稍微等了等。
可一个时辰后,姜羡还没回来,倒是山奈气喘吁吁过来找她。
山奈靠在门框边上扶着胸口:“姑娘,您怎么在这儿啊?叫奴婢好找。”
她就说姑娘今日回来的离奇的晚,原来早就回来,只是躲在羡姑娘的院子里了。
“奴婢问了半个侯府才问到您在这儿,门房那边说有人找您,都找了好几次了。”
“找我?”姜笙起身,左思右想,还是没想到是谁会在这时候找她。
如果是乔织,要不直接递口信,要不直接进绛平侯府。
“是啊,一个小孩,应该是传信的,但奴婢问他又不肯讲,说一定要跟您讲。”
“过去看看。”
传信的小男孩约莫七八岁,见了姜笙判断了一下,明明是奶声奶气的音色,却要假装稳重地开口:“你就是姜二姑娘?”
姜笙觉得有些滑稽,半蹲下:“是,这位小公子找我什么事呢?”
她一蹲下,小男孩就比她高了,此刻头微低:“有一位姓柳的哥哥让我把你带到醉鲜楼。”
柳?哥哥?
柳予安吗?
姜笙问:“现在吗?”
小男孩用力点头:“对。”
姜笙沉吟片刻,让山奈去备马车:“和娘打声招呼,说我到醉鲜楼用膳。”
侯府的马车有好几辆,她们坐的是没带侯府标志的。小男孩在马车上正襟危坐,一脸严肃看着前方,还紧握着袖口里的什么东西。
到达目的地,小男孩在前方领路,走到柳予安所在的包厢。
打开门姜笙愣了一下:“姐姐?”
不错,包厢里不仅有柳予安和崔染宁,还有姜羡。
“过来。”姜羡侧首,“柳宅的事情他们想和你谈一谈。”
小男孩把姜笙带到后,有模有样抱了个拳,声音稚嫩:“那我先走了。”
柳予安笑道:“去吧,多谢你了,路上小心,口袋里的碎银别露出来。”
小男孩拍拍自己的袖口:“我会的!”
姜笙走进来,还是比较好奇:“刚刚那是谁家的孩子?”
柳予安回答:“是我大伯前几日路上捡来的。”
姜笙眨眼,嘴角微抽:“捡……捡来的?”
“当时他正被几个乞儿抡到地上,浑身破烂,手里还死命抱着一个脏兮兮的馒头,我大伯看着不忍心,便带回去了。”柳予安想起来便觉得此事十分戏剧化。
姜笙“哦”了一下。
姜羡随手把一个白瓷碟放到姜笙面前:“吃桂花糕吗?前段时间桂花开的时候,我让人酿成了桂花蜜,放一年四季都不会坏。”
不知道是不是姜笙错觉,她觉得大佬姐姐在邀功。
“吃!谢谢姐姐。”
柳予安这才说起正事:“仓促把姜姑娘叫来,是因为忽然接到家父的信,叫我们快些回去,所以想把上回和姜姑娘说的柳宅的事情解决一下。”
“我们与姜羡姑娘已经初步商量过。”
他拿出契子:“姜姑娘看看可不可行。”
姜笙诧异看了眼姜羡,然后目光落到纸上,寻找数字。
白银万两。
姜笙华丽丽噎着了。
她反复看了两遍,确认是一万两没错。
“我,没意见啊……”姜笙使劲把桂花糕吞下去,咳了一下,第一个反应就是,发大财了。
柳予安笑道:“姜姑娘若是觉得可以,我们就去办一下手续,万两白银不好安置,一会儿我们去钱庄取银票。”
姜羡给姜笙倒了一杯白水:“等我妹妹吃饱。”
“好。”
姜笙确实饿了。从画铺出来她先是去放生池,又在羡鱼院等了一个时辰,什么都没吃。
等她填了肚子,几人离开醉鲜楼,辗转办好手续,拿到柳宅的地契与房契,柳予安牵着自己的妻子笑道:“那我便和染宁回江南了。”
柳予安看着姜笙:“希望姜姑娘答应的事情莫忘记,若一旦姜姑娘有时间,递上信,在下立马遣车来接姜姑娘。”
姜笙知道柳予安说的是自己母亲的事儿,应下。
柳予安抱拳:“咱们日后,后会有期。”
崔染宁笑吟吟:“那我们就先走啦。”
姜笙挥手:“后会有期。”
柳予安扶着自己妻子上了马车,然后自己坐进去,崔染宁掀开马车帘,最后对姜羡姜笙弯了弯唇。
姜笙回以微笑。
马车越行越远,穿过京城繁华的街道,到最后变成一个小点。
姜笙还站在原地,看着手里的银票,觉得有些梦幻:“好久没摸到这么多钱啦。“
上次还是在银行,帮爷爷取现金的时候,想起来都有些像上辈子。
姜羡没注意姜笙的话,或是没觉得她这句话有什么奇怪。
回绛平侯府后,姜笙是直接跟住姜羡去羡鱼院的。
姜羡便知道她有事:“怎么了?”
“先进去。“姜笙催促,“我有重要事要讲。”
姜羡挑眉。
进了里院,在身边没有第三个人时,姜笙开门见山问:“姐姐,你最近是不是在查密阁的事情?”
密阁是姜羡那家情报阁的名字。
姜羡这下确实是意外了:“你知道什么?”
“你最近有很多消息探听不到,是因为有人在从中阻挠,好像姓肖,具体叫什么我忘了,和太子是一伙的。”
“哦。”姜笙又想起来一点,“他后来好像也建了个情报阁,叫梅花阁。”
姜羡沉吟着。
“姐姐你别不相信,姓肖的还杀了你手底下一个人,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节点,也不知道被杀者是谁,但确实有这件事。”
后来他还成为男女主事业线上很重要的绊脚石。
姜笙抬眸严肃看着姜羡:“姐姐知不知道‘穿书’这个词,我就是这样来到这个世界的,我知道这个世界大致走向,所以你要相信我。”
相信她,别再让姓肖的得意下去了。
虽然在看小说时,姜笙对一个书上描述并不多的人的死亡,并没有太大感受。
但若书中的世界存在,那就是一个鲜活的生命。
还是大佬姐姐的人。
第九十三章:手拿剧本的妹妹
姜羡似乎确实相信了,没有表现出很惊讶,只是眼底闪过笑意:“有一个拿着剧本的妹妹,那我不是无敌了?”
姜笙怔了一下。
其实这句话本身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她现在的身份确实是姜羡的妹妹。
但姜笙下意识觉得大佬姐姐话里有话。
见姜笙在哪里发呆,姜羡也不多说什么,任由她自己想。
姜笙几次欲言又止,最后退后半步转身,边走边略有些尴尬的说:“哈哈,其实,嗯,我也不是什么都知道的,我突然想起来山栀找我有事,先走啦。”
她说着步伐加快,突然绊了一下,又踉跄扶着旁边站稳。
身边传来一个略带无奈的声音:“小不点儿。”
音色虽清冷,语气却轻柔。
姜笙整个人僵在原地。
她大抵是有些近乡情怯,又觉得自己的这个猜测很荒谬。
她机械转过头,看着自己面前和姐姐一点也不相似的面容。
但其实是有相似之处的,言谈举止与气质。
姜笙呢喃了一下:“姐姐?”
爷爷把她抱到家里时,姐姐已经十岁了,她才六岁,又有些营养不良,个子很矮。
姜笙记得最开始姐姐并不喜欢自己,每每她缠着姐姐,姐姐就略带嫌弃地叫她小不点儿。
后来,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姐姐不再对她那么冷漠。
爷爷曾经笑着和姐姐说,谢谢我给你带回来一个妹妹吧,不然你都快要变成毫无感情的机器了。
爷爷还会吐槽姐姐,这么小小一个人,一点生趣都没有,也不知道像谁。
姜笙脑子很乱,她特别想问对方怎么能证明是自己姐姐,可同时又觉得这个问题很弱智。
姜羡就那样含笑看着她。
周围安静的好像时间停滞在这刻一般,只开着的轩榥外有微风轻轻吹进,混入屋内丝毫没有被香薰等气味浸染的干净空气中,才能证明时间是在慢慢走的。
姜笙思维有些混沌,艰难问:“所以姐姐,你早就知道了?”
姜羡点头。
“什么时候?”
姜羡想了想:“上个月吧。”
姜笙心底一松,她早该想到的。
亲切的熟悉感、莫名其妙的依赖、还有潇湘馆牌匾似曾相识的字迹……所有一切在这一瞬间豁然开朗。
她轻轻说:“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啊?”
她要早知道……
要早知道,好像也没什么不同的,能再见到姐姐就已经很好了。
姜羡扬唇:“想等等看,我家小不点什么时候才会发现是我。”
姜笙:“……”
姜笙抽了抽嘴角,姐姐还是总喜欢逗自己。
看着她凝噎的表情,姜羡忍俊不禁:“你太慢了。”
姜笙也笑了:“犯规。”
她掰着手指:“我的名字都没变,姐姐认我自然好认,再者,我穿书前后长得很像啊。”
她说到这,探头到处找铜镜,当目光落向一处时她立马走过去,举起镜子看了,然后煞有介事的点头:“多么像,一样这么漂亮。”
姜羡哑然,揉了揉姜笙的脑袋:“确实像。”
她刚到绛平侯时见着“姜笙”真的惊了一下,多次试探之下才敢确认,这个“姜笙”并不是自己的妹妹。
姜笙得意于姐姐的肯定,况且自己根本没想那里去嘛。
其实比起姐姐成了某本小说里的大佬,可能她更相信,在路边见到的某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就是自己曾经的姐姐。
姜羡想到自己妹妹刚刚的话:“你并非这个世界的人这件事,别大大咧咧随便说出去。”
姜笙低声嘟囔:“我也不是什么人都说的。”
瞧,即使没有认出姐姐,她仍旧会信任姐姐。
她是多么的棒!
“小不点真厉害。”姜羡好像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轻笑一声。
她这时才问了句:“爷爷呢?”
“不知道。”说到这个,姜笙蹙着眉坐下,伏于案几看向姜羡。
“我前一天晚上还在二楼熬夜看小说,迷迷糊糊睡着,再醒来就到了这里。”
“那天也很寻常,爷爷早上逗逗鸟,到旁边找其他阿公下下象棋,晚上再遛个弯,没什么不同的。”
既然姐姐来到这个世界是以身死的形式,她大概也是罢。
和姐姐相认的喜悦瞬间被冲淡,姜笙叹了口气。
爷爷第二天看到,肯定很难过。
其实她们对那个世界已经没有太多的眷恋,尤其是姜羡。
来到异世十几年,她原本只是顾及还在那里的妹妹和爷爷,如今妹妹同样来到这个世界,那么就剩下一个爷爷了。
想到此,两人对视一眼。
姜笙忍不住开口:“你说我们都来了,爷爷会不会也会来呢?”
姜羡同样不知道。
这是个现下无解的难题,但是,她们最终会找到答案。
姜羡转移话题:“既然你认出我了,那么给你个奖励。”
姜羡站起来从花梨木方桌底下取出一个小匣子,递给姜笙让她打开。
姜笙仔细辨认了一下,讶然:“云烟阁地契?!”
还有一堆卖身契。
“早就想给你了。”但姜笙没认出她时,想来不会收。
姜笙眨眨眼。
柳予安给的一万两,姐姐给的云烟阁……她好像变成了个富婆。
找到姐姐真好。
“姐姐,我要抱大腿,我要躺平!让我混吃等死吧!”
姜羡失笑。
姜笙抱着小匣子,正准备把柳予安给的银票也放进去,突然间手一顿。
她想到什么,表情瞬间一言难尽,甚至有点古怪。
“怎么了?”
“姐姐……”姜笙磕磕绊绊开口,“有件事儿,我,嗯,我想我应该和你说一下。”
她看的是小言,女主姜羡,男主萧淮景——
那这么说来,萧淮景不是自己姐夫了?!
姐姐性子淡,即使她确实优秀又漂亮,姜笙也从来没想过她会有成亲生子的一天。
上学那会儿也总有人不死心,觉得自己是特殊的那个,想来感化姐姐、追求姐姐,半被爷爷和她打发走,还有一半被姐姐自己清理干净了。
哦,就是字面上的清理,拒绝了他们。
姜笙眼睛一闭心一横,把这件事儿告诉了姜羡。
这下轮到姜羡怔住了。
姜羡的神情非常的——生动:“你说……”
姜笙点头给予她肯定。
姜羡:“……”
“好了,我现在确定你那个剧本是盗版的了。”姜羡收拾好神态,面无表情轻轻敲了姜笙一下,“少看点那些乱七八糟的书。”
姜笙捂住自己脑袋:“可是到现在为止,大体都很……”像。
在触及到姜羡可怕的眼神,姜笙见好就收,立马改口:“不,不像,一点也不像!”
姜羡满意颔首。
------题外话------
相认了(*≧д≦)o!!
这一章真的是颤着手写的,我也好激动
一直想找个契机让笙笙认出姐姐,却一直没有机会。
大纲里是想让姜笙凭借着姐姐善筝这一点,所以有了宫宴那章的铺垫。
后来没找到时机,就想依靠字迹也行啊。
潇湘馆的牌匾是姜羡亲自写的,但牌匾是木雕,又只有三个字,直接靠这个认出来有些牵强。
而且姐姐她会写的字体有很多,簪花小楷只是其中一种。
好了,再一次被pass
我在等姐姐什么时候给笙笙写个纸笺,
有想过沐杉寺梅花案结束,让姐姐写个纸笺把事情完整告诉笙笙
但好像这样相认也很合适啊哈哈哈
第九十四章:可怜的萧淮景
姜羡一会儿还有事,所以姜笙先回玉笙院了。
但是在姜笙走后,她却倚靠在门框边上看着尽头没有动,并且觉得有点头疼。
她本来等一下要去见萧淮景的。
其实姜羡和萧淮景就是很简单的利益关系。
当初萧淮景被人追杀,姜羡在山上捡到昏迷的萧淮景。那时候她刚穿来没多久,正缺钱,吃了上顿没下顿,而萧淮景身上那件衣服是好料子,拿去当了起码可以让她再多撑个把月。
姜羡又觉得把人家衣服扒了,留他一人在山上,太不道义。只能勉为其难收留萧淮景。
她医术不甚精通,但处理点这种伤是没有问题的。
萧淮景伤好后便被下属接走,姜羡也因此获得第一笔资金,小钱滚大钱,开了醉鲜楼,慢慢站稳脚跟后又开启了别的事业线。
后来再一次见到萧淮景就是在京城了。
是萧淮景调查到潇湘馆是她的,来找她帮忙。青楼楚馆最容易获取消息,萧淮景要姜羡帮他看着太子几人。
正好当时醉鲜楼的京城分店被人盯上,摇摇欲坠,姜羡便与萧淮景达成了利益交换。
至少在姜羡心中,仅此而已。
因着萧淮景查到姜羡在探查关于玄学方面的事情,他虽不明所以,但还是表示,只要姜羡愿意维持住在潇湘馆那边的情报,自己会尽力帮她。
两人这才暂时没有断了来往。
姜羡闭目揉了揉鼻梁。
自己妹妹这是看了些什么奇奇怪怪的小说啊。
她认命离开门框边,尽量忽略姜笙的话,收拾一下出了绛平侯府赴约。
醉鲜楼内。
萧淮景在雕窗前看了又看,还是没见到那个应该来的身影。
他吩咐旁边的暗卫:“去看看姜姑娘怎么还没来。”
暗卫有些无语。
他堂堂暗卫首领,被萧淮景揪到明面上不说,还要管这些琐事?!
暗卫忍了忍,才生无可恋地应了句:“是。”
紧接着,他冷淡的声音突然染上几不可察的喜色:“主子,姜姑娘来了。”
他就知道,让自己去干这些杀鸡用牛刀的活儿,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二楼的视角能看到马路边上,有一个着素色衣裙身影往这边方向来,脚步干脆利落。但在醉仙楼前时她突然顿了顿,抬头向上看。
姜羡视力不错,这一看,正好把萧淮景和暗卫看个正着。
萧淮景眸子微动。
最后姜羡的身影消失在屋檐底下,没一会儿包厢门就被人推开。
萧淮景咳了两声,手慢慢转动轮子,将轮椅推到桌子前,抬手示意:“坐。”
姜羡没应,走进来后就靠在墙便,双手环抱,离萧淮景远远的,声音还略带冷意:“燕王有什么新消息,直说便好。”
萧淮景表面神情不变,心中一脸茫然。
自己好像没得罪她吧?
萧淮景按下心中的不解:“印空大师表示自己道行不够,对你的事情没办法,但他有一师兄可能知道些什么。”
“谁?”姜羡问,“现下在哪?”
“法号净空,出门云游了。”
云游?
姜羡眉心一蹙:“什么时候回来?”
“他师兄二十多岁便已经出去,这么些年来,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萧淮景解释。
姜羡沉吟片刻:“意思是现在没有任何途径能够找到他,只能等他自己回来?”
可她等不了那么久。
妹妹已经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她要不得带妹妹一起回去,要不,就得想办法把爷爷接过来。
不然她们在家时仍旧嫌弃家里冷清的爷爷,现下她们走了,爷爷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萧淮景颔首:“目前来看是这样。”
他又不动声色添上一句:“你若把自己的事情告诉我,就不必这么麻烦,待我查到,可以直接与你说结果。”
姜羡没听见般:“既然是师兄弟,总会了解对方一些罢?他师兄有没有常去的地方?”
要翻遍全国在人海中找一个人自然困难,但如果可以圈出一些重点地点,至少可以减轻一点负担。
萧淮景摇头:“这我就没有问了,明日我亲自去问,现在时辰不是很早。”
“不用。”姜羡立马拒绝,“我自己问便好。”
姜羡的音量有些高,萧淮景对她第一时间利落的拒绝,诧了一下。
他怎么感觉今日的姜羡格外不想和自己扯上关系?
是错觉吧?
可能同样意识到自己拒绝得太过果断,想起对方也帮了自己很多忙,姜羡重新说一遍,并且尽量让声音不那么冷:
“我的意思是,这点事情简单,我下次自己过去问就好。”
“哦。”萧淮景奇怪地看了眼姜羡。
嗯,应该是错觉。
姜羡从墙边起身:“那没什么其他消息我就先回府了。”
萧淮景脑子转了个弯,努力仔细思考还有没有事情时,姜羡已经走到门口。
关门之前,姜羡又添上一句:“日后有什么事叫人直接递信到潇湘馆,那边都是我的人,很安全。”
“潇湘馆若有消息,我也会在第一时间送去燕王府,以感谢燕王相助,当然,燕王若是有银钱方面的需求,我也不会拒绝。”
萧淮景正要开口,姜羡已经把门关了过去。
可怜完全不明所以的萧淮景,一句话一个字没讲,生生卡在喉间。
看着半掩着的门,萧淮景陷入了沉思:“你说她这是怎么了?”
他图的是银子吗?!
暗卫:“……”
您问我我问谁?!
他纠结一番,不甚确定地说:“大抵……是来之前有人得罪了姜姑娘?”
萧淮景认可地点头。
反正肯定不是冲着自己来的。
……
姜羡从醉鲜楼回到侯府后,第一时间在自己院子里翻翻找找,依次拿出上次自己看过的那些,画着乱七八糟文字符号的竹简。
这些竹简是印空大师给她的,说里面可能有些信息,还说自己不能参透其中奥秘,但姜羡是有缘人,指不定可以破解些什么。
不过姜羡刚拿到手时就翻了个遍,也看不太明白。
天色已经有些暗,姜羡看了一会儿堆满一桌仍旧放不下的竹简,半蹲下捡起一卷,然后起身去把屋内所有的烛台都点起来。
烛光映衬着竹简上的文符,忽明忽暗……
第九十五章:姐姐是姐姐
另一头,姜笙回到玉笙院,才想起来有事儿没有问。
心蕊推她落水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蝴蝶效应,原书中并没有这件事情。
而姐姐既然在一个月前已经认出自己,不会放任这么一个不安全因素留在自己身边,就一定去查过,并且很大可能已经查出结果。
那事情可能就比较复杂了,因为心蕊身上有梅花印迹,可姓肖的伤害那么一个小姑娘做什么?
但她想起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姜笙便打定主意明天去问。
她要早知道姐姐是姐姐,谁还废那个劲儿去自己查!
可第二天一早,姜笙被侯夫人叫去。
绛平侯已经和侯夫人说过踏秋一事,侯夫人觉得这个提议不错,但想起姜笙前次的拒绝,便先做了个小铺垫:“你乔纾表姐不是刚和离?小织想让你一起去陪她散散心。”
反正先让杨家幺子和自己姑娘见一面,到时姜笙仍旧不愿意,那便算了。
可姜笙仍旧直接拒绝:“娘,我最近没什么时间,你让乔织表姐陪着去就是了。”
侯夫人劝她:“人多热热闹闹的多好?也让你乔纾表姐忘掉那些烦心的事情。”
姜笙还想拒绝,刚开口,却忍不住懒懒掩嘴打了个哈欠。
可能是昨晚没睡好,有点困。
侯夫人见她心不在焉的样子,补充一句:“上回不是和你说,你舅娘给小织相中了江家?你也陪她去看看。”
自从出了乔纾的事情,乔家众人真的怕了,对于乔纾的婚事更是谨慎。
但她听侯爷说,江家那个儿子也不是个省心的,正好让乔家的兄弟也帮自己姊妹掌掌眼,他们是结亲,别结成仇。
姜笙闻言犹豫了一下……
她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些时候,乔织对她一直很不错。
侯夫人见她有所松动:“到时候小岩如果能去,也会去,若是小织的事情不成,就当你们兄弟姊妹几个一起踏踏秋。”
“再不走走就要入冬了,那时可没什么景色好看,只有雪和梅花。”
姜笙拧眉想了片刻:“那我问问姐姐去不去。”
“你去问。”
对于这个,侯夫人还是有把握的。
她虽然不知道半道接回来的亲女,为什么待这个素不相识的妹妹,比待她这个生身母亲还要亲近。
但姜笙提出的事情好像姜羡就没怎么拒绝过。
这样也好,免得家宅里头闹得不愉快,她也烦心。
“现在就快去吧,正好这两日天气不错,要出门玩就抓紧。”
立冬过后的天气本来应该算寒冷了,可这几天太阳开得勤,温度适宜,重阳那会儿买回栽在府里的菊花都没谢,不像秋末冬初,倒是有些像春天。
姜笙应:“好。”
她离开正福轩直接去往羡鱼院,意外地发现院里房门是紧闭的。姜笙本以为姜羡已经出门了,还在暗想姐姐起得这么早。
但走近才发现应该不是,姜羡似乎还没起。
姐姐熬夜了?
她记得在以前姐姐经常抨击自己熬夜的行为,自己因为心虚,熬夜看小说时都不敢开灯,只能悄悄开着手电筒躲在被窝里。
就这样,后来还是被抓包了。
姐姐很无奈,但又拗不过自己,只能说以后不查自己熬夜的行为,但绝对不能关灯玩手机。
姜笙先是扣了门,没人应,才悄悄打开个缝隙。
床在里头,姜笙没直接看到人,打开门走进去:“姐姐?”
“你在吗?”
其实门外发出动静的时候姜羡就醒了。
做洒扫的婆子们平时不会来打扰她,侯夫人更是从来没有进羡鱼院,这个时候会来找她的,随便一想就能知道是谁。
她知道姜笙会直接进来,便没有应声。
姜笙穿过画屏,抬手边挑起细棉布帘子,边说:“姐姐你没锁门啊。”
花青色的床帘已经被卷起,姜羡起身靠着榻栏,墨发顺着亵衣披下,眼帘半垂,显然还有些没睡醒。
闻言她懒声说:“就那个门,锁和没锁都一样。”
她即使在睡梦中警惕心也很高,听到些轻微动静都会醒来,与其靠一个门锁,还不如靠自己。
“哦。”姜笙笑吟吟:“被我抓包了,姐姐熬夜了。”
姜羡略叹口气,眼里却有笑意闪过:“那怎么办?”
“陪我去踏秋吧。”姜笙侧身坐于脚踏,裙摆垂在干净的地面上,她双手托腮看着姜羡。
“踏秋?”
“啊对。”姜笙摆手,“这个等一下再说。”
“沐山寺的事情姐姐查过了吗?”
姜羡知道她想问什么,简明扼要:“周家收买了冯辛,也就是那个推你的人。”
“周家……”
姜笙回忆起那天的事情,脑海里霎时闪过周文芊奇怪的眼神,豁然开朗。
可是——
“冯辛溺水而亡了。”
这件事姜羡还真不知道:“你听谁说的?什么时候的事情?”
“昨天。”姜笙答,“刑部的章大人说的,我还去沐杉寺看过一遍。”
“我本来以为是杀人灭口,但冯辛身上有梅花的烙印,章大人他们怀疑和前段时间的一些案子一样,是同一个人干的,也就是我和你说的姓肖的那个人。”
姜羡思索一番:“没事,我会去查的。”
她话音刚落,就对上了姜笙亮晶晶的眸子:“去踏秋嘛。”
“……你想去,就去。”
姜笙欢快道:“等定了时间,我提前告诉你,还有乔织表姐她们。”
姜羡挑眉:“乔织也去?”
“对啊,就是为了她。”姜笙起身,又想到什么,“哦,乔纾表姐不是刚和离,说也去散散心。”
姜羡若有所思。
“就这么说定啦。”
“还有。”姜笙顿了顿,“姐姐你人脉广,可以让人留意一下,比如有没有人濒临死亡却突然苏醒,然后性格大变。”
“或者有没有小孩一出生就很聪明,一岁吟诗五岁写论等等。”
她神态很严肃:“那很可能就是爷爷。”
这可是她多年书龄得来的经验。
“指不定爷爷还会穿成一个几岁的小孩。”姜笙觉得这很有意思,笑了起来。
姜羡无奈:“好,我会让人留意的。”
……
第九十六章:他不简单
阳月中旬,天朗气清,有习习不燥微风,侯府和乔府定好了日子,让小辈们一起去苏城河游船。只是姜岩因为出了梅花案的事,告不了假,于是就没来了。
姜笙和姜羡两人坐马车去苏城河。
苏城河旁人不少,姜笙下了马车,寻找乔织的身影,但找到乔织时,她却目光一顿,落到一个靛青色的身影上。
姜羡目光顺着姜笙看去:“少招惹姜砚,他不简单……”
姜砚似乎在和萧淮景有做个什么交易,没有损害到姜羡的利益,她也懒得查,平白树敌。
姜笙应:“我知道啊,我就是有点奇怪。”
姜砚怎么会来凑这种热闹?
就连姐姐也是被自己磨过来的。
她忽略这个问题,小声半开玩笑:“姐姐忘了我脑海里有剧本了吗?”
提起这个,姜羡就头疼:“巧合。”
“别信那些,信我。”
姜笙嘻嘻笑着做了个鬼脸,敷衍道:“姐姐说的对,我都听姐姐的。”
姜羡:“……”
和妹妹相认后,发现妹妹更皮了怎么办?
她们走过去,乔织看见后忙起身扬起笑脸喊:“笙笙!”
她伸手拉姜笙的手臂假装抱怨:“怎么才来啊。”
姜笙先和姜砚打了招呼,随后盈盈笑说:“让你们晒会儿日光浴不好吗?”
“好好好。”乔织连声应,“画舫早定好了,姐姐他们现在就坐在桥头画舫里。”
她扬眉:“还是我对你好吧,在这边等你。”
又看到旁边的姜砚,乔织改口:“啊对,还有砚表兄——但是我来得早啊,我等你更久。”
“嗯。”姜笙浅笑搪塞,“你最好啦。”
此话一出,姜笙明显感觉到自己姐姐的情绪有那么细微的变化。
姜笙偏头看去。
姜羡面色不变,似乎没注意到这边。
换作认出姐姐前,姜笙会觉得这点情绪变化是自己的错觉,但如果按照自己姐姐的性子……八成是吃乔织的醋了。
嘁,吃醋就说嘛。
这叫什么?这叫闷骚!
姜笙边在心底暗暗吐槽,边过去牵自己姐姐:“姐姐最好姐姐最好,快走啦。”
姜羡闻声而动,几不可察的把姜笙往自己这边移,淡淡看乔织一眼,似乎还带着点挑衅。
但乔织今日有点反常,直接松了手,一个人边走边在想些什么。
看着三人往桥边走,姜砚丢下随手捡的树枝,也站起来。
白日里苏城河边游船的人并不多,六艘一模一样装饰富丽的画舫齐齐停靠在桥边,飞檐翘角赫然立于船头,船尾的祥云雕花栏杆与船头的雕刻遥相呼应,精巧华丽。
她们走过去,乔纾坐在最显眼处,裙上一只手拿着绣棚,另一只手指间捏着一枚针,针孔的线顺着沿至船底与其它线汇合。
听到动静,乔纾先把绣花针从绣面底下灵巧穿回来,才抬头柔笑:“两位表妹来了?”
和离没多久,她的精神瞧着倒像是好了不少。
姜笙笑着随口问:“表姐在绣什么?”
乔织帮忙回了句:“大嫂怀了侄儿,姐姐帮忙绣小衣服小鞋子呢,因着还没满三个月,我娘打算满了再差告人诉你们。”
她调侃:“我瞧着姐姐对此,倒像比自己的孩子更用心,出来玩也不忘带着绣棚。”
“随便绣一绣,这些东西总是自己做的贴心。”乔纾用指腹磨了磨绣面上的虎头图案,抬头,“左右我现在也没什么事情做,也不能帮自己做……打发打发时间罢了。”
“姐姐……”乔织这才想起来乔纾这辈子都不会再有自己的孩子了,一瞬间有些讪讪,又有点愧疚和懊恼。
乔纾没感觉到她的不对劲,打趣:“我们家小织也别醋,以后姐姐也帮你绣。”
“对了。”乔纾放下绣棚看向姜笙,轻声道,“上回在钱家的事情,我还没好好谢谢笙笙表妹。”
“我当时不听劝,还望表妹不要往心里去。”
姜笙客套:“表姐说得那里话,现下离开钱家是最好的了,我还没恭喜表姐呢。”
她们正说着,忽然,画舫都有些微微摇动,一道声音从从船头由远及近:“姜妹妹姜妹妹——”
江云升兴高采烈跳过来,大肆挥手:“姜妹妹。”
姜笙眉间一蹙。
江云升怎么会在这?!
姜笙脑子转了个弯,侯夫人的话回绕在脑海,“上回不是和你说,你舅娘给小织相中了江家?你也陪她去看看”。
江?江云升?!
不会这么巧吧?!
姜笙私心希望不是。
她倒不是觉得江云升吊儿郎当,或是玩世不恭……
只是姜笙不知此人深浅,而且既然他跟在姜砚身边,指不定就是原剧情里帮助萧淮景推翻皇帝身下龙椅的人——那怎么会是普通纨绔子弟?!
而乔织性子单纯率真,嫁个简简单单、敬重妻子的普通世家子弟比较好。若嫁给江云升,在朝堂翻云覆雨变天之时,难免会受伤害。
毕竟有的人可能是好队友,但不一定是好夫君。
乔织见此暗绞了绞自己裙摆,犹豫片刻忍不住小声问一句:“笙笙,你认识……”
对于家里安排的亲事,江云升是一点也不知道,他觉得自己就是纯粹来看热闹的。
但乔织知道。
她在桥边等姜笙,也是因为有些不好意思。
姜笙思量一番:“……见过,他和小岩都在刑部。”
乔织“哦”一声,便没再说话,一改往日的活泼。
姜笙一瞧她这态度顿时明了,更是忍不住拧眉。
难怪乔织今日这么心不在焉,尤其到了画舫里后更甚。
倒是江云升大咧咧毫不避讳,嘻嘻一笑:“来来来姜妹妹,快过来,我给你介绍。”
他从船中央拉过一个穿着宝蓝色长袍的少年,揽着少年的肩走近,不知道是打趣还是幸灾乐祸:“认识一下?”
杨承忱约莫十八九岁,稚气未脱,看起来很腼腆,被江云升这么一揽一说,脸颊立马通红,微低头正想开口。
姜砚瞥过江云升,不动声色把话接过去:“这是户部尚书家的嫡次子,好了,都别挤在这,不好发船。”
他偏头看姜笙:“船中央有吃食。”
第九十七章:八卦!
杨承忱被打断,便只“嗯”一声,抱拳行礼:“姜姑娘。”
姜笙礼貌性弯唇。
众人移至中央小桌而坐,江云升故意落在后头扯着姜砚,压低声音咬牙切齿:“你干嘛打扰我看戏!”
姜砚微笑:“要看戏,看你自己的。”
江云升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看他自己的?
他有什么戏可看?
姜砚看着前方:“江夫人给你定了亲事,你还不知道吧?”
江云升整个人都不好了:“你说什么?!”
姜砚的意思是他娘给他定了亲事,并且这个亲事的对象,就在这艘画舫里?
是谁?
侯府?乔家?还是杨家?
绛平侯府两姐妹他可惹不起,乔家长女刚和离,那不是乔绛他姐,就是杨承忱他妹妹喽?
姜砚给予他确定的答案:“乔家的二姑娘。”
江云升先是震惊,后是狐疑:“你怎么知道的?”
他自顾摇头:“我发现你最近很不对劲。”
“哦?”姜砚泰然自若,“怎么不对劲?”
江云升凝视他两秒后说:“八卦!”
姜砚笑了:“信不信随你。”
江云升拧眉。
两人说着话,前面的人已经分在小桌旁坐了起来,乔织受自己姑母之令,恍神之余还不忘撮合姜笙与杨承忱。
“杨姑娘你坐这吧?”乔织先把姜笙安置好,然后笑着指着姜笙旁边的位置。
乔织口中的“杨姑娘”指的是杨承忱的妹妹,杨锦栖。
中央有三张小桌,正好一张桌坐三人,有了妹妹和姜笙坐在一起,杨承忱也过来就不显凸凹了。
但自有人不乐意这种分配。
姜羡在姜笙旁边自顾坐下:“你们随意。”
姜砚坐在相同的一张桌,若无其事。
乔织左右为难。
江云升赶忙问:“那我呢?”
姜砚给了江云升一个“你说呢”的眼神。
江云升瞪大眼睛,第一反应就是姜砚要让他和乔家的人坐在一桌。
他抱紧自己,自己可是卖艺不卖身的!
于是多翻斡旋下,最后乔纾和杨锦栖在旁绣花,乔绛、江云升一起,剩下的小桌坐了姜笙姜羡和姜砚、杨承忱、乔织五个人。
面对自认的妻姐和大舅哥,杨承忱真是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求助的目光甚至看向自己的妹妹。
杨锦栖就当没看见。
姜砚给杨承忱倒了盏茶,轻放到杨承忱面前:“杨公子看起来似乎很紧张?”
“没,没……没有……”杨承忱连忙双手接过,“家父还未给在下取字,世子叫我承忱就好。”
姜砚微笑:“杨公子叫我世子,我怎么能直呼其名?”
杨承忱不知道怎么回,尴尬笑两声。
“听杨大人说,杨公子正在准备明年春闱?”姜砚似乎是拉家常随口一问,“有信心吗?”
杨承忱以为姜砚是在考验自己,悄悄看眼姜笙,随后坐直拍拍胸脯保证:“有的!”
“我瞧着杨公子的年纪也不大,小小年纪便中了举人,实在前途无量。”姜砚自顾重新翻起个雕花白玉盏放在自己桌前,“我以茶代酒,来敬杨公子一杯。”
杨承忱赶忙举杯:“不敢不敢。”
他紧闭双眼如喝酒般,把杯中的茶水举起一饮而尽,又摊开展给人看。
姜砚不经意间说:“见杨公子这架势,似乎是经常与人拼酒?与同窗子弟一起吗?”
杨承忱脑袋一懵,嗡嗡作响。
他没有啊!
杨承忱赶忙悄悄看姜笙一眼,姜笙好像没听到这话,并无在意。但他仍旧慌慌张张解释:“我没……我真没有,我平日里都不喝酒的。”
“没有便没有。”姜砚抬手,“我又非杨公子父母,不必如此慌张。”
杨承忱叫苦。
这话说的好像自己在掩饰一般。
他现在只想问,谁家的大舅哥都是这样吗?
“我前些日子遇到个难题,不知杨公子可否为我解惑?”姜砚忽然问了这么句。
杨承忱想表现一番,挽救一下自己的形象,自然无不应下。
姜砚便笑道:“上年土匪相侵,朝堂之上既喜既忧心,欲趁机剿匪却不知从何下手,又因着人选不合适,银两没算准等等,白白浪费了时机。”
“若换作杨公子,该怎么利用好这个机会呢?”
杨承忱一脸茫然,这题超纲了啊!
春闱又不考这个!
他读的是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连什么剿匪不剿匪的事儿都不知道。
他断断续续支吾了下。
“哦,我只记得杨公子是户部尚书杨大人之子,却忘了杨公子并没想继承令尊衣钵,走的是科举之路?”姜砚似乎有些轻微的懊恼。
“那若让杨公子以此事为中心,写一篇小策论,该从哪个点出发?”
杨承忱开口:“从……”
“从……”杨承忱仍旧不知道,他有些颓丧,抓了抓头发。
姜砚善解人意:“纸上得来终觉浅,你年纪轻,不知道也正常。”
“不过年轻人,还是要多历练比较好,以功业为重,不要把心思放在别处。”
杨承忱苦哈哈地笑,他怎么感觉姜砚话里有话……
绛平侯府这位世子爷是在针对自己?
他本还想在喜欢的姑娘面前好好表现啊。
发现不对劲儿的不只杨承忱一人,乔织都看出来了。不过成亲当日接妻子回府时,还要兄弟姊妹多相拦门,让新婿知道娶妻不易更要珍惜。
这才哪到哪,乔织便没出声相援助。
游舫晃晃悠悠又稳稳当当飘在水面,现下已经是十月,若早些过来,河中央还有大片大片的莲花。穿过花丛时,从和合窗望过去,伸手就能摘到莲蓬。
不过即使没有莲花,苏城河水面清澈波光粼粼,一望到边际只有朦朦胧胧的岸,显得格外宽阔,景致也极让人心旷神怡。
姜笙把姜羡拉到和合窗前望着窗外,右边是山,左边看不甚清楚的建筑,她悄悄和自己姐姐咬耳朵:“这个地方的空气真的比我们以前好多了。”
如果爷爷也能穿过来就好了。
姜笙手肘撑着窗面,托腮看着窗外,画舫在慢慢地走,景色也在慢慢的移。
其实空气也没有那么好,爷爷不能过来,让她和姐姐回去也是可以的。
第九十八章:我们还会再见的
姜笙甩开脑子里的想法,偏头看了看两步开外坐在桌前的几人,压低声音:“我觉得姜砚好像在针对杨公子。”
她不是没听到,也不是没看出来,就是单纯不在意。
此刻闲聊,才会略提上一句。
“嗯。”姜羡面色淡淡。
杨承忱应该就是一个简简单单清清白白的世家子弟,姜砚不至于这么针对他,即使真的要针对,也不应该是口舌上简单饶两句。
“姐姐。”姜笙侧首提起另一件事情,“你接触过江云升吗?”
姜羡看她:“你指的是哪方面?”
姜笙抬眸。
她们在这边谈论江云升,那边江云升面对乔绛也是束手束脚。
他一讲话,脑子里就忍不住浮现一个念头——这是自己未来小舅子。
江云升一哆嗦,忙敲脑袋甩头,但嘴巴又闲不住,整个人都快憋坏了,忍不住懊恼。
娘干嘛要乱点鸳鸯谱,早知道不来了。
热闹没看到,倒是差点成为热闹。
乔绛对着江云升似笑非笑:“听闻此次是江公子执意来的?在画舫上,侯府与乔家、杨家具是兄弟姊妹一起——”
“只有江公子孤身一人,不觉得尴尬吗?”
言下之意很明显,你就是个多余的。
出了乔纾的事情,乔绛对所有世家子弟都没有任何好感。
要乔绛说,家里又不是养不起,干嘛非得逼姐姐她们嫁出去。若不是兄长们都有事,就他比较闲,他才懒得来。
但江云升一听,那还得了,哼道:“欺负我爹娘只生了我一个是不是?!”
他眉毛一挑,低声道:“我为什么来,乔四公子难道不知道吗?”
乔绛赶忙看乔织一眼,见她没注意这边才暗松一口气,警告般瞪着江云升:“我都打听过了,你这个人不靠谱。”
“我娘和婶娘她们居于内宅不知道,只知道江家家风正,江大人一辈子都没纳妾,便草率觉得这是个好去处,但谁说儿子就必须肖爹?你不就是个例子?”
他往旁边移了移,隔开江云升可以接触到乔织的视线:“我不会让你得逞的,你实相点等一下画舫靠边,就赶紧走,别来招惹我们家!”
“我招惹你们家?”江云升气笑了,“小少爷,你搞清楚,和你们家的亲事又不是我定下的!”
乔绛怒视:“你既然不同意,难道不能和你娘说吗?还巴巴的跟过来?!”
江云升“呵”了一下。
他都不知道,怎么反对?!
江云生突然恶从心起:“是,我就是要巴巴的跟过来——”
他压低声音:“我不仅要跟过来,还要把你姐姐娶回家,再纳个十八房小妾,我气死你。”
“十八房小妾?!”乔绛不可思议:“你这是违制的,你一个小官,怎么可以纳这么多妾室?!”
看着乔绛气急败坏的样子,江云升通体畅快:“谁说一定要娶进门?我可以养作外室啊。”
江云升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扇子,利落地打开,轻轻一摇,风度翩翩:“所以乔二公子若想自己姐姐不受这种委屈,就要记着待我好些。”
他越说越来劲儿:“哦对了,届时我上门求娶,也还请乔二公子记得放水。”
江云升扇子一合,扇尖点着桌面,意有所指:“毕竟也是为你姐姐好。”
“我,我……”乔绛颤着嘴皮:“我回头就把你的话告诉我娘她们,她们才不会把姐姐嫁给你这种人!”
“嗯?也是。”江云升若有所思。
还没待乔绛松口气,江云升就似乎是想到什么,他扇炳一转:“那如果是你姐姐非要嫁给我呢?”
乔绛瞪大双眼。
“你要做什么?!”
其实没见着江云升前,乔绛可能还不算那么担心,但江云升的外表对小姑娘可太有迷惑性了。
从高挺的鼻梁到分明的下颌线,平心而论,乔绛也知道他的长相很优越。
他握紧拳头:“我告诉你,你别乱来,我不会放过你的!”
他一定会像对钱学找那样,套个麻袋把江云升打个昏天黑地!
江云升摇扇不语,看着乔绛的模样,觉得饶有意思。
啧,果然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孩子,天真烂漫,什么都信。
乔绛看看乔织又看看江云升,气愤得咬牙拧着眉。
乔织他们之间的波涛汹涌毫无所觉,百无聊赖看着姜砚和杨承忱你来我往。
准确来说,是杨承忱单方面被问的冷汗涔涔,甚至已经想赶紧离开。
于是姜砚贴心地说:“看杨公子的样子是有些不适?要不先回府?”
杨承忱闻言赶紧应好,抬手擦擦汗,也不管亲事不亲事了。
他在私塾一直都是天之骄子的存在,十八岁的举子,又是户部尚书嫡子,别说同窗的,连夫子对他也是赞不绝口。
今日连连答不上问题,委实有些丢面子。
船夫接到吩咐就开始掉头准备把画舫靠岸。
停靠在岸边时,杨承忱连忙叫着自己妹妹,一同下了画舫,最后还不忘撑着自己一分体面,行礼:“那在下就先告退了,后会有期。”
姜砚含笑:“我们会再见的。”
这时候的杨承忱还不知道姜砚是什么意思,只以为是句寻常客套。
坐上轿子,杨锦栖问:“哥,你今日都和姜姑娘说些什么了?”
说些什么?
杨承忱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除却打招呼,还没和姜姑娘讲上一句话?
他挠挠头:“我……”
不过给大舅哥留个好印象,应该……也不算白来?
如果是好印象的话。
杨锦栖一看自己兄长这样子就知道是什么也没说,不可置信:“不至于吧哥,这么好的机会你都没把握住?!”
她怒其不争:“那你还催我下画舫做什么?”本来自己和乔家姐姐聊得挺好的。
杨锦栖还以为是自己兄长和姜姑娘一起说着话,有些不好意思,才催促自己赶紧走呢。
为了掩盖兄长的腼腆,她可是利索就走了。
杨承忱声音弱下来:“我也不知道……”
他就是觉得再留在那里真的尴尬至极,同样不想第一次见面,就给人留下不学无术的印象。
杨锦栖翻白眼,无奈用手撑着额头:“回头你自己跟娘交代吧。”
杨承忱讪讪摸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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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起码要比得上兄长吧
画舫边,等杨承忱走后,几人都没急着下船。
姜笙和姜羡已经重新坐到桌前,姜砚似是无意间说:“杨承忱看起来还不错。”
姜笙抬眸:“哦。”
关她什么事?
姜砚忽然问:“你也这样觉得?”
她觉得?
姜笙懵了一下。
“不过杨大人年轻时也算得上风流,只是杨夫人手段凌厉,这才没有一堆庶子庶女在跟前闹腾。”姜砚像在娓娓闲聊一件很寻常的事情。
他轻笑:“在这种环境下长大,也不知这位杨二公子如何。”
“这样啊?”姜笙随口应和一句。
姜砚不露声色:“嗯。”
姜笙便没说话了。
不过她本来瞧着杨承忱为人挺正直简单,甚至有点傻气,反正江云升和乔织的婚事还没定下来,若是乔织看上了杨承忱可能会更好些。
这么说来还是算了罢。
不过——
“兄长。”姜笙想起来一件事儿,忍不住问,“你怎么对人家夫妻的事情这么清楚?”
姜砚一噎。
这是重点?
他能说自己是特意调查的吗?!
另一旁。
乔绛被江云升气得满脸不高兴,过去找乔织拉住她:“姐,走了。”
乔织对自己弟弟的怒气不明所以:“这是怎么了?”
因为刚刚乔绛和江云升是坐在一起的,她下意识向江云升看去。
乔绛立刻挡住她的视线,闷声道:“没怎么,想回府了。”
江云升闻言在两步以外笑了一下,挥手:“乔二少爷,再会啊。”
他是在打趣,可落到乔绛耳边就是挑衅,乔绛切齿:“再也不见!谢谢!”
乔织一脸茫然:“你们……”
“小绛想回去便回去罢。”此时乔纾放下绣棚,起身轻说,“绣样差不多了,正好回府去打个板。”
“那我们先走了。”
乔家三姐弟也离开,离开前乔绛还瞪了江云升一眼,江云升回以哈哈大笑。
此刻画舫里就只剩下四人。
江云升心情不错,哼着歌。
姜砚离开支撑着自己的舫墙面:“我也有事。”
江云升随口一问:“你有什么事啊?”不是都推给萧淮景了吗。
姜砚眸光微闪,似乎笑了一下:“重要的事。”
江云升一诧,还未待想清,姜砚已经走到桥边。他疾步跟过去:“诶,那等等我。”
看着两人渐远的背影,姜羡若有所思。桥边的微风吹进船头,卷起她的发尾,姜羡想起自己妹妹方才问的话:“江云升此人……”
“扮猪吃老虎应该不至于,也没必要,他是有能力的,只是为人不着调些。”她说,“乔织的事情你就不要多操心了,自然有别人会操心。”
“对了,姜砚给你的那块石头你还回去了吗?”
姜羡这么一说,姜笙才想起来。
“嘶!”她敲了自己脑袋一下,“我忘了。”
姜羡淡声说:“别人把你卖了你还要给人家数钱。”
姜笙眨眼:“我找过几次,都没找到人,后来收起来就忘了。”
她又不能把那块石头随身携带,好歹挺贵的。
主要是几次都没见着,好像姜砚不出现在自己面前,自己就找不到他。可能和姐姐一样,有点忙。
“没事,你收着吧,我回头把银子给他,就当是买的。”
姜羡问:“你见过姜砚几次?”
姜笙拧眉:“什么意思?”
姐姐怀疑什么?
“没见过几次啊。”姜笙仔细回想,“刚来不久在侯府见过他,哦对——”
姜笙还真想起来一件事:“西巷里有户人家,母亲带着女儿住,前段时间柳郎中给她们看病,我去找柳郎中,在她们门外见过姜砚,不知道是什么关系。”
“不过姐姐,姜砚和萧淮景是一个阵营,那你们就都是一个阵营的,还是先查姓肖的比较好。”
姜羡脸色一黑:“我说过,别信你的剧本,信我。”
“是!姐姐。”姜笙严肃敬礼。
姜羡:“……”
难得看姐姐凝噎,姜笙边憋笑,边转移话题:“然后有一次在路边我逃跑时,碰巧遇上了,我们统共没讲过几句话。”
姜羡抓字眼:“逃跑?”
“好久之前的事情啦。”姜笙想到更乐,“路上遇到个人,说想把我带回去当妾室,姐姐也知道我又打不过人家,只能跑啦,不过后来也没再见过。”
姜羡若无其事:“是谁?”
“不知道,不认识。”
姜羡想,她得去调查的事情可能有些多。
她们离开画舫乘马车刚回到绛平侯府,还在门口时,就被侯夫人叫去。
“咳咳。”侯夫人坐在交椅上胳膊撑着桌子,清清嗓子。
“回来了?”她问,“怎么回来得这么早?玩得开心吗?”
姜笙答:“挺好。”
侯夫人试探:“那你今日见到杨家的二公子了吗?”
“?”
等下,这下姜笙好像反应过来了。
“娘,你上次说的什么舅母娘家堂兄妹,说的就是杨公子?”
“是你二舅母娘家堂嫂的娘家幺弟。”侯夫人纠正。
别管是谁,姜笙扶额,瞬间知道了侯夫人的意思:“娘你别乱点鸳鸯谱。”
侯夫人嗔怪:“这怎么能是乱点鸳鸯谱呢?”
“杨家与我说了好多次,诚意很足,杨哥儿也是上进,才十八岁就中了举子,即使不靠家里前途也是不可限量,更何况他还是户部尚书的嫡子……”
姜笙悄悄看了眼自己姐姐,只见姜羡唇角似乎在略微上扬,而后她找把椅子坐下来,手随意搭在扶柄边。
姜笙瘪嘴。
好了,姐姐这是准备不管自己了。
侯夫人还在讲:“……我虽没见过杨哥儿,可杨夫人是个好模样,料想杨哥儿也差不到哪里去。”
“你也十六了,娘虽不急着把你嫁出去,可该相看就要开始相看,要不然到时候好的全被挑走,有你哭的。”
“娘,我也不是挑剔。”姜笙一本正经打断侯夫人,“您看看我们家,您自己就不说了,举止优雅风韵犹存——姐姐难道不好看?父亲难道不好看?”
“就是小岩和兄长,哪个不是姿容出众的?”
她假装叹气:“当然,我也不是说杨公子相貌怎么不好,杨公子自然是文质彬彬,但我从小看惯了好样貌,您要让我嫁一个相貌不是那么好的,您这不是为难我吗?”
侯夫人一愣:“那你要找个什么样的?”
姜笙敷衍随口说:“起码要比得上兄长吧?”
第一百章:手是不是伸得太长了
侯夫人:“……”
就算因为觉得姜砚占了自己亲生儿子的位置,她并不是很喜欢姜砚,但不代表她眼瞎啊!
姿容比得上姜砚,整个京中能有几人?
反正侯夫人现在脑海里暂时一个人选都没有。
她面色为难:“要不,你标准再降一点?不喜欢杨公子也罢,娘重新给你物色个更好看的?”
姜笙也为难:“我感觉兄长其实已经很一般了,若连兄长都比不上……”
姜笙似乎想到什么画面,拧眉摇头。
侯夫人脑袋一轰,心底就一个想法——完蛋,嫁不出去了。
姜砚的容貌也只是“一般”,自家姑娘这是要找神仙啊?
姜笙又说:“当然,是我不对,人的价值怎么能靠外貌去评判呢?所以娘就不要帮我祸害别人了。”
侯夫人欲哭无泪。
你也知道不能靠外貌评判,那你倒是放低点要求啊!
“而且兄长都没娶妻,姐姐也没嫁人,怎么就轮到我了呢?”
姜笙偏头笑吟吟:“是吧姐姐?”
姜羡换了个更懒散的姿势,双手随意交叉,然后应一声:“是。”
侯夫人不想凶姜笙,便转头凶姜羡:“是什么是?!”
“你不帮着劝着,还想让你妹妹孤独终老吗?!”侯夫人气道,“那你倒是说你的要求,我先帮你的亲事解决了!”
姜羡扬唇:“夫人有空,便去管管姜砚。”
她语重心长:“弱冠之年,不小了。”
反正也成不了。
整个绛平侯府里儿女的婚事,侯夫人应该也只能管管姜岩,不过姜岩年纪委实还小了点。
“哼,管就管!”此时的侯夫人完全不知道姜砚不会听自己的。
她一直的想法就是自己懒得理会姜砚,给了他世子之位已经算对他仁至义尽。
侯夫人暗下决心,信誓旦旦:“我告诉你们,等把姜砚的亲事解决了,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那边,她们口中的姜砚离开画舫后,看着一直跟住自己的江云升:“不回刑部?出了事还这么闲?”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江云升嗤道,“再说,就他们能查出什么,去了也是白白浪费时间。”
江云升好奇问:“你准备干嘛去?”
姜砚答:“找人。”
“找谁?”
姜砚漫不经心:“杨承忱。”
江云升以为自己听岔了:“谁?!”
“就是你听到的那个名字。”
江云升:???
“你找他干嘛?”
姜砚没答话,眸光一转。
最后江云升还是被姜砚赶回刑部了。
而可怜杨承忱一大早就被打击得怀疑人生,刚下轿子准备回府,却又被叫走。
杨承忱讶然,又有些惴惴不安:“世子。”
“杨公子现下有空吗?”姜砚微笑,“我们谈一谈?”
杨承忱看向自己的妹妹,杨锦栖使眼色
——去啊!
讨好不了媳妇儿,至少要讨好大舅哥吧?!
看懂妹妹眼色的杨承忱暗暗叫苦,这个大舅哥真的不容易讨好啊。
杨锦栖挂上大家闺秀式标准笑容:“既然世子和我兄长有话要说,小女就先行回去了。”
她行礼后利落进府。
杨承忱眼睁睁看着妹妹抛弃自己,巴巴等她回头,明白等不到后略叹了口气,然后跟着姜砚到了僻静处。
杨承忱看见姜砚都有些阴影了,语气诺诺:“世子找我何事?”
姜砚靠在墙边侧头问:“听闻杨公子见过舍妹?所以向家里表示欲娶之为妻?”
杨承忱脑子一懵,自己向家中父母说的事情,姜砚怎么会知道?
他谨慎回答:“不过偶然在路边见过一次,并无逾矩之处。”
“这么说来,杨公子与舍妹并没有交谈过?”
杨承忱斟酌:“是的。”
姜砚一笑:“那么杨公子看中她什么了?”
“啊?”杨承忱愣住。
看中什么?不过略见一面,能看见什么?不过是对方姣好的容貌罢了。
可他不能这么回答,捏了捏手心,急得甚至想抓耳挠腮。
刚刚被姜砚连连不断提问的恐惧涌来,不一会儿,手心竟然都是汗了:“我……”
他深吸一口气:“姜姑娘带着丫头在路边,在下见她仪态从容气度不凡,一眼就看出了姜姑娘是在下认定之人。”
姜砚点点头,总结:“因为她好看。”
杨承忱下意识反驳:“不,不是。”
姜砚不理会他这句话,自顾问:“那如果有一天她不好看了呢?”
杨承忱一脸严肃:“是人都会变老的。”
“如果不是老去呢?如果是……”姜砚双手环抱,骨节分明的手指交错轻点衣袖,这是一个思考的手势。
想了想,姜砚还是没有说出口,只垂眸轻笑了一下。
杨承忱见他不说话,憋了半天,只能说一句:“无论如何,若得姜姑娘为妻,我定会好好待她的。”
姜砚挑眉:“连我这关你都过不了,届时你真的娶得到她?”
“不说别的,只在求娶时拦门这一项,杨公子都过不了。”
“拦门本就是讨个喜——”好歹平日在哪也都是众星捧月的,杨承忱闻言火气同样上来。
“按血缘,姜姑娘不过是世子的远房堂妹,在下瞧着姜姑娘与世子也并非很亲近——”他冷笑,“您的手是不是伸得太长了!”
“不。”姜砚摇头。
“按伦理,她暂时是我妹妹,按血缘,我们并没有任何关系。”姜砚离开墙边走近半步,他的身量比杨承忱高些,微微低头才刚好直视杨承忱的双眼。
他薄唇轻启:“你说,我管不管得着。”
杨承忱一下子没明白姜砚是什么意思。
按伦理有关系,所以管得着,这个他可以理解;按血缘,没有任何关系,为什么还管得着?
他张着嘴巴没说话。
姜砚又低声说了句什么,杨承忱瞪大眼睛,手指不甚利索地指着姜砚:“你……你……”
“你这是——”杨承忱嘴唇哆哆嗦嗦。
姜砚轻笑:“我怎么样,不干杨公子的事情,但你若再打她的主意,就不只是口头警告这么简单了。”
杨承忱颤声道:“你不过是绛平侯府远房过继来的,侯夫人知道,一定会……一定不会绕了你!”
“哦?”
“你提醒我了,若传出什么不好的言论。”姜砚似笑非笑,“我到时候可能会忍不住误会杨公子。”
杨承忱胸口上下起伏,仍有些不可置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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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数破百啦,也不知道两百章以内能不能把这个故事讲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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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九幽:
男主是姜砚呀;现在爷爷还在姜笙和姐姐长大的那个世界,不过他们以后肯定会见面的~
大神说要用语音,下午刚从牙科回来有点口齿不清,就以文字形式答在这里了喔
第一百零一章:探口风
太子府内,身着四爪蟒袍的萧怀仁带着气一把撩起长袍坐到了中央椅子上,皱着眉双手抱胸倚靠椅背。
有幕僚安慰:“李御史的事情在下也听说了,要我说,太子大可不必这么气恼。”
“本宫怎么可能不气?!”萧怀仁冷笑,“他爱弹劾哪个官员弹劾哪个官员,现在还管到本宫头上了?!”
说他侮辱廷臣,作威作福,最主要父皇竟然还相信!
“呵,现在本宫被父皇训斥,萧怀钰倒是每日乖乖上朝,倒变成我不懂事了。”
萧怀仁目光慢慢移至旁边的肖予凌身上,肖予凌一身月白色长袍,坐在那目光定到一处好像在走神。
“予凌啊。”萧怀仁自若开口,“你觉得李御史怎么样?”
这是要自己帮忙报复回去呢,肖予凌闻言微微垂下眼帘,掩饰自己眸中的不屑。
要不是看在萧怀仁的许诺的面子上,他才懒得管这些事情。
肖予凌抬眸,换上了笑容:“我认为怎么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殿下认为怎么样。”
萧怀仁很满意他的回答:“那你帮本宫把障碍清扫干净罢。”
旁边幕僚一惊,赶忙说:“殿下万万不可啊。”
萧怀仁不悦:“有什么不可以?”
“要在下说……”幕僚脑子极速转弯,恭敬道,“太子殿下您贵为为嫡皇后之子,才是天选之人,根本不用理会其他,陛下训斥也不不过因为对殿下寄予重望罢了。”
幕僚隐约的感知到萧怀仁情绪的变化,又道:“况且李御史不比常人,陛下重视他,您又何必白白惹上一身腥?难保被有心人利用去。”
“您不日将与温家女大婚,在这个关头也别生事,届时有了温太尉相助,还怕区区三皇子不成?”
萧怀仁一听当然反驳:“就一个萧怀钰,值得本宫怕?本宫不过是略有气恼。
幕僚含笑:“那便是了,年关将至,盗贼猖狂,陛下肯定要派人除盗,这是桩美差……与其让肖先生把精力浪费在李大人身上,不若好好想想怎么阻止三皇子把这件事情揽过去才是正经。”
萧怀仁渐渐平静下来。
也是,除个李御史没什么意义,不能再让萧怀钰把这桩事情办成,不然父皇更要对他不满了。
……
温府。
温夫人刚从皇宫回来,就看到三个女儿齐在门前等她,眸里都是疑问。
温夫人笑道:“有什么话,进府说。”
她们进了正院里,温夫人坐上罗汉床,温惠坐在罗汉床另一侧,温柔温慎在旁边交椅上落座。
看着里头的丫鬟们:“你们都退下吧。”
“是。”
屏退下人后,温夫人目光和蔼的看着自己的长女:“惠儿,猜猜皇后娘娘找母亲问的是什么事?”
还能有什么事?
温惠道:“母亲直说罢。”
“瞧你,怎么一点开心的模样都没有?”温夫人嗔她,“皇后娘娘是来探我们口风的。”
此话一出,三姐妹面色各异,温惠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温柔蹙眉,温慎咬唇……
其余不肖多说,她们也没问母亲是怎么回答的。
她们家对此计划多年,温惠从小就是按太子妃的标准教养大的,真到了这一日,温惠知道,自己或许应该开心。
温夫人拉过自己女儿的手,轻拍拍她:“我自然是应下了,只等赐婚的圣旨过来。”
“太子的婚事年头就已经开始计划,婚期最迟最迟,顶多来年春天里。”温夫人和蔼道,“你现在嫁过去,和太子有少年夫妻的情分,来日只要不犯大错,有你父亲撑腰,再诞下嫡长子,没人可以撼动你的地位。”
“娘知道你其实不贪这些,但其实嫁谁都是嫁……”她压低声音,“太子是最有可能登上那个座位的,又有你父亲帮着,既然都要嫁,倒不如嫁个地位最尊贵的。”
温惠轻声说:“娘,我理解的。”
温夫人便说:“开心些,不若皇家知道还以为咱们家对这门婚事不满意。”
温惠应好。
“但也别喜色毕现,圣旨没下来之前,先不要和你那些手帕交说。”温夫人叮嘱。
“同样不要想着太子殿下的感情,即使是普通百姓家里,夫妻能做到相敬如宾就已经很好,只要把权利握在手中,你的日子就不会难过。”
温惠抿唇:“这些话娘说过很多遍。”
温夫人含笑颔首:“你是我请了多少礼仪嬷嬷才精心教养出来,自然是极优秀,只是真到了这一天,娘这心里反倒是有些不安。”
“娘放心吧,事关温家的荣誉,女儿日后会更加小心谨慎。”
“这话你自己记在心里就好。”温夫人语气柔和。
“罢,既然如此,你们姐妹就先回去吧。”
温夫人看着柔、慎二人,略叹气:“也多和你们姐姐聊聊天,以后真进了深宫墙内,就不那么好见面了。”
三姐妹告退:“是。”
出了温夫人院子后,温惠就准备回自己院子里,温柔却亦步亦趋跟上来。
“姐,你真要嫁给太子啊?”温柔才十四岁,眸光清澈,脸颊两边还带着些肉,显得更加稚嫩。
温惠轻声说:“这不是早知道的事情吗?”
在党派之争面前,父亲选择了站队,既然温家的嫡女里总有一个要嫁到皇家,那就让她去罢。
小柔心性率真单纯,真到了太子后院,指不定被吃的骨头都不剩。
“虽然现在太子殿下有了自己的太子府,但以后……”温柔不知自己姐姐所想,欲言又止。
“而且我听说太子什么侧妃良娣已经纳了一堆了,嫁给他,姐姐会受委屈。”
温惠笑着安慰自己妹妹,也安慰自己:“世间男儿几人没有妾室的?太子膝下无子嗣,等将来我剩下嫡长子,那就是正儿八经的太孙。”
“而我身为太孙之母,除却陛下和皇后娘娘、太子殿下,谁大得过我去?怎么会受委屈呢。”
温柔低声嘟囔了一句话,温惠没听清:“什么?”
温柔摇摇头,挽着长姐的手臂,抬眸嘻嘻一笑:“那我今晚要和姐姐一起睡。”
温惠轻捏了一下温柔的鼻梁:“你这丫头。”
“可不可以嘛。”
“好好好。”
“……”
第一百零二章:讨好小舅子
圣旨第二天就下来了,温家长女奉旨为太子正妃的消息很快就传了个遍。
世家众人对此并不惊讶,毕竟皇后属意温惠早有苗头。
只是……
“腊月十二?”侯夫人听孙氏这么说,惊讶不已。
“是不是太仓促了点?”
她悄声问:“不会是有了吧?”
孙氏赶忙打断她:“别瞎猜了,这种事情我们怎么能知道。”
侯夫人道:“可太子娶太子妃,命妇们要去添妆,我这还毫无准备呢。”
“太子妃还会缺这点东西不成?”孙氏摆手,“去库房挑一两样贵重的,你要是没有就找大嫂拿钥匙,从我们库房选。”
“那倒不用,我就是觉得太快了。”
另一边的姜笙也在乔织院子知道了这个消息。
这下她总算想起来自己在重阳听到这个名字时,对其的熟悉感是哪里来的了。
原书太子虽被废,可是温惠的儿子却在萧淮景的扶持下当了皇帝,等小皇帝成年,萧淮景就带着……
带着姐姐远走高飞了?
这么说好像有点不对劲儿,想起姐姐对此的排斥,姜笙忍不住噗嗤一笑。
乔织奇怪问:“你笑什么?”
“咳咳咳,没……”姜笙清清嗓子,“没什么。”
“对了,你和江家的亲事进展得怎么样了?”
乔织答:“我爹娘他们还在商量。”
“那你是怎么想的?”
乔织略叹口气:“其实我觉得江公子的长相很好看,我一直都想着反正都是要嫁人,嫁谁都不如嫁个好看的,来日若吵架都能看在这份上稍微不气些。”
“但我觉得他的性子……也不是不着调,就是……”乔织抿唇,找不到合适的词,便只说,“而且我瞧着江公子对我也没什么意思。”
姜笙不明白:“那就拒绝了啊。”
“可是我娘说,世人缘分有限,怎么可能那么巧合找到两情相悦的人呢?”乔织说道,“江家家风好,还有年过四十无子方可纳妾的规矩,江公子虽然不属于那种板正规矩的世家子弟,但想来在那样的家庭下长大,也差不到哪里去。”
“虽然有人传他纨绔,但从来没有人见他酗酒买醉,或到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风流,这就很好了。”
乔织笑了:“不过小绛倒是很不喜欢他。”
乔绛对江云升的排斥,那日在画舫里是有目共睹的,姜笙莞尔:“你自己考虑清楚罢。”
姜笙记着自己姐姐的话,便没多劝什么,反正自有乔家众人帮乔织掌眼。
那边她们口中的江云升也没闲着,乔绛刚从私塾出来,就看见一身紫袍翩翩摇扇的江云升。
他脸色一黑:“你来干嘛?”
穿得跟个花蝴蝶似的,大冬天拿个扇子,也不怕冻死。
江云升理所当然:“讨好小舅子啊。”
乔绛:???
他左看看右看看,见无人注意,赶紧捂着江云升的嘴把他拉到别处:“我警告你,你别胡说八道,我姐不会嫁给你的!”
这个姿势让江云升说话有些不清楚,他含糊道:“谁说你姐不会嫁给我,我看你们家中意我得很。”
“呵忒。”感觉到手心一片湿热,乔绛赶紧放开手。
“别忘自己脸上贴金了!”
江云升得了新鲜空气,“嘶”一声,纳罕:“我又没得罪你,你干嘛总针对我。”
乔绛冷笑:“看你不顺眼。”
其实乔绛是有些郁闷的,他都说了江云升不是好人,乔家没一个信他。
江云升扬眉:“可我看你很顺眼。”
他意有所指:“毕竟是未来小舅子嘛。”
“吃饱没事干吧你?”乔绛瞪大眼睛,警告,“你再胡说八道,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江云升最近是挺闲的,反正梅花案的事情不要他管,要不然也不会过来讨骂。
他闻言不生气并还笑问了句:“怎么吃不了兜着走?”
还不待乔绛回答,下学还没来得及回府的同窗走过,见江云升气度不凡,便好奇问了句:“乔四哥,这是谁啊?”
乔绛身子一僵,戒备看着江云升。
好在江云升还有点分寸,没乱来:“在下江许正,是……”
江云升看了眼紧绷着神经的乔绛,有点好笑:“是乔公子的朋友,叫我云升便好。”
乔绛松了口气。
同窗没有那么自来熟,唤了声:“江公子。”
他道:“那你们聊,乔四哥,我先走了。”
乔绛巴不得:“去吧。”
江云升看得哈哈大笑,调侃一句:“乔四哥干嘛这么紧张。”
乔绛不理会,就要走,江云升追上去。
他生得高,步子也大,跟着乔绛很容易:“话说你看起来年纪明明比他们小,为什么要叫你哥啊。”
听到这话乔绛也有些得意,又不想在江云升面前表现出来,压了压略翘起的唇角:“在私塾,谁管你年纪大不大,月试排名靠前就是哥。”
感受到少年情绪的变化,江云升毫不吝啬夸奖:“那看来你很厉害咯。”
“嗯哼。”
当然,还因为他是前国子监太傅之孙,所以众同窗对乔绛略敬重了些。
不过这些他是不会和江云升说的:“我们夫子本打算让我这次秋闱就下场一试,后来想想我年纪尚浅,才再缓缓,争取下次一举夺魁。”
江云升点头:“真棒。”
乔绛哼一声:“你不要以为夸一下我,我就会在我姐面前帮你说话。”
“我告诉你,只要你不打我姐的主意,我们还能好好的。”
江云升哑然。
他也没有要打乔织的主意,只是觉得乔绛的性子很好玩,被气得跳脚的时候更有趣,闲着无聊逗他两句。
回到江府,江母正拿一把金剪子在外院对着一盆发紫的花茎就要下手,江云升赶忙过去小心夺下来:“娘,你又乱剪这些枝叶,迟早给你剪坏。”
江母没好气:“托你的福,我闲得发慌,照料一下你的花草,你还嫌弃上了?”
“我瞧着你宝贝这些东西比媳妇儿还宝贝。”江母嘲讽,“你赶紧给我娶个儿媳回来,再生个大胖孙子,我每日含饴弄孙绝不招惹你的花花草草。”
江云升无奈赔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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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古怪的人
江母睨他:“乔家那边还没来消息,你上次是不是把人给得罪了?”
江云升想起乔绛:“我哪敢啊。”
“我料你也不敢!”江母道,“这次的事情别给我搞砸了,不然我绝对饶不了你!”
“是是是。”江云升轻推着江母的双肩哄她,“您先回自己院子,我日后一定修身养性,不把事情给您搞砸。”
“这可是你说的,我现在就等乔家来传信,若是人家婉拒,看我怎么教训你。”
江母边走边絮叨,毫不吝啬批评:“我们家多好的人家,你爹品行端正,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要不是你在外臭名远扬,还怕娶不到媳妇儿?自己反省反省!”
江云升连连点头。
终于把母亲哄回自己院子,江云升看着这盆井籽兰,松了一口气。
这可是他好不容易搞来的,整个大萧也再找不出第二盆了。
但想到江母说的,和乔家的婚事……江云头疼。
虽然嘴上打趣乔绛,说等他姐姐嫁过来要纳十八房小妾,但江云升深知自己定不下心,也不想拖累别人。
得想想怎么说服他娘比较好。
……
离开乔府后,姜笙靠在马车一角发呆,脑子慢慢翻过这些天发生的事情。
姜笙觉得自己真的很认真在等待躺赢。可其实她并不喜欢这种,什么都要等待别人告诉自己的感觉。
侯夫人看到她这幅模样不免说一句:“怎么这么没精气神。”
因为没事干啊,啥啥都不要她管。
姜笙轻叹口气,好想回学校上学。她刚大四,毕业论文还写,就稀里糊涂到了这里。
想到什么,姜笙眼眸转:“娘,你自己回去吧,我去……”
姜笙找了个借口:“我去云烟阁逛逛。”
侯夫人意外:“你身边又没带人,要买什么等过几天我带你去。”
“不了,我随便走走。”姜笙掀开帘子吩咐马车夫,“麻烦前面停一下。”
“得嘞。”车夫应。
“你这孩子——”
在侯夫人的念叨声中,姜笙仍旧很顺利下了马车。
“记得早些回来。”
姜笙挥手:“好。”
姜笙没去云烟阁,这边离柳郎中的善仁堂很近,比起被侯夫人压着百无聊赖弹琴绣花,她还是更愿意去那边打发时间。
善仁堂门口,钟仪正专注用石臼磨药,感受到旁边有动静,她偏头,眸子一亮:“姜笙姐姐。”
她双颊红润嗓音清脆,一看就是病已经好全了。
姜笙笑问:“怎么在这呀?你娘呢?”
除了上次和柳予安谈话,她偶尔也会来善仁堂,但都没见过钟仪。
柳仲然拿着一颗晒干的夏枯草走过来,边走边说:“这小丫头还很有天赋,我便问她愿不愿意到我这边帮忙。”
“我当然很乐意呀。”钟仪眉眼弯弯,“我也想像柳师父和姜笙姐姐一样厉害。”
姜笙正要开口夸赞,余光却瞥到路边一个月白色的身影,倏然眼神一利。
“等下,我突然有点事。”她脑子迅速转弯,随口落下一句话,便赶紧追了出去。
留下医馆里一脸茫然的几人。
钟仪看着姜笙离开的方向,不明所以:“柳师父,姜笙姐姐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柳仲然也是莫名,“等她回来你问问,我们先进去。”
“哦。”
柳仲然面上没表现出来,心里却是有些担心的:“知安,你把姜姑娘来过善仁堂的消息递到绛平侯府。”
许知安曾去过侯府,轻车熟路,马上应下。
那边,姜笙刚追到一个巷子里,巷子空荡荡,完全不见任何人影。
她皱着眉看着四处,突然背后传来一道森森的声音:“这位姑娘,是在找我吗?”
姜笙心中一紧,转身退后一步靠在墙上,盯着忽然出现的人。
来人一身月白色长袍,颈部挂着圈铃铛模样的装饰,一条古怪的像蛇皮一样的带子系在腰间,显得有些不伦不类,斗笠下素纱模糊了他的五官。
他唇角带笑,眼神却甚是阴冷,淬出的眸光像条蓄势待发的毒蛇:“怎么?见到我却不说话了?”
姜笙握住腰间的锦袋。
她缓了缓神:“我见公子很像我一位故人。”
“哦?”肖予凌歪头,“我这样,你也能看出我像谁?”
他指了指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打扮。
姜笙暗道,就是因为这样她才能认出来。原书中关于肖姓反派古怪的衣着描述极尽详细,又独具特点,她见到下意识就觉得像。
“小姑娘好奇心不要太重。”肖予凌笑意不达眼底,“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好奇心害死人。”
看着姜笙的面庞,他可惜地摇摇头,粗糙的手掌抬起缓缓逼近对方纤细的脖颈,却倏然感受到手心传来轻微刺疼,肖予凌一顿。
肖予凌定睛一看,一枚银色细针赫然竖在自己的手心。
姜笙趁机远离他几步,略懊恼自己的莽撞,没想到这人这么警惕。
她倒不是怕自己不能全身而退,而是担心此举会打草惊蛇。
“呵,有意思。”肖予凌捏起银针一瞧,“不过你不会以为,这么个小东西就能伤到我吧。”
姜笙没说话,微蹙着眉,似乎在害怕。
难道被吓傻了?
肖予凌挑眉,却感觉到自己的手掌略有麻痹,几秒后整个胳膊都无力垂下,他眉头一皱。
嘶,好像轻敌了。
姜笙这才笑起来,唇角弧度弯得不怀好意:“别动不动打打杀杀的,现在我们能好好讲话了吗?”
姜笙当然不会天真到以为一支普通的针,能对对方造成多大的伤害。如果自己的猜测不错,面前这人是全书中对主角威胁力最高之人。
太子暴躁无能,若非有这么一位助力,根本不能与主角抗衡。
肖予凌闻言席地而坐,姜笙站着他坐着,这么一瞧,颇有种居高临下的意思。可肖予凌却一点不在意,摩挲自己下巴:“京城还有这种人物啊。”
他一直以为只有自己那边的人才爱用毒。
“你在针上涂了什么东西?”
姜笙浅笑:“保命的手段,怎么能轻易告诉你?”
这是姜笙的中医老师教她的,穴位和毒性相互作用,只要位置对准,百试百灵。老师说她有点功夫底子,若能转移对方注意力,用点小手段,寻常的危险都不怕。
当然,如果对方有所防备就没用了,不过大多人面对姑娘家都容易掉以轻心。
第一百零四章:为什么不是游戏
姜笙在距离肖予凌两步远处半蹲下,和他对视:“太子的人?”
肖予凌很乖地回答:“对啊。”
那应该就没猜错了,姜笙觉得自己的第六感绝了。
于是当姜羡找到姜笙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有些和谐的画面——
两人相隔间一米多,肖予凌盘腿毫不嫌弃地坐在地面,姜笙半蹲用手撑着膝盖,平视看着对方。
“小不点。”姜羡走过去。
姜笙偏头,见到姜羡一愣:“姐姐。”
她想了想,八成是柳郎中把姐姐叫来的。
姜笙悄声说:“姐姐,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人,把他策反了,太子就不足为惧。”
肖予凌:“……我听得见。”
姜笙奇怪:“我就是要让你听到啊,不然怎么策反你?”
肖予凌一噎。
好有道理的样子。
姜笙苦口婆心:“我跟你讲,跟着太子没前途的,放下屠刀,痛改前非才是正道。”向自己学习,弃暗投明!
啧,有没有前途他不知道,肖予凌只是想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而这点,除了太子谁都不能帮。
肖予凌翻了个白眼:“告辞。”
话音刚落,他立马起身,不过一秒就消失在了原地。
姜笙看着肖予凌离去的方向沉默了,眸光微凝,一改刚才开玩笑般的态度。
她心中明白,如果不是肖予凌自己愿意,那些不入流的小手段,根本没办法逼得他坐在这里心平气和自己谈话。
自己只能降低对方武力值,没办法对对方造成实际性伤害。
哦,她还能跟对方同归于尽。
姜笙无奈笑了,呢喃:“如果把这个世界当成场游戏,指不定打通关我们就能回去了。”
姜羡一怔。
片刻她说:“哪有这么简单。”
姜笙看着自己姐姐,轻声开口:“如果真是游戏多好,即使不能回去,通关总要有奖励吧?”
她就可以把爷爷带过来。
只要和家人在一起,身处哪个世界都没差。
姜羡犹豫了一下,闭眼:“走吧。”
“嗯?”姜笙抬眸。
姜笙来到沐杉寺的时候人还是懵的。
她不明白自己只是感叹了一下这个世界为什么不是游戏,姐姐却把自己带到了这里?
沐杉寺看起来已经没有姜笙上次见的那么严肃,但人同样非常少,显得有些寂寥,想来下次重阳各位夫人也不会再携子女过来了。
姜羡慢慢说:“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事情总要有个解释,我一直在找答案。”
“沐杉寺主持法号印空,或许你可以去见见。”
和印空大师见面是一早就定好的。姜羡一直想的是自己独自解决这件事,等到找到确定的答案,再告诉姜笙。
可姜羡现在改变想法了。
自己妹妹初来不过几个月,甚至都没有适应这个朝代的规则,哪怕这件事有一点点进展,也能让她安心些。
印空大师住在沐杉寺最南边的僧寮里,除了僻静些与别处并无不同。
她们到时寮门大开,还未进门都能闻到里面溢出的淡淡檀香,印空大师在闭目打坐,手中拿着鱼锤有规律的敲打。
鱼锤的节奏渐慢下来,在供桌香炉上的最后一节檀香断落时,印空大师渐渐睁开双眼。
“请进来。”他看向门口,对于姜笙出现没有表现出任何意外。
但当看到姜笙面色时,印空大师却皱起了眉:“你这女娃子……”
印空大师似有话要讲,却又没讲出来,姜笙便问:“我怎么了?”
印空大师目光落在姜笙眉心几秒。
观人面相如观其气,这女娃儿之气极不稳定,竟然还能健康站在这里,真是怪哉。
他边看边摇头:“不对,不对……”
“她是我妹妹。”
姜羡补充:“亲妹妹。”
印空大师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不,并非这个缘由。”
他看向姜羡:“你说你来自另外的世界,可老衲我观你与周遭之气都极为契合,倒像本来就是这个世界的人。”
他摇头:“而这个女娃子不是,就好像有人强行让她进入这个世界,又有某种力量在排斥她。”
姜笙更加不明所以。
为什么同样是穿来的,自己和姐姐不一样?难道因为自己多了个剧本,所以为天道所不容?
姜笙差点被自己稀奇古怪的想法逗笑了。
印空大师再次自我否认:“说排斥也不完全对。”
想了半天,他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形容:“她幼时应有夭折之兆,但似乎被用什么方法避开了,但又没完全避开,所以气息极为不稳定。”
印空大师又看了看姜笙的面相,本应该是个已死之人啊。
不得不说,能帮小小女娃把这一遭避开,那人本事必定不小。
姜羡听此话眸光一利。
夭折?
印空大师感受到这道锐利的视线:“别这样看着我。”
他摊手:“是你带她来的。”
“对,生辰八字有吗?我帮你仔细算算。”
姜笙问:“您说的是我的,还是……”她不知道要怎么形容原主。
“当然是你的。”
姜笙摇头:“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院长捡到我的时候是春月里,但不知道具体哪一天。”
印空大师奇怪:“你们不是亲姐妹啊?”
姜羡脸色一黑:“是。”
印空大师敷衍:“是是是。”
“唉,一个小娃子,小小年纪这么暴躁,目光能杀人似的,佛祖脚下,阿弥陀佛……”印空大师双手合十。
眼见姐姐脸色越来越黑,姜笙把头偏到一边,掩饰自己略向上扬起的唇角。
吐槽姐姐还不会被教训的人,除了爷爷也就面前这位了。
毕竟,要求人办事嘛。
姜笙笑够了,若无其事转回头:“您说我有夭折之兆,而且还没完全避开?”
姜笙顿了顿,忽然想起来。
夭折,是指自己在原世界死后,来到这个世界;还是自己在这个世界难逃一劫,死后会回到原世界?
她想到便直接问出口。
印空大师说自己不知道:“不过你及笄了罢?及笄成年而亡,那就不叫夭折……也算已经避开夭折的命运了。”
“至于以后的事情,老衲也不晓得喽。”
姜羡听着,唇角紧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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