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准入测试（12）
之前欢腾的房间骤然静了下来。
众人慢慢地走进这个房间，尽量让自己面带微笑，和蔼可亲。
将自己当火车开的小男孩一屁股坐在菠菜铁轨上，将大拇指塞进嘴巴里静静地看着众人。在床上蹦得正欢的几个小家伙凝固了般，呆呆地看着他们。一个将枕头扛在肩上的小男孩忘记了肩上的枕头，枕头慢慢地向地面滑下，被塞在枕套里面的东西发出一声咿咿呀呀的笑声。
高潜心胆俱裂地窜了过去，在那枕头落地之前接住它。
“啊，”那个连头带脚还没有高潜小臂长的小家伙对高潜张了张小嘴，嘴角流出一条奶液。
“我的！”床上的小男孩如梦初醒，跳了起来，爬上小床的栏杆，试图去抢高潜手里的婴儿。
房间里的其他孩子也似乎突然从冰冻的状态活了过来，尖叫喧闹的声音重新充斥了整个房间。
“快下去，危险！”高潜呵斥爬上了栏杆的小男孩，一边转过身子，用背部挡住那个正扒着他的肩头打算往上爬的小家伙，一边对那群还在有些发傻的季麟等人叫道，“别看着啊，帮忙！”
季麟回神，连忙过来，却发现迈不动脚，一低头，自己的两只脚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一大一小两个小家伙紧紧地抱住，他刚扯下一个，第三个又扑了过来。
另一侧，夏洛克惊叫一声跳了起来，一个小男孩手里攥着一只死蟑螂，一脸认真地追着夏洛克：“给，给......”
两个小男孩抱着王大力和蒋升的腿嘴里嚷着举高高。
而尚可和林茜则大叫一声，朝窗台冲去，那里，有两个还没有椅子高的小家伙正试图拉着垂落的窗帘，爬上窗台，而窗户那里根本没有玻璃。
隆格和两个少女护卫，贴着墙角站着，两个少女有些慌张地看着房间里乱糟糟的一团。当一个小家伙试图用沾满菜汤的手去抓少女的绑腿时，少女尖叫一声，跳到了椅子上。小家伙委屈地扁了扁嘴，朝另一个少女逼去。
“桂小倩，让他们安静下来！”高潜怀里抱着一个婴儿，背上还背着一个，另一个扒在他的胳膊上，试图向顶峰攀登。
桂小倩正在和房门的门锁较劲。
“我们被锁住了！”
“别管门锁了！让他们安静下来！”高潜的肩头终于被两个小家伙霸占，一人占了一边，四只黏糊糊的小手扒住他的脑袋，他呸了一声：“把你的......不准......我的舌头！”
桂小倩回身看了看混乱的场面，深吸了一口气：“全体立正！”
房间里安静了一瞬，但也仅仅是一瞬而已。接着小家伙们又继续手上正在进行的动作。
“不听话的小朋友，明天没有糖果吃！”桂小倩大声宣布。
小朋友们静了几秒，高潜连忙趁机将怀里的婴儿放下，腾出手来将肩头的两个小家伙扯了下来。
“很好，现在，全体立正，列队！”桂小倩站在房间中央，威风凛凛地拍了拍小桌子。
小朋友们叽叽咕咕地发出不乐意的声音，但还是磨磨蹭蹭地走了过来，在桂小倩的面前站成了一排。从高到低，从大到小，很是整齐。最小的那个想了想，还将桌子下的一个睡得正香的婴儿拖了出来，摆在旁边，算是完成了整个队形。
高潜擦了擦头上的热汗，看到桂小倩笑眯眯地望过来，微微松了口气，朝桂小倩竖起了大拇指。佩服佩服，这带小朋友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时，高潜发现不远处的角落里，一个小女孩蜷缩在小床上，并没有过去排队，他认出那就是那个佳佳，他想起桂小倩说过，这个佳佳的眼睛看不见。
高潜朝那小女孩走去，小女孩在他还没靠近时，就扭头“看”向了他。
“嗨，佳佳，你好。”高潜在床边蹲了下来，隔着小床的栏杆，看着小女孩。
小女孩没有回答，低下头，用短短的手指梳理着布娃娃的黑色毛线头发。
“佳佳，我能问你个问题吗？”高潜用自己最柔和的声音道。
“我不知道。”佳佳回答。
高潜微楞：“不知道什么？”
“你想问我苏珊是谁？我不知道。”佳佳将娃娃放在腿上，拉过一旁的小毯子给它盖上，然后轻轻地拍打着，就像是在哄宝宝睡觉那样。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高潜惊讶地道。
佳佳微微摇了摇头：“你们每次都会问我这个问题。”
高潜微微点头：“那么佳佳能告诉我，是谁问过你这个问题吗？院长奶奶？”
“不，不是院长奶奶，也不是阿秀阿丽阿姨，那个人说他叫好人。”佳佳抬起头，“看”向高潜，“不过我不信他是好人。”
“哦？为什么？”高潜扭头，看到桂小倩正让小朋友排排坐，给大家讲故事，而夏洛克则拿着仪器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季麟已经拿出自己的短杖，正指挥王大力等人将地毯卷起来，露出下面的水泥地板。
高潜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到小女孩身上：“佳佳，你还记得那个好人，那个自称是好人的家伙，是什么样的吗？比如他......”高潜皱着眉，让一个看不见的小女孩形容一个人似乎有些太难了。
“你为什么觉得他不是好人？”高潜换了一个问法。
“苏珊说他不是好人。”
“谁是苏珊？”
“我不知道。”
又回到了原点。高潜有些失望地站了起来，转身欲离开，忽又回头道：“佳佳，那边有一个姐姐在讲故事，你不去听吗？”
“不，我要和苏珊在一起。”小女孩平静地拍着腿上的布娃娃。
高潜的身形微微一凝，他转了回来，扫视着四周：“苏珊也在这里？就在你旁边？”
“苏珊总在这里，她还会唱歌给我听，哄我睡觉，苏珊很好，我喜欢苏珊。”小女孩抬起头，“看”向高潜，“你们不会赶苏珊走，是不是？”
高潜没有说话，如果那个苏珊就是这一切怪异事件的始作俑者，那她一定会被除去。只是高潜觉得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还有四楼入口处的那面等离子体墙壁，还有佳佳口中的那个好人，又究竟是什么人？
第一百六十七章 准入测试（13）
“佳佳，你知道，苏珊为什么总锁着房门吗？”高潜问道，“甚至护工阿姨和院长奶奶都不能进来？”
“苏珊说，那是为了保护我们，有坏人想要害我们。”佳佳看上去似乎并不害怕或者紧张，“苏珊说外面的坏人太多了，只有这里才最安全。”
“可是为什么院长奶奶也不能进来？你知道院长奶奶是好人的，是不是？”
佳佳歪着头想了想：“院长奶奶会找人来赶走苏珊，你们也是院长奶奶找来的，是不是？不过苏珊说，你们可以进来。”
和小孩子问话需要技巧和耐心，高潜觉得自己这两样都缺乏，所以他最后问了一个问题。
“那么佳佳知道，为什么苏珊愿意让我们进来？”
佳佳“看”向高潜，她突然站了起来，凑近栏杆，对高潜招了招手：“你来。”
高潜也弯下腰，贴近了栏杆。
佳佳悄声道：“我觉得，苏珊在害怕。”
“害怕什么？”
“那个人。她还会哭，以前苏珊从来没有哭过。”
高潜皱了皱眉，他直起了身体，微一沉吟：“佳佳，我带你去听故事好不好？”
“我要和苏珊......”
“佳佳乖。”高潜一把将小女孩抱了起来，“我们先去听故事，还有你的布娃娃。”高潜快步将小女孩抱到了桂小倩那里，稍微交代了几句，就走向了季麟。
季麟正在用短杖在地上画一个大圆。一旁的几个新人议论纷纷。
“他手里拿的是什么？”尚可第一次看到画阵法，很好奇地询问。
“骨杖，据说是骨粉做的，用来制成短杖的骨头蕴含的法力越高，法阵的威力也就越强大。”王大力回答。他和蒋升十几个月前就到了招募处，理论知识至少比高潜等人要丰富得多。
尚可微微点头：“这就是所谓的阵法？一个大圆，然后中间再画几个鬼画符？”
“这应该是最简单的防御阵法。”蒋升解释道，“如果是非常复杂的阵法，一个人根本无法完成。”
高潜见季麟在专心画阵法，就没有去打扰他，他向夏洛克招了招手，正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的夏洛克回头看了一眼，收起手中的仪器，走了过来。
“这就是法阵？”夏洛克同样好奇地看着季麟。
“大概吧，你查出什么没有？”高潜问道。
“能量探测仪的读数一直是红色区域，但是找不出中心点，就像是在这个房间里，能量均匀分布似的，这有点怪异。”夏洛克再次打量着这个篮球场地大小的房间，“这地方有些邪门，我觉得还是尽快将孩子们都带出去。”
高潜看了眼之前佳佳待的那个角落，忽然道：“你以前的那个夜视镜呢？带了吗？”
夏洛克摇了摇头：“夜视镜是精密仪器，一个夜视镜的造价相当于一架潜水艇，那天晚上在鬼屋，我的已经坏掉了，你的呢？”
“丢了......”
高潜努力不去想，自己在鬼屋的海底丢了一架潜水艇这样的事。
“我们虽然有些专利，可以做到自给自足，不过也没财大气粗到那种地步。”夏洛克微微耸肩，“再想申请一部夜视镜，要等到明年。”
好吧，高潜庆幸夏洛克没提什么赔偿之类的事。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了隐约的钟声，电子模拟的钟声一共响了十下。
“十点了。”夏洛克道。
就在这时，地面突然震动起来。
就像是一辆重型卡车在楼下经过。众人有些惊疑不定地面面相觑。
接着，房间另一头，一米多高的一排置物柜突然发出了咔嚓咔嚓的响声。那声音就像是有什么正在里面试图钻出来。
“谁在里面？之前的护工呢？”夏洛克忽然想起下属报告时，明明说这里除了孩子外，还有一名护工。
“砰！”置物柜的门扇被从内破开，一个身体滚落了出来，倒在地板上。那人穿着白色的护理外套，黑色的长发洒在脸上，正对着几人的方向。
“是阿秀。”桂小倩惊惶地道，“是四楼的护工阿秀。”
然而咔嚓咔嚓的声音并没有因为阿秀的滚出而停止，反而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季麟，先想办法将孩子们带出去。”高潜从身后拽出了自己的长柄铁锤，双手举着擎在手里。
季麟没有回答，只是画法阵的动作更加迅速了。
王大力，尚可几人也站在了高潜旁边，各自将破魔刀拿在了手里。
林茜转向桂小倩：“将孩子们领到另一侧的墙角去，这里会很危险。”
桂小倩点头：“小朋友们，现在，起立......”
“轰”置物柜突然间四散炸裂，连同置物柜后面的墙壁也出现了一个大洞。影影绰绰的黑影从大洞后显现出来。
桂小倩尖叫一声：“快跑！”
林茜一把抱起就近的小朋友，又扯起两个：“快！”
砰！像是电闸被拉掉的声音，整个房间陷入一片黑暗。
小朋友们慌乱地尖叫起来：“啊~~”
“快！快！”桂小倩也慌张地抱起两个小朋友，向小床那里跑去。
高潜回头，季麟还在画着阵法：“季麟，你还需要多久？”
“两分钟。”季麟额头的汗水滴进了法阵的线条，很快就被骨粉抹去了。
“好吧，两分钟。”高潜深吸了一口气，对左右几人道，“听着，一会儿不管你们看到什么，记住，那不是人类。所以，不要迟疑，听懂了吗？”
王大力紧张地举着破魔刀和高潜站成一排：“什么意思？什么叫不管看到什么？难道你已经看到什么了？”
就在这时，黑暗中，墙壁破洞的方向已经传来了拖拉的脚步声，听上去就像是醉酒的人那样脚步不稳，且力道沉重。
“什么东西？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因为黑暗而产生的紧张让王大力有些神经质起来，他猛地向前一冲，狠狠地挥出两刀，“什么鬼东西都给老子去死！”
他觉得自己砍中了什么，黏糊糊的温热液体喷上了他的额头，又顺着额角淌落下来，空气中的弥漫起腥甜的气味。
“是血！是血！”王大力猛然惊醒，“是血！”
砰，什么东西重重地击在他胸口，他整个人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了墙上。
第一百六十八章 准入测试（14）
今夜无月，破碎的窗户涌进夜风，吹动着白色的窗帘哗啦啦作响。
漆黑一片的房间，即便对于神血之子来说，也只能勉强看到近处的影子，而对于普通人，例如那些孩子们，便是伸手不见五指了。
桂小倩和林茜不得不往返跑了几趟，才将孩子们都归拢在墙角，林茜又将附近的儿童床都推了过来，在孩子们面前围成一圈，权当做防御围墙。
孤儿院的孩子总是比寻常的孩子更懂事，一个个紧紧地挤在一起，互相拉着小手，眼睛恐惧地大睁着，有的孩子脸上泪水涟涟，却知道不可大声哭泣。
林茜怜惜地擦了擦一个小女孩的泪水，那女孩子的脸上有一块显眼的胎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而被父母遗弃了。
“别怕，那些哥哥姐姐很厉害的，你们很安全。”林茜柔和的语声似乎有某种魔力。孩子们虽然看不见林茜温柔的表情，却被她轻柔的语声安抚了，一个个轻轻地点了点头，平静了下来。
然后林茜看向桂小倩。
“你和孩子们待在这里。”林茜嘱咐道，“除非我叫你，不然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要出来。”
桂小倩惶惶地点头：“你要做什么？”
“我去想办法将门打开，孩子们必须离开这里。”
“砰！”身后传来一声重响，有人飞了起来，重重地砸在林茜之前堆砌在一起的儿童床上。木制的老式儿童床哗啦碎裂，黑暗中有人痛苦地咒骂。
“谁？是谁？”林茜睁大了眼睛，那人趴在一堆破碎的家什间，看不清身形。
“还有谁，我啊！”那人抬起头来，向这边张望。
是尚可。
林茜松了口气：“你怎么样？”
“死不了，”尚可哎呦着，从碎木片堆中爬了起来，“我的腰喂......”
林茜站了起来，凝神盯着房间的另一端。以她的目力，她只能看到一群黑影在房间的另一端穿梭晃动，却看不清面目。不过高潜的身形，她总是一眼就能认出来的。
砰砰作响的击打声，身体落地的撞击声，还有某些人的痛呼，不绝于耳。而另一方的未知生物却安静异常，唯一发出的声响，就是被击飞时，肢体发出的碎裂声。高潜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用他的铁锤。
“到底是什么？”林茜看不清那晃动的黑影到底是什么怪物，只是这种寂静无声的攻击方式，有些不太寻常。
“鬼才知道。”尚可揉着腰站了起来，“你说是僵尸吧，但是身体又是温热的，说是人吧，又似乎没有痛觉似的，就算是被折断了胳膊仍然继续攻击。而且最诡异的是，一个个力大无穷，要不是我身体结实，估计骨头早断了。”
林茜微微皱起眉头，凝神看向高潜，高潜的身材高大，每一下攻击又迅疾凶猛，很容易就能辨识出来，扑过来的黑影，还未近身，就会被他击飞或踹开。
他一个人在那里，几乎挡住了大部分的黑影的攻击。而他身后的空地上，季麟还在弯着腰在地上画法阵。
林茜看出高潜自保有余，便放了心，转向尚可：
“我去想办法把房门弄开，你留在这里，和桂小倩一起保护孩子。”
“开什么玩笑，高潜在前面拼命，我留在后面？要留也是你留。”尚可揉着腰，一瘸一拐地又冲上去了。
林茜微微摇头。
高潜挡开一条坚硬如石的手臂，顺势一脚踹在对方的胸口，将喘着粗气的夏洛克扯到自己身后。夏洛克那据说装有银子弹的武器在第一个回合就不知被踢飞到了哪里。此刻她手里攥着一个手雷状的东西，另一只手还在口袋里寻找。
“那是什么？”高潜在格挡中抽空问道。
“麻醉烟雾弹。”
“麻醉？你小心我们......”
“放心，作用半径只有两米，只要你扔得准一点。”
“我扔？”
“嗯，扔进那个墙洞里。如果躲在墙洞后的真是生物体的话，这东西会让他睡很久。”夏洛克猛然弯腰躲过一个黑影的扑击，一边一把将轻便的手雷塞进了高潜的手里，“很简单的，拉开拉环，数到三，扔出去。”
说完，夏洛克就猫着腰躲到了正在画阵法的季麟的身后。
高潜再次踹飞一个扑过来的家伙：“如果我没扔准会怎么样？”
“那我们就全完了。”夏洛克大声回答。
正在画阵法的季麟抬起头，森然地盯了高潜一眼，那意思是：如果你敢漏气，你就死定了。
！！，心理压力很大有没有？
高潜的手心渗出一层细汗。
黑暗中，别人可能看不清，但是他却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一个个晃动的人影。
只是那还是人吗？他不知道。
他甚至不知道这些东西是否还活着。他们睁着无神的眼睛，面目狰狞地向他扑来，即便被折断了骨头，也依然不知后退。
他们的力气大得惊人，但是却没有什么判断力，不知死活不知自保地一味地进攻。
面对这样不知道是不是人的怪异东西，高潜的铁锤虽然是个趁手的武器，但也没有用武之地，清道夫不能伤害人类，这是铁律。
他看向另一侧，蒋升被一个光头男子追得差点就要爬到房间的承重立柱上。而王大力则在和一个大块头硬碰硬地对打，大块头的肩上缓慢地渗着粘稠的血液，但是攻击却没有减弱半分。
要是拼力气，大块头和王大力看上去不相上下，不过那个大块头没有痛觉，而王大力则不同。每当两人雄猩猩一样扭打到一起时，就会听到王大力龇牙咧嘴地痛呼：
“还踩脚，要不要脸？”
“踹那里你也不痛？怕了你了......”
“不准揪耳朵！”
他看到隆格镇定地穿过乱成一团的打斗现场，从脏乱的地面上抱起了一个熟睡的婴儿，一旁的少女护卫飞起一脚踹飞一个扑来的黑影，而另一个护卫则迅速刀刃出鞘，护在同伴的身后。
隆格朝墙角的孩子们走去。高潜看到林茜连忙迎了上来，接过了婴儿。
好吧，现在就看自己的了。
高潜深吸了一口气，在心里对自己道，就和小时候砸窗户一样，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在击飞了两个面目可憎的家伙，又踹飞一个长头发的女子后，拉动了手里冰凉的麻醉弹。
第一百六十九章 准入测试（15）
白色的烟雾从麻醉弹上冒起。
一，二，三。
高潜抡起胳膊朝墙洞扔去。
“咚”的一声，手雷状的麻醉弹准确地进入了墙洞，高潜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下一秒就看到那麻醉弹画着一道白色的弧线被抛了回来。
高潜大惊失色，一旁的尚可离得最近，手疾眼快地飞起一脚，将即将喷出麻醉剂的麻醉弹踢向窗口。
麻醉弹带着白烟飞了出去。
接着就听到楼下传来许哲的声音：“麻醉弹！散开！散开！”
“砰！”
“该死，解药！解药针剂!”
高潜抹了一下额头的冷汗。
他回头，看到夏洛克不能置信地瞪着尚可。
尚可抱歉地挠了挠头发：“不好意思，一时失策，失策。”
高潜叹了口气，转向季麟：“还需要多久啊大哥？”
“别催我！”季麟头也不抬地咬着牙道。
“真没用！”高潜摇头，活动了一下发痛的拳头，他想这一次要下些重手了，不然被这些怪物这样无休无止地攻击下来，墙洞后的正主还没现身，他自己就先累趴下了。
季麟的法阵中，夏洛克双手插在衣袋里，站在法阵中没有画线的地方，语气调侃地道：“你们清道夫，就这么除魔的？真奇怪，你是怎么活下来的？等你画完，你的脑袋还在吗？”
“我是法阵部的，负责的是防御和辅助，杀怪物的自然有作战部去战斗。”季麟手下不停，冷冷地回答。
“哦，所以高潜是作战部的？”夏洛克看了看拳打脚踢的高潜。
季麟抬头看了一眼，闷声道：“他还没分配部门，不过应该是吧。”
房间的另一侧，林茜有些惭愧地从隆格手里接过了婴儿：“谢谢。”
隆格没有说话，他的目光在那群孩子上打了个转，微微蹙了蹙眉。然后林茜看到隆格大步朝一侧翻倒的儿童床走去，他抬起了一个倒扣的儿童床，从下面又抱起了一个婴儿，被遗忘了很久的婴儿开心地挥舞着小拳头，咿咿呀呀地笑。
林茜大汗：“怎么还有一个？”
她看向桂小倩：“快点点孩子齐了没有？”
桂小倩茫然地道：“我也不知道这里到底有多少孩子，我这几个月很忙，已经很久没过来了。”
林茜回忆夏洛克当时给高潜介绍情况时说的话，似乎是十个幼儿，二个婴儿，她连忙清点，松了口气，幸好，现在总算是齐了。
“我现在去弄开房门，你待在这里，看好孩子，别再少一个了。”林茜叮嘱道。
桂小倩有些不满：“我又不是故意的，你不是也忘记了吗？”
林茜盯了桂小倩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站起身。她看到隆格神色淡淡地带着他的两个少女护卫，站在儿童床摆成的防御围墙的外围。便在经过他们时，小声地说了一句：“麻烦多费心。”
两个少女护卫看向隆格，隆格没有任何反应。
林茜无奈，但也没有什么其他选择，她快步走向紧闭的房门，房门被锁得很牢固，旋转手柄像是被焊死在里面，根本无法扭动。
林茜砸了两下房门，判断了一下房门的材质和厚度，便后退了一步，正要试着飞起一脚将房门踹倒。却在这时，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房门前。
“佳佳？”林茜吃惊地急忙收住了动作，“你怎么过来的？”
林茜扭头，看到自己用儿童床堆成的围墙还闭合着。桂小倩显然没发现佳佳已经不见了。而隆格则在关注高潜那里的战况。林茜惊讶地看着佳佳，这个佳佳是怎么爬过那堆儿童床而没被发现的？而且，她本身双眼还失明。
“不能出去，外面很危险。”佳佳认真地“看”着林茜。
“好，我知道了。”林茜语气温柔，她缓缓地伸出手，接近小女孩，淡淡的白光从她的指尖冒了出来，佳佳的脸色猛然变得凌厉：
“退后！你这个骗子！”
“砰”的一声，林茜头顶的日光灯管骤然炸裂，破碎的玻璃渣四溅而去。林茜吃了一惊：“佳佳？你？”
“骗子！你这个骗子！”佳佳尖利地叫喊着，身体渐渐浮了起来，“你们都是骗子，我知道你们的把戏。”
“佳佳，你冷静点。”林茜吃惊地看着小女孩竟然漂浮到了与房门等高的地方，居高临下地瞪着她：
“什么圣光，什么荣耀，都是假的，骗子！骗子！骗子！”
地板开始颤动，水泥的地面上出现了装网状的裂缝。
林茜大惊，如果此刻楼板塌掉的话，下面一层还有其他孩子，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佳佳，你冷静一点，你说什么我不明白，我想这其中大概有什么误会，你下来，说给我听好吗？”林茜尽量柔和地道。
“别用那副圣洁的面孔对着我，我知道那后面藏的是什么，肮脏，丑陋，自私，贪婪，你们和恶魔有什么区别？他们邪恶，但至少直白，而你们则让我恶心！”
“你不是佳佳。”林茜平静地道，“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呵呵，我只是一个被你们骗了的大傻瓜！”
这边发生的突变，高潜那里根本没空理会。
越来越多的黑影从墙洞那里涌了出来。
“这是什么孤儿院啊，难道房间的另一侧，竟然藏满了怪物吗？”蒋升像只猴子一样抱着一根水泥立柱，一只手艰难地抓着立柱上的壁灯座子。下方的一个光头家伙，正在奋力跃起，试图抓住蒋升的脚。
“季麟！”高潜也大叫起来。
“好了，都退到防御圈后面。”季麟终于画完了最后一笔，他收起骨杖，掏出一个小瓶，打开后往法阵上撒去。
高潜本以为会看到什么亮光一闪什么的，然而什么都没有，他将信将疑地退到了季麟身边：“就这样？”
季麟紧紧地皱着眉，“高潜......”
“什么？”
这时，王大力，蒋升，尚可几人也甩开了各自的对手，退到了季麟的身边。
所有的人都期待地看着那些黑影，期待地看着他们摇摇晃晃地追了过来。
当第一个黑影踏入防御圈时，高潜骂了一声：“什么玩意！”
季麟脸色苍白地道：“我刚想告诉你这个房间里，法阵无效。”
第一百七十章 准入测试（16）
法阵在这个房间无效？为什么？
季麟脸色难看地摇头：“高潜，我怀疑，这可能是个圈套。”
“圈套？什么意思？你一次说清楚行不行？”
黑影们已经又涌了过来，高潜认命地上前，又和那些黑影扭打在一起。
季麟却转向夏洛克，而夏洛克自季麟说出圈套两个字后，就低头思索起来。
“夏组长，是什么原因，让你们A组来处理孤儿院这种小事？”季麟迅速地问道。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小事，只要是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的，没有小事。”夏洛克不满地盯了季麟一眼。
高潜在打斗中抽空回头喊道：“别打官腔了，赶紧的，想出点主意来！”
夏洛克看了高潜一眼，叹了口气：“算了，我现在不和你计较，这件事是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夏组长，请你说清楚一点。”
“通常，我们只有接到上级的指派，才会处理这种案子。一般来说都是地方部门解决不了的，才会由我们接手。但是这次不同，这一次是我们接到了匿名举报，说孤儿院的几十名孩子正处在危险之中。我们分析了举报人的情况描述，又和孤儿院方面核实了一下，判断地方部门大概处理不了，便直接出动了。”
“匿名？无法查明是谁提供的线索？”
夏洛克微微摇了摇头：“拨打举报电话的号码来自闹市区的公用电话亭，又事关几十名孩子的安危，我们也没有什么时间去详查举报人的信息。目前唯一能确定的是，举报者是位男性，普通话不太标准，年龄在二十到四十岁之间。”
“男性？”
“你们呢？”夏洛克反问道，“你们是怎么决定到这里来的？”
“和你们一样，线人提供的情报。”季麟深深地皱着眉，“就是那位桂小姐。”
夏洛克扭头看了眼房间尽头的黑暗，距离太远，她什么也看不清，但是她知道桂小倩和林茜已经将孩子们带到了那里。
“所以，你怎么看？你们的这位桂小姐......”
“可能只是巧合，相比桂小姐，我觉得你们的匿名举报人才更可疑。”季麟打断了夏洛克。
夏洛克轻轻笑了笑：“好吧，你说得也有道理，那么我们先这么假设......”
“尚可，拦住那个！”
“王大力，你没吃饭吗？”
“蒋升，你给我躲后面去！”
“我们先假设......”夏洛克拢了拢被高潜的呼喝打断的思路，“我们的匿名举报人设了圈套，引我们A组到这里来，目的是......就算他想将我们A组一网打尽吧。但是目前似乎只有我一个人进入了这里，而你们清道夫，倒是来了不少，你说我们这位匿名举报人是失算了呢，还是他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我们？”
季麟拧着眉盯着夏洛克：“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你心里不是已经明白了吗？”夏洛克淡淡地笑了一下，“亲和力异能真是个好东西，就算证据明显，受到影响的人心里还是会替她找理由开脱。”
“我不是在替她开脱，这件事分明还有很多疑点，夏组长，轻易下结论就是你们A组的做事风格吗？”季麟皱眉道。
夏洛克沉默了半晌：“你说的对，我不能因为亲和力异能存在的原因，就轻易地跳到结论，我只是......”
夏洛克恍惚地看了一眼前方那个被黑影包围的高大人影：“我得去和她谈谈......”
“夏组长？”
“季先生，我最崇拜的人说过一句话：排除一切不可能的，剩下的即使再不可能，那也是真木目。”
“夏组长，你要做什么？”
“给我点时间，我会弄明白的。”夏洛克微微笑了笑，拍了拍季麟的肩，“我的名字叫夏洛克。”
季麟看着夏洛克磕磕绊绊地朝黑暗中走去，喃喃地自语：“这女人真的以为自己是福尔摩斯转世么？”
仍然在和黑影纠缠的高潜大声道：“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尚可，打断他们的腿！”
“好，”尚可从地上捡了一条断掉的椅子腿，兴奋地挥舞了两下。
“砰”椅子腿断掉了，尚可飞了出去。
“用破魔刀！”高潜见状大喊，“用破魔刀，别管什么规则了！”
“不行，高潜，你不知道违反了规则后果会有多严重！”季麟连忙道。
“先保住眼下的小命再说吧。”高潜怒道。
从黑影出现进行攻击，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将近二十分钟，打了这么久，高潜几人固然满身青紫，那些似人非人的生物也不同程度地受了伤。他们的攻击速度已经没有当初那迅疾，被高潜击飞后，再次爬起攻击的频率也慢了下来。
但是高潜几人也开始喘气了粗气，即便是神血之子，拼了这么久的气力，大家都有些筋疲力尽了。
当一个黑影迅疾而凶猛地扑过来时，高潜立刻就知道这个一定是从墙洞里新钻出来的。该死，有完没完，那墙洞后面到底还有多少个这种怪物？
“尚可，我抓住他，你用破魔刀，朝腿砍！”
“好！”
趁着其他被击飞的怪物还没有靠近，高潜闪身躲过了那新来的黑影的攻击，随后迅速伸手抓住了黑影的双臂，那胳膊坚硬如铁，却并不粗壮。黑影剧烈挣扎，凌乱的发卷从高潜的脸上甩过，带着灰尘，油污和月桂的气息。
高潜心中微微一怔，黑影已经一低头朝他的胸口撞来，高潜闷哼一声，硬生生受了那一撞，他用力将黑影一翻，让她背对着他，将她箍在身前。然后他勒住她的脖子，另一只手拂开她脸上的长发。
“抓紧了，我来了！”尚可擎着破魔刀冲了过来。右边又有一个人形怪物扑了过来。
“别......”来不及了。
高潜飞起一脚，踹飞了尚可，又用自己的后背承受了那人形怪物狠狠地一击。
后背疼得像是已经皮开肉绽，他咬着牙直抽气，尚可捂着腹部痛苦地爬起来：“高潜，你......”
“尚可，是张婳！”高潜在躲过一个黑影的攻击后，大喊。
第一百七十一章 准入测试（17）
高潜的双手要控制怀里不断挣扎的女人，在三个黑影的围攻下，只能狼狈地不断躲闪。
“你说什么？”尚可睁大着眼睛，但是黑暗中他看不清细节，只能看到黑色的影子在不断地晃动。
“尚可！接着张婳！”高潜在肩膀又受了一击后，踉跄了几步，猛地将怀中的张婳推向尚可。
尚可只看到一个黑影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刚想抬手，又想起手里还拿着破魔刀，连忙又放下，这一个犹豫之间，那黑影已经扑到了他身前，还没等他反应，就狠狠地撞上了他。
尚可大叫一声，向后倒去。
尚可的身后就是窗台，他这么猛然一倒，险些从破碎上的床上翻了出去。
好在黑影压着他，才没有酿出惨剧。不过他高兴得太早了，黑影已经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
“咳咳，救命......”
尚可觉得喉咙简直像是被老虎钳夹住，他几乎听到了自己的喉骨咯吱作响。
这时，下方的一道探照光柱打了上来。
正照在窗台上挣扎的两人。
黑影苍白的脸孔被探照灯光柱照得雪亮而清楚。
尚可呆了一呆：“张......婳？”真的是你？
张婳的双眼毫无焦距，她死死地掐着尚可的脖子。
尚可的脑子因为缺氧一阵发晕，他拼命地想掰开张婳的手，但是昔日娇滴滴的女子，如今却力量大得如怪兽。
他听到高潜大声地叫他的名字，听到血管在耳鼓里奔流，喉咙中的吭吭的声响像是有人在锯木头，眼前的张婳面无表情地死死地掐着，无神的眼睛等着他咽下最后一口气。
他抬起左手拽着她的头发，曾经因为发尾分叉，就被她无数次抱怨的精心护理的卷发，此刻像一堆干枯的稻草，他狠狠地抓住，后扯，张婳的头被拉得仰了起来，露出纤细的脖颈，她穿着一件丝绸的衬衣，领口大敞，探照灯光柱下，几乎可以窥到里面的腰线。
他的右手抬起，那把破魔刀曾经宰杀过无数的怪物，他死死地盯着那小巧的喉头，只要一下就好，他可以活着，而她是怪物。
“尚可！”高潜的声音声嘶力竭。
但是，张婳不是怪物。
手中的破魔刀跌落在地，发出铛的一声脆响。
尚可的喉中吐出最后一口浊气，他放开了手，她的卷发洒了下来，遮住那双无神的眼，了。他的手跌落在她的肩上。现在她看上去还是那个张婳了。
“砰！”什么东西擦过他的脸颊，带着火药的硝烟味。
身上的重量骤然一轻，新鲜的空气涌入肺部，他剧烈地咳嗽，喘息。
张婳倒在一旁的地板上，挣扎了几下，又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地面上，
许哲将一杆枪管微热的长枪，递回给黑衣队员。
“怎么样？打中了吗？”
“打中了，正中肩部，空包弹，伤不了，但救人足够了。”许哲淡淡地回答。
“我们就这样看着？”
“组长没有命令，就原地待命。”
“那些臭屁的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不该问的别问，第一天进组？”
四楼，
尚可趁着张婳摇摇晃晃地稳住身形前，扑了上去，就像之前高潜做的一样，将她箍在身前。
张婳的衬衣轻薄，浑身寒凉似冰，挣扎的过程中，尚可不可避免地不该摸的地方都摸了。
“奇怪，为什么肌肉这么硬，那里却那么软？”
“喂，先说清楚，我不是故意的，你自己送到我手上的。”
挣扎不开的张婳突然头猛地后仰，尚可痛呼一声，两道鼻血淌了下来。
不远处的高潜回头一看，骂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至于吗？”
尚可郁闷地不想说话。
正在这时，尚可忽然察觉张婳的身上似乎有什么硬物，他在她身上摸了两下，忽然揭开了她的衬衣。
“高潜！快看！”
尚可将张婳拉到探照灯的光柱下，撩起她的衬衣，将曲线玲珑的背部展示给高潜。
高潜扭头一看，大吃一惊。
房门处，
林茜盯着悬浮的佳佳。
“不管你是谁，请离开佳佳，她还只是个五岁的孩子。”
“我就是佳佳，我一直都是佳佳，你们这些蠢货看不出来吗？”佳佳用童声凄厉地尖叫。
“佳佳！”桂小倩这时也跑了过来。
林茜吃了一惊：“你来做什么？孩子们怎么办？”
“我发现佳佳不见了，就追过来了。”桂小倩看了林茜一眼，突然对着佳佳道，“佳佳，你最乖了，下来说话好吗，你知道这位姐姐是谁吗？你下来我就告诉你。”
“哼，你也想骗我，你们都不是好人！”砰的一声，一块天花板碎裂的砖块掉落了下来，林茜忧心地回头看了看孩子的方向。隆格和他的护卫还站在那里。
“桂小倩，这里有我，你去看着其他孩子。”
“有你？你又能做什么？佳佳我最熟悉，你干嘛不去照顾孩子？”桂小倩突然尖刻地道。
林茜微微皱眉，但是此刻不是和桂小倩斗嘴的时候：“好吧，那你将她劝下来。”林茜说着后退了一步。
桂小倩轻哼一声，对着佳佳劝说：“佳佳乖，快下来，我给你讲故事听啊。”
“什么故事？”佳佳皱着小巧的眉，怒视着桂小倩。
“你最喜欢听的故事，公主和王子？要么小红帽？或者守护天使和精灵的故事？”桂小倩绞尽脑汁地说着小女孩最喜欢的童话情节。
“不！骗子！都是骗子！”佳佳突然发作了，离她最近的天花板震动起来，裂缝在逐渐扩大，又一是石灰墙皮连着砖块掉落了下来。
“桂小倩，你这样不行！”林茜焦急地道。
“那你说怎样才行？”桂小倩猛然扭头尖声道，“别在我面前摆出那副圣母的脸，只有你才有爱心吗？只有你才讨孩子们的喜欢吗？”
林茜皱眉，这都是哪和哪？桂小倩这个时候发什么疯？
桂小倩突然转向佳佳：“你说我说的是骗人的，我现在告诉你，天使是真的，恶魔也是真的，她就是天使，你下来自己看啊！”
佳佳猛然盯向林茜，她突然张开嘴发出一声骇人的尖叫，猛然俯冲了下来。
第一百七十二章 准入测试（18）
“想办法堵住墙洞！”高潜在打斗中喊道，“季麟，没了法阵，你不是还会符文，用你的符文！”
季麟正在和一个扑击他的长发女子围着柱子绕着圈子，听到高潜的话，高声答道：“符文也会一样无效！”
“至少试一下！”
季麟抽出了骨杖，脚步慢了一瞬，就被那长发女子一把抓住了肩头，接着重重地撞在承重立柱上。季麟勉强抬起疼得断了似的手臂，对着长发女子画出禁锢符文的第一笔。
长发女子愣了一下，本来去抓向季麟脖颈的手改为抓住季麟的手腕。
季麟疼得低叫了一声，豆大的冷汗冒了出来。但是符文必须一笔画出，他忍着剧痛强行转动着手腕画出第二笔。
长发女子似乎不明白季麟为什么要用一个看似无用的棍子指着她，她晃了晃长发，抓着季麟的手臂反向一扭，“咔嚓”季麟的手骨发出了可怕的碎响。季麟被长发女丢了出去。
还有三笔，一个简单的禁锢符文只需要五笔，他已经完成了两个笔画，还有三笔。
季麟喘着粗气，用左手抱住了自己的断手，勉强抬起那只断臂，对着跟着扑过来的长发女画出了第三笔。
“王大力，去保护季麟！”高潜看到了季麟那里危急的情况，大喊道。
王大力用力推开了和自己缠斗的大块头，刚跑出两步，就被那大块头从背后飞扑抱住。
“我走不开啊！！！”王大力绝望地喊道。
“砰”长发女扑到季麟身前，双手从地上抓起毫无反抗之力的季麟，再次掷出。
季麟重重地撞在墙壁上，又弹落在地，他呛咳了两声，嘴角涌出血来。
季麟趴在冰凉的地面上，看着那长发女拖着脚步，缓慢而无声地逼近。还有两笔，只剩下两笔了，他用尽全力翻身，像一条在岸上挣扎的鱼。折断的手臂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第四笔。
“咚”长发女飞起一脚，季麟的身体砸在墙角。
仿佛已经感觉不到疼了，他视线模糊地朝着长发女的方向，用力地眨眼，但是粘稠的液体糊住了他的眼皮，他看到一个黑影摇摇晃晃地向他走近，他想抬起右臂，但是他感觉不到右臂在哪里。
他想抬起左手去帮助右臂，但是左臂却反折在他的身后，为什么是反折的？他的胸口像风箱一样剧烈地起伏，眼前那黑影越来越近。
“隆格，帮忙啊！”王大力和大块头扭在一处，绝望地朝房间的另一头大喊。
他不会帮忙的。
季麟昏沉沉地想，他们那一族绝不会插手人类的事情。
季麟的眼皮几乎要抬不起来了，他看着黑影拖着双腿来到他身边，然后重重地跺上了什么东西。
“嗑嚓”清脆而短暂的断裂声。
他知道那是骨杖折断的声音。
“季麟！”高潜猛地击飞一个黑影，就被另一个抓住，堪堪甩开，又有一个从后背扑上。他看到那长发女子抓住了季麟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季麟垂着脑袋，看上去像是已经没了呼吸。
“季麟！！”
这时，躲在一个大柜子上的蒋升喊道：“高潜，将那个柱子打碎，这半边房顶会塌下来，希望至少可以堵住墙洞！”
“你确定？那边还有孩子！”
“只会塌这半边，我十分确定，相信我，我是匠神血脉！”
“都闪开！”高潜奋力脱开了包围，捡起了之前被他扔在一旁的铁锤，有黑影纠缠地拉着他的手臂，他不管不顾地抡起铁锤，黑影被他的胳膊带得飞了起来。
“轰！”立柱在铁锤的锤击下像是受了炮弹的攻击，四下炸裂。
“躲开！都躲开！”高潜呸出落了满嘴的泥灰，眯着眼睛再次抡起了铁锤。
“轰！”
立柱的中断被铁锤击中的部分，现在成了一个空洞。头顶的天花板发出了可怕的咔嚓声，高潜扔掉铁锤朝季麟和长发女扑了过去。
房间的另一侧，
当佳佳神情狰狞地向林茜扑去时，桂小倩也扑了过来。
同样地，林茜也朝佳佳伸出了手，然而佳佳却在这时突然消失了踪影，两个女子收势不及地撞在了一起。
“怎么回事？”桂小倩喘着气，拉着林茜的胳膊，她的头和林茜撞在了一起，林茜疼不疼她不知道，但是她觉得自己快晕过去了。
“你没事吧？”林茜反手扶了一下摇摇欲坠的桂小倩，“你怎么......”林茜犹豫了一下，“你刚才说我是......”
“不这么说，她怎么会下来呢？”桂小倩揉着昏沉沉的额头，“你看不出来吗？佳佳痛恨天使。”
“不，那不是佳佳。”林茜肯定地道，“虽然我看不出佳佳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地方有些奇怪，我的能力被制约了。”
“是有些奇怪。”桂小倩抓着林茜的胳膊，试图站稳身体，“不过，你刚才手上发出白光，却是事实。刚才安抚孩子时也是，对着佳佳时也是，那是什么？你是不是也有什么特异功能？”
林茜微微摇了摇头，她被桂小倩拉着，不能移动身体，只能转动着脑袋，搜寻佳佳的所在。
“所以你到底是什么？总不会，总不会真的是天使吧？”桂小倩紧紧地盯着林茜美丽的侧脸。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林茜轻声道，“桂小倩，这个世界比你能看到的要复杂的多，如果我是你，就不会纠结于这些细节。”
“那我该纠结什么？纠结于，你是高潜的女朋友还是前女友？或者是未婚妻？”桂小倩冷笑道。
林茜皱眉：“桂小姐，这不重要。”
“那什么才重要？我真的不明白，你告诉我啊！”桂小倩突然发作般地尖声道，“我也不想这样的，我也不想像个怨妇一样，可怜兮兮地等着某人转身看我一眼。我不是那样的人，你懂吗？我的要求不高，我只要你告诉我，我到底是在和什么人在争，我拜托你，告诉我好吗？告诉我实话，我知道你不只是林家的千金小姐，你到底是什么？你告诉我啊，哪怕你真的是天使，你说话啊！”
林茜望着桂小倩，嘴唇微动。
却在这时，林茜的身后突然响起一声闷哼，接着是什么被撕破的声音。
桂小倩和林茜猛然扭头。
她们看到了夏洛克那身杏仁色的风衣，她背对着她们站立着，身体微微摇晃。接着她们听到了滴答滴答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不停地滴落在地。空气中凝聚起腥热的气味。
“夏组长？”林茜手指微颤地轻触夏洛克的肩。她直直地向林茜倒了下来。
桂小倩惊恐地睁大了眼，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
与此同时，半个房间在隆隆声中塌掉了。
沉重的楼板压住了几个黑影，堆积的碎石也挡住了墙洞，高潜将季麟拖到了安全的地方。尚可还紧紧地抱着不断挣扎的张婳，而蒋升也安全地逃了过来。只有王大力拖着那个大块头从废墟里爬了出来，大块头死死地抓着王大力的后肩。
“怎么办，谁能告诉我怎么摆脱他！”王大力崩溃地道。
“蒋升，你来照顾季麟。王大力，你注意那墙洞，至于你背上的这个家伙，我劝你等这件事结束之后，好好查查你到底有没有什么孪生兄弟之类的。”
“算拉倒吧。”王大力翻着白眼，躺在废墟上喘气，大块头身上也是伤得不轻，只是他仍然死死地抓着王大力，似乎不论如何都不打算松手。
高潜本来打算去查看张婳，这时，突然改了主意，他走近那大块头，推起他的背部，撩开了他身上的T恤。
“这是什么鬼东西？”王大力惊讶地道。
“不知道，看上去像是某种电线。”高潜伸出手指，摸着那缠绕了大块头满身的黑色线条，那东西摸上很有韧性，不太像是塑料，倒像是某种弹性橡胶，只是黑线的粗细并不十分一致，最细的地方像是耳机线那么粗，最粗的地方，又堪比电脑的电源线。
高潜循着那黑线，一直到了大块头的颈部，线条的终端深入了大块头肌肉僵硬的后颈。一块医用胶布将黑线固定在那里。
高潜皱着眉，又顺着那黑线寻找到黑线的另一端，另一端在大块头的皮带上，皮带上挂着一个小小的金属罐子，只有拇指大小。罐子上刻着细密的纹路。如果季麟这时还清醒，大概能认出这罐子上刻的是失传已久的如尼文，但是此刻，对于王大力和高潜来说，那只是怪异的纹路而已。
“这到底是什么什么玩意？”王大力用手压着大块头，不让他动弹。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大概就是电池。”高潜将那金属罐子从皮带上摘了下来，拿在手里用力捏了捏，十分坚硬，单凭手指，他无法捏动。
“电池？做什么用的电池？”王大力显然没跟上高潜的思路。
“不知道，不过我们可以试一试。”
高潜起身将之前丢在一旁的锤子找了出来，将那金属小罐子放在一块突起的楼板上，金属罐子的另一端还连着黑色的电线，大块头像是明白高潜要干什么，剧烈地挣扎起来。王大力拼命压住了他。
高潜毫无犹豫地一锤砸下。
“砰！”金属罐子碎裂，破碎的金属残片四溅飞出，留在石头上的，只剩下了一些粉末和蓝莹莹的液体。
“那就是魔药。”高潜喃喃地道，他想起夏洛克，抬头去找，但是却没有看到夏洛克的影子。
此刻，被王大力压住的大块头，在金属罐子破碎的那一刻，就安静了下来，他无神的双眼眨了眨，看了看高潜和王大力。
“你知道你自己是谁吗？你可知道是谁给你绑上了这些电线？”高潜举着手里的黑线，急急地问。
大块头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是他还没来得及说出任何东西，就头歪向了一边。
高潜急忙探他的鼻息，还有呼吸，就是十分微弱。
“应该是昏过去了。”王大力的手放在大块头的颈动脉上感受了一下道，“脉搏虽然微弱，但是很均匀。”
高潜微微松了口气：“好，你休息一会，我去看看尚可。”
高潜起身拎着锤子走向还在和张婳玩摔跤的尚可。
“喂，弄清楚怎么回事了吗？”尚可在窗台下一边努力压着张婳，一边问。被压在下面的张婳不停地挣扎，看上去很像是限制级犯罪现场。
高潜“嘿”了一声：“我说尚可，你其实早就想这么做了吧，你当初抽屉里的香水瓶，是不是就是打算送给张婳的？”
“什么香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尚可的脸有些可疑的红晕，“快点，到底怎么办，还有这黑色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玩意？”
“什么玩意，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知道怎么解决它。”高潜这次熟门熟路地从张婳的后腰上找到了同样的金属小罐子，然后手起锤落。
“砰！”
张婳停止了挣扎。
尚可还保持着按张婳的双手的姿势，这时紧张地看着她：“张婳，张婳？你怎么样？”
张婳动了动眼珠，眨了眨眼，盯着上面的尚可。
尚可终于意识到现在的姿势很有歧义，他连忙翻身下来，扶起张婳。张婳软软地靠在他怀里，既不挣扎，也不说话。片刻后，她合上了眼睛。
尚可询问地看向高潜：“这是怎么了？没事了吗？”
高潜摇了摇头：“说实话，我不知道，但是这个样子总比她变身大力女要好，这事我估计还得交给夏洛克他们来解决，不过话说，那女人哪去了？”
这时，他听到了林茜的声音，声音来自房门那边。
“高潜，你过来一下。”
高潜回头应了一声，又拍了拍尚可的肩：“往好处想，至少我们找到了张婳，她还活着。”
尚可沉默地点了点头。
“高潜，快！”
林茜的声音显得焦急起来。
高潜脸色微变，他站起身，越过一地的狼藉，迅速跑了过去。
他看到林茜背对着他蹲在地上，桂小倩也在那里，脸色苍白，泪水涟涟地抬起了脸。
第一百七十三章 准入测试（19）
高潜瞪视着前方。
今夜无月，即便是倒塌的楼板露出了黑沉沉的天空，也没有让这里看上去更明亮一点。
夏洛克躺在地板上，胸口微微起伏着。有那么一瞬间，高潜觉得自己看到了她挂着血肉的胸骨和内脏，他看到林茜的指尖冒着白光，反复地试图用白光愈合那可怕的创口。但那注定是徒劳的。
高潜浑身冰凉，他抬起眼恍惚地看着四周，不明白他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将那些似人非人的怪物，阻在了房间的另一头。季麟快死了，王大力和蒋升也尽了全力，尚可差点被张婳杀了，可是为什么还是会......
林茜无力地站了起来，朝着高潜微微摇了摇头：“治愈不是我的强项，她的时间不多了，我想她有话对你说。”
高潜想靠近夏洛克，但是他的腿僵硬得无法移动，他感到林茜手握住了他的冰冷的手掌：“去吧，去看看她。”
“为什么？是什么......”高潜的嗓子干涩得说不下去。
“不知道，我和桂小倩都没有看到是什么袭击了夏组长，但是我猜，应该是佳佳。”
“佳佳？她为什么要攻击夏洛克？”
“我不知道佳佳是怎么回事，我感觉不到佳佳身上有恶灵的存在，可是她......”林茜困惑地摇了摇头，“高潜，我想，夏组长是为了我挡了佳佳的攻击，佳佳痛恨天使。”
高潜心中一紧，他紧紧地握住了林茜的手，林茜安慰地拍了拍他的手：“我没事，从现在起，我会加倍小心，你去看看夏组长吧，我也只能......为她延长几分钟的生命。”
高潜的心像是被什么沉重的东西坠住，坠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拖着脚步来到夏洛克身前，单膝跪下，用微颤的手拂开她脸上染血的发丝。
夏洛克微微侧脸看着他，红唇微动：“我现在看上去糟透了吧？”
“不，还是和以前一样漂亮。”高潜艰涩地道。林茜在起身前，用她的风衣掩住了可怕的创口，杏仁色的风衣已经变成了枣红色，她躺在那里，像是穿了一件血染的礼服，一个人怎么可能流这么多血？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夏洛克的情景。她漂亮，迷人，狡黠，充满了成熟的女性魅力，她的侧脸看上去像极了他喜爱的一个三级片女星。不过最吸引高潜的，还是那两片忄生感的红唇，只是自从她在鬼屋受了重伤之后，红唇便失去了血色，而此刻，那双唇恢复了娇艳，却是因为染了血迹。
“骗人......”夏洛克微弱地笑了笑，血沫从嘴角涌了出来。
“别说话了，我去叫你的手下，他们一定能......”高潜不忍再看那张曾经让他着迷的脸，虽然以前他从来不会承认。他想起身，却被夏洛克拉住了手掌，她的手冰凉，几乎没什么力气，他轻轻地反握着她：“也许你们的实验室有办法......”
“我们也不是神仙，”夏洛克牵起嘴角勉强轻笑了一下，“我们也不过是投机取巧地利用一些我们本不该知道的知识，这是报应......”
“别这么说，你很棒，你们都很棒。是我不好，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不......你不明白，”夏洛克呛出一口血沫，喘息着说出了一句高潜听不懂的话，“排除一切不可能的，剩下的即使再不可能，那也是真木目。”
“什么？你说什么？”
“高潜，我注定要死在这里，就算没有今天，我也活不过几天。在鬼屋里中的那一箭无药可解。”
“你该早点告诉我，如果我早知道......”高潜紧紧握着夏洛克的手，如果他早知道，他又能做什么？他早就看到了她日渐虚弱，可是为什么他没有放在心上？
“你无须自责，就像我说的，这是注定的。”
“不，去他的注定，我不信注定，更不信命运。”高潜抬起头，发狠地道，“你不要说了，我叫你的属下上来，你必须立刻去医院。”
高潜伸手在夏洛克的颈边摸索，那里应该有耳麦，但是耳麦掉进了她的风衣里，他拉开她的风衣，可怕的创口再次展现在他眼前，他微抖着手伸进那湿热的布料下摸索。
“高潜！”一旁一直默默看着的桂小倩突然出声。
高潜抬起头，像是此刻才发现她的存在。
“那个蓝色的药剂。”桂小倩指着暗红色的衣襟的内袋，“那个蓝色的药剂应该可以救她。”
“你说什么？你说这个？”高潜也看到插在侧面内袋的一只细长的玻璃针剂，针管长短，手指粗细，里面盛着大约三分之一的蓝色药剂。
“这个？这个做什么用？”高潜拿出来急急地问夏洛克，“能救你吗？”
夏洛克嘴唇微微动了动，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生命正肉眼可见地从她的脸上流逝，林茜的魔力已经消退，她现在就像是在寒霜下发黑褪色的鲜花，正在迅速衰败。
“你说这个能救她，你确信吗？”高潜急切地转向桂小倩。
“当初在鬼屋里时，我曾和夏小姐被关在密室里，当时她肩膀受了伤。她的背包里有一个急救包，里面有三支药剂，红色，绿色和蓝色的，我们当时用了红色和绿色的，她说红色是强心剂，绿色是解毒剂，而这只蓝色的她希望永远也用不上。”桂小倩说得很快，她呛了一下，喘口气道，“所以我想，我想放在急救包里的药剂，总应该是用来救命的吧。”
高潜看着夏洛克灰败的脸色，又看看手里蓝色的药剂，微微咬牙，正要朝她的颈边注射进去，却在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生硬的声音。
“如果我是你，我就三思而行。”
高潜回头，看到隆格带着他的两个少女护卫站在不远处。
“呵，你竟然开口了，我还以为你会看戏看到落幕。”高潜咬着牙道。
“你们的事我不参与。”隆格缓缓地道，“不过如果你要制造一个怪物出来，在你打破规则之前，出于公平之理由，我有必要提醒你。”隆格的声音缓慢而生硬，就像是他很久没有说话，又或者他在说一种他并不熟悉的语言。
“怪物？”高潜站了起来，举着手中的药剂，“你知道这是什么？你知道这个药剂能做什么？”
第一百七十四章 准入测试（20）
“是的，我知道那是什么。”隆格缓缓地道，“人类的那个实验室，曾经做了一些违背人类道德的研究，这支针剂，就是那种研究的产物。”
“到底是什么研究？”
“简单地来说，就是人为制造吸血鬼。此刻你手上拿的这种针剂，里面含有他们从吸血鬼的唾液中提取的被称为血精的物质。
一旦注入人体，就会像是被吸血鬼咬了一样。她会发生转化，转化成一个新生的吸血鬼，甚至比普通的新生吸血鬼还要强大。
只是人类的试剂并不完善，用这种非自然的方式产生出来的不死生物，更像一个为了完成任务，而人为制作的怪物。
她会变成一个用来屠戮的工具，在完成她需要完成的任务后，她会失去神智，就像是普通的人类被吸血鬼转化后无法驾驭那种力量一样，她会变成一个嗜血怪物，那时的她甚至算不上是一个吸血鬼，只能说是吸血怪。”
“吸血怪？”高潜想起他曾经和李思合作杀掉的那个恶心的生物，夏洛克也会变成那堆恶心的血肉吗？不，他怎么能允许这种事发生！
高潜转向夏洛克，胸膛剧烈地起伏。
夏洛克目光迷离地看着他，像是在等着他的决定。
“高潜，没时间了，要不要用这支针剂，你必须立刻决定。”桂小倩催促地道。
高潜看向林茜，林茜默默地望着他，就像以往一样。他知道无论他做什么决定，她都会无条件地站在他这一边。
“是我没有保护好你。”高潜在夏洛克身边弯下膝盖，他手中的针剂，接触到她跳动极慢的颈部动脉，“如果，如果你真的变成了那种只知道嗜血的怪物，我就亲手杀死你。但是，我答应你，我保证，我会尽最大的努力，阻止这样的事发生。我会想到办法的，只要你给我时间。”
夏洛克凝视着高潜。
高潜的手按动了注射按钮，蓝色的针剂注进了夏洛克的血管。
所有的人都紧紧地盯着夏洛克，盯着那张灰败的脸，就在高潜失望地以为针剂根本没有效果时，夏洛克突然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身体猛然反向弓起。
她身前的骨头发出可怕的咔嚓声，她痛苦地嘶喊起来。
高潜猛地将她抱入怀里，紧紧地搂着她，将她骇人的嘶喊全部埋在怀里，墙角的孩子们也因这吓人的嘶喊哭喊起来，林茜连忙去安抚孩子。
“没事，马上就好，马上就过去了。”高潜用力搂着颤抖的夏洛克，她的身体在他的怀里剧烈地颤抖着，她很痛苦，他能感觉得到，他同样痛苦。
“让我死了吧。”夏洛克在痛苦的嘶嚎里破碎地道。
“绝不！”高潜坚决地回答。
“你会后悔的！”
“不会！”
“咔嚓。”
高潜闷哼了一声，那是他肋骨折断的声音，夏洛克的气力太大了，他用尽全力将她压在地上，“坚持过去，夏洛克，请你坚持过去。”
“啊！！我要杀了你！”夏洛克狂乱地厮打着高潜，“放开我，杀了我吧！”
“不！”高潜吼道，“你必须控制你自己，夏洛克，你行的，我知道你行的，别让我失望。”
“该死的你！”挣扎不开的夏洛克突然一口咬在高潜的脖颈上，滚烫的血液涌进了她的口中，她尖叫了一声，紧紧地抓住了他。
像是有什么被从身体里抽离，高潜想将她推开，但是她的气力太大了，他的脑子一阵发晕，他听到桂小倩在尖叫：“拉开她，她会将高潜吸干的。”
他感到有人在拉扯他的肩，他昏沉沉的，几乎不能思考。
等他恢复神智时，他发现他和夏洛克紧紧相拥着，夏洛克的手指扶着他的后脑，她的唇印在自己的唇上，温软芬芳滚烫。
这是在做梦吗？
他推开了她。晃了晃仍然有些发晕的脑袋。
夏洛克脸颊发红地捋了捋耳边的头发，她站了起来，然后弯下腰，拉着他也站了起来，她的气力大得惊人，高潜在起身后摇晃了一下，吸着冷气捂着疼痛的肋骨，夏洛克扶着他的手臂。
“对不起......”
“为什么？”高潜摸了摸自己的脖颈，曾经被咬的地方现在有些酸痛，但却没有血洞。难道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吗？
他困惑地看向身边的夏洛克，她看上去那么美，那么美，比当初第一次见她时还要迷人，她的脸颊上是讠秀人的红晕，她的红唇饱满润泽，怎么回事？他还记得她吻他时，那火热的温度。她的风衣还是可怕的血红色，但是透过破碎的衬衣，可以隐约看到她细腻的肌肤，形状完美的肚脐。
“怎么回事？你彻底好了？”高潜有些不能置信。
夏洛克歪了歪头，轻轻笑了笑：“说不好，我也不知怎么回事，但是我现在确实感觉精力充沛。”
高潜看向隆格。
隆格盯着夏洛克，高潜觉得他的眼睛似乎又有一瞬间变成了金色。
“初血喂养者。流着黄金血脉的初血喂养者。原来传说竟然是真的。”隆格喃喃地道。
“什么？隆格，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高潜有气没力地将自己的体重靠在夏洛克身上，而她看上去将自己抱起来都毫无问题。
“初血喂养者，一个新诞生的吸血鬼，最先吸取的人血所属之人，被称为初血喂养者。初血喂养者的能力高低，直接决定了新生吸血鬼未来的潜力。
对于那些天生就是吸血鬼的吸血鬼皇族来说，选择初血喂养者就尤为重要，不过对于普通吸血鬼来说，也没有多大选择的余地。顶多挑个身强体壮的年轻人罢了。”
“所以，你是说我是夏洛克的初血喂养者？”
“是的，你是夏洛克的初血喂养者，而且你还是流着黄金血脉的神血之子，传说中，如果用流着黄金血脉的神血之子做初血喂养者，就能培养出最强大的吸血鬼，这样的吸血鬼不但不会有任何吸血鬼的困扰，还会拥有近神的能力。”
“骗人的吧。”高潜喃喃地道，“如果是这样，神血之子怕不是早就被那些大吸血鬼吸干了。”
“不错，我以前一直以为这是骗人的，直到现在，看到了你们。”
第一百七十五章 时间凝固
高潜想起自己在招募处时，那个拿着奇怪的放大镜的老头，还有自己的招募证背后，那个醒目的血脉“未知”两个字，不由得发出了一声嗤笑。
“说不定你弄错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什么叫黄金血脉？”高潜本想站直身体，但是稍微一动，肋骨就疼得好像要刺进肉里。
“我扶你坐下。”夏洛克连忙道。
“别别，我站着就好。”高潜额头冒着冷汗道。桂小倩来到了高潜的另一侧，默默地扶住了他的另一只胳膊：“要是撑不住，你可以靠着我的。”
高潜看了眼桂小倩单薄的身体，觉得还是靠着将自己骨头弄折的那一位更保险一点。
隆格看着站在那里的三人，棱角分明的五官忽然波动了一下，他说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规则已经被打破，命运被踩在脚下......”
“什么？”高潜注意地看着隆格，“什么规则？我刚才打破了什么规则？”
“造物。”隆格轻声地道，“只有神才能创造物种，而你打破了这个规则。”
“你在说她吗？”高潜看了眼身边脸色平静的夏洛克，她微微眯着眼盯着隆格，高潜觉得夏洛克看上去不太高兴。
“你说她是新的物种？”高潜小心翼翼地道，“她现在不是人类？”
“一种新型的不死族，完全不同于祖神创造的吸血鬼。她没有血液依赖症，身体里蕴含的能量也高得令人吃惊。
这种新型的不死族会有什么缺陷，还很难讲，毕竟她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由人类创造出来的吸血鬼。
至于她原来的身份，人类？很遗憾，她已经没有生老病死的权利。”隆格说到这里看了一眼夏洛克，“虽然她看上去和普通人类没什么分别。”
“不会吧。”高潜缓缓地吸着气，“这么好？”
“好？见仁见智吧。”隆格缓缓地道，“顺便说一句，传统上，初血喂养者和新生吸血鬼之间，会产生某种联系，鉴于你们是第一对由黄金血脉产生的不死族，这种联系会由什么方式表现出来，我很难推断。”
“你很难推断？所以你到底是什么人？”高潜忽地冷笑了一下，“一副无所不知的口气，却躲在新人招募处那种地方，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你现在还没资格知道。”隆格语气平静地回答。
高潜嗤笑了一下，随即又抽着冷气低低地咳了一声，方才道：“我告诉你，你最好离我远一点，要不是我现在不方便动手，我会将你的脸打成柿饼。
想看戏的话，就滚远一点去看，别让我看见你，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就算你有两个漂亮的少女护卫，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你听懂没有？”
这时，身旁的夏洛克轻轻笑了笑，拍了拍高潜的肩：“你想揍他？没关系，还有我呢。”
高潜呲牙咧嘴地口申吟：“别拍，大姐，你现在的手劲我受不住啊。”
“哦，对不起。”夏洛克看了看自己染着血迹的双手，她自己的血迹，“还是不太习惯自己的力气，不过刚好可以趁现在试一试。”
高潜看着跃跃欲试的夏洛克，忽然也很看看，这个所谓的新型不死族到底有什么本事，而且她的身份注定就算她对隆格动手，也不会带来什么麻烦，真是再合适也不过了。
高潜轻轻笑了笑：“那你小心一点，需要武器吗？我那边还扔着一柄趁手的锤子。”
“先看看吧。”夏洛克淡笑着活动了一下手腕，穿着那身血红色的风衣，缓缓地朝隆格逼近。
两名少女护卫神色凝重地拦住了夏洛克的去路，两柄匕首出鞘，动作一致得像是一个人。
“看样子要揍那个家伙，得先揍你们两个。”夏洛克双手插在衣袋里，微微点了点头，“好吧。”
话音未落，夏洛克就突然不见了踪影。
两名少女大惊，脚步一错，迅速变成背靠背的姿势，一柄匕首攻向前方，另一柄则防卫住后方。然而当她们两人察觉到不对，同时抬头时，夏洛克已经从天而降，两只手分别掐着两个少女的脖颈。
两名少女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制住了要害，手中的匕首还未撩出，两人的脑袋就重重地撞在一处，两声娇呼同时响起，划出长长的尾音，终止在房间的两个角落。
夏洛克站在原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满意地拍了拍手，看向隆格：“现在，该你了。”
两名手下被瞬间解决掉，隆格的表情看上去并无不同，他甚至没有看向朝他逼近的夏洛克，而是抬眼看向高潜，薄唇微动：“时间凝固。”
高潜抿紧了嘴角，冷冷地回望。
刚才，就在夏洛克瞬间消失在众人视线里的瞬间，高潜却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他看到两个少女的动作突然慢了下来，慢得一格一格地抬起了手臂，飞起的发辫像是凝固在了空中，缓慢而迟钝地旋转出一个半圆。
身边的桂小倩的惊呼，就像是来自深沉的水底，低沉而缓慢。
他看到隆格和他一样，仰起脸看着夏洛克原地跳起，双手抓向两个少女的脖颈。在夏洛克的手接触到她们脖颈的一刹那，桂小倩的惊呼恢复了正常，而两个少女痛呼一声，各自飞了出去。
所以，这就是“时间凝固”。
高潜冷冷地盯着对面的隆格。这样的“时间凝固”的现象，他以前也经历过，只不过那都是在偶然的情况下才发生的，他当时也不明白那是什么，也不知道该如何有意识地使用。
现在他知道了，这种奇特的能力叫“时间凝固”，而这种“时间凝固”对自己无效，同样对那个隆格也无效。
高潜看向夏洛克，她正对着隆格挥出了一拳，目标正是隆格那张平板的脸。
隆格眼也不眨地立在那里，不躲不闪。
高潜心念急动：“住手！”
夏洛克在千钧一发之际，拳头一偏从隆格的耳旁擦过。然而人却是收势不住，直直地撞在隆格的身上，下一秒却惊呼一声，身体倒飞了出去，重重地落在房间另一头的废墟上。
而隆格的身形竟然连晃也未晃一下。
高潜叹了口气：“不是叫你住手的吗？”
夏洛克跳了起来，抬手擦了擦脸上的灰尘，惊疑不定地道：“怎么回事？”
高潜沉默地看着隆格，能够对时间凝固免疫的家伙，果然是有些底牌啊。
第一把七十六章 佳佳
夏洛克站回到高潜身边，晃了晃脖颈，又甩了甩手腕：“喂，我刚才怎么样？帅不帅？”
高潜低头看了她一眼，看样子她对自己的新身份适应得很好，半点遗憾或者失落都没有。
“帅呆了。”高潜回答，除了被隆格弹飞的那一段。
两名少女也回到了隆格的身后，脸色难看地想说什么，但是隆格微微摇了摇头。两名少女愤愤地盯着夏洛克一眼，垂下头静立在那里。
隆格转向高潜：“按规矩，我不应该插手人类的事务，如果不是你打破了规则，我也不会开口，今天的事，到此为止，你那个新型不死族的无礼举动，我可以不再追究。”
高潜鼻孔出气地冷哼了一声，却是难得地没有怼回去。
“那个家伙有些奇怪。”夏洛克这时又将高潜的重量接了过来，让他以省力的姿势靠在自己肩上，“还记得四楼外面的那个等离子体吗？就是那个可以反弹攻击的烟雾状墙壁。当时撞上这个隆格时，就是那种感觉。”
高潜微微皱了皱眉：“这事，以后再说，先将今天这里的事情解决了。”
高潜看向房间出口的房门。之前，一名少女护卫就被夏洛克扔出去时，正撞在门边的墙上，此刻那门缝处竟然裂开了一条细缝，看样子之前封锁住房门的力量已经消失了。
高潜转向桂小倩：“小倩，你和林茜将孩子们带出去。夏洛克，你跟我去查看一下，那个墙洞后面到底有什么。”
“好，不过你的伤......”夏洛克有些迟疑地道。
“没事，小伤，再说，不是还有你么。”高潜语气轻松地笑了笑。
“说的也是，放心吧，我会保护你的。”夏洛克明媚地笑了。
桂小倩默默地松开了扶着高潜的手，她微微咬着唇，看着高潜在夏洛克的搀扶下慢慢地穿过那片废墟。
然后她转过身，缓缓地朝房间尽头的阴影走去。那里，林茜正在小声地给孩子们唱着歌谣，那是一首催眠曲，轻柔的声音在角落里回荡。
绿树，精灵，鲜花，嫩草，清新的空气，透明的甘泉，将那片阴影之地营造成了一个甜美的梦乡。
“没关系......”桂小倩轻轻地自语，“规则已经被打破，命运被踩在脚下......”
在扶着高潜来到被碎石掩盖的墙洞前时，夏洛克联系了她的下属。季麟需要立刻被送往医院，而这里的现场也需要清理。孩子们的精神创伤需要专业人士来治疗，还有这个房间到底有什么，也需要更多的人手，来详细调查。
现在，夏洛克手里拿着高潜的那把铁锤，正在清理堵住墙洞的楼板，一边道，“隔壁的房间，应该是闲置的仓库，据院长说，因为发生了奇异事件，那间房间的房门就被用水泥封死了，所以这里大概是唯一可以进去的地方。”
高潜捂着肋下，靠在墙壁上，他已经看到走廊上出现晃动的手电筒的光柱，看样子夏洛克的手下已经上来了。
王大力和蒋升围着季麟，正在用简易的工具固定他的断臂，而尚可则在废墟中翻找着，将那些将他们打得死去活来的家伙一个个从碎石下拖出来。
“你打算怎么办？”高潜看向夏洛克
“什么怎么办？”夏洛克最后一下用力地一锤，打通了通往对面的墙洞。
她看了看手中的锤子，点点头：“不错，我喜欢。”
高潜低笑了一声：“我也喜欢。”
“走吧，我们先进去。”夏洛克先钻进了墙洞，数秒之后，她探出头来，帮助高潜也钻了进去。
夏洛克回身拉过一个沉重的柜子，堵住了墙洞，这才通过耳麦下达命令：“许哲，按照一级程序清理现场，救助伤员，我另有任务，稍后联系。”
然后她挂断了通信，从衣袋里翻了翻，掏出一个小巧的射光手电。
“发现什么没有？”她看到高潜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下一秒，高潜不见了。
夏洛克大吃一惊：“高潜？高潜？”她的声音在房间里空洞地回荡。
高潜站在自己的红木地板上，透过思感打量着充满绿焰的房间，曾经将他们踢出无间界的力量已经消失了，此刻，他正在仔细观察绿焰中留下的痕迹。
他看到了一些不好的东西：黑色的烟雾，跳动的符号，缠绕的黑线，他缓缓地向前移动，他还看到了一具尸体的影像歪在墙角，那是一名男性，表情空洞，他的身上缠满了黑线，缠得太密集了，几乎将他裹成一个蛹状。
高潜忍住心里的厌恶，继续向前移动，他看到一些垒起来的纸箱子，像是在那里竖起了一个墙壁。他奇怪这些纸箱子即便在他的真实视野中也依然存在，如果他想看清后面有什么，就必须绕过去。
高潜轻轻地喘了口气，缓缓地迈步，右手习惯性地去摸自己的夹克内袋，但是却摸了个空，他的暮光之刃不在这里，他捏起了拳头，在纸箱子前停顿了一瞬，然后猛地冲了过去。
“啊！”稚嫩的童声尖叫着。
高潜吃惊地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
她的身上满身鲜血，惹人疼爱的小脸上，也沾染着血迹，她身上的棉布罩袍已经变成紫红色，她举着小小的拳头，挡在脸前，惊恐地尖叫着。
高潜迟疑了一瞬，才缓缓地上前：“佳佳？佳佳？是我。”
小女孩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高潜：“是你？你是那个大哥哥。”
“是，是我，你怎么在这里？”高潜在距离佳佳一米开外停了下来。而佳佳却跳了起来，扑了上来。
高潜闷哼一声，疼痛来自被晃动的肋骨。
佳佳用双手抱着他的小腿，放声大哭：“大哥哥，我害怕，我害怕......”
高潜看着自己的裤腿上染上的血迹，他意识到那血来自夏洛克，他心情复杂地俯视着小女孩，片刻后，他艰难地蹲在身子。
“没事了，佳佳......”
小女孩扑到高潜的颈间，紧紧地抱着他的脖子：“别留下我一个人......”
第一百七十七章 除夕
五天后，大年夜
高潜被林茜从一家私立医院里接了出来，一同出院的还有坐在轮椅上的季麟，他的两只手臂被医用框架固定在身前，只是医用框架并不显眼，看上去像是两只手臂抱在胸前。
王大力一边推着季麟的轮椅，一边嘟囔：“行不行啊，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么快出院真的可以吗？”
“反正我是不想在医院里过年，至于行不行，且看看夏洛克那个实验室搞出来的黑科技到底怎么样吧。”说着高潜活动了一下胳膊，肋下还是有些轻微的酸痛。林茜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伸手将他的胳膊拉了下来，牢牢地扶住了他，高潜讪讪地笑了笑。
坐在轮椅上的季麟心情很好地道：“按照医生的说法，断裂处的骨细胞已经生成，只要不做剧烈运动，等待新生骨细胞成熟就好。”
“对了，听说给你们接骨所用的骨质干细胞，是从猪身上提炼出来的，”跟在一旁的蒋升坏坏地笑道，“你们说万一这猪细胞跑到其他地方，比如脑子......”
季麟和高潜的脸都黑了。王大力努力憋着笑，就连林茜的眼底也有隐隐的笑意，高潜转身对着蒋升捏了捏拳头，狞笑道：“你这么想知道，不如我帮你打断两根肋骨，你去试试啊？”
“不用不用，我就随便说说，大过年的，要和平不要暴力。”蒋升连忙讨饶。
出了医院的大门，他们看到了一辆黑色的SUV停在路边，车门边靠着一个浑身都散发着成熟魅力的美女，火红的皮夹克，黑色的修身皮裤，栗色的卷发带着几分狂野堆积在她的腮边。她的红唇丰满性感，眼睛精亮而锐利，看到几人出现在医院的大门口，她的脸上浮起开心的微笑，快步迎了上来。
“可出来了，我刚才还在想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美女在高潜面前停了下来，熟络地拍了拍他的肩：“怎么样？感觉如何？”
高潜咧了咧嘴，忍住想去揉肩膀的念头：“还好，那个，谢谢你帮忙......”
“呵呵，谢什么，我和你之间还需要谢字吗？”美女说着又想拍高潜的肩，高潜连忙避开，“说话就好，不要动手，大姐，你怎么到现在还没轻没重的。”
“有吗？我已经很小心了。”美女歪了歪头，困惑地看着自己的十指修长的双手。
高潜注意到她涂了红色的指甲油，他还注意到她画了淡妆，整个人显得鲜活又明艳，而以前的夏洛克可是从不化妆的。高潜垂下眼，握着林茜的手，不觉紧了紧。
“看上去都不错。”夏洛克笑呵呵地看了眼季麟，“我在江边的饭店订了位子，上车吧，今天可是除夕呢，别让咱们的年夜饭等着。”
是啊，今天可是除夕呢。
“那还等什么，赶紧的啊。”王大力叫了一声，推着季麟的轮椅跑向车子，季麟慌忙道：“王大力，你小心点，摔了我，你的准入测试算你不及格！”
“呵呵，算拉倒吧，简岚来看你的时候已经说了，我们几个都通过了，不但如此，还会有嘉奖呢。”王大力笑着拉开了SUV的后箱门，却在这时，他脸色一变，后退了一步。
季麟探头看去。
那是一个穿着长相都极其精致的小女孩，大概还是学前班的年纪，正窝在车厢的角落里，专心地盯着膝盖上的平板电脑，看动画片。她的头上戴着一个可爱的小兔形状的耳罩式耳机，身上穿着一件红色的连帽夹克，缀着银珠的黑呢短裙，精致的长筒靴。
小女孩没有发现车厢门已经打开，动画片上不知演到了哪里，她咯咯地笑了起来。
夏洛克这时也和高潜一起走到了车边，看到王大力的脸色，她转到后面看了一眼，淡淡地笑了笑：“这是佳佳，我想你们应该都认识。”说着，她探身进车厢，摘掉了小女孩头上的耳机：“佳佳，怎么又钻到这里来了，乖乖去前面坐好。”
小女孩这才发现了车外站满了人，乌黑的大眼睛打量了一下，忽地一亮：“大哥哥!”她爬过车座，从后侧门钻了出去，飞扑到高潜的肩上。
高潜连忙抱住她：“小心点，属猴的你吗？”
“才不是，佳佳属兔。”小女孩用稚嫩的童声在高潜耳边道。小小的脸颊有些冰凉，高潜拍了拍她瘦弱的肩膀，看了眼夏洛克。
夏洛克皱了皱眉：“这辈分不对啊，我收养了佳佳，佳佳管我叫妈妈，管你叫哥哥？喂，佳佳，要叫高叔叔，还有呢，这位是王叔叔，蒋叔叔，还有这位轮椅上的，可了不得了，这是季叔叔。”
佳佳用乌黑的大眼睛四处环视了一下，重新将脸埋到高潜的颈窝里，固执地道：“大哥哥！”
高潜笑了笑：“算了，小孩子，快些上车，外面可冷了。”
高潜弯腰将小女孩送到了前排的儿童安全座椅上，又替她系好了安全带，小女孩全程都乖乖的，十分配合。高潜重新将耳机戴到她的头上，才看了眼夏洛克。
“一会再说。”夏洛克会意地点头。
众人帮助季麟上了车，他的轮椅折叠后挂在车后的专用架上。夏洛克驾驶着车子迅速地汇入了车流。
高潜，林茜，蒋升坐一排，王大力和季麟坐在最后面。
高潜看了眼专心看动画片的佳佳，开口道：“没想到你真的收养了佳佳。”
“佳佳的情况有些特殊，我实在找不出更好的处理方法。将她留在孤儿院无疑是不负责任的，对其他孩子也不公平。”夏洛克看了眼观后镜里的高潜道，“你看上去好像不太赞同。”
高潜微微皱了皱眉：“毕竟，你之前差点死掉，我没想到你竟然能克服这层心理障碍。”
“差点死掉，也可以说是重获新生吧，不管你怎么看我，我对我现在很满意，是不是林小姐？”
夏洛克笑着探了探头，去看观后镜里的林茜。
林茜淡淡地微笑了一下：“当时情况紧急，高潜替你做出了这个选择，我很高兴高潜选对了。而且，我也应该向你道谢，毕竟如果不是你替我挡下了攻击，躺在那里的，就是我。”
夏洛克开朗地笑了一声，又安静了下来，在转过两个街口后，方才开口道：“那天在决定和你们上楼的时候，我原是没打算活着下来的。”
夏洛克低笑了一声：“你们一定想象不出慢慢等死的滋味，就像是看着自己的身体在慢慢腐烂，我几乎都能闻到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臭气，当然这只是比喻，不过，却是P十分贴切的比喻。
我的内脏在腐烂，虽然表面完好，但是内里的结构已经完全溃败了。我们现有的科技对我的病症束手无策。那段日子我拼命地加班，甚至对下属也十分苛刻，那是因为我知道明天很可能就是我的最后一天。”
车内的众人默默无语地听着夏洛克的话。
“高潜，你大概知道我有预感异能吧。”
“嗯，你总说你有直觉。”高潜回忆了一下道。
“是的，不过很遗憾，我的直觉对我自己的事无效，而且也只对我接触到的人或者事，才会有预感。
比如当初的诅咒事件，我就预感到你可能会解决这个问题。还有当初的鬼屋，我同样预感到，你是这个事件的关键。不久前，我还预感高潜会做出一个重大的决定，但是我没想到这个重大的决定，居然是应验在我的身上。”
夏洛克笑着看了眼观后镜，对镜中众人沉重的脸色笑了笑：“别这样苦着脸，我说过，我喜欢这个新生。”
一旁的佳佳这时抬起头来，看了眼夏洛克，夏洛克腾出一只手来，调整了一下她头上的耳罩式耳机，叮嘱道：“乖乖看动画片，不准偷听大人说话。”
小女孩点了点头，又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了平板电脑上。
高潜看了眼佳佳，低声开口：“你收养她......难道又是预感到了什么？”
“没错，不过这个预感不太好，我以前也从来没经历过这种预感的方式。”夏洛克将车子在红灯前停了下来，回头看着众人，“不过在我说我的预感之前，你们要记住一件事，预感这种东西并不完全准确，不，我应该说绝大多数是不准确的，如果我预感的那个人的能量级别比我更高，他完全能走出另一条命运线，而这条他自主的命运线我是看不到的。”
高潜看了眼林茜，表示自己听不懂，需要翻译。
而林茜却没有理会高潜，而是留意地看着夏洛克：“你说看？”
“对，是看，我现在的预感方式和以前有很大的不同，以前我只是有个模糊的感觉，而现在，我能看到图像。”这时，后面的车子按起了喇叭，夏洛克连忙回头开过了绿灯。
“这是预言。”林茜轻轻地道，“夏组长，你在预言，这是先知才有的能力。”
夏洛克微微耸了耸肩：“先知？随便你怎么说，不过对我来说，这只是以前的预感异能的加强版罢了。”
“那么你预感到了什么？”
高潜感到林茜攥紧了自己的手，他知道她在紧张，他不明白她为什么紧张。
“很多，很糟糕，很混乱，很难形容，不过如果一定要用两个字来总结，”夏洛克看了眼观后镜，轻声吐出两个字，“末日。”
高潜皱眉：“很显然，你大片看多了。”他将目光转向窗外，拒绝去看夏洛克认真的脸。
林茜却道：“还有什么，你说过，你只会预感到你能接触到的人或者事，那么你预言中的末日，和谁有关？”
夏洛克轻轻地笑了笑，最后目光落在观后镜上的高潜的脸上：“你们，全部。”
车内的众人陷入了沉默，片刻后，王大力叫起来：“你该不会是想说，我们都在那个末日中死了吧？”
“我猜没有。”此刻车子已经开上了江边大道，饭店就在不远处。夏洛克语气轻松地将车停进了停车位：“我说过，这个预感很混乱，所以我很难解释清楚，别忘了，我提醒过你们，如果我预感到的人的能量等级比我高，他会走出一条完全不同的命运线。”
“所以，预言其实都是狗屎。”王大力用一种顿悟的语气道。
“你说的没错。”夏洛克大笑了一声，“到了，下车吧。”
众人下了车，王大力和蒋升帮助季麟重新坐上轮椅，佳佳想要高潜抱抱，但是被夏洛克抢先抱了起来：“不行，你高叔叔的身上还有伤。”
“大哥哥抱！”佳佳委屈地看着高潜。
“哎，你这孩子，没得给我升了个辈分，好了好了，你要是叫他哥哥，就得叫我姐姐。”
“妈妈！”佳佳笑嘻嘻地冲着夏洛克甜甜地喊了一声。
“唉，被你气死了。”夏洛克抱怨着，和众人一起走近了饭店。
原本大家以为除夕夜，饭店应该没什么人的，只是没想到，竟然桌桌爆满，大厅里张灯结彩的，充满了节日的喜庆，各个桌子上的客人也是欢声笑语，在这一晚，整个国家的人民都沉浸在节日的气氛中。
就连不将自己当普通人看的神血之子们，也被感染了。
蒋升坐下后就给自己的父母打电话，王大力和季麟迟疑了一下，也做了同样的事。也许是被气氛触动，林茜想了想，也给林父拨了电话，她虽然篡改了林父的记忆，但是在她没改动那个记忆之前，林父还会当她是女儿，而作为女儿，她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尽一些礼节上的孝道。
高潜有些无所事事，只好看着夏洛克忙前忙后地将佳佳放在儿童餐椅上。又拿了餐前水果和饮料，“伺候”佳佳。
“提前当妈的感觉如何？”高潜忍不住打趣。
“反正我估计我大概是没什么机会当母亲了，不如趁这个机会体验一下。”夏洛克笑了笑，抿了抿耳边的头发，“我做了检查，身体机能已经改变，大概是不能再有小孩子了。”
高潜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那个......这样也挺好，其实......”
“别这样，有得必有失，”夏洛克爽朗地笑了一声，“再说了，普通人的生活不适合我。”
夏洛克安顿好佳佳，在佳佳身边坐了下来，她和高潜的座位中间隔着一个佳佳，虽然比高潜和林茜的距离要远一点，但却比其他人又要近许多。
第一百七十八章 除夕（2）
高潜看了看正在和家人通话的那几位，忽然转向夏洛克：“怎么，你不用和家里人拜年吗？”
“他们啊......”夏洛克看了眼大厅另一侧的大屏幕，那里正在直播春晚，笑了笑，“他们这时候总是最忙的，等明天吧。对了，我知道尚可要陪着张婳，可是桂小姐呢？她怎么没来？”
高潜想起几天前接到的来自桂小倩的那个怪异的通话，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一声：“她说她有事要离开本城，她还说......”
“说什么？”夏洛克很贤母地用纸巾擦了擦佳佳嘴角流出的果汁，又给她换了一个果盘。
“她说让我等着看......”事实上桂小倩不只说了这些，但是高潜犹豫了一下，还是隐匿了那部分。
“等着看？看什么？”夏洛克抬起眼，惊讶地看着高潜。
高潜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谁知道，当时通话效果不太好，我也没听清。”
夏洛克深思地看着高潜，高潜拿起了面前的茶水，仰脸灌了下去。他想，也许小倩只是受了些刺激，毕竟那一天的状况太过血腥，也许，她只是需要散散心......他深吸一口气，转了话题：
“对了张婳的状况到底如何了？尚可这个家伙说医生因为他不是亲属，不肯对他细说详情。”
“不太好说，”夏洛克微微蹙了蹙眉头，“我们以前也从没有见过张婳这种情况。按照我们专家的说法，张婳身上发生的事，涉及了巫术，神经学，分子物理，生物化学，空间科学......”
高潜吃惊地张着嘴。
夏洛克叹了口气：“你知道，如果是纯巫术，或者纯科学，都好办，我们也会找出相应的应对措施，只是这一次，将科学和巫术搅在一起，还真是......棘手。”
“那么张婳能醒过来吗？”高潜忧心地道，他看出来尚可对张婳的不同，如果这一次张婳真的有个万一，尚可大概会自责一辈子。
“我们在尽力恢复她的神经机能，但这需要时间。”夏洛克这时不知想到了什么，轻笑一声，“你听说过生物强化战士吗？”
“科幻大片里看过。”高潜面无表情地道。
夏洛克点了点头：“就是那种，科幻故事中才会出现的强化生物，让那个躲在背后的家伙造出来了。虽然和科幻故事里的强化人比起来，张婳他们只能算是升级版的行尸走肉，但是如果让这种技术发展成熟，那么科幻故事就会成为现实。”
“听上去，还真的挺像世界末日的。”高潜呆愣了半晌，评价道。
“谁说不是呢。”夏洛克再次叹了口气，“高潜，你们以前一直说我们是普通人类，不应该接触你们的世界......”
“我可没说过。”高潜纠正道。
夏洛克笑了笑，她瞥了眼正在通话中，眼角潮湿的季麟，点了点头：“没错，你确实没说过，因为你是特别的。”
夏洛克的话让高潜有些微的不自在，他轻咳一声：“之前你说孤儿院的现场，查到了一些东西，但却没有细说，究竟是什么？”
这时，服务员已经开始上热菜，夏洛克和高潜暂时停止了交谈，等第一轮热菜上完之后，她才接着道：“你说过当时你们一到孤儿院就被踢出了无间界，而且林茜小姐也说，在那间房间里，她的能力受到了抑制。”
林茜这时挂断了电话，也专注地听着夏洛克的话。
“除开一开始阻住四楼入口的等离子体以外，孩子们所待的公共活动室，也被奇怪的力量所控制。”
“不错，那股力量很强大，却察觉不出来源。”林茜补充道。
夏洛克微微点头：“不错，我的仪器也显示活动室里面的能量点，是均匀分布的。换句话说，如果有什么高能量的灵体存在，它一定遍布了整个活动室。”
高潜皱起眉：“灵体？你说灵体？”
“按照仪器能量显示的强度来说，只有高阶灵体才能达到那个程度，普通的生物，即便是魔化的生物，也达不到那样的能量区域。”
“那么佳佳......”高潜迅速地瞥了一眼专心盯着动画片的佳佳。佳佳的平板屏幕上，汤姆猫正抡着大锤子追打老鼠杰瑞，佳佳兴奋地在椅子上扭来扭去的，要不是被面前环形的儿童餐板固定住，怕是会掉下来了。
“不，并不是佳佳。”夏洛克摇了摇头，“虽然我们也解释不了为什么佳佳的眼睛突然复明，但是她的身上并没有半点特别的能量反应。”
“可是她当时......”林茜蹙起眉头，“她当时情况并不正常。”
“确实......”夏洛克的脸色突然僵硬了一瞬，本来握在手里的，打算给佳佳喝的果汁杯子，也骤然碎裂。
佳佳惊讶地抬起头。
夏洛克连忙用纸巾清理着身上的果汁：“没事没事，佳佳别怕，妈妈只是不小心打翻了果汁。”
“妈妈真笨，明天没有糖果吃。”佳佳吃吃地笑了两声，注意力又回到了动画片上。
高潜知道夏洛克大概是又想起了自己重伤的那一刻，身前那个可怕的创口，破碎的骨头和裸露的内脏，他拿起自己膝盖上的餐巾递了过去：“都过去了，忘了吧。”
夏洛克手指微颤地接了过来，勉强地笑道：“对不起，一时有些失控。”
高潜看着夏洛克很快恢复了正常，清理了自己，脸上又露出明丽的笑容。
失控？高潜的心重重地跳了一下。他抿紧嘴角，看着夏洛克，看着那张动人的脸。她太明艳了，他默默地想，明艳得像是傍晚烧了半边天的晚霞，靓丽得令人惊心动魄。
“夏洛克，你之前，这样失控过吗？”高潜尽量用漫不经心的语气问道。
夏洛克重新倒了一杯果汁，想了想答道：“一开始，确实不太习惯，那几天，我不得不重新装修了我的浴室，更换了家里的大部分家具。”
高潜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肋下。曾经被夏洛克折断的地方，还有些微微的酸痛，他可以想象夏洛克去打开水龙头洗脸，却将水龙头扳折下来的情景，他觉得那情景一定很好笑，但是他却笑不出来。
第一百七十九章 除夕（3）
“那么，除了力道控制的问题外，还有其他的吗？”高潜追问道。
“嗯，失眠啊，还有其他一些......都是小毛病，已经过去了。”夏洛克有些含糊其词，她召唤服务员重新要了干净餐巾，递给高潜。
高潜伸手去接，两人的手指无意间触碰到一起，高潜像是被烫到了似的，猛然收回手，夏洛克同样闪电般地缩了回去，只是她的动作有点过大，她旁边的空椅子被她缩回的手肘撞了一下，“咔嚓”一声，椅背断了。要不是有大红的椅套罩着，那椅背大概就立刻掉下来了。
与夏洛克隔着一个座位的蒋升震惊地挂掉手机，脸色苍白地又往王大力那里挪了挪。
“意外，意外......”夏洛克尬笑着，只是脸上的红晕明艳得让对面的几个男人都露出了心照不宣的表情。
季麟的手不能做剧烈运动，但是日常活动还是可以的，他这时轻咳一声，拿起筷子道：“开动了，今天可是除夕。”
林茜轻轻地拉了拉高潜的手：“你还好吗？”
高潜扭头看向林茜。
林茜吃了一惊，她握着高潜的手指冒出白光：“看着我，高潜，看着我的眼睛。”林茜轻柔地，反复地说着。
高潜紧绷的肌肉松弛了下来，接着是一阵冷汗冒出，他闭了闭眼，对着林茜微微点头，他想说什么，但喉咙却干涩得像是出了血。
他想起隆格用毫无情绪的声音：“按照传统，初血喂养者和新生不死族之前，会产生某种联系，只是因为你们是第一对由黄金血脉诞生的不死族，所以这种联系会以什么样的方式表现出来，我很难推断。”
高潜用力地捏紧了林茜的手，他想他已经明白那种联系是什么了。
“别担心，会有办法的......”林茜握着他的手，轻声地，反反复复地说着。
高潜深吸了一口气，他直视向夏洛克，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冷硬：“那么你们在孤儿院的那间房间里到底发现了什么？”
夏洛克有些惊讶地看着眉头紧皱的高潜：“呃，我们的实验室分析了那间房间里的样本，最后发现那间房间的天花板的涂层中，有一些奇异的元素。”
“说清楚，什么元素！”
“我们还不清楚，那些成分很复杂，并不常见，有的甚至十分稀少，不过不管怎么说，那些都不是一个天花板的涂层里该出现的元素。”
“说了半天，还是什么都没发现！”
夏洛克有些吃惊地看着态度反常的高潜。
王大力看不下去了：“喂，我说高潜，你这样就不公平了，夏组长他们的实验室再强，那也是普通人类的实验室，连清道夫都调查不出来是怎么回事，你却责问夏组长，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高潜冷冷地盯着夏洛克，仿佛没有听到王大力的话。
夏洛克自我解嘲地笑了两声：“没事，没事，我理解，我知道清道夫对于人类的事总是特别上心，更何况这次还牵扯到孩子。我回去会继续督促他们的......”
说到这里，夏洛克陪着小心地看着高潜：“今天是大年夜，咱们就不谈公事了，好不好？”
高潜咬着牙没有说话。
夏洛克求救般地看向林茜。
林茜轻声道：“高潜，今天过年呢。”
“把你们发现的天花板里蕴含的元素，给我一份。”高潜深吸了一口气，缓和了语气。
夏洛克露出明显松了一口气的神情：“没问题，我本来也打算这么做的，其实我怀疑......”
“你怀疑什么？”高潜盯向夏洛克。
夏洛克倍感压力地张了张嘴：“先说好，如果我说错了，你不准发火。”
一旁的蒋升这时“扑哧”笑了一声。
夏洛克冷冷地盯了过去，蒋升脸色一白，连忙道歉：“对不起，我呛住了，咳咳咳。”
夏洛克咬了咬唇，带着几分懊恼看着高潜：“本来这些都是应该保密的，只是大家这么熟了，又是生死交情，我才会告诉你们细节。按着保密守则的规定，我刚才说的那些内容，已经可以就地免职了。”
季麟看了一眼冷着脸的高潜，开口打圆场道：“夏组长说的是，我们都理解，也很感谢夏组长的配合，今天是过年，咱们不说这些，吃菜吃菜。”
不过夏洛克没有理睬季麟的圆场，她直直地盯着高潜，仿佛这片空间里，只剩下高潜和她两个人，其他的一切都是空气。
“高潜......”林茜再次轻柔地拉了拉高潜的手。
高潜缓缓地吸了一口气：“对不起，我为我刚才的态度道歉。请你继续说下去吧，不过你有什么推断，请，毫无保留地讲出来。”
夏洛克脸上露出了明艳的笑容：“这才是你嘛，刚才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没关系，我不会放在心上的。”她抬起手，似乎想去拍高潜的肩，又觉得中间隔了个佳佳有些不方便，便笑了一下，又放下了。
“继续说吧。”高潜垂下目光。
他自己面前的碟子上，林茜已经给他夹满了菜肴。他默默地拿起筷子，给林茜夹了块鱼肉。
这时，他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大哥哥，我也要吃鱼......”
“这种鱼刺多，佳佳乖，我们不吃这个，妈妈下次买没刺的鱼给你。”夏洛克连忙安抚佳佳。
高潜笑了笑，捡了一只剥了皮的虾，放到佳佳面前的小盘子里：“佳佳吃这个吧，这个更好吃。”
佳佳开心地吃了。
夏洛克看了眼高潜，见他还是在直视着她，知道他还在等她的回答，连忙开口道：“我怀疑，那个涂层，其实是法阵。”
“你说什么？”季麟惊讶地道，“法阵？你肯定吗？”
“不肯定。”夏洛克看了眼高潜，“我说了，这只是我的推测。”
“只有清道夫才能使用法阵......”高潜慢慢地道，“就算不是清道夫，也是神血之子。”
“理论上没错。”季麟慢慢地道，“至少在人类的范围内，这句话是没错的。”
“你是说？”高潜惊异地道。
“如果那是法阵，”季麟的脸色有些苍白，“那么它绝不是一人可以完成。”
第一百八十章 春晚
高潜还想再问，可是季麟却明显不想再多说了，他勉强露出轻松的神色，招呼大家吃菜，高潜只好将疑问压在心里。
这时，大厅中突然响起了一片掌声和叫好之声，高潜等人循声看去，原来鼓掌的食客们是在对春晚的节目叫好。
高潜失了兴趣，低下头用筷子拨着盘中的饭菜，继续思考刚才季麟的话，却在这时，他听到了王大力的惊叫：“天哪！”
“高潜！”林茜猛然扭头盯着高潜。
“什么？”高潜莫名其妙，他也向大屏幕看去，只见华丽的舞台上，一个白衣女子正双手捧着一粒种子，而这粒种子正违反常识地迅速在她的手掌上发芽，并在几秒之内，就长成了一米多高的小树。
女子脸上的妆容奇特，眼睛被深绿和金色的眼影所围绕，让那双眼睛显得妖冶而深邃。她的唇瓣也涂着金色的唇彩，微笑间，双手轻轻一抛，那棵小树便扎根在了舞台上，并且迅速地长成一棵两层楼高的大树。枝桠亭亭，仿若真的一般。
观众席上掌声雷动，有些人甚至激动地站了起来，这在春晚这样的场合，可不多见。
饭厅里的食客们也被这奇异的表演吸引了，不停地发出惊叹的声音，有的人也提出疑问：“假的吧，怎么可能，要是真的，这魔术也太逼真了，肯定是后期特效。”
“肯定是假的啊，但这是直播，哪来的机会做后期特效，再说你看看现场观众的反应，那能是特效吗？”
“是能做到这个程度的魔术，简直就是大师啊。”
这时，女子分花拂柳地走到树下，唇角浮起一丝微笑，款款地旋身，她身上的演出服本就镶满了亮片，此刻走入树影之中，那白色的演出服就变成了绿色，其上的花纹，更让衣服像是用树叶和羽毛织就。
此刻那身衣裙旋转起来，裙摆如花瓣般打开，无数的藤蔓自裙摆下钻了出来，争先恐后地向四处蔓延。
高潜猛地站了起来。
“桂小倩！”
“什么？你说那个魔术大师是桂小姐？”蒋升吃惊地道，“她竟然这么厉害，完全想不到啊。”
“那根本不是魔术。”季麟也同样盯着大屏幕，喃喃地道，“她究竟想做什么？她是不是疯了？”
此刻大屏幕上，桂小倩的藤蔓已经遍布了整个舞台，并且在向观众席蔓延而去。
现场的观众们露出如痴如醉的神情，他们争先恐后地去摸着那一条条从走道中迅速爬过的藤蔓，仿佛能摸到一下就是无上的光荣。没有人感到害怕，甚至连提出疑问的都没有。
而饭店大厅中的观众们已经被这一幕惊呆了，有的人脸上甚至露出了恐惧的神情。
而相比之下，现场观众席中的观众狂热的反应，就有些太过诡异了。
高潜紧紧地盯着舞台上的桂小倩，她高举着双手，仰面向天，嘴角上的笑容欣悦而愉快。
她说过让他等着看，这就是她希望他看到的吗？去这个国家受众最多的地方，直播她的异能？
可是那显然不仅仅是植物异能，她究竟在做什么？她究竟想要做什么？
这时，镜头给了桂小倩的一个脸部特写，桂小倩望着镜头唇边绽开了一个微笑，她的眼睛在那一瞬间似乎变成了绿色，然后她猛然颤动了一下，双手摇摆起来。
镜头切换到观众席。
饭厅中的食客望着大屏幕发出了震惊的尖叫。巨大的藤蔓已经布满了整个演播大厅，让那里看上去像是一片热带雨林。观众们如痴如狂地拥抱着那些藤蔓，像是在拥抱着自己的情人一般。
不分男女，不分年龄，所有的人都似乎被这些藤蔓迷住了，他们像是一个个挂在藤蔓上的果实，有的人骑在粗大的藤蔓上，有的人被藤蔓缠住了腰，高高地挂在空中，却仍然露出陶醉的神情。
“啊~~”有女食客最先尖叫起来，随之是大厅中其他食客惊惶的讨论：
“不对吧，那不像是魔术啊。”
“是啊，现场观众是怎么了？怎么跟着魔了似的？”
然而着让人心惊的魔术表演并没有结束，覆满了顶棚的绿色藤蔓在这时突然开出一朵朵花来，红色的，粉色的，白色的，紫色的，各种颜色，各种形状的花如雨后春笋般瞬间布满了整个天蓬。
饭厅的观众们此刻已经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只能张大着嘴，呆呆地望着屏幕。
高潜听到身旁的夏洛克厉声地对着电话命令：“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立刻停止一号演播大厅的魔术表演，并且停止直播。”
“什么？什么叫不可能？你什么意思？”
高潜扭头，看到夏洛克气恼地瞪着被挂掉的手机。
“怎么回事？”
“没事，我会解决的。显然桂小倩的亲和异能已经扩大了范围。我再试试距离演播大厅更远一些的部门的电话。希望时间来得及。”夏洛克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拨通了另一个电话。
高潜回过头来，看着大屏幕上，无数的花瓣天花一般自大厅的顶棚纷纷落下，像是在那里下落一片落英缤纷的花雨。
这景象美则美矣，但是配上那些被挂在藤蔓上的人形果实，就显得诡异异常。
现场的那些或抱着藤蔓，或被藤蔓缠绕着的观众，仰望着花雨，如痴如狂。那痴迷的表情特写，深深地印在了高潜的脑海里。
这就是桂小倩想让他看的吗？这就是她希望他知道的吗？
如果这就是她希望向他表达的，那么这究竟是示威，还是宣战？
就在这时，直播突然中断了，广播插播占据了大屏幕，之前饭厅里震惊得鸦雀无声的观众们这才爆炸了一样的议论起来。
“那是谁啊？太神奇了。”
“这哪里是魔术啊，这是妖法吧。”
“这个桂小倩是新人吧？以前根本没听说过。”
“那里是新人，她的直播间在圈子里很有名的，她以前就表演过这类魔术，只是当时她的表演比较无聊，没什么人气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