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春晚（2）
桌子边，季麟看向高潜：“高潜，你和这个桂小倩很熟吗？”
高潜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他和桂小倩的关系，熟吗？他发现他其实根本不了解她，但要是说不熟，估计在场的人没几个会信。
“打过一些交道。”高潜闷声答道。
季麟打量着高潜的神情，微微点头：“这就好。”
“什么这就好？”
季麟环视了一下周围的食客，对着高潜压低了声音：“在公众面前显示不属于普通人的力量，她这一次惹下的麻烦可不小。很可能用不了几天，裁决所就会派人介入了。”
高潜皱起眉头：“裁决所？但是桂小倩并不是清道夫。”
“我看她的能力不像是神血之子，我怀疑她很可能是女巫的血脉。”季麟沉声道，“裁决所对魔血之子一向不怎么客气。而这个桂小倩这一次又如此张扬，恐怕......”
“裁决所会怎么处置她？”高潜的心不觉提了起来。
“大概会，清除掉吧。”季麟叹了口气，“根据禁巫令，任何会暴露魔血之子存在的行为都会受到严厉的惩罚。这个桂小倩真是为了出名，连命都不要了。”
这时，大屏幕上的春晚又恢复了直播，但是显然直播的演播大厅已经换成了另外一个。现在舞台上正在表演热闹的歌舞，下方的观众也看上去一派的喜气洋洋。看上去似乎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大厅里，食客也一边吃喝，转开了话题。不过他们的话题大多集中在刚才突然中断的电视直播，而不是那场让人惊心动魄的魔术表演。似乎最高级别的机构出现了播出事故这一条，更能激起食客们的谈兴。
夏洛克看了眼周遭的食客，微微摇了摇头：“桂小倩的亲和异能只能影响到现场，充其量再扩大到演播大厅的周边地区。真不知她怎么想的，难道她以为她上了全球观众数量最大的直播节目，就能影响到全国观众吗？”
高潜用力地捏着手里的手机，他该打电话吗？打电话告诉桂小倩她可能惹了一个巨大的麻烦。告诉她连清道夫都谈之色变的裁决所，很可能已经盯上了她。
又或者他其实该质问桂小倩为什么要这么做？问她是不是疯了，问她是不是想出名想坏了脑子，在做这件惊世骇俗的事之前，她到底有没有考虑到后果。
然而却在这时，高潜的手机震动了起来。他盯着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的姓名，重重地按下了接听键。
“高潜，你看到了吗？”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些微的喘息。呼啸的风声让手机话筒不断地发出爆破音，夹杂着桂小倩在极度兴奋之下发出的笑声，而那种声音很容易让人误会桂小倩此刻可能正在和什么人做着什么不可言说的事情。
高潜紧紧地握着手机没有回答。
“我知道你看到了，”桂小倩在笑声中断断续续地说道，“你肯定看到了，惊讶吗？”
“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惊讶的可不只我一个。”高潜冷冷地回答。
“哈哈，当然，这可是这个星球上最大的舞台啊，没有任何一个直播频道的人气能和它相比。但是我得到了，哈哈......”
又是人气，桂小倩真是为了人气已经疯魔了。
高潜深深地吸了口气：“小倩，你真的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有没有想过你在公众之前展现你的能力，可能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暂且不说你获得的那些人气可否长久，就单说你这次惹下的麻烦......”
“什么麻烦？”桂小倩还是那个轻笑的语气，“我不在乎，高潜，你根本就不明白......”
“不明白的那个人是你!”高潜打断了桂小倩，“桂小倩，也许我真的不了解你，也许我确实不明白你的能力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我至少明白一件事。那就是这个世界是被规则所制约的，任何打破规则的行为都会受到惩罚。在我没有力量与规则抗衡之前，我不会去试图打破规则。而你，桂小倩，你的问题在于，你无知到根本连规则是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规则已经被打破！”桂小倩尖声反驳，“命运已经被踩在脚下！”
“什么？见鬼的，难道你就是因为从隆格那里听到了只言片语的胡话，就做出这种疯狂的事？”
“不，我不是从隆格那里听到的......”桂小倩放缓了语气，用近乎轻柔的声音道，“高潜，你会这么想，是因为你还不明白我真正的力量，我不怪你。你以为之前在春晚舞台上发生的一切就是全部吗？哈哈，高潜，你太小看我了。”
“我的力量无人能及。”小倩对着话筒一字一字地道，咆哮的风声遮掩了桂小倩剩下的语音。高潜皱着眉：“你说什么？”
“看到了吗？”桂小倩轻声道。
“什......”高潜的话音还未落，大厅忽然陷入了一片黑暗，接着各个墙角的应急灯亮了起来。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昏暗的灯光下，食客们无措地询问。
高潜惊疑不定地看着四周。透过饭店的玻璃窗，他看到本应灯火繁华的江边一片漆黑，就连停在江心，被装点得五光十色的游轮，也是漆黑一团。
不会吧？不可能吧？
“咦，我的手机怎么关机了？”有食客这时惊叫起来。
“我的也是！我的手机也没电了，明明来之前，我刚充满的！”
季麟等人也纷纷查看自己的手机，果然也是关机的状态。桌边的众人齐齐盯向高潜，昏暗的光线下，高潜手机的屏幕正发出醒目的荧光。
高潜连忙坐了下来，遮掩地弯下了腰。好在这时，经理已经过来安抚食客，并且许诺，因为突然停电给大家造成的不便，将在结账时给予众人百分之十的折扣。又迅速地让服务员摆上了那种，情人节才会用上的用餐蜡烛。
大厅中的食客们这才情绪安稳了下来，没有人注意到高潜这边的异状。
季麟迅速看了一眼周围，压低声音：“高潜，怎么回事？”
高潜对着季麟微微摇头。
这时，手机里传来桂小倩的声音：“高潜，现在你明白了吧。”
“停电？停电是你搞出来的？”高潜压着怒意，“桂小倩，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造成多大的麻烦？医院怎么办？那些正在做手术的病人怎么办？突然没了交通信号灯和路灯的照明，会有多少车辆发生车祸？还有那些重要的机构......桂小倩，立刻恢复电力，你听到了吗！”
“麻烦？我不在乎，我还可以做得更多，高潜，我比任何人都强，你明白了吗？”桂小倩喘息着，不知道是因为兴奋，还是因为疲累。
高潜咬着牙：“桂小倩，恢复电力，立刻！”
桂小倩轻轻哼了一声，在那一瞬间，停转的机器重新发出轰鸣，沉在海底的潜艇，螺旋桨搅起了无数泥沙，机舱里的照明依次亮起，舷窗外的神州大地，像是天上的繁星跌落大地，迪厅里的电子射光灯打出炫目的闪光，惊惶的人群互相拥抱着欢呼起来......
“高潜，规则已经被打破，命运被踩在脚下，新的时代已经开始，你等着看吧。”桂小倩挂断了通讯。
高潜默默地放下了手机。
满桌屏息看着他的众人连忙发问：“怎么样？高潜，怎么回事？刚才的停电真的是桂小倩搞出来的吗？她还说了什么？”
高潜心情沉重地开口：“她说，新的时代已经开始。”
“什么意思？什么新时代？”王大力莫名其妙地道，“她该不会是想说魔术师的时代吧？”
高潜深思地看着王大力。
“我没说错话吧？”王大力有些不安地道，“我只是随便瞎猜的，说错了，你们无视就好。”
“我看说不定还真有这个可能，”蒋升道，“毕竟桂小倩将不属于普通人的力量，在最大的舞台展现在公众面前，今后裁决所再想执行禁摩令，恐怕就难了。你说呢高潜？”
高潜没有回答，而是看向季麟：“裁决所最快何时能介入？”
季麟叹了口气：“我想他们已经出发了。”
*
大年夜的那次全国性的大停电，官方的说法是太阳黑子的爆发，正好影响到了我国的电力系统。不过因为我国的科研人员艰苦卓绝的努力，加班加点，敢打敢拼，很快就攻克了这个技术难题，所以本应该成为大灾难的停电，只持续了不到一分钟，再加上各个重要部门都有备用电力，所以并没有造成什么重大经济损失。
然而，这个世界上总是官方一套说辞，民间一套说辞的。
这两天传得最喧嚣直上的说法是：外星人要进攻地球了。
当然也少不了某些教派借机喊着末日将至，广收门徒。
年夜饭结束之后，高潜和林茜就回了自己的家里，而其他几人则跟着季麟回了招募处。季麟说如果没有特别的事，高潜和林茜可以在家里一直待到初五，将年节过完，再回招募处。
此刻，在高潜那个简单的出租公寓里，高潜坐在沙发上，脸色阴沉地盯着墙上的壁挂电视。林茜在厨房轻手轻脚地擦洗着碗筷，时不时地撇上一眼屏幕。
电视里传来播音员激动亢奋的声音：
“太不可思议了，观众们请看，自从大年夜那一天，在舞台上生长的大树，竟然直到今天还枝亭叶茂。我甚至可以闻到空气中新鲜的芳香，就像是置身于原始森林一般让人沉醉。我们汇集了广大观众的意见，决定给这棵树命名为生命之树，并且将这个曾经是我们电视台最重要的演播大厅，给这棵生命树当做暖房！”
这时，有工作人员给兴奋得脸颊泛红的女主播递了个纸条，那女主播看了一眼，用热泪盈眶的声音道：“观众们，生命之树正在以每天接近一厘米的速度快速生长着，这意味着，下一次的大年夜，这棵生命之树将长得超出我们演播大厅的天花板顶棚，这太不可思议了，这简直是奇迹！”
高潜发出一声阴沉的冷哼。
林茜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高潜，想不想出去走走？”
“等会，看看他们还要作什么妖。”高潜盯着电视回答。
电视上的女主播果然没有辜负高潜的“期望”，她又接了一张纸条，用涕泪交流的声音道：“观众朋友们，向大家报告一个好消息！众望所归的生命之树直播频道，终于被批准了！最迟两个小时后，观众朋友们就可以登录屏幕下方的网站，实时观看生命之树的成长情况，直播将以七乘二十四小时的不间断方式，全角度的，多方位的，全面直播！不方便上网的观众们可以通过最简单的普通电视天线，来收看这个直播频道，就算是偏远山区的观众们，也可以毫不费力地观看生命之树的成长！”
“啪”高潜手里的遥控器断成了两截。
“高潜，你没事吧？”林茜连忙过来检查高潜的手有没有受伤。
“这群蠢货。”高潜咬着牙道，“就没人阻止他们吗？”
“看情形，那棵树也继承了桂小倩的亲和异能，你看那个女主播的亢奋神态，分明和桂小倩当时现场表演时的观众反应是一样的。”林茜轻轻地握住高潜的手，“高潜，你说桂小倩将这棵树留在这里，到底想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高潜深吸一口气，“从我认识桂小倩的第一天起，她口口声声都是人气，我一直以为她只是想出名，或者是贪财，直到那一天，我才知道，原来她的力量来自人气。”
“你是说，这棵树可以给她提供人气？”
“看情形应该是的，”高潜望了眼屏幕上那棵郁郁葱葱的大树，沉重地道，“如果不是这样，她就不会动用她的异能，搞什么直播生命树了。”
“那我们怎么办？如果让她一直吸收人气下去，她会怎么样？”林茜握着高潜的手，“高潜，那一天，她在电话里到底还说了什么？”
第一百八十三章 公寓
桂小倩到底说了什么？
高潜冷冷地盯着电视上的那棵在各种灯光下，宛如透光的翠玉一般的大树半晌，方才开口：“没什么，无非是些胡话罢了。”
这时，高潜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眼来电人，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接通了电话：“喂，是我。佳佳？”
林茜惊诧地看着高潜。
“我马上就到！”高潜挂断了电话，对林茜迅速地道，“佳佳打电话来，说夏洛克出了点状况，我得过去看看。”
说着高潜就站了起来，一步踏入无间界，快步走出两步后，才发现林茜没有跟过来。他转身又回到人间界，看到林茜不知为何正站在厨房的窗前，向下观望。
“怎么了？”高潜走了过来。
林茜转过身来微笑：“没什么，我忽然想起冰箱里似乎没什么蔬菜了，我得去采购一些。”
高倩微微点头：“也好，我应该很快就会回来，晚饭我们一起做。”
“也不用着急。”林茜快速地道。
已经转身的高潜忽又回过身来，仔细地看着林茜的神色，然后他大步向她走来：“如果你不高兴我去，我就不去。”他走近林茜不容抗拒地拉住了她的手。
“没有人比你更重要。”高潜沉声道，“永远没有。”
林茜微笑了：“我知道，”她踮起脚尖在高潜的脸颊上亲了一下，“你能时时顾虑到我的感受，我很开心，不过我不是这个意思。”
高潜研究着林茜美丽的脸庞，努力想判断林茜是真的不是这个意思，还是假装不是这个意思。虽说他向来知道林茜不对他撒谎，但是通常女人遇到这种事不都是没脑子兼不讲理的么？高潜不想冒险。
“我不去了。”他抱紧林茜。
林茜轻笑了一声：“我说的是真的，你快去吧，”说着还推了推他，“夏洛克是新生的不死族，一开始必定会遇到一些问题，你是她的初血喂养者，对于她的意义无人能替代。”
初血喂养者？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高潜皱起眉，“初血喂养者除了能决定新生不死族未来的潜力，还有什么用？”
高潜感到自己的掌中，林茜修长的手指略略向后缩了缩，他坚定地攥紧了她的，紧紧地盯着她：“告诉我，林茜，你还知道些什么？”
林茜垂下目光，半晌后方道：“其实，我也说不好。不过传说中，吸血鬼的初血喂养者其实是成年吸血鬼替新生吸血鬼选择的幼年期粮食。这就像是人类会给婴儿的不同阶段准备不同配方的奶粉是一个道理。初血喂养者的血液对新生吸血鬼来说，是最合适，也是最能够给他们力量的食物。”
“食物？”高潜像是牙疼般地吸了口气，“那你还真放心让我去啊。”
林茜轻笑了一声：“你自然是不同的。通常的初血喂养者会对新生吸血鬼产生一种病态的依赖，视新生吸血鬼为主人，哪怕被吸干血液而死，也无怨无悔。如果这些初血喂养者最后侥幸未死，他们会成为新生吸血鬼最忠心的属下。”
“我可没这方面的爱好。”高潜嘟囔道。
“我知道，所以我才说我也说不好啊，”林茜笑了，“毕竟发生在你和夏洛克身上的事，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而且按照隆格的说法，夏洛克算是一个新生种族，没有血液依赖症......”
“对了，那个隆格到底是什么来历，你有什么想法吗？”高潜一想起那个带着两个少女在一旁看戏的家伙，就觉得拳头发痒。
林茜有些茫然地摇头：“其实我对清道夫的事，了解的也只是皮毛，隆格显然身份特殊，我看季麟和简岚都对他态度恭敬呢。”
“明明是视而不见吧？”
林茜笑着微微耸肩：“随便怎么说，我没从他的身上感觉到明显的恶意，我觉得我们可以暂时不用去管他。”
这一点高潜表示同意，那个家伙除了有些欠揍外，确实没有表现出什么恶意。
“好吧，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就在先去夏洛克那里了？你去菜场也小心一点，别和什么女巫走太近......”高潜顿了顿，“我看你还是换个菜场买菜比较好。”
林茜好笑地道：“现在还是年节期间呢，哪有那么多选择，你不用担心我，就算真碰上女巫，她也不敢对我怎么样，别忘了，我现在也算是初级清道夫了。”
“说的也是。”高潜紧皱的眉头松开了。除了自己有心找死，哪有魔血之子会去招惹清道夫呢，那不是和耗子惹猫一个道理。
高潜碰了碰林茜的脸颊，放开了她：“既然这样，我就先去了。”
林茜微微点了点头，只是她的手却仍然迟疑地拉着他的不放。
“怎么了？”
林茜看着高潜，眉心有一缕隐隐的忧愁。
“高潜，如果夏洛克她......”
“她什么？”
“如果......我是说如果，夏洛克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你千万要慎重。她是新生的不死族，能力和......状态都不太稳定，你记得能顺着她，就顺着她。”
“你到底想说什么？什么顺着她？”高潜听得一头雾水。
林茜却缓缓地放开了他的手，微笑道：“快去吧，耽误了这么久，说不定夏洛克真的情况急需要你帮忙呢。”
“嗯，”高潜点点头，又叮嘱了林茜几句，方才进了无间界。
林茜默默地看着高潜消失的方向，眉心微微蹙起，片刻后，她再次看向窗外，这一次，随后她也闪身进了无间界。
*
高潜进了无间界就全速地飞奔起来，夏洛克的公寓在城市的另一头，此刻从无间界里抄近路，无疑是最快的。
十分钟后，高潜就到达了夏洛克的公寓，那是一座高档的高层住宅，一层只有一户，在高潜的视野里，那里的楼层衰败得十分厉害，几乎都成了平地，高潜不得不透过思感的视野，小心地上到了十八楼，又四下打量了一番，将监控摄像损毁才从无间界里出来。
夏洛克的房门就在眼前，高潜凝神静听了一会，方才按动了门铃。
房门很快就打开了，站在门边的椅子上开门的佳佳惊喜地叫道：“大哥哥，你来了!”佳佳此刻穿着一件粉色的蓬蓬纱连衣裙，头上还戴着镶着同色羽毛的公主王冠，看上去像个童话中走出的小公主。
高潜微微皱眉，顺手地将小女孩抱了起来，进入门内，用脚跟关上了房门：“妈妈呢？”
佳佳搂着高潜的脖子，指了指里面。
高潜此刻所在的地方，是公寓的玄关，要穿过一条两侧是衣橱的走廊，才能看到里面的情形。里面不停地传来哗啦的水流声，声音挺大。高潜喊了一声夏洛克，但是无人应答。
“好吧，我们进去看看。”
佳佳安心地将头靠在高潜的肩上。
高潜抱着佳佳穿过了走廊，迎面是一间开放式厨房，餐厅和厨房只隔了一个半墙，此刻灶台边的洗碗池里，水龙头正哗啦啦地流个不停。
“妈妈之前在做什么呢？”高潜一手抱着佳佳，一手关掉了水龙头，洗碗池底有一把尖刀，被水流冲得干净发亮。
他低下头，看着一串血迹从厨房的地板上一直延续到客厅的入口处。
“佳佳，你妈妈受伤了吗？”高潜连忙问道。
佳佳含糊地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夏洛克，我是高潜，你在哪儿？”高潜环视着四周，夏洛克的装修和家具多是米色，照明设计又是暖系色调，让整个房间看上去十分温馨。如果那米色的壁纸上没有那个明显的血手印就更好了。
“佳佳，你知道妈妈现在在哪个房间吗？”
小女孩没有回答，高潜听到耳边的小脑袋传来有轻微的鼾声，不禁无奈，这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这刚说了没两句话，就立刻能睡着。
他只得让自己抱得更平稳一点，沿着地上的血迹向客厅走去。
和厨房一样，客厅的墙壁上也有一串喷溅上去的血珠，在浅色的墙壁上十分显眼。空气中的味道很不好闻，高潜说不出那是什么，大概是空气清新剂和血腥气的混合物。他揉了揉鼻子，打了个喷嚏。
这时他又听到了哗啦的水声，不过这一次，是从公寓深处传来，难道夏洛克是在浴室？
“喂，佳佳，你妈妈不会在洗澡吧？”高潜有些踌躇地晃了晃肩上的小家伙，但是小家伙显然已经睡得正香，小脑袋在他的肩上软软地晃了晃，半点醒来的意思都没有。
高潜叹气。只好继续抱着小家伙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客厅连着一条走廊，走廊的两侧是几间卧室，浴室就在走廊的尽头，门前浅橘色的大理石地板上丢着一堆衣服，最上面的那件白衬衣上有明显的血迹。
高潜定了定神，佳佳没事，夏洛克能洗澡大概也没事，所以那血......到底见鬼的哪来的？
佳佳在电话里只是说妈妈出事了，叫他赶紧过来，但是他赶到了，又似乎没看到什么事，除了满屋子像是犯罪现场似的血迹。而“报案”人却睡着了。
他到底是该在这里等夏洛克出来呢，还是直接闯进去检查？
高潜盯着那染满了血迹的衬衣，原地转着圈子。夏洛克的淋浴水流很大，比他自己的那个简陋的浴室花洒的水流大多了，他听不出来夏洛克在干什么，她似乎是在冲洗自己，又似乎只是站在水流之下一动不动。
高潜有些焦心地盯着棕色的木门，自从夏洛克变成不死族后，她的心跳和呼吸都比常人要缓慢轻微，再加上水流声音的遮掩，几乎不能察觉。
可是，也许这家伙受了伤，正在大出血呢？也许她受伤后体力不支突然昏倒了呢？
高潜再次将目光投在那染血的衬衣上，咬了咬牙，突然使劲地晃了晃肩上的小家伙：“佳佳，我是不是该进去？”
熟睡的佳佳被高潜晃得很不舒服，不满地哼了两声，换了个姿势抱住他的脖子。
“好，”高潜点点头，“是你说的，你到时候要给我作证。”
就在高潜给自己找足了理由，终于鼓起勇气打算去扭动门柄时，浴室的房门突然被打开了。
高潜瞬间石化。
门内的人惊叫一声，猛地将门摔上，几秒之后再次打开，这一次，一条白色的浴巾裹住了身体。
“高潜？你怎么在这？”
高潜努力将刚才看到的美景赶出脑海，他盯着天花板，脑子里一团浆糊：“嗯，是的，那个，所以......”
“你等我一会，让我换件衣服。”夏洛克带着一身的热腾腾的水汽从高潜身旁擦过，洗发水的味道和属于夏洛克的气息冲进高潜的鼻孔。
他深吸了一口气，他以前怎么没发觉夏洛克的气味很好闻？
不过还是林茜的白玉兰的香气更好闻一点，夏洛克的气息，倒是金桂叶子，甜里又带着恰到好处的苦。
“喂，到这边来吧，客厅乱糟糟的。”夏洛克从一个房间探出头来，招呼高潜道。
高潜狠狠地甩了甩头，将什么美景啊，金桂叶啊都甩到爪哇国去。
“冷静，冷静。”高潜深吸了一口气，抱着佳佳走进了那个房间。
等进入之后，高潜立刻又后悔了，他很想退出去。但是夏洛克的声音已经从打开的柜门后传来：“给我两分钟，马上就好。”
高潜瞥了一眼床上扔着的浴巾和几件刚从衣柜里捡出来的干净的替换衣物衣。原来夏洛克喜欢穿无痕黑色的......
高潜转过身，清了清嗓子：“要不，我去外面等吧。”
“不用，马上就好。佳佳怎么了？睡着了？”
高潜听着夏洛克套上了衣服，他诡异地觉得自己听到了丝绸滑过肌肤的声音，亚麻面料夹带着冰凉的空气打在身体上，他想她大概套上了一条裙子，现在，她在系扣子......
“好了，你可以转过来了。”夏洛克砰地合上了柜门。
高潜深吸一口气，转过了身体。
他看到了不一样的夏洛克，他从不知道她穿裙子时，竟然是这番风情。
第一百八十三章 公寓（2）
“怎么，没见过我穿裙子？”夏洛克拨了拨在灯光下反射着水光的长发，轻声笑了起来。她拿起了之前扔在床边的浴巾，一边擦着长发上的水珠，一边朝他走了过来。
高潜垂下了目光。夏洛克头发上的水珠已经打湿了衬衣的肩头，她穿的衬衣本是很好的亚麻面料，不会透光却又透气，不过亚麻这种面料，一但被水打湿，洇开却是极快。
高潜此刻只恨自己五感太好，形状，大小，弹性，柔软度，他一瞥之下，已经判断了个七七八八。
当夏洛克停在高潜面前时，高深吸一口气，转身走了出去：“你最好换件衣服，佳佳的卧室在哪？”
“左转第一间。”夏洛克扬声道，随后她低头看了眼自己，拎了拎半湿的领口，利落地将之从头顶扯了下来，喃喃自语，“至于吗？怎么跟个处男似的。”
“砰！”她发觉自己的房门被重重地关上了，她吃惊地拎着手里的衬衣，瞪着房门：“喂，这可不怪我啊，你干嘛又转回来？”
高潜抱着佳佳，站在门外咬牙切齿：“那房间能住人吗？”
“怎么了？”夏洛克莫名其妙，她扔掉手里的衬衣，重新从衣柜里拉了一件穿上，又想了想，又取了一件棕红色的夹克套上，才快步走了出来。
高潜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微微松了口气：“你到底怎么带小孩子的？难道她的房间你都没进去过吗？”
“谁说的，我天天要整理她的房间的。”夏洛克连忙推开了隔壁的房门，呆愣了半晌，才道：“又来了。”
“什么？”
肩上的佳佳这时忽然说起梦话来：“大哥哥......不要丢下我。”
高潜心里微微叹气，他轻轻地拍了拍佳佳的后背，压低了声音：“这种事以前发生过？”
“你跟我来。”夏洛克领着高潜来到她自己卧室另一侧的房间，推开房门，高潜忍不住捂住了鼻子：“这是什么味道？”
夏洛克看着高潜难以忍受的样子，双手插在夹克的衣袋里，轻轻笑了笑：“辣椒油，酱油，醋，各种香料，还有调味酱包，大概还混有她的营养酸奶和蜡笔粉末。”
展现在高潜面前的房间，看上去像是飓风刚刚过境。所有的家具都不同程度地翻倒，或损毁。半幅helloKitty的窗帘挂在天花板上的花型吊灯上，粉色的儿童床断裂成两半，羽毛枕里的填充物散落得到处都是，五斗橱上的抽屉全部被拉了出来，扔在地上，其上的梳妆镜上涂满了棕褐色的线条，看不出那是字，还是图画。
不只是镜子，房间里的每一处裸露的空间都被涂满了这种似字似画的图案，就连天花板也没漏下。
高潜盯着天花板上，那如出一辙的图案：“这是佳佳干的？”
这间房间里发生的一切，和现在的佳佳的卧室一样，家具损毁，到处都是怪异的图案。只不过佳佳现在的卧室里的图案明显是用水彩笔和颜料画的，各种颜色的颜料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难以言喻的深灰色。
“是啊，这些图画，是佳佳第一晚来到这里时画下的。那一晚我临时有事出去了一趟，回来就看到了这副情景。而佳佳呢，则睡在地板上，似乎对这一切都毫无所觉，醒来后也无异样。”
“后来呢？”
“后来呢，就一切如常。我将这些看上去似画似字的东西转给实验室研究，他们说这很可能是一种失传的文字，不过要研究出来其含义，目前样本量太少。
在这件事发生之后，我特意给佳佳买了一些画画用的原料和工具，不过佳佳似乎并不怎么感兴趣，也从没见过她画过什么特别的东西，直到今天。”
夏洛克叹了口气：“真不知她是什么时候搞出这件事的，今天早上，我叫她起床时，房间里还是正常的，难道是在我洗澡的时候？”
高潜微微摇头：“你洗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来了，佳佳一直和我在一起。”
夏洛克困惑地道：“可是之前，我在书房里用电脑办公，她在一旁看动画片，我们也一直在一起。”
高潜想起自己进来后看到的那一路上显眼的血迹：“只是办公而已？未必吧？”
夏洛克莫明地看了看高潜，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你说那个啊，我，我就是杀只鸡而已。谁知道杀鸡这么麻烦。”
“真的只是杀只鸡而已？”高潜怀疑地道。谁家杀鸡会将血撒得满公寓都是？而且这年头还有人会自己杀鸡吗？
夏洛克脸色尴尬，转开话题：“对了，你怎么会来了？”
“是佳佳打电话让我来的。”
“佳佳打电话找你？”夏洛克惊讶地道，“真是人小鬼大。”
高潜看了一眼那令人心惊的房间，将房门关上，也将那挑战他嗅觉的气味关在了里面：“她本就不是一般的孩子。”
“说的是啊，你抱地也挺久的了，我来抱她吧。”夏洛克说着伸手来抱佳佳，高潜便将佳佳递了过去，这一接一递之间，两人的手便不可避免地碰到了一起。
夏洛克低呼了一声，想撤回手，高潜却紧紧地攥住了她的。
夏洛克呼吸急促，脸颊嫣红，站立不稳似地向后靠在了墙上，汗水从她的额头涌了出来，她的红唇发出意义不明的低哼声，带着令男人血液沸腾的沙哑：“高潜......高潜......”
高潜紧紧地盯着夏洛克的眼睛。
变换不停的画面，蒙太奇般支离破碎地跳跃出来，他的头疼得像是要炸开，但是他想知道得更多。
末日。夏洛克曾用这两个字概括她所看到的，此刻高潜也不能找出更贴切的字眼。
废墟，火光，厉闪，巨大的翅膀，乌黑的海水滔天，巨石自天空倾泻而下，可怕的巨响，令人发狂的嚎叫，破碎的肢体，人类和怪物的碎块混合在一起......
末日，如果这还不是末日，那还有什么情景能比着更可怕，更无助，更绝望？
高潜死死地攥住夏洛克的手，还有什么？如果他能看到是什么引起了末日，他至少可以阻止？
他能感到夏洛克在推拒着他，她祈求地叫着他的名字，他感到她的指甲狠狠地掐在他的手背上，但是他忽略了她。
他想看得更多，他知道只有保持着和夏洛克的肢体接触，他就能看到她的预言。这件事太重要了，直到他听到夏洛克尖叫起来，他猛然醒神，看清了眼前的光景。
他吃惊地看着眼前的夏洛克汗如雨下，脸颊坨红，像是刚经历了一场剧烈的运动，她喘息着看着他，眸光带着他从未见过的东西，
“妈妈，你怎么了？”
高潜猛然扭头，佳佳站在不远处，手里拎着自己的布娃娃，歪着头看着他们。曾经快要断头的布娃娃此刻的脖子已经被修复好，只是那粗劣的针脚彰显着修复之人的手艺是多么拙劣。
“佳佳？你怎么？”他之前不是抱着佳佳吗？怎么会？
高潜此刻才发现，自己正将夏洛克压在墙壁上，她的一只胳膊从他的肋下穿过，紧紧地搂着他。这种姿势让人疑惑到底谁才是主动的那一个。
接着高潜就感到了手背的剧痛，他动了一下，疼得钻心：“嘶，大姐，你不会是又把我的骨头弄折了吧？”
夏洛克缓缓地松了手，用力地推开了高潜，但在高潜向后几乎跌倒之际，她又拉住了他。
“那个......”高潜觉得有些尴尬，作为一个男人他试图解释，“我只是......”
“我道歉。”夏洛克的嗓音带着异样的沙哑，她的喘息还未平静，她看了看高潜血肉模糊的手背，“不过，你自找的。”
高潜抿了抿嘴角，决定还是什么都不说了。
“来厨房，我帮你包扎一下。”夏洛克率先像厨房走去。在路过墙上的血手印时，她脚步顿了顿，皱了皱眉。
高潜看了眼佳佳，跟了上去。
“你先坐一下。”夏洛克抓起一张厨用纸巾，迅速地清理了厨房地板上的血迹，然后在水池边，将手仔细洗净。
在做这件事的过程中，她看上去已经平静了下来，虽然脸颊上的嫣红尚未退尽，但是眸光已经恢复清冷。
高潜坐在餐桌的一角，装作打量一旁墙壁上的装饰画，房间里的气氛有些怪异，但是似乎谁都不想做最先开口说话的那个人。
对面传来咔嚓咔嚓的声音，高潜扭头，看到佳佳爬上了自己的餐椅，坐在了高潜的对面。
佳佳......高潜微微皱眉。之前他有些太过专注，竟然没有注意到佳佳什么时候从睡梦中醒来，且自己跳到了地上，还找来了她的玩具娃娃。
佳佳朝高潜笑了笑，开始喝自己之前喝剩下的果汁，红色的草莓汁缓缓地从她的嘴角淌了下来，高潜的背上突然起了一层战栗。
“可能会有些疼。”夏洛克拿着一个简单的医疗包走了过来，示意了一下手中的酒精棉球，“虽然只是皮外伤，不过还是......”
夏洛克的话语顿住了，高潜的手背皮肉外翻，几乎可以看到骨头。
“我还是送你去医院吧......”夏洛克喃喃地道。
“不用。”高潜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虽然有些疼，但是显然没有伤到经络，“先简单包扎一下，如果仍然不好，再去医院吧。”
“大哥哥，你刚才在和妈妈做什么？”佳佳睁着乌黑的眼睛，看着夏洛克在高潜的手背上裹着纱布。
“大人的事，小孩不懂，别乱问。”高潜严肃地回答。
佳佳做了个鬼脸：“我知道你们在做什么，你们在玩亲亲，我之前见到过。”
夏洛克的手猛地一颤，高潜疼得嘶了一声，夏洛克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高潜尴尬地转向佳佳，“佳佳，我和你妈妈，什么都没有，我只是，只是想......”高潜的脸皮还是不够厚，这个谎话想了半天也没有编出来。
“你高叔叔只是想问妈妈一件事情而已。”夏洛克解围道。
“可是妈妈为什么紧紧地抱住高叔叔？”佳佳锲而不舍地追问，“还有妈妈那时的脸为什么那么红，还发出奇怪的声音，还一直叫着大哥哥的名字......”
夏洛克的脸红得像是煮熟的龙虾，高潜也是尴尬异常。
“佳佳！”夏洛克强撑着道，“嘴里有食物的时候不准说话。”
“哦，”佳佳慢慢地将一块饼干放进嘴里，忽然叫了一声，“我知道了。”
“你又知道什么了？”
“妈妈喜欢大哥哥！”
“胡说八道！”夏洛克恼怒地盯着佳佳，“佳佳，你在不闭嘴，就立刻给我回房间去。”
佳佳委屈地扁了扁小嘴，不说话了。
空气里的气氛比刚才更尴尬了。
高潜清了清嗓子：“佳佳，你之前给我打电话，叫我过来，是因为妈妈杀了只鸡这件事吗？”
佳佳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又点头又摇头的。”高潜莫名其妙地道，他看向夏洛克，夏洛克显然也有些困惑：“佳佳，你干什么给高叔叔打电话啊？”
佳佳看了看夏洛克，又看看高潜，突然跳下了凳子，走到冰箱边，拉开了冰箱的门。
随着冰箱门的打开，高潜吃惊地张大了嘴，他看向夏洛克，夏洛克显然也同样吃惊：
“哪来的这么多的鸡？”
佳佳控诉地道：“妈妈把佳佳的果汁都扔了，用这些鸡填满了冰箱，佳佳说不要，妈妈不理佳佳。”
“我没有......”夏洛克结巴地道，“这，这不是......我不记得我做过......”
高潜脸色严肃地看向夏洛克：“不是你，难道是佳佳？”
夏洛克看了看一脸揭发有理的佳佳，无力地摇头：“可是，我不记得我杀了这么多只鸡，我只......我有印象的，只是......”
夏洛克呆愣了一会，忽然失魂落魄地走到一边，重重地坐在椅子上。
高潜看了眼佳佳，佳佳凑过来轻声道：“大哥哥，妈妈之前看上去好吓人，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不认识佳佳，也不理佳佳，大哥哥，你一定要帮帮她。”
高潜心里微微叹了口气：“放心吧，大哥哥不会不管的。”
第一百八十四章 公寓（3）
“对了佳佳，你今天给我打电话，就是为了你妈妈杀了一只鸡的事吗？”
佳佳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又点头又摇头的。”高潜莫名其妙，他看向夏洛克，夏洛克显然也很困惑：“佳佳，这么一点小事，你干什么给高叔叔打电话啊？还有，妈妈的手机有密码，你是怎么打开的？你又怎么知道哪一个号码是高叔叔的电话？”
佳佳小嘴抿着吸管，乌黑的大眼睛眨啊眨啊，就是没有说话。
夏洛克和高潜对视一眼。
佳佳身上的谜团太多，两人都明白对于她是不能用普通小孩子的标准来衡量的。对于一个随便就将卧室里搞得像是飓风过境，甚至在天花板上都涂满失传文字的小家伙，打开手机密码这种事，大概也没什么难度。
夏洛克只得无奈地摇头：“算了，你就只说说，你干什么要打电话吧。”
“因为妈妈很奇怪。”佳佳看了看夏洛克，又看看高潜，突然跳下了凳子，走到冰箱边，用力拉开了冰箱门。
随着冰箱门的打开，高潜吃了一惊，他看向夏洛克，夏洛克显然也同样吃惊：“哪来的这么多的鸡？”而且都是没拔毛的死鸡，一个个僵硬地推在架子上，冰箱的温度被设定得极低，未净的血水已经凝固成黑红色的冰，从隔板上蜿蜒下一条条黑色的冰棱。
佳佳控诉地道：“妈妈把佳佳的果汁都扔了，用这些鸡填满了冰箱，佳佳说不要，妈妈不理佳佳。”
“我没有......”夏洛克结巴地道，“这，这不是......我不记得我做过......”
高潜沉思地看着夏洛克，没有说话。
夏洛克看了看一脸揭发有理的佳佳，无力地摇头：“可是，我不记得我杀了这么多只鸡，我只......我有印象的，只是......”
夏洛克呆愣了一会，忽然失魂落魄地走到一边，重重地坐在椅子上。
十几分钟后，
在夏洛克的书房里，
电脑的屏幕上显示着夏洛克调出的监控视频，她看着自己在门外签收了几个贴着大红色福字的纸箱快递，那是本地农贸市场提供的新服务，活禽送货上门。
监控录像上，夏洛克将纸箱带回了房门，片刻后又反身出来。这时她的上衣的前襟已经沾染了血迹，她提着一个黑色的巨大垃圾袋，将之扔到走廊一角的垃圾堆放处。垃圾袋里装的应该都是被折叠的纸箱子。
当视频上的夏洛克从走廊上返回时，高潜突然道：“能放大吗？”
夏洛克点了点头，用鼠标操作了几下，屏幕上，夏洛克的脸占据了整个画面。高潜默默地看着，没有出声，夏洛克深吸了一口气道：“不管你怎么想，反正这件事我完全没有印象。”
“放大你的眼睛。”
夏洛克睁大眼睛看着他。
“将画面上的你的眼睛放大。”高潜补充道。
“哦，”
“瞧，看出区别了吗？”
“什么？”
“夏洛克，仔细看，别让你的情绪影响了你的判断。”
“可我真没看出什么区别......”
“你当时的瞳孔放大了，看出来了吗？”高潜耐心地道，“走廊上的光线虽然不算强，但是也不至于让你瞳孔改变到如此程度。”
“所以，你想说什么？”夏洛克双臂抱在胸前，冷冷地盯着电脑屏幕。
高潜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夏洛克，我来之前，林茜曾经提醒过我，她说你刚成为不死族，可能会有一些不适应的地方......”
“什么不适应的地方？”夏洛克轻哼一声，“除了晚上多出大把的时间，健身房里的器械损毁频繁了些，对以前喜欢的食物失去了兴趣，我觉得自己挺好，不过是杀几只鸡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
“杀几只鸡确实没什么，不过夏洛克，现在的问题是，你根本不记得你曾经做过什么。这才是最危险的，你也明白这一点，对不对？”
夏洛克抿紧嘴唇，没有回答。
高潜摸出了自己的手机，夏洛克却闪电般地抬手，似乎想阻止他，但是随即又止住了动作，转而摸了摸自己的脖颈：“你要做什么？你要给谁打电话？林茜吗？”
“不，不是林茜。”高潜一边查找着手机通讯录，一边缓声道，“夏洛克，是我将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我替你做出了抉择，不管在这件事里，你是如何理解你我的关系，但是对于我，我认为我有责任对你的问题负责。”
夏洛克垂下了目光，缓缓地踱到窗边，望着远处灰色的城市天际线，轻声道：“你不用自责，我说过，在去孤儿院之前，我其实早就死了。”
高潜举着手机，望着夏洛克的背影。灰色的城市背景下，她的侧脸显得那么鲜活，那么明艳，谁能想到这样一个明动的女子竟然是一个不死族，是他亲手创造出来的不死族。
不管夏洛克怎么想，高潜已经无法再将她当作一个不相干的人。
手机另一端的忙音还在继续，高潜挂断了电话，拨通了另一个号码，然而仍然是忙音，他微微皱了皱眉，选择发送语音留言：“林茜，我今晚要可能要很晚才能回家，你不用等我，自己先休息吧。”
夏洛克回过头来，询问地看着他。
“你不饿吗？”高潜用轻松的语气道，他将手机塞回衣袋。
“呃，说起食物，我还真没什么兴趣。”夏洛克走了过来，“不过，我想我可以给你弄点吃的。”
“你？你该不会是想煮方便面吧？”高潜对夏洛克的厨艺表示怀疑。
“哪能用方便面打发你呢？”夏洛克走至门边，回眸一笑，“林茜会生气的。”
几个小时后，
高潜和佳佳相对啃着蔬菜饼干。厨房的桌子堆满了被切成块状，条状，丝状的鸡肉，另一个盆子里则盛满了鸡的内脏。
厨房原本摆着厨用垃圾桶的地方，此刻放着一个硕大的黑色垃圾袋，里面似乎已经半满。
夏洛克系着围裙，站在灶台边，灶台斜上方的橱柜门大开着，此刻里面的置物架上立着佳佳的平板电脑，平板电脑被一堆码得很整齐的儿童酸饮支撑着，其角度刚好可以让灶台前的夏洛克歪着脑袋看到。
此刻平板电脑里，正传出一个帅气的男艺人故作家常的声音：“这鸡呢，切记不能煮老，老了就不好吃，也咬不动。但是，我们又要煮出养颜的胶原蛋白，这时候我们怎么做呢？”
夏洛克手里搅动着锅里的汤水，歪着脑袋，专注地盯着屏幕催促道：“快说啊，笑什么笑。”
视频在这时突然插播了男艺人正在主演的一部连续剧的广告，夏洛克生气地扔下勺子，在平板电脑上点了几下，换了一个频道。
饥肠辘辘的高潜此刻十二万分地怀念林茜。果然好厨艺和好女人是不能强求同时存在的，将这两样都占到的女人，那都是天下至宝。
“佳佳，你平时就吃饼干吗？”高潜十分同情地看着对面打扮得像小公主一样的小女孩。
“不是。”佳佳摇摇头，“还有红豆包子，鲜肉饺子，紫薯馒头，巧克力花卷，提拉米苏......”
“嚯，都是妈妈做的？”他怎么就不信呢。
“妈妈买的。”
“哦，”这样听起来还行，“那今天妈妈没买啊？”高潜渴望地打量着厨房，期望能找到半碟鲜肉饺子，哪怕是佳佳吃剩下的呢。
“原来冰箱里有很多，满满的，够吃好多天，不过今天妈妈都扔了。”佳佳无限委屈地道，“现在只剩下鸡了。”
......
原来那些听上去让人口水直流的食物都是冰冻的。唉，他就知道，夏洛克哪有时间天天出去给小朋友买新鲜的食品，他之前真是饿昏了才会想岔了。而她所住的这种高档社区，一般的外卖也是进不来。
高潜再看看灶台边的夏洛克，这一次她在看一个老男人的厨艺视频，那老男人穿着花格子衬衣，打着领结，戴着鸭舌帽，真是骚气十足。
老男人正在故作高深地道：“这熬鸡汤啊，就像是人生，男人喝下女人精心烹制的鸡汤，就像是饮下她的爱情......”
夏洛克发出一声崩溃的声音，砰地关上了柜门，看了看锅里的飘着白沫的汤水，哗地起手连锅一起倒进了池子里。
“哎，别啊。”高潜哀叫，难不成还要再等两个小时？
夏洛克扯掉了身上的围裙，狠狠地往地上一摔，然后冲高潜微微一笑：“走，我们出去吃。”
晚饭后，
在将佳佳送上了客房的大床，夏洛克打电话叫来了许哲。
许哲到得很快，虽然是现在还是新年假日，他看上去却和平日没什么两样。身上照样穿着黑色的制服，眼神温和，看到高潜，也没有感到惊讶。
夏洛克有些抱歉地道：“许哲，抱歉在假期还要麻烦你。我要和高潜出去一趟，佳佳的情况你也清楚，在我没回来之前，你帮我在这里照看一下好吗？”
许哲的目光从厨房那满桌子的鸡肉，一直扫到地上的垃圾袋，最后落在夏洛克有些尴尬的脸上。
他的嘴角扭曲了一下，像是忍着笑地轻咳了一声：“好，没问题，组长放心吧。”
“嗯，咳咳，高潜，我们走吧。”夏洛克低着头拍了拍许哲的肩快步走了出去。
门关上后，许哲终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是买了多少只鸡练手呢？”
他走到厨房灶台边，拉开垃圾袋看了看，摇了摇头：“唉，浪费。”他又转身看了看桌子上剩下的那些鸡肉，用案板上的尖刀拨拉了两下，轻声评价：“刀工不错。”然后他放下了刀子，卷起了袖子。
*
夜幕中，一辆黑色的SUV快速驶向老城区。
“是这条路吧？”夏洛克看着外面的路牌，“怎么好像没什么人？我记得暗夜酒吧的生意还不错。”
“你来过暗夜酒吧？”高潜惊讶地道。
“不是来过，是监视过。”夏洛克轻轻笑了笑，“暗夜酒吧的主人是吸血鬼，别以为我们不知道，而且我们还在暗夜酒吧的后街发现过一具人狼的尸体。”
“你们知道得还真不少。”高潜嘟囔道。
夏洛克将车子停在了暗夜酒吧的大门外，门外的停车处只零星地停着几辆车辆。
夏洛克和高潜下了车，看了看酒吧门前，那立着暂停营业的牌子。
“出什么事了？”
“走。”高潜当先越过了那牌子，推开了酒吧的大门。
酒吧里的光线很暗，比平时还要暗得多，只有靠近吧台的地方开着几盏顶灯。
不过高潜和夏洛克都是不介意黑暗的人，而此刻酒吧里的酒客显然也同样可以在黑暗中视物。
高潜站在入口处，打量着整个酒吧。
大约有十个人，包括坐在入口附近的桌子边的那个大块头。这些人散坐在黑暗中，有的在玩纸牌，有的只是在静静地喝酒。
乐队的乐台上，一个家伙坐在黑暗里，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吉他。吉他的声音有些跑调，但是显然没人介意。
“都是吸血鬼。”高潜压低声音道。
“我知道。”夏洛克掩身在影壁后，同样压低声音，“现在你打算怎么办？你先上，还是我先上？还是咱两一起？”
高潜忍住翻白眼的念头：“跟我来。”他拉了夏洛克一把，将她从影壁后扯了出来。
这时，前方突然传来桌椅翻倒的声音。
高潜看着那个隐在黑暗中的大块头跳了起来，一脸惊惧地瞪着他们。
“喂，是我，我是李思的朋友。”高潜连忙解释道，“我以前来过的，记得吗？杰伦和你们闹矛盾的那次？”
黑暗中大块头呲出了牙齿，伸手指着高潜的身后：“我认识你，但是她是谁？”
“她是我的一个朋友，不用担心”
“不，别靠近！站住！“
随着夏洛克从影壁后完全走了出来，大块头突然尖叫了起来：“站住，让她站住，”
整个酒吧乱了起来，高潜看到有人从后门多路而出。
“等等，”
第一百八十五章 大吸血鬼
“将武器收起来。”高潜在率先向酒吧深处走去时，冷冷地道。
夏洛克张了张嘴，但还是将那武器收了起来，高潜发现夏洛克虽然没穿她那件内有乾坤的风衣，她这件皮夹克好像也是特制的，比如此刻她将武器放进夹克衣襟内，从外表居然什么也看不出来。
这时，一道光柱从上方照射了下来，高潜抬起头眯了眯眼，站在了原地。他明白对于夜行生物的吸血鬼来说，这道光柱不是为了照明，只是为了警告。
“别紧张，我只是来找李思，如果你们知道他在哪里，告诉我，我马上就可以离开。”
“李思不在这里。”吧台那里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灰色的中山装，老式的大背头，脸上带着沧桑的男人垂着头，擦拭着手中的酒杯。
高潜望了一眼，点了点头：“我记得我见过你。”
男人放下了手中雪白的布巾和玻璃杯，对着高潜拱了拱手：“没错，我们确实见过，在你的公寓的隔壁。”
高潜玩味地笑了笑。自己的公寓的隔壁？自己的公寓的隔壁，是李思的住所，不过显然在这群吸血鬼的眼里，那里只是自己的公寓的隔壁。该死的李思。
“看样子，你们的生意不太好。”高潜保持着站在原地的姿势，夏洛克挪动了一下身体，似乎这强光让她感到不太舒服。
“别动。”高潜低声道。夏洛克没有说话，只是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倒是没再移动了。
“马马虎虎吧。”吧台那里的男人重新擦起了酒杯，不过眼睛却仍然不动声色地瞄着高潜和夏洛克。
当他将擦好的酒杯放到杯架上时，酒杯发出轻微的连续的磕碰声，显然如果那男人不是得了帕金斯综合症，就是什么让他的手发抖。
高潜挑了挑眉，又看看四周。
所有的吸血鬼都隐在暗处，每一个躲藏的位置都可以随时夺路而逃，唯一留下来正面面对他的，就是吧台后这个故作镇静的老男人了。
他们究竟在怕什么？高潜看了眼身边的夏洛克。夏洛克双手抱在胸前，微微眯着眼，浑身上下都在说着不爽两个字。
高潜决定开门见山，速战速决。
“他在哪？”高潜问道，“李思现在在哪？在哪能找到他？”
“恕我不能告诉你，即便你是李思所谓的朋友。”男人垂着眼睛回答，“你是清道夫，神血之子和魔血之子不可能是朋友。”
高潜冷笑了一声：“原来李思是三岁的娃娃，该怎么交朋友，还要你们多嘴。得了吧，我看你们也不想让我在这里扫你们的兴，告诉我在哪里能找到他，我立刻离开。”
“不，我不能，你……”男人的话音未落。夏洛克的身形突然窜了出去，她的速度早就超越了常人的极限，就算是高潜见识过李思原形状态下的，形如鬼魅的速度，此刻也觉得夏洛克恐怕比那还要更快一些。
高潜看着夏洛克掐着那男人的脖子，将他从吧台后提了起来：“他问你话，你就老实回答。千万别惹我生气，听明白了吗？”
高潜摸了摸下巴，站在原地没动。
四周隐在暗处的吸血鬼纷纷呲出了尖利的犬齿，发出嘶嘶的声音，不过没有谁敢跳出来，即便夏洛克此刻手里没有武器。
“我这个同伴，什么都好，就是脾气不太好。我要是你，就赶紧说出李思的去向，省得吃些不必要的苦头。”高潜漫不经心地道。
“就算杀了我，我也不能说！”男人也呲出了尖牙，艰难地道，“出卖同族，是死罪。”
“什么出卖？只是问问李思的下落而已，我真的找他有事！”高潜有些受不了这群吸血鬼的逻辑，上次他见他们时，他们都挺正常的，怎么才多久，一个个都傻了吗？
“我听说吸血鬼即便砍掉了手，还会自己长出来，不如我们试试？”夏洛克一手举着男人，像是举着一串柿子，她用另一只手拉住了那男人的右手，微微用力。
男人发出可怕的尖叫：“不，瑟琳娜公爵就在本城，你会受到惩罚的。”
瑟琳娜公爵？高潜想了想，他想起李思似乎在他面前提起过。说这个瑟琳娜公爵是个大吸血鬼，她曾经想要召见自己，不过高潜当时让李思想办法把此事推掉了。
“李思现在在瑟琳娜公爵那里？他怎么了？他出事了吗？”高潜上前几步，示意夏洛克将那个男人放下来。
夏洛克轻哼了一声，松了手。
男人惊恐地缩在柜台边：“瑟琳娜公爵说李思背叛了族人，将他关了起来。”
“背叛？原因？”
“因为你！”那男人迅速地看了高潜一眼，“你说你是李思的朋友，他却因为你被瑟琳娜公爵处罚。”
“处罚？就因为我没去见她？”高潜有些恼怒地皱了皱眉，“好吧，就算李思因为我受到了处罚，你们怎么没人告诉我这些？”
男人瑟缩地道，“我们曾经试着去找过你，但是你那个公寓比血池地狱还要可怕。”
什么鬼……
高潜上前揪住了那男人的衣领：“瑟琳娜在哪？”
“我真不能说，你是清道夫，说出来，我就是叛族罪。”男人哆嗦着畏惧地道。
高潜看了看身边冷着脸的夏洛克：“那她不是清道夫，你总可以告诉她了吧？”
男人看向夏洛克，哆嗦着道：“她不能去，她去了，会死的。”
“哦？那我还真想试试。”夏洛克抱着肩冷笑道。
“为什么？”高潜皱眉问道，“她又不是……”高潜将人类两个字咽了回去，他相信这些吸血鬼自然看得出夏洛克不是人类。
“她太强大了，她去见公爵，一定会被视为挑衅。”男人颤抖地道，“公爵是大吸血鬼，整个东大陆，没有一个不死族能比她更强大。”
“听起来，还蛮有趣的。”夏洛克轻哼一声，“在哪能找到她，快说！”
在夏洛克凌厉地逼视下，男人颤声说出了一个酒店的名字。
高潜放开了他，环视了一眼暗处的吸血鬼：“我会将李思带回来的。”
说完，他和夏洛克快步离开了酒吧。
待夏洛克和高潜的气息彻底从酒吧里消失，暗处的吸血鬼们才慢慢地走了出来，一个穿得像贵妇一样的女子将蜷缩在地的男人拉了起来。
“你看到她的眼睛了吗？”
“看到了。”男人虚弱的回答，“如果我有选择，我宁愿挖掉我的眼睛。”
“那是什么样的？”贵妇人严肃地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毁灭。”
*
本市唯一的一座超五星酒店，看上去像两张竖立的纸牌。
“我说我觉得瑟琳娜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夏洛克仰望着高耸的楼层，“原来是这个瑟琳娜。”
“哪个？”高潜伸手拉了一下夏洛克，带着她进入了无间界。
“咦，人呢？车子呢？”夏洛克稀奇地四下看着。
“这叫无间界，人界和神魔两界的中间地带。尽量习惯吧，以后你需要经常进入这种地方。”
“简直……”夏洛克有些兴奋地随意地在前台桌子上用力拍了拍响铃，清脆的铃声在大堂里回响，自然是无人应答的，“太神奇了。”
“只有神血之子和魔血之子才能进入无间界，你别想多了。”高潜正在电脑上操作着，试图查找瑟琳娜的房间号。
“那也不错啊，想想看……”
“别想了，快想办法找到瑟琳娜的房间号，我在系统里查找不到，要么她用了假名，要么……”
“别找了，我知道。”夏洛克隔着桌子朝高潜招了招手，“跟我来。”
“你知道？你怎么知道？”高潜半信半疑地跟着夏洛克来到了电梯前，这栋大楼在高潜的眼里保存得还算不错，至少电梯还是有地板的。
两人进入了电梯，夏洛克按动了楼层。电梯平稳地启动，高潜看了眼金属墙壁上映着的夏洛克的侧脸，她看上去异常平静。
“你找不到是因为这个瑟琳娜登记时用的是波旁财团董事长这个身份。”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你不知道是因为你没看新闻，这位富婆在这家酒店里入住时，包了整整四个楼层，且要求酒店方将宴会厅与自己的套房打通，这样她就可以将宴会厅当成她的客厅。”
“不是吧，这么壕。”
“波旁财团差不多是世界上最有钱的财团了，对了林茜的父亲所在的那个林氏投资公司，也是波旁财团的下属产业。”
“等等，你想说这个波旁财团的董事长，是个大吸血鬼？”
“我猜，**不离十。”
叮的一声，电梯到达了夏洛克按动的楼层。
夏洛克看了眼闪烁的开门键，扭头对高潜微微一笑：“准备好了吗？吸血鬼的老巢到了。”
随着电梯门的打开，门口站着的两个吸血鬼扭过身来。
高潜看了眼身边的夏洛克，她张着嘴，直直地盯着对方。
高潜轻咳一声，拉了一下夏洛克走出了电梯。
电梯外，是一条走廊，走廊的两侧每隔几米，就站着一个吸血鬼。高高的立领披风，苍白削瘦的脸颊，鬃毛一样的头发，还有身后那两片合在一起的黑色蝠翼。
“这就是吸血鬼的原形？”夏洛克的声音里压抑着兴奋。
高潜没好气地道：“如果不想激怒他们，你最好不要直视他们的眼睛。”
“为什么？”夏洛克抬起手，似乎想去摸一下电梯门口那两个吸血鬼的蝠翼是不是真的，那两位闪电般地退了开去。
夏洛克吃惊地看着他们：“动作挺快，比暗夜酒吧里的那个家伙要快得多。”
“毕竟是公爵的卫队，想来是不一样的吧。”高潜本来以为会有人喝问他们的来意，谁知那些吸血鬼只是鸦雀无声地盯着他们两人。
高潜不得不清了清嗓子，扬声道：“我们并无恶意，我们是为和平而来。”
“真的吗？”夏洛克低声吐槽，“我严重怀疑。”
“你想打进去吗？”高潜后悔没带暮光之刃，哪怕是破魔刀或者那柄锤子呢。
“确实有这个打算。”夏洛克说着加快了脚步，走在了前面。
“喂，你别乱来，李思还在那个公爵的手上。”高潜连忙跟了上去。
“可惜我觉得他们没有动手的意思，你说这些吸血鬼卫兵到底怎么想的，就任我们这样走进去？”夏洛克在路过一个吸血鬼时停了下来，盯着他看了看。那名吸血鬼微微后退一步，贴在了墙上。高潜留意地看着那名吸血鬼卫兵尖利的爪子，他看到本来露在外面的爪子缩回斗篷之下。
高潜深思地皱起眉，在看到夏洛克伸出手打算戳戳那位卫兵时，他也没有阻止。果然即便夏洛克查看了那名卫兵的斗篷材质，又研究了一番他斗篷的立领上绣着的花边装饰后，那位卫兵也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真是……见鬼了。
“两位。”这时，走廊的另一头传来一个生硬的声音，“请跟我来。”
高潜扭头看去，那仍然是一个吸血鬼，不过他的头上的鬃发已经全白，想来他比李思的年纪还要更大一些，他的斗篷上也有红色的花纹饰边，不过却比这些走廊上的卫兵的饰边要更华丽一点。
高潜猜测这个应该是个侍卫长一类的。他看向夏洛克，果然夏洛克微微眯了眯眼：“总算来个像样的了。”说完，夏洛克便大步向那名侍卫长走去。
高潜连忙跟上。
“瑟琳娜在哪？”夏洛克直走到那名白发吸血鬼半米远处才停了下来，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和那些见到夏洛克会后退的卫兵不同，白发吸血鬼站得笔直，他的爪子垂在身侧，两片蝠翼也紧紧地合拢着，他直视着夏洛克半晌，方才微微低了低头：“两位，请跟我来。”
说完，便转身向一侧的一个大厅走去。超五星的酒店的装潢即便在无间界里，也显得金碧辉煌。高潜看着那名吸血鬼在大厅的门前停了下来，回头道：“公爵殿下正在和几位人类客人会面，如果你们愿意，可以在这里稍等片刻。”
“吸血鬼和人类？”夏洛克像是起了兴趣，“那我更要看看都是谁了。”
高潜微微一笑，拉住了她的胳膊：“那我们就出去看看。”
第一百八十六章 大吸血鬼 （2）
“瑟琳娜在哪？”夏洛克直走到那名白发吸血鬼半米远处才停了下来，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和那些见到夏洛克会后退的卫兵不同，白发吸血鬼站得笔直，他的爪子垂在身侧，两片蝠翼也紧紧地合拢着，他直视着夏洛克半晌，方才微微低了低头：“两位，请跟我来。”
白发吸血鬼转身向一侧的大厅走去。超五星的酒店装潢即便在无间界里，也显得金碧辉煌。高潜看着白发吸血鬼在那两扇雕刻着精美浮雕的弧形大门前停了下来，华丽的门扇上同样染着棕褐色的污迹，金色的门把手那里有一个大洞，透过大洞他看到了黑色的污迹将地板染得像泥潭一般。
白发吸血鬼生硬而有礼地道：“公爵殿下正在和几位人类客人会面，如果两位不介意，可以在这里稍等片刻。”
“吸血鬼和人类？”夏洛克起了兴趣，“那我可得看看都是谁。”
高潜微微一笑，拉住了她的胳膊：“那我们就出去看看。”
高潜将夏洛克拉出了无间界。
骤然离开那遍布污迹的地方，连光线也一下子亮堂起来。大门边站着四个脸孔苍白，穿着黑西装打着领结的年轻吸血鬼。看到骤然出现的高潜和夏洛克两人，其中两个吸血鬼立刻扑了上来，另外两个则瞬间失去了踪影。
高潜闪身回头。果然看到那两个突然消失的吸血鬼在自己的身后转过身来，咧开嘴巴，尖利的牙齿水晶吊灯下闪闪发光。
看来夏洛克在无间界里的威慑力要更大一些，高潜闪过那两个吸血鬼挥来的拳头，是因为无间界里一切都会以真实显现吗？
另一侧，
夏洛克已经一手一个地抓住了那两个率先攻击的吸血鬼，两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被她举重若轻地抓着衣领举在手里。
“你们两个可不够聪明。”夏洛克轻笑了一声，正要将两人远远地扔出，一个看上去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却在这时，突然出现在宴会厅大门前。
中年人穿着一件黑色的长款燕尾服，戴着金色领结，眼珠是浅蓝色的，他朝着夏洛克微微躬身：“客人，请原谅公爵殿下侍从的鲁莽，还请客人放开他们吧。”
高潜从中年人僵硬而生硬的中文腔调，认出他就是无间界里的那个白发吸血鬼。
然而夏洛克却恍若未闻，她扭头瞅了瞅来时的走廊，十几个身穿黑色西服的公爵侍从已经迅速围了过来。
夏洛克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又看看自己手上那两个无法挣扎的吸血鬼，开口道：“不想让手下吃苦头，就要约束好自己的手下，碰到我这种心肠好的，也就罢了，要是碰到心狠手辣的，那岂不是要糟糕？”
中年人面无表情地再次躬身：“客人说的在理，不过......”中年人微微抬眼看向高潜：“我想两位前来，求见公爵殿下，应该不是为了教训殿下这群不成器的手下吧。”
“说的是，差点忘了正事。”高潜淡淡地笑了笑，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用肩头狠狠地撞开身前拦路的两个吸血鬼，朝向夏洛克走去。
“别浪费时间。”高潜来到夏洛克身旁，低声道。
“好。”夏洛克点点头，双手一扬，两个吸血鬼便像两个沙包，重重地砸在宴会厅的大门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两扇精工打造的雕花核桃木大门，颤巍巍地咯吱几声，终于轰然倒地，露出门后奢华精美的宴会厅来。
中年人猛然怒视夏洛克：“客人！”
夏洛克拉了拉袖口，敷衍地道歉：“不好意思，一时没收住。”脚下却一步未停地跨过那两个昏过去的吸血鬼，踩着昂贵的手工雕花门板，大步朝宴会厅内走去。
中年人没敢拦着夏洛克，转而对高潜怒目而视。
高潜两手一摊，一脸无辜：“我只是让她别浪费时间，可没说连开门的时间也要省，都是误会，都是误会。”说完，高潜也不理那气得嘴唇哆嗦的中年人，快走几步，跟上了夏洛克的步伐。
这间宴会厅相当宽敞，如果摆满了桌子，应该能坐四百人。此刻则空荡荡的，只有几个廊柱下摆了几张欧式的贵妃躺椅。
大厅的地板上铺着华丽的金红色图案的地毯，廊柱和天花板上的灯光和装饰板，设计精美，极尽豪华奢侈之能事。让这里像是用金子打造的一般。
此刻，每一个廊柱下，都立着一个身穿长款燕尾服的侍者，在看到夏洛克和高潜大步进来，那些侍者并未上前阻拦，只是冷冷地看着两人。
高潜走在空旷华美的宴会厅里，忽然有一种错觉。他觉得自己不是走在面见大吸血鬼的宴会厅里，而是走在某位帝王的金銮殿上，大殿的尽头是一座高高在上的王座。
没错，还真是高高在上，主席台上有一张看上去像是价值连城的古董的高背椅，猩红色的椅面，金色的雕饰，椅背的顶端的那顶王冠上，那发出刺目光芒的，该不会是真的钻石吧？
“瑟琳娜呢？”夏洛克在原地站住，眯起眼，打量着四周，“她不在这里。”她很肯定地道。她眼神不善地看向离她最近的一个穿着燕尾服的侍从，身形刚动，高潜却一把拉住了她：“等一下。”
夏洛克看向高潜：“你发现她了？”
“没有，不过我看到一个熟人。”
“熟人？这里？”夏洛克诧异地看向主席台下方的人群，十几个穿着隆重的人类围在主席台下，有男有女，大多年纪都在中年以上，看那气度非富即贵。此刻那些人吃惊地看着两人，像是在非洲看到了北极熊。
当夏洛克看到有一人犹犹豫豫地排众而出时，她玩味地笑了：“还真是熟人，你的老丈人。”
高潜抿紧唇角，看着那位林董事长在走出人群后，快步朝自己走了过来，他的领带打得很紧，扣子几乎要从富态的腰腹上崩开，这么疾走几步，就让他喘息起来。林父走近高潜，随意地看了眼夏洛克，就一把抓住了高潜的胳膊：
“高潜，你怎么来了，那门是你打破的？真是，你这孩子，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赶紧走，赶紧走。”
“林伯父，您怎么在这？”高潜淡淡地问道。
以林父的力气，自然是推不动高潜的，他用力拉了两下，高潜的身体连晃都没晃半分，只好喘了口气，指了指高潜气道：“你小子，要不是林茜一门心思跟了你，你以为我会多看你半眼吗？我才懒得管你，你赶紧给我走，我可不是吓唬你，这里就是龙潭虎穴，迟了，我怕你小命不保。”
高潜微微笑了笑，在林父再一次用力扯他而未扯动，自己却差点摔倒时，好心地伸手扶了他一下：“林伯父，这里不是酒店吗？我和我朋友正在找一个人，不知怎么就找到这里来了。对了，林伯父在这里做什么？难道是在开商务会议？”
说到这里，高潜故作好奇地探头看了看主席台下的那群人群：“和谁开会？主席台上的那把椅子挺漂亮的，谁会坐在那里？”
“唉，真是年轻人不知死活，这里哪有什么商会，就算有商会，也不是你这种人能听的。”
“我怎么就不能听了，林伯父，刚好您在这里，我就跟着您学学，不好吗？”
“好什么好！你死了，我女儿怎么办？”林父暴跳如雷，“我说你这个孩子平时看上去挺聪明的，这会儿怎么又轴起来了，快点走，算我求你好不好，只要你离开，过了年，我亲自给你们主婚，连聘礼都不用你出，所有的费用我林家全包，而且还给双份嫁妆。”
高潜心里一时感叹，要是在半年前，能听到林父这样痛快地同意自己和林茜的婚事，他大概做梦都会笑出声来。而现在，林茜和自己已经不可能再分开，此刻林父的这番话，却仍然让高潜心里有了丝触动。
“林伯伯，您别担心，我会没事的。”高潜低声道。
“唉，你不懂，你根本不懂啊。”林父急得额头上的汗直往下淌，他惶惶地回头看了眼主席台那里的方向，“你现在走还来得及，等那个女......那个人出来了，你怕是命都保不住了。”
“谁？”高潜故意道，“谁这么厉害，她不怕犯法吗？”
“法？呵呵。唉，”林父苦笑两声，又重重地叹了口气，“你，算了，也不知我女儿看上了你哪一点，你跟我来，就站在我身后，我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切记不要出声。”说着林父就拉着高潜往那群人走去，至于夏洛克他至始至终都将之忽略了。
不过夏洛克倒是毫不介意，她笑嘻嘻地看着高潜乖乖地和林父站到了人群中，自己也跟了上去。
这时，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主席台上的那把金红色的高椅上。周围的人齐刷刷地跪了下去。
高潜感到有人在拉自己的胳膊，他低下头，看到林父一脸焦急地对他使着眼色：“跪下，快跪下。”
高潜朝林父微微摇了摇头，做了个放心的口型。
然后他看了眼身边的夏洛克，夏洛克点了点头。两人纵身一跃，跳上了主席台。
林父惊得发出了骇然的半声惊呼，随即又醒悟，紧紧地护住嘴，将剩下的半声闷了回去。
高潜打量着高背椅上的那个女人，夏洛克说她的档案上是二十四岁，不过高潜觉得从一个男人的眼光来看，她大概只有十六岁，或者更小。身体像一只刚刚打开的花蕾，已经展露出迷人的芬芳，但还会让你期待更多的惊喜。
她的身上穿着一件墨绿色的晚礼服，胸前露出了大片肌肤，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红宝石原矿被一根编制皮绳吊着，悬挂在她的胸前，像是一颗裸露在外的心脏。
她的五官很精致，西方人的轮廓融合了东方的细腻，皮肤白皙，不同于大多数吸血鬼一眼可见的苍白，她虽然也没什么血色，但是看上去更像一个人类。
她的眼睛是湖水般的深绿色，在高潜打量她的同时，她也在打量高潜。
然后她轻轻地哼了一声，将注意力放在了夏洛克身上：“你就是那个新生不死族？”她的汉语很好，没有半丝口音，再加上她那结合了东西方特色的长相，高潜怀疑她很可能是混血儿。
夏洛克双手插在夹克的衣袋里，轻轻笑了笑：“可以这么说吧。不过如果你称呼我为夏洛克，我想我们后面的交谈会更顺利一些。”
之前在门外挡着他们的中年人这时也鬼魅一般突然出现在王座旁，他朝着王座上的女子恭敬地鞠了一躬，才转向两人，生硬地道：“这就是瑟琳娜公爵殿下，东大陆的最高统治者，请问两位有何贵干。”
高潜这时开口道：“我们这次来，主要是想找一个人，李思，我听说他被你关了起来。”
“李思？”瑟琳娜终于将目光从夏洛克身上挪了开去，看了眼高潜：“你就是他口中的那个清道夫？”
嗯，勉强算是吧。他还没领正式身份证明呢。
高潜微笑着没有回答。
“一个肯和吸血鬼做朋友的清道夫怪胎？”瑟琳娜站了起来，绿色的绸裙在地上湖水一般逶迤，她缓缓地绕着高潜迈动着步子，她的身高刚及高潜的肩部，在打量高潜时，她微微仰着头，露出线条纤细的脖颈。高潜盯着她颈间的动脉，他听到了血液流淌的声音。
高潜微微皱了皱眉，她真的是吸血鬼？
“抛开怪胎两个字，我觉得你刚才说的没错。”高潜回答。
“原因？”瑟琳娜转到了高潜的身后，抬起玉白的手，轻轻地拍了拍他夹克上的尘土。
“原因？缘分吧。”高潜微微耸了耸肩，“我们东方人凡事都讲究缘分，瑟琳娜殿下大概是不懂的。”
“我的父亲是东方人，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瑟琳娜缓缓地转回到高潜的正面：“不过吸血鬼不是人类，在你们人类的命运线中，没有吸血鬼的一席之地，所以，别拿什么缘分这类东西打发我，告诉我真正的原因，不然......”
“不然怎么样？”
高潜冷冷地盯着瑟琳娜。
“不然，你可能会看到一只干蔫的蝙蝠？或者一只老鼠？我不知道，不过那种低等吸血鬼就算活得再久，也改变不了卑贱的血脉。”
第一百八十七章 大吸血鬼（3）
卑贱的血脉？
生病的时候会给自己带来感冒药的李思？无间界里撑着破碎的翅膀将自己从泥坑里拉出来的李思？自己被困在夏洛克的实验室里时，纠集了全城的吸血鬼打算不要命地强攻实验室的李思？
高潜胸腔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冷笑。在瑟琳娜缓缓地转到他的身前时，高潜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那么高贵的瑟琳娜殿下，你又是什么血脉？血液里流着黄金的白皮耗子？”
瑟琳娜猛然怒视高潜，高潜嘴角冷冷地挑起，迎着她湖水般深色的眼睛。
他的手紧紧地抓着她的手腕，血液隔着一层细薄的皮肤在他的手腹下缓缓地涌动着，和夏洛克的一样缓慢，也一样有力。
她的肌肤细滑而冰凉，有着婴儿一样柔软的触感。手臂上几乎没什么肌肉，就像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女孩一样，但是刚才那突然出现在主席台中间，快如鬼魅的身影，让高潜知道她跳动的血管里，蕴含着巨大的力量。
瑟琳娜没有挣扎，她目光平静地从高潜的手指上移动到他的脸上。深绿色的眸子像初春的湖水，表面平静下方却翻滚着危险的冰凌。
指腹下的冰凉告诉高潜，瑟琳娜和夏洛克的区别，绝不仅仅是一个冷血，一个热血。承载自吸血鬼祖神的血脉，有着难以言喻的力量，只不过她的力量似乎还大半沉睡未醒。
一旦她的力量完全复苏，夏洛克将不是她的对手。
高潜心中微沉，却面不改色地松开了手：“到底要怎样殿下才会放了李思，殿下不如直说。”
瑟琳娜缓缓地举起了自己的手，放在眼前仔细打量，像是在检查被高潜抓过的地方，是不是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她湖绿色的眸光微微闪动着，然后出神地看向高潜。
高潜微微皱了皱眉。他已经知道自己和夏洛克通过皮肤接触，会产生某种反应，而他由衷地希望，自己和这位女吸血鬼公爵之间，千万不要也有什么难堪的反应才好，虽然他刚才确实通过接触感应到了什么。
高潜看向夏洛克。夏洛克双臂抱在身前，姿态闲适地站立着，只是嘴角却挂着一丝冷笑，盯着瑟琳娜的眼光有些不善。
“公爵殿下。”一旁的中年人低低地唤了一声。
瑟琳娜这才如梦初醒般地放下了手，慢慢地回到了自己的宝座上。高大的椅背相对于她的体型像是一顶猩红色的帐篷。深绿色的绸裙陷入那片猩红，如同一叶被浸没在血海中的绿叶。
“这么说，李思就是你们今天所有的目的？”瑟琳娜看了一旁的夏洛克一眼，又将目光放回到高潜的身上。
“可以这么说，”考虑到自己刚才察觉的力量差异，高潜尽量礼貌地道，“如果瑟琳娜小姐能将李思放了，让我带他回去，我一定会将瑟琳娜殿下的好意记在心上。”
“一个清道夫的人情？确实值得考虑。”瑟琳娜用白皙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胸前那棵硕大的红宝石吊坠，语气轻缓，“不过，作为东大陆最高的统治者，我一向不喜欢别人干涉我的命令。”
“瑟琳娜殿下何不将之作为一个请求，正如我之前所说，我会将瑟琳娜殿下的好意记在心上，至于将来，瑟琳娜殿下是否需要我偿还这番好意，决定权完全在您。”
瑟琳娜的目光在高潜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缓缓地流向了夏洛克。
“那么她呢？”瑟琳娜平淡地看着夏洛克，“她又来做什么？”
“她是我的朋友，陪我一起来......”高潜的话尚未说完，就看到瑟琳娜的嘴角浮起一丝嘲讽：“朋友？不，你们不是朋友，你是她的初血喂养者，她浑身上下都是你的味道。”
浑身上下都是他的味道？高潜不由得快速瞥了眼夏洛克，夏洛克冷冷地回瞪了他一眼，高潜立刻决定就当什么都没听见。
“不过让我感到奇怪的是，你作为她的初血喂养者，身上居然有其他女人的味道。”瑟琳娜深绿色的眸光玩味地看向夏洛克，“而你，居然还保有童贞？”
高潜呛咳了一下。这也能看出来？这也太......在触到夏洛克瞪视的眼神后，高潜立刻道：“过分！太过分了！”
瑟琳娜淡淡地看向高潜：“身为神血之子的初血喂养者，果然也如传说中一样不同寻常。”
这话听起来怎么好像有点讽刺呢？
“毕竟是传说，做不得准。”高潜咧嘴笑了笑，靠近夏洛克，暗暗拉了拉她。夏洛克看上去像是已经按捺不住要冲上去将瑟琳娜从那宝座上揪下来了。
“瑟琳娜殿下，我看咱们就不要兜圈子了，你看外面天也挺晚的了，”高潜又回身扫了眼下方跪得黑压压一片人群，那群衣冠楚楚的人类，平日里在人类社会也是前呼后拥，一呼百应的异人物，此刻一个个低着头，屏着息，倒是没有一个人好奇地偷看主席台上。正想着，他就看到林锦全忽然鬼鬼祟祟地抬起头来，正好对上高潜的目光，立刻拼命地给高潜使着眼色。
高潜装作没看见地转过身来，接着道：“我看您也挺忙的，到底放不放李思，殿下给句痛快话吧。”
“如果你是在担心那些人类，你可以放心，有我的侍卫长凯恩在一旁，他独特的能力可以屏蔽声波，所以即便我们在这里大叫大嚷，下方的人类也听不到我们的谈话。”
站在瑟琳娜宝座旁的中年吸血鬼这时谦逊地微微欠了欠身。
高潜恍然，怪不得瑟琳娜刚才将下方跪着的人群当做不存在，原来她身边的这个侍卫长可以屏蔽声波？这个功能倒是真的挺适合随时都要密谋的皇室成员。
“至于李思，”瑟琳娜淡淡地把玩着自己的红宝石吊坠，“一个低等的吸血鬼，对于我无足轻重，既然你想要，我也不是不能放了他。不过......”
高潜淡淡地微笑着，等着瑟琳娜说出她的条件。
“不过，作为交换条件，我需要你......”
“呵，你是不是当我不存在？”夏洛克在这时突然出声，冷笑着打断了瑟琳娜。
高潜连忙伸手拉住夏洛克：“等等，你怎么了？让她说完啊。”
夏洛克看也没看高潜，盯着瑟琳娜咬牙切齿地道：“你知道我从小最喜欢吃的是什么？”
这时候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宝座上的瑟琳娜平静地看着高潜和夏洛克，手指放在胸前的红宝石吊坠上，淡然不语。
没等高潜回答，夏洛克就接着道：“水果棒棒糖，我最喜欢的就是水果棒棒糖，尤其是草莓味的。在我三岁那年，一个不知死活的臭小子从我手里试图抢走我吃了一半的草莓味水果棒棒糖，你知道后来他怎么样了？”
没等高潜回答，夏洛克又接着道：“我将他推进路边的排水沟里，在他的身上跳踢踏舞。”
嚯......三岁？真是凶悍，不过这和瑟琳娜什么关系？
第一百八十八章 大吸血鬼（4）
高潜不明白夏洛克干嘛突然说起这个，但是瑟琳娜显然听懂了。
她的嘴角挑起一丝冷笑：“你的能力不足以驾驭他，他虽然是你的初血喂养者，但是你并未留下自己的印记。所以他也算不得你的棒棒糖。”
等等？什么意思？他怎么成了棒棒糖了？
高潜作为一个男人，情商显然比那两位女性不死族低了不知几个等级，完全不明白自己和棒棒糖到底有什么逻辑上的联系。
不过瑟琳娜身边的那位凯恩侍卫长显然听明白了，他正用挑剔的眼光打量着高潜，高潜森然盯了他一眼。那位侍卫长这才垂下了目光，重新恢复恭谨的神情。
“算不算我的，由不得你说了算。”夏洛克甩着高潜抓住她的胳膊，不过高潜紧紧地抓着没有放手。
“喂，现在不是打架的时候。”而且你大概也打不过。高潜在心里默默地补充。
瑟琳娜轻轻一笑，站起身来，绿色的裙摆在地上水波般铺散而开：“我们吸血鬼虽然等级森严，在魔血之子里也算是叶大根深的一族，不过我们也讲究公平，靠实力说话。你是新生的不死族，尚未经过授勋测试。你们东方人不是讲究捡日不如撞日？我们就现在吧，你要是能打败我，这个公爵，就给你来做，而他，”瑟琳娜抬起手直直地指向高潜，一字一字重重地道，“归，我！”
“来啊！”夏洛克开始撸袖子，“怕你啊，还从没有人能在我手里抢到人，不对，我说错了，你不是人，白皮耗子也一样，来啊！”
等等，这是当他是死的？
高潜猛然爆喝一声：“够了！”
袖子卷到一半的夏洛克呼吸突然一滞，她扭头看向高潜，一脸的忿忿，却是没再挣扎着要上前了。
瑟琳娜湖水般的目光在高潜身上，微微一转，然后淡淡一笑：“不错，今天的场合确实不太合适，凯恩，你带他们去见李思吧。”
就这么简单？
高潜狐疑地看着瑟琳娜，刚才两人还喊打喊杀的，马上就要动手的样子，这会儿就这么简单地让自己带走李思？
瑟琳娜却在这时重新坐回到宝座上，气度从容地目注夏洛克道：“我想我的意思，你已经很明白了。我会定下一个日子，到时，凯恩会通知你。”
“好，我随时奉陪！”夏洛克杀气腾腾地道。
奉陪你的头，到底在搞什么鬼？
高潜没好气地将夏洛克扯到自己身后：“喂，你要找她做什么？我告诉你，李思是我和你之间的事，和她没关系。”
“我在说我和她之间的事，和李思也没关系。”瑟琳娜淡笑着看向高潜，“不过既然你这么不放心，那一天，你一起来也无妨。”
高潜还是有些糊涂，前一刻两人还在将他当棒棒糖，怎么转瞬就好像没他什么事了？只是他却不想在此刻再做纠缠了，他看向凯恩：“既然如此，就请这位凯恩先生带路吧。”
凯恩看向瑟琳娜，瑟琳娜微微点头。
凯恩撤身道：“两位，请跟我来。”
夏洛克冷哼一声，又狠狠地给了瑟琳娜一个眼刀，这才转身向凯恩走去，走了两步发现高潜没跟上来，扭头一看，高潜正弯着腰，低声和瑟琳娜说着什么，而瑟琳娜仰着漂亮的小脸，脸上挂着一丝淡笑，微微点头。
“不要脸。”夏洛克冷冷地道。
凯恩回头看了一眼，皱眉：“虽说你是新生的不死族，能力强大。但是咱们吸血鬼靠的是能力决定地位，公爵殿下是祖神血脉，就算你能力再强大，也不会是她的对手。我劝你还是早些收起你那散漫的态度，省得到时候吃苦头。”
夏洛克冷笑不答，心里却暗想：
隆格曾说过自己是新的物种，自己表面上和人类无异，却没有阻碍吸血鬼融入人类生活的血液依赖症。但是这群吸血鬼显然不知道。
从瑟琳娜的表现来看，她似乎觉得自己身上的这些不同于一般吸血鬼的异状，都是来自高潜这个身为神血之子的初血喂养者。
殊不知，自己实验室生产出来的那蓝色药剂，才是一切的重点。那试剂本是高度浓缩的血精精华，变成吸血鬼之后，本就会让自己的能力比一般的吸血鬼强上数倍。可笑这个瑟琳娜还以为是高潜这个初血喂养者的功效，口口声声居然要和自己抢，真是不知死字怎么写！
至于高潜的那个所谓的神血之子的身份，夏洛克心想，大概不过是免了自己的血液依赖症罢了。而自己和高潜之间奇特的反应，则是那个什么神血的后遗症。
虽然这个后遗症挺尴尬，但是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自己小心别和高潜皮肤接触，就一切都无妨。这世间的事，有得必有失，自己也不能将好处都占尽了不是？
不过，自己虽然知道高潜这个初血喂养者不算什么，但是瑟琳娜这个老不死的，居然敢和自己抢，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说起来，从小到大和她抢过东西的，有几个有了好下场？
呵呵，夏洛克阴冷地笑了两声。任何人胆敢从她这里抢人，就得有拿命来换的觉悟。
“干什么？”高潜皱着眉看着夏洛克。
糟糕，想事情太过出神，竟然没发现高潜已经过来。该死，自己怎么总是对高潜的接近无法察觉？这算不算也是那个什么神血的副作用？
夏洛克捋了捋耳边的秀发，迅速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没什么，等你呢，和美女聊完了？”
“嗯，我拜托她照顾一下林锦全。”高潜淡淡地道，跟上前方的凯恩。
“啧啧，真不愧是老丈人，真是上心啊。”夏洛克跟在后面嘟囔道。
“这个瑟琳娜之前大概已经看到我和林锦全认识，我担心如果我不挑明，她可能会为难林锦全。”高潜停住脚步，回身低头看着夏洛克。
夏洛克连忙点头：“是该这样，你想的真是周到。”她抬起手想拍高潜的肩，犹豫了一下，还是放下了，改为呵呵。
高潜轻哼一声，转身继续前行。
夏洛克在后面做了一个懊恼的表情，揉了揉脸颊：“闭嘴啊，蠢货。”
第一百八十九章 大吸血鬼（5）
凯恩带两人所去的地方，是这层楼的一间客房。
超五星酒店的装潢自然是不错的，只是这豪华的房间住了吸血鬼，就变得有些古怪诡异了。
墙上的墙纸被扯得七零八落，甚至露出后面的砖墙。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碎在房间入口处。家具自不必说，也没免了吸血鬼的利爪的破坏。沙发填充物，皮革，木屑，地毯碎片铺满了地板，唯一保存还算完整的，大概就是落地窗上的窗帘了。
高潜扫视着满屋的狼藉，他没有看到李思的影子。通往内室的房门早就成了碎片，和外面一样，漆黑一片。
“他人呢？”高潜皱眉扭头看向凯恩。
凯恩站在门边，并没有像他和夏洛克一样进入房间，这时道：“他被禁断了血液有一段时间了，所以......”凯恩扬了扬眉，做了一个你懂的的表情。
高潜冷冷地看着他。
“你们进去找他吧，我等在这里。”凯恩淡淡地笑了笑，就关上了房门。
走廊外的唯一光源也消失了，房间里陷入一片浓重的漆黑。
“他在里面。”夏洛克道，“浴室里。”
“你怎么知道？”
“感觉。”夏洛克率先向前走去，“小心脚下的玻璃，我觉得你最好待在这里。”
“为什么？”话音还未落，一阵劲风袭来，高潜急忙闪身躲过，“李思！”
黑暗中的那团黑影一击未中，随即就失去了踪迹。
吸血鬼的心跳和呼吸都可以忽略不计，如果那东西潜伏在黑暗中，高潜确实无法察觉，于是他停在了原地，凝神留意周围。
“李思？是我，高潜，我来接你了。”高潜缓缓地转动着身体，谨慎地扫视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我知道你现在大概有些不适应。”其实高潜也不知道吸血鬼被禁断了血液后，会有什么不良反应，不过从凯恩连门都不肯进的情形来看，估计这反应有些大。
“你看到他了？”高潜看向一旁的夏洛克，她正转动脑袋，迅速变化着站位，像是能看到什么似的。
“他的速度很快，而且是烟雾状态，要看清他不太容易。”夏洛克说到这里突然扑了出去，高潜只看到夏洛克在堪堪撞到墙壁前猛地一踹墙体，又落回到了原地。
“怎么样？”高潜连忙问。
“有意思。”夏洛克露出被挑衅后跃跃欲试的神情。
高潜微微摇头，以夏洛克的能力，对付李思，哪怕是因为血液禁断而发了狂的李思应该也不是问题。而且夏洛克刚成为不死族，大概也想找个什么练练手，索性他便省些气力吧。
高潜想到这里，便退向墙角，想要给夏洛克腾出点动手的地方来，却在这时，他的左臂骤然感到一片寒意，接着就听到夏洛克的急叫：“小心！”
高潜的身形突然飞起，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扔了出去，在他的身体几乎撞到墙壁前，高潜突然失去了踪迹。
夏洛克冲到墙壁前，焦急地砸了两下墙壁：“高潜？高潜？”她想高潜大概又进入了那个什么无间界，可是怎么进来着？
无间界里，
高潜冷冷地盯着地上的那团烟雾，被他的思感控制着，那团烟雾像是被囚禁在一个无形的囚笼中，在里面左突右冲，却无法冲破。
“真是本事了，”高潜冷笑着，他的视线中，那团烟雾越缩越小，终于在只剩下篮球大小时，剧烈地翻滚起来。
高潜冷哼一声，猛然撤去了思感。
一个吸血鬼痛苦地蜷缩在地板上，嘴巴无声地大张，露出尖利的牙齿。身后的两片蝠翼合起来紧紧地裹着他自己。
在高潜冷冷地喝了一声“别装死。”之后，他才抖了抖蝠翼，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高潜冷冷地瞧着。
灰白色的鬃发，拉长的脸颊，龇出唇外的利齿，蝠翼看上去完好，立领披风也未破损。这哪里像是得了血液禁断症，这是刚从他的暗夜酒吧走出来吧？
对面的吸血鬼在站直了身体后，突然张开双爪，向高潜扑来。
高潜立在原地一动未动，随后冷冷地低下头：“起来，像什么样子。”
抱着高潜大腿的吸血鬼痛哭流涕：“高潜，你怎么才来啊，你知不知道，你再来晚几天，就再也看不到我了。”
“我看你不是挺好的吗？”高潜受不了地将李思扯了起来，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看样子血液禁断对你没有影响？”
“切，当我这些年吃素是白吃的吗？”吸血鬼臭屁地撩了撩灰白色的鬃发，“我将房间搞成那样，不过是为了麻痹他们的手段罢了。吸血鬼得了血液禁断症后，不只是发狂，而且会维持不住人形。我假装我得了血液禁断症，他们就会以为我发了疯不会逃跑。而且无法维持人形，一旦逃出去，也是死路一条，这样他们就会放松看管。”
真的吗？
高潜回身看了看墙壁的另一侧，透过破败的墙壁他看到了四个吸血鬼守卫守在这间套房的门外。连窗户外的阳台上，也倒挂着一个吸血鬼。
“守卫还真是松懈。”高潜嘲讽地道。
李思用爪子抓了抓鬃发，无限期望地道：“也许过几天就会松懈下来的。”
“这个瑟琳娜干嘛抓你？”高潜不耐烦地打断了李思，“就因为我没去见她？”
李思正要点头，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地大叫了一声：“对了高潜，你为什么在这里？你得赶紧逃！”
高潜甩开李思的爪子，没好气地道：“逃什么逃？我干嘛要逃？”
“高潜，你不知道，瑟琳娜要用你做初血喂养者！”李思急急地道，“你该不会不知道初血喂养者是什么吧？就是被她吸血！会成为她的禁脔！像一头奶牛一样被她吸一辈子的血！”
他当然知道初血喂养者是什么，不但如此他还刚好是夏洛克的初血喂养者呢。
只是他没想到瑟琳娜居然打着这个主意，这样一说，她之前和夏洛克之间哑谜一样的对话就可以理解了。只是瑟琳娜到底哪来的自信，觉得自己会乖乖地被她吸血？
不过高潜懒得和李思说这个。
“别废话了，赶紧离开。”说着他就要退出无间界，李思却一把拉住高潜。
第一百九十章 大吸血鬼（6）
“等等高潜，我说真的，这事很严重。”李思的声音听上去确实很严重，只不过那张吸血鬼的脸上看不出来什么区别罢了。
高潜有些担心夏洛克一个人待在人间界，会不会又生出什么事来，便道：“有话出去再说。”
“不行，高潜，和你一起来的那个，那个看上去很漂亮的女人，”李思的爪子锲而不舍地抓着高潜，“你知不知道她是个......”
“不死族？你以为我连这个也看不出？”
“不不不，她不只是不死族，她很可能是个大吸血鬼，很强大的大吸血鬼，和公爵殿下不相上下的那种，”李思提起夏洛克，身后的蝠翼也配合地颤抖了几下，“只是我不明白她身上为什么没有授勋的标志。”
“她......”高潜张了张嘴，决定还是别在这里废话了，正想强行扯着李思出去，却在这时，一个人仿若从天而降，猛地撞在他们身上。
高潜疼得抽着冷气：“在狭窄的地方进入无间界时，要站墙角，除非你想撞断别人的骨头。”
“对不起对不起。”夏洛克连忙道歉，又看看躲在高潜身后的李思，“这就是刚才那个家伙？”
李思缩在高潜身后，仿佛想将自己缩成一个皮球。
高潜没好气地将之扯了出来：“这是夏洛克，我朋友，她刚刚成为不死族没几天，”又对夏洛克道，“这是李思，超过两百岁的吸血鬼，也是我朋友。我想如果你有什么关于不死族的问题想找人解答，他是个不错的人选。”
夏洛克挑剔地打量了一下李思，轻哼一声：“吸血鬼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吸血鬼。”
李思惊讶地从高潜身后探出脑袋：“你不是吸血鬼？”
“我是不死族，但不是吸血鬼，我对血液没兴趣。”夏洛克冷声道。
李思惊讶地看看夏洛克又看看高潜：“骗人的吧，她明明是我的同族，我总不会连这个也搞错吧？”
夏洛克伸手揪了揪李思的蝠翼：“你看我的样子，像是吸血鬼吗？”
“你在无间界里仍然是人形，只不过说明你是来自祖神的血脉，这和你是不是吸血鬼没关系。”李思纠正道，“瑟琳娜公爵殿下在未有初血喂养者之前，在无间界里也一样是人形，等享用了初血后，她才会显现出吸血鬼的蝠翼。”
原来还有这种说法。
高潜想起他感应到的，瑟琳娜血液里蕴含的能量。怪不得他觉得瑟琳娜的力量虽然强大，但却似乎潜伏着，原来是因为她还没喝过人血。
一转眼，看到夏洛克一脸不悦地盯着李思，高潜顿时觉得有些头疼。
夏洛克是用了人为研制的血精才变成吸血鬼的。虽然是人为研制，但是却是从吸血鬼身上提炼的，本质上说等于被几只吸血鬼同时转化。虽然在自然界中，这种事不可能发生，但是在人为地干涉下，确实真实地发生在了夏洛克身上。
如果没有自己作为初血喂养者，夏洛克现在恐怕早就成了没有神志的吸血怪。
所以李思说她是同族，这话是没错的。就连瑟琳娜也自始自终将夏洛克当同族来对待，不过显然夏洛克不愿承认这一点。
而她越晚地承认这一点，她就越晚地从她的同族身上获得帮助。
高潜之所以想起找李思，本就是因为夏洛克已经出现了某些症状，只是她作为新手不明白，而高潜自己也是外行，更加不懂。这时李思这个家伙就是最合适的人选，他活得够久，高潜也信任他。
只是......
高潜叹了口气：“这事以后再说，先离开这里。”
高潜看了一眼挂在窗外的吸血鬼看守，思感突然咆哮着冲了出去。
巨大的落地窗连同整面墙壁被击得粉碎，挂在外面的吸血鬼像一只受惊的鸟儿，张开蝠翼，飞到空中，惊恐万分地看着室内。
“这是你干的？你怎么办到的？我都没看见你出手。”夏洛克惊奇地打量着高潜。
李思轻哼一声：“这算什么，你还没见过他真正厉害的时候呢。”
“咦，难道你见过？”夏洛克不爽地看向李思。
“我自然......哼哼。”李思想起自己见到高潜厉害的时候通常都是高潜教训自己的时候，李思决定还是不说了。
高潜走到窗边，向下看了一眼，下方两层楼的距离处，停着一部清洗玻璃的操作台，高潜微微一笑，很好。
高潜并不想太过展示自己的实力，击碎墙壁是展示威慑，而通过玻璃清洗机下到地面，则是即显示了自己强硬的态度，又隐藏了实力。
高潜对着空中盘旋的吸血鬼守卫扬声道：“帮我转告公爵殿下，就说李思我带走了，高潜记住了她的好意，他日必将如数奉还！”
说完，高潜便跳下了窗沿，稳稳地落在操作台上。
接着夏洛克也跳了下来，然后是李思。
“这电梯倒是爽快，”夏洛克笑道，又压低了声音凑近高潜，“刚才那一招，那些话，帅爆了。”
高潜气度从容地微微一笑，伸手去按操作台上的升降按钮，却额头黑线地发现操作板竟然没通电。
是了，这种清洗机，工人下班了自然是要断电的，而且为了安全原因，很可能电闸还带锁，由保安守卫。
！！高潜心里飘过一大片脏话，果然电影里都是骗人的。
夏洛克发觉高潜面色有异，忙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高潜抬头看了一眼大厦的顶层，淡淡一笑，“抓稳了。”
话音未落，清洗机便突然向下坠去。那情形就像是连着清洗机的索缆突然断了一样。骤然失重的感觉，让夏洛克惊叫了一声，随即她感到一直温暖的大手握住了她的：“别怕。”
一股电流般的触感从皮肤上蹿起，迅速蔓延了全身，夏洛克想推开高潜，却使不上气力，她双膝发软地几乎要倒进他的怀里，所幸高潜及时放了手。
“对不起，我忘记了。”高潜报赧地低声道。
夏洛克深深地喘着气，摇了摇头，努力平复着自己，眼角却在这时，瞥见飞速靠近的地面，她本能地就反手抓住高潜，想要跳起。
然而就在这时，清洗机突然慢了下来，就像是下方堆积着一堆棉花，突然减缓了速度。
夏洛克只觉得自己的胃像是被什么托了起来，而来自高潜皮肤的汹涌的浪潮则卷着她向下坠去。
当她清醒过来时，她发现自己紧紧地抱着高潜。
高潜轻咳一声：“到了，我们走吧。”
第一百九十一章 彼烈
极黑之地，
当莎莉叶急匆匆地跨进这片空间时，彼烈正在将一束鲜花放进凭空出现的花瓶里。
“你？”有那么一瞬间，莎莉叶以为自己进错了空间。
今天的彼烈看上去有些不一样，他居然穿着一件时尚的修身版羊绒开衫，浅灰色的底子，肩头还别致地散落着墨绿色的雨滴，下面配着一条深色的水磨牛仔裤，染色的工装皮鞋......
当彼烈转过身来时，莎莉叶吃惊地张大了嘴。
彼烈的脸上，竟然架着一副细框眼镜，镜架还是琥珀色的，脖子上系着一条英伦风格的花格领巾......
“迷死了？”彼烈摊开双手，微微一笑，“不来个团聚拥抱吗？毕竟我们可很久没见了。”
“不过一个月而已。”莎莉叶不屑地嗤鼻，她绕过彼烈像是绕过一个树桩，走近咖啡桌上的花瓶前，端详了着那开得异常热烈的红玫瑰，“居然没有任何魔法的痕迹？是真花？你吃错药了？”
“喜欢吗？”彼烈摊着双手，露出迷人的微笑。
“给我的？”莎莉叶回头怀疑地盯着彼烈。
“喜欢吗？”彼烈抖了抖双手再次问道。莎莉叶终于明白彼烈在问什么。
她用手指支着下巴露出一副思索的神情：“还可以，单独看都不难看，就是......和你有点不搭。”
彼烈困惑地扫视自己：“不好吗？杂志上明明说韩版男装会增加女性好感度，而英伦风可以增加第二次约会的概率，至于牛仔裤，则会增加女性那方面的性趣。”
莎莉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那眼镜呢？你戴眼镜又是为了什么？”
“据说戴眼镜的男士更能给女性安全感。”彼烈扶了扶脸上的眼镜，“虽然我也觉得这是无稽之谈，不过我觉得不妨一试。”
“好吧，看上去，你为了某位女性精心打扮过了，”莎莉叶忍着笑道“那么，请问是哪位女性竟然有如此殊荣，值得首恶彼烈如此大费周章？”
“自然是特别的人。”彼烈到底是不习惯那副眼镜，他将之摘下，挂在开衫的领口上，然后在沙发软椅上坐了下来。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出现在他的手中，他轻轻地嗅了嗅，露出陶醉的神情，“这就是我喜欢人间的地方，地狱里的咖啡总带着一股硫磺味。”
“我一点都不意外。”莎莉叶也在沙发软椅上坐了下来，然后眼巴巴地瞅着彼烈，“多加糖和奶油，谢谢。”
彼烈斜了她一眼，茶几上出现了另一杯咖啡。莎莉叶开心地捧了起来：“有时候，我还真喜欢你们恶魔的办事风格，没那么多规矩要守。”
“虚伪。”彼烈淡淡地品了口浓香的咖啡。
“这叫节制。”莎莉叶享受着咖啡的香气纠正。
“在争取信仰之力的手段上，我可没有看到半点节制的美德。”
莎莉叶淡淡地笑了一下：“看破不说破。对了，恶魔城的大选如何了？我听说战神阿瑞斯不太顺利？”
彼烈轻哼一声：“苹果不会落在离苹果树太远的地方，有其父必有其子，那一支不但急功近利，而且脑袋长在下半身上。”
“这么说，你失败了？”莎莉叶努力用平淡的声音道，只是嘴角幸灾乐祸的的笑意，掩都掩不住。
“笑话！”彼烈“砰”地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还没到最后一刻，现在就言成败未免太早。”
莎莉叶挑了挑眉，决定还是不要将这一位彻底惹火了：“说的也是，毕竟是首恶彼烈呢。”
彼烈皱着眉扯了扯领口的花格领巾，道：“抓紧时间说正事吧，我知道高潜已经完成了所有神迹，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行动？”
“按理来说，高潜一旦完成神迹，麦克就会前去引领他聆听神谕，只不过现在麦克不知去了哪里，而我们所有的人手都在寻找麦克，所以......”
“这么说，我还有点时间。”彼烈点了点头。
莎莉叶看了他一眼：“恐怕也不会多久，我猜不出一个星期，如果还找不到麦克，上面就会再派一位大天使长下来。”
“一个星期，足够了。”彼烈轻松地道。
“一个星期？”莎莉叶露出不相信的神情，“将高潜变成救世主，可花了几个月的时间。”
彼烈看向莎莉叶，嘴角挑起，露出一个恶魔的微笑：“你们不是一直将原罪挂在嘴上吗？天天教唆着让人赎罪。既然你能在几个月内，就将一个普通人变成救世主，那么我在一个星期内唤醒他的原罪，又有什么不可能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莎莉叶觉得彼烈将“普通人”那三个字，格外地重读了。
她回避地垂下眼，喝光了手中的咖啡：“说的也是。那么，你打算先从哪一条原罪开始？最近我的事比较多，大概没什么时间关注高潜，我只希望你能克制一点，毕竟他能成为救世主，靠的全是运气。”
“运气？”彼烈咧着嘴笑了，“你忘了我们最擅长玩弄运气？”
“那是欺诈。”莎莉叶无力地道，“骗骗普通人类而已，你知道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彼烈脸上，恶魔的笑容扩大了，“你我都看过高潜的命运线，在无数条可能线里，既没有救世主，也没有代言人，只是当时我们都同意选中了他，你说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莎莉叶避开彼烈的视线，靠进柔软的椅背。
“这个问题，应该你来告诉我。不过，我现在有事要做，所以，你很幸运，你有了更多的时间来考虑这个答案。”彼烈站了起来，再次打量了一下自己，下一秒，他身上的衣服变换了，变成了一件有形的深色翻领皮夹克，不过他还是选择将眼镜戴在脸上。
然后他对莎莉叶抬了抬并不存在的帽子以示告辞，便踏入了虚空。
极黑之地重新陷入寂静。
莎莉叶看了眼彼烈留下的咖啡，轻哼一声，咖啡杯连同咖啡桌都彻底消失了。随后，一只玻璃高脚杯出现在莎莉叶的手中，里面琥珀色的液体散发着浓郁的酒香，她淡淡地看着面前的虚空，像是看这谋块无形的屏幕，然后她的嘴角露出一丝淡笑：“原来如此......”
第一百九十二章 彼烈（2）
林茜匆匆地在农贸市场买了几袋鲜肉蔬果，就捡了一个无人的角落进入了无间界。
从农贸市场到高潜的公寓如果在人间界需要走二十分钟，只是林茜今天没有这么多的时间。她昨夜整夜未归，今天又在外面耽误了大半天，高潜留了无数个语音留言，但是等她腾出手来，回拨来电时，高潜又拒接她的电话了。
林茜觉得有些不妙，她已经想好了回去怎么补偿他。用美食满足他的胃口自然是第一要务，剩下的，反正现在还是假期，他们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消磨在床上。
林茜在楼梯间里才出了无间界，那里毕竟是高潜的公寓，她一向保持着基本的礼貌，总是按照人类的习惯，先敲门，才用钥匙打开房门。
只是今天林茜刚从无间界里出来时，意外地看到高潜的门前还站着一个人，一个陌生的男人。那人正背对着楼梯口，打量高潜的房门，仿佛在观赏房门号码上的字体，他的手里还捧着一束热烈的红玫瑰。
林茜站在原地正犹豫自己是不是应该重新进入无间界，那人就回过身来，惊讶地看着她。
现在再躲已经来不及了，林茜只得浮起微笑，走了过去。
“你这是......找哪位？”她打量着那个男人。男人长得不错，即便以林茜看惯了天使的俊美的眼光来看，也属上乘。他的穿着十分得体，就是脸上的琥珀色眼镜有些和他的气质不搭，不过倒也给他添了几分文质彬彬的气息。
“你好，”男人微笑着伸出手来，“我是彼得，我来找我的女朋友安妮，两年前我出国前，她就住在这里。刚才我想给她一个惊喜，用她给我的钥匙开门，却发现锁已经被换掉了。”看到林茜占得满满的双手，他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
林茜恍然，原来是找前住客的。她看了一眼他手中的红玫瑰，带着一丝同情道：“这里没有安妮，我和我的男朋友住在这里，我想你的那个安妮两年前就搬走了。你没有给她打电话吗？”
彼得失望地摇头：“她的电话号码已经换了，我在国外因为忙于工作，这两年都很少和她联系，她也没有告诉我她已经换了住处，这次我回来本是想给她一个惊喜的，没想到......”彼得说到这里，眼圈微微发红地垂下了头。
林茜叹息：“世事无常，越应该珍惜缘分才是，不过你也不用如此沮丧，你去找找她的旧友，也许能找到她的下落。”
彼得勉强地笑了笑：“说的是，我一时伤感，倒是将这个忘记了。”说着彼得转身就要离开，却看看手中的玫瑰又转回身来：“这位美丽的小姐，请你收下这束玫瑰，虽然我没见到我的女朋友，无比难过，但是你的开解却让我心情好了许多，请你接受我的谢意吧，收下这束玫瑰吧，如此美丽的花儿不应该就这样孤独地死去。”
林茜看了眼那束盛开的玫瑰，完美的花形显示了种植者的精心和倾注的关爱，这样的产物确实不该和垃圾桶一起度过，林茜放下了手中的袋子，接过了鲜花“你说的对，这么精心种植出来的鲜花确实不该孤独地死去。”
彼得开心地微笑了：“这我就放心了。谢谢你，你真是一位好心肠的小姐。”林茜回以淡淡的微笑：“凡是用心去做的，都应获得回报，你如果真心爱她，必会找到她。”
彼得本已打算离开，听到林茜的话，突然泪如雨下，他哽咽地在林茜面前单膝跪了下来：“你真是天使，美丽的小姐，我能有荣幸吻你的手指吗？”
“不能！”一个冰冷的声音道。
林茜扭头，看到高潜和李思不知何时出现在楼梯口，看样子也是从无间界里刚刚出来。
“高潜？”林茜露出开心的笑容。
高潜沉着脸来到林茜身边，低头看了眼还跪在地上的彼得，又看看林茜手里的红玫瑰：“这是干什么呢？演戏呢？”
彼得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站了起来：“高先生是吧，我叫彼得，我只是......唉，说来话长，请千万别误会我和这位小姐的关系，我只是看这位小姐美丽可爱，而我刚好有一束鲜花，就情不自禁地想送给这位小姐......”
高潜将林茜手中的花拿了过来，略一检查，没发现什么可疑的迹象，便用打发的语气道：“花送完了，可以走了。”
彼得笑了笑，又对林茜道：“还不知道小姐的芳名，也许以后......“
“没有以后。”高潜一手搂着林茜，一手打开了房门，“慢走不送。”说着就将林茜推进了房门，然后砰地一声关上。
彼得看着紧闭的房门，连忙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这时李思踱了过来，绕着圈地打量他：“你谁啊？以前从来没见过。”
“我已经两年没回来了。”彼得平静地转身，“你不认识我很正常。”
“是吗？那么你对林茜献殷勤，又是因为什么？”李思似乎并不相信彼得是一个不相干的人。
“对一个漂亮的小姐献殷勤，不是每一个正常男人该做的事吗？”彼得淡笑着反问。
李思一时竟然觉得无言以对。
彼得不再搭理李思，转身向楼下走去，一边自语：“居然没察觉到嫉妒，真是见鬼，原以为这一条会是最先达成的，看来我还得再多下点功夫。”
冥冥中，他似乎听到了一声轻笑，他皱眉看向天空：“别高兴太早，这还只是开始，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
极黑之地，莎莉叶晃着手中的美酒，发出咯咯的笑声：“嫉妒？哈哈哈哈”莎莉叶看了眼彼烈留下的咖啡，轻哼一声，咖啡杯连同咖啡桌都彻底消失了。随后，一只玻璃高脚杯出现在莎莉叶的手中，里面琥珀色的液体散发着浓郁的酒香，她淡淡地看着面前的虚空，像是看这谋块无形的屏幕，然后她的嘴角露出一丝淡笑：“原来如此......”
第一百九十三章 彼烈（3）
“你喜欢鲜花？”高潜看着林茜将花束放进水瓶中，又将它摆在餐桌的正中央。
“不，我更喜欢它们长在土里时的样子。”林茜端详着完美的花束，“将这些鲜花剪下来真是罪过。”
餐桌上的小狗觉得这花是给自己的，自觉地凑了过来。
“请等一下，你的在这里。”林茜阻止了小狗，她端过一个早就准备好的盘子，上面摆了几朵最盛的花簇，小狗满意地吃了。
高潜转开目光，用遥控器打开了墙上的壁挂电视，脑子里却在想着林茜端详花束时的样子。
她真美。这个念头日复一日地再次出现，比世界上所有的鲜花加在一起还要迷人。
高潜忽然意识到，他福至心灵地想到了一句情话，而且如同神来之笔，可圈可点，这对于不擅长甜言蜜语的他可不常见。他连忙在心里默念了一遍，暗暗提醒自己别忘了在床上培养气氛的时候说出来。
林茜这时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放到高潜的面前，然后挨着他坐了下来，高潜自然而然地伸手搂着她。
林茜靠在高潜肩上，悄悄地打量着他的神色。
高潜将遥控器交进搂着她肩的右手，继续换台，另一手则拿了一瓣橘子准确地递到她唇边。林茜浮起一丝笑意，她张嘴吃了，也捡了高潜喜欢的草莓，用高潜喜欢的方式，送进高潜的嘴里，高潜照例低头和她纠缠了一番。
看来没什么需要担心的了。林茜在心里长长地松了口气，高潜现在不问她昨晚的踪迹，将来也不会再问。他就是这样，让她感到为难的事，他从来都不会做。
高潜这时已经将电视频道换到了某个新闻频道，女主播正用欢欣鼓舞的声音报告着各地春节期间的好消息。林茜靠在高潜的怀里有些昏昏欲睡，她太累了，昨晚的那场战斗消耗了她大部分精力，她想她可以趁高潜看电视时小憩一下，只一下下就好，然后她可以做他最喜欢的糖藕排骨，还有栗子鸡......
只是林茜的打算没来得及想完，就沉入了梦乡。
之前似乎专心看电视的高潜低下了头，凝视着林茜安静的睡颜，她看上去很累，虽然她的外表还是那么完美，但是他能感觉到她从内里透出的疲累。
他抬起手，犹豫了一瞬，还是放在了林茜光洁的额头，那里隐藏着某种东西，他曾经看到过。林茜本身是由纯净的银色能量组成，而那隐藏在其中的东西却蕴含着不知名的力量，那究竟是什么？而林茜身后的那类似蝠翼的焦黑骨架又说明了什么？
高潜感到一阵焦心。他知道她有秘密没有告诉他，他也明白她之所以瞒着他，定是为了他着想。只是她是他最心爱的女人啊，没有什么比她更重要，没有任何东西。
高潜凝聚起了精神。
自从鬼屋回来后，他的天眼等级就掉到一级，连普通人的生物场都看不到了，可是他现在却想再试一试。
高潜试着忽略掉身边的任何声响。电视里呱噪的女主播的嗓音消失了，楼上邻居的走动声隐去了，小区里的树林中鸦雀无声，就连风似乎也停止了，整个世界只剩下了他自己，还有他怀中心爱的女人。
现在，他只需要让那扇大门打开，走进去。
高潜的额头渗出了汗珠，能量不够，他知道自己在勉强自己。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辆燃油即将耗尽的越野车，却加大了油门，试图冲上陡峭的山坡。
可是他必须要知道，不管林茜隐藏这个秘密是为了什么，他如此爱重她，所以他必须知道!
高潜的牙齿咬得咯吱作响，脑子的那根绷紧的弦几乎就要断掉。
砰，他似乎听到什么断裂的声音，一根巨大的焦黑翅骨猛然穿过他的胸膛，他剧烈地喘息，竟然，真的是......
一对巨大的蝠翼。
上个月他看的林茜的翅膀还只是一堆焦黑的三叉骨架，如今那对骨翅已经变成了一对巨大的蝠翼。代表着恶魔那一方的蝠翼......
高潜闭了闭眼，巨大的蝠翼微微颤动着，随着林茜的呼吸缓缓起伏，蝠翼穿过了整个客厅，穿过了餐桌上小狗的身体，一直刺出了窗外。
如此巨大的翅膀......
高潜突然急喘起来，他猛然想起，从夏洛克那里看到的末日景象，废墟，火光，历闪，巨大的翅膀，破碎的血肉......
脑中突然一阵剧痛，高潜的眼前一黑，好一会才恢复了视线。
林茜依然安静地躺在他怀中，高潜抹去了鼻端的鲜血，然后缓缓地，坚定地抱紧了她。
极黑之地，
彼烈和莎莉叶相对而坐。彼烈的脸上没有那副怪异的眼镜，莎莉叶也一反常态地脸色紧绷。
没有咖啡桌和软椅，隔在他们之间的桌子看上去像是谈判用的会议桌，只不过桌子的款式流行于几百年前。
“至于吗？”莎莉叶打量着面前布满裂纹的古老桌面，桌子中间有一个复杂的图形，如果凝神去看，能看到各种颜色的光芒在那些图案上闪烁。
“真言之桌？”莎莉叶冷笑了一下，“这种古老的东西都被你找了出来，看样子，你对我还真是不放心呢。”
“话不能这么说。”彼烈微笑，“真言之桌对你我同样有效，只能说，我比较看重公平。”
莎莉叶嘲讽地挑起嘴角，没有说话。
“所以，真言之桌的效力，你已经很明白了，对吗？那么你愿意将你的手放在真言之桌上，回答我的问题吗？”
莎莉叶冷冷地盯着彼烈：“你是不是觉得我傻？”
彼烈啧啧地摇头：“当然不，我怎么敢如此小瞧你呢？游走在光明和黑暗之间莎莉叶，一度站在光之子的一侧与暗之子战斗，却又拥有掌握死灵的毒眼之力，其实我一直都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到底算哪一边的？”
“这个嘛......”莎莉叶淡淡地笑了，“我觉得我们两个会走到一起，还真是有原因的。”
彼烈缓缓地绽开恶魔的微笑：“不能更同意。”
第一百九十四章 彼烈（4）
“不如这样。”彼烈满怀诚意地建议道，“我说过我这个人最重公平，不如你我各自问对方一个问题，如果一方选择用真理之桌回答这个问题，那么该方有权向另一方发问，而另一方必须用真理之桌回答。”
莎莉叶用怀疑的眼光打量了彼烈片刻，忽然微微一笑：“听上去确实挺公平，不过你是魔鬼，我信不过你，所以我先问。”
彼烈盯着莎莉叶：“信不过？好像你们天使的品行就值得信任似的。”
莎莉叶微微耸肩：“随便你，是你说要用真言之桌的。”
“好吧，你问吧，不过我提醒你，如果你的问题我选择用真言之桌回答，那么我的下一个问题，你也必须要用真言之桌回答，这一点，我会用真言之桌作为约束。”
莎莉叶脸色严肃地看着彼烈：“好。”
彼烈微微一笑，将手放在了桌面上的符文中间，念出了一串咒语，然后他看向莎莉叶微笑：“好了，你可以提问了。”
“那么听好了，我的问题是，你为什么要背叛那个人？”莎莉叶盯着彼烈的眼睛，“注意你的答案，你的手可是放在真言之桌上的。”
“你确定要问这个问题？”彼烈笑了，“这个问题的答案，世人皆知。”
“如果你确定那是真正的答案，你不妨将手放在真言之桌上，将它大声说出来？”莎莉叶露出你我心知肚明的微笑，“让我看看你的手，一会还在不在？”
彼烈的脸色变得难看，即便战神阿瑞斯在选票上失利时，也没让他的脸色如此难看过。
莎莉叶胸有成竹地看着他。
“换一个。”彼烈艰难地开口，“换一个问题。”
莎莉叶嗤笑了一声：“算了吧，彼烈，不要再玩这种幼稚的游戏了，你我只是合作而已，只要我们的目标一致，你管我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彼烈盯着莎莉叶，缓缓地从真言之桌上收回了手，缓缓地微笑：“我怎么知道我们的目标真的一致呢？亲爱的天使小姐？对于天使的人品，对不起，我真的信不过。”
“彼此彼此，习惯就好。”莎莉叶露出同样的微笑，原来天使的微笑和恶魔的微笑竟然是如此相像。
真言之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极黑之地常见的摆设，咖啡桌，软椅，还有饮品。
“这才对嘛。”莎莉叶端起一杯加了双份奶油和糖的咖啡，欣悦地饮了一口：“我很高兴，你不在钻牛角尖了。”
“是吗？”彼烈淡淡地端起了面前的红酒，“说实话，我对我们合作的前景还真的有些忧虑呢。”
“怎么？看样子，你在高潜那里受了挫？”莎莉叶扭头笑道，“你知道他那个女友林茜是什么人？”
“一个实体化的小天使？怎么了？”彼烈晃着杯中的红酒看向莎莉叶，“你不会是想告诉我，她其实是某位天神的私生女？”
“你在人间的时候一定没少看豪门恩怨之类的电视剧。”莎莉叶轻笑一声，用下结论的语气道。
“私自爱上人类的天使几千年来也不算少见，不过肯实体化躲在人间陪伴人类的，她大概是头一个。”彼烈淡声道，“她这样的小天使，不用去管她，用不了多久，自己也会能量耗尽消失的，所以，你干嘛突然提起她？”
“昨天我们这边发生了点事，我只是突然间，觉得......”
“什么？你们那边发生了什么？”彼烈感兴趣地道，“我今天忙还没来得及听取汇报。”
“这件事被严密封锁着，我估计你也得不到什么汇报。”莎莉叶微微蹙起眉道，“昨夜，我们的一个外出执勤的小队被不明身份的生物攻击，全军覆没，十二名天使，全部，无一生还。”
“十二名天使？在同一个小队？”彼烈惊讶地道，“这可是大新闻。”
“我说过，我们几乎所有的人手都在寻找麦克，而麦克最后是在这个城市消失的，所以，几乎所有在人间的天使，都聚集到了这个城市。”
“真热闹。”彼烈幸灾乐祸地道，“你们那些信徒大概乐疯了吧，一下子这么多人在同一城市体会到天使降临的神迹，想想那令信徒们狂热的场面，啧啧。”
“确实，不过我现在腾不出手来管那些蠢货，就让他们自己去瞎猜吧，有时候人类愚蠢的念头还很能带来惊喜呢。”
一向顾着格调，只会优雅地品红酒的彼烈忽然感到起了酒性，他给自己换了一瓶威士忌，对着酒瓶灌了一大口，过瘾地叹息一声：“也许该查查是什么喜欢吃鸡翅膀的怪物穿过了壁垒吧，最近我们那边有些乱，几个家族正闹得不可开交，说不定什么史前生物闯了出来也是有可能的。”
莎莉叶警告地盯向彼烈。
“还有清道夫也说不定，这群混蛋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彼烈补充道。
“不是清道夫，除了高潜和他的那个朋友，这个城市没有其他清道夫了，而就凭他们想杀天使？即便是借用了驱壳的天使，也不可能。”
“说的是，”彼烈同意地点头，又灌了一口，“那么那个新生的不死族呢？那个原来是人类，后来被高潜变成不死族的女人呢？”
“你居然知道她？”莎莉叶惊讶地道。
“呵呵，你不会以为我在恶魔城，就对人间的事一无所知吧，不过我也只知道一点点，当时人类不知在那里做了什么手脚，我的人根本不能靠近现场。”
莎莉叶却摇了摇头：“应该不是人类做了手脚，我也无法知道那里发生的具体详情，我依我看，倒像是什么更强大的东西隐藏在那里。”
“哦？是什么？”彼烈起了兴趣，因为烈酒，他的脸色异常红润，莎莉叶瞟了他一眼，“别喝这么多，你快出酒疹了。”
彼烈愣了一下，忽地一笑：“你还记得那次。”
“当然记得，那是你最丑的一次。”莎莉叶呵呵地笑了，不过这一次倒是没什么嘲讽的意思在里面。
彼烈沉默了片刻，带着一丝怀念地道：“说起来，我们认识，也有上千年了吧。”
“也许吧。”莎莉叶淡声道，“怎么，你已经老到开始怀旧了吗？”
彼烈嗤了一声，不过倒是没再继续喝酒了，他盯着面前的虚空道：“莎莉叶，我有时真的看不懂你。”
“你不需要看懂。”莎莉叶淡淡地看着他的侧影，“你只需要明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一个更美好的世界，而你，不管你未出口的真正目的是什么，我们至少走在同一条路上。”
“那么终点呢？”彼烈看向莎莉叶，“我的终点和你的终点到底相差多远？”
莎莉叶没有回答。
第一百九十五章 七宗罪
高潜醒来时，身边空无一人。
窗外的光线显示现在不过是清晨而已，他叹了口气，摸了摸身边早已冰凉的床铺。林茜晚上又出去了，而他竟然毫无所觉。想来她又是用了什么天使的小小手段吧，一个晚安吻就可以让他坠入美梦，一觉到天明。
这时，一阵诱人的香气飘进他的鼻孔，他跳下床，来到客厅。客厅里空无一人，开放式的厨房里也一样。不过灶台上的四只灶眼上都放着温热的锅子，灶台的温度被设定在保温。
餐桌上的小狗鄙视地看着高潜扒拉着鸡窝般的头发，陶醉地抽着鼻子。
“栗子鸡，糖藕排骨，八宝粥，黄金馒头......”高潜已经从各种喷香的气息中辨别出了他最喜欢的几种食物。
他走到灶台前，刚想去打开排骨锅煲的盖子，就看到一个醒目的黄色便签纸贴在盖子上。
他笑了一下。便签上写着：亲爱的，冰箱里有蔬菜和水果。
每一餐先从蔬菜和水果开始，是林茜的规矩，据她说这是最优的进食顺序。
“知道了，先吃蔬菜和水果。”高潜懒洋洋地离开了灶台，拉开冰箱，果然里面有配好的蔬菜色拉和水果拼盘。
看样子林茜离开时并不匆忙。高潜微微放了心，他拿出冰箱里的盘子象征地吃了一口蔬菜色拉和水果，就将水果盘子放到小狗面前：“便宜你了。”
小狗愤愤地朝高潜龇了龇牙。
迟早有一天他会将这个不知死活的人类咬成人棍。
高潜将蔬菜餐盘放回了冰箱，不过想了想，又用餐叉将盘子里的食物搅乱，做出好像真的吃了很多的样子。然后他心安理得地将所有的美食摆上了餐桌。
高潜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回到了餐桌前。
半个小时后，几只锅子全部盆光碗净。林茜所做的份量，原本就是参照了高潜的饭量。绝对不会不够吃，但也不会剩下太多。
“剩下就是犯罪。”高潜喝干最后一口汤后打了个饱嗝，他觉得自己有点撑住了。
他靠在椅背上，带着一种心满意足，开始想今天该做什么。
夏洛克暂时由李思教导，不需要他去关心。
林茜虽然不知道在忙什么，不过他昨晚已经仔细检查过，她的身上没有任何伤痕，想来她做的也应该不是多么危险的事。
距离季麟所说的报道时间还有两天，他想他可以去看看尚可和张婳。
高潜打定了主意，正要站起来，却在这时，感到左臂像是被针刺似的疼了一下。
他皱眉，拉开了衣袖，疼痛的地方似乎来自那个奇怪的黑色对号印记，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那个黑色的对号似乎淡了一些。
看样子这个奇怪的记号回自己消失？高潜随即将之抛在脑后。在离开餐桌前，他回头看了眼满桌的狼藉。确实有些乱，但是......他实在讨厌做家务啊。
高潜视而不见地关门离开了公寓。
极黑之地，
彼烈盯着虚空中无形的屏幕，缓缓地念出三个词：“懒惰，暴食，欺骗。”
他面前的咖啡桌上，摆着一个棋盘大小的黑金色金属板。金属板上刻满了古老的符文，那些符文发出的红色光芒，在金属板上方形成一个金字塔状的红色光体，其上还有黑色的符号在不停地旋转。
此刻就在那光体金字塔的顶端，一个东西正在逐渐成型。
“原罪？真是再容易不过的事。”彼烈淡笑着品了一口可口的咖啡。
某座肃穆的建筑物中，
莎莉叶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袍，面带着和善的微笑倾听。
对面的年轻女人激动地挥舞着双手：“太神奇了，你明白吗？太神奇了。你知道我从不去酒吧，竟然今早在酒吧门外醒来，而且毫发无损。那可是本市最乱的酒吧啊，这就是神迹，这一定是神迹。”
那是因为借用你驱壳的可怜家伙在酒吧门口被杀了，蠢货。
莎莉叶浮起欣悦的微笑连连点头，鼓励地拍了拍那女子的手：“你的虔诚得到了回应，恭喜你。”
那女子得到了莎莉叶的肯定，仿若打了兴奋剂，转而拉着周围的人群不停地讲述。
莎莉叶保持着得体的微笑，目光扫过那女人枯黄而稀疏的头发，金鱼眼一样神经质的双眼。
如今想找个合适的驱壳真不容易。
莎莉叶无比同情地叹息。
不是顽疾缠身，就是利欲熏心，要么精神有问题。天使们总是不停地抱怨，每一次借用驱壳都像是在受刑，那些人类充满了负能量的脑子，简直就像是粪坑。
呵呵，可不是么？如今的人类社会不是一千多年前，民智早开，而信徒的质量却越来越差。听话的小羊羔的年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现今的人类大部分都长出了叫脑子的东西。
然而这不就是上面急着寻找救世主，打算故技重施的真正原因吗？
日常主事这时匆匆赶到，拘谨地朝莎莉叶道歉。
莎莉叶和善地宽慰着他。
瞧瞧，就连这些以仆人自居的家伙也不再虔诚，呵呵，真是讽刺。
莎莉叶终于脱了身，她带着一丝厌恶转身向后门走去。
这时，她突然察觉了什么，向冥冥中看了一眼，接着身形消失在原地。
极黑之地，
彼烈淡淡地看了眼突然出现的莎莉叶，又念出一个词：“吝啬。”他面前的屏幕已经
莎莉叶看了眼虚空中无形的屏幕，高潜正厌恶地绕过一个假装胳膊残疾的拦路乞丐。
而彼烈面前的光体金字塔的顶端，一顶荆棘之冠已经快要成型。
“用亡灵金字塔来作弊？你可真无耻。”莎莉叶双手抱在胸前，讽刺地道。
“鉴于我的身份，我权当你在赞誉。”彼烈毫不在意地道。
“你这样偷偷地盗用亡灵金字塔就不怕......”莎莉叶突然住了嘴，“你知道了？”
“知道什么？”彼烈淡笑道，“如果你是指伟大的胡狼之神被高潜封印的事，我早就知道了。”
“怪不得，你有恃无恐。”莎莉叶轻哼一声，在彼烈旁边的软椅上坐了下来，“看样子你已经完成了大半。”
“虽然受到自然之母的无限宠爱，但是人类毕竟并不完美，只要利用他们灵魂中的瑕疵，然后用亡灵金字塔稍微放大一下，我就可以得到我想得到的代言人。”
“瞧，暴戾。”彼烈再次说出一个词。
“打偷老太太钱包的小偷？那小偷是你安排的？”
“当然，我可是急性子。”
“好吧，现在呢？你还剩下了什么没有完成？你该不会是打算在一天内将七宗罪全部完成了吧？”莎莉叶看了眼那几乎就要完工的荆棘之冠，漆黑的荆藤上，缠绕着七片金色的树叶，那代表了人类的七种罪行。如今那荆棘上的树叶已经完成了五片，还有二片尚未出现。
“还剩下嫉妒和奸婬。”彼烈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转向莎莉叶，“说起这个，我正想找你，你说，怎样才能让高潜嫉妒？”
“干嘛问我？这是你的专长。”莎莉叶笑呵呵地道。
“有些奇怪。”彼烈摸着自己的下巴沉思地道，“嫉妒是万恶之源，是人类所犯下的第一条罪行。当年亚当和夏娃心里存了对上帝无所不知的嫉妒，才会受了莉莉丝的引诱，吃了智慧果。”
“然而那一天，我对那个小天使送花时，我在高潜的身上，竟然一丝嫉妒也没感觉到，这不太寻常。”
“是吗？看样子你还得再加把劲。”莎莉叶轻松地笑道。
“你说会不会是那个高潜真正爱的，不是那个林茜？”彼烈带着求教的口吻看着莎莉叶，“你们女性天使不是对爱情什么的最有研究，你说高潜真的爱林茜嘛？”
莎莉叶微微耸肩：“反正如果他爱的不是林茜，我也没看出他爱上了其他人。”
“说的是，可是为什么......”
“我觉得吧，”莎莉叶幸灾乐祸地道，“你只是不肯承认，你在高潜的眼里毫无威胁。”
“呵，那是他眼瞎。”彼烈咬着牙道。
“好吧，你慢慢想你的主意，我还有事，我先走了。”莎莉叶站了起来，拍了拍长袍上的皱褶，“下午还有一个公开演讲，唉，这些破事简直是没完没了。”
“等等，”彼烈踌躇地道，“其实还有一件事。”
“什么？”
“关于奸婬......”
“嗯？”
“所以......该怎么做？”
“干嘛问我？”莎莉叶羞恼地道，“我是天使，你才是恶魔。”
“我知道，但是，那个......”彼烈的脸上忽然露出可以的红晕。
“你没有经验？”莎莉叶惊讶地道。
“我整天忙着和那老头作对，哪有时间和女人鬼混？”彼烈红着脸解释道。
“我也没有时间！”
“好吧好吧，别发那么大脾气，我去问问其他人，对了，我想起来了，七十二魔神中的情谷欠之神阿斯莫德是个中好手，我最好去找他问问。”
“那你最好快点，你的时间可不多了。”莎莉叶幸灾乐祸地笑道。
“知道了知道了，我这就去了，你记得看好高潜，千万别让他做出什么事情来洗了原罪。”说完，彼烈又在咖啡桌上的金字塔状的光体上又加了一层严密的禁制，方才离开。
莎莉叶扭头端详了片刻那在金字塔尖不断旋转着的荆棘之冠，嘴角露出一丝嘲讽，也离开了极黑之地。
某私人医院病房，
高潜再次拉开自己的衣袖检查了一下，这次真的不是错觉，左臂上那黑色的对号状记号已经淡得几乎看不到了。这倒是好事，但是之前那里刺痛了几下，是怎么回事？
从外面的自动贩售机买了两包饼干和矿泉水的尚可走进病房门，看到高潜正对着亮光打量着自己的胳膊，便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高潜拉下了袖子，看了眼尚可手里的饼干，“你就吃这个？”
“嗯，反正也没胃口。”尚可在张婳的病床边坐了下来，打开了饼干，“你今天怎么有空来了？林茜呢？”
“她......有点事。”高潜打量着病床上的张婳。
病床上的张婳面色安详。如果不是病床周围那些闪烁着各种信号的机器，还有不知用途地连接到她身上的管子，她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医生到底怎么说？”高潜皱眉道，“她什么时候能醒来？”
“我又不是家属，他们不肯告诉我详情，就连我在这里陪房，都是我说我是张婳的男朋友，他们才同意的。”尚可满腔抱怨地道。
高潜笑了一下：“难道你不是张婳的男朋友？”
尚可的脸疑似红了一下，他灌了一大口水，含糊地道：“张婳还没同意呢。”
高潜打趣：“反正你看也看了，摸也摸了，想不负责也不行了吧。”
尚可连忙道：“是兄弟可千万别让张婳知道这个。”
高潜还想继续打趣尚可，却在这时床上传来一个声音：
“别让我知道什么？”
高潜和尚可都连忙向床上看去，只见张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睛，正目光平静地看着两人。
“张婳？”尚可不能置信地惊喜地道，“你醒了？”
张婳看了眼尚可，又看看窗户：“这是哪里？”
“这是......”尚可因为高兴，有些语无伦次，“不不不，我得先去找你的医生。”
高潜看着尚可风风火火大呼小叫地冲出病房，这才慢慢地踱到床边。
“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张婳想坐起来，高潜连忙伸手相扶，“就是浑身有点酸痛。”
“这就好，你不知道你昏睡的其间......”
“我知道。”张婳轻轻地道。
高潜微愣：“你知道？”
“我其实早就醒了，不过却睁不开眼睛。”张婳看了一眼高潜，“我知道尚可一直陪在这里，我也听到了他跟我说的那些话，不过我希望你不要让尚可知道我知道这件事。”
“为什么？”
张婳还未回答，外面就传来纷乱的脚步声。
高潜回头。尚可正领着一群医生和护士快步走了进来。
“医生，你快看看她，她突然就醒了，你快检查一下，她情况好吗？是不是没事了？”
高潜看了眼已经垂下目光的张婳，心里叹息一声，将激动的尚可拉到一旁：“你别在那儿碍事，还有，这是医院，你小声点。”
果不其然，已经有护士将两人轰了出去。
两人站在门外的走廊上，面面相觑。
“干嘛不让我看啊，检查而已。”尚可抱怨着。
“你知不知道男女有别啊。”高潜没好气地道，“还有，你在张婳昏睡时，到底说了些什么？”
“我也没......”尚可张口结舌，忽地回过味来，“咦，你怎么知道？”
“猜的。”高潜哼了一声，转了话题，“对了，还有两天就要回招募处去报道了，你也将春心收一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