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心有难忍意
两人寻思梅成林重伤在身,至少月内不会动身,便在城中一处客栈住下,两日过后,已查明梅成林父女隐匿在一个小店中养伤。单元柯与冷一枫畅谈半日,将诸事交待一番,便离去了。
冷一枫在客栈待了二十余日,无事发生,却未见霜蓝身影,不禁有些疑惑。又过几日,梅若云雇了辆马车,载着梅成林,向南而行,她一身男装,看来颇为俊美。冷一枫见他们行速缓慢,稍微易容之后,便跟在其后,如此过了十余日,竟相安无事。
这一日到了阜阳城,梅若云在城中找了一家客栈,冷一枫住进了隔壁客栈,暗中观察其行迹,因连日奔波,见二人颇显沧桑。冷一枫一路跟随,未发现可疑之人,不免有些松懈下来。
二人停了三日方再出发,刚出了阜阳城南五里,忽有两骑自后赶来,往马车看了一眼,疾驰而过,过半个时辰,又有三骑驰过,亦是往马车扫了几眼。冷一枫见状,暗中冷笑,心想不过里余,前方定然有人阻拦。
果不其然,马车刚转过山角,便见十几个黑衣人一字排开,挡在路中,冷一枫便闪向道旁草丛,细细观察。
那车夫见了这阵势,早吓得脸色煞白,慌忙勒住马匹,哆哆嗦嗦道:“两位爷,遇到截、截道的了,这、这可如、如何是好?”梅若云亦微微变色,低声道:“不要怕,你待在这不要动。”言罢又对梅成林道:“爹爹,我下去看看。”梅成林脸现惊慌之色,嘱咐道:“若云,小心!”梅若云听罢点了点头,手提八卦刀,跃下车来。
“几位拦我去路,意欲何为?”
“臭小子,梅成林可在车里?”
“我不认识甚么梅成林。”
“哈哈,你以为我等好欺?识相的还是逃命去罢,否则别怪爷爷剑下无情!”
梅若云见此情形,知难免一战,纵身跃起,向当先一人劈去,正是八卦刀法中的“开山渡水”,不待刀落,身形后仰,一招“移形换柱”向其身旁一人拍出,这两招使得倒是规矩。
梅成林见状,又惊又喜,心想云儿何时习得了八卦刀与八卦掌功夫?双眼目视场上,但见不测,拼了命也得相救。
其中一人差点中掌,骂道:“好小子,倒有些本事,受死罢!”言罢双掌一展,便要攻上。
“孙老弟,退下,让我来料理了他!”
当先那人长剑一挥,刷刷刺出两剑,径取梅若云双肩,姿势虽然优美,却是劲力不足。梅若云疾退半步,侧身避过,接着深吸一口气,将一把厚重八卦刀挥舞舞起来,与那黑衣人斗得难舍难分。十余招过后,只听“当”的一声,刀剑相交,但见两人各自倒退两步,梅若云内力不足,再出招已有些吃力,而黑衣人剑法轻盈,已占了上风。
又过数招,梅若云有些招架不住,只因她对这八卦刀法习练不久,还未融会贯通,是以只使出了十之二三之威力。这时,她劈出两刀之后,忽然变为左手执刀,将那套左臂刀法熟练使出,威力陡增。黑衣人见她刀法突变,先自吃了一惊,接着大叫一声,将来招一一化解,但已不如先前轻易。
“当当当!”
两人接连对了三招,黑衣人长剑“啪”得断为两截,而梅若云八卦刀亦拿捏不住,飞了出去。黑衣人见状,两手中断剑向她掷出,接着跃身飞起,一掌拍落,劲力不弱,梅若云吃了一惊,遂展开八卦掌与其缠斗起来。黑衣人见她使出八卦掌,自不惊奇,过了数招,便看出其破绽百出,于是长笑一声,刷刷刷连挥三掌,逼得她连连倒退。
梅成林看在眼里,甚是焦急,欲出手相救,刚即一动,便觉气虚不稳,实在难出一招。
梅若云连退数步,心中不免惊慌,忽而想起了霜蓝曾教自己的“探云手”,这套掌法轻巧绝伦,手法奇特,且招式简单,极易习练,她早就熟练于心。
这时,那黑衣人恰好踏前一步,当胸拍来,梅若云见状,缓撤半步,左掌向前横扫,同时右掌自左臂下穿出,径取他双目。黑衣人吃了一惊,双掌疾收,接着双臂微屈,意欲格挡开去,不想梅若云双掌轻灵无比,竟尔绕过其双臂,一掌击中他肩头。黑衣人人耐不住,向后一个趔趄,几乎摔倒。
梅若云一击便中,欣喜不已,不待他站定,双掌齐出,中途却又变掌为爪,径取他双耳。黑衣人大骇,猛的矮身闪避,接着双腿踢出数下,攻向她下盘。梅若云陡然飞起,凌空一脚,正中黑衣人后背,他向前跌出几步,趴到在地,俨然“狗吃屎”之状。
梅若云站定之后,哈哈大笑,那人气急,起身两次竟为爬起来,早有两人上前将他扶起。
“上,上,给我上!”
余人闻言,一起抢上,将她团团围住,那车夫早吓得双腿发软,慌忙跳下车来,钻到了车底,一动不敢动。
梅若云骤然变色,不及多想,向身前一人攻去,那人手握单刀,刷的直直劈来,她侧身避过,左手疾出,拿住那人手腕,右手一把将单刀接过,顺势向前一挥,将对方腹部划伤。那人只觉腹部一痛,惊叫道:“啊,我要死了!”竟尔吓晕了过去。
梅若云未曾见此贪生怕死之人,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便在这时,忽觉背后剑声袭来,只见她回手便是一刀,将来招挡了下来。但还未喘息片刻,余人也攻了上来,众黑衣人一阵混战,她也只得苦苦支撑。
“兄弟们加把劲,这小子撑不了多久了!”
众人听闻,攻的更急了,梅若云虽伤了几人,但苦于对方人多,腿上、手臂已受了多处轻伤。
梅成林见了干着急,却无可奈何,眼看着梅若云不敌,再过片刻定然被杀。于是强忍剧痛,叫道:“梅成林在此,有种的来将我杀了!”
众人闻言,皆停住手,向他望来。
当先那黑衣人听了,狞笑道:“兄弟们,先料理了这小子,再杀他不迟!”
梅若云见状,手中单刀舞动,只听“嗤嗤”响,又将两人刺伤,众人大怒,一窝蜂涌了上来。
“啊!”
梅若云惊呼一声,手中单刀被击落,只得展开双掌支撑。
冷一枫见状,心想在不出手,梅若云小命不保,突然,只听“嗤嗤嗤”响个不停,随着一声声惨叫,黑衣人一个接一个倒下,哼哼唧唧爬不起来,只有当先那人站在当地。冷一枫见此手法,心道:“霜蓝终于出现了。”但出乎意料的事,除了风声呼呼,并无一人现身。
那黑衣人惊骇不已,叫道:“甚、甚么在此,竟敢阻拦我无名帮做事,不要命了么?”过了片刻,依旧无人回应。他又叫嚣道:“哈哈,怕了吧!识相赶紧...”
话音未落,“嗖”的一声,一粒石子破空而出,正中那人胸口,只见他惨叫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向后摔出丈余。
梅若云见状,不及多想,朗声道:“多谢高人相救!”言罢,跃到车旁,一把将车夫拽了出来,轻声道:“别怕,坏人被打败了,咱们走。”那车夫惊魂未定,定了定神,口中喃喃道:“哦,哦,好好...”说着扬鞭一挥,那马吃痛,向前疾奔。
冷一枫四处张望,并未发现霜蓝身影,过了片刻,忽见不远处的大树上蓝衫一闪,便不见了踪影。待她走远了,方纵马向前驰去。
不料刚行五十里,又有数十人前来阻拦,这次不待梅若云出手,霜蓝暗中便将他们料理了。梅若云多次询问梅成林霜蓝的身份,但他总是故意回避,这令梅若云更加疑惑,一路上闷闷不乐。
梅成林见状,心有不忍,询问了她八卦刀法与掌法与何人所学,梅若云说了一遍,梅成林又道:“这八卦刀法大开大合,不适合女子修炼,要知道你一心习武,爹从小便教你了。唉,如今我已成废人,若能回到福建,一定悉心于你指点指点。”梅若云低声道:“云儿并不喜武功,只是思念爹爹,担心爹爹,才跟郑镖师习了那套左臂刀法,再带着你的刀谱与掌谱出来寻你。”
“你娘还有你哥哥没有拦着你?当初我曾交待你哥哥不准出来寻我,并且要好好照顾你。”
“娘亲与哥哥自然不允我出来,我是偷偷跑出来的。”
“唉,你从未出远门,江湖又如此险恶,你能活着,实在是万幸啊,是爹爹对不起你...”
梅若云哽咽道:“爹爹莫要如此说,能见到你,云儿便知足了,此次回到福建,咱们便不出来了,爹爹还是安心做镖局的生意罢。”梅成林心想哪有如此简单,但为了不让梅若云担心,笑着点了点头。
“对了,云儿,我见你适才使了一套掌法,颇为奇特,与何人习得?”
“爹爹说的是‘探云手’的功夫吧?”
“‘探云手’?这是甚么武功?”
梅若云便道:“爹爹,你听我说来。”于是将与如何得罪华山派、如何为霜蓝所救及教授掌法一事说了一遍,梅成林听完,默默出神,不知在想到了甚么。
“爹爹,你怎么了?难道知道这‘探云手’是何武功?”
梅成林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霜姑娘武功高深莫测,比爹爹高出许多,我虽不知她武功出自何处,但必然是名宿之后,你能学的这套掌法,实属幸运。”梅若云忙道:“爹爹,你告诉我,霜姐姐到底是谁,她与你有何恩怨?”
梅成林缓缓抬头,见她双眼含泪,更显得沧桑不已,便道:“云儿,这段时间你受苦了,哪里还像未出闺门之人,待回到家,定要好好休养。”梅若云却摇了摇头,道:“霜姐姐到底是何人?”
梅成林见瞒不住,过了半晌方道:“她、她是、是...”梅若云追问道:“爹,你快说,她是谁?”
“她是你的姐姐!”
“甚么!这怎么可能?”
梅若云浑身颤抖,登时扑倒下去,梅成林一把将她扶住,便将此事来龙去脉说与她听。
第二百四十二章 意外研精麤
梅若云听罢,半晌无语,心中对梅成林痛恨不已,却又能如何?即便梅成林十恶不赦,但终究是自己的爹爹。此刻她方明白霜蓝之痛苦:生身父亲却杀害了自己娘亲,不共戴天之仇必报不可,但若杀了自己的生身父亲,却又是不孝不道,实是难以抉择。
过了片刻,梅若云方道:“爹,我已经写了封急信回镖局,命郑镖头、杨镖头率众人前来迎接,也可保护爹爹不被歹人伤害。”梅成林闻言面露喜色,不过片刻又担忧起来,随即叹了口气。
“爹爹为何叹气?”
“即便郑镖头到来也无济于事,还犹自赔上性命,到了下个市镇,你再写封急信,命他们不要来了!”
“爹,这是为何?难道咱们震威镖局还怕他们不成?”
梅若云久居镖局,极少出门,对江湖之事知之甚少,在她看来,震威镖局在福建名望很高,势力极大,在江湖上亦是说一不二,是以才有此言。
梅成林惨然苦笑,似有无尽忧伤,缓缓道:“你极少在武林上走动,不知武林各大门派的底细。现今武林名望最高的乃是六大门派,分别是少林派、武当派、华山派、崆峒派、泰山派、玄空门,而不知名的门派何止千百?各门各派皆有武功绝技,实是不敢小觑。”梅若云问道:“既然武林门上有这么多门派,那、那咱们震威镖局名望如何?”
“你爹我虽是镖局起家,但要论武功,在福建也是数一数二的,在江湖上还是有些名头的。但与那些名家名派比起来,简直是不值一提,再说了,如今我没了一条臂膀,武功失了大半,再争强斗胜已是不能。更重要的是,我得罪了青云帮,无论如何也难保住性命...”
梅若云大吃一惊,忙道:“这青云帮是甚么帮派,竟如此厉害?”梅成林道:“青云帮乃是创立在两广之地的一个邪派,势力极大,其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且帮中奇人异士不计其数,大多武功高强,武林各派无不闻之而丧胆。并且青云帮野心极大,早就想一统中原武林,其暗地里吞并武林门派,以壮大己势。当初我便是为小利熏心,招惹了青云帮,唉!”
梅若云听他说的郑重,但心中却又几分不信,便安慰梅成林不要失落,待回到福建,广邀好友,以武林之势对抗青云帮,也未必落败。梅成林闻言,为了不让她担心,便点了点头,其实他心中早已想好退路,待回到震威镖局,便令家人隐居起来,然后解散镖局,自己唯有一死方能平息。
又过十余日,到了江西地界,此时梅成林伤势略有恢复,已能下车行走,冷一枫忽而想到“清风堂”就在此地,想必会来凑凑热闹。不过,一直到了九江城,清风堂的人并未出现,倒令人意外,梅成林父女也放松了警惕,便在城中客栈住下。
翌日一早,二人下楼用饭,冷一枫找了个角落坐下,慢慢吃了起来。过了一会儿,门外三人风尘而至,一人年长,约四十余岁,另外两人年少,约二十七八。其中一少年叫道:“小二,好酒好肉尽管上来。”那店小二慌忙迎上,沏了壶茶,道:“三位稍候,酒菜马上到。”
冷一枫仔细打量三人服饰,断定是华山派弟子,寻思华山派的怎地跑到了江西,甚是奇怪。不想被那少年看到,骂道:“臭小子,看甚么看!”冷一枫故作骇怕,喃喃道:“看看又怎么了,这位大哥忒也霸道了。”说完翻了翻白眼。那少年大怒:“我看你活的不耐烦了,找打!”说着便要起身。
“西梁,莫要惹事生非,坐下。”
“是,师叔。”
那少年说完,狠狠瞪了冷一枫一眼。那年长之人喝了口茶,笑道:“这位小哥莫要见怪,我这位师侄脾气有点坏。”冷一枫忙道:“无妨无妨。”言罢,低头用饭,不经意间看了梅若云一眼,却发现她神情慌乱,有些异样,不禁疑惑,心道:“莫非她识得华山派此三人?”
这时,店小二将酒菜送上,三人便吃喝起来。
原来,这三人正是华山派的,年少的两人叫作何西梁、王德胜,年长的是他师叔,叫作曲慧平,乃莫灵子的三弟子。此子悟性极高,颇受莫灵子喜爱,他精通华山第一奇功“推山功”,且“青山隐剑法”亦得莫灵子真传,实是华山派二代弟子中的佼佼者。只不过此人性情太过仁和,遇事犹豫不决,莫灵子有意磨炼其性情,是以但凡有些不甚紧要之事,多半让他出面处理。
旬月前,梅若云与何西梁等人结下梁子,幸亏霜蓝出手相助,将何西梁等人击退,何西梁此人气量极小,回到华山派后,对掌门莫灵子陈述一番,却是歪曲事实,把霜蓝、梅若云说成无耻小人,故意招惹华山派。莫灵子听信之,是故派曲慧平携何西梁、王德胜二人查清此事,以正华山派名威。三人追查十余日,方得些蛛丝马迹,追踪至此,但因梅若云女扮男装,又不见霜蓝身影,是以何西梁并未认出。
这时,梅若云与梅成林低声密语,胡乱吃了些饭菜,便上楼去了,而曲慧平三人自然想不到,眼前的“少年”正是其搜寻之人。
过了半个时辰,梅若云带着梅成林离开客栈,扬鞭挥马,一口气奔了五十余里,直出了九江城外方止,梅若云方将与华山派结仇之事一一说来。行了半日,忽见前方有一处凉亭,二人便下车歇息片刻,因此处距鄱阳湖不远,梅若云寻思去湖边游玩一番。梅成林见这几日无事,便答应了。
不料,二人刚商定,四周便窸窣作响,似有多人疾速奔来,两人登时惊觉,还未反应过来,只见数十个黑衣人齐齐跃出,将二人围了起来。
梅成林见状,叹了口气,沉声道:“既然青云帮不肯放过我,在下唯有一死。”为首黑衣人闻言,冷笑道:“量你还算识相,自己动手罢。”梅成林又道:“梅某死不足惜,但请放过这位公子,她与此事并无瓜葛。”说着指了指梅若云。
梅若云闻言大急,低声道:“爹,你不要气馁,我定护你周全。”说罢“刷”的一声拔出八卦刀,挡在梅他前。梅成林踏上两步,将她拉到一旁,低声道:“云儿,你听我说,今日我定然难逃,你一定要逃回去,带着你娘、你哥从此隐居起来,听到了吗?”梅若云急道:“不,我是不会走的!”梅成林大急,道:“你、你莫要胡闹...”
“呵呵,想甚么好事呢?你二人都得死!”
黑衣人冷冷说着,缓缓伸出手中长剑,闪出一丝寒光。
“兄弟们,上!”
十余人一起抢上,数招一过,两人便左右难支,梅若云还好,有八卦刀在手,虽狼狈不堪,犹能还一两招。梅成林却苦得多了,他重伤未愈,免力还了两招,便忍不住咳嗽起来,接着“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一个黑衣人见状,哈哈大笑,单刀一挥便斩落下来,眼看梅成林身首异处。
便在这时,忽有一人叫道:“何人在此行凶,还不快快停手!”话音未落,众人只觉眼前一闪,一人倏地飞至,将那黑衣人手中单刀击落。来人正是曲慧平,过了片刻,何西梁与王德胜也赶了过来,黑衣人见状,纷纷围了过来。
为首黑衣人上前一步,傲然道:“阁下是哪门哪派之人,竟敢坏我等之事?”曲慧平微微一笑,正欲搭话,不料那何西梁抢先叫道:“哼,我们是华山派的,看你们装束,必定不是甚么好人,你们是哪个门派的?”为首黑衣人闻言,微微变色,沉声道:“阁下果真是华山派的?”
“在下华山派曲慧平,不知你等为何围攻这二人?”
“这是我们的私事,难道阁下也要管?”
“呵呵,你们人多欺负人少,正所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我辈当为之。”
为首黑衣人狞笑道:“呵呵!又来几个找死的,兄弟们给我上!”言罢长剑一展,当先刺出。曲慧平身形一晃,已闪至那人身旁,伸手按住其肩膀,使出“推山功”内劲,一把将他推倒。那黑衣人大骇,不想这人手劲竟如此大,顺势向后翻滚,远远躲开。
“上,上!”
余人闻言,便撇了梅成林父女,向曲慧平三人攻了过来,何西梁与王德胜展开华山剑法,与黑衣人斗在一处,不一会儿便伤了数人。曲慧平武功高于二人许多,长剑未出,只凭借身法与掌法,竟使得黑衣人无一人近身。
梅若云见状,对梅成林低声道:“爹,你且待在此处,我去帮他们。”梅成林点了点头,道:“务必小心!”说着八卦刀一挥,加入战团。
虽然何西梁与王德胜武功高于黑衣人,但奈何寡不敌众,已有些吃力,待梅若云加入之后,三人使出十成功力,各显身手,却不能占据上风。
曲慧平见状,长啸一声,“嗤”的一声拔出手中长剑,瞬间攻出数招,只见其剑法奇拔峻秀,高远绝伦,凸显出华山剑法中的“奇、险”之特点。曲慧平左展右挥,剑光闪闪,随之而来的便是惨叫连连,黑衣人一个个倒下,中剑之人只受了轻伤,可见曲慧平功力之深厚。
第二百四十三章 善恶亦难分
何西梁等人见曲慧平出手,不禁大喜,借着气势亦各伤一人,黑衣人登时大乱,纵使人数占优,却已成溃败之势。曲慧平不意多伤人,展开轻功,将众黑衣人一一点倒,身法颇为轻盈。
“师叔好功夫!”
何西梁、王德胜忍不住赞叹,遂上前恭维一番,曲慧平心中甚喜,呵呵直笑。梅若云扶起梅成林,向曲慧平走去,梅成林颔首道:“多谢华山派英雄出手相救,在下感激不已。”曲慧平接道:“这位兄台不必多礼,路遇不平,本该拔刀相助。不过,敢问兄台与这些黑衣人有何过节,他们又是甚么人?”
梅成林道:“在下震威镖局梅成林,这些人自称是‘无名帮’的,无缘无故便欲拦截我二人...”曲慧平闻言,忙道:“原来是梅总镖头,失礼失礼。”梅成林一愣,问道:“这位兄弟识得在下?”曲慧平笑道:“小弟曾听闻我大师哥说起过,是以对足下有所耳闻。”梅成林追问道:“哦,不知兄弟尊姓大名?贵师兄名号如何?”
“小弟曲慧平是也,我大师兄叫作庄慧宇,人称‘一隐剑’的便是。”
“啊呀,原来是莫灵子前辈的高足,实在失敬!”说着单手一揖,甚为恭敬。
“哈,梅总镖头客气了,今日能在此相识,亦算有缘,待日后时机,定当登门拜访。小弟有事在身,后会有期了。”言罢,大踏步离去,何、王二人连忙跟上。
梅成林抱拳示意,对梅若云道:“此地不宜久留,赶紧走。”梅若云点了点头,将他扶上马车,车夫早跑的没影儿了,只好亲自驾车。没过一会儿,便赶上了曲慧平等人,梅成林叫道:“不知三位要赶往何处,梅某了捎带一程。”曲慧平笑道:“梅总镖头有内伤在身,不必理会我等,抓紧赶路罢。”梅成林闻言一惊,心想莫灵子的徒弟果然不凡,一眼便看出我身受重伤,便道句:“告辞。”
不料,曲慧平忽道:“梅兄且慢,小弟有一事相寻。这一路行来,可曾遇到两位年轻女子?其皆十八九岁年纪,非中原人士,但武功不弱。”
梅若云听罢,便知他说的是自己与霜蓝二人,不自主低下头去,梅成林亦知其中原委,喃喃道:“两位年轻女子?不曾见得...”说着摇了摇头。曲慧平见状,笑道:“无妨,梅兄请便。”梅成林挥手示意,纵马驰去。
梅若云经此一事,再无游玩之意,只想尽快赶回镖局,鄱阳湖一行便就此作罢。又过十日,便到了南昌城。梅若云道:“按照时间来算,郑镖头、杨镖头也该到了,咱们且在这城中歇息两日罢。”梅成林心想数日来走的隐秘,并且再未遇到青云帮的人,想必无碍,便答应了。
两人在城中“悦来客栈”住了一日无事,待到第二日一早,便听到楼下大呼小叫,梅成林吃了一惊,打开窗一看,登时大喜,对梅若云道:“云儿,郑镖头他们到了,你下去招呼他们上来,不要引人注意。”梅若云亦欣喜不已,慌忙出了屋去,过了半盏茶时光,二十几个镖师分别在三个房间住下。
冷一枫见状,暗自摇了摇头,心想:“青云帮若要杀梅成林,即便震威镖局的人全来了也不济于事,那他们在等甚么?等救兵么?霜蓝,我,还是其他甚么人?”一时想不明白,索性不想,慢慢喝起酒来。
过了两日,梅成林的伤势大有好转,已行动自如,便带着众人离了南昌城,快马赶路。冷一枫暗暗诧异,心想难道他用了甚么治伤灵药?
众人行了百余里,竟然无事,梅成林心中暗喜,心情逐渐好了起来。不料便在这时,忽有一人快马驰来,向他禀报:“总镖头,前方有两个怪人挡在路中,看着不像善类。”梅成林心头一紧,问道:“就两个人?长的何等模样?”那人道:“只有两人,一高一矮,生得倒也面善。”
梅成林沉思片刻,叫众人缓缓前行,不可轻举妄动。待到近前,果见一高一矮两人对立而坐,中间放一小木桌,桌上摆满了酒肉,二人吃的正酣,恰好挡在路中。
梅成林冲郑镖头使了使眼色,郑镖头会意,下马上前,谦逊道:“在下乃震威镖局的镖师,路经贵地,还望尊驾高抬贵手,此乃纹银一百两,望请笑纳。”说着将一包袱放在二人面前。二人闻言,竟看都不看一眼,兀自喝酒吃肉。
余人见状,尽皆大怒,心想这二人也真霸道,拦住去路不说,连银子也不收,难道震威镖局还怕了不成?那杨镖头最是性急,见此情形,再也忍受不住,叫道:“岂有此理,还不让开!”话音未落,猛地抽了一下胯下坐骑,径直向二人奔去。
“杨兄弟不可造次!”
梅成林急道,但已晚矣,杨镖头纵马向二人冲去,不想却马失前蹄,连人带马摔倒在地,又翻滚丈余,正好跌在小木桌旁。杨镖头狼狈至极,正欲起身,只见那矮子夹起一块鸡骨头,随手一挥,口中念了句“着”,正中杨镖头胸口“神藏穴”,他便一动不动了。
冷一枫见状,暗自佩服,心想但凭这一手功夫,震威镖局便无一人可破,若霜蓝不在此,只怕梅成林要凶多吉少了。
梅成林见那矮子露了一手,暗暗吃惊,但不知对方是敌是友,于是慌忙上前,恭敬道:“高人在此,我等失礼,不知尊驾有何吩咐?”那矮子笑道:“你这老儿倒懂些礼数,你叫甚么名字?”梅成林闻言,怏怏不快,但见他武功高强,只得陪笑道:“在下籍籍无名,不足挂齿,我等只是过路的商人,还请高抬贵手...”
话音未落,那高个儿忽而大笑:“梅总镖头,别来无恙呀。”梅成林见被识破,微微变色,道:“原来这位先生识得在下,敢问高姓大名?”高个儿仰头喝了口酒,道:“在下姓高,欲与梅总镖头做宗生意,不知意下如何?”
原来这二人正是高雨辰与矮右使二人,自从挑战子午门失利之后,便被堂主冷落。吴天泽本欲杀了二人,但时值他玄空门铩羽而归,正是用人之际,又恰好接到除掉梅成林的命令,便将此事交于他二人。只不过他没想到的是,高雨辰二人本非安分之人,自恃武功高强骄纵惯了,哪受得了如此冷落?是以在此期间,高雨辰与矮右使对是否留在清风堂争论不休,最终二人决定留了下来,见机行事。
“哦,若是在下不从呢?”
“呵呵,有人命我取你性命,你若不从,顷刻间便会命丧无比。”
高雨辰说得轻描淡写,同时向众人扫了一眼,满是杀气。
梅成林从未见过他们,不知是何来历,难免有些怀疑,寻思己方二十余人,皆是镖局好手,而对方止有二人,岂能为其言语所吓?于是冷冷道:“阁下好大口气,既然知我身份,还要执意与我震威镖局为敌?”那矮子闻言,冷笑道:“震威镖局又如何,不过是些酒囊饭袋罢了!”
梅成林勃然变色,而身后的一众镖师更是气愤不已,有几人忍不住骂了起来,郑镖头道:“总镖头,这俩泼皮无赖,不用跟他们废话。”梅成林点了点头,挥了挥手。郑镖头会意,大叫道:“兄弟们,上。”只听呼啦一声,二十余人将高雨辰二人围了起来,有二人将杨镖头拖了下去,梅成林上前给他解了穴道。
高雨辰微微一笑,神情自若,缓缓举起酒杯喝了一口,只见那矮子身形一晃,起身向众人踢去,接着传来惨叫声,有几人中招倒地。而那矮子不知使了甚么功夫,欺近两人身前,一把一个抓起向外丢出,撞到远处岩石上脑浆迸裂而亡。接着纵身一跃,回到原位,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甚为得意。
梅成林大骇,不想这矮子竟有如此神功,瞬间就伤了七八人,疾忙叫道:“都退下!”言罢上前一步,沉声道:“如今我梅成林已成废人,不知对两位还有何用处?”高雨辰道:“梅成林,我们要杀你易如反掌,但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答应我一个条件,便饶了你们。”
“何事?”
“要想活命不难,你回到福建之后,一把火烧了府邸,销声匿迹一段时间,并且以后听从我的指令,我保你不死。”
“除此之外呢?”
“我知你曾加入剑气堂,剑无情在何处落脚?”
“不知。”
高雨辰勃然变色,冷冷道:“即便你不怕死,难道也不顾及自己女儿的生死?”说着向女扮男装的梅若云望了一眼。梅成林闻言,猛然抬头,惊道:“你、你怎么知道?”高雨辰笑而不语,盯着他道:“怎样,你答不答应?”梅成林叹了口气,道:“在下可以答应你的条件,以后唯你是从,但剑气堂在何处,我确实不知。”
“梅成林,到了此刻,你还不说实话?且看我的!”
说话之人是那矮子,只见他倏尔飞起,向梅若云扑去,余人见状,纷纷拦在她身前,但怎抵得住那矮子的进攻,只一刻间便被重伤。梅若云暗叫不好,“刷”的一声拔出八卦刀,向前横扫,正是一招“夜战八方”,劲力不弱。那矮子“咦”了一声,笑道:“有点意思,这女娃娃竟会使八卦刀。”说着身形后仰,随着刀势移动,接着右手疾出,以食、中二指夹住刀锋。
梅若云大急,发力回夺,不想纹丝不动,她大吃一惊,疾忙撇了八卦刀,斜跨一步,左掌穿袖而出,自击对方腹部,右掌却连挥数下,径取他面门,正是“探云手”招式。那矮子见状,微微变色,心道:“这是甚么掌法,倒有点门道。”于是倒退半步,两手中八卦刀直直甩了出去。梅若云正欲抢上,听得风声,俯身避过,接着身后传来“啊”的一声惨叫,一名镖师中刀而亡。
梅若云飞身跃起,双掌向那矮子拍出,极为轻巧,矮子却不慌不乱,双掌当即迎了上去,不料她中途变招,闪至其后,一口气攻出八招,皆是“探云手”精妙招数。但那矮子是何许人也,只见他脚不动,身不转,背对着梅若云将来招一招招化解。
梅成林见梅若云不敌,从地上捡起一把八卦刀,飞身向那矮子扑去,不料听得“嗖”的一声,梅成林手中八卦刀竟被暗器击落,自己也被带的倒了下去,正是高雨辰所为。
“云儿小心!”
“那厮住手!”
话音未落,一人飞身而至,径取那矮子。
“兄弟小心,硬手来了。”
高雨辰见来人出手不俗,忍不住提醒,那矮子闻言,亦察觉有异,忙撇了梅若云,起身向来人迎去。二人在空中对了一掌,倏尔分开,各自退开丈余,各自佩服不已。
梅若云惊魂未定,见梅成林倒地,慌忙跑了过去将他扶起,退至众镖师身后。来人正是曲慧平,过了片刻,何西梁与王德胜也骑马赶了过来。
曲慧平踏上一步,朗声道:“两位何人,为何对这个女子痛下杀手?”那矮子冷笑道:“看阁下武功,想必是华山派的罢,此事与你无关,还是不要插手的为好。”曲慧平笑道:“不错,在下华山曲慧平,路遇不平事,当然要问上一问。”高雨辰笑道:“原来是莫掌门的弟子,怪不得身手不凡。”曲慧平神色一紧,道:“哦,阁下尊姓,可识得家师?”高雨辰道:“不敢,我姓高。莫灵子乃一派掌门,声名在外,但在下无缘拜会。既然曲兄插手此事,我二人便看在尊面,放了梅成林等人,如何?”
曲慧平闻言,喜不自禁,不想华山派在江湖上竟有如此威望,忙道:“高兄如此抬举我华山派,曲某受宠若惊,如此便多谢了。”言罢深深一礼。不料,就在这时,那矮子却道:“大哥,此人虽使了几招华山功夫,但未必是华山派的,或是欺世盗名之辈也未可知,岂可轻易许他?”高雨辰会意,似难决断,笑道:“矮老弟何出此言?曲兄既然说了,我等自然相信,哪有甚么疑问?”
曲慧平犯不着忙,淡淡道:“这位兄弟如何才肯相信我等是华山派的?”那矮子冷冷道:“这个倒也简单,只需你与我打一场,真假立现。”高雨辰假意着急,道:“矮兄弟不可...”话音未落,曲慧平接道:“好,在下正欲领教矮兄高招!高兄切莫多言,让矮兄指点几招,正是我所求也。”高雨辰道:“既然如此,两位便切磋切磋,点到为止。”
那矮子神情冷漠,沉声道:“指点谈不上,出剑吧。”说着踏上一步,双臂微展,缓缓运起功来。曲慧平见状,知他是外家高手,自然不敢小觑,便拔出腰中长剑,道了句“有僭了”,飞身扑上。
第二百四十四章 剑拔青山隐
曲慧平长剑疾挥,丝毫不留情面,招式正合奇胜,奇拔峻秀,正是“青山隐剑法”中的精妙招数。那矮子知道厉害,叫道:“好剑法!”接着纵身闪过,双掌齐挥,试探着攻出数招。曲慧平见状,心道:“这矮子虽其貌不扬,但功夫着实了得,只怕与我不相上下,看来这一战乃是苦战。”心中想着,手中长剑挥舞,片刻间又攻出五剑,前四剑皆是虚招,旨在迷惑对方,最后一招才是实招,叫作“青山隐隐”,正是“青山隐剑法”中最绝妙的招数。
那矮子见了前四剑,自然明白其中之意,心中不住冷笑,心想华山派名声日盛,莫灵子的高徒也不过如此,待见到那招“青山隐隐”之时,脸色大变,暗暗心惊:“此招甚妙!”遂不及多想,展开平生所学,将此招接了下来。要说这矮子武功亦不可小觑,他曾与子午门钟伯雄大战百余合而取胜,只不过得意之下,防备不足,后被钟伯雄尽力一击受伤。
两人你来我往,片刻间便拆了二十余招,此刻二人皆知对方乃劲敌,皆不敢有丝毫大意,而对曲慧平来说,此战关乎华山派威名,是以小心翼翼。只见他右手执剑,将“青山隐剑法”一一使出,又因他精通“推山功”,是以左手时不时使出几招华山掌法,掌法虽不及那矮子精妙,但也牵制了他些许掌力。
冷一枫暗中观察二人招式,心想华山剑法果然名不虚传,只是这曲慧平使的刻板,不善变通,而那矮子掌法精妙,每招每式甚为霸道,不知是何方人士。只这片刻间,两人又过了十余招。
这时,那矮子飞身跃起,照曲慧平面门连拍三掌,曲慧平刚刺出一剑,见他三掌拍来,疾忙回身横扫而出,那矮子不待掌落,倏尔转身,接着连转两圈,右掌疾出,径取曲慧平左肩。曲慧平未料此招,心中一惊,长剑不及回救,只得左掌出迎,只听“砰”的一声,两人对了一掌,各自退开数步。
曲慧平见对方内力不弱,吃了一惊,慌忙提气,而那矮子一向心高气傲,此刻不免气急,闷喝一声,又挥掌攻来。曲慧平长剑一展,将平生所学尽皆使了出来,左三剑,右三剑,上三剑,下三剑,一口气攻出一十二招,招招精妙,竟攻得那矮子措手不及。
高雨辰见状,心想我二人不为剑无情所容,须得发展自己势力,可将梅成林收为己用,曲慧平武功虽不及矮老弟,但毕竟是华山派的,若是伤了他,莫灵子必然不肯善罢甘休。
正寻思间,只听得当当左作响,接着又传来“啊”的一声惨叫,只见何西梁、王德胜向曲慧平跑去,一把将他扶住,而梅成林慌忙将一人挡在身后。
原来,那矮子气不过,拍出两掌之后,突然打出两枚暗器,甚为毒辣,曲慧平听得声响,暗叫不好,当即长剑回旋,将两枚暗器荡开。不想其中一枚荡开之后,径向梅若云飞去,她正注目二人过招,哪曾想会有暗器袭来?待察觉之后,早吓得一动不敢动,只听“嗤”的一声,暗器贴头顶穿过,将其发髻打散。
梅成林大吃一惊,一个箭步蹿到她身前,急道:“云儿,你受伤了吗!”梅若云脸色铁青,呐呐的说不出一句话,梅成林见无大碍,安慰道:“万幸未曾伤及要害,如果再偏半寸,小命就不保了。”梅若云闻言,半晌方平静下来。而曲慧平虽将两枚暗器荡开,却被那矮子一掌击中肩头,登时倒退数步,吐了口血。
那矮子见状,颇为得意,缓缓提气,双掌又欲拍出。便在这时,只听两人同时叫道:“且慢!”他抬眼望去,见一人是高雨辰,另一人却是梅成林,便道:“梅成林,你有何话可说?”梅成林长叹一声,道:“此事皆因我而起,曲兄大义,出手相助,在下铭记于心。若为我伤了性命,梅某于心何忍?”
那矮子闻言,微微一愣,随即笑道:“呵呵,这可怪了,没想到你梅成林倒还重义气。”说着摇了摇头,似不相信。梅成林又道:“方才两位所言,可还作得数否?”高雨辰接道:“自然作数,一切尽在梅兄决断。”
“好,梅某答应二位所提要求,待回到福建,当即烧了那镖局,隐匿起来,从此听从阁下号令,但我有两个条件。”
“但说无妨。”
“其一,你们不可为难曲兄等三人。”
“自然,我二人亦敬重华山派,怎会为难于他?”
“好。”
“其二呢?”
“这么做对我有何益处?”
那矮子闻言,冷笑一声,道:“饶你不死便是天大的益处了,你还敢有何妄想?”梅成林冷冷道:“若是如此,二位此刻便杀了我罢!”那矮子怒道:“你...”
“呵呵,梅成林啊梅成林,到了此刻,你还不忘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罢,告诉你也无妨。”
说着走向梅成林,附耳说道:“我所恨者,乃剑无情等人,他们何德何能,竟居堂主之位?我所谋便是剑无情之位,待事成以后,必重用你梅成林。”
梅成林不信,追问道:“如何谋划?”高雨辰呵呵一笑,道:“你不必知道其中细节,只要按着我说的做便是。”梅成林道:“好,就依你所言,但此事我一人所为,与我的家人无关,不能将他们牵涉进来。”
高雨辰点了点头,算是应允,又道:“既然如此,我二人便告辞了,但有一言告之,若你信守诺言,别怪我心狠手辣。”言罢,纵身一跃,向前奔去,那矮子看了众人一眼,叫道:“梅成林,你好自为之罢。”说着跟了上去。
待二人走远,梅成林快步走到曲慧平身旁,道:“曲兄伤势如何?”曲慧平接道:“无妨,小伤。”梅成林道:“曲兄因我受伤,梅某甚为过意不去,只是有一事当须言明,还望曲兄见谅。”曲慧平不明所以,忙道:“梅兄请讲。”
“前几日曲兄曾向在下询问两位女子之事,可还记得?”
“自然记得,梅兄说不曾见过。”
梅成林苦笑道:“便是此事,还望曲兄见谅。”曲慧平越发不解,怔怔望着他。
“云儿,你过来。”
梅若云闻言,缓缓走了过来,道:“晚辈拜见道长。”曲慧平忙道:“免礼!梅兄,这是为何?”梅成林道:“曲兄莫急。云儿,你将此事叙说一遍罢。”梅若云见状,便将如何与何西梁等人起的冲突,以及如何与霜蓝结识一事说了一遍。
曲慧平听罢,向何西梁问道:“西梁,梅姑娘所说可有虚言?”何西梁答道:“师叔,的确如此,我们便是这样起的冲突...”曲慧平笑道:“原来是一场误会,只怪你们平日里跋扈惯了,才惹得此番麻烦,若不是梅姑娘亲口述说,我倒难以相信,日后万不得如此,记住了吗?”
“是,师叔...”
梅成林双手抱拳,道:“曲兄今日援手之情,梅某来日必将报答,只是在下有要事赶回镖局,这就告辞了。”曲慧平道:“好,一路保重。”
“保重!”
梅成林忽而又道:“曲兄,我还有一言提醒,万望带给莫灵子前辈。”曲慧平正色道:“请讲。”
“青云帮正谋划一场阴谋对付六大门派,华山派务必重视,告辞!”
“啊!这...”
梅成林不待他说完,带着众人快马离去,过了片刻,曲慧平三人便反向驰去,想是回华山去了。
此时,冷一枫在树上藏的久了,双脚有些麻木,正欲翻身飞下,却听得远处“呼啦”一声。他循声望去,只见人影一晃,便不见踪迹,接着蓝影一闪,又一人略身飞过。他心中一喜,认出后边那“蓝影”正是霜蓝,于是不及多想,展开轻功追了上去。
第二百四十五章 进退不知难
霜蓝轻功绝妙,不一会儿便追上前行那人,但她似乎不愿打草惊蛇,不紧不慢的跟着,冷一枫有些疑惑,悄悄尾随其后。那人奔了五里有余,跃入一个破败的庭院,见一屋亮着灯,推门而入。霜蓝寻思片刻,纵身一跃,足有两丈余高,轻飘飘落在屋顶,便俯下身去。
冷一枫远远看着,心中自叹不如,想弄清屋何人,又怕被霜蓝发现,一时犹豫不决。想了片刻,便蹑手蹑脚向前走去,纵使他轻功不弱,还是发出了些声响。他暗叫不好,以为被霜蓝发现了,但见她依然一动不动,才放下心来,却也不敢再靠近了。
此时距房间数米之远,凝神听了片刻,但只听了些大概,原来屋内止有二人,正是高雨辰与那矮子,貌似在商讨如何处置梅成林。只听那矮子说道:“小弟以为...梅成林靠不住,此人...贪生怕死,只怕不会任由...摆布...”高雨辰接道:“兄弟之言不无道理,但如今我二人已...不容,只有徐徐图之,方能...”那矮子急道:“唉,大哥,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梅成林必然...,到时候你我枉费心机,说不定犹自丢了性命,你就听小弟的罢...”
两人你言我语,争论不休,那矮子性情暴烈,就差破口大骂了,但高雨辰甚是平静,显得城府极深,最后只听那矮子道:“好罢,既然你...,小弟再信一次,若不成功,你我便从此隐居,不再过问江湖之事。”高雨辰见他同意,呵呵笑了几声。
冷一枫见状,心想二人主意已定,我且到震威镖局等着二人便是,正欲离去。不想便在这时,屋顶传来“咔嚓”一声,在黑夜中显得格外响亮。
“谁!”
话音未落,一人破顶而出,将屋顶瓦片震得粉碎,冷一枫还未及反应,就见霜蓝向他飞来,随手便是一掌。他吃了一惊,侧身避过,待要追去,却只听见她咯咯笑了两声,便不见踪迹。
这时,屋顶早站立一人,正是那矮子,见了冷一枫,冷笑道:“阁下何人,为何偷听我二人谈话?”冷一枫心中忍不住骂道:“好个赖皮的小妮子,故意引二人缠住我。”于是笑道:“这位矮英雄高姓大名啊,呵呵。”那矮子闻言大怒,他平生最恨别人说他矮,便冷冷道:“你可知上个说‘矮’的人是怎么死得么?”冷一枫笑而不语,静静地看着他。
那矮子更是愤怒,骂道:“哪里来的小杂种,找死!”冷一枫见他满口脏话,正欲发作,高雨辰忽而走了出来,笑道:“少侠不必与我兄弟一般见识,他是个粗人。”那矮子闻言,方才作罢,但依旧怒目而视。
原来,高雨辰起初不以为意,但见他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子,才吃了一惊,心想这少年不知在屋内待了多久,我二人竟无半点察觉,此人不可小觑。于是便拦下了那矮子。
冷一枫倒不装傻,笑道:“高前辈在此,晚生有礼了。”高雨辰有些吃惊,心道此人果然有些古怪,便笑道:“少侠过谦,不知为何在此,意欲何为?”冷一枫道:“也罢,如此晚生便直说了。其实,两位为难梅成林时,我恰好路过,见两位行事有些奇怪,就想一探究竟,所以嘛,呵呵。”高雨辰道:“这样说来,少侠不识得我二人?”
“正是,正是。两位若不想外人知晓,我这就离去。”
“且慢,敢问少侠姓甚名谁?”
“这倒怪了,方才我询问这位矮...前辈,但他一字不答,此时前辈却又来反问我,这是何道理呀?”
高雨辰笑道:“原来为这个,我兄弟本名为矮冬生,只不过他甚不喜此名,是以便不让别人称呼了,尤其是这‘矮’字,更是说不得。若是谁说了一句,那便是他的死期了...”冷一枫摇了摇头,道:“毫无道理!那‘矮’字又不他家的,为人说不得?”那矮子闻言,双眼圆瞪,显是怒不可竭,恨不得将冷一枫碎尸万段。
高雨辰缓缓道:“少侠?”冷一枫忙道:“实不相瞒,晚生姓李名三,乃洛阳人士...”高雨辰闻言变色,冷冷道:“原来少侠消遣我二人来了!”冷一枫见状,收了笑容道:“非也,其实晚生只想知道一件事。”高雨辰道:“何事?”冷一枫忽而转身,盯着他淡淡道:“你们是青云帮哪个堂的?”
此言一出,两人尽皆吃惊,矮冬生冷冷道:“甚么青云帮,臭小子胡言乱语!”冷一枫不理会,继道:“据在下所知,梅成林前些时日加入青云帮,虽出了点力,但在剑无情、庹异楼等吃了败仗的时候逃了出来。剑无情怎会留下梅成林这等如此反复小人,必然派人将其铲除,莫非不是你二人?”高雨辰闻言,更觉得眼前少年不简单,于是笑道:“少侠所言不差,我二人隶属清风堂。”
“哦,那吴天泽现在何处?”
“呵呵,不知。”
“两位武功不凡,在清风堂必然位居高位,可是左右二使?”
“哈哈哈,少侠果然不简单。”
冷一枫见状,笑道:“晚生曾与青云帮打了几次交道,在左使右使之中,若论武功而言,以二位最高。”高雨辰微微变色,道:“少侠此言,倒令我吃惊了,敢问少侠与我帮何人交过手?”冷一枫道:“风雅堂、展峰堂、海蜃堂,对了,还有一个甚么剑气堂。”二人闻言,登时怔住,矮冬生似不相信,摇头道:“哼,小子出言无状,那剑气堂并无左右二使,你若当真与剑气堂的人交过手,怎会不知?”冷一枫当即笑道:“不管是与不是,是一位用剑的高手,叫作剑无情...”
“甚多!”
“此话当真?”
冷一枫见状,微笑不语。
矮冬生忽而怒道:“臭小子,我让你胡言乱语!”话音未落,纵身飞起,向冷一枫一掌拍去,劲力甚强。冷一枫心想这二人武功不弱,须得以神功将其震慑,免得纠缠。于是屏息凝视,暗运功力,待对方掌至,右掌倏尔拍出,正是“天罡神掌”中的“苍松迎客”。只听“砰”的一声巨响,矮冬生直直向后摔落,倒地之后兀自向后翻滚丈余。
高雨辰见状大骇,一个箭步蹿到矮冬生身前,但见他除了手上、脸上有划伤外,并无大碍,心中甚是疑惑,忙将手搭在他脉搏之上,竟然未受内伤,才知是冷一枫掌下留情。
矮冬生亦疑惑不解,忍不住叫道:“臭小子使得甚么武功,其力大无比,我却没事!”高雨辰慌忙踏上一步,笑道:“多谢少侠手下留情。”冷一枫笑道:“好说好说。”矮冬生疑惑道:“大哥,你这...”
高雨辰摆了摆手,对冷一枫道:“少侠有何赐教,请讲。”冷一枫心道:“此人眼力不俗,能屈能伸,若在正道,日后必成大事。”于是道:“其实也无甚大事,只是想请教两位两个问题。”
“请说。”
“青云帮址在何处?”
两人闻言,皆摇了摇头。
“那好,剑气堂呢?”
高雨辰寻思片刻,淡淡道:“洛阳。”冷一枫道:“多谢相告,还有一事,那就是两位将梅成林收入麾下,有何打算?或是说有何阴谋?”高雨辰笑了笑,道:“少侠若是担心我有何阴谋,那便是多虑了。我利用梅成林乃是为了一己之私,上位而已,不涉及江湖恩怨,少侠可信?”
冷一枫点了点头,心想:“若果真如他所言,倒不用杀了二人,青云帮或因此事而内乱,必定伤及元气,到时候更好对付。也许关键时刻,我亦可以助他二人。”寻思已定,便道:“既然如此,在下便不再过问,只是有一事须提醒两位。”高雨辰问道:“哦?何事?”
“两位可识得方才屋顶那人是何人?”
“识得,此女武功高强,令人佩服。”
“据我所知,此女与梅成林有些瓜葛,只怕她会搅扰两位计划,呵呵!”
高雨辰闻言一愣,半晌无语,冷一枫哈哈一笑,道了句“告辞了”,飞身向院外跃去,消失在黑暗中。
第二百四十六章 怒山出故变
高雨辰与矮冬生见状,面面相觑,不知他是何来头,但既然留下二人性命,多半不是帮主派来的,想必不会阻拦自己行事,便放下心来。
冷一枫离了二人,向原路奔回,意图寻得霜蓝身影,取回残阳剑,却未见半点踪迹。心想霜蓝既知高雨辰、矮冬生之谋划,就算为了梅若云亦不会袖手旁观,必然会赶往震威镖局,而如今自己已获知剑气堂之所在,按说该去洛阳一趟,灭了剑气堂为好。但他思索半晌,决定先奔赴福建,将梅成林之事了了,与单元柯、呼延琼汇合,顺便取回残阳剑,再解决剑无情也不迟。于是买了坐骑,奔往福建。
且说奚凌然、褚燕儿两人,当日便下了武当山直奔江西,为的是寻找清风堂之踪迹。不想,到了鄱阳湖畔,寻了数日,却无半点消息,据冷一枫所说,清风堂老巢就在鄱阳湖畔,怎么就找不到呢?两人颇为苦闷,纵使风景如画,亦无心畅玩。
又过数日,褚燕儿忽道:“是不是清风堂得到了甚么风声,藏了起来?既然查询不得,不必在此耽搁,不若赶往怒山派,先解决了汪阳晨!”奚凌然闻言,忽然想起定是燕儿心念褚经南生死,不愿在此逗留,况且他心系公孙啸安危,便道:“如此也好,解决了汪阳晨,便去寻访你爹的下落,至于清风堂,日后再找他们算账。”褚燕儿点了点头,甚是心喜。
两人马不停蹄,行了二十余日方到云南地界,褚燕儿生在云南,长在云南,这一别已是十年矣,此时悲喜交加。两人又向西行了二百余里,便到了怒山脚下。
“咦,这怒山派当真古怪,将庭院建在了半山腰!”
褚燕儿忍不住说了句,甚是不解,奚凌然笑道:“初到之时,我也觉得古怪,这庭院乃是公孙啸之师丁询所建,亦可谓怒山一奇了!此道越往上越是崎岖,行不了了马,走吧。”言罢翻身下马,任它离去。褚燕儿见状,下了马,二人并肩齐上。刚行数百步,褚燕儿有些急躁,便展开轻功疾行,奚凌然笑而不语,追了上去,过了半个时辰方至。
这时,早有四人自门后转出,其中一彪形大汉施礼问道:“两位到我怒山派有何贵干?”奚凌然道:“在下姓奚,与贵派公孙掌门相识,今日特来拜访,烦请引路。”几人互望一眼,脸上闪过一丝不安,那大汉当即道:“呵呵,原来是掌门好友,失敬失敬!不过先生来的不巧,公孙掌门有要事外出,不在山中。”
奚凌然有些疑惑,问道:“敢问公孙掌门去往何处?”那大汉支支吾吾说道:“这个、这个,掌门走的着急,弟子不知。”
“哦,那他何时归来?”
“这个弟子亦不知...”
奚凌然见状,知这人扯谎,追问道:“既然如此,汪阳晨汪中可在,在下与他亦有一面之缘,欲要拜访。另一人却不耐烦答道:“也不在山中,二位还是请回罢!”
话音未落,褚燕儿厉声道:“你这人好生无礼!我们乃是你们掌门好友,即便有事外出,你们也该将我二人引入,怎可如此迁延于此?你们师父是谁?”方才搭话那人道:“我师父便是汪阳晨...”褚燕儿不等他说完便骂道:“汪阳晨算甚么东西,交出来的弟子也如此不济...”
四人勃然变色,正欲发作,奚凌然忙道:“呵呵,既然公孙掌门与汪兄皆不在山中,我等这就告辞了,待两位回转,烦请转告。”几人闻言,皆松了口气,那大汉笑道:“放心,晚辈一定照办。”
褚燕儿还要言语,被奚凌然拖着下山而去,刚走百步远,她一把甩开,道:“奚凌然,你干甚么,为甚么不让我说?”奚凌然不怒反笑,反问道:“褚大小姐,莫非你看不出几人有异?”褚燕儿听罢想了想,点了点头。
“据我猜测,这怒山派定然出了变故,不是为外人所占,便是出了内讧,只怕公孙啸已难居掌门...”
“啊,这么严重?”
“观其言行,这四人确是怒山派弟子,说明不是外敌,他们是汪阳晨的弟子,多半是汪阳晨夺了掌门之位。”
褚燕儿道:“汪阳晨这个狗贼!但他不是公孙啸的对手啊!”奚凌然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话音刚落,褚燕儿便道:“对对,那汪阳晨自知不是对手,便暗中施展毒计,那公孙啸岂不是凶多吉少了?”奚凌然叹了口气,道:“唉,当初我就奉劝公孙啸先发制人,但此人一向正直,不愿做这等事,如今果然招来祸患。”
褚燕儿道:“那怎么办,咱们杀进去罢。”奚凌然笑道:“不可,汪阳晨能活到今日,必有独到之处,此刻怒山派定然已在他掌握之中,冒然闯山,只怕会中了埋伏,待天黑之后,咱们再一探究竟。”
夜半时分,两个黑影自山下奔至,正是奚凌然、褚燕儿二人,发现怒山派灯火通明,显然有大事发生。奚凌然在前引路,二人展开轻功,避开院中巡逻之人,不一刻便到了会客厅前,见屋内人影攒动,传来争论之声。二人俯于后窗之后,向内望去,只见一人坐于首位,乃是汪阳晨,另一人面容憔悴,头发散乱,软软的瘫在椅子上,正是公孙啸。
这时,奚凌然察觉有异,忽而转头,见褚燕儿神情激愤,狠狠盯着汪阳晨。奚凌然担心她一时冲动误了大事,伸手握住了她右手,轻轻捏了捏,褚燕儿抬头忘了他一眼,方慢慢平静下来。过了片刻,褚燕儿伸手比划了一番,意思公孙啸中了毒,奚凌然点了点头,示意不可轻举妄动。
“师弟,怎么样,想好了吗?”
汪阳晨端起茶杯嘬了一口,缓缓说道。
“哼,汪阳晨,你、你这个逆徒,别痴心妄想了!我公孙啸即便是死,也不会将掌门玉佩交于你!”
公孙啸悲愤不已,这句话却说的软弱无力,刚说完便忍不住喘息起来。
“师弟,我劝你还是乖乖将玉佩交出来,免受这‘金蚕蛊’之毒!哈哈哈!”
褚燕儿闻言,吃了一惊,此毒甚为厉害,中毒之人每日胸腹搅痛,肿胀如瓮,七日便会流血而死。奚凌然曾听闻此毒,但不知毒性如何,见她脸色凝重,便知不妙。
公孙啸仰天大笑,于这深夜之中显得极为悲凉,汪阳晨恶狠狠道:“死到临头,还有心笑!”公孙啸缓缓道:“如今我已是这副模样,死有何惧哉!只是没想到怒山派葬送在我的手中,我有愧于恩师,但愿恩师在天之灵,惩处你这个逆徒...”
汪阳晨冷笑道:“公孙啸,你不提丁询尚且罢了,既然提了,我就告诉你,那老匹夫死有余辜!”公孙啸怒道:“不、不得对恩师无礼...”
汪阳晨大声道:“恩师?哈哈哈,那是你的恩师,不是我汪阳晨的!”公孙啸道:“是谁在你走投无路之时收留了你,你这个畜生。”汪阳晨冷冷道:“丁询虽然收我为徒弟,但却不肯教授我‘流云二十九式’的功夫,而你,还有死去的许成、耿少兴,哪个不是得到了真传?他丁询如此偏心,就该死。”
“恩师为人沉稳,与世无争,见你心性暴虐,待磨炼一番之后再传你我派功夫,不想你一直辜负他老人家...”
“住口!实话告诉你,若不是丁询如此偏袒,当年我也不会联络两江派、青竹帮、海盐门围攻怒山派。没想到老匹夫如此不济断了气,更可恨的是他竟将掌门之位传给了你,哼!”
公孙啸闻言,骤然变色,忍不住骂道:“汪阳晨,你、你这个畜生,竟然...”说道这里,“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黑血。
汪阳晨冷笑道:“平日里你自诩武功高强,从不把我放在眼里,如今又如何?哈哈。”公孙啸不屑道:“此话甚对,以你的武功,自然不配这掌门、掌门之位!”汪阳晨登时大怒,叫道:“公孙啸,你说甚么?”
“我说你武功低微,不配、不配这掌门,呵呵!”
“来人,将这个给他服了!”
说着摸出一粒药丸,早有一名弟子上前接过,走到公孙啸面前。褚燕儿大急,正欲出手援救,奚凌然却拉住她,摇了摇头。
这时,公孙啸已服下药丸,过了片刻,脸色渐渐红润起来,汪阳晨又道:“方才你服的那粒药丸是解药,不过止有半个时辰功效,你调下内息,与我打一场,赢了便放了你。”
此言一出,众人皆感诧异。公孙啸自然不信,但服过药丸之后,确实舒坦了些,于是暗暗运气,内力的确恢复了五六成,便道:“好,我就跟你打一场。”
第二百四十七章 一招解封围
汪阳晨笑道:“你毒性未解,即便我胜了,量你也不服,这样罢。”说着将左手背于身后,伸出右掌说道:“我便只用这一只手,出招吧!”公孙啸冷笑一声,稍一运气便挥掌拍来,正是“流云十九式”中的“随云而起”与“飞云出袖”两招,公孙啸不愧为怒山派掌门,使将出来当真是“飞花落叶,缥缈不凡”。
汪阳晨见状,微微变色,不意他一上来便使出“流云十九式”的精妙招数,但他对此掌法早已熟络于胸,当即后撤半步,右掌疾挥,使出了“随风入尘”与“流云四起”两招,将来招化解。汪阳晨不待两招落定,纵身一跃,反守为攻,接连攻出五招,这五招循序而出,一招猛似一招,颇为凶悍。公孙啸深吸一口气,一一接过,看似风轻云淡,心中却不住叫苦,只因内力不足,出招有些凝滞。
汪阳晨见他无恙,又惊又怒,忽而大喝一声,双掌拍来,公孙啸不敢硬接,便运起身法来,左右腾挪。两人又过十余招,公孙啸已渐渐支撑不住,但汪阳晨出手却无半点留情,似要取他性命。这时,公孙啸避开来招之后,忽而翻身跃起,乃是一招“风卷残云”,汪阳晨不以为意,右掌倏尔迎上。不料此招乃是虚招,公孙啸见他右掌挥出,突然反身旋转,将全身真气凝聚双掌,重重拍出,正是那招“流云叠影”!
汪阳晨大骇不已,疾忙后退,但已来不及,没想到他左掌猛然挥出,双掌迎了上去,将公孙啸震开丈余,吐血不已。公孙啸站立不稳,摔倒在地,半晌方道:“汪阳晨,你这卑鄙小人...”
奚凌然与褚燕儿在窗外看的清楚,甚为悲愤,不住为公孙啸叹息,心想这公孙啸也太实诚,怎么能轻信汪阳晨这种小人?
汪阳晨闻言,忽而笑道:“公孙啸啊公孙啸,像你这种愚笨无知之人,怎堪掌门之位?快说,玉佩在哪?要不然我让你生不如死!”公孙啸哈哈大笑,却甚为凄凉,俨然一副赴死之状。汪阳晨见状,不怒反笑,叫道:“带上来!”
过了片刻,有四人被绑着押了过来,只见四人全身是伤,显然经过一番恶斗。公孙啸见状,陡然变色。
“掌门,你怎么样了?”
四人见了公孙啸,急切问着。
“无妨,中了点毒。”
公孙啸无力说着。
汪阳晨冷冷道:“公孙啸,你若再不交出掌门玉佩,我便将你的弟子当着你的面,一个接着一个杀掉。”公孙啸闻言变色,随即淡淡道:“你们几个皆是我弟子,亦是怒山派的男儿好汉,可是怪为师不察,令汪阳晨这小人得手,葬送了怒山派的前程,也让你们白白送了性命,为师对不起你们。”言罢,泪如雨下。
四人见此情形,已知恩师赴死之心,心想汪阳晨拿我几人性命威逼恩师,若恩师因此交出掌门玉佩,我等岂不成了怒山派的罪人?四人寻思已定,对望一眼,齐齐向公孙啸拜了下去,口中说道:“掌门多年栽培之恩,今世无以为报,来世再报罢!”话音刚落,四人大叫一声,接着便七窍流血而亡。
众人不意如此变故,默然无语,公孙啸自是心痛不已,汪阳晨却道:“这四人倒是忠诚的很,竟然为了你自绝经脉,哼!来人,拖出去。”公孙啸骂道:“汪阳晨,我恨不能将你碎尸万段,即便是死了,也要纠缠与你!”汪阳晨听罢怒道:“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了你,即便没有玉佩,我当得掌门!”言罢,一掌拍落。
奚凌然见状,心想再不出手公孙啸就死于非命了,于是叫道:“住手!”话音未落,已破窗而出,以迅雷之势向汪阳晨攻出数掌。汪阳晨闻声大惊,察觉对方掌力浑厚,便知是高手,于是疾忙转身应对,只听“砰砰砰”数声响,数招已过,二人各自退开。此时,褚燕儿已将余人打倒,趁势扶起了公孙啸。
“汪阳晨,别来无恙啊,你可还识得在下?”
“哦,我当是谁,原来是奚先生,失礼了。”
奚凌然不动声色,笑道:“敢问汪兄这是为何?”说着指了指公孙啸。汪阳晨冷冷道:“公孙啸勾结他人,欲图谋我怒山派!”此刻公孙啸内伤颇重,已无力说半个字,但见奚凌然到来,喜不自胜,只重重摇了摇头。
奚凌然呵呵一笑,道:“汪兄此言毫无道理!公孙啸已是怒山派掌门,为何还要勾结外人图谋怒山派,岂不是多此一举?”汪阳晨不客气说道:“此乃我派个内之事,奚先生并非我派中人,还是不要插手了。汪某看在往日情面,不再追究你二人闯山之罪,下山去罢!”奚凌然笑道:“汪兄此言差矣!在下与公孙掌门一见如故,情如手足,如今看他被歹人所害,怎可袖手旁观?”
汪阳晨见状,勃然变色,怒道:“奚凌然,汪某见你虚长几岁,尊称你几句先生,你若再纠缠不休,别怪我不客气了!来人!”话音刚落,数十人呼啦一下冲了进来,齐声道:“掌门有何吩咐。”
汪阳晨冷笑道:“将这三人给我拿下,胆敢反抗者,格杀勿论!”“是!”奚凌然忙道:“且慢。”汪阳晨得意道:“要待怎样?”奚凌然淡淡道:“怒山派自丁询丁掌门创派以来,怒山派弟子以何为信物?”
“那还用说,自然是本派玉佩。”
“然也,那掌门人呢,须何凭证?”
众人闻言,怔怔无语,奚凌然正色道:“自然亦是掌门玉佩!你们称汪阳晨为掌门,他可有掌门玉佩?若无掌门玉佩,你们便尊他为掌门,岂不是助纣为虐!那便是怒山派的叛徒,人人得而诛之。再者,汪阳晨将公孙掌门毒伤,逼问掌门玉佩的下落,便是蓄意谋反了,你们愿意跟着他成为怒山派逆徒吗?”
汪阳晨不待众人搭话,大叫道:“休要听此人胡言乱语,众弟子一起上前,杀贼者有功!”众人面面相觑,却无一人上前。汪阳晨大怒,一掌击毙一名弟子,余人见状,大吼一声,尽向三人杀去。
奚凌然大怒,瞬间拍出数掌将三人击倒,接着飞身而起,向汪阳晨袭去,掌力凌厉,汪阳晨见状,闷喝一声,双掌迎上。数招刚过,汪阳晨便叫苦不迭,不想此人武功如此之高,于是寻思抽身之策。但其心思早被奚凌然看透,只见他淡淡一笑,运起破空掌将其缠住。
那边褚燕儿一边护着公孙啸,一边御敌,亦击倒数人,但对方人数众多,一时难以击退。只见她挥掌击开两人,倏尔近身将其长剑夺下,接着长剑疾挥,叮叮当当一阵乱响之后,又有数人中剑倒地。余人见她武功高强,心生畏惧,更无一人上前。
第二百四十八章 救于水火中
褚燕儿冷笑一声,转身见公孙啸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登时吃了一惊,慌忙上前查看,见其呼吸微弱,性命堪忧。她不及多想,运起内功与他疗伤。
此时,奚凌然与汪阳晨拆了二十余招,已探出他武功深浅,比之十年前自有长进,但依然与自己相差甚远。奚凌然本欲再戏耍他一番,但见褚燕儿正与公孙啸疗伤,亦吃了一惊。于是运起七层真气,只五招便将汪阳晨打倒,随手点了他几处大穴,然后奔至褚燕儿身前,将她换下,与公孙啸疗起伤来,过了片刻,见公孙啸面色逐渐红润,方知无甚大碍了。
这时,大厅中止有他们四人,余人早就溜的干净,奚凌然对褚燕儿说道:“燕儿,你且守在此处,我出去看看。”言罢,纵身飞了出去。约莫过了半盏茶时分,大厅外人声嘈杂,当先一人闪入,正是奚凌然,接着涌进来数十个怒山派弟子。他们见了公孙啸,疾忙奔至,齐声呼喊掌门,个个痛哭流涕。
“奚先生,掌门人伤势如何,可还有救!”
“是啊奚先生,我们掌门怎么样了!”
奚凌然见众人七嘴八舌,微笑道:“各位放心,公孙掌门虽然伤重,但已无大碍,须静养两三个月。”众人闻言大喜,齐声道:“多谢两位救命之恩,我等感激不尽。”说着便向两人拜了下去。奚凌然与褚燕儿见状,慌忙还礼,道:“这如何使得!我与公孙掌门一见如故,本该出手相助。你们将公孙掌门扶下休息,再将这院中好好整理一番。”
众人道了句“遵命”,一人问道:“先生,汪阳晨怎么处理?”奚凌然道:“汪阳晨行此违逆之事,自然该死,不过此人乃诸位之师伯、公孙掌门之大师兄,须得公孙掌门亲自处理。正好我有些事要询问于他,过后关起来便是。”那人道了句“是”,便缓缓退了出去,厅中只剩三人。
奚凌然忘了褚燕儿一眼,见她点了点头,便上前将汪阳晨穴道解了,道:“汪阳晨,你没想到今日之结果罢。”汪阳晨哼了一声,不作回答。奚凌然又道:“我早知你有异心,曾嘱咐公孙啸多做提防,但他乃正义诚实之人,不忍伤你,果然酿成了今日之祸。”汪阳晨有些诧异,道:“哦,这倒让我糊涂了,阁下何出此言?”奚凌然笑道:“你果真不识得我?”汪阳晨摇了摇头。
“哈哈,汪阳晨,你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当初我首上这怒山派,你便认出了,但却不动声色。起初我倒未起疑,随口问了你出生之地,不想你倒撒起谎来,我才生疑。直至离去之时,方想起来你是何人。”
“呵呵!故弄玄虚。”
“故弄玄虚?汪阳晨,你可识得褚经南?”
此言一出,汪阳晨登时变色,正欲说甚么,叹了口气又低下头去。这时,褚燕儿忽而骂道:“汪阳晨,你这狼心狗肺之徒!”汪阳晨冷冷道:“我是怎样的人,与你与干!”褚燕儿登时大怒,“豁”得站了起来,奚凌然忙冲她挥了挥手,示意她坐下。
“汪阳晨,我且问你,当年你与张浪、袁绍雄背叛血毒门之后,张浪死于褚经南之手,而你与袁绍雄加入青云帮,确切的说,应该是清风堂。为何又拜丁询为师,是为了躲避甚么,还是另有阴谋。”
奚凌然说罢,直盯盯的望着他,汪阳晨闻言,更是骇然,哆哆嗦嗦道:“这些事极其隐秘,你、你是如何得知,你到底是甚么人!”奚凌然笑道:“呵呵,这些你不必知道,若想活命,就乖乖回答我说的话。”
汪阳晨忽而叹了口气,接着忍不住道:“哼,袁绍雄这个小人,若不是他进谗言,我也不会忍辱偷生至此!”奚凌然闻言,似乎想明白了甚么,问道:“怎么,莫非是那袁绍雄容不得你,欲除掉你?”
“事已至此,说来也无妨。当年我与张浪、袁绍雄三人投靠清风堂,吴天泽让我们暗中密谋灭了血毒门,并许诺了左右二使之职。当时我心中便嘀咕,我们兄弟三人,却只有两个职位。不料那张浪被褚经南杀了,正好少了一人,我与袁绍雄甚是欣喜。但不知那袁绍雄在吴天泽面前说了甚么,我竟被派到怒山派,以图掌门之位。”
“这么说来,你到怒山派乃是清风堂安排的?”
“正是,吴天泽曾言待丁询死后便助我坐上怒山派掌门之位,不料丁询却把掌门传给了公孙啸。当时我便向吴天泽求助,但他却说时机未到,让我继续隐忍。”
奚凌然闻言,寻思片刻,又道:“既然如此,你又为何提前发难,难道不怕吴天泽惩罚于你?”汪阳晨哈哈大笑,道:“自从我被派往这怒山派,便知他吴天泽不可信也,与其苟且偷生,不如拼命一搏...”奚凌然接道:“怒山派乃江湖正派,如若清风堂来袭,你便可广邀武林同派一同抵御,到时候吴天泽也不敢轻举妄动,是也不是?”
“哈哈哈,正是此意!”
“但你万万没想到,公孙啸死也不交出掌门玉佩,你便是‘名不正言不顺’,更让你想不到的是我的出现。”
“唉,也只怪我运气不好罢了!”
奚凌然冷笑一声,道:“非也,你这叫‘多行不义必自毙’!汪阳晨,你且看来,她是谁?”汪阳晨抬头向褚燕儿望去,只见她怒目环视,眼中似乎要喷出火来,看着有些面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遂摇了摇头。
“汪阳晨,你当真想不起来了,难道将我爹褚经南也忘了!”
汪阳晨闻言,忍不住惊呼一声,道:“你、你是褚、褚燕儿,你没死!”褚燕儿冷冷道:“对,我没死,无论如何你也没想到罢。”汪阳晨惊魂未定,喏喏的说不出话来,过了片刻方道:“也罢,事已至此,我也不奢求活命,动手罢。”
奚凌然闻言,忙道:“呵呵!汪阳晨,你死有余辜,别说是十年前血毒门一事,就说这怒山派的掌门之争,你也该死。不过,至于你的生死,待与公孙掌门商议之后,再作定决。”汪阳晨听罢,脸上闪过一丝喜悦。
“不过,我还有事要问你。”
“甚么事?”
“清风堂在何处?”
“据我所知,在鄱阳湖畔,但具体也甚清楚。不过在云雾山有个据点...”
“云雾山?”
这时,褚燕儿接道:“你说的可是云雾派?”汪阳晨点了点头,道:“当年杜秋客与戚秉义在云雾派设计欲除掉吴天泽,但事败身亡,云雾派弟子几被屠杀殆尽,清风堂便接管了云雾派,派曹豹与曾庆二人打理。”奚凌然点了点头,道:“好,待我到云雾派一探便知,暂且留你性命。来人!”
话音刚落,便有两人进屋,道:“奚先生有何吩咐?”奚凌然道:“将此人关起来,严加看守,待公孙掌门醒了再作处理。”“是!”
这时,奚凌然对褚燕儿说道:“燕儿,在你看来,汪阳晨所言是否可信?”褚燕儿道:“当时我爹与吴天泽、杜秋客过招之时,我亦在场,汪阳晨所言的确不虚。”奚凌然道:“既然如此,待眼前之事处理之后,咱们便赶往云雾派一探究竟。”两人又商议半晌,方去歇息。
第二百五十章 大风卷残云
公孙啸自从服了“天山积雪”制成的灵药,不俞半月便已痊愈,他将怒山派事宜安排停当之后,随奚、褚二人前往云雾山。三人到达云雾派时,见其大门紧闭,便敲门问山,过了片刻,方有人在里应答,却未开门。
“我等有事拜见贵派掌门,烦请通报。”
“请回,掌门不见外人!”一人恶狠狠说道。
“兹事体大,若不通报,只怕你负不了这个责。”
“哼,不见便是不见。”
奚凌然见状,冷笑一声,低声道:“耽误了堂主大事,我看你如何交代。”话音未落,只见大门“吱呀”开了一条缝,一张枯瘦干瘪的脸探了出来,向三人打量一番,半信半疑道:“几位说甚么堂主,我一句也听不懂。”说完眼珠子迅速转了几圈,看着甚是滑稽。
奚凌然故作冷漠,道:“哼,堂主授我生杀大权,别说是你,就算是曹豹、曾庆二人,也不敢如此。再耽误片刻,叫你人头落地,还不让开!”那人见状,脸色大变,慌忙陪笑道:“小人不敢,几位莫要动怒,请请请。”说着将大门打开,极为恭敬。褚燕儿见此情景,差点笑出声来。
“郑三儿,怎么回事儿,他们是干什么的!”不知从哪走出一人疾声问道,语气之中颇有不满之意。
“曾掌门,这几位乃是堂主派、派来的...”说着朝三人望了一眼,不知道如何说下去。
“哦?堂主派来的?”
奚凌然上前一步,淡淡道:“你便是曾庆罢,堂主派我们来询问一些事情,难道要我们站在此处吗?”说完冷冷看了他一眼。曾庆闻言吃了一惊,心道堂主派人来,为何不提前告知?不及多想,忙施礼笑道:“在下不知贵使到来,未曾远迎,恕罪恕罪。”
“也罢,不知者无罪,走吧。”
“贵使请。”曾庆说罢,低声对郑三道:“还愣着干嘛,赶紧去叫曹掌门!”
“是!”
“贵使请上座。”
三人亦不客气,大咧咧的坐了下来,奚凌然当先开口:“本使就不绕圈子了,我等此来便是询问怒山派之事。”曾庆忙道:“此事...”
正在这时,忽有一人大步而进,施礼道:“属下曹豹,拜见贵使,未曾远迎,望乞恕罪。”奚凌然道:“曹老弟免礼,坐罢。”曾庆低声道:“曹大哥,贵使方才询问怒山派进展...”曹豹微一变色,道:“贵使在上,属下不敢隐瞒。那汪阳晨倨傲无比,每次皆延时书报,距上次来书已月余,此时进展如何,属下确实不知。”
“荒唐!汪阳晨不报,你便不会派人询问?”
“这个、这个,堂主当时有言,不许我等插手汪阳晨的事,只管将书信转至堂中...”
奚凌然自知失言,笑道:“这个我自然知道,方才一时气急失言。汪阳晨好大胆子,竟敢如此过分,待我见了他,须得教训一番。”曹豹、曾庆面露喜色,慌忙附和:“贵使说的是,此人仗着昔日功劳,一向如此,我兄弟颇受其苦。”
“这个好说,我会将此事缘由原原本本向堂主禀报,汪阳晨的书信可还在?”
“俱在。”
“取来。”
“这...”曹豹面露难色,道:“启禀贵使,往来书信皆在,只是...”
“只是甚么?”奚凌然勃然变色。
“呵呵,贵使莫要动怒。”
这时,曾庆忽而笑道:“堂主曾有言曰:‘除了本堂主与曹、曾二人可观看往来书信。’是以书信虽在,却不敢向贵使示之。”奚凌然哈哈一笑:“此事我当然知道!是以出发之时特意讨得堂主口谕,请曹老弟尽皆取来罢。”曹、曾二人对视之后,曹豹道:“既然堂主特许,贵使稍待片刻,属下去去就来。”说完悄悄退了出去。
过了片刻,忽有一人在门外说道:“启禀曾掌门,曹掌门有请。”曾庆问道:“贵使在此,我岂可随意走开,曹掌门可说何事?”那人道:“曹掌门说有封信找不到了,请你去看下。”曾庆闻言一愣,忽而笑道:“贵使,您看...”
“曾老弟自便。”
“是。”
过了一会儿,却不见二人回转,公孙啸轻声道:“先生,小弟觉得有些不对。”奚凌然点了点头,“这二人能被吴天泽重用,必有过人之处,还是小心些为好...”话音未落,只听“哗啦”一声,房门被人推开,门外站满了黑衣人。
“出来罢!”
三人颇感意外,稳坐不动,奚凌然笑道:“怎么?你二人莫不是要造反不成?”曹豹仰天大笑,恶狠狠道:“哪里来的无名小卒,竟敢招惹到了清风堂头上,赶紧出来受死!”奚凌然不知如何露馅,问道:“曹豹,你竟敢对特使如此无礼?不怕堂主责罚吗?”
“哈哈哈,甚么特使!老子早就知道你们是冒牌的。”
“哦,说来听听。”
“好,老子就让你们死的明白。堂主从未书信告知要派特使前来,且一再叮嘱保管好汪阳晨的书信,不可轻易示人,而你们三位上来便要书信,岂不令人起疑?”
“好罢,既然如此,那就乖乖将书信交出来,或许我会饶了你们。”
“你说甚么?饶了我们?哈哈哈,不看看这是甚么地方!你们是何人,来此又有甚么目的,快说!”
“你们也配?”
公孙啸说着向众人冷冷扫了一眼。曹豹大怒,接着随手一挥说道:“将他们给我拿下。”话音刚落,六个黑衣人手持兵器上前,刚到门口就被一股强劲内力震倒在地,呼痛不止,为奚凌然破空掌所伤。众人大惊,皆不敢上前。奚凌然缓缓走到门外,冷笑道:“是死是活,选条路罢。”
曹豹、曾庆二人亦不禁吃了一惊,但未见他如何出手,倒也不甚惊慌,此刻见他所言,曾庆忽而上前一步,幽幽说道:“三位尊姓大名,与我怒山派有何瓜葛?”奚凌然道:“我等此来目的有二,其一清风堂所处何地,其二便是吴天泽拿了怒山派之后,有何阴谋。”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曾庆忍不住叫道:“你到底是甚么人?”公孙啸走到门外,指着曹、曾二人,冷笑道:“废话少说,快快回答这位先生所问。”曾庆勃然变色,骂道:“你是甚么东西!”说着展开身形,一剑刺到。公孙啸闪身避过,展开“流云十九式”与他斗了起来。
曾庆长剑挥舞,一剑快似一剑,俨然一路快剑,公孙啸身形变幻,掌法精妙,两人瞬过了数招。待十五招过后,公孙啸便试出曾庆武功不过三流水平而已,等他一剑刺到,忽而呼啸一声,疾出数掌径取他胸口,不待掌力使老,倏尔纵身飞起,双脚齐出,只听“砰砰砰”数声响,尽数踢中他后背。曾庆承受不住,扑倒在地直吐鲜血不止。
第二百五十一章 拨云终见日
公孙啸飘然立住,冷冷道:“不过如此!”曾庆满脸不服之色,欲爬起再战,怎料站立不稳,又摔倒下去。
“都愣着干甚么,还不将曾掌门扶下去!”曹豹对黑衣人骂道,接道:“好小子,看招!”说罢骤然飞起,双掌连挥数下,向公孙啸拍去,倒还有些功力,公孙啸后撤半步,接着向左跨开,斜身闪避之后照着他后背便是一掌。此招甚是奇诡,在场数人忍不住喝彩。
曹豹微微变色,只见他迅速抬脚,连退数步,竟然闪避了去,接着大喝一声,双掌劲力拍来。公孙啸闷哼一声,倏尔转身迎了上去,只听“砰”的一声四掌相对,两人各自退开,公孙啸神情自若,而曹豹则满脸通红,脸现痛苦之色。
“给我上,”曹豹怒吼着,慌忙退到众人身后,“放箭!快放箭!”话音未落,只听得嗖嗖作响,一支支箭羽射来,转眼即到眼前。三人见状,飞身跃向屋内,“砰”得将房门关上,刚即站定便听得“当当当”不停,接着无数箭羽破窗而入,腥臭无比。
“小心,有剧毒!”
奚凌然与褚燕儿齐声唤道,同时随手一挥,将身前数支箭羽拨落,随后各自抓起一把椅子挡在身前,过了一会儿方停。三人虽武功高强,但对于这些箭羽却束手无策,是以见不再射箭,各有喜色。
“停了,”褚燕儿道,“但被这些毒箭围住,端得不好脱身。”奚凌然正欲搭话,忽听得门外“嗤嗤”作响,登时变色,沉声道:“不好,他们要用火!”
话音刚落,无数支火箭破窗射入,屋内立时着了起来,火势越来越大,烟雾弥漫,而门外火箭犹一支接着一支射进来,半刻也不停。
“如此只好冲出去了,你二人躲在我身后,冲出去后,咱们给他来个锅底抽薪,擒贼先擒王!”奚凌然说罢,一把抓起那张八方桌挡在身前,当即运起内劲,犹如一只大鸟飞扑出去。门外众人吃了一惊,手中弓箭微一停顿之后射得更急了,怎奈皆射在桌面之上。
说时迟那时快,公孙啸与褚燕儿纵身跃出,径向曹豹飞去,可是箭羽太急,二人刚到半空便有数支箭射来,只得随手抓起一人,向前抛去,立时便压倒三五人,如此一来,箭阵登时大乱,不似先前那般密集。
奚凌然看准时机,突然大喝一声,犹如晴天一个惊雷,众人被震得双耳轰鸣,手中力道自然弱了,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奚凌然猛然飞起,径向曹豹袭去,迅捷无比。但凡有拦截的,皆被他掌力震飞。
曹豹见状,大声叫嚷着向后退,不想退的太急摔倒在地,也顾不得甚么了,连滚带爬向后疾奔。但忽觉后一股强劲掌力袭来,接着喉头一甜,“哇哇”吐了数口鲜血,扑倒在地。此时,公孙啸与褚燕儿已伤了数十人,怎奈黑衣人众多,二人被围在垓心,突围不得。
“都给我住手!”奚凌然大吼一声,但黑衣人无动于衷,继续围攻孙、褚二人,并且最外围的箭阵又组了起来,眼看就要射出毒箭。“让他们停手,”奚凌然右掌抵在他大椎穴,“要不然当即料理了你!”说着催动内力。曹豹忽觉大椎穴一痛,接着全身又痛又麻又痒,刚过片刻就人耐不住,嘶力喊道:“住、住手,快!”
“让他们放下武器。”
“没听到吗,快、快放下...”
黑衣人面面相觑,纷纷放下手中武器,公孙啸四下望了望,道:“你们都到那几间屋子里去。”说着左手一指。曹豹此刻已无力言语,疾忙冲两人人点了点头,那两人见状,当先走进屋内,余人跟着进去。公孙啸当即上前,将几间房门锁了。
这时,奚凌然才将曹豹放开,冷冷道:“曹豹,你听好了,这些年你与曾庆占据云雾派,作恶多端,即便死上十次亦不足以偿还罪恶,今日我便要替天行道,除了你这个恶徒!”曹豹听罢大惊,疾道:“大侠饶命,大侠饶命,我也是奉命行事,堂主有命,在下哪敢不从。咱们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奚凌然故作沉思,良久方道:“既然如此,暂且留你性命,不过方才我所言书信...”曹豹见有生还之机,忙道:“在下这就去取。”“走罢。”
曹豹跌跌撞撞向书房走去,奚凌然朝公孙啸与褚燕儿示意之后便跟了上去,只见曹豹吃力的拉开书桌下方的一个隐形抽屉,在其夹层中翻出一沓书信,道:“这便是汪阳晨与我的往来书信。”奚凌然伸手接过,粗略看了看,追问道:“你写给吴天泽的信呢?”此言一出,曹豹脸色大变,待欲狡辩,奚凌然厉声道:“怎么,你不要命了?”曹豹重重叹了口气,从方才的夹层下方抽出一块隔板,便露出了几封信。
“拿出来!”
“是、是...”
奚凌然接过,打开其中一封,是曹豹三个月前写给吴天泽的,看到落款地址问道:“这不是写给吴天泽的吗,怎么寄到了九江的‘天宝银号’?”曹豹答道:“这、这我不能说,说了便是死。”奚凌然冷笑道:“不说现在就是死。”曹豹沉思片刻,道:“也罢!堂主令人在九江开了这家‘天宝银号’,便于联络堂中兄弟,并且所有消息皆传至那里,再由他们向堂主禀报。”
奚凌然点了点头道:“九江离鄱阳湖不远,开这么一家银号,的确便于行事,吴天泽倒想的周全。”曹豹听到“鄱阳湖”三字微微变色,虽是转瞬即逝,却被奚凌然看在眼里,冷冷道:“曹豹,你再敢有半句虚言,可别怪我下手无情了。说,清风堂可在鄱阳湖畔!”言罢运起内劲,威风凛凛。
曹豹骇然,当即不敢将清风堂所在说了出来。奚凌然听完,又问了些清风堂其他诸事,最后说道:“念你如实回话,便饶了你性命,但...”说着双脚齐出,踢折了他大腿骨,至少得休养半年方得痊愈。曹豹惨叫一声,登时痛晕了过去。
奚凌然哼了一声,准身离去,将曹豹所言对二人说了,然后将几个房门尽数打开,对黑衣人厉声道:“首恶曹豹、曾庆二人已伏诛,你等这就下山散去,不可再作恶事,否则犹如此贼!”说着指了指曹豹,黑衣人顺着他手指望去,见曹豹瘫在当地,多半是不行了,当即一哄而散。
待众人离去,三人望着空荡荡的云雾派叹息不已,好在不虚此行,弄清了清风堂及天宝银号所在,商议一番之后,决意先回怒山派再作打算。
第二百五十二章 了愿不虚行
三人回到怒山派,公孙啸询问汪阳晨情况如何,负责看管的弟子说终日一言不发,其他倒无事。待那名弟子下去,公孙啸说道:“据曹豹所言,那‘天宝银号’乃清风堂便于联络所设,必然有重要之人掌管,若能擒住此人,清风堂则显露无遗。因此,小弟以为难免要到九江走一遭。”
奚凌然正欲开口,忽然想起一事,看了看褚燕儿一眼,改口道:“公孙老弟所言不错,若将此事查清,或能将清风堂一举歼灭,但仅凭我等三人,只怕难以成事,须得从长计议。”说完将与冷一枫相约之事说了。“原来如此,那咱们先去福建解决了梅成林一事,再约帮手共赴九江!”公孙啸刚说完,一拍脑袋便道:“哎,瞧我这记性,怎地把寻访褚前辈之事给忘了,嫂夫人莫要见怪。咱们暂且歇息一两日,后天便出发如何?”
“如此甚好。”褚燕儿忙道,“你这一派掌门跟着我们东奔西走,只怕你的弟子们...”公孙啸不待她说完便接道:“呵呵,嫂夫人多虑了!若非两位及时赶到出手相助,我怒山派早已不存,撇派上下对两位感激不尽,唯有赴汤蹈火以报大恩,哪会有半点推诿。”奚凌然拂须笑曰:“公孙老弟言重了,当年你我一见如故,便是志向相投,如今携手为江湖除恶,更是人生一大乐事,夫复何求!哈哈哈。”公孙啸闻言亦哈哈大笑,心中甚是感动,三人又聊了些江湖之事,便散去歇息。
后天一早三人便出发,一路无事,待到了褚经南埋骨的那个土坡时,褚燕儿颇为激动,忍不住狠抽一鞭,纵马奔至那座孤零零的坟墓边,翻身下马。时隔多年,墓碑早已腐烂,坟头杂草丛生,难以想象这便是当年叱咤江湖的血毒门掌门的埋骨之地。褚燕儿怔怔立在当地,往日情形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感慨万千。
“燕儿,是这里罢。”奚凌然下马走到她身旁,“我依稀记得便是此处。”褚燕儿转过身来点了点头,但见她已泪眼通红。“褚前辈是生是死,须臾便见分晓,但无论结果如何,你都要平心对之。”奚凌然安慰她罢,取出铁锹,对公孙啸道:“开始吧。”言罢,两人便挖了起来。
两人内力深厚,自然不费半分力气,片刻之间便挖出棺木,虽过了十年,但棺盖似乎完好。奚凌然忽而抬手,在棺盖轻拍一掌,只听“哗啦”一声,棺木为他掌力一震,尽皆碎开,里边空空如也,并未见半点尸骨。
“空的。”公孙啸忍不住叫道,“嫂夫人,令尊多半还在人世,可喜可喜。”褚燕儿听罢心中一喜,方近前看了看,忍不住笑道:“真是太好了,我爹果然没死!”随即脸色一变,“虽然他十年前没死,但不知现在是否尚在,即便他还活着,又要去哪里寻他...”奚凌然轻声道:“燕儿,你切莫着急,若褚前辈果真活着,咱们便能寻得到。”
公孙啸亦道:“奚先生说的是,嫂夫人切莫担忧,小弟也会令怒山弟子前去找寻,若褚前辈尚在人世,定能打探些消息。”褚燕儿忙道:“如此便有劳公孙掌门,有劳怒山派众弟子了。”公孙啸笑道:“嫂夫人客气了。”
为了不泄露褚经南还在世的消息,二人又将其坟墓恢复,随后回到怒山派,公孙啸当即令弟子外出打探消息。此时已过了与冷一枫约定之时,奚凌然与褚燕儿有些担忧起来,两人又在怒山派待了半月有余,仍不见他到来。三人商议之后,认为以他武功而论多半无碍,便悠然赶往九江。
二十余日一晃而过,三人在九江一客栈住下,问清了“天宝银号”所在,翌日一早便直奔而去。为便于行事,褚燕儿已换上男装,刚进店,一伙计就迎了上来,“几位爷里边上座,敢问是办理寄存还是兑换?”三人刚坐下,另一伙计上了三碗茶。
“兑换。”公孙啸喝了口茶,苦涩难咽,忍不住皱了皱眉头。那伙计笑道:“好嘞,那您的票据呢?”公孙啸不禁一愣,“甚么票据?”“呵呵,这位爷莫要开玩笑,但凡在银号寄存钱物皆有票据,这样方便于兑换。”
三人听罢皆是一愣,倒未想到此节,公孙啸“呵呵”一笑,追问道:“若是没带票据或是票据不慎遗失呢?”“没带票据或票据遗失,那就不好意思了,本店一律不予兑换。”那伙计笑容消失,冷冷看着三人。
这时,奚凌然开口道:“只认票据不认人?”“这位爷说的是,几位若没有票据,那您请回罢。”最后一句话提高了声调,话音刚落,方才上茶的伙计一言不发的走了过来,将三人茶碗尽皆收去,竟是“送客”的意思。
褚燕儿登时不悦,假意怒道:“怎么,撵我们走吗,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说着猛然起身,向那伙计抓去,那人见状,向后疾退,但只觉右手腕一痛,全身便使不出半点力气,他心中大骇,惊恐的看着褚燕儿。
奚凌然与公孙啸尽皆看在眼里,心想这伙计果然会武功,看来这“天宝银号”果然蹊跷,此行找对了地方。
“啊呀,痛、痛,这位爷请放手,有话好说。”那伙计痛的龇牙咧嘴,满脸通红,吐出了这几个字。“把你们掌柜的找来,快去!”“好、好,您放手。”褚燕儿说完便松手,那人猴也似的向后堂跑去,过了一会儿,只见呼呼啦啦从后堂跑出了十余个壮汉,个个虎背熊腰,将三人围了起来。
“兄弟们,就是他们来找事!”方才吃亏那伙计恶狠狠说道,“给我打出去!”话音未落,十余人分向三人涌来。但只听得“砰砰砰”数声响罢,十几个壮汉尽皆摔倒在地,兀自打碎了几张桌椅。
那伙计见状,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大声叫道:“啊,你们是...”褚燕儿不待他呼喊,闪身近前,又拿住了他手腕,笑呵呵说道:“你再喊一个试试!”那伙计见状,冷汗连连,便当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正在这时,忽然自后堂传来一个声音:“几位爷手下留情,有事好商量。”接着一人缓步走出,只见他四十余岁,身材高大,一张方字脸,八字须极为显眼,给人看来倒像个管账先生。褚燕儿冷笑一声,却不松手,伙计见了那人忍痛说道:“掌柜的,这几人是来闹事的...”
那掌柜的见状,微微变色,忽而纵身飞起,向褚燕儿连踢两下,甚为迅捷,褚燕儿微一侧身,将伙计挡在身前。那掌柜的双腿疾收,跃过二人头顶,一掌向她背后拍去,褚燕儿一把将那伙计推开,回身迎了上去,只听“砰”的一声,二人各自退开两步,算是不相上下。
第二百五十三章 清风赫然现
“好身手!”
那掌柜的微微变色,随即又道:“几位爷仪表不凡,不知有何贵干?”那伙计从地上爬起,将方才之事说了一遍。“呵呵,原来如此。几位遗失了票据,按照本店规矩自然不能兑换,不过本店一向诚信为主,敢问几位尊姓大名,我可让伙计查上一查。”
“呵呵,还是掌柜的会做生意。”奚凌然上前一步,低声道:“我等识得曹豹、曾庆。”说完紧紧盯着他。那掌柜听得二人之名,双眉一皱,接着又舒展开来,笑道:“在下不知这二人。”
“敢问掌柜的尊姓大名?”
“在下姓吴。”
“哦,吴掌柜可识得吴天泽乎?”
此言一出,不止吴掌柜与店中伙计吃了一惊,就连公孙啸与褚燕儿亦是不解,如此岂非打草惊蛇?
吴掌柜还算冷静,呵呵一笑,“我不识得甚么吴天泽,几位若是存心找茬,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来人!”话音未落,但见门外人影耸动,不知有多少人。公孙啸见状,冷笑道:“怎么,难道这‘天宝银号’还是黑店不成?”“嘿嘿,黑店不黑店不敢说,但若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那便是离死不远了!”
公孙啸勃然变色,褚燕儿忽道:“吴掌柜误会了,不必大动干戈,待我等取了票据再来兑换便是,这便告辞。”说着冲奚凌然与公孙啸使了使眼色。两人虽不明所以,但也点了点头,三人当即退了出来。
“燕儿,你可是有了计谋?”奚凌然轻轻问道。褚燕儿道:“方才情形若动起手来,咱们自能全身而退,但只怕要费一番功夫,且那姓吴的掌柜听到‘吴天泽’三字时神情大变,这其中或许另有蹊跷。”
“此言倒有些道理,那你有何计策?”
“今夜咱们给‘天宝银号’放把火,到时候势必大乱,咱们趁机擒了那掌柜的。”
公孙啸笑道:“此计大妙,只要拿住了吴掌柜,不怕他不说实话。”
“好,就如此行事。”
是夜,三人仗着轻功在院中放起火来,片刻之间火光冲天,院中登时乱了起来,呼嚎震天,有惨叫呼痛,有高喊救火,大多被三人点倒,是以火势越来越大。这时,只听“砰”的一声,两人从大火中破顶飞出,正是吴掌柜与公孙啸,不知两人何时交上的手,此刻已打的难舍难分。吴掌柜手持一柄短刀,刀法凌厉无比,步法亦多诡异,好在公孙啸掌法精妙,一时半刻不分胜负。
大火已烧了一个时辰,“天宝银号”亦将化为灰烬,吴掌柜自是愤怒不已,过招之间大吼一声:“将他们全部杀掉!”众人听得号令,随手捡起武器冲杀过来。
奚凌然对褚燕儿说道:“燕儿,你去帮公孙啸擒了吴掌柜,这些人我来打发。”褚燕儿应了句“好”,纵身向二人飞去,在二人合力之下,吴掌柜顿露败像。奚凌然见众人冲杀过来,深吸一口气,展开破空掌法,左冲右突,不一会儿便击倒了十数人。
便在这时传来一声惨叫,乃是吴掌柜中掌倒地,奚凌然见状,猛然大喝一声:“谁敢乱动,格杀勿论!”众人见掌柜的倒地,又见奚凌然神勇异常,尽皆抛了手中武器,立在当地。
“在我未改变主意之前,你们都逃命去罢!”奚凌然冷冷说道,声调不高,但足以使人听得清楚。众人闻言,呼啦一声纷纷逃了,只剩奚凌然等四人。
吴掌柜挣扎起身,公孙啸一步抢在身前,道:“姓吴的,他们走得,你走不得。”吴掌柜冷笑道:“哼,我不管你们是甚么人,趁早放了我,还能保证你们留个全尸,要不然...”说到此处,忽觉眼前人影一闪,下巴被人捏着,接着又是一托,不及反映,就被人喂入了一粒药丸。
吴掌柜惊恐万分,“你、你给我喂服了甚么!”褚燕儿笑道:“只是一粒血毒门的药丸而已...”“甚么,你是血毒门的,血毒门早就灭门了啊。”褚燕儿哼了一声,不再说话。过了片刻,吴掌柜只觉自胸口至小腹奇痒无比,犹如数万只小虫在啃噬,登时又痒又痛,忍不住在地上打起滚来。
“求、求你,救、救命,我甚么都说...”
褚燕儿伸出一指,在吴掌柜小腹、胸口各点两下,疼痛登时缓解,但依旧奇痒无比。褚燕儿又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缓缓道:“这便是解药,若超过两个时辰不服解药,胸口小腹溃烂不治,惨不忍睹。可明白了?”吴掌柜吃力点了点头。
褚燕儿转头望向奚凌然,低声道:“问甚么答甚么。”奚凌然点了点头,“你叫甚么名字,与吴天泽甚么关系?”“在下吴骧,吴天泽是、是我堂兄。”三人闻言大喜。
“吴天泽可在清风堂?”
“在。”
“清风堂在哪里?”
“鄱阳湖畔...”
“我去过鄱阳湖,并未发现。”
“哎吆...”
“快说!”
“湖边的一处山洞中,极为、极为隐蔽...”
“带我们去。”
“......”
“带我们去,解药就是你的。”
“好罢...”
褚燕儿闻言,从瓷瓶中倒出一粒给他,吴骧慌忙放入口中,登时减轻了许多。
“一粒的药性只有一天,若第二天未服,会在一个时辰内发作,若第三天未服,会在半个时辰内发作,到时无药可救。你若敢耍半点花招,我当即将这个瓷瓶扔掉。”
吴骧登时傻眼,只得乖乖带着三人去往清风堂老巢。几人一路骑行,傍晚便到了鄱阳湖边,第二日沿湖行了半日,到了一个叫作骷髅岭的地方,吴骧道:“由此小道上山,便会直达山顶,但一路向上有多人把守,你们到不了清风堂就死了。”说完一脸得意。
奚凌然笑道:“你带我们上山。”吴骧急道:“不行,若是让堂主知道,我必死无疑!”褚燕儿拿出一粒药丸,缓缓道:“这是今日的解药...”吴骧见状立马蔫了,这一路上痛痒无比,此刻见了救命解药,哪还管的了这么多,便道:“好,我带你们上山。”说完一把夺过解药服了。
刚行五百余步,忽有四个黑衣人一闪而出,厉声问道:“干甚么的!”吴骧立马道:“怎么,连我也不认得了?”四人见了吴骧忙道:“呦,原来是吴掌柜,小的眼拙没看出来,您见怪。”吴骧道:“无妨,堂主可在,我有要事禀报。”一人道:“堂主前日刚回,只是这三人看着面生,堂主交代...”说着面露难色。
这时奚凌然冷冷道:“一个看门的也敢问东问西,耽误了堂主大事你承担的起嘛?”吴骧低声道:“兄弟,这三人有要事要面见堂主,我都不敢得罪。”“啊,连吴掌柜也...”接着连忙施礼,陪笑道:“小的不知三位身份,冒犯了,请请...”几人踏步而上,连看四人都不看一眼。
如此过了五处守卫,未露破绽,但到最后一处时,把守二人甚为干练,一眼便看出奚凌然三人身份可疑,正欲发出警告讯号,奚凌然与公孙啸见状,突然出手将二人击毙。奚凌然问道:“此处到堂中还有多远?”吴骧道:“前行三十余丈,再右转折行百步便到了,即便你们武功高强,也断无生还可能,我劝你们还是...”
奚凌然不待他说完,疾出一掌将他拍晕,轻声道:“快,换上他们衣服,先弄清里边情形再动手不迟。”三人换上黑衣后,将吴骧与那两人尸体拖进草丛中,遂向前行去。
第二百五十四章 功亏瞬息间
因三人换了黑衣,再无引得余人注意。这时,忽有一黑衣人喝道:“你们三个过来,随我到酒窖搬几坛好酒。”奚凌然当即应声,三人紧随而去。那人随手拿起一个火把,沿着一条漆黑小道折行,转了三个弯后又行五百余步方到一个山洞,一张斑驳破旧的木门赫然出现在眼前。
“还愣着干甚么,赶紧进去搬呀!”那人呼喝着,接着又道:“小心着点,切莫打了,这都是陈年佳酿,一人搬一坛。”
三人皆武林英雄,哪里受过这等指使,若不是便于行事,早就一掌毙了此人。奚凌然应和着,当先搬了一坛,公孙啸与褚燕儿依次而行。
“跟着我,快、快。”
那人在前引路,走的很快,丝毫不在意三人抱着一坛酒,犹自不停催促。行了约半盏茶时分,便到一处明敞的山洞,三人抬头望去,竟然看到正上方挂着一副牌匾,赫然写着“宴会厅”三字。
“快,麻溜点。”那人沉声说着,待进了厅中,随即低声道:“禀堂主,三十年的‘竹叶青’。”
“好,放那罢。”
奚凌然屈身放酒之时,扫了一眼厅中之人,除堂主吴天泽外,还有五人,其中一个老者,长相清瘦,约六七十岁,看着高深莫测;一个和尚与一个大汉看着有些熟络,似乎在玄空门见过;一个胡人与一个书生不苟言笑,不知是何方高人。
引路那人对三人低声道:“外边守着,等我吩咐。”言罢便不再看三人,径自倒酒去了。三人见状,便轻轻退到厅外,一边观察四处,一边听着厅内几人谈话。单单吴天泽开口第一句话,就惊得奚凌然与褚燕儿二人目瞪口呆。
“晚辈略备此薄酒为剪黎子前辈接风洗尘,前辈降尊此来,晚辈甚感荣幸呐。”
没想到这位长相清瘦、高深莫测的老者,竟然是恶名昭著的武当弃徒傅啸天!
此人拜入武当,偷学武当秘籍后被发现,为躲避武当派“清理门户”而远走西域,仗着“九宫八卦剑法”与偷学的武当高深剑法,进而创立了西域邪派“剪黎派”,自创“剪柔绵掌”,后又师从狄尚,习得“寒冰掌”。当年,冲玄道长为清理门户,不惜远赴西域,在“断剑山庄”与他大战一场,即便傅啸天身怀绝技,最终败于武当正宗的冲玄道长之手,但亦以“寒冰掌”重伤了冲玄道长。照理说傅啸天该当躲起来才是,怎地又冒险回到了中原?
“吴堂主过谦了。”傅啸天淡淡回了一句。
“前辈久居西域,只怕对中原之美酒已淡忘了些,这些乃是窖存了三十年的上等‘竹叶青’,敬请前辈品尝,请。”吴天泽说着端起酒碗,其余四人闻言,尽皆端了起来。
“呵呵,好,那老朽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干了这碗!”说罢仰头饮尽,不由得赞道:“好酒,好酒啊,哈哈!”
“果然好酒,吴堂主费心了!”那胡人与书生齐声说道。
“哪里哪里。”吴天泽示意侍从将酒满上,接着说道:“这第二碗要敬前辈重回故里,请。”
“说的是,剪黎子前辈请。”
“好,来来来。”
侍从再又倒满,吴天泽笑道:“这第三碗嘛,自然还是要敬剪黎子前辈。”
“堂主说的是。”那和尚与大汉随即附和道。
这时,剪黎子摇头道:“且慢,我等远道而来是为客,不可喧宾夺主,堂主说这碗酒敬老朽,不知有何名堂?”他说的风轻云淡,似乎毫不在意,实则却望着吴天泽,神情冷漠。
“呵呵,前辈快人快语,晚辈佩服。”吴天泽缓缓起身,“既然如此,我便直说了。前辈武功高深,贵为一派掌门,剪黎派亦声明赫赫,但西域乃弹丸之地,欲成大事而不能,前辈此番重回中原,必欲有大作为也。而我青云帮之志乃是吞并各大门派,称霸武林,且帮内高手云集,帮众甚多,前辈若能加入我清风堂,何愁大事不展?”说罢坐了下来,端起酒碗道:“前辈以为如何?”
当年傅啸天在“断剑山庄”败于冲玄道长,便对武当派愈加愤恨,早就想一举灭之,但深知自己武功与武当派相比,乃是以卵击石。由此便隐匿起来精研武功,并约束弟子,这一晃就是二十年,是以剪黎派在江湖上的名声便淡了。这二十年间他武功大增,自忖不输于冲玄道长,于是重回中原,旨在灭了武当派以报仇怨,并取而代之。
“哈哈哈,吴堂主果然英雄豪杰,竟知老朽之志,看来青云帮高手如云、人才济济却非虚言。我剪黎派愿辅佐堂主,以成大业。”傅啸天说罢端起酒碗,“来,共饮了此碗!”
“来来来。”
几人一饮而尽,甚是兴奋。酒过三巡,众人已有些醉意,傅啸天神采飞扬,指了指那胡人与书生道:“阿胡儿、谢飞,你们两个是我最中意的弟子,日后要听从吴堂主安排,尽力办事,不可丢了我的脸面!”二人闻言慌忙起身,对傅啸天一拜,齐声道:“师父放心,我二人定听从吴堂主差遣。”
“还请吴堂主多多指教。”对吴天泽深深一躬。
“不敢,以后皆自家兄弟,不必多礼。两位快快入座。”吴天泽谦逊道。
“我等亦听闻前辈与武当派之恩怨,此番剪黎派与清风堂联手,定能将其灭之,到时候前辈取而代之,岂不美哉,哈哈哈!”那和尚与大汉附和道。
几人闻言,皆会心大笑。门外三人却是心惊,心想若非机缘巧合,怎能撞破这阴谋?剪黎派与清风堂联手,届时武当派定要遭殃。想到此处,不禁庆幸不已。
这时,方才引路那人向门外走来,对三人道:“再去搬两坛酒来。”奚凌然冲褚燕儿与公孙啸使了使眼色,二人会意,抬脚便走。
“这是钥匙,快些取来。”说着将一串钥匙丢了过来,公孙啸伸手接了,过不多时便搬了两坛酒回来。
侍从接过一坛,打开与众人倒满,而那胡人与大汉聊的甚是投缘,两人当即连干三碗,好不痛快。
“当当。”两人还欲饮第四碗,不成想酒碗却脱手,摔的粉碎。
众人见状大笑,吴天泽道:“两位兄弟有些醉了,扶下去歇息罢。”那书生与和尚慌忙起身,将两人扶着,而两人口中犹自说着:“我没醉、我没醉...”
谢飞扶着阿胡儿正欲离去,不想他脚下失了重心,向后倒去,谢飞淡淡一笑,一把拉住他手腕,稍稍用力便将他提了起来。谢飞极为瘦弱,而阿胡儿生的高大威猛,却被他如孩童般提起,且不费半点力气,可见武功不弱。吴天泽看在眼里,不禁赞道:“谢老弟好身手!”傅啸天闻言,得意笑了笑。
“师父,大师兄有些古怪。”谢飞口中说着,一只手兀自拉着阿胡儿手腕。
“怎么回事儿?”
“脉象有些古怪,似乎、似乎...”
“谢老弟,但说无妨。”吴天泽见谢飞神色忸怩,忍不住说道。
“大师兄似乎中了毒。”
“甚么!”吴天泽似乎不信,“谢老弟是不是弄错了?”
傅啸天不动声色走到阿胡儿身边,在其手腕处探了探,“怪哉,的确中毒了。”吴天泽闻言勃然变色,似有所思,突然走到那大汉身边,伸手一探,“前辈,他二人确实中毒了,真是怪哉!”
“咱们几人同食酒肉,止有他二人中毒,莫非方才那坛酒有问题?”傅啸天望着吴天泽,似有所指。吴天泽转身对着那侍从,沉声道:“怎么回事儿!”那侍从见状,“扑通”跪倒在地,重重磕起头来,口中不住说道:“小的不知,堂主饶命!小的不知,堂主饶命...”
吴天泽一言不发望着他,杀气陡现,这时傅啸天低声道:“堂主莫要动怒,看来他当真不知,此事须得责问那搬酒之人。”“前辈所言极是。”起来罢,将那几个搬酒的人叫过来,这句话是对那侍从所言。
那侍从闻言慌忙爬了起来,口中不住道谢,战战兢兢奔到门外,却不料门外空无一人,方才搬酒的三人不知去了哪里。
“禀、禀堂主,搬酒的三人不、不见了...”说着又跪了下去。
“没用的东西!”吴天泽强压怒气,冷冷说了句,“让前辈见笑了,本欲为前辈接风,不想却混入了奸细,惭愧啊。”傅啸天呵呵一笑,“堂主无须挂怀,或许来人是冲着我来的,虽然一时大意让他们混了进来,但也未有甚么损失,当前之计乃是救他二人。”
吴天泽点了点头,“前辈不用担心,我堂中有位用毒高手,其精研毒术,这点毒自不在话下。”说完对那侍从及余人道:“还愣着干甚么,将两位兄弟送到袁老弟那去,再派些人仔细搜查,凡有可疑之人,格杀勿论。”话音刚落,众黑衣人便各自行事。
吴天泽、傅啸天等人被此事一搅,登时兴致全无,吴天泽更觉颜面无光,几人又草草讨论了方才之事,便各自歇息去了。
第二百五十五章 难消血毒怨
原来,那酒中之毒乃是褚燕儿所下。她与公孙啸搬酒之时,见无旁人便心生一计,从怀中掏出一包毒药,分别下入两坛酒中,此毒并不致命,但中毒之人全身无力,使不出半点功夫。二人本以为可将吴天泽等人一举拿下,甚是欣喜,不想阿胡儿与那大汉抢先喝了几碗,因此中毒,又无意间被谢飞识破,不得已才示意奚凌然离去。
三人原路退回,不料被最后一处守卫识破,但又岂容他们开口,一招半式将其解决,三人出了清风堂,便在附近躲了起来,以查其动静。
“唉,眼看大事将成,没想到、没想到!”褚燕儿惋惜说道,“这下可好了,不但事没成,犹打草惊蛇了。”公孙啸笑道:“嫂夫人不必叹息,虽然不曾拿得他们几人,但好歹知晓了其阴谋。”奚凌然亦笑道:“公孙老弟说的是,燕儿不必惋惜,所谓‘某事在人,成事在天’,咱们顺其自然便是。”
“话虽如此,但错失良机,深觉可惜呀。”褚燕儿依旧难以释怀,过了片刻又道:“这傅啸天突回中原,定然对武当派不利,此次他与清风堂勾结,不知又要作多少恶了。”奚凌然点了点头,道:“此人年逾古稀,不好好在西域躲着,反而回到中原,我想他之所以敢冒险,多半是为了报当年被冲玄道长重伤之仇,以及与武当派的恩怨。我们须得将此讯息报知冲玄道长。”
公孙啸接道:“先生所言极是。只是小弟不解那剪黎子是何人,还有那傅啸天与这剪黎派、武当派又有何瓜葛?”奚凌然与褚燕儿呵呵一笑,“是了,你当不知此事。”言罢将剪黎子的身世说了一遍。
公孙啸听罢,忍不住叹息道:“没想到这剪黎子竟然是武当弃徒,此人天资极佳,若能潜心修炼武当剑法,定然造诣不凡,只不过心术不正,作恶多端...”奚凌然道:“此人古稀之年、不远万里前来报仇,武功自已出神入化,绝不可小觑,再加上吴天泽等人,咱们恐不是对手,是以须得小心行事。”两人闻言皆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褚燕儿道:“自从进入清风堂,我总觉得哪里有些古怪,似乎少了些甚么,但又说不出来...”说着不禁摇头。公孙啸道:“清风堂在此隐秘之地,照理说会藏着许多高手,但咱们一路进出,别说高手了,就连小喽喽也不多。”褚燕儿闻言喜道:“对对,便是这个疑问。我曾被白无极困于展峰堂,所见所闻便是高手如云,帮众众多。吴天泽的武功比白无极高出许多,在青云帮地位更高,但清风堂的下属却寥寥少矣,莫非此地不是其老巢?”
奚凌然寻思半晌,缓缓道:“在我看来,此处是清风堂老巢无疑。厅内那和尚与魁梧大汉看着有些熟络,当时在玄空门见过,但还少了一西域胡人和一枯瘦老者,想必是被派出了出去。如今之计,咱们只能分头行事了。”公孙啸道:“先生请说。”
“你与燕儿即刻赶往武当山,将此情形告知冲玄道长,我则留在此地暗中观察,以防不测。”奚凌然说完又道:“你们放心,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冒然出手。”
两人担忧奚凌然安危,一时犹豫不决。
这时,褚燕儿忽然对公孙啸道:“此地距武当山十日路程,有劳公孙掌门跑一趟了!”公孙啸闻言一愣,当即明白,忙道:“两位放心,在下只顾赶路,其余一概不理,日夜兼程七日便可赶到。”奚凌然望了望两人,也只得同意,嘱咐道:“务必小心,不可节外生枝。”
“放心,在下告辞。”话音未落,展开轻功,几个日落便不见踪迹。
“凌然,你不会怪我罢...”褚燕儿待公孙啸离去,方幽幽说道。
“怎么会呢,我明白你的心思,咱们分离二十余年,每每想来悲痛万分,此生便不愿再有片刻分离...”
“那就好...”
一晃过了五日,清风堂并无半点动静,甚至未见一人从山道行过,两人不禁疑惑起来。又过三日,两人觉得有些诧异,商议之后,便又换上黑衣到清风堂走一遭。
二人沿着当日小道行走,却未见一处守卫,更增疑惑,心想莫非是个陷阱?如此过了半盏茶时光,到了当时的宴会厅,除了把守的四个黑衣人,再无他人。
“嘿,你们两个,怎地回来了?”其中一黑衣人问道,警惕的向二人走来。奚凌然见状,忙道:“我们是‘天宝银号’的兄弟,吴掌柜派我们来的。”那人听闻“呵呵”一笑,“原来是吴掌柜的人,有何急事?”
“大事”,奚凌然故作神秘,低声道:“吴掌柜专门差我们前来禀报,‘天宝银号’被...对了,此事甚急,掌柜的交代要向堂主禀报。”
“嘿嘿,堂主不在。”
奚凌然与褚燕儿闻言大惊,不禁疾道:“甚么,堂主不在,那他、他老人家何时归来?”那人道:“你急甚么,再急堂主也不在,至于去了哪里、何时归来,嘿嘿。”说着干笑了几声。奚凌然不明所以,以为他想知道“天宝银号”发生了什么事,便低声道:“‘天宝银号’被人给挑了,掌柜的差我们回来报信,请堂主派些人过去。”那人听罢,依旧干笑几声,后面三人也跟着笑了起来,那人道:“‘天宝银号’怎么了跟我们哥几个无关,嘿嘿...”
奚凌然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向怀中摸去,怎奈甚么也没摸到,褚燕儿见状,递来一物,奚凌然见是一锭银子,向那人递出,道:“兄弟们买些酒喝,此事甚急,还请见告堂主去向...”
那人掂了掂银子,道:“好罢,看在这个面上。堂主两日前便带人赶往武当山了,此刻这堂中只有我们十几个兄弟把守,你要想去武当山送死,现在赶还来得及,呵呵呵。”奚凌然心中一惊,道出了心中疑问,“堂主两日钱出发,我们从‘天宝银号’赶来,照理该当碰上,怎么...”褚燕儿亦是疑惑不解。
“嗨,这就不知道了吧。前几日有人混进了咱清风堂,堂主为了隐秘行事,从后山下去的。”
“原来如此!”奚凌然哈哈一笑。
“兄弟为何发笑?”那人不解问道。
奚凌然缓缓扯下黑布,露出了本来面目,那四人吃了一惊,纷纷举起武器,厉声问道:“你是甚么人,竟敢擅闯我清风堂,活的不耐烦了吧!”奚凌然冷笑一声,倏尔起身,瞬间将三人拍倒。而此时,十几个黑衣人也闻声赶来,将二人围住,依旧是毒箭。
奚凌然正欲出手,忽然一人笑道:“原来堂主所料不错,你们终究还是露面了!”话音刚落,一个黑衣人自厅后转出,听其言语,约四十余岁。
褚燕儿闻言,不禁一愣,似乎想到了甚么。
奚凌然冷冷道:“你是何人,在清风堂所任何职?”那人呵呵一笑,“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要死了,而且是中毒而死。”
“哦,看来阁下精通毒术?”
“精通不敢当,不过杀你二人,轻而易举。”那人缓缓向前走了几步,“说罢,你们来比为何,前几日酒中下毒可是你们所为?”
“正是。”奚凌然竟然背过身去,“只是小试牛刀而已。”
“呵呵,好大的口气。我只是疑惑,既然是下毒,为何不下剧毒,反而下了着不致命的毒药,多此一举?”
奚凌然不答,猛然转过身来,道:“我知道你是何人,敢不敢扯下黑布?”那人似乎不信,摇了摇头道:“在下不想与你浪费时间,既然你不说,那就等着向阎王说罢!”说着扬起右手,示意放箭。
便在这时,褚燕儿叫道:“且慢!”说着走到奚凌然身旁,缓缓抬起左手,指着那人狠狠说道:“袁绍雄,原来你躲在这里!”那人闻言一愣,忍不住倒退两步,“你说甚么,你、你是谁!”
不错,眼前这黑衣人正是袁绍雄,血毒门的叛徒。
当年他与汪阳晨、张浪三人,乃是褚经南最得意的弟子,不想这三人野心勃勃,为了一己之私投靠了清风堂,血毒门亦因此被灭,百余名血毒门弟子惨死。褚经南得知后愤怒不已,亲手杀了张浪,却没能手刃汪阳晨与袁绍雄。但汪阳晨已被褚燕儿废了武功,囚禁于怒山之上,只有这袁绍雄依旧不知踪迹。不料,袁绍雄竟躲在在这清风堂中。
起初,他开口说话时,褚燕儿便有所察觉,只是不敢断定,而奚凌然当年与汪阳晨、袁绍雄、张浪三人在玄空门大战一场,虽时隔多年,但依稀记了起来。待到最后,二人皆断定眼前之人便是袁绍雄。
第二百五十六章 风卷尘沙起
“我是谁?”褚燕儿缓缓拉下黑布,“你可看好了。”袁绍雄定睛一看,惊恐万状,“啊...你...你是褚燕儿!”“不错,我正是褚燕儿,你这个叛徒,可还记得被你害死血毒门同门吗?”袁绍雄大吼一声,叫道:“放箭!快放箭!”
“刷刷刷...”
二人纵身飞起,连转数圈左避右让,将毒箭尽数闪开,方才被那四人却死于毒箭之下。黑衣人疾忙搭弓,第二支箭已射出。奚凌然一跃而起,提起地上尸体向黑衣人接连掷去,只听的“哎吆”之声,第二支箭便射偏了。奚凌然见此良机,呼啸一声,双掌齐出,瞬间打倒数人。而此时,褚燕儿早已向袁绍雄飞去,接连拍出数掌,迅捷无比!
袁绍雄自认出褚燕儿之后,心中颇为惶恐,只想着逃命,哪有甚么心思接招?但褚燕儿双掌已至身前,他不得不接,于是斜身倒退数步,将来招一一接下。褚燕儿道了句“好”,便又纵身抢上,一掌接着一掌拍出,没招皆是杀招。
要说这袁绍雄武功倒是不弱,只是见到了褚燕儿心中发虚,又被她抢了先机,是以十成功力只使出了七八分,虽将来招尽数接下,却极为吃力。眼看褚燕儿招数袭来,已然闪避不及,只得硬着头皮出掌迎上。
“砰!”
两人对了一掌,褚燕儿只是身形一晃,袁绍雄却连退数步。此刻袁绍雄又惊又怒,深吸一口气,双掌运起功来。
“你也学会了毒掌?”褚燕儿冷笑一声,盯着他问道。
“哼,正是,据我所知,你却不会这套掌法。”袁绍雄得意说着,竟向前走了两步,他手掌及脸色通红,显然毒掌功夫有些修为。
褚燕儿不屑看了他一眼,“你可知汪阳晨怎么样了?”袁绍雄不禁一愣,问道:“他怎么了?”褚燕儿冷笑道:“他也练会了毒掌,但在怒山派时已被我废了,生不如死。如今你也要在我面前使出毒掌,那我便成全了你。”
袁绍雄陡然变色,似乎不信,但最近数月已无汪阳晨消息,此时不由得不信,但仍故作镇定,“汪阳晨是三脚猫的功夫,被你废了功夫,那是他功夫不到家,我袁绍雄...”
便在这时,惨叫声接连传来,接着“当当”作响,乃是武器落地之声。袁绍雄回头望去,登时吃了一惊,黑衣人尽数倒地,一个也爬不起来,而奚凌然却悠闲立于当地。
“袁绍雄,拿命来罢!”
话音未落,褚燕儿双掌拍出,袁绍雄慌忙侧身闪避,运起毒掌挥出,登时一阵恶臭扑来。褚燕儿双脚一点,从他头顶跃过,随即翻身一脚向他背后踢出,劲力甚强。袁绍雄一招扑空,忽觉背后劲力袭来,猛然转身,出掌抵住她双脚,接着向后退出丈余,方将劲力化解。
袁绍雄怒不可竭,飞身双掌拍来,其脸色愈加暗红起来,显然使出了十成掌力。褚燕儿暗暗变色,没想到他毒掌功夫竟到了如此地步,遂不及多想,暗喝一声,体内真气流转,硬生生将毒掌接了下来。
袁绍雄见状,心中大喜,不住的催动内力,见褚燕儿眉头紧皱,吃力应对,不觉得意起来。不料突然胸中一痛,一口真气提不上来,反被对方内力震退数步,忍不住“哇”吐出一口鲜血,登现满脸疑惑之色。
原来,褚燕儿虽不曾习练毒掌,却对其极为了解。当年,褚经南除了向她讲解修炼法门,亦将破解之法告之,是以褚燕儿才能将轻易将白无极、汪阳晨的毒掌功夫废掉。
“毒掌乃我爹所创,我虽未修炼,但深知其修炼之法与破解之道,难道你忘了不成?”褚燕儿神色傲然,“今日我先废了你的毒掌再说!”言罢,向前疾跨一步,反手拍来。怎料她还未抬脚,只听得“砰”的一声炸响,整个大厅黄烟弥漫。两人疾忙屏息,才未吸入毒气,这时却听到“嘭”的一声,接着又是一声,两人暗觉不妙,见前方有一条小道,便飞身追去,到了小道尽头,却是一道石门,心想袁绍雄便是由此逃出。
奚凌然不及多想,双掌按在石门上运起内力,不想石门分毫不动,似有千斤之重,他又再发力,石门依旧未动。褚燕儿看了看,道:“或许是机关控制,我被白无极囚在展峰堂的山洞中,便是如此。”两人找了片刻,终于在石门右上方发现一处锁孔大小的石块,奚凌然轻轻按下,“嘭”的一声石门打开,两人闪身入内,“嘭”,石门关上。
两人向前走了数步便出了山洞,定睛望去已是在半山腰,袁绍雄早已不见踪影。褚燕儿恨恨道:“都怪我太大意了,让袁绍雄这个狗贼跑了!”奚凌然上前安慰道:“燕儿,你莫要自责,他逃的了一时,却逃不了一世。我只是有些担忧...”
“有什么担忧的?”
“若袁绍雄躲起来倒还好说,就怕...”
“你担心他给吴天泽报信?”
奚凌然重重点了点头,“其实我倒不担心此事,照说公孙啸三日前就已到武当山,武当派必然有所防备,即便吴天泽知晓此事也无妨。若光明正大打一场,武当派未必会输,只是袁绍雄是用毒高手,且一直躲在清风堂,我担心吴天泽会使阴谋。”
“吴天泽会下毒?就像当年我爹对付玄空门那般?”
“正是...”
“袁绍雄被我重伤,此人贪生怕死,多半会躲起来,咱们即刻赶往武当山,也好助一臂之力。”
奚凌然点头称是,“不过离开之前,还有件事要做。”说着捡起一支火把,“一把火把这清风堂烧个干干净净。”褚燕儿笑道:“好,就用那三十年的‘竹叶青’罢。”两人想起此事,不禁哈哈一笑,当即奔至酒窖,一一取出摔破,片刻间便酒香四溢。随着火把落地,大火陡然而起,清风堂淹没在火焰中。
两人下山后,在一客栈抢了两匹马,日夜不停向湖北武当山赶去。待到山脚下,两人不觉一惊,山石上血迹清晰可见,道边躺了几具尸体,有黑衣人亦有武当弟子。
“晚了一步,走!”
两人遂展开轻功,纵身向上飞去,过了一盏茶时光方至半山腰,此处距离武当庭院犹数十丈远,却能依稀听得刀剑之声。两人不敢怠慢,疾奔而上,待到山门处,见院中人影幢幢,厮杀正激,黑衣人人数众多,已占据上风。两人展开身形,瞬间击毙数人,黑衣人见状,纷纷冲了过来,双掌凝聚真气,劲力拍出,又震倒数人。
奚凌然放眼望去,叫道:“燕儿,不要恋战,随我来。”言罢翻身飞起,在半空连跃数下,落到了屋顶之上,褚燕儿闻言,紧随着飞了上去。两人在屋顶疾奔,径自向大殿奔去,待到殿外却无乱斗,远远便听到殿内打斗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