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神族语
在去女精灵住处的路上，高潜知道了女精灵叫梨落，这座森林叫阿法那，她的全名就叫阿法那的梨落公主。
“你是公主？”高潜诧异地打量着女精灵毫不起眼的树皮色衣物，还有用细藤绑起来的发辫。又看看走在前面的其他几个女精灵，单从服饰上，她们真的没有太大的区别。
女精灵满不在乎地道：“我的母亲是阿法那森林的精灵女王，所以我是公主有什么好奇怪的。你是不是觉得公主都应该穿着漂亮的束胸长裙，拿着精美的扇子，喝下午茶，看小丑表演？”
高潜低笑了一声。
“然而并不是，母亲虽然是女王，也会参加狩猎或者采集活动，而我也要下矿井挖矿的。”
这时，走在前面的几个女精灵不知说起了什么，突然扭头对着高潜吃吃发笑，只除了最左边的那个小个子蓝眼睛的女精灵，她狠狠地瞪了高潜一眼。
“那是七弦，她不是针对你，她曾经掉进过人类挖的陷阱，吃了苦头，所以她不太喜欢人类。”
“哦。”高潜淡淡地应了一声。
走了一会儿，女精灵撩了撩头发，又轻咳了几声，高潜毫无反应。女精灵偷眼看了看高潜，忽然伸手拉住了高潜的手。高潜本能地甩开，只是甩了一半，又忍住了。女精灵整个人都抱在高潜的胳膊上，脸上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跟在高潜身后的佳佳撅起了小嘴。
“这女精灵真讨厌，没长骨头吗？她和大哥哥说什么？为什么我听不懂？”
“他们说的是神族的语言，大概三界融合后，神族语成了通用语。精灵公主应该是特意学了神族语。”无眼神灵回答。
“大哥哥为什么会神族语？他也学过？”
“他大概……”无眼神灵沉默了片刻，“天生就会的。”
佳佳盯了前方的高潜和女精灵一会儿，突然大叫了一声。
高潜急忙回身：“佳佳，怎么了？”
“大哥哥，我脚疼。”佳佳抽了两下鼻子无限委屈地道。
高潜看了看佳佳忽闪的大眼睛，嘴角浮起一丝隐隐的微笑，他弯下身背起了佳佳：“好，大哥哥背你。”
佳佳趴在高潜背上，黑亮的眼睛瞅了瞅女精灵，忽地对女精灵露齿一笑。女精灵勉强地回以一笑：“这是你妹妹？”
“不，是朋友的女儿。”
女精灵还想说什么，却听佳佳叽叽喳喳地开始惊叫：“大哥哥，快看，那里有只白色的驯鹿……哎呀，大哥哥，那里那只猫头鹰的头会转诶……”
女精灵悻悻地闭了嘴。
“啊！树活了！”
树没有活，活的是那个伪装成雪松的精灵。
全身披着松针制成的蓑衣的精灵，推掉头上插着松枝的鹿皮帽兜，用手里的弓箭指着高潜：“梨落，那是谁？”
“他们是我请来的客人，把箭放下。”梨落连忙抢上几步，挡在高潜身前。
“客人？两个人类，一个流浪神灵？”伪装成雪松的精灵将弓箭指地，皱眉道，“梨落，你疯了！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你不会不懂吧？神殿那边刚下令，任何外乡人到极北区，都要先到神殿报备，你却领着外人进入阿法那内部？女王陛下……”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会和母亲解释的。”梨落冷冷地打断了那位精灵，转头对高潜道，“跟我来，我带你们去见我母亲。”
高潜到此时方才惊觉，梨落和其他精灵说话时，说的是精灵语，和他自己说话时，却是用的另一种语言。而他在遇到水妖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在和她们无障碍沟通，他原本以为是水妖的魔法在作怪。就像是黄金翼龙的交易所里，各个种族的语言能同声传译一样。然而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雪松精灵这时打了个呼哨，前后左右又有几株矮树活了过来，竟然都是伪装的精灵。高潜心中不禁也暗自佩服这些精灵伪装术的逼真程度，若是他自己不留心，怕也是发现不了的。
梨落口中的家，在树上。
森林的深处，一株株树冠宏伟的参天大树上，架着和树木几乎融为一体的树屋，一条条藤蔓编织成的绳梯从树上垂下来，像是枝叶间垂下的一条条气根。
这里一样覆盖着冰雪，却并没有给人冰天雪地的感觉。此刻虽然是清晨，精灵们已经忙忙碌碌地走来走去。
有的赶着驯鹿拉的雪橇，有的背着藤条编织的筐子，有的则手里抱着盛有新鲜水果的篮子，或者水罐。还有的精灵隐在树梢上，手里拿着锐利的弓箭，冷冷地打量着进来的一行人。更有背着弓箭在树下巡逻的卫兵队伍，看到梨落后，卫兵的队长皱了皱眉，狠狠地盯了高潜一眼。
“看来你们不太欢迎外人。”高潜道。
“嗯，差不多吧。以前精灵一直避开人类社会。在我们的童话书里，人类可是会把精灵剥皮做成标本，或者卖到马戏团表演的邪恶怪物。”梨落说到这里，咯咯地笑了两声，“当然，我们长大后，才知道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也不一定全是骗人的。”高潜淡淡地道，“还是小心点好。”
“你不会剥我的皮什么的，是不是？”梨落笑眯眯地道。
“你不存心害我，就不会。”高潜一本正经地回答。
梨落的笑容微微僵了僵。
佳佳将脸埋在高潜的衣领里闷笑。
“走吧。”高潜催促道。
梨落勉强地笑了笑，领着几人往部落内部走去，一边继续介绍：“后来，三界合一，世界上充满了各种神灵，魔怪，我们要防卫的东西更多了。矮人会和巨魔勾结，偷我们的宝石矿。森林女妖在饿极的时候，也会来袭击精灵部落。有时候，还会遇到来捡便宜的流浪神灵。
森林里还有其他可怕的魔兽，当然它们一般不会来招惹我们，不过这也说不准。前不久我们就听说，南边大陆的一支森林精灵，就是被大批魔兽袭击，被灭了族。”
第二百七十二章 怎么谈，由我说了算
梨落说着，已经到了一棵巨大的橡树下。这株橡树虽然不是这片树林里最高大的，却显然是最年长的，其他的树木都像是它的孩子。
此刻天光已经大亮，淡蓝色的晨辉雾一样飘荡在树林间，让橡树顶端的女王宫，如同烟霞中仙宫一样若隐若现。
梨落看了看梯子旁，一个戴着头盔，身材高挑，腰间佩剑的精灵守卫，微微踌躇：“母亲心情好吗？”
精灵守卫面无表情地看了眼高潜，将目光挪回到梨落脸上：“在见到你们之前，应该不错。”
“好极了，”梨落深深吸了口气，回头对高潜露出个微笑，“来吧，去见见阿法那的精灵女王。”
之前和梨落一起回到部落的那些女精灵，在部落入口处，就各自散了去，唯有那个小个子的女精灵一直跟到了女王宫的橡树下。
梨落在爬上几节绳梯后，忽然回头：“七弦？有事吗？”
七弦看了高潜一眼，抿着唇对梨落摇了摇头。
高潜跟在佳佳的后面爬上了树屋的平台，梨落等在最上面，先将佳佳拉了上去，然后对高潜伸出手，高潜已经利落地翻身跳了上去。
梨落收回手微笑：“身手不错。”然后她的目光看向地面，凝了一凝。
高潜顺着梨落的目光看去，他看到了定定地盯着这里的七弦，海蓝色的眸子像是燃着冰蓝的火焰。
高潜微微皱了皱眉：“这个七弦……”
“别放在心上。”梨落拉起高潜的手，向被树藤遮掩的宫门走去，“七弦的母亲是族里的祭司，地位仅次于精灵女王，她一直就嫉妒我是公主，从小到大，就属她喜欢和我作对。”
高潜打量着和橡树的树冠融为一体的女王宫，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倒是一旁的佳佳，盯着梨落拉着高潜的手，细细的眉头拧了起来。无眼神灵拉着佳佳，对她微微摇了摇头。佳佳忍气吞声地轻哼一声。
按照梨落的介绍，女王宫分为前中后三进。梨落和女王住在一起，在橡树的最深处。最前面的一间是会客厅，就是高潜现在所站的地方。
他抬头看着高得几乎超过了这片森林最高的树的穹顶，明白这株大树一定被施了魔法。只是不知道，眼前的高度，才是女王宫真正的高度，又或者是魔法让他产生了错觉。
“我们等在这里，母亲马上就会出来。”梨落双臂抱在胸前，微缩着肩，抖着一条腿道。
高潜看了看她：“紧张？”
“不！”梨落条件反射地否认，停了停又承认道，“是有一点。”
“怕你母亲不喜欢我？”
“不是，说不准，你知道，这是我第一次带男人回家。虽说我早已成年了，但是，我还没有，你懂的。我母亲还从没有处理过我的男人的问题，我也不知道，最重要的是，我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你。”梨落说得有些语无伦次。
“如果你母亲不喜欢我，会怎么样？”高潜不甚在意地问道，“杀了我？”
“不会，你是半神，精灵女王不会和半神结仇。”
“那你还担心什么？”
“我根本没在担心这个。”梨落咬着牙道。
高潜有些莫名其妙，他决定还是让梨落自己静静比较好。
这时，花树形成的屏风后，两名女士的声音传了出来。
“这样下去，神殿那边只会变本加厉，我们必须联合其他的力量……”一个女声清亮利落。另一个声音则柔和得多：“只怕神殿不会坐视不理……”
随着声音，两名穿着仿若树叶制成的长裙的女精灵从屏风后转了出来。当中的一位，有着和梨落一样的绿色眼眸，她端庄地坐在了居中，那似是由树根制成的王座上。
另一位女精灵则有着蓝色的眼眸，她目光灼灼地打量着高潜，站在了王座的旁边。
两位精灵女士虽然外貌上并看不出年纪，和梨落一样美丽动人，但是那眼光里却带着岁月的智慧，举手投足间也有着成熟女性才有的优雅，让人绝不会误会，她们是新生精灵。
梨落已经单膝跪下行礼：“母亲安好，祭司大人安好。”
高潜朝着王座微微地欠了欠身，无眼神灵和佳佳有样学样。梨落扭头看了一眼，也没说什么。
“梨落，你领了外人进入阿法那内部？”蓝眼睛的女精灵温柔地道，“你可知，你犯了族规？”
“祭司大人，他们不是外人，这个人类，是我男人。另外两个人是他的朋友。”
精灵女王的目光在高潜身上凝了片刻，忽然发出爽朗的笑声：“半神？很好。”
梨落低着头，站了起来。
“很好，梨落，你确实到了延续子嗣的年纪，虽说是外族人，但是看上去不错，好，好得很。祭司大人，你看？”
站在一旁的祭司温温柔柔地微笑：“虽说梨落领了外人进入阿法那有违族规，但是功可以抵过。惩罚可免。”
精灵女王满意地点点头：“梨落，你领这位半神，还有他的朋友，找个树屋休息吧，给你三日的时间，你懂我的意思。”
梨落默默地躬身，拉了一把有些发楞的高潜，走出了女王宫。
就这样？没有问自己的出身来历，甚至连姓名都没有问？高潜觉得自己一路上暗自编圆的谎话，打好的腹稿，顿时没了用武之地。
“是不是有点太草率了？”高潜摸了摸下巴，“女王说三日是什么意思？”
梨落看上去有些闷闷不乐，她勉强地笑了笑：“我先带你们去树屋安顿一下，你们大概也饿了吧，我会做蜂蜜山鸡，想不想试试？”
“好吃吗？”佳佳质疑地道。
“当然。”
高潜的树屋和佳佳的树屋是分开的两棵树，但是相距并不远。本来高潜以需要就近照顾佳佳为由，要和佳佳住同一个树屋。但是被梨落态度坚决地拒绝了。
高潜心里暗暗叹气，退而求其次地要无眼神灵和佳佳一起住，梨落爽快地答应了。
梨落真的做了蜂蜜雪松山鸡，且味道确实不错，看到高潜已经不用再吃东西，梨落有些吃惊，但是随即眼里又亮出光来。
高潜心中感到有些微微的不妙，提醒道：“喂，你还记得，我之前说，我是来谈恋爱的吧？”
梨落点头：“记得，不过到了这里，怎么谈，由我说了算。”
第二百七十三章 坦诚相见
“哦？你想怎么谈？”高潜站在树屋外的平台上，淡淡地看着低了他一头的梨落，语气虽然平淡，却如同枝头簌簌的冰雪。
“首先，我们应该互相加深了解。”梨落笑眯眯地将高潜拉进了树屋。
隔壁的树屋里，佳佳从门口的藤编帘子前缩了回来，愤愤地道：“女精灵将大哥哥拉进屋里去了。”
无眼神灵坐在屋子的一角，如同雕像。
“大哥哥一定会被坏女人占便宜的，”佳佳拧起细细的眉头，漂亮的小脸也皱成一团，“我一定得做点什么。”
“……”
“大哥哥必须被救出来！”佳佳下定决心地挥了挥拳头。
“……”
“卢芒葛，你有什么主意没有？”
无眼神灵微微摇头。
佳佳用指头顶着下巴，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发出一声放弃般的叹息：“只能这样了。”
无眼神灵有些诧异地看向佳佳，下一秒就看到佳佳从自己的毛皮衣服下，抽出一把厨刀，举在手里。
无眼神灵：……
厨刀突然从佳佳的手里消失，随即出现在了无眼神灵身侧的麻制地毯上。
“咦？”佳佳愣了几秒，扑过去拿自己的厨刀，却就在手要接触到那厨刀刀柄时，刀又不见了，她四下一找，刀在无眼神灵的另一侧……
佳佳这才反应过来，不乐意地道：“为什么不让我去救大哥哥？那个女精灵看着大哥哥的眼神好讨厌。”
“要是你哥哥喜欢呢？”无眼神灵慢慢地道，“你去打扰，他可能会生气。”
佳佳愣了愣，双臂在胸前一抱，重重地冷哼：“才不会，妈妈和林茜姐姐都比那个女精灵漂亮，那个精灵的耳朵长得那么丑，又那么高，大哥哥会喜欢才怪。而且大哥哥是佳佳的，谁也抢不走。”
无眼神灵：“……”
隔壁的那棵大树上，高潜靠在门边的光影里，嘴角噙着一丝微笑：“不错，很美，我喜欢。”
“是么？那你还等什么？”梨落躺在绒线草编成的床铺上，淡绿色的绒草，衬着她体表淡金色的绒毛，像是一朵池面盛开的金莲。
柔和的光线从树屋的缝隙里映照下来，投下一条条彩色的丝带，梨落的腿划出一道高高的弧线，优雅地翻了个身，让自己的腰线以最完美的角度呈现出来，她以手撑着耳侧，冲高潜撅唇一笑：“怎么样？满意吗？”
“不错。”高潜坦然承认。
都说女性精灵是人间界最美丽的人形生物，此话诚然不虚。她们的五官不但长得精美，连身体也像是精雕细凿般的艺术品。而眼前的这位梨落公主，无疑是里面的佼佼者。不需要做任何勾魂的动作，只要浑然天成地展现出来，就已经是惊心动魄的美丽。
“现在，该你了。”梨落轻笑道。
“什么？”高潜装傻。
“现在该你脱衣服了。”梨落缓缓地起身，从坐姿，改为跪姿，每一次晃动都让高潜有一种眼晕的错觉。他知道她长得很好，形状完美，弹性十足，昨天在水里时，他就下了结论。但是真正这样清晰地毫无保留地观看，他心里还是不由自主地连连赞叹。
“我就不必了吧。”高潜尬笑了一声，“臭男人有什么好看的，我看现在这样就挺好。”
“穿着衣服，怎么谈呢？你们人类男人不是最喜欢坦诚相见？”草铺很低，梨落向前倾身，一步步地朝高潜爬了过来。
高潜不由得清了清嗓子：“那个，梨落啊，其实我比较喜欢看。”守狩****的告诫还犹然在耳，高潜虽然也觉得美，但到底还惜命。
“光看，可是不能有后代的。”淡金色的长发像是瀑布，饱满的部分则如顽石，水流随着梨落的动作不断地冲刷着顽石，高潜不由得深吸了口气：“现在说后代是不是太早了？我们还没结婚呢。”
“结婚？”梨落的动作顿了顿，她跪在高潜身前，认真地道：“你是说真的？”树屋顶部的光线在梨落的身上投下完美的阴影。
真是大自然的杰作啊，可惜。
“我很正派的，不结婚，绝不上床。”高潜在心里狠狠地唾弃了一下自己，脸上却一派正气。
梨落盯着高潜的脸：“你知道结婚对于我们精灵意味着什么？”
“什么？”
“意味着生命共享，意味着在漫长的岁月里，这两个人要生命与共，同生共死，永不背叛。”虽然梨落现在身无寸缕，但是却不妨碍她的声音异常地庄重。
高潜被梨落的认真的神情惊住，试图缓和这诡异的气氛：“那个，其实我们人类也差不多。”
“不，不一样。”梨落厉声打断了高潜，“人类只有顶多100年的寿命，而我们精灵却能活400年，甚至更久。这样的结合要做到同生共死，精灵必须分享一半寿命给人类。”
“……这倒是，有些特别。”高潜尴尬地笑了笑，“其实，我也没打算活那么久。不如这样，你看好不好？我和你呢，毕竟初识，好歹也要相处几天，培养一下感情，然后才好做后面的事，所以呢，今天大家都累了，我看……”
“我没有那么多时间！”梨落打断了高潜，“我只有三天时间，要是这三天内，你不能让我怀孕，我就得把你让给别人。”
“什么？三天？哪有这么快的？就算一炮中奖，也要几个月后才知道啊！”
“我们精灵只要怀孕，立刻就能知道，但是人类男人让我们精灵怀孕并不容易。所以，我们还是别浪费时间了。”梨落说完，就一拉高潜，高潜不想伤着眼前美丽的生灵，自然不能用蛮力去硬抗，于是就半推半就地倒在了地板上，梨落像是随风的柳絮一样骑了上来，手也爬上胸膛，探进衣襟。
“等等！”高潜揪着自己的衣领，满心的瀑布汗，“你们精灵族的男人都喜欢在下面？”
梨落吃地一笑：“原来，你介意这个，早说嘛，什么姿势随你挑，反正我们有整整三天的时间，三天里换一百种姿势都够了。”
……
这绝对是要****的节奏啊？
第二百七十四章 算我倒霉，喜欢上了你
就在高潜天人交战，在是顺从命运，还是惜身保命的矛盾中挣扎时，树屋外突然乱了起来。
梨落抬起头来，凝神细听，片刻后道：“有敌来犯！”她敏捷地跳起，抓起散落在地的衣服迅速穿上。匆忙出门前，梨落嘱咐高潜：“你待在这里哪也别去，这里很安全。”
高潜一边用衣袖擦着脸上的口水，一边含笑嗯了一声，心里却在疑惑，这有敌来犯来得可真是时候。
高潜掀开门口的藤帘，跟了出去。梨落的身影已经像一只箭，汇入了下方的精灵人流。一个男性精灵分了梨落一把弓箭，梨落背上，回头看了看树屋平台上的高潜，朝他露齿一笑，挥了挥手。
“小心点。”高潜敷衍地回以一笑。
他看着精灵们都朝着一个方向奔去，而那个方向好像和女王宫是同一方向啊……
“大哥哥！”
高潜扭头，隔壁的树屋平台前，佳佳正在对他招手，高潜的脸上浮起真心的微笑，他正想跳到佳佳树屋的平台上，却在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弓弦的轻响，他猛然回头，看到附近的一个空置的树屋平台上，坐着一个男性精灵，那精灵闲适地靠在身后的木头上，对高潜晃了晃手中的弓箭。那意思很清楚，留在这里，不然下次就不是空弦，而是真的箭矢了。
高潜心中暗骂：梨落这个死妮子，居然派人监视他？
区区一个弓箭精灵，高潜自然还不放在眼里。只是他来此地的目的还没达到，便不宜现在就和精灵翻脸。左右不过三天的时间，他忍还不行吗？
“我又不过去，在这里说说话总行了吧？”高潜冷哼一声，坐在平台边和佳佳说话。
“佳佳，瞎子呢？”
佳佳微笑不语。
高潜微微诧异，忽有所悟，他用身体挡着那精灵的视线，暗暗竖起食指指了指女王宫的方向。
佳佳含笑点头。
高潜双眉高高扬起，然后竖起了大拇指：“干得漂亮！”
佳佳眉开眼笑。
后面那位精灵虎视眈眈，高潜也不好和佳佳多说，虽然两人说汉语，那精灵八成不懂，但是还是谨慎点好，毕竟现在已经是魔法遍布的世界了。
这时，一人攀着绳梯爬了上来，高潜一看，正是梨落。
“这么快就解决了？”高潜努力不流露出惋惜的语气。
梨落微蹙着眉摇头：“女王宫失火了，有些奇怪，母亲受了点惊吓，我得陪在母亲身边，还要调查火灾原因。”
“那你去忙吧，不用理我。”高潜真心诚意地道。
梨落抱歉地看了眼高潜，俯低身体，凑近高潜的耳边，牙齿轻轻地咬了下高潜的耳垂，柔声道：“我天黑前就回来，你等我。”
“呵呵，好……”高潜抬起袖子，擦了擦耳朵上的口水。
梨落直起身来，看向一侧树屋平台上愤愤的佳佳，本欲转身的身形忽又停住：“小妹妹，你的神灵朋友呢？”
佳佳的脸色微微一变，高潜心里暗叫一声要糟，正要开口，却见无眼神灵从树屋中探出头来，淡淡地道：“外面冷，进来吧。”
佳佳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她朝着梨落做了个大大的鬼脸，又和高潜再见，方才钻了回去。
梨落若有所思地看向高潜。
高潜一脸无辜：“干什么，你总不会是在怀疑我们？”
梨落皱了皱眉，随即又展开：“我自然相信你，火灾发生时，你和我在一起，根本没机会放火。而你那个小妹妹不过是个人类，谅她也没这个本事，至于那个流浪神灵……一个流浪神灵没有信仰，连维持生存都困难，应该不会浪费神力去做这种事。”
“那不就得了。”高潜冷笑道，“算我倒霉，喜欢上了你，想和你发展感情，才到你们部落做客，没想到先成了囚犯不说，还要被怀疑是纵火犯！我看我还是趁早离开吧。”
‘不，我不是怀疑你，”梨落急急地解释，“只是你们刚来，部落里就出了这种事，于情于理，我都该问问，也好回复他人。”梨落环着高潜的脖子，用软软的身体蹭着高潜，“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好了，搂搂抱抱地像什么样子，这是在外面呢，注意点。”高潜一本正经地训斥。
梨落扑哧一笑：“这算什么，在五月节的时候，大家都是幕天席地，随处都可以见到捉双捉对的情侣呢。”
“……”高潜无话可说。
“好了，知道你们人类规矩多，我先走了，等我回来。”这一次，梨落没再给高潜涂口水，干脆地离开了。
高潜松了口气，又有些发愁，他应付过这一次，还有下一次呢？三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总不能次次都让瞎子去放火。
有什么办法能让送宝石的日期提前？
高潜望着森林的上空冥思苦想。
就在这时，高潜察觉一道执着的视线，他低头看去，看到一双像是燃烧着的海水般的眼睛。
高潜心中一动，脸上露出微笑，他朝下方招了招手：“嗨，上来聊聊？”
七弦冷冷地盯着高潜，就在高潜以为七弦下一秒就会转身离开时，她却突然大步向树屋走来。她的动作灵巧而矫捷，像一只轻盈的金色狸猫，她翻身落在高潜身边，低下头盯着他。
“坐？”高潜拍了拍身边的木板。
七弦轻哼一声，却是坐了下来。
七弦的身高在精灵中应该算是娇小的，和普通人类女性的身高差不多。甚至比林茜和夏洛克还要矮一点。
“我说话，你听得懂吗？”高潜开口问道。
七弦看着他点了点头。
“哦，你不会说话？”高潜奇怪自己似乎从没听过七弦说话。
七弦怒气冲冲地朝高潜说了一长串，精灵语。
高潜摊手：“我听不懂啊。”
七弦气哼哼地不说话了。
“我听说，你是祭司的女儿？”高潜没话找话地道。
七弦点了点头，这时突然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抓着高潜的手臂说了一长串。
“什么啊！”
“走，走，走！”七弦用生硬的发音重复，手用力拉着高潜将他往下拖，高潜差点被她拉得一头栽下去。
第二百七十五章 圣地
佳佳从藤帘后缩回头来，不远处的树屋平台上，精灵守卫愤怒的声音已经远去。
“那个拿弓箭的精灵要被气死了。”佳佳笑嘻嘻地道，“看着大哥哥和那个蓝眼睛的女精灵离开，却只能大喊大叫，不敢放箭。”
无眼神灵发出一声轻微的声音，大约是笑。
接着佳佳突然醒悟现在已经没有人监视他们了，眼睛便亮了起来：“卢芒葛，我们好像可以出去玩了！”
无眼神灵：……
高潜在一根突然出现在前方的突兀的枝桠前，磕绊了一下，弯腰险险地避过。而前面的七弦已经像一头矫捷的驯鹿，轻松地从两个枝桠间跃了过去，就像是那好像高低杠似的障碍根本不存在似的。
而高潜知道如果自己那样做，头上大概要再添一个包。
在再一次被一个伸出的枝桠打到头后，高潜咒骂了一声，七弦站在一株雪松下回头看他，发出清脆的笑声。
“你根本就是故意的吧，”高潜嘟囔道，“你不喜欢人类，所以故意带我走难走的路，不对，这里根本就没有路。”
七弦指了指前面，耐心地道：“怪了，怪了，”
“什么怪了？”高潜走到她近前，向她所指的方向看去，他只看到一望无际的白雪森林，看上去根本没有尽头。
七弦生气地闭紧了嘴，又去拉高潜的胳膊，拉了两下没拉动，她惊讶地仰头看向高潜。
高潜打量着四周：“这里的空气很纯净，能量强大，却很平和，我猜这里应该靠近你们的圣地了吧？你带我来，确信不是想害死我？”
七弦连忙摇头：“不，不，不”
“不什么？”
七弦一急就开始说精灵语，呼呼啦啦一长串，而且还用手比划着。
“啊？地上有蘑菇？你饿了？你想睡觉？”
七弦恼怒地闭上嘴，又伸手拉高潜。
高潜再次看了看四周，叹了口气：“算了，闲着也是闲着。”
再往前走，树木已经密集到，高潜就算侧身也没法钻过去的地步了，七弦领着高潜在树冠中穿行。雪扑簌簌地从树梢上往下掉，高潜的脖领子里也落满了雪，凉冰冰地像佳佳塞进来的小手。
前方的七弦回头对高潜眨着眼笑，睫毛上如同粘了两片白色的羽毛。
“还没到吗？”
“怪了，怪了，”
高潜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喷嚏在寂静的森林里回荡，除此之外，竟然再无半点动静。
“这片林子是不是叫死亡之森什么的？”高潜继续向前移动，“连只鸟都没有，说你不是在害我，我自己都不信。”
七弦回头笑，还伸手帮高潜推开一根碍事的枝杈。再往前走，那树枝变得像钢铁一般坚硬，就算七弦也钻不过去了。
“现在怎么办？”高潜干脆靠在身侧的树干上，这树干长得像一堵墙，他完全不用担心自己会掉下去。
七弦在喘气，她做了个手势，高潜猜那是歇一会儿的意思。
这里的树冠密集，置身于树冠中就象置身于一间房子，天光自缝隙处投了下来，一米外的七弦看上去像一只金色的树精。
“回去吧？此路不通。”高潜道。他本是想避开梨落，又想了解一下精灵部落，这才跟着七弦走了这么远。可是眼下这情形，让他觉得自己会跟着走这么远，简直是脑子有坑。
七弦沮丧地坐在脚下粗大的树枝上，呼呼啦啦地开始说话。
“说吧说吧，反正我也听不懂。”高潜也坐了下来。
周围的环境异常静谧，而树冠中又有一种身在密室的错觉。七弦用高潜听不懂的精灵语呜呜啦啦地抱怨着，高潜凝视着头顶的光影偶尔会应景地嗯两声。
“我知道你很沮丧。”
“谁说不是呢？”
“确实是鬼地方。”
……
“我很想她。”
“很想很想。”
“我想回去，但是我不能就这么回去。”
说个不停的七弦，终于意识到高潜在自说自话，她停了下来，扭头盯着高潜，凝神静听。
高潜继续有一句没一句地道：
“我得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果真的是我的错，我必须补救。”
“而坑我的人，必须付出代价。”
七弦瑟缩了一下，身旁的男人语气听上去有些吓人，他的脸庞明明还是那样，神情却像是换了一个人，冷酷，无情。
“不说了？”高潜淡淡地扭头看了眼七弦，“有些话说出来就好了，闷在心里迟早将自己憋成神经病。”
“很多人总是以为，因为天生地位的不同从而产生了各种不平等，只是你不明白，你眼里的不平等只是你强加给自己的。梗在你心中的，不是地位，而是你的心魔。”
七弦愣愣地看着高潜。
“听不懂？等你需要懂的时候，你就会懂了。”高潜叹息一声，伸了个懒腰，现在，我觉得我们可以回去了，不然天都要黑了。”
七弦却摇了摇头，她指了指上面。
“啊？还要往上爬？不是吧，你不会是已经神经病了吧？”
七弦用坚定的眼神盯着高潜，海蓝色的眸子在树冠的阴影里闪闪发亮。
然后她率先向上爬去。
高潜皱眉：“我要是再跟着你发疯，我就是脑子进水。”
几分钟后，高潜跟在七弦的身后钻出了树冠，到达了树冠的顶部。
白茫茫的森林一览无余，密集的树木将树冠连在一起，看上去像是一片起伏的雪原。
“呵，这里风景倒是不错。”高潜笑了一声。
七弦指了指前方：“看。”
高潜向着七弦所指的方向看去，大约在一公里开外，树冠间的缝隙里，可以看到高耸的箭楼。再往前他看到了一根珠光宝气的石柱。那石柱大约有老式的水泥水塔那么粗，通体镶满了各种各色的宝石原矿，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宝石矿样品展示台。
“你们对宝石的品味还真挺特别的。”高潜评价道。
七弦笑了笑，拉着高潜继续往前走。
走了大约几百米的距离，高潜发现他们到了树冠的边缘，树冠的下方是一片足球场大小的空地，靠近森林这一侧，有一个圆形的镶满宝石的祭坛，祭坛中央是一口同样镶着宝石且冒着宝光的井。
再往远处，还能看到镶嵌着精美宝石的神殿，当然还有神殿前的那根巨大的宝石原矿柱子。
七弦指了指那祭坛，对高潜微笑：“看。”
高潜扬眉：“你费这么大劲带我来，就是看这口宝石井？”
第二百七十六章 智慧泉
“看到了，可以走了，我可不想被那边的守卫发现，被射成刺猬。”高潜算看明白了，这里不是精灵族的圣地，就是什么顶顶要紧的地方。和那林立的箭楼比起来，女王宫的守卫还真是亲民得很，基本可以算是不设防了。
七弦却摇摇头，拉着高潜又朝另一处走去。
“还要干什么？我说七弦啊，你带我来看你们精灵族的宝贝，我很感激，但这天都快黑了，你还要干嘛？我说小姐，你也太能野了，你那当祭司的妈就没教过你，好女孩天黑前一定要回家？”
七弦在树冠上挖出了一个雪洞，钻了下去。
高潜吃惊地看着那个洞口。这里的树木有多坚硬，他之前是领教过的。这种坚硬的树冠上能被七弦这么轻易地挖个洞出来，高潜是不信的。
高潜已经猜到，这片坚硬的树木应该是用魔法养出来的防御墙，所以圣地的入口处才会箭楼林立，防卫森严，这一面却几乎没什么守卫。
七弦的脑袋像土拨鼠一样从雪洞里探了出来，到高潜小声道：“来。”
高潜看看天边的紫色的晚霞，又看看眼前这漆黑的雪洞，叹息一声，也将自己塞了进去。
七弦在树冠中的黑暗中等着他，看到他下来，她对他露齿一笑，猛地扑了过来。
“干……”
高潜想闪开，但是树冠中的空隙部分太狭窄了，高潜只得后退，然而这脚步一退，他才惊觉，脚下是空的。
“什么……”这两个字从下方的树洞里回荡传来。
高潜自从小时候幼儿园毕业后，就没再坐过滑梯了，眼前的这曲里拐弯，毫无规律可循的滑道，则是开了先河了。
他不知道自己滑了多久，如果算直线距离的话，他们早就该到底了，然而，他还在树干里打着。
好在树干里的空气带着树皮的陈香，不算难闻。而七弦虽然个子不高，但是身子很软，抱着也挺舒服，高潜便忍了这令人头晕目眩的滑道。
滑道到了底端时，几乎成了水平，两人的滑行速度减缓。前方出现亮光，高潜和七弦在出口处停了下来。
七弦先向外张望了一眼，回头对笑了笑，钻了出去。
高潜凝神感觉了一下四周，没有生物或者精灵的痕迹。空气中的魔法分子在跳动，却并不排斥他，那力量很平和，也很亲切。
高潜也钻出了树洞，这才发现祭坛就在几十米开外。七弦已经上了祭坛，正窝在宝石井的井台后，朝他鬼鬼祟祟地打手势。
高潜不禁摇头，不就是一口镶了宝石的井吗？至于冒这么大风险也要来看？没看到那箭楼上晃动的人影？那些人影的手中可都拿着箭。
高潜心里虽然吐槽，但是毕竟都到了这里，便索性也猫着腰，摸了过去。
待到了近前，他看到七弦的眼睛亮晶晶的：“来，喝一口，很甜的，有点像人类的酒。”
“咦，你在说汉语？”高潜惊讶极了，“你怎么会汉语？”
随即高潜领悟：“是因为这宝石井里的井水？”
“嗯，不过这口井里的，不是井水，而是泉水，我们叫它智慧泉。喝了智慧泉的水，就可以学会其他种族的话，不过这只是暂时的，睡一觉大概就没了。而且它只能教人间界的种族语言，神族语就不行。”
“哪怕一天也挺厉害的。”高潜好奇地探头去看，宝石井里同样镶嵌着各种宝石，在各种宝光的辉映下，泉水泛着七彩的色泽。
“试试看吧，我想听听你说精灵语，你的嗓音说精灵语一定很好听。”七弦和高潜一样缩在井台后，肩并肩地靠坐着，用手肘怂恿地捅捅高潜。
“呃，好吧。”高潜觉得七弦既然已经喝了，他也就没什么好迟疑的。他探出脑袋，用手舀了一小捧，喝了。
“想着说精灵语。”
“这样吗？你别说，还真的挺像酒的。”高潜说了一长串几乎不带呼吸停顿的话。
“瞧，你说精灵语了，我猜的没错，真的很好听。”七弦压着声音笑。
“要是我再喝一口呢？会怎么样？”高潜问。
“我也是第一次喝，不知道，要不我们试试？”
“好，”
“我像不像矮人？”高潜粗着声音说矮人语。
七弦笑的岔气：“像，不过脸不像。我像不像人类？”
“挺好的，正宗伦敦腔，对了，你试试我们辣妹子的方言。精灵说方言一定很有趣。”
“这样吗？是不是这个样子撒？”
“哈哈，”高潜拍着大腿笑，“好好，再换一个。”
就这样，高潜和七弦趴在井台前，你一口，我一口，到底喝了多少他们自己也记不清了，只觉得那泉水好像醇酒，又像蜜露，好喝得几乎两人都停不下来。
“你看天上的星星好像快掉下来了。”高潜躺在祭坛上醉眼迷蒙地望天，祭坛上镶嵌的宝石，硌得他腰疼，但是他不想动，也动不了。
“你一定喝醉了，嘻嘻。”七弦口齿不清地用某种方言道，“你喝太多了，瓜娃子。”
“你才是瓜娃子。月亮呢？我怎么没看到月亮？”
“月亮当然在天上啊，你看不到，是被他X的树挡住了，憨货。”
“你说脏话。”
“有吗？对不起。”
“我看到月亮了。”
“不可能。”
高潜看着月亮从树冠的顶端升了起来，就像是有一只手牵引着，悬在自己的上空。
为什么不是满月？
高潜不满地想，如果是满月，就是精灵给神殿送宝石的日子，而自己就可以混在精灵中，潜入神殿，就再也不用烦心****的问题了。
高潜盯着淡黄色的月亮，圆的一侧还不够圆满，就差那么一点点。高潜迷迷糊糊地觉得自己似乎有些生气，而天上的月亮却像是被一只手揉了一下，再展开时，已经是满月了。
这才对嘛。
高潜满意地闭上了眼睛。
“喂，你刚才眼睛里好像亮起了一道光？”七弦撑着脑袋道。
高潜没有回答。
七弦也终于敌不过困意，睡了过去。
第二百七十七章 真的只是半神？
“陛下！”精灵祭司急匆匆地走进女王宫的正殿。正在说话的女王隐了脸上的怒色，挥挥手，示意跪在地上的梨落站起来。
梨落低着头退到了一边。
“如果祭司前来是为了梨落闯入圣地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我会处理此事。”女王平静地道。
祭司走到近前，瞟了一眼梨落，朝女王躬身施了一礼：“梨落此次擅闯圣地，打伤圣地的守卫……”
“那也是因为七弦将梨落的男人诱去了圣地！”女王突然打断了祭司，“祭司不如先回去问问我你的好女儿，她到底想干什么？”
精灵祭司的脸色难看了一瞬，随即就恢复了正常，继续用温柔的声音道：“陛下说的是，我回去后，定然会好好地管教七弦。不过陛下，我深夜求见，是有要事禀告。”
“哦？出了什么事？”
“陛下，我发现极北区上空的星辰挪位了。”
“挪位？你是指什么？”
“我的意思是，小熊、大熊、天龙、仙王、仙后等几个星座统统偏移了原来的位置，虽然从地面上看，只是很微小的一点偏移，用眼睛根本看不出来。但是祭坛上的星位记录仪，却清晰地记录了下来，就连月亮都变成了满月！”
女王不由得从王座上站了起来：“你说什么，月亮变成了满月？”
梨落则转身大步向宫门外走去，片刻后，她转了回来，对女王微微点头：“是的，母亲，现在是满月，而按照我们的月历，满月应该在两日后才会出现。”
“怎么会这样？”女王吃惊地看向祭司，“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陛下，挪动星辰需要强大的神力，极北区发生这种事，很可能是有其他强大的神灵也到了极北区。”
“强大的神灵？”女王冷笑了一声，缓缓地坐回王座，“这么说依拉的好日子到头了。不过对于我们来说又有什么区别，不过是换一个神灵奴役我们罢了。”
梨落低垂的脸蹙上，眉头微微蹙了蹙：“母亲，会不会是依拉搞的鬼？她改变了星象，让满月提前，这样我们就得提前给神殿进贡宝石。而这月的贡品，我们还没有完成。神殿一定会以此为借口，让我们进贡更多的贡品。”
“依拉还没有这个本事。”祭司道，“正如我所说，移动星辰，是真神的力量。这代表那位神灵一定有自己的神殿，而且很大。”
“照祭司这么说，其实这位挪动星辰的神灵的身份应该很好猜，毕竟如今这个世界上，拥有大神殿的神灵，又有几位？”梨落道，“梨落虽然说不上来，但是祭司大人一定知道，是不是？”
精灵祭司海蓝色的目光在梨落脸上凝了凝，旋即微微一笑：“梨落说的不错，果然不愧是陛下的女儿，是我们阿法那森林精灵的未来君主。”
梨落优雅地欠身：“祭司大人过誉了，和您女儿七弦比起来，我差远了，毕竟我是个连自己的男人都看不住的蠢货。”
祭司的脸上终于闪过一丝压抑不住的怒色，女王瞥了一眼，唇边微挑，随即呵斥道：“梨落，你让别的精灵勾走了你的男人，是你的耻辱，这件事就不必再提了。”又转向祭司微笑道，“祭司，梨落虽然在某方面差了一点，但是她有句话却是不错的，能够挪动星辰的神灵，这个世界上，怕是属得过来的，祭司不如说说看。”
精灵祭司努力平复着脸色，深吸了口气方道：“七年前，三界融合原居于神魔两界的绝大部分神灵都坠落到了人间界。大灾变对人间界是一场灾难，对神界和魔界来说，未尝不是如此。
虚弱的神灵和魔怪在三界融合的过程中就已经消逝。留下的那些熬过大灾变的，便急急忙忙地建立自己的神殿，吸收信仰。这其中，有依拉这样的不入流的小神灵，也有宙斯这样的大神族。
放眼如今的世界，除了奥丁神族一直隐而未出外，几乎所有的大神族，都建立了自己的神殿。东方神族自不必说，东方人一直崇拜祖先神，他们的祭祀从未断过，既不缺信仰，又人丁兴旺，自是没兴趣插手我们极北区。
除了东方神族外，目前最大的神殿，就是奥林匹斯神殿。
其次是美洲，不过美洲的印第安原住民神灵，正联合其他小型神族，和后来的那位要有光的外来神争夺美洲信仰，听说那里已经乱成一团，估计是没有功夫来插手极北区。
南亚的因陀罗倒是一直都有扩张的野心，可惜他们离东方神族太近，能自保就不错了，想要扩张，无异痴人说梦。
至于尼罗河的荷鲁斯神殿，听说现在是胡狼之神阿努比斯在掌握实权，他一直奉守不扩张，但也不退却的原则，将自己的地盘守得牢牢的。就算奥林匹斯山的来使，也被他轰了出去。倒是听说他和东方神族的关系很好，至于原因，就不清楚了。想来他也不会插手极北区。
剩下的，还有巴比伦，玛雅，亚马逊等神族，相对势力较弱，应该也不会对极北区有兴趣。”
“祭司大人真是博学，说了这么多，祭司大人的意思是？”梨落微蹙着眉问。
“到底是谁在插手极北区，我没有答案，不过要是细数起来，奥林匹斯那一支，既有野心，也有能力，可能性最大。”
精灵女王陷入沉思。
梨落看了看母亲，又看看祭司，见两人都垂着目想心事，便忍不住道：“母亲，祭司大人，如果宙斯想插手极北区，那也是依拉要操心的事，对于我们来说，眼前最大的问题是，如何凑齐剩下的宝石，因为天亮了，向神殿进贡的雪橇，就得出发了。”
女王微微沉吟，开口道：“召集所有的成年精灵，连夜赶工，务必要在天亮前凑齐这次的贡品，绝不能再让依拉有借口增加贡品数量。”
梨落点头领命，快步离去。
祭司转向女王，微笑道：“陛下英明，贡品的事，必然能完美解决，只是天亮之后，就是三日之期已过，梨落失了自己的机会，陛下……”
女王冷哼一声：“你倒是迫不及待地想着七弦了，那个半神虽然不错，但如今这世上半神也不少见，至于让你们母女花这么大的心思。”
祭司淡笑着俯身施礼道：“陛下，咱们精灵的子嗣不易，想要我族昌盛长久，就必须要用各种手段。陛下心里必然明白，我就不多说了。”
祭司转身告辞离去，女王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祭司，那个半神，真的只是个半神吗？”
精灵祭司望着宫门嘴角挑起一丝微微的弧度，随即隐去，她优雅地转身，直视着精灵女王答道：“确实只是半神而已。”
第二百七十八章 矿场
宿醉的滋味？
脑袋里像是有一群驴在歇斯底里地跳踢踏舞。
高潜揉着脑袋坐了起来，门外传来说话的声音，好一会，他才听清了说话的人。
是梨落和七弦。她们在说精灵语，而高潜听上去毫无障碍。他想起了之前他痛饮的智慧泉，看来智慧泉的神奇魔力还没有褪去。
“七弦，你什么意思？你明知道他是我的男人，你却用圣地的智慧泉去讨好他。从小到大你都在跟我作对，其实你就是嫉妒我是公主的身份，而你只是祭司的女儿，是不是？”梨落的声音怒气冲冲。而七弦和她的母亲一样，轻声细语，不疾不徐。
“我只是看他一个人发闷，带他出去玩而已。我又没碰他，你生气什么？擅闯了圣地，是我的错，我母亲自会惩罚我，你不去忙神殿的贡品，倒是跑到我的树屋这里来向我发脾气。明日给神殿进贡，如果贡品不足，那才是大事。”
“怎么做精灵族的公主，不用你教我。”梨落怒气冲冲地道，“他醒了，就将他送回我那里，你听到没有？”
“他醒了，天也亮了。因为星辰挪位，三日之期已过，梨落，他不再是你的了。而我也正是育龄，他留在我这里，有什么不妥？”
“星辰挪位，根本就不能算！”梨落气急败坏地道，“这不公平。”
“唉，梨落，你接受现实吧。我能力比你强，比你聪明，比你漂亮，但是你从小就压我一头，你看我说什么了？那个半神说，你觉得出身带来的不公平，只是你自己的心魔。我觉得有道理，梨落，咱们部落的适龄女精灵不少，你要是真喜欢他，便等等就好，不是吗？”
“你！”梨落气得声音都变了调，“那时，他还有命在吗？”
“呵，别这么悲观，说不定，我三日之内，就能怀孕呢？”七弦轻笑道，“要不我们打个赌？”
“你那个当祭司的母亲，又给你出了什么馊主意？”梨落警惕地道，“别以为我看不出，你们母女的野心。”
“梨落啊，你对我有意见，便冲着我来，扯我母亲做什么？”七弦细声细气地道，“你虽然是公主，但到底还不是女王，对祭司不敬，你可是要受罚的……”
高潜此刻虽然头疼欲裂，但也听明白了一件事。就是天亮后就是给神殿进贡的日子。高潜忍者头疼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到门口，掀开门帘：“喂，梨落，我有话和你说。”
梨落和七弦惊讶地回身，脸上都是惊喜，同时扑了过来：“你醒了？”
高潜侧身避开两女，自己走到了树屋边，一阵冷风吹过，他觉得头疼似乎好了很多，他纵身跳了下去。
七弦身手敏捷，也跟着跳了下来，跳下来的时候没站稳，歪了一歪，高潜淡淡地伸手扶了一下。
“谢谢。”七弦用汉语道。
高潜淡笑了一下：“七弦，你带我去圣地散心，我很感谢你，不过我现在有事和梨落说，你回去等我好吗？我忙完了就去找你。”
“什么事？和我说也一样的。”七弦不服气地道，“她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
你能负责安排贡品的事宜吗？我看不行。
高潜脸上的微笑很淡：“听话。”
“那你，一定要来。”
七弦看了看高潜的脸色，一步一回头地回了树屋。
这时，梨落才从绳梯上下来，恨恨地道：“迟早有一天，我要烧了圣殿。”
高潜微微挑了挑眉，开口道：“我刚才听说贡品出了问题，是么？”
“也没什么问题，就是天象突然大变，送贡品的日子提前了。”梨落突然拉住了高潜的手，认真地道，“你别担心，我会想办法把你接回来的，你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高潜淡笑着看了看梨落的手：“你真的喜欢我？”
“真的，我这就去和母亲说，我要和你结婚，共享生命，这样，就没人再能强迫你了。”
谢谢啊，妹子，但是我还不打算这么早就结婚……
高潜强自微笑：“去你们的矿场看看好不好？我听到那边传来很大的动静。”
“也好，我也正要去那边，你和我在一起也安全些。”梨落开心地拉着高潜往矿区而去。
呵呵，
精灵族的宝石矿区，在部落的后部，因为有其他喜爱宝石的种族可能回来抢劫，宝石矿区也是防卫森严，不过在梨落的带领下，倒是没有人阻止高潜。
“这里是采矿区，那里是洗矿区，那些小房间是打磨作坊，宝石原矿会在那里变成珠宝。”梨落拉着高潜一边走，一边介绍。
“那已经完成的贡品，放在哪里？”高潜问道。
“在这边。”梨落带着高潜绕到了矿区的后部，高潜看到一排驯鹿拉的雪橇，等在那里，雪橇上装载着矿车大小的木箱，木箱上有盖子，从那没有关上的箱子里，他看到了堆得冒尖的珠宝。
“可真不少。”高潜感叹道。
“可不是么？”梨落叹息，“每个月要赶制这些珠宝，我们所有的成年精灵都得轮流下矿挖矿，就连我这个公主也不例外。”
“那真是太糟了，”高潜心不在焉地道，“这么多宝石，一定需要很多人护送吧？”
“是的，我会亲自带着卫队护送，别担心，精灵族的卫队一般没有什么种族敢直接冒犯。”
“嗯，我还是有点担心你的安危，不如，我也扮成精灵族的护卫，和你一起去送贡品？”
“啊？你不是精灵，而且你的耳朵……”
“我觉得这个不是问题，你有办法结解决的，是不是？”高潜微笑道，“我就是担心你，要是那个七弦带队，我才不管她的死活。”
梨落的脸微微发红：“我知道你对我好，好吧，我来想办法，不过这件事，不能让别人知道。”
高潜连连点头。
梨落左右看了看，选了一个身高和高潜差不多的精灵，招了招手：“你，过来一下。”
那精灵放下手中的推车，走了过来：“梨落？你找我？”
梨落微微一笑，。
下一秒，那精灵软软地倒地。
第二百七十九章 打劫
“非得这么紧吗？”跟在雪橇边的高潜不舒服地再次扯了扯箍在身上的紧身皮衣，“还有这该死的鞋子夹痛我的脚了。”
“别抱怨了，亚拉。”梨落叫着高潜的化名，并且瞟了眼不远处的护卫队成员，显然那位眼光锐利的精灵正在疑惑高潜这个生面孔，“新鞋子都这样。”她打着哈哈道。
此刻高潜和护送珠宝的精灵护卫队正沿着废弃的公路旁的雪原向前行进，白色的驯鹿拖着沉重的珠宝，艰难地在雪原上跋涉。雪橇经过之处，雪地上出现深深的雪痕，不过用不了多久，这些雪痕就会被北风卷着散雪遮盖。
每架雪橇上都有一个精灵负责驾驭，雪橇的后方则站着一个随时准备弯弓搭箭的精灵负责防卫。
其他的守卫则分为前后中三队，护卫着雪橇队，高潜和梨落走在中间。
精灵护卫们显得十分警觉，一头突然窜出的雪原狼都能让他们刀剑出鞘。高潜眯着眼看了看远处，雪原上的视野一览无余，哪怕有只老鼠奔跑都能看得一清二楚，高潜觉得这些护卫似乎有些小题大做。
“还要走多久？”皮衣内的不知道是什么植物纤维制成的浅绿色衬衣让高潜浑身发痒，他挠了挠脖子，“最好在我窒息之前，就能到达神殿。”
“我们需要途径松露镇，然后再通过镇子上的大桥渡过缎带河，再然后，神殿就不远了。”梨落努力安慰高潜。
“听上去像是要一直走到世界末日。没有近路吗？”
“近路？当然，凡事都有近路。最近的路，应该是从这个方向，”梨落呵呵一笑，朝他们的右侧指了指，“横穿废弃的公路，经过一片荒芜的庄园，还有充满了各种魔物的野外，之后你就可以到达美丽的缎带河边。
然后，你会看到一座小桥，还有一群巨魔，你先要答对巨魔的谜题，如果你侥幸答对了的谜题，你还需要支付过桥的费用。再然后，你还要小心缎带河里，那些长得像史前恐龙一样的家伙。如果幸运女神一直坐在你的雪橇上，也许你真的能保住小命，且带着完整的一箱珠宝通过了缎带河，你还要经过一座黑森林，如果你仍然足够幸运……”
“好了，好了，”高潜打断了梨落，“地狱级别的难度，我明白了。”
梨落微笑：“人类的松露镇在神殿的保护之下，相对比较安全，只要沿着这条废弃的公路一直走下去就好。十公里的路程，也不算太远是不是？你要是无聊，我可以吹笛子给你听？”
“不用，我只是……”高潜再次扯了扯自己的紧身皮衣，转了话题，“你确信佳佳和瞎子很安全？”高潜出发之前，没有找到佳佳和无眼神灵，据精灵说，他们看到佳佳和无眼神灵跑进了宝石矿洞里。
“五光十色的宝石矿洞对于人类的小女孩来说，还是很有吸引力的。而且里面也没什么危险，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吩咐精灵们留心他们的踪迹，不会让他们在矿洞里迷路的。”梨落安慰道。
高潜微微点头。其实有无眼神灵在一旁，他并不怎么担心。无眼神灵虽说神力不怎么样，但是关键时刻瞬移一下下，还是可以的。而且佳佳的祈祷似乎也有些神奇的功效，听她摆布的鲸神就不必说了，就说她一个人在岛上就能供养一位神灵，说明佳佳的能力也不可小觑。
“你在说精灵语。”梨落突然道。
“智慧泉，你知道的。”高潜漫不经心地回答。
“我知道智慧泉可以让人瞬间学会其他种族的语言，但是出发前，我遇到七弦时，她通过智慧泉学会的语言已经消失了。”梨落若有所思地道，“而你仍然可以说精灵语。”
高潜微微耸肩：“也许我喝的比较多？”
梨落皱眉不答。
正在这时，高潜忽然听到什么声音，那声音像是有什么急速的东西破空而来。“小……”高潜伸手拉住梨落的胳膊，然而话还没说完，前排的一位精灵，额头突然冒出一个血洞，重重地栽倒。
旁边的精灵大叫起来：“流亡军，人类的流亡军！散开！卸掉驯鹿！”精灵们迅速卸掉驯鹿的驾辕，大声吆喝着：“跑！跑！”训练有素的驯鹿，四散奔逃而去。
当奔跑的驯鹿其中一头突然爆出血花，翻倒在地时，高潜终于意识到远处有一名狙击手。
“怎么回事？”高潜被梨落拉着躲在雪橇后，“怎么会有狙击手？”
“人类的流亡军，前身是政府的军队，后来人类世界被神灵统治后，有些军队归顺了神灵，为神灵的统治服务，有的就成为流亡军。他们的枪械对付神灵没多大用处，对付我们足够了。不过依拉神殿附近一向没有流亡军，没想到这次会被我们碰上，真是倒霉透了。”
“流亡军为什么攻击你们？难道是因为珠宝？”高潜问道。
“看来也就是这个原因了。”利落沮丧地回答。
高潜微微皱眉。他凝神向远处看去，在大约一公里以外，他看到了披着雪地伪装的人类军队。大约有二十来人，手里拿着各式枪械，看上去型号驳杂，他们趴伏在雪坑之中，其中一个趴在瞄准镜后的，应该是个狙击手。看来刚才给精灵爆头的，就是他。
“你们的弓箭打不过他们的枪械。他们有狙击手，可以一公里以外瞄准，你们一露头，就会中弹。”
“可是，我不能失去这批珠宝。”梨落神情坚毅地将背上的弓箭取了下来，大声道，“准备！我数到三，一起冲出去！”
“都不准动！”高潜紧跟着大喝。
梨落吃惊地扭头看着高潜，附近的精灵也惊讶地看向他。
“梨落？他是谁？”有个稍年长的精灵皱眉问道，“他不是我们部落的，为什么会在护卫队里？”
“呃，他是来自南方的……无鸟森的亚拉……”梨落费力地编着，“呃，他和我们一起来……因为......他是我的爱人。”说出最后一句话，梨落微微松了一口气，最后这一条的分量足以打消一些怀疑。精灵一生只结一次婚，也只有一个爱人，生死与共，至死不渝。
第二百八十章 雇佣军
果然随着梨落的话音一落，怀疑高潜的目光，便立刻消失了。
稍年长的精灵对高潜道：“无鸟森的亚拉，你刚才阻止我们冲出去，你是不有什么主意？”
什么无鸟的克拉，什么鬼？高潜看了梨落一眼，梨落心虚地垂下眼。
高潜微微摇头，再次看了眼远处道：“人类的枪械射程远，速度快，绝对快过你们的弓箭，但是他们的准头，却远不如精灵的弓箭。但是有瞄准镜的狙击手除外，他的射击精度和射程，你们最好的箭手也比不上。”
隔壁的雪橇处传来一声轻轻地冷哼，高潜看去，是一个眼神锐利的男性精灵。
“怎么？不服气？”高潜冷笑一声。
“费森是我们最好的弓箭手。”梨落解释道，又转向那位眼神锐利的精灵，严肃地道，“费森，听亚拉的，他比我们更了解人类。”
高潜扫视了一下其他精灵，发现其他精灵都在认真地倾听，高潜满意地微微点头，继续讲解：“要对付这些流亡军，最好的办法不是冲锋，而是等他们进入弓箭射程后，再发挥你们的优势。”
“如果他们不肯靠近呢？”梨落这时忧心地道，“我们不能在这里一直等下去，天黑前，珠宝一定要送到神殿。”
“别担心，他们已经来了。”高潜微微一笑。
有精灵从雪橇后探头看去，但是什么也没看到，那精灵缩回来对大家摇了摇头。
眼神锐利的费森怀疑地看向高潜：“你能看那么远？”
“不好意思，就比你远一点点。”高潜对费森咧了咧嘴。
“那个狙击手怎么办？”稍年长的精灵问道，“你说他的射击精度和射程，都比我们高。”
“那个狙击手，交给我。”高潜慢条斯理地回答。
梨落担心地拉住了高潜的手：“别……”
“不用担心，我会趁你们和流亡军交火的时候悄悄摸过去，我不会有事的，”高潜注视着外面的雪地道：“至于剩下的，就看你们自己的了。”
梨落凝视着高潜，她能从他的语气中听到一丝冷漠。只是她明白，大多数半神都站在人类的一侧，就像原来的神血之子以保护人类为己任一样。眼前的这个半神能为了她做到这一步，已经很让她感动了。
高潜的视线里，一排穿着雪地伪装服的士兵，已经摸到了四百米开外，正在呈分散包围的姿态接近。
“还没看到吗？”高潜冷声道。
“看到了。”梨落举起了手里的弓箭，轻声道，“剩下的，交给我们。”
高潜起身，借着雪橇的掩护向前端摸去，当流亡军进入二百米范围时，双方开始正式接火。
正如高潜所说，流亡军的子弹密集，火力凶猛，但是准头太差，一阵扫射，也不见得能打中一名精灵，而精灵的弓箭则几乎箭无虚发。只不过流亡军的活力太猛，精灵们很难找到机会放箭罢了。
趁着这边激烈交火，高潜窜出了雪橇，向狙击手所在的方向冲去。几发子弹落在他的脚边，他头也未回。
空气中传来细微的波动，高潜急速地偏了偏脑袋，他没看清那擦着他飞过的子弹到底长什么样，不过他却清晰地闻到了硝烟的味道，淡淡的，仿佛燃烧的鞭炮似的气味，他目光锐利地向子弹来处盯去，在那一瞬间，他看到了子弹旋转的螺旋形弹道，在上一发的弹道尚未消失时，一条新的弹道，又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高潜这一次轻松地闪开，他加快了速度，在下一条弹道出现之际，他扑入了雪坑。
烫手的枪管被他随手掰弯，他揪起地上的那个士兵，一把撸掉了他的帽子，那是一张极为年轻的脸。
年轻的狙击手吓得哇哇大叫用本地语喊着：“别杀我，别杀我。”
高潜将报废的枪管扔到一边，又将他武装带上的子弹夹，军用匕首，尽数拆了下来，扔到一边。
“附近还有没有其他流亡军？”高潜用本地话喝问。
年轻的狙击手被高潜揪着脖领子，仍然惊讶地道：“你会说人类的语言？”
“我会的多了。”高潜将狙击手扔到一边，检查了一下他的雪窝，他没有看到任何通讯设备，只除了一包压碎的饼干。高潜将饼干扔回给士兵，将士兵的军刀匕首抽了出来，指着他厉声道：“你们的大部队在哪？”
“没有大部队，我们是单干的。”士兵白着脸结巴地回答。
“撒谎，就你们这点人，想在这种满是魔怪的地方生存下去……”高潜的话还没说完，身后就传来弓弦拉动的声音。
高潜回头，看到费森站在不远处的雪包上，手里的弓箭冷冷地指着这里。
“你来做什么？”高潜皱眉道。
“狙击手，我来对付。”费森傲然地答。
高潜嗤笑一声：“你还真会捡便宜，刚才狙击手还没被下枪的时候，怎么没看到你的影子？哦，我知道了，你躲在我后面呢。”
费森恼怒地涨红了脸：“我没有躲，只是，只是你跑得太快了！”
……
高潜懒得理这个高傲的精灵。他转向年轻的人类士兵：“你瞧见了，他的脾气不太好，你要是答得慢一点，可能就要被射个透心凉。”
“我说，我说。”年轻的狙击手连连点头。
高潜道：“你们的大部队在哪？”
“我们真没有大部队，我们是单干的，我们受雇解决麻烦。”年轻的士兵急急地道，“我没有撒谎，是真的。”
“受雇？”高潜怀疑地道，“受谁的雇佣？”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是我们的队长负责这些事务，我只知道，我们要去伏击精灵的珠宝车队，而这批珠宝对我们很重要，我们需要更多的枪械和弹药，有了这批珠宝，我们的日子才能更好过。”
“那你们的队长呢？”高潜问道。
“那，那边……”年轻的士兵指了指雪橇处，那里已经结束了战斗，显然人类没有一个活下来。
第二百八十一章 地狱模式
费森从雪包上跳了下来，走近几步，手中的箭矢，依然保持着指向士兵的眉心。
“别杀我，请别杀我。”年轻的人类士兵惊恐地缩在地上，苦苦哀求。
“你杀了我的族人，你必须偿命。”费森冷声道，“如果你还有什么想说的，现在说！”
高潜瞥了费森一眼，微微皱了皱眉，他转向年轻的人类士兵开口道：“你参加流亡军多久了？这附近可还有你们这样的雇佣小队？”
人类士兵似乎察觉眼前这个能说本地语的高个精灵没那么浑身杀意，他连忙回答：“我是去年冬天才加入埃布特的队伍。我的家被一群森林怪物毁了，父母，妹妹，全死了。我无家可归，又在那时碰巧遇到了埃布特，他知道我会用猎枪，且枪法还不错，他就要我加入他的小队，他说他能帮我给父母报仇。他确实做到了，他带着他的小队伏击了那只森林怪物，从此，我就和他在一起，他说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什么森林怪物，在哪里？”
年轻的人类士兵用手指了指南方：“我家在极北区和中陆区的交界处，那里到处都是怪物。森林里的，沼泽里的，湖泊里的，连岩石也会变成怪物。几波神灵们忙着打来打去，争夺地盘，没有人在乎我们这些农户。如果继续留在那里，我也会死的。精灵先生，精灵大人，求求你，我不想抢劫，不想当坏人，可是这个该死的世界不给我们人类活路啊！”
高潜的嘴唇抿成一条细细的直线。
一旁的费森冷声道：“不只是你们人类，士兵，这个受诅咒的世界也没有给我们精灵活路。你说完了，就上路吧，愿你的灵魂能得到安息。”
费森的弓弦发出绷紧的咯吱声，箭矢的尾羽微微颤动。人类士兵惊恐地尖叫起来，死死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一只手却在这时稳稳地握住了精灵弓箭上的箭杆，那只手没有薄茧，骨节也不粗大，却轻松地阻住了箭矢的发射。
“让他走。”高潜低沉地道。
“你做什么！”费森怒视着高潜，“这个人类射杀了安迪！他必须偿命！”
“我说，让他走！”高潜冷冷地重复。
地上的人类士兵哆嗦着爬了起来，一边慌张地道谢，一边跌跌撞撞地向远处奔去。
“放手！你这个南方佬！”费森发怒地去推高潜的胳膊，高潜的手指微微用力，箭杆在他的指间断成两截。
“你竟敢折了我的箭？”费森不能相信地声音变调。
“下一次，我会折了你的弓。”高潜冷冷地站在原地，盯着费森道，“我不喜欢有人质疑我的话，我说，你做，如果你不听，我就打到你听为止。”
费森不知道是因为惊讶还是愤怒，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高潜直到那年轻人跑出了精灵的弓箭射程，方才转身，大步走回雪橇的方向。
“亚拉，我向你挑战！”精灵愤怒的声音在高潜的身后响起，“我会用你的血清洗我的荣誉。”
高潜头也没回地挥了挥手：“随便你，不过今天我没空！”
不再理身后那气得俊脸扭曲的精灵，高潜快步走到雪橇处。梨落正在指挥精灵们空出两辆雪橇，一辆用来安置伤者，另一辆则是为死者准备的。
高潜默默地看向另一侧。
流亡军的尸体歪七扭八地倒在雪地上，每一具尸体上，箭矢都准确地穿透心脏，精灵弓箭手的手下很少留有活口。血已经将那片区域染得鲜红。
天空上有大鸟在低空无声地盘旋，那鸟比普通的秃鹫要大得多，翅翼展开超过四米。通体乌黑，眼睛血红。
“是食尸鸟，它们一般不袭击活人，但是如果聚集多了，也是麻烦，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梨落走到高潜身边，握了握他的手，柔声问，“你没事吧？刚才担心死我了。”
“我没事。”高潜不着痕迹地抽回了自己的手，整理肋下的刀鞘，“死了一头驯鹿，又少了两辆雪橇，这些珠宝怎么办？”
梨落叹了口气：“我们会将雪橇和珠宝箱重新分配一下，这样平均两头驯鹿拉三箱珠宝，勉强可以应付。不过这样一来，速度就会拖慢。我们很可能不能在天黑前赶到神殿了。”
高潜凝视着公路的右侧没有说话。
梨落顺着高潜的目光看去，喃喃地道：“如果从近路走的话，可能还来得及。但是我们已经损失了一些人手，又要安排护卫队护送伤员回去，剩下的人手很可能连荒原都通不过……”
高潜低头扯了扯腰间的皮衣，淡声道：“我的家乡有句俗话，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
“啊？”
“意思就是，高风险高收益。”高潜淡淡地看了眼围拢过来的精灵，换了个说法，“那荒原真的那么危险？你们连拿着现代枪械的流亡军都能对付，却害怕一个连怪物影子都没看见的荒原？”
“我们没有害怕。”一个年轻的精灵忍不住道。
“我觉得也是。”高潜淡笑了一下，“但是你们却宁愿被神殿惩罚。”
“相信我，相比在荒原送命，我们更不想接受神殿苛刻的惩罚。”梨落喃喃地道，“只是，从没人走过荒原。”
“梨落，你是阿法那森林精灵的公主，只要你说走荒原，那我们就跟着你走。哪怕就此送了性命，也绝不能让神殿的阴谋得逞。”稍年长的精灵用稳重的声音道。
梨落沉思了片刻，终于重重地点头：“好，我们走荒原。走荒原还有百分之一的可能，及时赶到神殿。而从松露镇走，则是百分之百地会迟到，我们绝不能让依拉有借口侵入阿法那！”
随着梨落的话音落下，精灵们举着手里的弓箭高呼：“为了阿法那！为了阿法那！”
高潜扯了扯发痒的衣领，嘴角浮起一丝淡笑。可算是下决心了，真不容易。
他扭头，看到费森站在自己身后，冷冷地盯着自己。高潜冲费森咧嘴一笑：“神箭手，想较量吗？咱们荒原上见？”
第二百八十二章 依拉的惩罚
两头驯鹿后面拖着三辆连接在一起的雪橇，雪橇队的长度看上去缩短了不少，又因为之前战斗的减员，以及护送伤员分离出去的护卫，整个护卫队的人数也少了一半。
即便是两头驯鹿，一起拖雪橇，毕竟珠宝太过沉重，驯鹿又是骨轻力薄，以敏捷迅速见长的动物，这一旦雪橇超了它们的极限，便走得异常艰难。
整个雪橇队的队伍速度明显比之前慢了许多。在雪橇上驾驭的精灵已经下来改为在前方拉着驯鹿的皮套。每辆雪橇也有两个精灵在帮忙推着雪橇。
剩下的精灵护卫，则刀箭不离手地警戒着四周。
高潜看着周围的精灵如临大敌地紧张，便开口问道：“荒原上都有些什么怪物？”
梨落手里的弓箭已经搭在弓弦之上，只是箭尖指地，这时，她一边扫视着四周一边道：“食尸鬼，妖鸟，雾妖，刺魔，熊怪，总之那些你从童话书上看到的怪物，在你小时候会成为你的噩梦的怪物，荒原里差不多都能找到。”
“童话书？还好我不读那东西。”高潜低笑了一声，“不过听起来，你们精灵的童话书可不怎么适合给小孩看。”
梨落也被高潜逗笑了：“谁说不是呢，我一直觉得，童话书就是大人编出来吓唬不听话的小孩的。”
“既然这里有这么多怪物，它们吃什么？我是说，这里没有人烟，怪物总不能喝西北风吧？”
“这里原先有人类的工厂，皮革厂还是什么的，围着工厂还有人类的小镇，也有墓园。有墓园，食尸鬼就有了食物。其他一些怪物，例如妖鸟也捕食野兽。而怪物之间也是可以互相吞噬的。所以你不用担心它们会饿死，而且如果它们真的没有了食物，它们也会去袭击松露镇或者附近的村落。”
高潜想起了极光村，想起了那些脆弱的帐篷。
“如果怪物去袭击村落，村民有办法防卫吗？”
“普通人类当然不行，如果是松露镇这样的大镇，神殿里的仆人会负责镇子的防务。如果是小村落，他们只能求助于猎魔人。”
又一次听到猎魔人这个词，高潜心里涌起酸酸热热的感觉：“猎魔人好找吗？”
“好找也不好找。村民们只能将消息传递到最近的驿站，或者酒肆，而求助的信息会通过驿站和往来的旅客传播出去，这种方式是免费的。得到消息的猎魔人会尽快赶来相救，但是如果碰巧附近没有猎魔人，又或者得到消息的猎魔人走不开，村民们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驿站？？”
“很惊讶？”梨落呵呵笑了一声，“我忘记了，你说你之前一直在一个岛上是吧？你会习惯的。”
梨落回身拉了一把逐渐落后的驯鹿的皮套，叹息着道：“所以你们人类管现在叫青铜时代。没有工业，只有手工作坊。没有电力，只有木材和油灯。在没有无线电和其他通讯方法，人类不得不使用信鸽或者马匹这样的传讯方式。
但是你知道马匹和信鸽在这个世界上并不安全，天上会有妖鸟，地上也有各种魔怪。所以为了快速传讯，绝望的人类有时还会求助于巫婆。据说巫婆的心灵感应也能传讯。不过我对此保持怀疑。”
“神殿不管村落的安危吗？村民也在进贡，不是吗？”
“呵，这要看是哪里的神殿，也要看你所崇拜的神灵的性格了。如果碰到宽宏的神灵，也许一点点贡品就能得到他们的庇护，如果是依拉这样的，那也就只能暗自祷告，有一天其他神灵能来这里灭了这个该死的婆娘。”
高潜微微吃惊地看了眼梨落。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梨落这么愤恨一个人。
“依拉对精灵做了什么？”高潜问道，“你们总说依拉的阴谋，是指什么？”
梨落沉默了半晌，方道：“智慧泉，依拉想要我们圣地的智慧泉，而阿法那森林的魔力就来自智慧泉，我们绝不能让依拉夺走它，我们会战死至最后一人，与智慧泉共存亡。”
“依拉要智慧泉做什么？”高潜想起那酒酿似的泉水，“除了可以让人说多国外语外，还有什么其他功用？”
“其中的奥秘，只有母亲和祭司知道，不过我想，既然智慧泉可以滋生整片阿法那森林，它的神奇之处一定不止于此。”
梨落沉默了片刻，接着道：“依拉曾经带兵强攻过阿法那的圣地，但是被我们打了回去。虽然我们精灵也损失惨重，但是依拉也没有讨到什么好。
依拉知道强攻不成，便与我们签了协议。协议上，只要我们每月按时进贡，她便不再进犯阿法那森林，如果我们不能按时提交贡品，就要接受惩罚。这条协议被魔法约束，依拉和阿法那森林精灵必须遵守。
那时大战之后的阿法那森林精灵元气大伤，如果再和依拉硬碰硬下去，很可能就会灭绝，因此母亲虽然明知道协议只是依拉的诡计，仍然签订了协议。”
“那么协议中说到的惩罚，是指什么？”高潜皱眉道，“如果她要求你们阿法那森林精灵全体自杀谢罪，你们也要遵守吗？”
“当然不是，如果依拉提出这样的条件，我们就算全体战死也不会答应。”
梨落责备地看着高潜：“怎么我们精灵在你这个半神眼里，就这么愚蠢？”
“呵呵，也没有，我只是看你们刚才那么紧张。”
梨落沉默了半晌：“当初祭司和母亲反复推敲了协议的内容，均认为依拉的目的一定还是智慧泉，但是依拉可能不想再硬抢。祭祀和母亲决定将计就计，依拉利用我们，我们也利用她的诡计休养。”
“这倒是聪明的做法。”高潜微微点头。
“所以我们当时提出，在协议中明确规定了，依拉不能再打圣地的主意，也不会任意残害精灵。但是，亚拉，你要知道，依拉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智慧泉，这一点从未变过。她一次次地要求加大贡品的数量，目的不言而喻。亚拉，也许这一次，她的真面目就要露出来了。”
第二百八十三章 拿大剑的女妖
在前往荒原的路上，精灵的运送珠宝队遇到了一只黑色的熊怪，一小群雪原狼，还有一只野猪一样大小的长毛兔子。精灵们零星地放了几箭，那些不速之客似乎看出精灵们并不好惹，便没有来打扰他们。
就这样一路有惊无险地，高潜看到了倒塌的残垣断壁。梨落口中的荒原终于到了。
昔日的村落还依稀保留着轮廓，雪橇队走上了村子中心的街道，两旁的建筑背风的一面被冰雪掩埋，迎风的一面还能看到昔日的光景。透过不成形的窗户，还能看到屋里面被雪埋了一半的家具，或者木制的茶几上翻倒的瓷器餐具。
“这里的人去了哪里？”
“运气好的，逃去了松露镇或者其他更安全的地方。运气不好的，在第一波大灾变时，就死掉了。”梨落的语气无悲无喜，“当三界融合的那一刻，对于曾经的人间界来说，无异于末日来临。不过，大多数人最后都挺了过来，这一点，我倒是十分佩服人类这种生物。”
梨落听到身侧的呼吸有粗重，她扭头看去：“你怎么了？”
“没什么，”高潜粗声道，“没人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了三界融合吗？”
“真正的原因，没人知道，不过传言倒有不少，最被大家接受的一种说法是，三界的壁垒本就十分薄弱，一朝崩溃只是迟早的事。当然还有其他说法。”
“是什么？”
“阴谋论的人认为，三界融合只是一个大阴谋的开始，真正的灾难还在后面。”
“什么样的大阴谋？”
梨落笑了笑，耸了耸肩：“恕我想象不出，眼前的光景已经够糟糕的了，不管那个阴谋论是真是假，我都要向诸神祈祷，它是胡扯。”
长长的中央街道，在前方被一座废弃的工厂拦住。厂房的架构还在，呜呜的穿堂风声，从黑洞洞的厂房内传出。
“那就是废弃的皮革厂，据我所知，皮革厂在镇子的尽头，墓园一定就在附近，我们必须避开墓园。”
梨落大声让雪橇队停下，原地休息，又点了几个精灵：“我们去前面探探路，其他人原地休息一下。”
高潜看到费森也被梨落点了出来，他便靠在了身后的珠宝箱上，懒懒地道：“我留下。”
梨落失望地点头：“也好，你自己小心点。”
高潜低着头摸着自己的刀鞘，懒得去看费森挑衅的目光，也不想去看梨落失望的眼神。
他听到梨落带着五个精灵，向厂房的左侧走去。他同样听到了，空气中不同寻常的旋风呼啸。黑暗的魔力如同漆黑的潮水四处涌动。如果这些魔物同时现形的话，精灵们大概就像是掉进沼泽里的翠鸟，分分钟就被魔物湮灭了。
不过他同时也知道，那些魔物没打算现身。高潜淡淡地瞟了一眼上空的太阳，现在还不是它们最强大的时候。去探路的梨落，就像行走在，猛兽沉睡的狮笼里，只有她足够小心，别干蠢事，她会很安全。不过眼前的厂房，就不一定了。
高潜身侧的一位精灵这时突然站直了身体，接着其他或靠或坐的精灵们也跳了起来，手里的弓箭紧张地举了起来，所有的精灵都用箭矢瞄准着厂房的方向。
看来精灵们也听见了。高潜淡淡地笑了一下，向前排走去。
“一会听我指挥。”高潜淡淡地扔下一句话，轻松地跃上厂房外的一段断墙。他一手轻松地搭在膝盖上，一手放在肋下，蹲伏了下来。
厂房内的动静更大了，他听到了女子呼喝的声音，铁器和金属碰撞在一起，他微微挑起了眉。梨落刚才似乎没提到荒原有女妖，而且这个女妖似乎使剑？
“看戏的！进来帮忙！”女子的尖利而紧急的声音传来。
会说神族通用语的女妖？
高潜笑了笑，另一只手也从肋下拿开。他扭头对精灵们做了个手势。精灵们紧张的神色松弛了下来，但仍然保持着弯弓搭箭的姿势。
轰！
厂房里传来一声巨大的碰撞声，像是什么沉重的东西重重地砸倒。
一道白色的人影从漆黑的厂房里窜了出来，后面跟着黑压压的一群四肢着地的生物。
“别放箭！”女子尖叫着向精灵们冲了过来。
“放箭。”高潜淡声道。
精灵们箭如雨出。
女子连忙就地滚倒，咒骂着连连翻滚躲避。
高潜跳下短墙，一脚踹飞了一个漏网的，已经窜到雪橇队之前的黑色怪物。那怪物翻滚着向后飞出，而那裹着皮毛的女子也正在此时从地上爬起。怪物在半空中调转身体，尖利的爪子朝女子的面门抓去，女子怒骂了一声，手中的大剑抡起，怪物被当空一剑剖开，在半空中爆出一团黑血，跌落在地。
四周弥漫着令人作呕的尸臭，之前被精灵们乱箭射杀的那群怪物的尸体，正在日光下如同烧焦的腐肉，冒出黑烟。
女子拎着大剑大步向高潜走来，她愤怒地对着高潜大吼，中间换了好几种语言，不过意思大致都一样，就是问候高潜的男性特征，还有像他这种恶棍为什么还没下地狱。
“我不记得我认识你，我也不记得我和你上过床，所以我的尺寸和持久度，你没有发言权。”高潜冷淡地道。
“你懂我在说什么？”女子走至高潜面前，一直近到她的鼻尖差点顶到了高潜的胸膛。
她愤怒地抬手扯掉了身上的皮毛。露出一身黑色的皮夹克和褐色的鹿皮裤，皮夹克的衣领上镶了一圈黑色的毛皮。皮衣上此刻沾着血色的冰渣，连那头咖啡色的短发也没有幸免。
她从高潜的目光里，意识到自己的狼狈，恼怒地拨了拨短短的头发，一块血色的冰渣，粘在偏深的蜜色皮肤上，衬着她愤怒的眼睛，竟然有一种异样的美。
“你这个该死的混球，你竟敢暗算我！”她用精灵语吼道。
“我没有暗算你，你只是比较倒霉。”高潜淡淡地回答。他瞥了一眼被扔在地上的，像是刚从北极熊身上剥下的白色熊皮：“这大衣真新鲜，血还没干透。”
第二百八十四章 女猎魔人
“这是用来诱捕刺魔的，精灵脑袋！”女子怒声道。
“刺魔？就是那种玩意？”高潜示意了一下地上的那堆正在冒烟的腐肉。
“当然不是，那只是尚未成型的妖鬼，怎么你们精灵连妖鬼都不认识？”
这时高潜身后的一个精灵插嘴道：“亚拉来自南方的无鸟森，南方大概没这种怪物。”
“南方？无鸟森？”女子疑惑地道，“那森林不是已经……”
“咳咳，”高潜拦住了女子的话头，“你是什么人？在这厂子里做什么？”
“我……”女子退后一步，从上到下地打量着高潜，目光在高潜的耳朵处盯了几秒。高潜有些不自在地偏了偏头，他不知道梨落给他做的假精灵耳能骗过这个眼光锐利的女人。
“我是猎魔人。”女子将手中的剑放回背上的剑鞘，将重心放到一条腿上，双臂抱在身前，拖长了声音：“那个精灵先生，我们俩个谈谈？”
女子的语气让高潜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他微笑：“有什么好谈的，我对短发女人提不起兴趣，尤其是混身，不怎么干净的女人。”
“呵。”女子冷笑了一声，转身道：“我在厂房里等你。”然后她换了一种偏僻的因纽特方言，“不然，我就和你的精灵朋友谈谈你的身份问题？”
高潜的面色微僵。
女子冷冷一笑，捡起地上的熊皮再次向厂房走去。
高潜摸了摸下巴，他倒是不怎么怕被拆穿身份，不过是梨落到时候要多费些唇舌安抚精灵们罢了。不过他对这位女猎魔人的身份，倒是很有兴趣。
“亚拉？你真的要去？”一旁的精灵急声道，“她可是猎魔人，而我们是魔血之子。”
“怕什么。”高潜淡淡地道，“我进去看看她搞什么鬼就出来，你们小心警戒。”说完，高潜走进了漆黑的厂房。
黑暗中，他看到那个裹着白色熊皮的身影，她坐在一张锈迹斑斑的操作台上，懒懒地双手向后，支着自己，像是欣赏着头顶上方，那排血迹斑斑的锐利铁钩。
听到高潜的声音，她扭头盯着高潜，眼睛像是两颗黑曜石，在黑暗中闪闪发亮。她的唇角浮起一丝微笑，像是在欣赏自己的猎物，又像是在看自己的情人。
高潜慢慢地走了过去，他觉得这女子的目光像是在扒光自己的衣物：“怎么，这布满血迹的操作台让你兴奋了？还是这些铁钩让你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女子轻笑一声，抬起手，拉住了高潜的衣襟，将他拉近自己。
然而高潜站在原地没动，女子便自己靠了过来，背上的大剑刮蹭着操作台，发出缓慢而尖利的鸣响。
“精灵先生，你的耳朵掉了。”她凑到高潜的耳边，轻声道。
高潜笑了一声：“你觉得我会信吗？这种小把戏也想……”高潜的声音嘎然而止，他看到了女子举在手中的半截尖耳。
“你什么时候？”高潜连忙去摸自己的耳朵，却发现自己的尖耳还在老地方。
女子放声大笑。
高潜这才看清，女子举在手中的，其实白色的驯鹿的耳尖。
“真有趣。”高潜阴沉着脸道。
“刚才随手捡了一个，你知道这里的动物尸体曾经堆积如山。驯鹿的皮毛可是做沙发的好材料，如果不是大灾变，这个大岛的驯鹿大概已经绝种了。”
女子感叹完毕，转向高潜：“所以，你其实是人类？你扮成精灵是想做什么？”女子漆黑的眼睛微亮，“我知道了，你想图谋他们的珠宝？”
高潜不答，而是反问：“你又在这里做什么？这里可没有村民，猎魔人不是只有受村民的委托，才杀怪物的吗？”
“我接到消息说，这里有刺魔，且袭击了附近的村落，还吃了一个孩子，所以，我便来杀死那怪物，只是，这里的情况有些棘手。”女子打量了一下高潜肋下的刀鞘，忽然抬手去碰，高潜冷冷地挡开。
“我只是想看看。”女子微微耸肩，解释道，“说实话，你这个刀鞘的造型，有点像……”
有点像破魔刀的刀鞘。他知道，这把刀鞘本来就是清道夫的制式刀鞘，只不过里面此刻装的不是破魔刀，而是他的暮光之刃。
“捡的。”高潜淡淡地答。
女子打量着高潜，似乎在判断他的话的真假。
“你找到刺魔的踪迹了吗？”高潜接着问道。
“刺魔逃进了墓园，就靠我一个人，没办法对付那些怪物，喂，精灵先生，我们两个合作？”女子建议道。
“合作？凭什么？”高潜冷笑，“我又不是猎魔人。我对将自己搞得混身是血也没什么兴趣。”
女子冷笑一声：“我知道，我也不让你白干，你不是想谋算精灵的珠宝吗？你帮我干掉刺魔，我帮你搞定那批珠宝，这样总行了吧？”
高潜像是沉思了一会，方才抬头道：“好，成交，你说怎么做？”
女子伸出手来：“那么认识一下，我叫伊芙，你叫什么？”
“我只是想看看。”女子微微耸肩，解释道，“说实话，你这个刀鞘的造型，有点像……”
有点像破魔刀的刀鞘。他知道，这把刀鞘本来就是清道夫的制式刀鞘，只不过里面此刻装的不是破魔刀，而是他的暮光之刃。
“捡的。”高潜淡淡地答。
女子打量着高潜，似乎在判断他的话的真假。
“你找到刺魔的踪迹了吗？”高潜接着问道。
“刺魔逃进了墓园，就靠我一个人，没办法对付那些怪物，喂，精灵先生，我们两个合作？”女子建议道。
“合作？凭什么？”高潜冷笑，“我又不是猎魔人。我对将自己搞得混身是血也没什么兴趣。”
“刺魔逃进了墓园，就靠我一个人，没办法对付那些怪物，喂，精灵先生，我们两个合作？”女子建议道。
“合作？凭什么？”高潜冷笑，“我又不是猎魔人。我对将自己搞得混身是血也没什么兴趣。”
第二百八十五章 埋了我
“哇~~”佳佳赞叹地抱着眼前巨大的柱子。
那柱子就是四个佳佳一起抱也抱不过来，整个柱子像是从地底长出来似的，一直向上没入洞顶。
柱身上缀满了各种各样的宝石原矿，红色的柱状晶体，紫色的木耳状晶体，金色的剑形宝石，砖头一样的绿色透明宝石，还有七彩的花瓣状宝石，海浪状的蓝色晶体，各色的宝石原矿密密麻麻五颜六色地长在一起，像是一株宝花齐放的宝树。
即便在这漆黑的地底，宝石柱上的光辉也将狭小的空间照得纤毫毕现。
“这个石头真好看，大哥哥一定会喜欢的。”佳佳说着就想将一块金色剑形晶体抠下来，然而她使出了吃奶的气力，那晶体也纹丝不动。佳佳便退而求其次地去抠一个拳头大小的透亮方形宝石。
无眼神灵默默无语地看着她。
片刻后，佳佳气喘吁吁地放弃了：“精灵真小气，将这些石头焊得真结实。”
“这些宝石是自己长出来的。”无眼神灵道。
“啊？自己长出来？就像是树结果实一样吗？”
“嗯。”
“卢芒葛，你说精灵们知道，他们有一条矿洞的隧道，就要挖通宝石树了吗？”
“我想他们不知道，宝石树在他们的圣地里，如果可以从地下进入，圣地的防卫就形如虚设了。不过他们要挖通这里，还需要好几个月的时间，”卢芒葛顿了顿，“除非他们也有人能像我一样瞬移。”
“我好像听到水流的声音。”佳佳侧耳细听，“哪里传来的水声？”
“那一定是酒泉。”无眼神灵道。
“酒泉？泉水里都是酒吗？”
“差不多吧，酒泉在曾经的神界也是可遇不可求的稀罕东西，我只闻其名，从未见过。听说酒泉出现的地方，就会长出宝树报世。”
“宝树？你是说这个宝石树吗？”
“大概是吧。”
“卢芒葛，我们去看看酒泉。”佳佳说着就绕过宝树，向水流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没走几步，他们便看到了宝石柱后，一小洼金色的水坑，透明的液体泛着醉人的色泽，水坑的另一端有泛着光泽的液体正自岩石中缓缓渗出。
“我渴了……”佳佳着魔般地上前。
无眼神灵却一把拉住了她：“那是神酒，你不能喝。”
佳佳失望地吞了吞口水：“那卢芒葛能喝吗？卢芒葛是神灵一定能喝吧？”
“不，我也不能喝。”无眼神灵缓缓地摇头。
*
高潜双臂抱在胸前，冷冷地打量着墓园。
墓园就在皮革厂仓库的后方，一圈一米高的矮墙将厂区和墓园分隔开。白雪皑皑的墓园里，插满了交叉的木条，木条上的白色油漆大多已经斑驳，其上用红漆涂着死者的姓名，也模糊不清。一眼看上去，像是一排排乱七八糟的牢笼。
“他们应该学会火葬，”高潜淡淡地道，“这样死后就不会用自己的身体喂养食尸鬼。”
伊芙正在用自己的大剑挖坑，听到高潜的话，她停了下来，侧耳听了听：“四只成年食尸鬼，还有一些未成形的可以忽略不计。”
“你可以听出这些？”高潜瞥了一眼伊芙挖出的新鲜墓穴。看样子如果她有一把趁手的工具的话，她可以挖得更快。
“呵，整天和这些怪物打交道，久了，你也能听出来。”
“我可不这么觉得。”高潜轻声道。
之前裹在身上的白色熊皮已经被伊芙扔在一边，许是体力活让她觉得有些热，她脱下了镶着毛领的皮夹克。露出里面唯一的一件黑色比基尼。汗水从她的脸颊流淌下来，在蜜色的锁骨处停留了一瞬，便沿着沟壑滚动下来。
高潜清了清嗓子，他觉得自己出于礼貌该说些什么，比如身材不错什么的？
伊芙已经再次挥起了大剑，砸了下去。溅起的冰渣弹在她的裸露的肌肤上，泛起一点点红痕。她瞥了他一眼，似乎对他的窘迫感到有趣。
高潜决定还是什么也别说了。
“好了。”伊芙扔掉大剑。地上出现了一个半米深，一米多长的长方形大坑，刚够一个人躺进去。
伊芙一边抬起胳膊擦汗，一边走近高潜。
高潜努力保持着看着她，但却什么也没在看的状态。
“现在，谁躺进去？”伊芙在高潜的近前停了下来，近得高潜不得不上身向后倾斜了几分，以免碰到不该碰到的部分。
“当然是你。”高潜微笑答道，“那坑对于我来说太小了。”
伊芙轻哼了一声：“你是我见过的最没有男人风度的家伙。”
“风度嘛，我自然是有的，不过，我觉得你根本不需要那东西。”高潜握住伊芙沾着汗水的肩膀，将她稳定地推离了自己，她的皮肤出人意料地滑腻，柔软，温度火热。
“快点，我们赶时间。”高潜再次清了清嗓子。
伊芙轻哼一声，穿上了皮夹克，又再次将熊皮裹上，跳进了大坑，躺了下来：“埋了我。”
高潜缓缓地走到坑边，看了眼坑边的大剑。“你忘了你的剑。”他缓缓地道。
伊芙坐了起来，看了眼那大剑，笑了笑：“刺魔对铁器很敏感，你记得带着我的剑躲远一点。”她躺了回去，叮嘱道：“记得用雪，别用石头。”
高潜拎起了伊芙的大剑，掂了掂分量，又打量了一下剑身。剑是把好剑，硬度好，够锋利，但也仅此而已。
“你带破魔刀了吗？”高潜觉得自己在问废话，不过他还是认为需要确认一下。
“你觉得我能将破魔刀藏在bra里？”伊芙半眯着眼瞥了高潜一眼，她的脸在躺着的时候，有一种天然的媚态，这时候看人的眼神，很容易让男人浮想联翩，“我不用那东西，很多猎魔人都不用破魔刀，我们更喜欢自己趁手的武器。”
高潜不再说什么，他往伊芙的身上踢了捧雪，伊芙笑了两声。
“笑什么？”
“想起个笑话。”
高潜继续用脚将雪扫进墓穴。
“你该问我是什么笑话。”
“不，我不想听。”
“你真无趣。”
一块雪团砸在了伊芙的脸上。
她呸了一声：“小心点！”
更多的雪块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