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小倩（2）
小倩的话音刚落，高潜就感到周围突然一黑，接着无数棵黑漆漆的大树拔地而起，将这片楼顶变得像原始森林一般。只剩下了小倩和高潜周围还有少许空地。
原本这一片的光源来自周围楼房的绿焰，此刻大树遮挡了绿焰，便只剩下血月的光芒映照在这片空地上，小倩的眼睛显得漆黑无比，连带她身上的白衣都染了几分鲜红。
不用夏洛克告诉他数据，高潜也知道小倩身上的负能量必然又增加了。
“小倩，你这是做什么？”周围漆黑的参天大树像是一个个古老的巨人，无声地俯视着他，高潜觉得自己的话是那样苍白无力，“不过是人气而已，没有了还会再来的。”
“会吗？我累了。”小倩摇了摇头，“每天都要费尽心思地想新鲜的点子，排练新的舞蹈，要讨好观众，不管他们在现实中是好人还是混蛋。那些口口声声说爱我的粉丝，其实可以同时爱很多人，他们的爱一钱不值，而我却要为这种廉价的爱绞尽脑汁。”
“话虽这么说......”该死的，她说的都对，他竟然无法反驳。难道要他说那些虚伪的人气都是真心实意的吗？他不想撒谎，也不想欺骗小倩。可是他必须说些什么稳定小倩的情绪，她的负能量正在摧毁这座城市，可是他真的不擅长劝解啊，那个夏洛克说什么她的眼光很准，这一次她一定看错了。
这时，一片密集的沙沙声自树林深处传来，高潜感到头皮一阵发麻，他紧紧地盯着小倩身后漆黑的树林，眼睛越睁越大。
*
“组长，李老说再过一个小时，如果负能量峰值还不能回落，就必须进行撤离。”
“知道了。”刚刚钻进SUV的夏洛克哈着快要冻僵的双手道，接过下属递过来的一杯热巧克力，“还是总部的车好，我的已经趴窝了。”
许哲微微笑了一下，伸手将暖气旋钮开到最大：“组长，你看上去对那个高潜很有信心。”
“高潜？不，我只是对自己的直觉有信心。”夏洛克捧着热巧克力舒舒服服地喝了一口，忽然扭头看向许哲，“怎么，你对我没信心？”
许哲温和的眼睛微微弯了弯，他转头看了眼外面纷飞的大雪，轻轻叹了一声：“要是对你没信心，我就不会在这里了。”片刻后他又小声补充道，“当初也不会进组。”
“这就对了！”夏洛克豪爽地使劲拍了一下许哲的肩。
许哲咧了咧嘴，明明是很有女人味，很迷人的组长，却时不时地就会化身女汉子，摧毁她的女神形象。进组这么久了，他差不多已经习惯了，只是时不时地觉得惋惜，有时候他觉得组长就是那种会给蒙娜丽莎画上小胡子的讨厌家伙，让人盼着最好有谁能好好地治治她。
“万一，我是说万一，组长，万一高潜要是失败了呢？”在组长享受热巧克力的时候，许哲再次开口。
“没有万一。”
“我说组长，你就没有个备选方案吗？这可是几千万人口的大城市！”有时候组长的自信还真让人抓狂啊。
夏洛克扭头瞅了一眼许哲：“你也说了，这是几千万人口的大城市，二十四小时仓促撤离的人数能有多少？千分之一？或者百分之一？那些剩下的人怎么办？许哲，对于大多数普通民众来说，根本就没有备选方案，要么等死，要么等高潜。”
“可是......”许哲还是想说什么，“那个小子......”
“稍安勿躁，这种事我们束手无策，那个高潜却一定有办法解决。对这一点，我深信不疑。”
许哲瞪着专心喝热巧克力的组长片刻，终还是闭了嘴，起身下车，拿了除冰铲去清理车身上的冰雪去了。
与此同时，
令夏洛克深信不疑的高潜，正面对着从密林深处涌出的，无数越野车般大小的长毛巨型蜘蛛，勉强地干笑着：
“小倩，我不知道你还喜欢养蜘蛛。”
“它们？它们不是我养的，它们本就属于这里。”小倩和高潜一样扭头打量着那些蜘蛛，“它们看上去不太开心。”
“会不会是饿了？你没什么东西喂它们吗？”高潜回身，身后的树林里也同样聚集了无数巨大的蜘蛛，猩红的眼睛如同一个个灯泡，在密林之中上下起伏。那些沙沙声，来自它们攀爬树木，吐丝织网，偶尔间或咔嚓咔嚓的声响，那是有的蜘蛛不耐烦地用獠牙除去碍事的树枝。
高潜试图退到小倩身边去，但是他无论他怎么走，都在原地。而那些蜘蛛却已经从密林里钻了出来，渐渐逼近他。
高潜的额上出现了冷汗。
“小倩，这样就不好玩了啊，女孩子养养花花草草就好啦，小猫小狗也挺好，蜘蛛这种东西，其实特不适合你。”
“我说了不是我养的，”小倩责怪地看着高潜，“你也没必要怕它们，它们存在的时间比人类不知早了几亿年，它们比你想的更聪明。”
“是挺聪明的，你不觉得它们在包围我们吗？它们用吐出的丝织就围墙，小倩，你确信它们不想吃我们？”高潜突然大叫一声高高跳起，一坨轮胎大小白乎乎黏哒哒的东西落在他的脚边，“还乱吐东西，很不卫生的知不知道，别过来了，我警告你们再过来我不客气了啊，小倩！让它们停下！”
“高潜，你是不是带了什么让它们不开心的东西？”小倩盯着高潜道，“你的电脑包里有什么？”
“电脑包里还能有什么，除了电脑，就是，”高潜愣了一下，“等等......”他连忙低头将身后的电脑包扯了过来，电脑包正在发出隐隐的红光。他伸手进去一阵翻找，扯出了那个牛皮纸文件袋。
白天张婳在给他这个文件袋时，里面的骨雕护身符还在冒着黑光，此刻整个文件袋却被一团红光笼罩着。高潜连忙倒转袋口，倒出了里面的东西。当骨雕护身符跌落高潜掌心的刹那，其上的红光突然暴涨，并且投影到高潜身旁的空地上，周围本来正在逼近高潜的巨型蜘蛛们立时骚动起来。
高潜紧紧地盯着那红光，不自觉地屏住呼吸，他看到一个人影渐渐自红光中显现出来。
第三十二章 贞德（1）
红光中显现的，是一个瘦小的人影，大约十八九岁的年纪，亮闪闪的铠甲混搭着华丽的衣裙，她留着淡金色的短发，样貌端庄坚毅，眉心宽广，双目明亮，长长的鼻梁，厚厚的嘴唇，下巴很好看，却又带着几分倔强。
她的右手举着一把闪闪发光的大剑，右手举着一只军旗，白布的底上绣有代表王室的金色鸢尾花图案。
“你，你，你......”高潜吃惊得说不出话来。在他看来，历史上这样经典的装扮只有一个人，就是十九岁的少女贞德，曾经将法王捧上王座，最后又被当做女巫烧死，在死后的500年后，又被封圣。她右手举着的就是著名的圣凯瑟琳大剑，左手持着的是法王特赐的圣旗，而她此刻的装扮，应该就是给法王加冕时的装束。
身穿铠甲的女孩朝高潜看来，目光在他掌中的骨雕护身符上微微一顿，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然后她向他微微欠了欠身，说了一句什么，高潜听不懂，他觉得好像是法语。
女孩直起身体，打量了一下高潜，又说了一句，高潜听出来她换了一种语言，然而对他来说仍然是鸟语。
“啊哈！”女孩突然挥舞了一下手中的大剑，像是灵光一现想到了什么，她换了汉语，“这样你总听得懂了吧？召唤者，请原谅，东方人在我看来长得都一个样子。”
高潜微微松了口气：“你会中文？”
“当你有永远也用不完的时间时，你也什么语言都会了。”女孩笑了笑，目光落在四周不安的巨型蜘蛛身上，露出玩味的笑容，“瞧瞧瞧瞧，叫我出来就是对付这种东西吗，真是太浪费了。”她又瞅瞅了站在空地的中央，盯着她的桂小倩，啧啧有声，“真是可怜见的，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居然背负了这么强大的诅咒。”
“所以，你就是......”高潜有些许激动地盯着身穿铠甲的女孩，“你是不是......”
“我是Jeanned'Arc，你们叫我圣女贞德。”贞德晃了晃淡金色的短发，满不在乎地道，“所以就是这些暗魔生物吗？召唤者，将它们解决了，我就自由了对吗？”
召唤者？高潜惊讶地看了眼手里的骨雕护身符，就是这个护身符召唤了圣女贞德？这个只会给张婳带来霉运的东西，竟然有这么强大的功能？？而且只要五千块？？？高潜一时心里满是一个念头：这玩意还有没有？他能再订一打么？
“召唤者？？”贞德提醒发呆的高潜。
高潜回神：“哦，那个，对了，小倩，你刚才说小倩背负了强大的诅咒，你能解除这个诅咒吗？”
“高潜，她是谁？”不远处的小倩充满敌意地瞪着贞德。
高潜安抚地对小倩摆摆手：“小倩，我等会介绍你们认识。贞德，你是圣女对吧，你一定有办法解除诅咒对不对？”
“圣女？那是在我死后五百年他们自己封的，我可没答应过。”贞德打量着自己的大剑冷笑道。
“呃，那你该不会，”高潜吃惊地看着贞德，“真是女巫？”
“你说呢？召唤者？”贞德瞟了眼他手中的骨雕，嘲讽地道，“很复杂的小玩意呢，真是花了不少心思。”
高潜看了看手中的骨雕，又看看贞德，皱了皱眉：“如果你想要这个，只要你能解除小倩的诅咒，我就将这个送给你。”
贞德的眼睛亮了起来，蓝色的眼珠里像是燃起了白色的火焰，然而那火焰亮了一瞬就黯淡了下去，她失望地摇摇头：“如果我还活着，我大概会对这个东西有兴趣，但是我已经死了，我还要它做什么呢？”
“那么，只要你解除小倩的诅咒，我就放你自由，可以吗？”高潜努力地和贞德谈着条件，如果对方真是个十九岁的少女，就没这么麻烦了，然而事实上是贞德如果活到现在，已经快六百岁了，高潜无论怎么耍心眼，都不会强过这个老太婆的。
高潜的条件让贞德不置可否地挑起嘴角，然后她用挑剔的眼光打量着小倩：“喂，你到底做了什么坏事？毒死王后？杀了国王？通敌卖国？”
“她是哪来的女疯子？”小倩尖声道，“高潜，这是怎么回事？”
高潜连忙对小倩做了一个安抚的手势，转向贞德低声道：“喂，你别乱讲话，她什么都没做，她只是个普通的女孩。”
“真的吗？”贞德将圣凯瑟琳大剑扛在肩上，圣旗拄在地上，痞痞地道，“那么你告诉我，为什么有这么多人想让她死？”
“你说什么？”高潜吃了一惊。
“你以为她这种程度的诅咒是一个老巫婆能完成的吗？至少有数万的人一起诅咒她，你说她只是个普通女孩？”贞德咧嘴一笑，“那你对普通这个词的定义还真挺特别的。”
高潜吃惊地看了眼小倩，尽管她此刻看上去装扮怪异，头发又和大地绞在一起，但是她怎么看也不像是特别招人恨的那种。事实上，桂小倩无论是气质，长相，性格，都特别招人喜欢，你只要看她有那么多粉丝就明白了，就连高潜自己，不是也一边怀疑着，一边和她做朋友吗？
这样的人会有数万人诅咒她？怎么可能？
第三十三章 贞德（2）
“贞德，你会不会弄错了？”高潜斟酌着措辞，“小倩身上确实有很强的负能量，我也不知道那些负能量从何而来，但是数万人诅咒......这个确实有点不太可能。”
“负能量？呵呵，我就喜欢你们普通人造词的能力，那是诅咒之光，小子。”贞德拍了拍高潜的肩，“这么强大的诅咒之光，我这辈子都没见过，我可没说是我十九年的那辈子。”
“可是，如果是诅咒之光，就不应该忽强忽弱，对吗？小倩身上的负能量，是会波动的。”高潜深思地道。
“波动？你是说会减弱？”贞德注意地看了看小倩。
“不只减弱，也会增强，呃，我是说，她身上的负能量会随着她的情绪变化，比如她不开心的时候，负能量的数值就会冲高不下。”
贞德看了看高潜，又看了看桂小倩，她似乎不太能理解高潜的话：“但是那不可能。”
“但这是事实。”
贞德不说话了，她抿起嘴角，脸色严肃地盯着桂小倩。
桂小倩在贞德的打量下，有些气恼地拽着衣襟，似乎在为自己穿着睡袍而感到不自在。
高潜紧紧地盯着贞德表情，而那些曾经让高潜冷汗直冒的巨型蜘蛛，早就躲在了密林之中，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片刻后，贞德的目光挪到了高潜身上，她像是在数高潜有多少毛孔似的，严肃的目光从高潜的脑袋一直扫描到脚底，然后又扫描回来。
高潜觉得自己的额头又有些冒汗了。
然后她用手中的剑，敲了敲高潜的手掌：“将你的召唤符再给我看看。”
高潜依言摊开手掌，灰白色的骨雕静静地躺在掌心，没有黑光，也没有红光，就像一个另类项链该是的模样。
“没道理啊。”贞德瞅瞅那骨雕，又瞅瞅高潜，突然一手将圣旗刺入泥土，另一手将圣凯瑟琳大剑夹在腋下，在高潜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她抓住了高潜的左臂，撸起了他的袖子。
一个黑色的弯曲的对号，在手臂内侧显露了出来。
贞德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她像是看什么珍稀动物似地看了看高潜，微微点头：“这样就说得通了。”
“什么说得通了？”高潜连忙道，“你认识这个纹身？它到底是什么？”
贞德带着奇异的微笑看着高潜，并不回答。
高潜皱了皱眉，换了个问题：“那么你知道怎么清除小倩的负能量了吗？”
贞德这次倒是点了点头。
高潜一喜：“那么，请你快些动手吧，迟了就来不及了。”
贞德后退了一步，退到自己的那柄圣旗之旁，也没看到她做什么动作，一片白光便从圣旗下方的泥土蔓延出去，像是能量巨大的冲击波，摧枯拉朽般捣毁了漆黑的森林，连同里面藏匿的暗魔生物也一同在白光中化成了乌有。
就这么简单？高潜现在也有同一种感觉，这种程度的麻烦就召唤贞德，还真的是太浪费了......
楼顶恢复了本来该有的样子，至少比刚才好很多了，地板上铺着绿色的火焰，周围的一栋栋楼房像是一个个巨大的绿色火把。小倩穿着睡袍站在地板中央，茫然地东看西看。
贞德的脸在一片绿光中，像一个货真价实的巫婆，她咧着嘴对高潜诡异地笑了笑：“召唤者，现在该你了。”
“该我？该我什么？”高潜盯着贞德绿荧荧的脸，有些不祥的预感，六百岁的老巫婆的笑带着让人不安的老谋深算。
“当然是英雄救美，哦，以忠诚和骑士的名义，这个时代的年轻人都怎么了，”贞德扯着高潜的胳膊，将他拉向桂小倩，圣旗倒在后面的绿焰中，她连看都没看一眼。
“拜托，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总不能任由诅咒毁了她，是不是？而且说不定她会因此爱上你，对不对！”贞德将高潜狠狠地一推，高潜一个踉跄差点撞在小倩的身上，他连忙稳住身形，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小倩的脸红了，即便在一片绿光中，也清晰可辨。她低着头，绞着手指，小声地道：“高潜，我没想到能梦到你，不过，我很开心能梦到你。”
梦？就让她以为她在做梦好了。
高潜轻咳了一声，退后一步，和小倩保持了一个有礼的距离。
“你想让我怎么做？”高潜看向贞德，贞德抱着她那柄著名的圣凯瑟琳大剑，目光在自己和小倩身上转来转去，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容。
“召唤者，这件事结束后，你怎么答谢我？”
果然要谈条件了。
高潜深吸一口气，冷静地道：“你想要什么？如果你想获得自由，只要你能彻底解除小倩的诅咒，我可以放你自由。”
“自由？不不不，那不是真正的自由，”贞德笑了起来，却带着一种阴森的味道，“已经快六百年了，这种被召唤来召唤去的日子我已经受够了，我要彻底地解脱。”
“怎样算彻底地解脱？”高潜看了看手中的护身符，“毁了这个护身符？”
“呵，你毁不了它，至少你现在还不行。召唤者，我要你记得你欠我一个人情，在我需要你偿还的时候，我会向你提一个请求，而你要答应。”
高潜警惕起来：“请求？什么样的请求？如果是让我自杀这种请求我也要答应吗？”
“呵呵，自杀，你这个人可真有意思，”贞德笑着拍了拍高潜的肩，“他们怎么会选中你的？”
“谁？谁选中我？”
“没什么，我可不想惹麻烦。听着，召唤者，这不是誓言，不是承诺，只是请求，所以你大可不必这么小心，我只是想请你在未来帮我一个小忙，真的，对于那时的你来说，真是小得不能再小的忙了。”贞德掐着小指尖在高潜的眼前比划着。
高潜打量着贞德，绿光的映照下，十九岁少女的脸看上去挺真诚的，如果忽略她其实是个在历史上搅起惊涛骇浪的女巫的话。
“如果那时你的要求不会让我太过为难，我就答应你。”高潜回答。
“好！”贞德看上去很开心，她用力拍了拍高潜的肩，“我就喜欢你这样的，爽快！”
然后贞德正了正神色，她的脸恢复了端庄和郑重：“好吧，现在，以真神的名义，”她举起了圣凯瑟琳大剑，将它竖在额头前，“以忠诚的名义，以奉献的名义......”
第三十四章 驱邪
高潜看着贞德念诵着经文，咒语，或者随便什么，反正到后面，他已经完全听不懂了。
圣凯瑟琳大剑在贞德的手里像是逐渐充满了能量，发出充盈的白光来。
“好了，现在该你了。”贞德捧着那将剑双手呈给了高潜。
高潜愣一下，伸手接过来：“我要怎么做？”
冒着白光的大剑入手并不沉重，反而给高潜一种空心剑似的轻飘飘的感觉。
“要是我就一剑刺入她的心脏，”贞德双手抱在胸前，歪着脑袋瞅着高潜，“不过我估计你不会这么做的。”
“当然不会！”高潜有些抓狂地道，“我是要你解除诅咒，不是要你杀了她！”
“用充满圣光的大剑杀了她，一切问题就解决了，很简单的。”
“我说了，不行！”
而此刻的桂小倩则带着一丝兴奋看看高潜又看看贞德，就像是一个毫不相关的旁观者一样，看来她真的以为这是在做梦，而她显然也不相信高潜会杀了她。
“那就只有用最古老的方法了。”贞德露出无可奈何的样子。
“什么古老的办法？”
“向她吐口水。”
高潜不能置信地瞪着贞德。
“我不是在开玩笑，这是最简单，直接，传递强大能量的方式。”贞德一脸无辜地道，“所以女巫们诅咒时，最喜欢向人吐口水，不过现在她们不这么做了，她们现在用更隐蔽的方式。”
“我不是女巫，我也没什么强大的能量，麻烦你能不能给点有建设性的建议？”
贞德晃了晃脑袋，朝高潜笑了笑：“能量不是问题，你手里的圣光之剑就是能量，我借给了你，你现在可以使用它。”
“怎么使用？”高潜看着手里冒着白光的大剑，觉得自己就像是举了一把星球大战里的光剑，不过是学徒款的。
“吸收能量啊。”
“怎么吸收能量？”
“你连这个也不会？”贞德看上去真的是惊讶了，“你......”
“不好意思，我什么都不懂，所以麻烦你说清楚一点。”高潜这句麻烦你说得硬邦邦的。
“我想她的意思是，你用你的意念，将这圣光吸收到你的体内。”小倩这时在一旁细声细气地道。
高潜和贞德都看向小倩。
小倩有些害羞地微笑了一下：“我看过一些揭秘神秘现象的科普节目，那上面说意念可以很强大，也可以做很多事。”
贞德用手背敲了敲高潜的胸，发出一声感叹：“瞧瞧。”
瞧什么，什么科普节目，根本就是民科！
高潜没好气地盯着手里的光剑，哦不是，充满圣光的大剑。
用意念是吧？那就想吧，想这些光都是我自己的。
大剑上的白光平稳地闪烁着，没有任何转移的迹象，高潜有些尴尬地看了眼一旁专注地看着他的贞德和小倩。
这次他使了些力，使劲地想，我的，都是我的，快点！
“高潜......”他听到小倩细细的声音。他睁开眼，手里的大剑变成了普通的金属色，周围的绿焰也消失了，脚下是一片皑皑的白雪，小倩身后是冲天的黑色光柱。雪片灌进他的脖颈，他激灵灵打了个寒战。怎么突然就出了黑光世界了？还不如在里面呢，太冷了。
“好冷啊，”小倩已经双手抱着自己在地上缩成一团，“好想快点醒过来。”
贞德脸色古怪地看着高潜：“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现，现在怎么办？”高潜牙齿打战地道。
“吐口水，这不用我教你吧？”贞德似乎丝毫没有受到冰天雪地的影响，她抱着肩，闲适地将重心移到另一条腿上。
“吐哪？”
“随你喜欢。”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简直，儿戏......”
“等等，高潜，你还真要吐啊？好恶心的。”缩在地上的小倩忽然抬起头抗议道。
“小倩，别动，我保证只吐到衣服上。”
“那也不行！”
“噗......”
“啊！！！”
“我叫你别动的......”高潜用手背擦了擦嘴角满是歉意地道。
一道亮晶晶的液体顺着小倩的锁骨，滑了下去，又顺着沟壑没入深V的衣领......
“高潜！！！我要杀了你！！”
“小倩，黑光真的不见了！”高潜看着小倩的身后，惊喜地道。
“什么黑光，高潜你太恶心了，就算是做梦，我我我......”小倩气疯了，一时也忘了寒冷，抓起地上的雪团就朝高潜的脸上丢去。
高潜仰望着天空，一动不动，任雪团打在他的脸上脖子上：“雪停了，小倩，雪终于停了。”
小倩喘着粗气，跟着看向夜空，一轮明月从云层里飘了出来，将银辉洒向人间。
“星星出来了。”小倩瞪大了眼睛，“流星，瞧，流星，红色的流星。”
贞德从高潜的手里拿过自己的大剑，扛在了肩上，望了一眼那流星，微微摇头：“我还是趁早离开吧，这个世界，真是越来越热闹了。”
然后她拍了拍高潜的肩膀：“喂，召唤者，记住，你欠我一个人情。”
高潜扭头看向贞德，突然伸出手来：“我叫高潜，谢谢你，贞德。”
贞德微微一愣，随即笑了，她握住了高潜的手：“不客气，召唤者，不，高潜。”
“那个，我能不能请你再帮我帮个小忙？”在贞德将自己的圣旗从雪堆里刨出来时，高潜跟在一旁小声道。
“嗯？什么？”贞德一边拍打着旗子上的雪片一边不在意地道，“能帮你的忙，是我的荣幸。”
高潜示意了一下不远处冷得又缩成一团的小倩：“你能不能清除她的记忆什么的，总之让她忘记我吐过她口水的事。就让她当一切都是场梦。”
贞德笑了一下，晃了晃手中的圣旗：“我还以为你想让我施法让她爱上你呢，爱情魔咒可是最难办的魔咒之一，不过这个嘛，小意思。”
高潜回头，小倩已经消失在了原地，想来是贞德用魔法送她回了房间。
“天亮后她从她的床上醒来时，什么都不会记得的。”
“那敢情是太好了。”高潜喜不自胜地道，“贞德，我真的是特感谢你，你真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巫。”
贞德笑了，这次看上去是发自真心的。
第三十五章 尾声
高潜想了想，又从兜里摸出那个骨雕护身符道：“这个护身符还能再次召唤你吗？”
贞德瞟了眼那骨雕，眼里闪过一丝厌恶，她摇了摇头：“虽说这东西融合了我的心脏，凤凰涅槃的灰烬，金毛独角兽的金毛，遗忘之地的骸骨，还有一些连我也辨认不出的强大的魔法材料，但是它只能召唤我一次。”
“你的心脏？”
“没错，那伙混蛋烧了我三次，也没毁掉我的内脏，就只好丢进塞纳河里，然后被居心叵测的人捞起，制成圣物，困了我六百年。”
“那怎么解救你？你告诉我，我一定想办法为你办到。”高潜真心地道，“毁了这个护身符会解放你吗？”
“你不能毁了它，高潜，你得到它是有原因的。如果我是你，就会好好地保管它，你会再次用到它的，相信我。”贞德的脸此刻看上去端庄而肃穆，就像她为法王加冕时那样，带着骄傲和虔诚，她右手举着圣凯瑟琳大剑，左手举着白布金鸢尾花的圣旗，她朝高潜微微点头，“高潜，再见，记住，你欠我一个人情。”
高潜看着贞德像烟雾一样化去，心里有些淡淡的感慨。一个十九岁的少女，用她短暂的传奇人生改写了一个国家的历史，而她竟然是个女巫，一个可以使用圣剑的女巫。
看来女巫也并不都是戴着尖帽，绿皮肤，鹰勾鼻的老妖怪，她们也有好人，至少在某个角度上是好人，甚至还可以成为圣者。
“阿嚏！”高潜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这才想起自己还在这天台之上，他哆哆嗦嗦地朝天台中心的出口跑去，一个红色的铁门镶嵌着水泥房子上。
他使劲地拉了拉，门从里面锁着。他用力地砸了两下门，无人应答。
该不会又要他从天台翻下去吧，现在可到处都结着冰，他可不想在一切都马上要HappyEnding的时候再来一个多此一举的悲剧。
高潜找了一个背风的地方，缩在那里，摸出了自己的手机。
*
“组长，雪停了。”车外的许哲第一个发现了天气的改变，急忙敲了敲车窗。
夏洛克探头看了一眼，立刻拨打了实验室的电话，在得到负能量已经恢复正常水平的确认后，她也从车上下来，和许哲一起看着云开雾散的夜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瞧，我早告诉你，那个家伙一定行的。”夏洛克用胳膊肘捅了捅身旁的许哲。
“那是你运气好。”许哲小声道。
“我次次都运气好，你不服气吗？”夏洛克笑着道。
“服，多亏你找到了救世主，不然这个城市就危险了。”许哲虽然带着几分调侃，但是也是真心实意。
“救世主？”夏洛克歪着脑袋想了想，“这个说法虽然夸张了点，但是他确实拯救了这个城市，就让他当一次救世主吧，明天做个锦旗送给他好了。”
“切，组长，你可真老土。”
“敢说我土？许哲，你还记得我是组长啊？”
“记得记得，我的组长大人，我说你不冷吗？现在外面可是零下十五度。”
“不冷，我要玩雪，明天这些雪可都会全化了的。而这个城市，可能永远也没机会见到这么大的雪了！”
许哲正想嘲笑组长老大不小还这么孩子气，刚要开口，一个雪团就正中面部，许哲呸呸地吐出满嘴的冰雪：“喂，你别以为你是组长，我就会让着你！”
“不用你让，你敢不敢应战？”
回答她的是一团更大的雪球。
尖叫和笑声回荡在这片空地上，谁也没注意，车里的手机正在不停地发出来电的铃声。
而“救世主”高潜，正穿着单薄的衬衣，缩在天台的一角，搂着自己的宝贝电脑包，一边打着喷嚏，吸着鼻子，一边不停地重拨手机：“不是吧，大小姐，接电话啊，再冻下去会死人的！！”
*
极黑之地，
此刻摆着两张沙发椅。
沙发上的两人，一个穿着加勒比海盗的装束，揣着火枪，挎着佩剑，一只眼睛上压着描金线的黑眼罩，虽然只剩一只眼睛露出来，但也显得邪恶透顶。当然，这正是他想要的。
另一个，是一个气质温柔的女生，清汤挂面般的中长发，穿着低调的白衬衣，卡其色的长裤，看上去就像是居委会工作的知心姐姐。
此刻沙发上的两人一边惬意地喝着热茶，一边讨论着：
莎莉叶：“所以，这个桂小倩到底是什么人？”
彼烈：“怎么看都是普通人类。”
莎莉叶：“可诅咒却是真的，普通人类可招不来这样巨大的诅咒。还有那个强大的召唤符是怎么回事？”
彼烈：“不清楚，召唤符似乎只是高潜无意得来的，看样子某个老糊涂的女巫把宝贝当做垃圾卖了出来。”
莎莉叶：“这听起来倒像是那些老女巫常做的事。不过也好，至少高潜作为选中者，又完成了一件神迹：驱邪。我原以为这个至少要等他成为清道夫之后，才能完成。”
彼烈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
莎莉叶：“对了，你刚才说谁来了？”
彼烈：“一个讨厌鬼，别跟我提他。”
莎莉叶：“好吧，随你的便，反正都是你们那边的事，我可一点兴趣也没有。”
彼烈：“既然如此，如果你没什么别的事，我还很忙......”
莎莉叶：“忙？勾搭人鱼公主也算你的正事了？”
彼烈：“别这么说，我只是在维护我们海权的稳定，这是政治，你们女人不懂。”
第三十六章 诅咒药水（1）
高潜今天生病了，发烧，咳嗽，身体发冷。此刻他裹着一条毛毯，缩在沙发上，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私家侦探夏洛克在一旁嘘寒问暖。
“来来来，将药喝了，喝了烧就退了。”夏洛克用一种哄小孩的口气将药递了过来。
高潜皱了皱眉，但还是接过来吞了药片：“你不是有事要说吗？”
“啊对，是有事，不过你不是病了嘛，病人最大，要不要吃苹果？我今天买的苹果特别好......”
“有事说事，没事我睡觉去了。”高潜冷着脸裹着毯子站了起来。
“哎哎哎，别别，我说还不行么，赶紧坐下，别再加重了感冒，你瞧瞧你这急脾气......”夏洛克哄着高潜坐下，在风衣口袋里掏啊掏啊，没找到，又去翻另一个口袋。
高潜沉着脸，冷冷地看着。
其实今天夏洛克敲门的时候，高潜是没打算放她进来的，对于这个将自己在冰天雪地里晾了一刻钟，害得自己发烧感冒浑身酸痛的假侦探，他是一点好感都没有。要不是夏洛克说她对小倩的诅咒有新的发现，且她长得与他喜欢的女星又有几分神似，他根本就不会让她进门。
“你又搞什么鬼？”高潜不耐烦地看着夏洛克东翻西找。
“什么叫又啊，”夏洛克抗议地道，终于她从她带来的水果袋子里找出了文件，“瞧我这记性，这儿呢。”
高潜从毯子里伸出手，接了过来。文件看上去像是一堆后台系统记录的打印文档：“这是什么？交易记录？”
“嗯，针对你所说的桂小倩的情况，我们认为桂小倩所中的诅咒很可能是通过网络进行的，就有针对性地进行了调查，随后我们发现了这个，有个网站在贩卖诅咒药水。”夏洛克指了指文件上方一个不起眼的四个小字，“从我们掌握的资料来看，这种新型的魔药的交易量巨大，客户覆盖全球，又因为价格便宜只要五百元，一个星期的交易量就能达到数十万。”
“诅咒药水？真的假的？”高潜觉得不可思议地翻看着记录。他发现几乎每分钟都有交易成交记录，一笔交易所购买的诅咒药水多则几千瓶，少则数个。
“这种东西真的能诅咒人吗？怎么用？”高潜对此深表怀疑。
“按照使用说明，喝下去，然后默念你想诅咒的人的名字就好了，轻则可以让那人走路摔跟头，生点小毛病，重则丢钱包，被人痛揍之类的。”夏洛克说着从衣兜里摸出一个香水试用装大小的精致小瓶，“呐，就是这个。”
高潜接了过来，拿在手里仔细打量，如果不说这是魔药的话，高潜会以为这是一款香水。瓶子被设计得极其精致魔幻，呈多棱镜状，单论瓶体的设计和做工，比奢侈牌子的香水也毫不逊色。瓶子大小相当于成年男子的拇指，瓶口封着红蜡，上面纹着精致的五芒星图案。
高潜晃了晃瓶子，里面几滴淡紫色的液体在棱镜的折射中滚动着，变换着深浅不定的色泽。
“五百块就这玩意......”高潜觉得有钱人真多。
夏洛克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想知道成分吗？”她又递给高潜一份文件。
高潜草草地翻了两下，只看到一片的波形图谱，以及一堆什么COSNH字母加下标数字。
“不好意思，我化学课是体育老师教的，这什么意思？”高潜毫不羞愧地将文件丢还给了夏洛克。
“简单地说，就是雨水，紫罗兰，迷迭香，墨角兰以及少量的不明来历的蛋白质，实验室推测可能含有两栖动物的皮革成分。”
“所以这种东西有效吗？”高潜揉了揉发疼的额角，“你真的相信这些东西就是桂小倩黑光的来源？”
“严格地说，我们相信贩卖诅咒药水的机构，很可能和小倩的诅咒之光有一定的联系，但是这些，”夏洛克指了指高潜手中的魔药小瓶，“对大多数购买者来说，大概除了可能引起轻微胃部不适外，没什么其他功效。”
“大多数购买者？那还是对少部分人有效了？”高潜留意到夏洛克话里有话。
“这瓶魔药的配方确实和历史上流传下来的巫术记载的配方类似，所以我推测，如果让有天赋的人使用的话，大概真的，你懂的。”夏洛克含糊其辞地没有说下去。
“你的意思是女巫，如果让真正的女巫使用，就会真的有效？可以诅咒一个人？”高潜紧紧地盯着夏洛克。
夏洛克似乎感到有些压力，她避开了高潜的目光：“高潜，女巫是否真实存在，目前还无法用科学实验来证实，我虽然接触过一些特别的人，却没有接触过女巫。你真要我说，其实我......”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高潜不用开门就知道敲门的是谁。他示意夏洛克不要理会继续说下去。
夏洛克回头看了眼房门：“就这样不理不太好吧，要不你歇着，我帮你去看看。”
“说了不用，”高潜正要抬手阻止夏洛克起身，眼睛的余光已经看到大门的门把手无声地旋转了起来。他虽然因为夏洛克在，大门没有挂链锁，但是这门也是需要钥匙才能从外面打开的，眼前的情景让高潜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夏洛克吃惊地看着他。
“我不是在骂你。”高潜挫败地道。
房门开处，一个穿着黑皮夹克，脸孔苍白瘦削的年轻人探头探脑地走了进来：“呦，高潜，有客人呢？你看你这门没锁，我就这么轻轻一推它就开了，那我就只好进来了。”
真够不要脸的。高潜冷冷地盯着来人，“你来干什么？”
“我听说你生病了，这不是给你送药来了嘛，”年轻人晃了晃手中的购物袋，袋子上面清晰地打印着某药房的标志，“楼下药房买的，都是特效药，我搁这儿了啊，记得吃。”
“你听谁说我生病了？”高潜没好气地道。
年轻人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随即又笑道：“我这不是晚上听到你咳嗽......”
夏洛克立刻八卦地瞪大了眼睛。
第三十七章 诅咒药水（2）
高潜一口气塞在嗓子眼，猛咳了起来。
夏洛克连忙起身张罗倒水，那年轻人也是熟门熟路，也去倒水，两人就凑到了一起。
“诶，这位美女很眼熟啊，经常上电视吧，这漂亮劲，啧啧，不是影星就是节目主持人。”年轻人扶着饮水机做壁咚状，“你好，我是李思，高潜的邻居兼朋友。”
“哦，高潜的朋友啊，那就是我的朋友，我叫夏洛克，私家侦探，你好你好。”夏洛克看上去比李思还热情。李思顿时有些受宠若惊。
高潜瞪着那各怀心思的两人，咳得脸涨得通红，那两人却像是忘了高潜，只在那里互相套着话，兜着圈子。
“李先生和高潜很熟啊？你们两个该不会是？”夏洛克用手指指了指高潜，又指了指李思，露出你懂的表情。
李思顺着夏洛克白皙的手指看看高潜，又看看自己的夹克，猛然恍然大悟：“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李思连忙给自己正名，“我们这套公寓吧，原先是三室两厅，后来房东将它分割成两个一室一厅，分别租给我们两个单身汉。你知道这后来改装的房子吧，它隔音就不太好，壁板特薄，这边放个P那边都能听到。”
“不会吧？这么夸张？”
“真的啊，哪里夸张了。那夏小姐，是高潜的，什么人？”李思压低声音，鬼鬼祟祟地道，“女朋友？还是爱慕者？”
夏洛克露出娇羞的表情：“没有啦，人家才刚认识不久而已。”
“哦~~这刚认识不久就端茶倒水的，夏小姐可真贤惠。”
“哪有啦。”夏洛克还在低着头做娇羞状，冷不防李思一把将她手里的被子抢了过来，径自接了水，来到咳得说不出话的高潜面前：“啧啧，怎么咳成这样，要不要去医院？刚好我的摩托车刚保养过，正想出去兜风，要不顺便捎你一程？”
“不，不用！”高潜将李思手里的杯子夺了过来，灌了下去，这才好了一点。
这大冷天的，发着烧骑摩托车兜风？他还想多活几年！
“你到底找我什么事？”高潜有气没力靠在沙发上，“没事就赶紧走，我这忙着呢。”
“忙什么呢？”李思倒是没有走的意思，一屁股在高潜旁边坐了下来，“说说看，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李思霸占了夏洛克的位置，夏洛克只好拉了张椅子来，坐在高潜对面，锲而不舍地追问：“李先生做什么工作的？认识高潜多久了？”
“没多久，刚认识。”李思敷衍地回答，一抬手将沙发小几上的那瓶魔药拿了起来，“这什么玩意？看上去怪好看的。”
高潜心中一动，那本来要抬起阻止的手，就落了回去。
夏洛克看了眼高潜，也没说话，只静静地观察着李思。
李思对着光线打量了手中的瓶子片刻，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斜睨着高潜：“这是你的？”
高潜看了眼夏洛克，夏洛克贤惠地微笑着，高潜转向李思慢条斯理地回答：“是啊，不行吗？”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李思微微皱了皱眉。
“诅咒药水。”高潜从李思手里将魔药拿了回来，满不在乎地道，“据说喝了就可以诅咒一个人。”
“你要诅咒谁？”李思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不是，你要是对谁不爽，跟我讲啊，有我在，还能让人欺负了你吗？你就说你看谁不顺眼吧，我保准收拾得他爹妈都不认识他。”
高潜没好气地道：“别这么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行不行？暴力解决不了问题。”
“如果暴力解决不了，那诅咒更解决不了。我跟你说，高潜你不懂，诅咒这种事轻易不能碰，我告诉你，这东西会反弹的你懂不懂？”李思有些着急地道，仿佛高潜是个青春期叛逆少年，他是苦口婆心的家长。
“什么反弹？你说清楚点？”高潜打起了精神，盯着李思。
“这诅咒啊，它其实就是......”李思说到这里突然打住了，看了眼紧紧盯着他的夏洛克，又看看专注的高潜，叹了口气，“给你们说深了你们也不懂，总之世界万物都有法则，违背了法则就要付出代价，诅咒这事，不能碰，这东西，我帮你扔了。”
李思说着就将高潜手里的魔药夺了回来，就要塞进衣兜里。高潜连忙阻拦：“别介，五百块呢，你倒是说说，这东西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就这还五百块？”李思看高潜的表情像是看白痴，“这钱也太好赚了，早知道我还开什么酒吧啊我，我卖假药去得了。”
“所以这是假的？”高潜耐着性子道，“你确定它无效？”
李思张了张嘴，似乎斟酌了一下措辞才道：“高潜，在巫术的领域，初级魔药只是用来辅助的，最重要的，是施术人的功力还有咒语的强度。你买的这个魔药，严格上讲，它并不是假的，不过卖给你，那就是在骗钱，因为你不懂咒语，根本无法发挥功用。”
咒语？高潜想起那本《初级女巫指导手册》连忙问道：“网上也有巫术的函授教材，如果我学了那些咒语，就可以使用诅咒药水了，是不是？”
李思盯了高潜片刻，忽然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他越笑越厉害，最后毫无形象地拍着大腿：“高潜，你，哈哈哈哈......”
高潜黑着脸：“什么事这么好笑。”
“太好笑了，这是我几百......我是说这是我活这么久以来，听过的最好笑的事，你想学巫术？哈哈哈，你一个堂堂的神......”
“啪！”一个抱枕砸在李思的脸上。
“你笑够了没有？”高潜阴沉地道。
李思抓下抱枕，捂着肚子又闷笑了一会儿，才勉强绷着脸道：“高潜，你这事儿吧，真的可以载入史册了，我不是在开玩笑，噗哈哈哈，这件事绝对会被代代流传地传颂下去的。”
夏洛克这时在一旁睁着大大的眼睛，天真烂漫地道：“李先生，为什么高潜学巫术会这么好笑？因为他是男的吗？”
“这和男女无关，虽然巫术也属于阴性，但这和性别无关，世上历来也有男巫，不过，高潜，你学不了巫术，你明白吗，巫术是阴性，而你是阳性。哈哈哈......”
第三十八章 莉莉丝
因为夏洛克在，李思并不能说得太过直白，但高潜还是明白了李思的意思，所谓的阳性阴性，大概是指能量的性质不同吧。巫术适合魔血之子，而高潜是神血之子，所以他学不了。
但是贞德是女巫，也就是魔血之子，却可以使用圣光是怎么回事？
“你说的阴性阳性，就这么绝对吗？”高潜问道。
李思笑了笑，突然说了一段貌似高深的话：“这世上没什么是绝对的，高潜。很多事情你现在不明白，觉得不可能，只是你还没达到那个层次。等你到了那个层次，你眼中的世界就不一样了。”
“咦，我小时候，对街理发店的李秃子也常这么说，你亲戚啊？”高潜皮笑肉不笑地道。
李思也不生气，只笑了笑，将手中的魔药抛了几下：“这东西对你没用，我拿走了，回头给你钱。”
高潜看了眼夏洛克，夏洛克无所谓地微微耸肩。
高潜略一沉吟，换了话题：“对了李思，你知道莉莉丝女巫俱乐部吗？”
李思抛魔药的动作微微一顿，扭头凝视着高潜：“莉莉丝？？你见到她了？”
“不，这是一个俱乐部的名字，挺有名的，怎么莉莉丝真有其人吗？”高潜注意观察着李思的表情。李思的瞳孔缩小了，这在吸血鬼身上可不太常见。吸血鬼们为了在晚上获得更好的视力，通常瞳孔都比正常人要略大一些。瞳孔缩小，代表他感到紧张了。
“叫莉莉丝的多了，不过最有名的一个，是在一万年前。”李思仰起脸，将魔药高高地抛起，然后伸手空中一抓，再摊开手掌，魔药不见了。
夏洛克捧场地鼓掌：“好棒好棒。”
李思垂着眼睛，盯着自己的手掌：“在某些神话中，莉莉丝是亚当的第一任妻子，后来被夏娃这个小三插足，她因妒成恨，指使毒蛇引诱了夏娃和亚当吃了智慧果，使他们被赶出乐园。她也因之成了第一位女巫，所以后世说起女巫，也会管她们叫莉莉丝之子。而莉莉丝这个名字，对女巫们有不同寻常的意义。”
“就算她是第一位女巫，也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你该不会是想说......”高潜不可思议地看着李思，“她还活着吧？”
李思抬起脸冲高潜笑了一下：“活着的定义是什么？”
高潜看着吸血鬼苍白的脸，忽然说不出话来。
夏洛克看看高潜，又看看李思：“所以，假设，我是说假设啊，这个莉莉丝还活着，她创办了莉莉丝女巫俱乐部，并且在透过第三方机构贩卖魔药，你说她想干什么？”
李思终于注意地看了眼夏洛克：“你刚才说你是干什么的？”
“我啊，私家侦探，专门调查各种神秘事件。”夏洛克微笑着道，“李先生听上去对神话很有研究啊？”
“一般般吧。”李思打了个哈哈，转头对高潜挑了挑眉，“私家侦探？你和私家侦探？”
高潜皱了皱眉：“别废话，回答问题。”
李思耸了耸肩：“我又不是女巫，我怎么知道。不过神话中，莉莉丝总是不遗余力地想杀死亚当和夏娃的子孙。所以，我猜如果真是那个老巫婆的话，她的目的总归不是毁灭世界就是报复人类吧。”
高潜沉默了。
夏洛克有些不安地拿出手机：“我去外面接个电话。”
李思目送夏洛克消失在房门外，转过头来对高潜道：“喂，我跟你说过合约的事，你没忘吧？暴露魔血之子存在的秘密是很严重的重罪。你和这个私家侦探搞到一起......”
高潜心烦意乱地挥了挥手：“管好你自己的嘴就行。”
“我当然没问题，不过......”李思似乎想说什么又改了主意，“高潜，我今天找你，其实有一件很重要的事，需要你帮忙。”
高潜看向李思：“我？”
“嗯，我的酒吧有点麻烦。”
高潜的头又疼了起来：“你的酒吧有麻烦，找我干嘛？该找警察找警察，该交保护费交保护费，我能怎么帮你？”
“这事儿，警察管不了，至于保护费，还没人敢收我的保护费。”李思微微苦笑道，“其实也不需要你做什么，你今晚跟我去趟酒吧就行。”
“干什么？说清楚。”
李思知道他不说清楚，高潜是不会跟他去的。他忽然脱掉了身上的夹克外套，反手拉起了后背的T恤。
高潜看了一眼，吸了口凉气：“怎么弄的？”看到这样的伤口，高潜的第一个反应是，伤了李思的是个武林高手，使用的兵器是兵器谱中排名前十的冷门兵器，鬼手。第二个反应是，难不成金刚狼已经偷渡到境内？
李思的背后，是三道又长又深的伤口，从右肩一直划到左肋，此刻伤口已经不再出血，只泛着一片黑紫色，只是李思的动作之间，还是能看到伤口里蠕动的筋肉。
“一不小心，被狗挠了。”李思面不改色地放下T恤。
“人狼？”高潜明白了，“你们和人狼起了冲突？”
“是他们上门找事。”李思冷声道。
“那你要我去做什么？”高潜觉得自己的头是越来越疼了，他是不是该再吃点药什么的？
“不用你做什么，你只要今晚陪我在吧台喝酒就行，好酒管够，美女随你挑。”李思用蛊惑的语气道。
“你们的美女我可不敢要。”高潜嘟囔了一声，“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但你别忘了，我并不是清道夫。”
“但那群疯狗不知道，而且你看上去和真正的清道夫没什么两样，”李思说到这顿了顿，补充道，“只要你别说话就行。”
高潜捧着额头冷冷地盯了李思一眼。
李思连忙陪笑：“高潜，你看咱们也做邻居这么久了，这点小忙，你总不会不帮吧？”
高潜闭着眼睛没有说话。
李思也不敢催他，只有些紧张地盯着他的脸。
半晌后，高潜睁开眼睛：“真的不用我做什么？”
“真的不用，万一，我是说万一真要发生什么，就算我们吸血鬼死得一个不剩，也不能让你掉一根头发，我以祖神的名义起誓。”
高潜冷嗤了一声，并未表态。
李思有些着急了，他焦躁地胡乱耙了耙头发：“高潜，只要你帮我这个忙，以后你要是有什么麻烦，这个城市的吸血鬼，都听你调用。这样总行了吧？”
“你能做得了主？”高潜兴趣索然地看了眼李思。
李思笑了一下：“瞧你说的，我是这个城市吸血鬼的头儿，暗夜酒吧，就是我们的总部。”
高潜的嘴角在不为人注意的地方微微翘了翘，片刻后才勉强地道：“我也没什么用到你们吸血鬼的地方，但是谁也说不准将来的事不是？就这么办吧，今晚，我跟你去。”
“真是太好了，高潜！”李思激动得就想去握高潜的手。
夏洛克推门进来的时候，正看到李思衣衫有些不整，倾身向高潜，不由一阵迟疑：“呃......我是不是，进来的不是时候？”夏洛克小心地问道。
第三十九章 觉醒
桂小倩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光怪陆离的梦境让她大汗淋漓，丝薄的睡衣被汗水浸透，像是第二层皮肤似地贴在身上，薄被已经被她踢落床下，她眉头紧皱，不安地翻转着身体，终于她大叫一声，猛然坐了起来。
窗外已经是黄昏十分，天边的黑云像是地裂里的浓烟，林立的楼房如同一个个沉默的泰坦。桂小倩死死地盯着窗户，直到急促的喘息渐渐平缓下来。纷乱的梦境从脑子里退了下去，现在她觉得昏昏沉沉，像是什么被从脑子里抽走了，空得她有些发慌。
片刻后，她滑下床，赤着脚向浴室走去。胸口有些灼烧的疼，她胡乱地扯了扯领口，走进了浴室。
洗脸池旁的黑色橡胶垫已经被高潜丢掉，此刻那里摆着一盆从客厅挪过来的绿萝。因为缺少必要的光照，不过几天时间就让这盆绿叶植物蔫头八脑的，叶片也黄得像是过期的蔬菜。
桂小倩有些烦心地看了那盆植物一眼，心里想着也许应该将之挪回客厅，绿叶植物就该有绿叶植物茂盛的样子，就像几亿年前它们主宰地球时那样。
她用冷水洗了把脸，又用毛巾擦了擦觉得灼疼的地方，冰凉的毛巾并没有让她更好受一点。她打开了镜子上的射灯，拉开领口，仔细看去。
一道醒目的红痕，从锁骨一直延续到心口的位置，看上去就像是一道蜿蜒的血迹。她用手指摸了摸，皮肤像是被灼伤了似的痛，但是并未破皮。
“怎么搞的？”桂小倩皱着眉，抻着脖子盯着那块红痕，“对什么过敏了吗？真是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这下不能穿低领衣服了。”
桂小倩自言自语地脱了睡衣，走进了淋浴间，被她脱下的睡衣堆在地板上，像是一层褪掉的外皮。
*
高潜拒绝了李思用摩托车载他的建议，他和李思约定在酒吧汇合。
在出租车上，他就着矿泉水又吞了一把药片。头疼得像是要裂开，已经很多年没生过病的高潜对这种疼痛感到十分陌生，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应该去医院看看。
而且高潜对于自己现在的状态到底能不能震得住今天的场子，也没有什么信心，可是李思却不这么想。
看样子不管是吸血鬼还是人狼都对清道夫相当忌惮，大概就和过去混江湖的总要给六扇门的捕快几分薄面，是一个道理吧。可惜他是个冒牌的清道夫。
高潜在暗夜酒吧的正门下了车。
酒吧看上去还是老样子，老式的石门洞上方悬着暗夜酒吧几个字的霓虹招牌。门口摆着一块客满的牌子，一个身穿黑色皮夹克的大块头门神一样地守在门口，面无表情地打量着来往的路人。
在看到高潜以后，那大块头立刻快步迎了上来：“高先生你好，请跟我来。”
高潜双手插在夹克的衣袋里，暗暗捏了捏放在内袋中硬邦邦的东西，跟了上去。
*
结束了淋浴的桂小倩关掉了花洒，淋浴间里蒸腾着细密的白色热气，让其间玲珑有致的身影看上去像是晨雾中的湖中女神。
经过热水的洗涤，胸前的灼痛好了很多。她一手挽着湿漉漉的头发，一手去推淋浴间的玻璃门，却不知为什么，觉得有些费劲，像是什么绊住了玻璃门扇。
她诧异地用了些力气，门才终于被打开，她踉跄了一下，差点跌了出去，一团柔软又带着韧性的东西支撑住了她歪倒的身体，她稳住了身形，低头一看，是几根绞在一起的绿色藤蔓。
怎么会？
她困惑地抬起头，蓦地愣住。
满目郁郁葱葱的苍翠，仿佛置身于原始雨林，绿色的藤蔓植物充斥了浴室的每一个角落。地板上铺了一层厚厚的叶片，墙壁也被心形的绿色叶子占领。藤蔓钻进了浴缸的管道，水池里的龙头，连天花板的排气通道的盖子也被扯落，可怜地挂在一边。
当桂小倩看到一根纤细的藤蔓正在探索着试图去打开浴室的窗户时，她终于惊天动地地尖叫起来。
*
吧台边的高潜拿出震动不停的手机看了一眼，来电人显示是桂小倩。身边的李思这时递过来一杯加冰的威士忌，一边不动声色地道：“来了。”
高潜回头看了眼酒吧的入口处，将手机揣了回去。
大约十几个年轻人推搡着进入了酒吧，看门的大块头显然没能力阻拦这一群人，又或者他并不是真的想阻拦他们。高潜看到李思对那大块头遥遥地使了个眼色，大块头退到了一边，那一行人便横冲直撞地走了进来。
高潜打量着那群人，他们看上去都年纪很轻，有男有女，大多数看上去也不过十六七的年纪，为首的是个体格健硕的少年，头上的短发像一排刷子的鬃毛，脸上的五官十分深刻，大冬天的上身只穿了一件短袖T恤，似乎想展示自己傲人的肱二头肌。
“青少年？”高潜挑了挑眉。
“只是面嫩而已。”李思冷冷一笑，站了起来，“你坐着就好，我去应付。”
高潜已经看到酒吧里散座的其他酒客这时都站了起来，不约而同地跟到李思的身后。高潜明白这些人都是这个城市的吸血鬼。
这些吸血鬼有的穿着体面，像是刚从一个高等宴会上赶来，有的则打扮平常，如同公司里常见的沉闷会计，有的像街边卖烤肉串的，还有的打扮妖冶，像是从事第三产业的某类女性。
总之，这些人如果平时在大街上与高潜迎面偶遇，高潜是绝对不会想到他们竟然是吸血鬼。高潜大概数了数，一共二十多个，从人数上看，吸血鬼略占优势。
只是如果是这样，李思为什么非要自己来坐镇？
高潜揉了揉额角，扭头对吧台里的酒保招了招手。
吧台里的酒保是个年轻的小姑娘，至少看上去是，此刻她正苍白着脸，神经质地转动着手里的玻璃杯子，看上去有些紧张。
“嗨，有冰水吗？”高潜对她微笑了一下。
女孩显然是知道高潜身份的，她迅速调了一杯加了柠檬汁的冰水递给高潜，同时小声道：“你不会让我们吃亏的，对不对？”
“怎么你觉得你们会吃亏？”高潜微笑道，“人狼的战斗力很强？”
“本来不会，我一个人就可以撕开一头成年人狼的喉咙，但是这一次不一样。”女孩说着就拉开了自己肩头的衣服，给高潜展示她肩上的伤口。白皙的肩头上，有碗大的一块撕裂伤，大概是咬伤。和李思的一样，伤口一片黑紫，没有出血，却几乎能看到里面白色的骨头。
“就是那个红头发的母狗干的。”女孩恨恨地示意了一下那群人狼，“我以前和她交过手，差一点就扒了她的皮。但是这一次不知怎么回事，她突然就强大了很多。”
女孩拉好自己的衣服，继续道：“我们已经有四个人死在他们手上，很多人都受了伤。”
高潜深思地皱起眉：“你是说，人狼突然变强了？”
“嗯，”女孩点了点头，“也许这一次，祖神站在他们那边。”
第四十章 单挑
李思和为首的人狼还在说话，高潜凝神听去：
“杰伦，你到底要怎么样？你们人狼是死了一个，但我们吸血鬼死了四个，就算是报复，也早就扯平了，大家都是魔血之子，何必呢？再说你这样没完没了地闹下去，就不怕引起裁决所的注意吗？”
“拿裁决所来吓唬我？你以为你是谁？呵呵，裁决所快一百年没管过事了，就算这个城里的吸血鬼死绝了，裁决所也不会多看一眼。”人狼杰伦冷笑了一声，“既然怕了，就带着剩下的吸血鬼滚出这座城市。不然我也不嫌麻烦，一个个亲自动手！”
呵，李思怒极反笑，他低头袖子擦了擦胸前佩戴的徽章，银色的尖牙骷髅头，在灯光下闪闪发亮：“毛都还没长齐的小狼崽子，”李思森森冷笑，“这个城市，我开过酒楼，盘过茶馆，办过服务社，又到如今的暗夜酒吧，算起来已经快两百年了，呵，如今倒是被一个后生小辈蹬鼻子上脸。也罢，若是你能承担得起这个后果，我倒是不介意和你们痛痛快快地干一场，只是你能做得了这个主吗？”
说罢李思意有所指地瞥了眼高潜的方向。
人狼杰伦顺着李思的目光看到了高潜，目光微微一凝。
高潜不是吸血鬼，这个杰伦一眼就能看出来。吸血鬼大多脸色苍白，肤色一看就是常年不见天日。而高潜则脸色泛红（其实主要是他在发烧的缘故），且他也不是人狼，这个杰伦也能辨别出来。那么此时此刻，既不是人狼，也不是吸血鬼，还能稳稳当当地坐在吧台喝酒的家伙，如果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是有什么依仗。
“他是什么人？”
“你说呢，他是什么人，你不会自己看吗？”李思冷冷一笑，紧紧地盯着杰伦的表情，“怎么？看不出来？哈，我忘记了，毛都没长齐的小狼崽子，还不会看神血之子的气息。”
“神血之子？”杰伦的瞳孔收缩了，“清道夫？他来做什么？”
“你既然这么笃定裁决所不会管这件事，那你不如去问问他？”李思冷笑着道，“也许这个清道夫会告诉你，他来干什么。”
高潜此刻配合地板着脸，冷冷地瞟着说话的两人。他知道李思的目的就是让他假扮清道夫，震慑住人狼，只是高潜唯一见过的清道夫，就是地铁上的那个流浪汉，而他觉得自己学不来流浪汉的洒脱和豪爽，搞不好还要穿帮，所以他学起了电影里到对方地盘上闹事的大佬的样子，嘴角挂着一丝狞笑，手里摇晃着加冰威士忌。
人狼杰伦迟疑了，他盯了高潜一眼，转向李思压低声音：“裁决所真的派了个清道夫来？你确定？”
“是不是裁决所派来的，我可不知道。”李思也压低了声音，“不过这个城市已经几十年没有清道夫的踪迹了，他为什么来，你自己猜。”
人狼杰伦看了眼高潜，又看看李思，脸上神情几度变换，片刻后，他缓缓后退了一步：“既然如此......”
却在这时，站在杰伦身后的一个红头发的高个子女孩突然尖声道：“不能就这么算了！李思杀了阿朗，他必须偿命！杰伦你这个胆小鬼，吸血鬼杀了你爷爷，这个仇你都忘了吗？所有的吸血鬼都该死，一个都不能放过！”
红头发女孩的话让杰伦身后的那群青少年鼓噪起来：“对，吸血鬼都该死！”“杀光他们！”“不能就这么算了！”
杰伦的脸色难看起来。
李思死死地盯着杰伦：“杰伦，你想清楚，如果你真的要和我们决一死战，就是拉开人狼和吸血鬼种族大战的序幕。我们这个城市的吸血鬼虽然不怎么成器，但是整个东陆区的大吸血鬼可不少，真要闹大了他们一定不会袖手旁观。到时候不但清道夫会出手，很可能还会惊动裁决所的大裁决者，这个后果，你担当得起吗？或者说，你那个当首领的姐姐担当得起吗？”
杰伦阴沉着脸没有说话。
他身后的红头发女孩这时看了看杰伦的脸色，脸上露出失望的神情，她忽然上前一步，大声道：“真可怜，我们的杰伦是个胆小鬼。吸血鬼李思，我和你单挑，这是你我的私人恩怨，这样就算是清道夫也没有理由插手了吧！”红头发女孩说到这里挑衅地看了眼高潜的方向。
李思微微拧眉，他盯着杰伦沉声道：“杰伦，你怎么说？”
杰伦盯了眼李思，抬手将那红头发的女孩推到一边：“小猫，你打不过他。”
“但是......”
“我来和你单挑。”杰伦盯着李思阴沉地道：“如果我输了，我们人狼不再找你们吸血鬼的麻烦，阿朗的死也一笔勾销。但如果我赢了，你要任我处置，而你们所有的吸血鬼，都要滚出这个城市。”
李思脸上的表情并未见轻松，他扭头看了一眼高潜，微微蹙了蹙眉，然后他转回头来缓缓地道：“那么，一言为定！”
李思和杰伦的对话，虽然都在刻意压低着声音，但却仍然清晰地传入高潜的耳中，而那个女孩酒保显然也能清楚地听到。看来吸血鬼的听力十分敏锐。
“杰伦要和李思单挑，李思之前受了伤，他一定会输的。”女孩急急地在高潜耳边低声道，“你必须阻止他们。”
高潜拧起眉。阻止？如何阻止？别说他还不是真正的清道夫，就算是他是真的清道夫，因为那个什么狗屎合约的缘故，他也没有理由阻止两个魔血之子在不影响人类的前提下的争斗。
就在这时，高潜突然发现李思和杰伦都不见了，接着那些吸血鬼和青年人狼也消失在了原地，高潜吃惊地站了起来：“他们人呢？”
“自然是进入了无间界，你快来。”酒保女孩放下手中的酒杯，解了围裙，向前跨了一步，也在空气中消失。
高潜握着酒杯，有些发傻，他看看空荡荡的酒吧，又看看身后空无一人的吧台，好半天才说出一句：“什么是无间界？那玩意怎么进？？？？”
第四十一章 无间界
高潜赶到李思消失的地方，在空气中摸了摸，当然什么也没摸到。
该死的，什么无间界，怎么事先没听李思说起过？那地方到底怎么进？是念咒语？还是有道门？还是有什么特殊方法？
他想起那个酒保女孩就是简简单单地向前跨了一步，就消失在了原地。高潜也学着女孩的样子，向前跨了一大步，然而什么也没发生。
高潜焦躁地原地走来走去。李思受了伤，他必然打不过人狼杰伦。现在他们全体都进了什么无间界，却将他一个人留在这里算什么意思？李思到底怎么打算的？难道他真的想豁出自己那条命，来解决这次的事？那他高潜呢，就是来当背景道具的吗？
虽说吸血鬼和人狼恩怨已久，但是这次冲突的起因还是因为李思为了保护桂小倩而杀死了一头人狼。不管李思当初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他保护了一个人类总是事实，那么高潜就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李思被人狼杰伦杀死，而不做些什么。
脑袋里疼痛一波接着一波，高潜重重地喘着气，紧紧攥着夹克内袋里的硬物，他环视着酒吧内的环境：
一定有什么办法能进去，一定有，连那个酒保女孩都能轻易进入无间界，代表那里并不是什么高深的地方，身为神血之子总不会还不如魔血之子。他只需要冷静下来，好好想想，让他好好想想......
可是这该死的头疼......
又一波剧痛骤然袭来，高潜疼得弯下了腰，脑子里像是被一只巨斧猛然劈中，巨大的疼痛让他的意识都恍惚了一瞬，等他重新站稳身体时，他吃惊地发现眼前的世界变了。
浓浓的绿焰充斥着整个酒吧，就像他在桂小倩的黑光世界曾经看到的绿焰一样，不过这里的绿焰更加浓厚。不但如此，他还从绿焰中看到了些其他的东西。
他从裹着桌椅的绿焰中，看到了朦胧的破碎木片的影像，似乎这里的桌椅曾被毁坏过。他转过身，吧台那里也裹着浓厚的绿焰，他看到绿焰中跳动着破碎的人体肢体，断掉的手掌，扭曲的人脸，整个绿焰充斥着痛苦和绝望的情绪。
乐池里，裹着绿焰的架子鼓鼓面破碎，一个无头的人体形象扑倒在镲片的支架上，金属的支杆穿胸而过，下方有一滩巨大的黑色液体，几乎覆盖了整个乐池。
这些景象当然不存在于现实世界，至少在肉眼可见的现实世界中不存在，那么他现在看到的是什么？是这些事物的过去？曾经发生过的不好的东西被绿焰保留了下来，并且在他的眼里展示出来？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突然看到这些？难道是因为刚才那阵剧烈的头疼？
高潜晃了晃脑袋，那波剧烈的疼痛已经过去了，现在他只觉得有些昏昏沉沉。他踉踉跄跄地向酒吧出口走去，一边小心地避开，那充斥着悲惨和痛苦情绪的古怪绿焰。
酒吧的大门同样被裹在一片绿焰之中，还好没有什么令人厌恶的东西附着在上面，高潜上前猛然拉开了大门，走出了酒吧。
夜风带着微凉的气息吹拂上他的面颊，他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大街。
原本车流熙攘的大街此刻冷冷清清，只除了两伙不同寻常的家伙站在街中心互相对峙着。
不过自高潜出现的那一刻起，这两伙人都齐齐向高潜看去。
左边的那一伙，一个个穿着黑色斗篷，脸孔惨白，呲着尖牙，背后长着黑色蝠翼，正用猩红的眼冷冷地盯着高潜。而右边的那一伙则是一群披着各色皮毛的巨大犬形动物，同样用各色的眼眸意味不明地盯着他。
高潜去揉眼睛的手半途醒悟，改为挠了一下下巴。他微微靠在酒吧的门框上，做出悠闲看戏的姿态。
大街上的两伙人方才收回了目光，各自将注意力集中在对手的身上。
高潜心里微微松了口气，被原形的吸血鬼和人狼盯着，和被人形状态下的他们盯着，完全是两种体验。
人形状态下的他们，即便李思当着他的面亮出獠牙，高潜未曾觉得有什么威胁感。然而刚才不同，在几十名吸血鬼的注视下，高潜分明感觉到猎物面对捕食者的心悸。他这才想起，人类本就是吸血鬼的食物，至少在那个狗屎合约签订之前，吸血鬼捕猎人类是天经地义的。
而人狼，一个个体型巨大的凶恶猛兽，自然在过去的黑暗时代，也没少做过残杀人类的勾当。
这种普通人类隐藏在基因里的，对捕食者的天生恐惧，即便是神血之子也未能幸免。只不过那种心悸也只在高潜身上存在了一瞬而已，随后高潜就将之压了下去。
他用更具压迫感的眼神打量着那两个种群，就像是赌客在斗狗场上挑选哪一头可以押更大的赌注。果然随着他的气势放出，两个种群都收回了目光，立场已经很明确了，现在他们必须解决他们自己的问题。
李思和杰伦各自站在自己的队伍的最前方，当然仅仅从外表上看，高潜已经完全认不出他们了。
李思的脸像是融化了似地拉长，两颗獠牙从嘴里呲了出来，头顶时髦的黄毛也变成了深灰色的粗短鬃毛。他抬起了苍白的手指，指甲如剃刀一样闪闪发光。他披着一件黑色的立领披风，就像是童话书插画中的吸血鬼那样，苍白，瘦削，尖牙，利爪......
李思身后的其他吸血鬼虽然仔细看还是能看出各有区别，但是对于此刻的高潜来说，他们长得差不多都是一个样子。
而对面的杰伦，则像是一头通体皆黑的大狗，头部有些像藏獒，身躯似狗，线条优雅而流畅，脚爪却似狮子般凶猛，尾巴如狼，蓬松粗大，一身黑亮的皮毛在绿焰的照耀下泛着如同金属的亮泽，像是穿着一副贴身的铠甲。杰伦的眼睛是蓝色的，那种蓝宝石一样的漂亮蓝色，但是当他盯着你时，你却会觉得他在考虑是从你的脖子先吃起，还是先吃脚。
相对于吸血鬼的风格统一，杰伦身后的那群猛兽，则大小不一，形状各异，有的似豹，有的似狼，还有一个体型最为巨大的，似乎是狗熊？
高潜还注意到，此刻空旷的大街上，不但没有一个行人和汽车，连空气都静悄悄的。一幢幢建筑在绿焰中静静地燃烧着，仿佛可以这样永远燃烧下去。
难道这就是无间界？一个普通人类无法进入的地方？
第四十二章 人狼 vs 吸血鬼（1）
也许兽形的人狼没兴趣废话，人狼杰伦朝吸血鬼李思扑了过去。
他的动作迅捷而凶猛，骤然跃起后重重地压下，簸张的大嘴，尖利的犬牙令人心寒。吸血鬼轻盈得像一片羽毛般闪开，随即用剃刀般的利爪给予还击。杰伦甩头躲过，在错身而过之际，一尾巴将吸血鬼抽得在空中翻了个跟头。
但是重新掌握平衡对有翅膀的吸血鬼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李思只用了不到半秒就调整了姿态重新扑了上去，而杰伦此刻才刚刚落地，他不得不就地狼狈地滚倒，方才躲过吸血鬼狠狠地一抓。
没有嘶吼，没有叫骂，两个种群的强者之间的较量，须臾间就过了几个回合，如果不是落地时的重响，以及布满裂纹的柏油街道，高潜很难感受到他们强大的攻击力。他们的速度太快了，快得人类的眼睛几乎无法追踪，高潜不得不将自己的五感开放到最大，才能看清他们的动作。
几分钟过去了，高潜也渐渐看出了端倪。就力量而言，人狼无疑是占上风的，杰伦的咬合力惊人的大嘴以及可以和钉锤媲美的脚爪，都让李思十分忌惮。然而吸血鬼的敏捷和速度也让杰伦十分头疼，体型巨大的人狼很难跟上李思快如鬼魅的攻击，一味地追踪李思，只会被他牵着打乱攻击的节奏。杰伦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沉下心来，原地保守地踏动着步子，冷冷地盯着李思，在李思一次按捺不住的偷袭中，他猛然错身反首咬住了李思的翅膀，将之压在脚下。
李思像一只大鸟在巨犬的脚下扑腾着，杰伦狠狠地甩着头，不停地将吸血鬼重重地砸向地面，用爪子撕扯他的身体。柏油马路上出现了大坑，几乎被碎石埋掉的李思看上去奄奄一息。
吸血鬼中有人惊惧地尖叫起来，高潜的心也提了起来，再这样下去李思会死。他的手插在衣袋里，不动声色地向吸血鬼那一群踱了过去，那样子，就像是他想离得更近一些，以便看得更清楚。
杰伦这时松开了嘴，李思像一只濒死的大蝙蝠，翅膀破烂，浑身是血，一动不动。杰伦喘了口气，他现在要给与李思最致命的一击，目标当然是李思的脑袋。
然而就在这时，气若游丝的李思突然闪电般地挥出一爪，四道血槽出现在杰伦的脸上，要不是他闪躲得快，几乎就要被抓瞎眼睛。
杰伦愤怒地咆哮，高高地扬起了爪子，李思却在这时从他的眼前消失了。杰伦心中充满了怒火，他转动着身体寻找李思的踪迹。
吸血鬼像是一阵烟雾，在杰伦的四周忽隐忽现，杰伦的攻击频频落空，这让他更愤怒了。
“懦夫！骗子！胆小鬼！阴影里的臭虫！和我正面交锋，我要撕碎你！”在杰伦嘶吼的过程中，他又被吸血鬼在后背上狠狠地抓了一爪。这一击，让杰伦漂亮的皮毛皮肉外翻，血流如注。他在地上打了两滚，方才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至此，高潜高悬的心才算放了下来。李思的攻击力也许并不如杰伦，但他胜在比杰伦更有经验，也更有耐心。他舍了自己的翅膀，让杰伦放下了戒心，从而抢得先手伤了杰伦，并且通过不断地激怒杰伦让自己获得更多的机会，巩固优势。现在战局虽然还没有结束，但是胜负已分。接下来是乘胜杀了杰伦，还是趁势谈条件，就只看李思如何选择了。
“李思赢了。”高潜的身边有一个吸血鬼小声道。
高潜扭头看了一眼，一个女性吸血鬼，及肩的黑发，苍白的脸颊，深陷的眼眶，尖牙外露，穿着和其他吸血鬼同一款式的立领黑斗篷，身后的蝠翼合在一起，几乎和斗篷融为一体。
“我就是那个调酒师。”女吸血鬼解释道，“我叫黄瑜。”
高潜对她微笑了一下，她不说还真看不出来，之前那个脸色苍白的小姑娘，变成吸血鬼后完全是另一幅样子。
“黄瑜？”高潜忽然起了好奇，“你是怎么变成吸血鬼的？”
“是我父亲转化了我，因为如果他不这么做，我就活不下去。”黄瑜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她像是在讲述其他人的故事一样说了下去。
“我父亲是个吸血鬼，我母亲却是个普通人。母亲自从生了我之后，就身体每况愈下，我父亲不想失去母亲，就在她临死前转化了她。只是我母亲她不是魔血之子，她没有能力掌控被赐予的力量，勉强变成吸血鬼只能让她像野兽一样四处猎食。我父亲尽了一切所能看着她，试图让她习惯只喝鸡鸭的血，但是他还是疏忽了一次，母亲她袭击了一个村民，尝到了鲜美的人血的滋味，她便更加地变本加厉，最终引来了清道夫。”
女吸血鬼说到这里看了高潜一眼：“那个清道夫很年轻，也很傲慢，他不顾我父亲苦苦地哀求，还是杀了我母亲，但是他没有杀我父亲，因为我父亲没有伤害过人类。”
高潜沉默地听着，街心的战斗还在继续，不过已经是尾声了。
“这件事闹大了，我和我父亲便无法再继续在村里待下去，村民们四处追杀我们，即便父亲带着还在襁褓中的我躲进了山里，村民们也不打算放过我们。父亲只得带着我进入了山林的更深处，在那里，我们遇到一头凶残的人狼。我父亲那时已经很虚弱了，他虽然杀死了人狼，但是自己也受了很重的伤，他知道自己活不久了，而他死了，只是婴儿的我只能是野兽的食物，所以他选择转化了我。”
一个婴儿吸血鬼？在充满野兽的深山自己一个人生存下来？高潜默然无语。
“后来，是李思找到了我。”女吸血鬼说到这里深吸了一口气，“听着，清道夫，也许你们觉得我们吸血鬼这种生物肮脏又邪恶，就像吸血蛭一样令人恶心，但是你要知道，每一个吸血鬼都曾经是一个人类，他们变成吸血鬼都有不得已的苦衷。自从签订合约之后，吸血鬼已经不再猎杀人类，至少我认识的吸血鬼都没有伤害过人类。”
女吸血鬼说到这里，看了一眼一直沉默的高潜，忽地自嘲地笑了一下：“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呢？清高自大的神血之子根本不会在乎我们到底是不是有苦衷，你们是清道夫，而我们是肮脏的臭狗屎，一旦有机会，你们就会不遗余力地除掉我们......”
高潜突然闪电般地伸手抓住了女吸血鬼的胳膊，将她扯到一边。
一道棕红色的巨大身影重重地落在女吸血鬼刚刚站立的地方。那是一头巨大的棕狼，身上的皮毛却有老虎一样的华丽花纹。棕狼用冰冷的棕色眼眸盯着高潜，嗥叫着道：“清道夫，站开一些，我可不想一不小心伤到你。”
高潜冷冷地扫视着周围，杰伦身后观战的人狼按耐不住地跃跃欲试，吸血鬼们也戒备地做出了战斗的姿态。
街心的杰伦和李思都是满身伤痕，杰伦愤怒地嗥叫：“小猫，退回去，这是我的战斗！”
棕狼用更大声的嗥叫回应：“你还不是首领，杰伦！兄弟们，还等什么，杀光这些吸血鬼！”
第四十三章 人狼 vs 吸血鬼（2）
人狼嗥叫的语言如果用人类的耳朵去听，其实并不比不想洗澡的二哈的哭嚎更好懂一点，不过高潜发现他并没有这方面的障碍，他可以清晰地理解人狼的嚎叫，这大概又是神血之子的福利之一。
目前高潜已经体会到他的力量和速度都比以前大幅提升，五感更是敏锐到他不得不时刻记得去关闭外放的五感。究竟是什么激发了他体内神血之子的潜能，高潜推测大概是和那次地铁事故有关。
至今他仍然不清楚地铁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他清楚地知道他的命运已经改变了。
高潜一直放在衣袋里的手缓缓地拿了出来，同时出现在他手中的，还有一柄墨黑色的匕首，细长的刀身，幽暗的光泽，最重要的，刀刃圆钝尚未开锋。高潜与女吸血鬼背靠背地站在一起。
周围的吸血鬼和人狼们已经互相撕咬在了一起。别以为吸血鬼不会咬人，他们的嘴巴张开后，里面两排细密得如牙签一样尖利的牙齿，一样可以撕开人狼厚重的外皮。
“那是什么？破魔刀吗？”棕狼来回踏着步子，发出类似于惊讶的声音，“我还以为是塑料玩具！”
高潜没有回答，他紧密地盯着棕狼挪动的步子，他知道她在寻找机会，这头充满野心的狡猾的母狼正在试图找到他们的破绽。
“你过来试试不就知道了，癞皮狗？”女吸血鬼举着爪子反唇相讥，“看看这把玩具刀能不能割开你的喉咙。”
棕狼凶狠地龇了龇牙：“看来上次还没让你吃够教训，肮脏的臭虫！”
高潜感到身边的女吸血鬼颤抖了一下，看样子上次受伤让她的印象非常深刻。
棕狼盯向高潜：“如今清道夫也和吸血鬼混到一起了吗？自命清高的神血之子和肮脏的吸血鬼同流合污？说出去一定会没人信的。”棕狼低沉地笑了两声，突然猛扑了上来。
高潜急忙挥出了手中的匕首，但是他太慢了，棕狼已经一口叼住了女吸血鬼的翅膀将她从高潜身边拖了出来。
怎么会？这头棕狼的速度竟然比杰伦还要快！高潜短暂的惊讶之后，跟着扑上，棕狼一扭身，粗大的狼尾带着风声抽了过来，高潜估计真要被这条狼尾抽中，他大概得断几根骨头。他猛然扑倒在地，躲开了狼尾。
而那头棕狼已经一甩头将女吸血鬼抛在空中。女吸血鬼惊恐地拼命地拍动着受伤的蝠翼，想要逃跑，这时一头本来和两只吸血鬼缠斗的豹型人狼却突然甩开自己的对手，向空中扑去，另一侧的棕狼也同时跃了起来。
高潜眼睁睁地看着女吸血鬼被两头人狼在空中撕成了两半，浓稠的黑血洒了下来，在绿光之中像是一团团浓黑的墨团。
落地后的棕狼挑衅地对高潜掀了掀鼻子，吐出口中的残肢，转身向另一只吸血鬼追去。高潜有些不能相信地瞪着地上残破的尸体，这场战斗几乎还未开始就已经结束。他根本无力阻止这些人狼，他们的速度已经超过了他的极限，而且他们凶残的程度也远远超出了高潜的意料。
他该怎么做？他又能做什么？如果是一个真正的清道夫，他们可以应付这种局面吧？真正的清道夫一定不像他这么没用，他们一定可以救下这只吸血鬼。一个从婴儿时期就艰难求生的吸血鬼，没有伤害过人类，从没有伤害过人类，一个漂亮的女孩子，会笑，会害羞，她只是不幸地需要血才能生存下去，动物的血，然而，就这样被残忍地杀害了......
高潜紧紧捏着匕首朝街角的棕狼大步走去，她正在追击一只男性吸血鬼。男性吸血鬼不敢和她硬碰硬，只在她的周围不停地变换位移着。
血液里的什么东西开始沸腾起来，高潜感到浑身的皮肤烫得发疼，他本来就在发烧，这没什么好奇怪的，高潜捏着匕首越走越快，一头灰色的大狼和吸血鬼纠缠在一起，直直向他跌了过来，沉重的身体眼看就要砸到他的身上，高潜却连眼角都欠奉。
谁也没有看清怎么回事，高潜就越过了跌过来的人狼和吸血鬼，仿佛所有人的时间在那一刻都停滞了一秒，只有高潜的时间还在继续。
棕狼感到了危机，她甩开缠斗的吸血鬼，转过身来，瞳孔收缩地盯着高潜：“清道夫，退后，这不关你的事！”
“不，你错了，这关我的事，你杀了我的朋友。”
“朋友？我是不是听错了？清道夫说和吸血鬼是朋友？哈哈，这是我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棕狼不断地后退着，一边扫视着逃跑的路径。抛开高潜清道夫的身份不说，高潜此时身上的气势也让她胆寒，她未战先怯，此刻只想着逃跑。
男性吸血鬼目光复杂地看着高潜，显然高潜说吸血鬼是朋友这句话也给他带来了冲击。
“无缘无故杀害魔血之子，你必须接受惩罚。”高潜用地府阎罗一样的语气宣判着。
“无缘无故？怎么会是无缘无故，她是吸血鬼，吸血鬼都该死，人狼和吸血鬼的恩怨纠缠了上千年，人狼杀死吸血鬼天经地义！”棕狼忽然变化了形态，从人狼的形态变成了一个没穿衣服的女孩。整个过程大概持续了十秒钟，高潜第一次清晰地看到人狼的变身，巨大的野兽身体被压缩在女孩蜜色的皮肤下，她站在那里，既不遮掩自己，也不感到羞怯，她的身体完美地糅合了青春和力量，优美流畅的肌肉线条闪动着动人的光泽。
她的脸轮廓深刻，带着几分异国情调，她瞪着棕色的眸子大声道：“我没有错，吸血鬼都该死，他们杀了阿朗!”
“如果你想报仇，那么就去找杀人犯，仇恨不是滥杀的借口，更不是残忍地杀害一个吸血鬼的理由！”高潜冷冷地逼近人狼，“变回兽形，人狼，你不配以人的形象死去。”
“不，你休想！”人狼转身狂奔，即便不是兽形她的速度也快得惊人，优美结实的肌肉令人目眩地张合着，她看上去像一个造物主完美的艺术品，一个即将被摧毁的艺术品。
人狼转过了街角，跳上了门面店的房顶，高潜在下方的街道上奔跑着。
夜风吹拂过他的脸颊，给他灼烧的皮肤带来些许慰藉。此刻他毫不怀疑自己会追上那头人狼，在他到达街道的尽头之前，他就能赶上她。
就在这时，他听到前方的人狼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
高耸的楼房遮挡了他的视线，他看不到发生了什么。他停下脚步，看着人狼从房顶滚了下来。她浑身燃烧着火焰，像是一块逐渐萎缩的橡胶娃娃一样痛苦地翻滚着。几息之后，她化成了一堆黑灰，连同一块烧焦的地面，彰显着她曾经的存在。
高潜惊讶地抬起头，向街道的尽头望去。
第四十四章 记忆碎片
跟着高潜的男性吸血鬼这时也到了，在高潜追赶人狼时，他也跟着追赶，只是他的速度和高潜比还差了一点，这让他有些惊讶。
他没有看到人狼在火中化成了黑灰，他以为高潜没有追上：“跑了吗？算了吧，人狼即便是人形，速度也很少有人能跟上。我们还有十几个人需要帮忙，跟我来，清道夫。”
高潜没有回答，他眯着眼盯着街道的尽头。在无间界里他看不到很远，即便是五感全开也不行。可是他却清晰地感到什么东西就在那里。
“你在看什么？”男性吸血鬼问。
“一坨大狗屎，”高潜回答，“很大。”他不自觉地用第一次见到清道夫时，那个流浪汉的口吻回答。
男性吸血鬼神色紧张地后退了一步：“那么我们应该怎么办？清道夫？”
“我不......咳，去找李思，让他带所有人离开。”
“那你呢？”
“我是清道夫，记得吗？”
“好，你小心点。”男性吸血鬼转身快速地离开了。
高潜深吸了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匕首。
他感到那东西正在逼近，空荡荡的街道上，那东西正迈着悠闲的步伐，猫戏老鼠一样地向他靠近，但是他仍然什么都看不见。
是隐形吗？该死的，到底是什么鬼东西？能将迅捷凶狠的人狼举手间烧成黑灰，至少比人狼的战力要再高一个阶位，甚至更多。他该怎么办？当初那个流浪汉怎么做的？
高潜回忆起那个流浪汉的样子，他稳稳地站在街道中央，对着前方无形的怪物举起了手中的匕首。一句话在这时浮现在脑子里，他甚至不知道他是在什么时候听过这句话。
“以真神的名义，我命令你现形。”他听到自己冰冷的声音。
轰的一下，一股热浪猛然扑面袭来，那一瞬间，高潜觉得自己如同置身于一座熔炉之中，浑身的皮肤像是已经被点燃，他猛然向一侧扑出，在地上滚了几滚，爬起来扑入一条小巷。身后的炽热的烈风追了上来。
上一次跑得这么拼命是什么时候？
十几年前？
虽说现在不是回忆的好时机，但是儿时的片段就如同被只钩子一把勾住，从记忆的最深处被拖了出来。
那时他和小哥儿几个号称小三侠五义，惯喜欢在书包里揣着板砖钢筋四处惹是生非，打抱不平。不过也有踢到铁板的时候，有一次被一个看不见的东西追着狂奔出好几条街，小伙伴们都跑散了，只剩下他自己被逼到了超市外墙的墙角。
那个东西在黑暗中无声地盯着他，腥臭的气味像是来自地底的腐土，他看不见它却能感到它身上炽烈的温度，他额前的头发被燎得卷起，脸皮疼得像是起了水泡，他手里能掷出的东西已经全部扔了出去，一尺长的钢筋，半块砖头，还有书包。
最后他贴在墙角眼睛瞪得大大的，他想就算死，至少他也要看清楚自己是怎么死的。
就在这时，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突然出现在他身边。高潜根本没有看清那壮汉是怎么出现的。壮汉穿着水管工常穿的那种藏蓝色的帆布工作服，迅速打开了挂在墙上的消防栓箱，扯出了里面的水带，一边安上喷枪龙头，一边对他喝道：“接上水阀，打开阀门。”
私自使用消防栓是违法的这个念头，只在高潜的脑子里停了半秒，取而代之的是他兴奋的叫喊：“我早就想这么干了！！”
在高潜手忙脚乱地连接水阀的过程中，他看到那大汉端着消防水龙头，稳稳地立前方不远处，逼人的热度让高潜呼吸困难，那壮汉倒像是毫不介意，既不催促高潜，也不显得惧怕。
在打开水阀的一刹那，脚边的水带猛地跳动了一下，瘦小的高潜被重重地绊倒在地，他的额角撞到了地面，疼得厉害，用手一摸，有血。
他就这样趴在地上，看着那壮汉端着消防水枪，像是终结者端着一把加特林机枪，肆意张扬地一步步向敌人逼去。而在前方巨大的水柱下，一个怪物的形体也渐渐显现出来。
那是一个房子那么大的巨型犬形怪物，浑身鳞甲漆黑，甲片之间，又涌动着火红的火焰，在巨大水流的冲击下，那些火焰暗淡了下去，腾出大片的白色蒸汽。然后壮汉将消防水枪随手一扔，从肋下拔出一把刀刃是锯齿状的匕首来......
高潜着迷地看着那壮汉几个腾挪跳跃，就手脚利落地解决了那头巨兽，轻松得就像是屠宰牛羊。然后他趟着一地的水花向高潜走来。
高潜的视线开始有些模糊。等等，别昏，他还有好多话想问他。
壮汉蹲下来，检查了一下高潜头上的伤口，声音浑厚带着笑意：“没事，只是皮外伤，不过也许会有些轻微脑震荡。”
“私开消防栓是违法的，快跑。”高潜听到自己这样说。见鬼，他明明想说的不是这个。
壮汉咧嘴笑了，他的头发浓密而粗硬，像是顶着一窝乱草，他的脸五官轮廓深刻，皮肤黝黑，有一口洁白的牙齿。他捏了捏高潜的肩膀：“别担心，我打开的是无间界里的消防栓，人界的警察不会发现的。”
“什么是无间界？”高潜费力地看向怪物的尸体，意外地发现本应躺着怪物尸体的地方空空如也。
“一个只有我们这种人才能进入的地方。只是没想到你在你这个年纪，竟然能无意识地进入无间界，还好我赶到及时。”壮汉的口气中有一种后怕的安慰，“刚才那个是地狱犬，一种......不太常见的魔界生物。魔物死后尸体就会消失，尘归尘，土归土，这是魔界的规矩。”
“魔界？”
“是的。不必担心，那只是一个小疏漏，我们会修好......”壮汉说到这里笑了笑，打住了话头。他摸了摸高潜的头顶，“总之这种事以后不会再发生了。你还太小，不需要知道这些，好好享受你的童年吧，等你年满十六岁，我会再来找你。”
高潜的眼皮沉得几乎撑不住了：“找我做什么？”
“......将这个收好，将来......”壮汉的声音像是来自深沉的水底。
第四十五章 地狱犬
高潜从不知道自己可以跑得这样快。
风带着呼啸从他的耳边刮过，两侧的景物飞速地向后飞掠。他的肺部像是即将燃爆的气缸，呼哧地发出可怕的轰响。超负荷的腿部肌肉已经有即将痉挛的前兆，他不知道自己还可以这样跑多久。
这时一座街心喷水池出现在高潜的视线里，银色的水链形成一个扇面在夜色中旋转摇摆。宽敞的马路在这里分出更多岔道，高潜没有减速，而是暗暗提气。
他的双脚用力蹬地跃起，地心引力在此刻似乎失去了一部分效用，两层楼高的水帘在他的脚下翻着银色的水花，潮湿的水雾扑上他的脸颊，凉冰冰的像是一场小雨，他重重地落地，踉跄了一下，意识到自己还可以跳得更远。
他不再奔逃。
高潜努力平顺着呼吸，缓缓转身，隔着一道银色的水帘，他狠狠地盯着那来自地狱的恶兽。
和记忆中的犬形怪物差不太多，只是面前的怪物似乎比记忆中的怪物还要巨大。它的脑袋像一头放大版的比特犬，巨大的双眼如两只燃烧的火洞，布满褶皱的大嘴中露出绞肉机般的利齿，白色的涎液不断地从嘴里滴到地上。它的全身上下都窜动着红色的魔火，炽热的温度让面前的空气都扭曲起来。
怪物立在喷水池的另一侧，无声地张开大嘴，像是在威胁，又像是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地狱犬是吧？”高潜的脸上浮起一丝狞笑，他挥舞了一下手中的暮光之刃，叫道，“来吧，到这儿来，爸爸这里有狗骨头。”
高潜清楚地看到对面的怪物嘲弄地咧了咧嘴，接着后腿蹬踞，猛扑了过来。
高潜全身的肌肉刹那间一同动作起来，他迅疾得像一头猎豹，从地狱犬的下方穿过水帘，扑进了水池。仅仅是几分之一秒的功夫，他却可以感到后背的衣服几乎已经燎着，灼得生疼。
池水只有不到一米深，冰凉的池水缓解了高潜背部灼痛，也让他暗松了一口气，这说明喷水池用的不是循环水。
对面的怪物沉重地落地，水泥地面上立刻出现一片蛛网般的裂痕。这一次怪物并未急着再次攻击，它像猫戏老鼠一样缓缓地走近水池。
池水的温度随着怪物的靠近迅速激升，水底的高潜脸涨得通红，透着墨绿色的池水，他看到池边的怪物宛如一座冒着火焰的小山，终于压了下来。
就是这个。
高潜的手终于摸到了突起的阀门，他浑身的肌肉猛一翕张，镶嵌水泥池底里的水阀，竟被他生生扯脱。
巨大的水柱自破损的供水管中冲天喷起，地狱犬扑击的身形被水流冲击得猛地一顿，浓郁的白烟骤然腾起，像是引爆了数颗烟雾弹。高潜则趁机急速翻滚，跳出了水池。
喷水池在他的身后发出巨大的轰响，四分五裂。碎裂的池壁，雕像，管道，各种碎片四射来开，他用手臂护着头脸奔出数米，方回过身。
地狱犬翻倒在喷水池的废墟中，愤怒地挣扎。地下管道喷出的强力水柱让它一时无法站起。
高潜猜测自己刚才气力用得有点过，似乎扯脱的不仅仅是阀门，看这出水量，主供水管道也因此受到了破坏。
然而事实上不止如此。
又是一声巨响，喷水池所在之处的地面突然塌陷，并迅速扩散至街道对面，高潜急忙后退。待塌陷停止后，他在坑边探头一看，暗暗心惊。
这塌陷竟然形成了一个直径超过十五米，深达数米的大坑，黄色的泥水在坑底迅速聚成水潭，并且水平面还在继续上涌。地狱犬从水底冒了出来，像一座黑色的小山，狂怒地在地坑底部扑腾着。
高潜知道这种程度的深坑，断然困不住地狱犬太久。他暗一咬牙，握紧暮光之刃，纵身跳了下去。
没有了火焰的地狱犬，头上的鳞甲像是礁石一样嶙峋不平。高潜双脚刚刚触到地狱犬的头部，就被猛地一掀，险些跌落水中。他手疾眼快地用左手抓住了地狱犬脑后的角鳞，右手高举暮光之刃，照着怪物的后脑一刀疾刺下去。
怪物却在这时猛然用脑袋撞击洞壁，高潜的肩膀重重地撞在突起的石块上，剧痛之下，左手滑脱，他跌入了水中。
池水混黄，水下根本无法视物，破裂的地下管道中的巨大水流还在不断地涌出，高潜像一只洗衣机里的塑料球在水中翻滚着。视觉已经无法使用，此刻他只能完全依赖自己听觉，以及尽力去分辨激乱水流中细微的不寻常的变动。
他抓住一块洞壁上一块凸起的石头稳住了身形，水流在这时忽然扭曲了一下，高潜全力闪开，轰的一声碎响，碎石在他身侧四散崩裂。
有几块大一点的击打到高潜的身上，让他在水中连翻了几个跟头。他急忙划水窜上了水面，他看到了怪物所在位置水面所形成的漩涡，高潜深吸一口气，又潜了下去，这一次，他朝那头犬形怪物扑了过去。
怪物在水里笨拙地调整着姿态，巨大的身体在毫无着力的水中，像是一艘巡洋舰缓慢地调转角度。
高潜避开了怪物扇来的脚掌，在水流中翻滚了几下后，他借着乱流的冲力再次急扑了上去。怪物巨大的脚掌贴着他的脸颊拍过，带起的水流让他的攻击偏了方向。不过没什么，刺不中脖子，刺中肚子也一样，大不了他多刺几次，在水中，他比巨型怪物要更加灵活。
他像一颗炮弹撞击上了怪物的躯体，刀刃圆钝的匕首如同刺入了豆腐，轻松没柄，而他的手则撞到了坚硬的鳞甲，断了似的生疼。
地狱犬如一部失了动力的机器，停止了挣扎，缓缓沉入水下深处。
竟然一刀毙命！
高潜心里涌起一阵狂喜，比之当初的壮汉清道夫宰杀地狱犬时还要干净利落。原来这把看似没开刃的玩具刀对付魔物竟然如此好用，他终于杀了一只魔物，哈哈！
高潜脚下踩着水冲出水面，兴奋地打量着手中的暮光之刃。月光下，似铁似石的刀身比平时略微明亮一些，带着一种奇异的透明质感，仿佛可以通过它看到另一个世界。
真是一把好刀！
狂喜退去，高潜接着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精疲力尽的他无法沿着这湿滑的洞壁爬上去。
“喂！”他放声大叫起来，“有人吗？随便谁？”
无间界里不可能有普通人，高潜的大叫声在寂夜里孤零零地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