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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薄瓜有西荷     剑冷霜寒txt下载     剑冷霜寒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二十六章 七星落尘埃

    纵使智仁道长心性平和,也不禁大怒,心想我堂堂泰山派岂容你等邪派撒野,决意先料理了万里追,再先收拾丁天碧,于是展开“岱宗掌法”,一掌接着一掌劈出,威风凛凛。万里追轻功极佳,一一闪过,过了数招,心想:“如此下去,纵然不至落败,但断无取胜之机,不如尽力一搏。”接着身法陡变,径直攻了上去。

    智仁道长见状,不禁道了句“好”,紧接着连踏数步,双掌齐挥,瞬间拍出四掌,万里追不避不让,刷刷刷亦挥出四招,只听“砰砰”作响,四掌相对。万里追只觉一股劲力涌来,忍不住倒退数步,而智仁道长纹丝不动,泰然自若。

    如此一来,高下立判,万里追甚为不服,大喝一声,变掌为拳,狂风暴雨般向智仁道长攻去,拳拳皆为杀招,看似使出了全力。智仁道长冷笑一声,劈出双掌,迎了上去,两人各展绝技,缠斗起来。

    而智洪道长与丁天碧拆了近百余招,兀自未分胜负,虽然智洪道长泰山十八剑法精妙,但一来连战两人,有些气力不足,二来这丁天碧臂力强劲,每出一棍,便愈沉重,是以渐落下风。

    冷一枫见状,心想智修道长已败下阵去,智洪与智仁道长力战,泰山派除了真岩掌门与真玉道人,其余皆为三代弟子,多半不堪重任,而黑衣人那边还有三四人未上场,想必武功不凡。再者,黑衣人约莫一百五十余人,似乎比泰山派弟子还多,此次泰山派即便不灭,也会元气大伤。想到此处,不禁担忧起来。

    正在这时,忽而传来“当”的一声,铜棍砸中长剑,嗡嗡作响,直震得智洪道长虎口生疼,不禁大骇,而丁天碧一招得手,怎可错失良机?又接连挥出三棍,直击对方要害。智洪道长忍着疼痛,尽力闪避,但此刻已被棍风罩住,无奈之下,只得挥剑纠缠,一步步后退。丁天碧见状,已知胜券在握,挥出两棍之后,忽而猛喝一声,铜棍疾扫,威力巨大,智洪道长左右腾挪,将来招一一化解。

    这时,丁天碧身形一晃,铜棍从极为怪异的方向伸出,棍尖朝着对方小腹连点数下,诡异迅捷,智洪道长微微变色,长剑倏地回转。不料,铜棍忽而变招,反向他头部砸去,这一招出其不意,眼看得手,智洪道长不及多想,右臂回旋,只听“当”的一声,长剑砍中棍身,竟然嵌入半分!丁天碧双手紧握铜棍,猛得旋转起来,长剑被绞,登时断为两截。智洪道长竟不慌乱,飞起一脚踢中半截剑身,同时右手上扬,将手中断剑掷了出去,两截断剑“嗖”得,飞出,此招可谓险中求胜,若刺不中对方,必然承受铜棍一击。

    丁天碧见断剑袭来,大惊失色,慌乱之中一掌击在铜棍一端,铜棍便旋转起来,直直向前飞去,接着双手去接断剑,智洪道长见铜棍甩来,疾忙后退两步,堪堪避过。而就在这时,丁天碧手持半截断剑,猛地掷出,破空之声大作,似乎比智洪道长掷出时更为高明。

    智洪道长还未站稳,便见断剑飞来,登时大骇,忙将身形后仰,剑锋擦着鼻尖略过,他心中甚喜,右手疾出,一把接住断剑。不料,突觉胸口一痛,已被人狠狠击中,在昏厥之计,将手中断剑劲力掷出,只听“嗤”得一声,便甚么也不知道了。

    原来,在智洪道长接过断剑之时,丁天碧疾踏数步,一掌拍在其胸口,这一掌使出了十层掌力,纵使智洪道长内力再强,五脏六腑也被重伤,但在他中掌瞬间,将手中断剑尽力推了出去。而丁天碧大喜之余未作防备,竟被刺中腹部,所幸智洪道长在重伤之下,十成功力只使出三分,只刺进去半寸,虽然鲜血直淌,却未伤及要害。

    丁天碧受伤,不禁大怒,大吼一声,向智洪道长扑去,众人见状,大声惊呼。智仁道长忍不住扫了一眼,吃了一惊,迅速劈出两掌,将万里追击退,大叫道:“姓丁的小子住手,看招!”说着便飞身而起,双掌齐出,向他拍出数掌。丁天碧盛怒无比,一掌向智洪道长拍去,听到有人喝止,竟尔不理,但觉背后掌力袭来,猛然吃了一惊,只得撇了智洪道长,转身去化解来招。只听“砰”的一声,四掌相对,两人身子皆是一晃,过了片刻,丁天碧猛地退后数步,鲜血直吐,仰天摔倒。

    万里追见状大惊,骂道:“臭牛鼻子,敢伤我丁大哥!”说着飞身蹿至近前,接连拍出六掌,接着身形一闪,又连续踢出六脚,这一十二招迅速无比,众人看来眼花缭乱。智仁道长长啸一声,竟不后退,使出“岱宗掌法”,一掌掌劈出,只听“砰砰”数声响,将来招尽数接了,依旧泰然自若。

    而万里追可就惨了,他内力与智仁道长相差甚远,几招过后,手臂、小腿处疼痛难忍,胸口更是气血翻腾,脸色煞白,但见他深吸一口气,又待抢上。这时,忽有一人飞身上前,挡在万里追身前,缓缓道:“万老弟退下罢,你不是这位道长对手!”万里追闻言,未言半句,默默退下。

    那人沉声道:“智仁道长这‘岱宗掌法’果然厉害,在下领教!”话音未落,一掌拍出,径取对方胸口。智仁道长见他掌力刚劲、绵柔,不失大家风范,微微变色,双掌一展,迎了上去。数招一过,两人暗暗吃惊,方知遇到劲敌,皆不敢大意。

    过不多时,两人已过了三十余招,智仁道长与他对了数掌,已察觉对方内力高于自己,于是攻出三招之后,忽尔转身向后跃去,一把拿过长剑,口中说道:“阁下武功高深,看老道这套剑法如何!”言罢,只听“嗤”的一声,长剑出鞘,寒光闪闪。

    冷一枫见两人过了数招,认出黑衣人就是庹异楼,当时在孟府,他凭借“剪柔绵掌”胜了“神拳当空”陈慕寻,端的厉害,心想智仁道长见掌法胜不了,便以剑法对敌,可见其心性坦荡,不愧为泰山派高手。

    智仁道长长剑疾挥,一道道剑气向庹异楼斩去,剑剑不离他周身要穴,正是泰山派闻名剑法“七星剑法”,这几剑连环相生,一剑狠似一剑。庹异楼见其剑法稳、准、狠,甚为高明,不禁大骇不已,心想泰山派“七星剑法”果然名不虚传。于是身形疾闪,避其锋芒,展开“剪柔绵掌”,与他缠斗起来。

    瞬息之间,两人已过百余招,庹异楼在剑影中来回穿插,左右腾挪,而智仁道长长剑在手,却未占据上风,不免焦躁起来。忽尔挺剑向对手当胸刺到,剑光闪烁,长剑发出嗡嗡之声,单这一剑,便罩住了他胸口膻中、神封、步廊、幽门、通谷五处大穴!

    庹异楼不觉大惊,不想这一剑竟如此精妙,无论如何闪避,必有一处中剑,急的冷汗连连。便在这时,忽有一人沉声道:“退!”声音虽小,却仿若直击双耳,听得一清二楚。庹异楼自然听到,当即纵身跃起,向后退到丈许之外,方才避过此招。

第二百二十七章 无情剑无情

    智仁道长暗叫“可惜”,接着踏上数步,一剑接一剑刺出,丝毫不留情,庹异楼掌法精妙,身为海蜃堂堂主,不知与多少高手交过手,是以并无惧色,反而步步紧逼,势必分出高下。

    这时,智仁道长忽尔跃起,向庹异楼头顶削去,颇为凌厉,庹异楼闷哼一声,猛地向前蹿出,骤然起身,向对方后背凌空踢出数脚,智仁道长察觉优异,不待回头,长剑向身后斩落,然后翻身连跃两丈余高,一剑向下刺来,以剑气罩住庹异楼头部与双肩,与方才那招极为相似。

    庹异楼又惊又怒,忽然马步下沉,竟不避让,众人吃惊不已,就连冷一枫亦暗暗心惊,低声道:“前辈,莫非庹异楼不要命了?”单元柯摇了摇头,神色讶然。

    智仁道长见状,微微变色,但不及多想,一剑未落,又刺出三剑,照此看来,庹异楼断然闪避不及,至少被刺出几个窟窿。但就在长剑近身之时,只见他身形一晃,脚下疾跨数步,颇为怪异,竟将来招一一避开!庹异楼脚下不停,迅速走了起来,不论智仁道长如何出招,恰好被他闪开。众人见状,又是一惊,智仁道长更是惊诧不已,突然大喝一声,疾速舞动长剑,犹如一条银蛇向庹异楼攻去。

    这时,冷一枫双眉紧皱,低声问道:“前辈可知这是甚么武功?”单元柯沉思片刻,道:“此步法倒是奇怪,不像九宫八卦,但有异曲同工之妙,似乎在哪里见过,在哪里见过...”冷一枫见他喃喃自语,怕打断思绪,便未出声,过了一会儿,单元柯忽而笑道:“原来如此!”冷一枫忙道:“前辈想起来了?”单元柯点了点头,说道:“你还记得孙不少、孙不老二人吗?”

    “自然记得,前辈怎地突然说起他们?”

    冷一枫不解,开口问道,单元柯答道:“当日我被他们五人围攻,周诚与孙氏兄弟追上,混战之时,孙不少便使出这套步法。”

    “啊,前辈一说,我也响了起来,孙不少在客栈与周诚动手之时,也使了出来。不过,据孙氏兄弟所说,他们并不识得庹异楼,对海蜃堂只是听闻而已...”

    单元柯摇头道:“其中原委,难以猜想,但庹异楼仗着这套步法,再加上那‘剪柔绵掌’,只怕智仁道长难以取胜...”冷一枫闻言,忙道:“前辈,咱们何时出手?”单元柯笑道:“不急,虽然青云帮人数占优势,但泰山派真岩、真玉两位前辈还未上场,鹿死谁手,犹未知也。待到关键时刻,再出手不迟。”冷一枫点了点头。

    其实,不仅泰山派众高手惊诧不已,就连青云帮中的几位堂主也颇感惊奇,与庹异楼相识多年,却不知他还有这番本事!

    此刻,智仁道长挺剑直进,或刺或削或劈,欲以精妙剑法扰乱对方步法,庹异楼脚踏诡异方位,于惊险之时避开剑招,同时双掌交错挥出,一边出招,一边冷笑,似乎在嘲笑泰山派。黑衣人见了,尽皆喝彩,把大殿震得嗡嗡作响。

    智仁道长本就心高气傲,如此一来更加惊怒,但作为泰山派掌门大弟子,心知今日一战攸关泰山派存亡,是以强压怒火,留意起庹异楼步法来。只见其不理会对方招数,忽而左跨一步,忽而右跨一步,数步之后又回到原地,似乎从四象演化而来。所谓四象,乃是青龙、玄武、白虎、朱雀,分别代指东、北、西、南四个方位,虽然四象变化并不繁复,但从中又变化出八卦之相,照此下去,其步法却到了“无招胜有招”之境。

    智仁道长寻思片刻,只悟出了四象之变,其他皆不得其要,索性不再苦思,见庹异楼踏出“青龙”位之时,长剑一挥,而后一跃而起,稳稳落在“玄武”之位,一剑斩落。庹异楼正欲踏向“玄武”位,见智仁道长当先抢至,不觉大惊,心想莫非这老道参透了我这步法?不及多想,忽而转身,猛地向“朱雀”位跃去,就在这时,智仁道长长剑跟着刺到,不料庹异楼又迅速转回“青龙”位,不及站稳,一步踏至“玄武”方位。

    智仁道长这几剑虽然落空,但验证了心中猜想,不怒反喜,见庹异楼踏至“玄武”方位,纵身跃到“朱雀”之位,恰好在其身后,于是长剑一抖,迅速向他后背刺出三剑,直指大椎、乘风、天宗三穴,狠辣异常。庹异楼刚化解数招,正自得意,忽觉背后剑声大起,疾忙踏至“白虎”方位,但三处大穴依旧被剑气笼罩,登时大骇!

    庹异楼惊骇不已,脚下不停,向四个方位踏去,不想这套步法已被对方参透,无论他踏在哪个方位,皆被智仁道长抢先奔至。果不其然,数招过后,智仁道长长剑依旧不离庹异楼背后大穴,而庹异楼已无破解之道,如此一来,庹异楼必然大败。

    又过数招,庹异楼已落下风,只得不住闪避,而智仁道长出剑更疾,一剑狠似一剑,剑剑不离他背后三处大穴,若是中剑,即便不死也得重伤,眼看庹异楼闪避不及,黑衣人忍不住惊叫出声!

    在此危机时刻,青云帮中一人飞出,只见青光一闪,一道剑气直冲智仁道长而去,继而风雷之声大作,直把众人惊呆。智仁道长听得声响,不觉大惊,以他数十年剑法修为,知道来剑厉害,当即撇了庹异楼,长剑疾挥数下,迎了上去。

    这时,忽听一人叫道:“不可!”接着便是人影一闪,迅捷无比,长剑一挥,便向青云帮那人刺去。如此一来,青云帮那人中途变招,与后边那人斗在一处,智仁道长与庹异楼则立在当地,怔怔望着场上二人。

    场上两人身法极快,剑法亦极快,除了剑光闪闪,便只看到一灰、一黑两个身影,在剑影中飞来飞去,众人看的眼花缭乱,不知在这瞬息之间,两人过了多少招。俄顷,两个身影倏地分开,手持长剑站立,众人方看的清楚,其中一人正是真岩道人,另一人正是为首黑衣人。

    这时,那黑衣人笑道:“真岩掌门剑法如神,果然名不虚传,在下拜服!”真岩道人淡淡道:“阁下至多五十岁,不想剑法如此了得,老道也佩服得紧啊。不过如此人才,却敢当奸邪小人,无名无姓无貌,实在令人想不通...”说罢,直摇头不止。那黑衣人闻言,缓缓举起手中长剑,笑道:“在下一生用剑,钟爱精研剑法,数十年来已与剑融为一体,杀也无情,剑也无情,是以在下姓剑。”

    此言一出,冷一枫与单元柯当即明白,眼前此人便是剑无情,并不是上官惊鸿。冷一枫心想,既然以剑无情为首,自然属他武功最高,此刻庹异楼虽未受伤,但已败下阵来,没必要再战。而泰山派犹有真岩、真玉两位前辈在场,即便剑无情剑法再强,只怕难以取胜,看来这次青云帮要铩羽而归了,想到此处,不禁暗喜。

    智仁道长见状,心想此人剑法极高,若师父与之一战,纵然取胜,只怕也颇费元气,不若我先以“七星剑法”与他一战,也好让师父参透此人武功路数。寻思已定,忽而笑道:“如阁下所言,剑法造诣必然非凡,老道倒是想领教一番。”话音刚落,剑无情仰天大笑,道:“好,长常闻智仁道长‘七星剑法’厉害无比,今日便讨教讨教。”

    “智仁,退下!”

    真岩道人踏上一步,缓缓说道:“你已连战几人,颇费精力,要以大局为重,下去静修片刻罢!”言罢,微笑望着他,似有深意。智仁道长闻言,不禁一愣,寻思片刻,忽而明白,正色答道:“是,师父。”

    真岩道人点了点头,继而说道:“阁下方才那几剑行云流水,狠辣异常,出剑之时颇有风雷之声,想必非中原武功,如此奇绝剑法,老道自然要领教几招!”

    剑无情虽早有准备,但见这老道上场,也不禁吃惊,微微笑道:“真岩掌门乃武林泰斗,在下甚感荣幸,有僭了!”言罢,捏个剑诀,立在下首。

第二百二十八章 来鹤清泉清

    泰山派弟子见掌门出手,尽皆喝彩,高声不止,真岩道人见剑无情站在下首,不禁一愣,心想这人倒懂得年幼尊卑,实是难得。于是点了点头,长剑一挥,便飘至近前,这一招可谓“身如鬼魅,形如流水”,将泰山剑法之精髓发挥的淋漓尽致!剑无情早料到此情此景,手臂轻抖,手中长剑嗡嗡作响,斜身侧蹿,一剑刺出,不料真岩道人剑锋偏转,往对方长剑搭去,只见双剑相交,却是无声无息,令人称奇。

    众人从未见此情景,目瞪口呆,而高手看得出来,这一招实在凶险,看似轻轻一搭,实则已使上高深内力,剑无情自然明了,双剑相交之时,疾运真气相抗。

    两人手臂一震,已察觉对方内力不相上下,不禁暗暗称奇,真岩道人更为吃惊,他自幼习武,至今已六十余年,内功修为极为高深。而剑无情方五十余岁,内功竟也如此身深厚,不觉叹息天下奇人陡出,心中生出一种悲凉来。

    但,就是这种悲凉,激起了取胜的斗志,只见他长剑倏地刺出,一连五剑,每招皆苍然有古,内藏奇变,而更惊异之处在于,出剑之时嗤嗤作响,剑至中途便无声无息,既有古朴之意,又变幻莫测,实乃极高明剑法。

    剑无情见状,惊喜不已,疾退数步,避过前两招,而后振臂直刺,接连挥出三剑,剑光闪烁,剑声大作,将对方三剑化解。然后后跃丈余,忍不住赞道:“好剑法、好剑法!莫非是泰山绝古剑法‘来鹤清泉剑’?”

    真岩道人颇感惊奇,笑道:“不想阁下竟知道这套剑法,倒令老道刮目相看了,呵呵!看剑!”言罢,身形飘忽,又接连刺出五剑,犹如仙鹤疾飞,展翅翔空。剑无情神情肃穆,见来招精妙,不敢有半分大意,手起剑至,迅捷刺出五剑,却是风雷之声大作,将真岩道人的五剑一一化解!

    众人见状,不禁大奇,泰山派弟子奇的是掌门使的剑法苍然古朴,与现有泰山剑法颇为不同,就连智仁道长都未曾见过,更为奇怪的是剑无情的剑法,竟能发出风雷之声,世所罕见。而黑衣人素闻剑无情剑法精绝,乃高手中的高手,奇的是真岩道人轻飘飘刺出一剑,竟能将剑无情击退,实在难以理解。

    冷一枫与单元柯皆用剑高手,见了两人剑法,不觉惊叹,不禁赞道:“好剑法!”单元柯轻声道:“此二人剑法截然不同,一似轻烟,一似惊雷,真乃棋逢对手。”冷一枫遂点头称是,问道:“如智修、智洪、智仁三位道长剑法,再反观真岩掌门的‘来鹤清泉剑法’,其风格截然不同,若非由真岩掌门使出,只怕无人识得是泰山剑法...”

    单元柯双眉紧皱,过了片刻方道:“你所言不差,这套剑法的确与泰山剑法不同,但既然由泰山派掌门使出,况且方才剑无情也认出是泰山‘来鹤清泉剑法’,多半是泰山剑法无疑。不过,此剑法古朴清绝,想必流传已久...”

    冷一枫正欲搭话,忽然殿外喧声迭起,接着便传来刀剑之声,他快步走到窗前,向外望去,原来是院内泰山派弟子与黑衣人斗了起来。泰山派武功规整,皆手持长剑,多半是三、四代弟子,黑衣人武功明显略高,过了片刻,泰山派弟子已死伤数十人。

    殿外众人混战,整个泰山派杀声震天,而殿内的泰山派弟子及黑衣人皆不为所动,紧紧盯着对方,生怕有人暗中作怪。

    这时,只见一人向殿外飞去,冲进黑衣人当中,瞬间便杀数人,正是智仁道长,只见他展开“七星剑法”,长剑霍霍,青光闪闪,大杀四方。黑衣人见状,纷纷闪避,忽有两个黑衣人手持单刀,一左一右向他攻去,武功倒也不弱。不过,智仁道长是何许人也,数招过后,便将二人刺伤,此刻他已杀红了眼,长剑过处,鲜血四溅,黑衣人登时落入下风。

    冷一枫见智仁道长如此勇猛,佩服不已,心想方才一战,庹异楼败下阵去,青云帮除了剑无情外,似乎无人是他对手,忽然想到殿中三个黑衣人未曾出手,不知武功如何,想到此处,不禁向几人望去。说来也巧,此刻其中一个黑衣人快步奔出,长剑疾挥,便伤了数名泰山派弟子,接着身形一晃,向智仁道长攻去,竟也是使剑高手。

    智仁道长猛地回头,一剑刺出,正中黑衣人剑身,那人长剑一抖,欲将其长剑荡开,不想劲力到处,却觉得一震,对方内力借着长剑传来,浑厚无比。黑衣人吃了一惊,剑锋翻转,顺势向前刺去,智仁道长长剑疾转,向下斩落,使到中途,忽而向前横扫,径取他手腕脉门。

    黑衣人见状,猛然跃起,避过此招,接着刷刷刷挥出三剑,直取对方胸口,智仁道长呼啸一声,也跟着跃起,于半空急转半圈,刷刷刷挥出三剑,只听“当当当”三声响,双剑相交,震得二人手臂发麻。智仁道长微微变色,忽而大喝一声,一口气挥出五剑,不待黑衣人喘息片刻,接着又攻出五剑,一剑狠似一剑,似乎使出了十层功力。

    黑衣人见状,大叫一声,挥舞长剑迎了上去,两人越打越快,剑影重重,数十招过后,只听“嗤”的一声,两人忽而立住。只见黑衣人胸口中剑,一脸惊恐,似乎不相信眼前情景,而智仁道长右臂中剑,鲜血淋漓。

    智仁道长深吸一口气,缓缓拔出长剑,那黑衣人咕咚一声摔倒在地,当即毙亡。青云帮弟子见状,大吼一声,向智仁道长围了过去,欲为方才那人报仇,而泰山派弟子也反应过来,纷纷奔来,护在智仁道长周边。

    两帮又混战片刻,各有死伤,而智仁道长不顾剑伤,又伤数人,惊得黑衣人不敢近前。这时,只见一人手持双钩,呼喝一声向智仁道长划去,正是欧阳德。冷一枫见状,心中骂道:“这个狗贼,穷凶极恶,死有余辜!”

    智仁道长杀的正酣,忽觉背后有人袭来,不及多想,长剑向后挥去,只听“当”的一声,与来人兵刃相交,接着用力回抽,不想一扯之下,长剑只是动了一下,似乎被甚么绞住。智仁道长这一惊非同小可,猛然转身,接着长剑急抖,方挣脱出来,欧阳德见状,双钩疾挥,俯身向他下盘攻去,出手狠辣凌厉。智仁道长被他抢攻一番,不住倒退,同时还了几招,但由于失血过多,劲力已不如先前,反倒是长剑差点被震脱。

    欧阳德之所以出手,就是见智仁道长受伤难支,特来来捡便宜的,只见他使出看家本领,或劈或勾或划或绞,钩法端的厉害。纵使智仁道长尽力出剑,奈何受伤之下,十成功力只发挥出二三成,被逼手忙脚乱,眼看性命不保!

第二百二十九章 难决高下立

    几名泰山派弟子见状,慌忙飞身施救,欧阳德双钩快速连环,有翻江倒海之势,威猛之中透着凌厉,瞬间杀了数人,转身向智仁道长攻去,双钩连挥,“当”的一声,朝长剑砸落,接着暗运真气,猛地一钩,竟生生将长剑钩了过来!欧阳德不待他喘息,双钩疾挥,径取其胸口!

    冷一枫不及多想,倏地飞出,向欧阳德背部拍出一掌,掌力凌厉,此刻,欧阳德双钩已至智仁道长胸口,忽觉有人袭来,掌力浑厚,登时吃了一惊,双钩疾收,忽而转身向来人划去。冷一枫双掌虚晃数下,忽而闪至其后,又是一掌拍出,欧阳德大骇不已,疾忙转身应敌,但刚转过身,对方又闪到身后,简直如鬼魅一般。

    欧阳德虽然惊惧,但随即明白这人轻功极高,突然不再闪避,收了双钩立在当地,冷一枫正欲一掌拍出,见他忽然停住,当即住手。欧阳德缓缓转身,才看到原来是一个泰山派弟子,不禁大奇,心想这人莫非只轻功了得?于是叫道:“哼,你这人总是躲避,怎生打法?要打就打,不打就退下!”

    冷一枫闻言,不禁哑言,笑道:“欧阳德,你这人脸皮太厚,明明是你打不到我,竟然说我躲避?可笑,可笑啊!”欧阳德狡辩道:“废话少说,你敢跟大爷真真的打一场吗?”冷一枫冷笑道:“有何不敢,小爷若是躲上一躲,便是输了,出招罢!”欧阳德怒道:“好小子,看招!”

    话音未落,双钩已至身前,倒也凌厉,冷一枫侧身闪开,疾出一掌,向他肩头拍去,欧阳德右钩回旋,径直削来,冷一枫手臂屈弯,手掌翻转,打到他手腕,欧阳德甚感疼痛,忍不住叫了一声。

    冷一枫笑道:“我只是轻轻一拍,你便忍受不住,唉!”说罢连连摇头。欧阳德大怒,双钩舞得更急,冷一枫冷笑一声,一掌拍在他另一只手腕处,“啪”一声脆响,疼得他龇牙咧嘴!冷一枫哈哈大笑,其余泰山派弟子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奶奶的,一群臭道士,笑什么笑!”欧阳德盛怒不已,骂了几句后,挥舞双钩又攻了上来。

    冷一枫心想事关泰山派存亡,不是戏耍之时,见欧阳德双钩袭来,踏上一步,身形一晃,已拿住他手腕,劲力到处,直把他双钩震落!欧阳德大骇,运起真气,双掌直直拍来,冷一枫微微一笑,迎了上去,只听“砰”的一声,四掌相对,欧阳德被震得向后飞去,撞到一根石柱之上,摔倒在地。

    冷一枫快步上前,见他狂吐鲜血不止,知其命不久矣,这时,欧阳德忽而说道:“你、你不是泰山派的,你...”说到此处便停住,不住喘息。冷一枫俯身下去,低声道:“你说的对,我不是泰山派弟子,我叫冷一枫,是冷卓然之子!”欧阳德闻言,眼睛睁得极大,就此断了气。冷一枫心想你作恶多端,如此死法,倒是便宜你了...

    泰山派弟子见了,士气大增,齐声怒吼,向黑衣人杀去,过不多时,便占据上风,而欧阳德被杀,竟无一人上前查看,冷一枫见状,嗟叹不已,悄悄退到殿内。

    此时,真岩道人与剑无情已过两百余招,兀自未分胜负,两人剑法非凡,内力深厚,看似比试剑法,实则在比拼内力,看似剑影重重,实则剑气飞湍。两人出招愈来愈慢,威力也愈来愈强,真岩道人出剑静若寒蝉,剑无情出剑惊雷大作,实乃罕见奇观!

    照说,能与泰山派掌门大战二百余合而不败,剑无情本该知足,但绝非未此而来,他已在帮中立下军令状,此番将泰山派一举歼灭。帮主许诺事成之后,提拔他为第三位舵主,这可是青云帮中的大事,数十年来只有两位舵主,若此事办成,剑无情在帮中必将威望大增,受到帮主青睐。是以,为了此事,剑无情颇费苦心,不敢有一丝大意。

    但正是立功心切,此刻他失了些冷静,心中渐渐急躁起来,心想这真岩道人虽是掌门,但已七十多岁,纵使修为再高,但内力总归不如自己,不如与他拼杀一番。寻思过罢,将周身真气运于剑上,剑气登时大盛,真岩道人早有察觉,不觉暗暗吃惊,心想此人急于与我比拼内力,可暂避其锋芒,再与缠斗。

    剑无情不知,真岩道人不但剑法精妙,更厉害的是内力刚正悠远,他自幼加入泰山派,修炼正宗内功六十余年,乃是名副其实的泰山北斗。虽然泰山派逐渐没落,但真岩道人与真玉道人仍是泰山派的佼佼者,据传闻,真岩道人曾与武当派掌门冲玄道长切磋,两人大战五十回合,难分上下,各自佩服不已。

    剑无情疾刺数剑,凌厉无比,意欲击退对方,但真岩道人长剑闪烁,一剑接着一剑刺出,将来招化解,不待剑无情回招,长剑忽而向前劈出,嗤嗤作响。剑无情竟不避让,长剑斜扫,只听“当”的一声,长剑相交,双双折断。

    两人尽皆吃惊,真岩道长将断剑掷出,随即一掌拍出,剑无情侧踏一步,亦将手中断剑甩了出去,展开双掌,迎了上去。此番打斗,与方才又自不同,剑无情掌力凌厉,忽而慢忽而快,每出一掌,亦是风雷之声,似乎与剑法相辅相成。而真岩道长使得乃是泰山派正宗掌法,但比较繁杂,一会儿是“岱宗掌法”,一会儿是“快活三拳掌”,一会儿又打出另一套掌法,令人应接不暇。

    两人自交手以来,已拆了三百余招,先是比试剑法,再是掌法,而最后必然是比拼内力,但见两人并与疲惫之色,若是常人,早就支撑不住了,但两人各有重任,谁也不敢懈怠。

    这时,只见剑无情怒吼一声,竟尔飞身跃起,一口气拍出数掌,直取对方要害,众人见了,忍不住惊呼,而真岩道人亦暗暗心惊,但已无暇多想,见这几招来势甚急,便缓缓倒退,每接一招便退一步,待全部化解,已退了七八步。剑无情见状,以为这老道畏惧,复又起身,接连拍出数掌,而此次真岩道长并未后退,运气于掌,将来招尽数接了!

    众人只听得“砰砰砰”响个不停,不知过了多少招,但见两人神情肃然,每拍一掌,似乎使出了极大的力气,便知决胜负的时候到了。只见剑无情脸色通红,一掌接着一掌拍出,渐渐慢了下来,而真岩道人出掌极轻,并且越来越轻,脸色也越来越暗,身上道袍鼓鼓的,似乎被真气填满!

    冷一枫与单元柯对视一眼,流露出敬佩之意,冷一枫悄悄说道:“这两人无论谁输谁赢,都称的上是武林名宿,若非剑无情是青云帮的,只怕二人要成为好友!”单元柯点了点头,轻叹道:“当年我混入青云帮,只听闻剑无情之名,不料他武功竟如此了得,若当年帮主派他杀我,恐怕我也逃不出去。只可惜此人误入歧途,可惜了一身武功...”

    冷一枫正欲搭话,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四掌相对,两人身子皆是一震,而后便比拼起内力来,众人见状,惊得大气也不敢喘,直盯盯望着两人。

第二百三十章 胜败已枉然

    过了片刻,两人尽皆颤动起来,头顶白气蔼蔼,犹如蒸笼一般,剑无情脸色通红,似滴血一般,而真岩道人脸色晦暗,大汗淋漓,似乎力竭。智仁道长等人见了,不禁着急起来,向真玉道人围了过去,似乎要他出面,主持大义。

    冷一枫亦颇为担心真岩道人,倒希望真玉道人出手,就在这时,忽见两个黑衣人挺身飞出,看似轻功不弱,仗剑向真岩道人刺去!

    “无耻小人!”

    “暗箭伤人!”

    冷一枫吃了一惊,正欲出手阻拦,只觉身旁人影一闪,单元柯已纵身跃出,迅如奔兔,长剑疾挥,分向两人刺出,正是无尘剑法招数。两黑衣人见状,只得回身拆解,不料来人剑法精妙,两人合力竟占不到半点便宜,刚过数招,就被逼得不住倒退。

    剑无情忍不住扫了一眼,微微变色,便在这时,忽觉对方内力奔涌而来,极为凶猛,心中惊道:“这老道果然厉害,此刻内力犹然如此充沛!”当即强运真气,猛地向前推出,两人倏地分开,各自缓退数步。

    此时,单元柯长剑霍霍,一口气挥出一十二剑,嗤嗤作响,便传来数声惨叫,两个黑衣人被他刺倒在地,接着他长剑一收,又退到人群中。

    真岩道人瞧出单元柯的剑法并非泰山派,但见他装束,显然冒充泰山派的人,心想不论他是何人,今日乃相助我泰山派,待此事了了再问清不迟。想到此处,忽觉胸口涌动,慌忙以真气震住,才未吐血,笑道:“阁下剑法、内功俱精,老道佩服不已,但阁下若要继续为难我泰山派,老道定然与你再战三百回合!”

    剑无情闻言,心中大骇,寻思:“我虽未败,但真气耗损殆尽,这老道似乎并无大碍,莫非是诈我不成?但凭他说话中气十足,想必还留着几分力。唉,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到头来我还是栽了...”于是强笑道:“既然道长犹意未尽,在下便再讨教几招!”

    此言一出,众皆骇然,忍不住嘀咕起来,冷一枫悄声道:“前辈,这剑无情当真厉害,与真岩掌门比拼过内力,竟还能再战,晚辈自愧不如!”单元柯闻言,沉思半晌,摇头道:“不对,纵使这两人内功再强,但比拼时久,真气早就耗损殆尽。若我所料不错的话,此刻两人皆强撑而已,别说过招了,就是随便一个泰山派弟子,也能将他们打倒。”冷一枫点点头,笑道:“前辈慧眼如炬,晚辈拜服。”

    这时,真玉道人忽而上前一步,冷冷道:“既然阁下还能再战,老道就捡个便宜,不如咱二人切磋切磋?”

    原来,真玉道人早就看破两人情状,他深知师弟武功,比拼内力之后,真气耗尽,已无力再战,而剑无情五十余岁,正是内力刚猛之时,相比之下更占优势。但师弟多了二十年修为,正好弥补劲力不足,是以两人可谓半斤八两,不相上下。如果两人再战,不出十招,皆为废人,他料定剑无情亦是苦撑,便上前接了话,亦可验证心中所想。

    剑无情见状,脸色陡变,随即笑道:“既然这位道长如此兴致,在下奉陪到底!”虽然只一瞬间,但真玉道人看得清楚,已然料定他无力出手。

    冷一枫也看得明白,轻声道:“这剑无情强自接招,只怕要丢了性命!”单元柯笑道:“此刻他骑虎难下,不接招也难,看来青云帮要一败涂地了。”

    几人所料不差,剑无情此刻正是骑虎难下,心想对方犹有真玉道人这样的高手,武功不在自己之下,并且,方才出手那人使得似乎不是泰山剑法,多半不好对付。而我方高非死即伤,眼下只“剑气堂”左右二使未出手,只怕不是二人对手,难道我剑无情今日就要死在这泰山之上?想到此处,一阵悲凉!

    便在此时,一个黑衣人缓步踏出,冷笑道:“道长一把年纪,却恁地不知羞耻?方才不见您老上场,这时倒来捡这现成的便宜了?呵呵!”真玉道人不怒反笑,说道:“这位朋友说的是,老道以为贵派当中无人可战,只得与他过上几招,没想到还藏着一位,呵呵!”

    黑衣人闻言大怒,骂道:“好个牛鼻子,说话阴阳怪气,今日我便教训教训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老儿!”言罢,飞身而起,同时双手疾挥,只听“嗖嗖”作响,六把飞刀齐向真玉道人袭去,呼哨之声响个不停,犹如吹口哨一般。

    众人纳闷不已,且不说刀法如何,就单说这般刀响,在江湖上就极少见,况且同时掷出六把飞刀,也是罕见。

    真玉道人见状,长剑疾挥,“当当当”三声响,将左边飞来的三把飞刀击下,接着身形猛转,一连转了几个圈,径向对方转去。

    众所周知,习练飞刀之法,在于远距离伤人,若近身缠斗,便发挥不出威力。是以,那人见真玉道人飞来,忽而跃起,向后退了数丈,于半空中又掷出六把来,劲力不减。

    真玉道人冷笑一声,凌空踢出数脚,恰好踏在两柄飞刀之上,右手内旋,长剑随着转动,将三把飞刀荡开,左手疾出,拿住一柄飞刀,劲力掷出,迅捷无比。黑衣人见状,大惊失色,就身里猛地翻滚,方才避开,却是狼狈不堪。

    真玉道人笑道:“阁下这飞刀果然厉害,不打对方,专打自己,哈哈哈!”黑衣人又惊又怒,骂道:“贼牛鼻子,看招!”话音刚落,双手从腰中摸去,一口气掷出九把飞刀,径指真玉道人周身大穴,颇为厉害。

    真玉道人见了,不禁赞道:“好刀法,这一手倒是不错!”说罢斜身窜出丈余,同时刷刷刷挥出六剑,只听“当当当”响了数下,也不知击落几柄飞刀,然后转身向前扑去。

    黑衣人见了,慌忙掷出数把飞刀,同时向后跃去,真玉道人竟不闪避,长剑舞动,仿若一层剑气挡在身前,势不可挡。但就在这时,忽觉身后破空之声大作,他吃了一惊,不知身后怎地有飞刀袭来?

    原来,黑衣人方才掷出的九把飞刀,劲力极其古怪,待飞刀一定距离之后,犹可回转,对手避过之后,往往大意,因此中招。而真玉道人舞动长剑,只击落六把,以为其余三把亦避开,不想又回转袭来,好在他听得声响,便知不妙,于危急之中,翻身跃起,身子直直向上旋转一周,方才避开,但已是冷汗连连。

    黑衣人正自得意,但见三把飞刀袭来,大吃一惊,疾忙向侧边跃开,即便如此,还是慢了半分,只听嗤得一声,左腿中刀,小腿骨竟被刺穿!众人见状,嗟叹不已,真玉道人立在当地,竟闭目养神起来。

    这时,另一个黑衣人快步上前,一把将飞刀拔下,鲜血登时喷出,他从怀中掏出一物,迅速按在伤口,接着点了几处大穴,鲜血立止。做完这些,他突然大吼一声,展开手中弯刀,向真玉道人扑去。

第二百三十一章 惊鸿趋之鹜

    真玉道人仿佛未听到一般,仍旧立在当地,待弯刀近前,身形一闪,便至其后,犹如鬼魅,惊得那人脸色大变,但见他左劈右砍,并步挥刀,却碰不到真玉道人半分。

    剑无情见状,知道他绝非这老道对手,忙道:“杨老弟退下!”言罢,倏地起身,挡在其身前。那人忙道:“丁大哥,让小弟杀了这老道!”剑无情摇了摇头,沉声道:“你不是他对手,不必妄自送了性命,我来!”

    “堂主!”

    那人唉声叫道。

    “退下!”

    剑无情一声猛喝,震得大殿嗡嗡作响,那人无奈,只得下场,众人听此又不觉一惊,最吃惊的要属真岩道人,忍不住寻思:“难道此人当真有神鬼之功?今日真是大开眼界了!”

    真玉道人见状,冷笑道:“阁下硬要充当好汉,就别怪我剑下无情了!”剑无情不理会,只把长剑一展,昂首而立,静待对手进攻。

    便在这时,忽有一人飞入大殿,稳稳落地,身形潇洒至极,众人抬眼望去,只见来人一袭黑衣,身材高大,约六十余岁,其面相清瘦,一双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仿佛睡着了一般。大殿之上高手众多,见他露了这手轻功,自愧不如,而剑无情见了此人,欣喜不已,当即下拜。余人见状,不知所以,见堂主如此,“呼啦”一声尽皆跪拜下去。

    冷一枫微微变色,又惊又喜,心想剑无情身为堂主,倒要向此人行此大礼,莫非是青云帮帮主到了?想到此处,不禁向单元柯望去,但见他双眉紧皱,似乎亦不知此人身份。

    那人轻轻挥手,示意众人起身,过了片刻,笑道:“真玉老儿一代名宿,何必与后辈斤斤计较?若要动手,在下陪你过上几招便是。”说得甚为轻淡。

    此言一出,真岩、真玉两位道人尽皆变色,心想此人武功必然在剑无情之上,并且他躲在大殿之外,两人竟无半点察觉,可见武功之高。

    真岩道人轻声道:“师兄,此人武功极高,不可小觑,万务小心!”真玉道人亦想到此节,点头答道:“师弟放心,我自有分寸。”真岩道人依旧不放心,嘱咐道:“用‘天烛剑法’罢!”真玉道人迟疑片刻,点了点头。

    这“天烛剑法”乃是泰山派失传多年极为高深的剑法,相传由泰山派一位高人所创,据说这位高人隐居在泰山天烛峰,潜心精研泰山剑法,历经数年,终于创出一套绝世剑法来。这套剑法颇有古风之道,庄严大气,变幻莫测,但遗憾是后辈资质有限,领悟不到其中真谛,是以逐渐失传。

    而真玉道人可谓泰山派百年来少有的人才,此人天资极佳,一点就透,且有过目不忘之能,他多年前从其师手中得到“天烛剑法”残本,但缺失了重要的口诀及招式,已无法修炼。但他颇为灵悟,一经修炼便无法停手,为了专研这套剑法,不仅将掌门之位让与师弟真岩道人,并且隐居在天烛峰上,一炼就是数十年。好在皇天不负,就在数日前,这“天烛剑法”竟被他参透,欣喜之下便下得峰来,不想遇到了泰山派少有的劫难。

    众人见他二人低声交语,不知在说些甚么,而那黑衣人倒是耐得住,竟不催促,笑盈盈的站在殿中。过了一会儿,真玉道人缓缓道:“阁下既然识得老道,想必是成名已久的英雄,请报上大名罢。”

    “在下复姓上官,草字惊鸿。”

    真玉道人闻言,心中嘀咕:“上官惊鸿?没听说过...”回头望了师弟一眼,只见真岩道人摇了摇头。而冷一枫与单元柯则是大吃一惊,没想到眼前这人便是上官惊鸿!

    “前辈,我曾与上官惊鸿交过手,此人武功高深莫测,可于瞬息之间转变内息,并且内力收放自如,实乃匪夷所思,不知真玉道人是否敌得过...”

    单元柯闻言,道:“当年我在海蜃堂时,虽未曾谋面,但亦听闻此人名头,据说在青云帮,就武功而言,除了帮主便是他上官惊鸿了!原本青云帮必败无疑,但此人一到,只怕要‘斗转乾坤’了,恐怕泰山派要一败涂地了!”

    “那、那如何是好?”

    “只有见机行事了...”

    “好...”

    真玉道人又道:“老道我一生修炼泰山剑法,不知阁下用何兵刃?”他是泰山名宿,不屑占兵刃上的便宜,是以出言示意。上官惊鸿自然明白,笑道:“既然道长用剑,我便先用一套剑法讨教一番。”言罢,右手微伸,剑无情毕恭毕敬,将长剑递了过去。

    上官惊鸿接剑,道了句“有僭了”,不由分说,一剑刺到,苍劲凌厉,这一剑看似轻描淡写,却直取对方胸口三处大穴,苍苍然,无声无息。真玉道人脸色陡变,知道厉害,当即缓退半步,接连刺出三剑,长剑如芒,庄严大气,却又轻灵无比,如同灵蛇出洞,不但将来招化解,更是转守为攻,令人拍案叫绝。

    上官惊鸿见状,忍不住叫道:“好剑法!”言罢长剑轻抖,分向他肩头乘风、天宗两穴刺出,剑光闪闪,恍若银蛇飞舞,真玉道人赞道:“来的好!”倏地身形一晃,闪到他右侧,长剑向肩头扫去,不待此招使老,转至其后,照着他后背劈出两剑,接着剑锋偏转,复又向他左肩挑去,这四剑行云流水,狠辣凌厉,令人叹为观止!

    上官惊鸿微微变色,猛然转身,同时长剑微展,化解了第一剑,但刚转到一半,其余三剑齐至,已然闪避不及,但见他长剑疾收,手脚并立,忽而倒下,向前直直飞出丈余。刚疾避过,翻身向后跃起,以退为进,照着真玉道人头顶连挥数剑,一剑狠似一剑,剑剑不离他头顶百会、通天两穴,若此击中此穴位,中剑之人立时毙命。真玉道人吃了一惊,正欲出剑格挡,忽而俯下身去,原地旋转一周,同时手中长剑疾挥,只听当当当数声过罢,两人各自散开。

    真玉道人惊怒不已,一个箭步窜起,挥舞长剑向上官惊鸿扑去,决然如沉,惊风略起,上官惊鸿纵身一跃,迎了上去,长剑霍霍,惊世骇人。高手过招,胜败常常只在一招之间,是以两人皆不敢大意,各自施展绝学,瞬间拆了四十五招。

    其实,这“天烛剑法”乃是泰山派无尚剑法,当年创立之后,实为泰山第一剑法,但此时真玉道人使来,却无当年威力。究其原因,一者他在残本基础之上参透,并非境由心生,二者自参透剑法以来,此次乃是初次试剑,毕竟不敢托大,是以出手之时,尚且留有余地。

    而上官惊鸿成名已久,功力修为不凡,此次势在必得,又见青云帮处于下风,必然使出了十成功力。他武功深不可测,行走江湖从不携带兵刃,一花一叶皆可为器,此套剑法使来,颇有宗师之态。

    冷一枫见两人剑法如神,不禁佩服不已,突然想到了残阳剑法,寻思:“如果柳青云在世,必然不输于二人,但若是我使出‘残阳剑法’来,不知能否过得了百招?两人内力修为不凡,只怕我过不了百招,便败下阵来...”

    想到此处,心中猛然一惊,上官惊鸿作为舵主,武功已如此高强,那青云帮帮主不知是何许人也?便在这时,只听“啪”的一声震响,众人不禁抬头望去。

第二百三十二章 尘嚣几万里

    原来,上官惊鸿化解数招之后,手臂一震,将手中长剑震折,数十碎片尽向真玉道人飞去,实是避无可避,躲不可躲,泰山派弟子皆捏了把汗。

    “师兄小心!”

    真岩道人见情势危急,忍不住叫了出来,话音未落,真玉道人长剑疾挥,于身前形成一道剑气,意图尽力一搏,但在众多高手看来,此招断然无解。便在这时,数把椅子倏地飞出,正好挡在真玉道人与上官惊鸿之间,将断剑碎片尽数挡下,二人见状,不禁大奇。

    原来,冷一枫深知此招难解,纵身跃到场边,将椅子一一抛出,劲力恰到好处,从而将危机化解。

    上官惊鸿扫了冷一枫一眼,不觉暗暗称奇,但不及多想,展开双掌向真玉道人拍出,掌力浑厚。真玉道人见状,疾挥数剑,接着手臂亦是一抖,将手中长剑震碎,运起真气向对方推出,这招正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泰山派弟子见状,不禁大声喝彩,有人叫道:“哈哈,看看此人如何化解!”冷一枫暗觉好笑,心道:“这老道忒也小气,上官惊鸿给了他一招,他便如数奉还,呵呵。”

    上官惊鸿见了,已然闪避不及,身边又无他物可用来阻挡,眼看就要中招,他不禁苦笑,忽而倒退数步,长臂一挥,抓住身后一名黑衣人挡在胸前,只听“噗噗噗”数声响,断剑碎片尽数打在那名黑衣人身上。

    “无耻,连自己人都不放过!”

    “小人终究是小人...”

    真玉道人讽道:“阁下武功不弱,手段竟也如此高明,佩服佩服!”上官惊鸿不动声色,冷冷道:“我派弟子早已不惧生死,像他这般牺牲,乃是无上荣光!”

    “甚么狗屁荣光,逻辑不通,兀自狡辩...”

    “老道莫要逞口舌之勇,还是见个高下罢!”

    言罢,上官惊鸿踏上数步,一掌接着一掌劈出,真玉道人道袍一甩,运气接下,拆了五六招之后,倏地对了一掌。但见两人稳如泰山,神色自若,分不出孰强孰弱,不待喘息片刻,两人又缠斗起来。

    这时,单元柯忽而说道:“这两人可谓当世高人,武功深不可测,经此一战,必有一伤,但此刻看来,两人胜负难分,不知要斗到何时。倘若真玉道人胜了,则泰山派可保,若真玉道人输了,兼之泰山派已无高手,到那时泰山派危矣。是以,你暂且待在此处,静观其变,我率泰山派弟子,先将院内黑衣人杀退再说!”冷一枫见闻言,点头说道:“前辈所言甚是,晚辈遵从安排。”

    单元柯转头对宋建城说道:“宋贤侄,此处有我师掠阵,可保万无一失,不如你随我到殿外杀将一番,如何?”宋建城早就由此想法,听了甚喜,忙点了点头。二人悄悄退至殿外,引泰山派弟子与黑衣人斗了起来,过不多久,便占据优势。

    黑衣人中倒有几个身手不错的,但又岂是单元柯的对手?数十招过后,尽皆重伤,单元柯长剑闪闪,所到之处,鲜血四溅,传来惨叫呼嚎之声。仔细看来,黑衣人多半是手臂受伤而无法再战,看来是单元柯手下留情,而剑无情看着黑衣人一个个倒下,却无可奈何,心中颇感焦急。但又忽而想到,只要上官惊鸿胜了真玉老道,余人便不足虑了。

    这时,一个黑衣人忽而起身,左臂处空空荡荡,正是断臂了的梅成林,依旧黑衣遮面,只见他缓缓向剑无情走去,附耳说了几句。剑无情正在疗伤,听罢微微变色,向殿外望去,冷笑连连,向身旁两人交代一番后,又接着运起功来。

    冷一枫见状,忽然暗叫不妙,定然是梅成林认出了单元柯,才向剑无情言说,而剑无情知道真相,必然要除掉单元柯。果然,那二人听了,展开长剑,纵身向殿外跃出,一前一后向单元柯攻去,出手极为狠辣,招招取人性命。单元柯见状,道了句“来的好”,展开无尘剑法迎了上去,此番与方才大不相同,出手竟然毫不留情,剑剑直指对方要害。

    这两个黑衣人剑法倒也不弱,出手干净利索,没有半点拖泥带水,俨然名家弟子,但与单元柯相比,却是差了不少。是以刚过十招,就被逼得手忙脚乱。

    单元柯一招占先,招招占先,不容二人有半分喘息,一口气挥出十几剑,两人毫无反手之力,步步倒退。单元柯冷冷道:“还不撒剑!”二人不及搭话,却也为撒剑认输,依旧尽力接招、化解。

    “着!”

    单元柯一剑刺中前方那人右臂,接着向外一挑,接着传来一声惨叫,那人长剑便拿捏不住,“哐当”一声摔落在地,但没想到他竟不后退,大吼一声,左掌倏地拍出。单元柯不禁大怒,侧身闪避之余,突然一脚踢出,正中胸口,只见那人狂吐鲜血,倒地不起。另一人见状,长剑疾挥,疯了般向单元柯背后袭来,势如拼命,却全无章法,破绽百出。单元柯刷刷两剑,分向他左右肩头刺去,但对方竟不避让,手中剑依旧直直刺来,单元柯长剑回转,沿着一道弧线挥出,向他右肩削落,凌厉至极。不料那人收势不及,待要回剑格挡,却已晚了片刻,眼看右臂不保,不禁大惊失色。

    单元柯只欲逼他撒剑认输,却不料他如此顽固,这一剑斩落,自能卸下一条臂膀,但心中稍有不忍,于是手腕疾翻,只听“啪”的一声,长剑搭在对方剑身,潜运真气,竟尔将其长剑震脱。那人更是惊骇,双掌接着挥出,如狂风骤雨一般,单元柯长剑疾点,将来招一一化解,忽而踏近其身,长剑回鞘,双手倏地伸出,抓住对方小臂,劲力到处,直将其臂骨折断!

    那人惨叫一声,登时晕了过去,余人见状,尽皆立在当地,甚是惊恐。单元柯厉声道:“再敢动手,犹如此贼,还不放下兵刃!”黑衣人闻言,迟疑不定,有几人惊恐万状,将手中兵刃抛在地上,便在这时,一个人影扑来,只觉眼前一闪,刚放下兵刃的几人就已倒地而亡。

    众人望去,正是剑无情。

    “呵呵!临阵畏缩,贪生怕死,该杀!”

    余人闻言,不自觉后退半步,再不敢有半分畏战,剑无情冷笑一声,道:“石柯,你冒充泰山派弟子,混迹其中,果然是本性难改,虽然装束可以变,但剑法是变不了的!”

    此言一出,泰山派弟子尽皆不明,宋建城更是不解,单元柯见状,笑道:“自古正邪不两立,泰山派威名长立,在下早已敬仰万分,今日特来拜访,何来冒充之说?”剑无情冷冷道:“十年之前,你我本就该一战,只可惜我派养了些废物,让你逃脱。素闻你无尘剑法了得,今日便见个高下罢。”言罢,从一名黑衣人手中略过一把长剑,“嗤”的一声刺来。

    单元柯长剑出鞘,还了一剑,接着长剑疾挥,刷刷就是两剑,一剑直指其头部,叫作“无妄之心”,一剑直指其胸口,叫作“尘嚣肃然”,不待两招使老,忽而起身,凌空踢出数脚,又反手刺出三剑,径向他颈部、胸口、小腹点去,这五剑快慢兼并,刚柔相济,正是无尘剑法中最厉害的招数。

    剑无情见状,微微变色,知道这几招厉害,当即向后飘去,虽避开了前两剑,但后边三剑已至身前,只见他骤然起身,长剑疾点数下,迅捷无比。只听当当当三声响,不知怎地就将那三剑化解,单元柯吃了一惊,翻身飞起,使出十成功力一剑剑刺出。

    剑无情虽然与真岩道人两败俱伤,但毕竟内力根基深厚,又兀自疗伤了许久,此刻与单元柯动起手来,一时半会不至落败。

第二百三十三章 铩羽犹复燃

    这时,大殿上掌影飞展,胜负未分,除了过招之声,再无其余声响,两人过了大约二百招,斗到此时,已到了比拼内力的地步。只见上官惊鸿神情凝重,拍出一掌之后,忽而飘身飞起,接着又挥出两掌,浑厚无比,犹如惊涛拍岸,浩浩汤汤。真玉道人见状,左右忽闪,但觉一股强劲真气袭来,甚为惊叹,但此刻已不容多想,当即矮下身来,双掌凝气迎了上去。

    “砰!”

    四掌相对,这一声巨响在大殿内回响不断,离得较近的几人为真气震到,登时窒息难忍,忍不住倒退数步,惊得众人张大了嘴巴。剑无情与单元柯听得声响,心知不妙,不约而同扫了一眼,忽而停手向殿内奔去。待见两人比拼内力,事关此战胜败,不觉紧张起来。

    上官惊鸿与真玉道人各自催动内力,源源向对方推出,过了片刻,两人忽而退开,同时仰天大笑!

    众人见状,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甚么,忍不住低声讨论起来。冷一枫亦是摸不准头脑,他曾与上官惊鸿过了几招,知道此人有神鬼莫测之能,本来担忧真玉道人年事已高,不是上官惊鸿对手,此刻见二人无恙,才放下心来。

    这时,上官惊鸿呵呵一笑,淡淡说道:“道长武功超凡,实在令人佩服,佩服!”真玉道人闻言,忙道:“阁下剑法精绝,掌法精妙,老道亦是拜服不已!不过你我皆方外之人,也不图这些个虚名,上官老弟以为如何?”上官惊鸿笑道:“道长所言极是,你我胜负不分,却是难得的对手,在下喜不自禁,今日一战,方知山外有高人。望日后再能领教,这边告辞!”

    剑无情闻言大惊失色,叫道:“舵主留步!”言罢慌忙上前,低声说了几句,面露难色,上官惊鸿沉思片刻,说了句话便飞身而去。剑无情略一沉吟,对真岩道人等人抱拳叫道:“打扰了!”言罢,大踏步离去,待经过单元柯身边时,重重看了一眼,却无言语。

    泰山派众人见状,尽皆向真玉、真岩两人望去,见其未下令阻拦,便任由黑衣人携扶下山,片刻间便走得一个不剩。单元柯与冷一枫亦趁乱下了泰山,展开轻功向黑衣人追去,单元柯想的是查明剑无情落脚之地,弄清其阴谋,而冷一枫欲除掉梅成林、倪戒等人,为武林除害,杀了剑无情等人,为父母报仇...

    真岩、真玉两位道人见一场浩劫消弭,此刻想来依然心有余悸,所幸真岩道长几位徒弟无甚大碍,忙召集众弟子救治伤者,安葬死者,从此勤练武功不提。

    剑无情等人下了泰山,一路向南直奔泰安府,在城中折转了半个时辰,进入了一个府邸,正是梅成林的“林府”。

    单元柯不明,低声道:“不知这府邸的主人是谁,莫非亦是青云帮的?”冷一枫闻言,将其中原委说了,又道:“晚辈有一事思谋已定,请前辈定夺。”单元柯见他眼中闪过一丝杀气,心中一凛,隐约有些察觉,缓缓道:“你是要父母报仇?”冷一枫正色道:“正是!如今剑无情、庹异楼等人受了重伤,已不是你我对手,实乃天赐良机,将几人除了一来为我父母报仇,二来可削弱青云帮势力,一举两得...”

    单元柯沉思半晌,心想他所言不假,但若如此,便是趁人之危,有违江湖道义,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冷一枫见他面露难色,已明其意,道:“前辈是觉得趁人之危,胜之不武?”单元柯点了点头,道:“我知你复仇心切,若以武功而论,纵使剑无情未受伤,或许也难胜你,更何况现在?就怕日后传扬出去,是否...不过,话又说回来,对待他们倒不必讲甚么道义了。”冷一枫道:“既然如此,那就见机行事罢。”

    二人商议已定,便潜入院中,点倒三人后换上黑衣,神不知鬼不觉混在其中,细细摸查起来,过了一会儿,发现一间房外守卫森严,想要靠近却是不易。

    这时,单元柯伸手在身旁树干之上轻轻拍了几下,砰砰作响,守卫的几人皆已听到,其中一人使了使眼色,两个黑衣人缓步走来。单元柯待其转过屋角,双手疾出,正中两人脑门,两人哼也没哼一声,倒地而亡。

    “怎么回事儿?”

    那人说着便要走来,单元柯对冷一枫轻声道:“跟着我,别说话!”言罢当即沉声道:“没事、没事,几只耗子。”说着缓缓向前走去,那人闻言,才放下心来,斥道:“你们都给老子把眼睛睁大了,连一只苍蝇也别放进去!”说罢向西厢房走去,闪身进屋。

    过了一会儿,单元柯忽而对身旁黑衣人说道:“兄弟,你们守在此处,我二人去后边巡查一遍,免得有人混进来。”那人未有半分警觉,点了点头。单元柯与冷一枫见状,快步向屋后走去,见窗前竟无人把守,不觉大喜,于是俯下身去,细细听来。

    “剑大哥,看泰山派情形,似乎早有准备,莫非有人透露了风声?”说话之人正是丁天碧。

    “非也,若以智仁、智修那几个牛鼻子的武功,定然不是咱们对手,若非真玉道人出手,今日他泰山派便是青云帮的了!只可惜...”剑无情淡淡说着,最后一句虽未说出,却颇为遗憾。

    “剑大哥,莫怪小弟多嘴,今日若不是舵主放了那真玉老道,咱们就踏平泰山派了,此事不成,帮主必然怪罪,到时候咱们了推到舵...”

    话音未落,剑无情喝道:“住口!不得胡言乱语,怎可对舵主无礼?”过了片刻,叹道:“你所言不差,不过,舵主他老人家既然如此行事,必定自有道理,作下属的不可妄自揣测,更不可推卸己责。若帮主怪罪下来,一切由我承担,众位兄弟莫要担心!”

    众人闻言,尽皆无语,过了片刻,万里追忽而说道:“大哥,方才梅成林说有事禀告,可否让他进来?”丁天碧接道:“他能有甚么事?无非要讨个职使,现在他断了一臂,与废人无异,要我说,干脆打发他得了!”剑无情笑道:“老七,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虽然梅成林是个小人,但好歹为了青云帮丢了一条臂膀,咱们不能冷落了,叫他进来吧。”

    “是!”

    梅成林进屋后,纳头便拜,口中说道:“属下梅成林,参见各位堂主!”剑无情见状,笑道:“梅兄客气了,快请入座。”梅成林忙道:“多谢剑堂主,属下受宠若惊!”

    “对了,方才万老弟说梅兄有事相商?”

    “属下不敢,只是有件小事向堂主禀报。”

    “梅兄不必客气,请讲。”

    “属下有一朋友,乃过命交情,早闻青云帮之威名,对剑堂主更是仰慕已久,只是无人引荐。如今属下跟随堂主左右,他亦想...”梅成林说到此处便停住,等剑无情接话。

    “哦?梅兄且说说此人是谁?”

    “此人便是山顶帮帮主石雄鹰。”

    “据说山东有个绿林会,不知他石雄鹰可知否?”

    梅成林闻言笑道:“堂主有所不知,山顶帮正是绿林会下属最大帮派,况且石雄鹰武功不弱,属下揣测下届绿林会盟主必属此人。当初石雄鹰表露心计,欲加入青云帮,属下心想他一个山顶帮而已,自不敢上达堂主。但若整个绿林会尽属青云帮,属下以为乃幸事也,是以方敢禀明原委,请堂主定夺。”

    剑无情闻言,当即大喜,笑道:“梅兄心思缜密,眼光独到,乃是青云帮亦大幸也,哈哈哈!”梅成林闻言甚喜,忙道:“堂主谬赞,此乃属下分内之事。”

    “那石雄鹰现在何处?”

    “不瞒堂主,此刻便在这府邸之中。”

    “好好好,快请!”

    梅成林喜不自禁,慌忙起身,说道:“那属下这便去叫,堂主稍待片刻!”言罢,便退了出去。

    剑无情见他退出,笑道:“老七,怎么样,但凡有一技之长者,关键时刻亦有大用处,呵呵。”丁天碧接道:“大哥说的是,小弟受教了。不过,就算咱们将绿林会尽收囊中,只怕也是些乌合之众罢了!”

    “七弟,你错了。”说话之人正是庹异楼,他在泰山派时受了重伤,是以许久未言。

    “怎么,四哥有何高见?”丁天碧似乎并不服气,淡淡问道。

    “你可知绿林会下属帮派几何,帮众几何?势力又如何?”庹异楼毫不客气,一口气问了三个问题。

    “这、这,小弟的确不知...”

    庹异楼笑道:“据说绿林会下属七十二帮派,共计数万之众,虽然名头不大,却是山东境内第一大帮派。若能收归所用,于帮主大业定有益处。”剑无情闻言,点头说道:“老四所言极是,亦是我心中所想,哈哈哈。”

    冷一枫心想绿林会若尽属青云帮,则危害武林不小,如庹异楼所言,青云帮图谋大业,多半是称霸武林,是以今日须得除他们,以免后患。

第二百三十四章 借箸以代筹

    便在这时,梅成林带着一人走了进来,那人身材壮硕,生的一双牛铃大眼,满脸的络腮胡须,给人看来颇为粗犷,只见他恭敬说道:“在下山顶帮石雄鹰,拜见剑堂主、拜见各位堂主。”说着深深一揖。没想到剑无情忽而起身,笑道:“石帮主不必多礼,快请入座!”言罢将他扶起。石雄鹰受宠若惊,慌忙作谢。

    庹异楼开口道:“久闻石帮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一条好汉,呵呵。”

    石雄鹰只识得剑无情,却不知庹异楼等人,见此情景,忙向梅成林望去,梅成林见状,笑道:“这位是庹异楼庹堂主,这位是丁天碧丁堂主,这位是万里追万堂主。”石雄鹰闻言,忙道:“原来是海蜃堂庹堂主,久仰久仰。庹堂主过誉了,在下对您一向仰慕的紧。”庹异楼接道:“哈哈,石帮主过谦了,山顶帮由石帮主执掌,俨然成了绿林会下第一大帮,日后这绿林会盟主自然是石帮主的,在下所言不差罢。”

    石雄鹰忙谢道:“庹堂主高看在下了,如今绿林会虽是山东第一大帮,但被一群庸人执掌,与当年相去久矣!想当年,绿林会何等威风,就连泰山派掌门见了我们盟主,也得谦逊一二。现在却是寂寂无名,七零八落,在下早就想替绿林会的兄弟们谋个前程。恰好各位堂主到泰安图谋大事,又承蒙梅兄引荐,在下方有幸拜晤尊面,望各位堂主不弃,在下万死不辞!”言罢,竟尔一头拜倒。

    众人闻言,皆向剑无情望去,此等大事,也只有他能做主。剑无情见状,忙道:“石帮主无须客气,快快请起!”言罢对丁天碧使了使眼色,丁天碧上前将石雄鹰扶了起来。

    “照说此等大事,在下身为堂主,是做不得主的,须得禀明帮主,由他定夺...”剑无情慢悠悠说着,石雄鹰与梅成闻言,对视一眼,不免有些失望。

    “但石老弟乃是一帮之主,或许不久之后就是盟主了,既然愿意加入我青云帮,且又有梅兄引荐,今日我便‘越俎代庖’,恭迎师兄弟加入,待日后再向帮主禀报!”剑无情说完,呵呵一笑。

    石雄鹰听罢,甚为欣喜,慌忙拜谢,剑无情又道:“因未上报帮主,不便授与职位,石兄弟与梅兄暂且屈居我剑气堂如何?”两人齐道:“一切皆听堂主安排!”剑无情笑道:“好,既然如此,从今日起,擢梅成林为剑气堂左使,石雄鹰为剑气堂右使,即刻传令下去。”

    “是!”

    一人答了句,便闪身而出,梅、石两人闻言甚喜,不住道谢,庹异楼等人亦上前祝贺。过了片刻,石雄鹰说道:“多谢堂主厚爱,属下还有一件事禀报。”剑无情点了点头。

    “属下有意将绿林会引入青云帮,但第一步便是夺取盟主之位,不过绿林会中倒有几个好手,属下并无十成把握,是以请求堂主助一臂之力。”石雄鹰说完,缓缓抬头,颇为恭敬。

    剑无情笑道:“若绿林会归我青云帮,对帮主大业则是如虎添翼,此事不必上报,我将全力支持。事成以后,石老弟乃是首功之人呀,哈哈!”石雄鹰忙道:“如若事成,皆乃堂主指挥有方,属下不敢贪功。”

    众人闻言,尽皆大笑起来,这时,忽然一个黑衣人慌忙跑了进来,急道:“回禀堂主,巡视的兄弟发现有人潜入,伤了咱们五个兄弟!”

    话音刚落,万里追忙道:“发现潜入之人了吗?”那人答道:“找遍了整个院子,也未发现。”庹异楼接道:“多派人手,加强巡视,再搜查一遍。”

    “是!”

    那人说罢,正欲出去,剑无情忽而笑道:“不必了,你先下去罢!”众人闻言,面面相觑,不知何意。

    “剑大哥,这...”

    剑无情摆了摆手,朗声道:“既然高人到访,何不现身?”众人听了,俱是一惊,四下望了望,并无动静。

    冷一枫见被发现,正欲走出,但觉右手被单元柯抓住,在掌心写了个“等”字,他登时会意,点了点头。单元柯一跃而出,刚出现在屋内,就被被众人围了起来。

    “呵呵,阁下好身手、好胆气!”

    剑无情漫不经心说着,同时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坐下,接着又道:“如果我所料不错,来者可是石柯?”单元柯心中一凛,缓缓扯下遮面黑布,淡淡道:“剑无情果然是剑无情,不愧为青云帮第一堂主!”

    “哼,我们不去寻你,你反倒自投罗网了,看来今日得留下你的小命了!”庹异楼冷冷说道。

    单元柯坦然笑道:“单某既然来了,就没打算活着回去,十年恩怨,今日也该做个了断了。”剑无情冷冷道:“了断?当年害死贝川明的是‘双子功’三兄弟,你混进海蜃堂后早设计将他们除了,当然,还有你二师兄邹庆平,若不是他补上那致命一刀,贝川明也不会死...”

    单元柯闻不禁一愣,此事埋藏他心中多年,直到今日方得真相。当年,他就怀疑是邹庆平动了手脚,苦于没有证据,且报仇心切,便未追究。待他杀了“双子功”三兄弟、从海蜃堂逃出后,曾回到混元门找邹庆平算账,不想混元门已不复存在,赵怒祥、邹庆平等人亦身首异处。

    单元柯不动声色,淡淡道:“这些我当然知道,‘双子功’三兄弟只是棋子而已,幕后主谋是青云帮,而各位只怕亦是推手,至于邹庆平,多半是被青云帮收买了,才做出这禽兽不如的行径。是以从那时起,我与青云帮就不共戴天,换句话说,便是与在座的诸位...”

    “鲜九生可是你杀的?”

    剑无情淡淡说着,直盯盯望着他,单元柯道:“呵呵,鲜九生等人欲致我于死命,不想却丢了自己性命,他不是我杀的,我知道凶手是谁,却不会告诉你们。”

    “‘九命诸葛’死的如此轻卑,却是所料不及了,是不是你杀的已不重要,今日你总归是要死的。”

    单元柯扫了众人一眼,道:“是吗?泰山一战,诸位尽皆重伤,你剑无情武功再高,至多恢复五成功力,若单某拼尽全力,杀一两人还是能做到的。”

    众人闻言,心想他所言不错,丁天碧、万里追两人人受了重伤,庹异楼内力耗损严重,目前只恢复了三成功力,梅成林失了一臂,与废人无异。这时,石雄鹰忽而叫道:“姓单的,你好大口气!在这还轮不到你撒野,不须堂主动手,区区在下便可将你料理!”

    剑无情见状,心想正可趁此机会看看石雄鹰功夫如何,便道:“呵呵,石兄弟不愧是一帮之主,在你泰安地界,由你来结果此人,再合适不过,我等拭目以待了。”石雄鹰忙道:“堂主安坐片刻,看属下如何收拾此贼!”单元柯见状,冷笑道:“剑无情,单某今日来便是与青云帮作个了结,你们四位堂主却好,把甚多山顶帮姓石的推出来,自个儿作缩头乌龟,呵呵!”

    丁天碧闻言大怒,骂道:“不知好歹的东西,看招!”言罢双臂一展,呼的一声,挥舞铜棍向单元柯砸来,石雄鹰见状,只得退下。单元柯手臂抖动,长剑已出鞘,只见青光一闪,径取丁天碧咽喉,极为狠辣,丁天碧铜棍上扬,意欲将长剑荡开。不料单元柯竟不闪避,手腕猛的一转,剑身已搭在铜棍之上,同时运起十成内力,丁天碧大骇,只觉手腕一痛,铜棍便拿捏不住,直直飞了出去!单元柯接着踏上一步,剑锋偏转,已架在他后颈。

    丁天碧又惊又怒,却一动不敢动,庹异楼见他十招之内便败下阵来,暗暗吃惊,心想纵使七弟在泰山上受了重伤,也不至如此不济,看来这单元柯的剑法果有独到之处,怪不得凌子风也败于他手。

    单元柯淡淡说道:“丁天碧,我晾你心中不服,今日暂不杀你,只让你知道有些事不得不为...”

    话音未落,石雄鹰大喝一声:“少废话,拿命来!”说着便挥舞手中大环刀,向单元柯劈来,颇为狠辣,单元柯撇了丁天碧,与他缠斗起来。

第二百三十五章 舍生欲成仁

    数招一过,石雄鹰便暗暗叫苦,没想到对方剑法如此了得,他为表忠心,兼之立功心切,少加思量便贸然出手,此刻已是骑虎难下,只得硬着头皮尽力拆解。

    单元柯刷刷刺出两剑,退开丈余,喝道:“石雄鹰,你可识得呼延琼?”石雄鹰闻言,先是一愣,答道:“你说的可是泰山帮的呼延琼?”单元柯道:“正是,他身在何处?”石雄鹰仰天大笑:“哈哈,当然识得,泰山帮被我一把火烧了,他呼延琼早已烧成了碳灰!”单元柯闻言大惊,怒火骤起,冷冷道:“既然如此,今日便是你的死期!”说罢手中长剑抖动,出手再不容情。

    冷一枫听了,微微吃惊,但想起自己曾遍寻山寨,并未见呼延琼尸体,寻思:“这石雄鹰多半是胡诌,故意激怒单前辈。”遂不放在心上。

    过不多时,两人已拆了二十余招,而石雄鹰攻少守多,不住倒退。只听“嗤嗤”两声响,石雄鹰胸口衣衫被划出两道口子,他大吃一惊,即便未受伤,亦惊得一身冷汗。

    剑无情面无表情,心中却不住叹息,本以为石雄鹰乃山顶帮帮主,武功上定有独到之处,没想到连一流都称不上,当即对收归绿林会一事兴致全无。

    两人过招之时,万里追悄悄出去,命人将整个院子围了起来,冷一枫见状,倒不慌张,心想只要杀了剑无情等人,余人自不多虑,自然轻易脱身。

    单元柯欲为呼延琼报仇,是以不待石雄鹰喘息片刻,疾攻了数剑,剑剑致命,没过几招,便刺中他小腹。石雄鹰忍住剧痛,不住倒退,此刻方着急起来,心想:“我初到青云帮便丢了性命,要知他单元柯剑法如此之高,说甚么也不出这个头!”正在他思索之间,只觉后颈一凉,已被长剑刺入半寸。

    “大侠饶命!呼延琼没死,他、他逃了出去!”

    石雄鹰大声叫着,惊恐不已,生怕被一剑刺死,单元柯闻言,心中暗喜,却忍不住骂道:“贪生怕死的小人!”说着一掌拍出,正中其背,石雄鹰吐了口血,登时晕了过去。

    “没用的东西,成不了气候!”

    庹异楼见状,鄙夷的说了句,缓步上前,慢条斯理说道:“单元柯,你好大胆子,竟敢孤身一人到此,莫不是见我等受伤,你特来捡现成的便宜?若是如此,只怕要让你失望了,哼!”单元柯大笑道:“庹异楼,岂不闻‘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当世人皆与你一般?可笑,可笑至极!”

    “那你意欲何为?”

    “意欲何为?呵呵,在下方才已言,与青云帮做个了断,你们无论何人,自恃武功高于在下,今日便取了我性命。若在下侥幸获胜,日后不可再寻我麻烦,可否?”

    庹异楼摇了摇头,道:“此事我等做不了主,须得帮主他老人家定夺,我等的任务便是杀了你。”单元柯冷笑道:“呵呵,你做不了主,自有做主之人。”转眼望向剑无情,道:“剑无情,在下所言如何?”

    剑无情闻言,呵呵一笑道:“俗话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单老弟出招了,我等自然要接招。各位皆知青云帮的规矩,‘生为青云帮的人,死为青云帮的鬼’,极少有人全身而退,你单元柯亦不例外。就算有人躲得了三年、五年、十年,甚至更久,但最终还是难逃被杀的宿命,比如闪拳派的黄谷真、山坞帮的雷啸...”

    冷一枫听到此处,不禁一惊,心想黄谷真、雷啸已被自己救出,难道最后还是被杀了?

    单元柯听冷一枫说起过二人之事,心中亦疑惑不定,忙道:“黄谷真、雷啸死了?”剑无情答道:“正是,他们二人隐姓埋名整整十年,皆成了一帮之首,但还是被我青云帮除了,连带其门下无辜的弟子,呵呵!”单元柯不动声色,冷笑道:“阁下是在消遣我吗?据我所知,黄、雷二人的确被鲜九生擒住,但后来为人所救,也解开了两帮误会,又怎会被杀了?”

    剑无情微微吃惊,赞道:“单元柯不愧是单元柯,竟然知道这些!不错,他二人的确被人救出,但那只不过是舵主的一步棋而已...”单元柯不明所以,问道:“哦?此话怎讲?我看是故弄玄虚而已。”

    “单元柯,你也太小看我们青云帮了!实话告诉你,舵主之所以放他二人离去,乃是故意为之。一来,当时有众多高手参与其中,诸如百目道人、惠明大师、无为子道长等人,若要一起对付,必定多费功夫;二来使闪拳派、山坞帮放松警惕,日后再各个击破。”剑无情说完,忍不住仰天大笑。

    单元柯问道:“以各位武功,要杀黄谷真、雷啸二人,简直易如反掌,为何要多费周章,引起两派误解而自相残杀呢?此事怎地说不通...”剑无情道:“帮主自然是以大局为重,或许觉得时机不对,能取则取之,不能则放之。总之,但凡背叛青云帮的人,皆难以善终!”

    “哈哈哈,剑无情,你休的猖狂!青云帮历来以称霸武林为己任,可是百余年来又有何结果?泰山一役,便可见一斑。泰山派近年来虽逐渐羸弱,但依旧为中原武林六大门派之一,其威名仍在,青云帮欲拿泰山派开刀,却不想铩羽而归,更不用提其他门派了,何况少林、武当乎?依我看来,你们就是自欺欺人罢了!”

    单元柯一番言语,说得在场诸人哑口无言,冷一枫忍不住心中叫好,实在大快人心。

    过了片刻,剑无情强辩道:“呵呵!泰山一役,只是初试牛刀罢了,意在试探,不意强取。更何况,我青云帮高手如云,武功高强者,数不胜数,岂是我等可比?在下不才,但武功与泰山派掌门已是伯仲之间,若不是真玉老道出手,泰山派已被我等取了!”单元柯笑道:“上官惊鸿贵为左右二使之一,只是与泰山派名宿打个平手,即便青云帮帮主武功再高,又能高过少林方丈、武当掌门?还有华山派、崆峒派、玄空门等诸多门派,亦是人才济济。况且,泰山派一事不久便会传扬开来,武林尽知,各大门派联起手来,还有你青云帮的活路吗?”

    剑无情听罢,脸色铁青,冷冷道:“若当真如你所说,我青云帮大事难成。但是,你别忘了,此时的中原武林是个甚么样的武林!早已一盘散沙,各扫门前雪,即便危难到来之时,他们也不会联手,只会寻思利益得失!单元柯,你太高看这个武林了,这也注定你一事无成,哈哈哈!”

    单元柯倒未想过这些,听罢不禁一愣,觉得有些道理。他突然想起了混元门,几个师兄为了区区掌门之位而不顾同门之谊,互相残杀,最终葬送了混元门,实在有负恩师贝川明之托。而泰山派之所以羸弱,亦是内斗引起,人才凋零,才引来此次厄难。近年来中原武林不乏争斗,除了少林、武当稳居一、二位,其余帮派为了虚名,皆在暗中较劲。若一派有难,其他门派不“趁火打劫”便是极好的了,更别妄想其能拔刀相助了!

    剑无情见他不语,接着说道:“现今中原武林局势不稳,只须略施小计,便可引起各派纷争,到时候青云帮‘坐收渔翁之利’,岂不快哉?哈哈!”单元柯心中暗骂歹毒,冷笑道:“剑无情,你想的太简单了,如此雕虫小技,蒙一蒙无名之辈也就罢了,若想瞒住六大门派掌门人,只怕没那么容易!再者,你将此事全盘托出,莫不是认为在下无动于衷?实话告诉你,单某离开此地的第一件事,便是将青云帮的阴谋宣扬开来,诸位以为如何?”

    “哼,你还能活着离开吗?”

    “庹异楼,你派周诚、冯远杀我,从江西追到开封,定要取我性命,如今我送上门来,有本事试试?”

    庹异楼大怒,身形一闪,双掌已然拍到,虽然受伤,但劲力似乎不减,单元柯手腕轻转,连刺两下,将他逼退,接着长剑疾挥,一口气攻出七八招。庹异楼迅捷游走,将来招一一化解,他双掌威力不小,但却不及长剑锋利,是以一时半会进不得身,过不多时,便过了二十余招。

    庹异楼内力尚未恢复,但仗着剪柔绵掌与那怪异步法,与单元柯斗的不分上下,即便有些吃力,一时不至落败。

    剑无情见此情形,已知庹异楼不是对手,百招内必然落败,但疑惑的是纵使单元柯杀了几人,也难以逃走,莫非他真的不要命了?还是另有帮手?想到此处,将万里追唤到身前吩咐一番,万里追便匆忙退了出去。

    这时,庹异楼已显露败像,只见人影一闪,丁天碧手持铜棍上前夹击。单元柯见状,嘲笑道:“呵呵,来的好,即便你们一起上,单某也不惧!”口中说着,手中长剑舞的更急,将毕生所学尽皆施展出来,他以一敌二,剑法丝毫不乱,只见寒光闪闪,威风凛凛。

    过了半盏茶时光,又过五十余招,三人之中丁天碧武功最弱,偏偏此刻耐不住性子,呼的挥出一招,向单元柯肩头砸落,劲力不弱。单元柯长啸一声,疾运真气,硬生生将来招扛下,接着剑锋陡转,向丁天碧当胸刺出。而丁天碧得手之余,大喜不已,就失了防御之心,只听“嗤”的一声,长剑洞穿胸口而过!

    丁天碧正自欣喜,却不料胸口一痛,当即心知不妙,此刻已使不出半分力气,缓缓低下头,望着胸口长剑,怔怔不语,似乎不敢相信。

    “七弟!”

    庹异楼与剑无情齐声喊道,却已为时晚矣,庹异楼双掌交错,猛的向单元柯背后拍去,单元柯不及多想,拔出长剑看也不看,向身后扫去。与此同时,剑无情飞身扑至,一把扶住丁天碧,见他气息微弱,眼看是不行了,登时懊悔不已。

    庹异楼见他长剑扫至,忽而踏至白虎方位,转身之余右掌疾出,一把拍在剑柄之上,力道甚强,单元柯不意他突然出手,长剑拿捏不住,直直飞了出去。庹异楼右掌拍出,左掌紧随而至,“砰”的一声,正中单元柯肩头。

第二百三十六章 携剑相问鼎

    单元柯长剑脱手,吃了一惊,不及反应,肩头便中掌,登时真气凝滞,忍不住倒退数步。庹异楼怒不可竭,双掌如风,疯也似的推出,势必取对方性命,单元柯失了长剑,功力陡减,被庹异楼一顿抢攻,立入下风。过了数招,单元柯稳住心神,左右腾挪,一一化解,庹异楼因担忧丁天碧伤势,不免分神,被单元柯一掌击中胸口,只听“咔嚓”一声,三根肋骨被震断,疼痛难忍。

    单元柯一招得手,又接连挥出数掌,皆精妙无比,庹异楼强忍痛楚,勉强接了几招,已然承受不住,数招刚过,后背又中一掌,当即狂吐鲜血不止。此刻,剑无情狂怒不已,飞身向单元柯扑去,众人只觉眼前一闪,单元柯已被他掌力震飞,不禁吐了口鲜血,剑无情纵身一跃,又是一掌拍来,口中说道:“拿命来吧!”

    冷一枫不及多想,闪身而出,接下了这致命一招,只见两人各是一震,倏而退开。剑无情大惊,稍一运起气之后,踏上半步,双掌平平推出,犹如排山倒海一般。冷一枫见来招势大,知其非同小可,当即运气于掌,双掌迎上,四掌相对,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剑无情竟被震开丈余,而冷一枫只倒退了半步。

    众人见状,大骇不已,不知此人是何来头,而剑无情更为惊骇,来人内力高深莫测,强劲无比,犹令人吃惊的,便是其掌法。他忍不住问道:“阁下何人,为何会此掌法?”冷一枫闻言,暗叫“哎呦”一声,心道不好,他知剑无情内力深厚,是以使出了天罡神掌的招数,不想竟被对方认出,当下不及多想,冷冷道:“在下木风,为仁义庄之事而来!”言罢扯下遮面布,露出了本来面貌。

    几人闻言又是一惊,最惊惧者莫属梅成林,打不过、逃不走,甚是无奈。剑无情倒出奇的冷静,淡淡道:“哦?阁下莫非是冷卓然的后人?”冷一枫强忍怒气,缓步走向单元柯,将他扶起,轻声道:“单前辈可好?”单元柯脸色煞白,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运起功来。

    “自我行走江湖以来,便对冷大侠颇为敬仰,只是无缘拜会,不想天不佑人,他竟遭人暗算,在下听闻消息,悲愤不已。是以立下铭志,此生必为冷大侠报仇,以慰他...在天之灵!”冷一枫说到最后已双眼通红,哽咽无声。

    剑无情见他神情悲愤,颇感奇怪,觉得此事不像他口中说的简单,方才对了那几掌,知对方内力在己之上,只怕难以对付,寻思无论如何要搞清对方身份,日后回报帮主,再作打算。于是强作镇定,笑道:“即便少侠所言不错,冷卓然遭人暗算,与我等有何干系?”言罢,不经意扫了梅成林一眼,似在询问。

    梅成林见状,张口预言,不料冷一枫笑道:“梅总镖头,我倒你去了哪里,原来找了青云帮作靠山,令在下找的甚是辛苦啊!”剑无情闻言,勃然变色,当即问道:“哦,两位认识?这倒令剑某意外了,不知梅兄还有甚么要告诉我等的?”

    梅成林闻言,惊魂不定,忙道:“堂主容禀!此人名叫木风,数月前曾到我震威镖局寻我麻烦,非说我是仁义庄惨案的凶手,凭属下这点微末功夫,怎能做得了如此大事?这子虚乌有之事,我自然不认,不想此人武功高强,多次欲取我性命,幸亏属下侥幸逃脱。至于此人来历,属下亦不甚清楚,望堂主明鉴!”剑无情不置可否,呵呵笑了数声。

    这时,冷一枫忽然仰天大笑,道:“好个梅成林,竟然如此奸诈,莫非忘了与鲜九生密谋夺取冷大侠的劈风掌一事?你为了获取掌谱,不惜杀害鲜九生,难道也忘了?”此言一出,剑无情等人吃了一惊,纷纷向梅成林望去,神情颇为冷漠。

    “姓梅的,到底怎么回事儿?鲜九生当真为你所杀?你要敢说半句假话,小心老子要了你的命!”万里追声嘶力竭叫道,不知何时回到屋内。

    梅成林焦急万分,急道:“各位堂主莫要被此人蒙骗,他这是借刀杀人之计!我与鲜堂主的确相识,但交情颇深,怎会加害与他?再说鲜堂主文武双全,在下也不是对手呀!”剑无情闻言,已信了七八分,道:“原来你便是木风,剑某早闻少侠威明,不想今日一见,果然不凡。四弟,可是此人?”最后一句,乃是冲着庹异楼所说。

    庹异楼重重点了点头,正色道:“大哥,就是此人!别看他年纪轻轻,掌法、剑法尽皆不俗,当日在孟府,巫二哥便是败在此人剑下,小弟自愧不如...”

    剑无情闻言,心中寻思:“这少年不过二十一二,方才与我过的那几招,端的厉害,怪不得连巫山行也败在他手里。他口口声声说要为冷卓然报仇,莫非是冷家后人?但其武功早已超越冷卓然,况且仁义庄已被灭门,无一生还,必然不是冷家后人。但这少年的内力的确怪异,似乎与哪位高人相似,可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他思索半晌,不知所以,便笑道:“少侠口中所言为冷卓然报仇,怎知是我等所为?莫非是你亲眼所见,还是道听途说?”

    冷一枫冷冷道:“普天之下之英雄豪杰,皆是敢作敢当之辈,几位身怀上等武功,不论正派或是邪派,也算得上武林前辈了,没想到却是敢做不敢为无耻小人,倒令在下‘大开眼界’了,呵呵呵!”剑无情笑道:“少侠或许为他人蒙骗,也未可知啊。”

    “哼,为他人蒙骗?实话告诉你们,这些都是鲜九生亲口说的,莫非他在诬陷各位?青云帮十位堂主,尽皆出动,半个时辰之内,便将仁义庄上上下下百余口人尽皆杀害,就连无辜之人也不放过,何其毒也!真是连畜生也不如!”

    冷一枫说到悲愤之处,忍不住双肩抖动,几人闻言,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却无一人再强辩半句。

    过了片刻,他又道:“如今鲜九生、丁天碧已死,白无极虽然成了废人,但好歹捡了条命,倒是便宜了他。但是你等七人,个个饶恕不得,不杀你们,难以祭奠仁义庄的英魂!”剑无情忽而仰天大笑,直震得众人双耳嗡嗡作响。冷一枫怒道:“剑无情,你笑甚么?”

    “你说的不错,仁义庄之事确是我等所为。”

    “为甚么?”

    剑无情苦笑一声,淡淡道:“为甚么?呵呵,我青云帮唯帮主马首是瞻,但凡帮主指令下达,下属拼了性命也要完成,别说杀几个陌生人,便是杀害自己亲人,也在所不惜。若有人胆敢质疑半点,必定死的很惨,是以,我们行事从来不问缘由,完成任务便是。”

    冷一枫闻言,半晌无语,只觉得心中凄凉,仁义庄惨案之后,他立誓查出凶手,为爹娘报仇,历经了重重磨难。如今,凶手便站在眼前,他本该不假思索将他们一个个杀了,但却难以下手,只因想到了一句话,便是“冤冤相报何时了”。若要免除后患,不单单要杀了这几人,还要将他们后人尽皆杀死,否则若干年后,其后人必定寻仇而来,如此反复,何时能够了结?但若不杀了他们,又怎对得起惨死的爹娘?各种思绪袭来,一时难以决断。

    便在这时,忽然人影一闪,径向冷一枫袭去,迅捷无比,他早有察觉,双脚疾点,轻轻从其头顶飘过,转过身后,看清了偷袭之人正是万里追。

    冷一枫冷笑道:“万里追,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想偷袭我,实在可笑。”万里追骂道:“贼小子,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在此胡言乱语,我便拿你的狗命祭我丁大哥!”言罢呼哧一声,纵身执掌拍来。

    剑无情与庹异楼见状大惊,齐道:“十弟退下!”万里追拍出数掌之后,叫道:“两位大哥莫要担心,让小弟教训教训此人!”说着身形一晃,已闪至冷一枫身后,双掌齐出,尽力挥出,冷一枫矮身让过,回手便是一掌,轻飘飘似无甚劲力。

    万里追适才不在屋内,未见剑无情与冷一枫过招,是以不知厉害,见他一掌软绵绵的拍来,冷笑一声,右掌迎了上去。但只听“砰”的一声,万里追直直向后摔去,砸碎了数张桌椅,便一动也不动了。庹异楼吃了一惊,慌忙上前,只见万里追双目紧闭,右臂垂下,查看之下,才发现整条臂骨皆被震碎,右臂算是废了,而万里追在中掌之后便疼晕了过去。庹异楼叫道:“来人、来人!”

    话音未落,四个黑衣人冲了进来,见了眼前情景大惊,庹异楼急道:“还愣着干甚么,将万堂主抬下去救治!”四人闻言,手忙脚乱将万里追抬了下去。

    冷一枫冷冷看着眼前情景,ww.uush.co任由他们将万里追抬下,这时,单元柯缓缓起身,原来他以真气封住血脉,已无大碍,见冷一枫又伤一人,冲他点了点头。

    庹异楼忘了剑无情一眼,对冷一枫说道:“姓木的小子,事到如今,在下便与你一决高下,也定生死。不过,动手之前,庹某想知道你师承何人?”前一句话说的甚是决绝,而后一句话却极为真诚,倒在冷一枫意料之外,但他看着眼前的仇人,哪里会有半分恻隐?于是冷冷道:“你放心,在你临死之前,我会告诉你我的身份!”

    庹异楼哼了一声,道:“屋内狭窄,施展不开,随我来!”言罢,飞身跃到院内,冷一枫见状,紧随而至,接着一掌拍出,呼呼左响。两人身形飘移,掌影重重,便即缠斗起来。

    剑无情等人走到屋外,在一旁略战,单元柯见院内早围满了黑衣人,不禁皱上眉头,但眼睛一刻不离梅成林,生怕他再次溜走。

第二百三十七章 相见缘恨起

    此刻,梅成林心神俱惊,纵有千般懊悔也为时晚矣,想起鲜九生、欧阳德已死,自己失了一臂,不禁嗟叹不已。而起因乃是一本掌谱,若非自己贪心,也不至今日之困境,看此情形,无论如何难以脱身,不由得生出一股悲凉来。

    突然,梅成林心生一计,在石雄鹰胸口轻拍数下,石雄鹰当即转醒,梅成林慌忙将他扶起,道:“石兄,我来助你疗伤。”石雄鹰闻言,甚是感激,谢道:“有劳、有劳梅兄了!”言罢,两人便运起功来。

    单元柯见状,也不阻拦,心想丁天碧已死,万里追重伤,庹异楼自然不是冷一枫对手,剑无情虽然厉害,但毕竟刚经历一番恶战,亦不是冷一枫对手,梅、石二人更不足虑也。

    起初,单元柯无意杀了几人,反而是纵虎归山,目的便是查出青云帮所在,但现在看来几不可行。一来,冷一枫复仇心切,恨不能将几人全部杀了,二来,剑无情等人皆凶恶之徒,自不会束手就擒。倘若剑无情被杀,青云帮必定有所防备,到时候若想再查其踪迹,只怕更难了...

    这时,庹异楼闷哼一声,跳开丈余,但见他脸色苍白,显然是不敌,冷一枫也不进招,淡淡道:“如何?”庹异楼气急败坏道:“哼,若非我昨天一战,内力耗损,今日你我鹿死谁手,犹未可知!”冷一枫冷笑道:“若是他人,在下定然不会趁人之危,但你们几位除外。”言罢,不待他搭话,一掌拍出。庹异楼猛吸一口气,脚踏四象之位,双掌全力拍出,欲以这一招之力重伤冷一枫,好歹成个两败俱伤之势。

    不过,庹异楼想的太也简单,冷一枫此时内力深厚,就连剑无情只怕也不是对手,何况受伤了的庹异楼!果不其然,冷一枫冷笑一声,双掌推出,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庹异楼如纸鸢般向后飞去,震倒了十几个黑衣人,登时口吐鲜血,动弹不得。

    “一起上,杀了他们!”

    不知是谁叫了一声,黑衣人蜂拥而上,手中兵刃齐向冷一枫与单元柯身上招呼,两人施展拳脚,片刻间伤了数人。单元柯转身望去,却不见了剑无情、庹异楼身影,而梅成林、石雄鹰在亦向院外奔去,他不及多想,大声道:“我去追梅成林!”当即手持长剑,纵身向前追去,将阻拦之人一一斩杀,几个起落之后,便挡在二人身前。

    梅成林强自笑道:“单兄别来无恙!”单元柯哼了一声,梅成林又道:“梅某与你无冤无仇,为何拦我去路?”单元柯猛地抬头,道:“你我的确无冤无仇,但你勾结鲜九生在孟府作恶,后又投靠青云帮,侵扰泰山派,这叫作‘自作孽,不可活’,别说我放不得你,但凡侠义之士皆放你不得!”

    梅成林垂下头去,片刻方道:“即便如此,单兄莫非忘了十年前梅某的相救之恩?”单元柯闻言,缓缓道:“单某从不敢忘救命之恩,对你梅成林亦是敬重,当接到你书信之后,便马不停蹄赶往震威镖局,以示援手。而单某今日不会杀你,以报当年救命之恩,但为了冷卓然,为了江湖道义,今日也不会放你走!”

    梅成林愕然,忽而骂道:“放屁!姓单的,你休要在此胡言乱语,我与冷卓然断无仇怨,你这个恩将仇报的小人,别以为梅某就怕你了,你到底让是不让?”单元柯冷冷道:“梅成林,我劝你悬崖勒马,或许能保得性命,否则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梅兄,不必与他废话,咱们联手宰了他!”

    石雄鹰叫嚣着,“刷”的一声展开大环刀,梅成林见状,点了点头,大声道:“好!”言罢,两人便围着单元柯打了起来,皆是拼命之势,单元柯长剑一展,迎了上去。

    此时,冷一枫与众黑衣人斗的正酣,左一掌推倒数人,右一掌击杀二三人,怎奈黑衣人众多,死伤一人便有三人补上。他逐渐焦急起来,心想如此下去,待打发了这一众黑衣人,剑无情等人早就逃的无影无踪,况且单元柯重伤未愈,不知能否敌得过梅成林。

    想到此处,不禁大喝一声:“要活命的都给我闪开!”这一声震天动地,黑衣人尽皆立住,可刚过片刻,便又如泉水般涌了过来。冷一枫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刷”的一声拔出残阳剑,大踏步向前走去,只见他长剑霍霍,所到之处溅起点点鲜血,如砍瓜切菜一般,惨叫之声随之传来。但黑衣人多半是手臂、小腿中剑,不能再动武,性命却是无碍,众人见他如此神勇,纷纷倒退,再无一人敢上前。

    冷一枫长剑回鞘,在院内搜寻一番,却不见剑无情等人,情急之余便逼问起黑衣人来,不想这些人倒有骨气,要么不知,要么一言不发,纵使杀了几人,也无人应答答。他无奈之下,只得向院外飞去,去寻单元柯,刚出小院数十丈,便见三人斗在一处,虽然单元柯以一敌二,却丝毫不落下风,反而逼得梅成林、石雄鹰不住倒退。

    就在这时,单元柯纵身飞起,长剑疾挥,一道剑气向二人扫去,梅成林见此招厉害,大惊失色,此刻已闪避不及,但见他一掌拍出,正中石雄鹰肩头。石雄鹰被他掌力一震,吃了一惊,正欲张口询问,只听“嗤”的一声,长剑穿兄而过,立时毙命。石雄鹰满脸惊异之色,恐怕到死也想不到,竟会被梅成林害死。

    单元柯见状,不禁一愣,而就在这时,梅成林猛然转身,挥出一刀,从他腋下穿过,接着反手上撩,这一招迅捷无比,单元柯闪避不及,右臂被八卦刀划伤,鲜血淋漓。梅成林一招得手,心中大喜,不待单元柯回手,刷刷刷劈出三刀,乃是八卦刀中最精妙的招数,颇为狠辣。单元柯右臂中刀,长剑几为震脱,见他三刀砍来,手腕轻转,疾速刺去,只听“当”的一声,八卦刀直直砸了下来,劲力甚强,长剑竟然脱手!

    单元柯大骇不已,没想到梅成林左臂使刀,会有如此大力,他右臂受伤,加之有些轻敌,大意之下才中了招。

    冷一枫见状,踏上一步,正欲出手相助,单元柯忽而叫道:“少侠且慢,就让我料理此贼!”冷一枫道:“前辈,对付梅成林这种小人,无须讲甚么江湖道义,晚辈一剑刺死便是了。”单元柯摇了摇头,道:“虽然我答应过不杀梅成林,但要亲手擒了他。”冷一枫无奈,只得退下。

    单元柯看了看梅成林,冷冷道:“梅成林,如今你只有一臂,单某便用这一双肉掌对你八卦刀,谁也不占便宜,来罢!”梅成林见眼前情势,心知断无逃走之机,所幸尽力一搏,于是叫嚣道:“单元柯,你没了剑,拿甚么跟我斗?这可是你自找的,别怪我不客气了!”言罢,八卦刀一挥,纵身劈来。

    单元柯斜身闪避,错身攻上,手中虽无长剑,却以掌为剑,依旧不失凌厉,刚过十余招,便正中梅成林胸口,将他打倒在地。梅成林挣扎站起,不料一口气提不上来,复又摔倒,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梅某闯荡江湖四十余载,不想今日死在此处,何其悲也!”

    单元柯闻言,冷笑道:“你本绿林出身,作的是打家劫舍的勾当,后幸被仇四方老前辈点化,创立了这震威镖局。不想你不思悔改,野心勃勃,不惜一切手段除掉同行镖局,以壮大己势。后来你勾结鲜九生,作恶多端,竟然加入了青云帮,难道不是死有余辜!”梅成林一时无语,不知心中所想几何。单元柯又道:“泰山一役,你痛失一臂,本该悔悟,却又拉拢石雄鹰这等恶徒,妄想将绿林会拱手相送于青云帮,实在可恶。若再不杀你,天理不容!”

    突然,一声破空传来,接着又是一声、两声,数枚暗器径向单元柯飞去,嗖嗖作响,劲力极强。单元柯见状,纵身飞起,但因重伤未愈,又与梅、石二人缠斗时久,体内真气流转不畅,闪避不及,在半空被两枚暗器击中,“砰”的一声摔倒于地。冷一枫吃了一惊,忙飞奔向前,不料有三枚暗器向他袭来,直取胸口三处大穴,认穴之准,不亚于当世高手。

    冷一枫见打暗器的手法高明,微微一愣,忽然想起一人来,但不容多想,连忙翻身避过,落在单元柯身旁,将他扶起。这时,一个蓝色人影翩然而至,轻悄悄挡在梅成林身前,一脸傲然。

    冷一枫认出来人正是霜蓝,也不绕弯子,道:“霜姑娘,你三番五次阻拦在下,意欲何为?”霜蓝不意他直呼己名,颇感诧异,过了片刻方道:“姓冷的小子,你倒聪明的紧,竟然知道我的名字!”

    此言一出,在场几人尽皆惊呆!

    冷一枫吃惊的是霜蓝如何知道自己名字,单元柯惊异两人果真相识,而最为吃惊的要属梅成林,他见霜蓝喊出“冷”字之后,便想莫非这姓木的少年当真是冷卓然的后代?于是忍不住问道:“你姓冷?你、你到底是谁?”

    冷一枫忽而踏上一步,朗声道:“在下冷一枫,先父便是人称‘冷仁义’的冷卓然!梅成林,你是万万没想到罢!”梅成林听罢,当即怔住,惊道:“这、这怎么可能,你不是死了么?怪不得、怪不得,你两次闯我震威镖局,又出现在孟府,后来对我紧追不舍,原来是冷卓然的儿子,我早该想到的...”说到最后,已是有气无力。

    冷一枫狠狠瞪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会,而是转向霜蓝,淡淡道:“霜姑娘,在下曾经蒙你相救,感激不尽,是以先前多次交手,皆不敢对姑娘不敬。但此人实在可恶,死有余辜,姑娘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出手阻拦,还请见告。”

    霜蓝闻言,双眸微动,过了半晌方道:“难得你还记得我救过你,当时情景,我亦记得清清楚楚,原以为你跳崖之后必死无疑,没想到...今日你放了这姓梅的,也算报了我的救命之恩,你我便两清了,日后我会将此事一五一十的说与你听,以为如何?”冷一枫忙道:“姑娘有何难事,现在说来岂不更好?”霜蓝答道:“此事不、不便说来...”

    “姑娘说话如此好笑!”

    “公子何出此言?”

    霜蓝双眉紧蹙,不耐烦问道,冷一枫答道:“梅成林早就该死,若不是姑娘出手阻拦,他已死在了河间府。姑娘与我有救命之恩,在下永生难忘,定当舍命相报,但我自幼被爹爹教导要‘恩怨分明’,是以姑娘之言,在下不敢相从!”

第二百三十八章 竟夕起相思

    霜蓝无奈,幽幽叹了口气:“唉,既然如此,我也无话可说。你放心,我会手下留情的!”冷一枫忽而笑道:“你我交手数次,对方武功早已彼此熟络,在下以为略高于姑娘,我劝你还是罢手,我可不想落个恃强凌弱的名声。”霜蓝闻言,嗔怒道:“你这小子胡言乱语,看本姑娘怎么收拾你!”说着玉臂疾展,径向冷一枫胸口拿来,正是“天山错骨手”的功夫。

    数招刚过,冷一枫便惊诧不已,才数月不见,这女子又学到了这般高深的武功,使将出来可谓“妙妙空空,落英缤纷”,令人叹服。霜蓝亦不禁暗喜,愈发使得起劲,越来越快,招式也越来越精妙,兼之她轻功绝妙,时而长袖翩翩,时而身姿绰约,犹如一只鸿雁略飞。冷一枫展开劈风掌应对,尽显稳重、大气之风,他与霜蓝的武功路数截然不同,远远看来竟似攻少守多。

    梅成林身受重伤,无力动弹半分,但心中却甚为疑惑,自从霜蓝第一次救他,便一直想不通其中缘故。起初,霜蓝欲杀了他,但危机时刻反而相助,且不止一次出手,着实令他摸不着头脑。而单元柯只关注冷、霜二人,他不敢断定霜蓝身份,但隐隐觉得霜蓝必有苦衷,否则这样一位奇女子,为何要三番五次救梅成林这个小人?但见她武功卓绝,必然是名家高手之后,而现今世上这等高人也寥寥几人而已,思量半晌,也未猜出是哪位高人。

    此时,两人已过了五十余招,兀自未分胜负,霜蓝“天山错骨手”已堪堪使完,突然掌法陡变,正是“天山暮雪掌”的招式,其“暮雪”乃是“傍晚时分,白雪茫茫”之意,给人以苍茫凄凉。但一招一式皆极其考究,使将出来灵动而不失沉稳,悲悯而不失大气,乃是无尚之掌法。

    冷一枫见一识百,知其厉害,遂以空灵多变的破空掌对敌,身影反转,飘忽不定,逐渐占据上风,霜蓝暗暗佩服,见其掌法与师父所教凌霄掌似乎有相通之处,于是拍出两掌以后,又转为凌霄掌招式。五招过后,两人对了一掌,冷一枫忽觉霜蓝内力与自己颇有相通之处,顿感惊奇,寻思之余,小臂竟被她掌力扫到,隐隐生疼。

    霜蓝咯咯一笑,双掌齐出,一口气攻出一十二招,乃是“破云十二式”中“疾风掌”招数,此掌法疾如其名,影影错错,凌厉无比。冷一枫与她交手数次,识得这套掌法,于是立在当地,暗运真气,将来招一一接下,但无论霜蓝如何进招,他不主动出击,只是劲力防守。是以,霜蓝攻出数十招之后,并未占得半分便宜,反而被冷一枫的真气压得有些吃力。

    冷一枫不觉暗喜,心想武学之道万变不离其宗,纵是你千变万化,我不为所动,只需见招拆招,发挥己长,足了立于不败之地。霜蓝已换了多种掌法,每一种皆无尚妙用,令几人大开眼界,即便如此,却不能取胜,亦令人惊奇了。

    这时,霜蓝怒嗔一声,使出越秀拂尘的轻功来,犹如一只灵鸟,时而旋转高飞,时而俯冲侧击,冷一枫稍有不慎,竟然中了两招。他微微变色,心中有些恼怒,但见霜蓝一腿扫来,突然疾身飞起,刷刷踢出两脚,将她震退半丈,接着纵身而至,向她肩头拍去。霜蓝大吃一惊,不及回身,左手向腰间摸去,玉臂一挥,“嗤”的一声,将他袖口划破一块,若非冷一枫收得及,手臂早已中招,极为凶险。

    冷一枫跃来丈余站定,见霜蓝笑盈盈的望着他,手中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正是那把“霜寒剑”,好不得意。他不禁怒道:“姑娘年纪轻轻,竟然使此等暗招,当真有辱姑娘这般花容月貌之色,实在令人愕然。”霜蓝闻言,双颊微红,笑道:“你这小子说话颠三倒四,本姑娘这叫‘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你懂不懂?我看你该叫‘冷一疯’才是,哈哈!”

    冷一枫倒不生气,笑道:“名字只是称谓罢了,姑娘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但在下心意已决,今日你保不住梅成林这个恶贼。”霜蓝嘴角上扬,手中匕首一展,挽出数个剑花,笑道:“那要看你小子功夫如何了!”

    话音未落,一剑刺来,迅捷无比,冷一枫侧身闪避,双掌与肩齐平推出,叫作“苍松迎客”,乃是天罡神掌的招数。霜蓝刚见其招便闻其声,知道此招厉害,遂不敢大意,挥出两剑之后,竟而转向他小腹刺去,颇为巧妙。冷一枫左掌上挥,右掌横扫,呈环抱之势向霜蓝袭去,因其掌力浑厚,常人势难避开。

    霜蓝察觉一股强劲真气,便知不妙,但见他双掌袭来之势,忽而脸上一红,甚为娇羞。冷一枫见状,不知何意,突然暗叫“不好”,双掌中途变招,变换为一招“东海绝尘”,直直拍出。霜蓝“哼”了一声,手中匕首疾挥,接连使出五剑,凌厉狠辣,招招乃取人性命之势,口中嗔怒道:“姓冷的小子,竟敢使这等下流的招式,看本姑娘要了你的命!”

    冷一枫心中苦笑,知道辩解无益,便未接口,如此一来,霜蓝倒以为他默认了,心中俞加恼怒,忍不住骂道:“臭小子,看剑!”言罢,飞动身形,手中匕首挥得甚疾,逼得冷一枫步步后退。

    单元柯见两人武功精妙,过了百余招兀自未分胜负,若就此打下去,只怕几天几夜也没完,但见两人嬉笑怒骂,郎才女貌,不由得会心一笑。

    这时,只见霜蓝右手“霜寒剑”,左手凌霄掌法,配合得天衣无缝,虽然内力稍逊一筹,但依旧逼得对方狼狈不已。冷一枫一边接招,一边寻思:“看着霜蓝年纪比我还小着一两岁,如何习得这般神妙武功?今日须得胜她一次,也好杀杀她的威风,否则岂不被她小瞧了?”想到此处,遂起争强之意,于是沉下心来,将天罡神掌一招招使出。

    果然,刚过十招,霜蓝被他真气所慑,不敢肆意进攻,十招之中倒有六招乃是虚招,意在试探冷一枫,迫使他露出破绽。但这“天罡神掌”乃是柳青云所传,时至今日已不知几百年了,况且经柳青云浸淫数十年,即便有甚么破绽,必定早被他发现摒除。是以,五十余招之后,霜蓝双颊微红,额头已冒出细细汗珠,而冷一枫依旧真气充沛,招式丝毫不乱。

    便在这时,霜蓝右手轻扬,两手中匕首掷出,直取冷一枫胸口,冷一枫见状,旋身而起,轻易避过。不料刚站定,那匕首竟尔自个儿转了个弯,向他后背刺来,凌厉之势丝毫不减。

    单元柯忙叫道:“小心背后!”

    话音刚落,冷一枫已察觉背后剑声,此刻不容多想,只见他竭尽全身之力,猛然翻身,双脚疾点,竟然踏空而起,脚尖恰好踏在匕首之上。他刚闪避开,又见对面两颗石子破空飞来,紧接着又飞来四颗,风声极强,不亚于方才的匕首之力。

    单元柯大骇不已,不想这姑娘的暗器功夫如何了得,即便再出言警示,也来不及了。

    好个冷一枫!

    只见他微微变色,于半空中连转数圈,避过两颗,接着“嗤”的一声拔出残阳剑,刷刷刷挥了几下,其余石子瞬间化为齑粉,然后深吸一口气,挺剑向霜蓝飞去,径取她头部。霜蓝惊吓不已,脸色煞白,竟尔移动不得半步,怔怔立在那里,眼看便要刺中。

    冷一枫不料她呆在当地,亦吃了一惊,当即侧身斜折,剑锋偏转,向左下方挥去,但听“嗤”的一声,竟将霜蓝外衣划破,一件蓝衫冉冉飘下。

    “啊!”

    霜蓝忍不住惊呼一声,羞的满脸通红,娇嗔道:“你、你...闭上眼睛!”说着双臂环抱,再说不出半个字,冷一枫见状,忙闭上双眼,怔怔愣住,亦不知所措。

    单元柯不禁莞尔,当即转过身,低声笑道:“贤侄,还不赶紧脱了外衣,给霜姑娘披上。”冷一枫听罢,方反应过来,口中说道:“是、是。”便将外衣脱下,向前递出。

    霜蓝轻轻接过,低声道:“转过身去!”言罢,慌忙披在身上,口中说道:“不准偷看!”冷一枫正欲答话,忽觉背后一痛,霜蓝出手如风,又点了他胸口、肩头几处大穴,方始放心。

    单元柯听得声响,便知不妙,慌忙转身来看,见冷一枫一动不动,才知被点了穴道,心中转念一想,笑道:“在下自忖非姑娘敌手,一切任凭姑娘处置。”霜蓝闻言,忽而笑道:“前辈高风亮节,小女子不敢造次,只是冷一枫这小子,小小年纪不学好,竟敢、竟敢...哼!实在可恶,我要一剑杀了他!”言罢,一把夺过他手中残阳剑,一剑斩落。

    冷一枫见状,心中苦笑,不想自己大好男儿,竟是如此的死法,想来甚为可笑。

    “姑娘且慢!”

    单元柯大喝一声,丛林皆震,惊得一群寒鸦乱飞,几人亦被震得嗡嗡作响,霜蓝不觉呆住,手中残阳剑停在半空。

    “冷一枫乃中原大侠冷卓然之子,正是名门之后,姑娘若一剑将他杀了,乃是与中原武林正义之士为敌,孰重孰轻,还须姑娘掂量。况且,若不是他手下留情,姑娘只怕没了性命,姑娘本是为了救梅成林,此番我二人输得心服口服,你将梅成林带走便是,何必再节外生枝,徒伤一人?”单元柯说完,静静看着她。

    霜蓝本无意杀他,只是心中气不过,吓他一吓罢了,见单元柯如此言语,便道:“既然如此,我便看在前辈面上,饶了这小子。”

    单元柯忙道:“如此甚好,多谢姑娘。”说着向冷一枫走去,便要解开他穴道。霜蓝道:“前辈且慢,我虽答应饶他一命,但可没说现在就放了他,待我二人离去之后,你再给他解穴罢。”

    单元柯笑道:“那好吧,一切听从姑娘安排。不过,在下有个疑问,不知姑娘可否奉告?”霜蓝接道:“前辈莫非要问小女师承?”单元柯道:“非也,在下想问姑娘与这梅成林有何干系?”

    此言一出,梅成林也忍不住向霜蓝望去,他一直疑惑,霜蓝起初便要杀他,后来却又多次相救,如何也想不明白,此刻却也低声道:“姑娘相救,梅某感激不已,但不知为何?”

第二百三十九章 混混固有源

    霜蓝猛地转身,眼中闪过一丝愤恨,望着梅成林冷冷道:“你当真想知?”梅成林似乎想到了甚么,但依旧一脸疑惑,微微点了点头。霜蓝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道:“你可知我为何姓霜?难道你就想不起半点有关之事?”梅成林摇了摇头,过了片刻,猛然抬头说道:“不可能、不可能!”霜蓝冷冷道:“甚么不可能?”

    “莫非你是...”

    梅成林说到此处,眼睛瞪得奇大。

    “我娘姓霜,便是被你害死的!”

    霜蓝双眼通红,咬牙切齿,恨不能将他立刻杀了。

    单元柯与冷一枫听得明白,原来是梅成林杀了霜蓝娘亲,但又颇感疑惑,既然有杀母之仇,杀了梅成林便可报仇,为何还要多次救他?

    “你娘叫、叫甚么?”

    梅成林满脸痛苦,绝望问道。

    “霜玲睿!”

    梅成林闻言,忍不住惊呼一声,叫道:“啊!这、这怎么可能!你娘明明已经...”霜蓝悲不自胜,怒道:“你想说我娘明明已经被你害死,怎么还会有我?是不是!”梅成林默然,缓缓低下头去,喃喃道:“玲睿,玲睿,我对不起你...”表情颇为痛苦。

    冷一枫听完两人所述,已然明了,但苦于穴道被点,无法言语,单元柯毕竟聪明,早就想到其中原委,淡淡道:“怪不得姑娘数次施救,原来梅成林竟是姑娘的亲生父亲,唉!虽然此人作恶多端,但作为女儿要亲手杀了自己父亲,确实为难姑娘了...”

    梅成林看了看霜蓝,发现眉宇之间与霜玲睿颇为相似,突然想起来初次见她容貌之时,总觉得有些熟悉,但又想不出来,直至今日方始明白。

    这时,单元柯踏上两步,缓缓道:“姑娘既然姓霜,可知霜雁飞之名?”霜蓝点了点头,答道:“正是小女祖父。”单元柯道:“那就是了,但姑娘可知他与霜老英雄有何瓜葛?”说着指了指梅成林,霜蓝闻言,摇了摇头。

    “当年,梅成林为了壮大震威镖局,逐一吞并福建各大镖局,其中就有姑娘祖父霜雁飞的仁义镖局。霜老英雄为保住祖业,誓死不从,没想到梅成林便设一毒计,潜人带了一把血如意到霜府,假意托镖。霜老英雄见血如意贵重,便亲自押送,正好中了梅成林下怀,于半道被震威镖局的人杀害。但此事并未完结,更可恶的是,梅成林暗中派人杀入霜府,而他又在危机时刻出手,救下了霜雁飞之女霜玲睿,便是你的母亲。你母亲被救之后,不知其中缘由,当时已无处可去,便以身相许,数月后便怀有身孕。而就在这时,一位叫作赵五的人出现了,他原是仁义镖局的一位镖师,当时随霜雁飞押送血如意,侥幸逃的性命。赵五对梅成林的阴谋一清二楚,打听到霜玲睿的消息,就设法混进了梅府,将此事告知于她。于是,霜玲睿当即带着赵五离开梅府,决意将孩子生下来,再行复仇之事。没想到梅成林一怒之下,便派人一路追杀,两人逃了数月,最终还是难逃毒手。不想姑娘竟活了下来,还习得如此武功,当真是老天有眼。”

    单元柯说完,长长舒了口气,霜蓝听完,已是泪眼连连。他转身又道:“梅成林,在下所言不错吧!”梅成林一时无语,惊道:“你、你是如何得知?”

    单元柯哼了一声,道:“告诉你也无妨!当年你派人追杀霜玲睿、赵五二人,那赵五身中数刀不敌,拼尽全力跳下悬崖,好在悬崖下边是个水潭,不巧正好被我撞见。虽然在下极力施救,但他伤势过重,已无济于事,但咽气之前,将这桩大事和盘托出。也正是此事,揭露了你梅成林邪恶的本相!”

    过了半晌,霜蓝已平静下来,缓缓道:“前辈所言不差。当我一岁之时,梅成林派的人竟寻了过来,多亏我娘提前察觉,将我送了出去。但她已抱了必死之心,为了让梅成林停止追杀,便投水而亡。”单元柯肃然道:“令堂不失为女中英豪,在下佩服。不过,这些事姑娘是如何得知?”

    单元柯心知相救霜蓝之人,亦是教授她武功之人,此一问乃是有意引导霜蓝自行说出来。不料,霜蓝生性聪慧,已悟出其中之意,便道:“这些皆是小女恩师相告。呵呵,前辈无须试探,恩师处江湖之远久矣,早就不问江湖世事,是以他老人家名号,恕小女不便相告。”

    单元柯忽而笑道:“姑娘果然聪慧。不过,难道姑娘真的要保护梅成林一辈子?虽然他是你身生父亲,但此人作恶多端,早就为江湖不容,你救了他一时,救不了他一世!”霜蓝无奈叹了口气,道:“就算他作恶多端,但毕竟是...恩师也曾交待,‘你救他三次便是报恩,从此恩断义绝,即便你不杀他,自有人杀他’。是以,自此以后,他是生是死与我再无半点干系。”

    冷一枫虽不能动,但听的清楚,不禁对霜蓝怜惜起来,原来她每次出手阻拦,皆出自此因,想到这些也就释怀了。期间,他曾暗运真气,欲将被点穴道冲开,但她的点穴手法颇为怪异,不论如何运功,皆无异于事,对其武功又自惊叹不已。

    单元柯点了点头,淡淡道:“既然如此,今日便放了梅成林,还请姑娘将他穴道接了。在下...”说着指了指冷一枫。霜蓝不待他说完,忽而怒道:“这小子好生无礼,竟敢羞辱本姑娘,实在狂妄无比,他自诩武功高强,就自己破解罢,即便不济,十二个时辰之后亦会自解。”

    冷一枫闻言,不禁大怒,苦于口不能言,只得忍住。没想到单元柯哈哈大笑,忍不住说了几个“好”字。霜蓝被他笑得有些害羞,低声问道:“前辈为何大笑?”单元柯笑道:“无事,无事。在下看姑娘点穴手法精妙,与江湖盛传的手法颇不相同,自成一派,在下实在无力解开。既然如此,那就让他受这十二个时辰苦头罢。”言罢,竟然背起手来,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霜蓝见状,倒有些不知所措。

    而正在这时,树林深处窸窣作响,似有人迅速奔来,该是轻功不弱。三人何等修为,自然察觉,当即警醒起来。突然,嗖嗖响个不停,数十支箭羽齐齐射来,几人见状,大惊失色,冷一枫与梅成林动弹不得,更是心惊。

    说时迟那时快,单元柯纵身跃到冷一枫身旁,舞动手中长剑,将箭羽一一挡开,霜蓝则展开残阳剑,护着梅成林,直过了半盏茶时分方停。

    单元柯道:“姑娘暂且守在此处,在下去将他们料理了!”霜蓝点了点头,单元柯纵身跃起,向林中飞去,不时便传来刀剑之声。这时,七八个黑衣人从南边树林杀出,竟撇开冷一枫,径向梅成林冲去,显然要杀人灭口,霜蓝仗剑迎上。

    虽然来者武功不弱,但霜蓝本就武功高深,此刻又有残阳剑在手,更是如虎添翼,瞬间就将几人解决。单元柯也折回,道:“青云帮的,定然是来杀人灭口的,此地不宜久留,先行离去吧。”霜蓝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单元柯见她不动,笑道:“请姑娘解了冷公子的穴道吧!”霜蓝沉思片刻,右手轻扬,只听嗤嗤作响,数颗石子飞出,正中冷一枫被点之穴,其认穴之准,手法之精,令人叹服。

    冷一枫忍耐半天,早已气急,开口道:“姑娘好厉害的手段,趁人不备,突施毒手,令人佩服!”霜蓝呵呵一笑,道:“难道公子不服?”冷一枫道:“自然不服,在下还想再领教几招。”霜蓝双眉一挑,怒道:“你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看来这苦头还没吃够,既然如此,本姑娘只得再教训教训你了!”

    “谁!”

    两人再欲交手,忽听单元柯大喝一声,挺剑向后刺去,接着便传来了打斗之声。不过,数招刚过,就见单元柯押着一个黑衣人缓缓走出。

    “你是何人?为何在此偷窥?”

    单元柯冷冷问道,那人听了,却一言不发。

    “再不说,别怪我不客气了!”

    那人依旧不语,只不过向霜蓝与梅成林望了望,霜蓝见那人身材矮小,一身黑衣宽大,颇不合身,于是走到身前,将其脸上黑布扯下。

    “是你!”

    “啊,霜姐姐!”

    此言一出,几人又是一惊,原来此人不是别个,正是梅若云。

    “云儿,是你么?”

    梅成林忍不住叫道,惊喜交加,梅若云喜极而泣,一把扑在梅成林身边,哭道:“爹爹,真的是你,我、我终于找到你了,呜呜。”

    冷一枫见到梅若兰面容时,便觉得有些面熟,听得此言,忽然响了起来,当时在震威镖局,便是挟持她方得逃出,不想在此地相遇。

    霜蓝见梅若云称梅成林为爹爹,犹如晴天霹雳,忍不住倒退半步,困扰许久的疑团终于解开:“想她梅若云一个弱女子,怎会使八卦掌与八卦刀这种功夫,原来是梅成林的女儿,那便是我的妹妹...”想到此处,心乱如麻。

    “爹爹,你怎么了,受伤了吗?”

    梅若云哭着,欲将梅成林扶起,但他伤势太重,别说站起,即便动弹一下,亦是不能。她忽而起身,一把拉住霜蓝手臂,呜咽道:“霜姐姐,这便是我爹爹,求求你救救他,你答应过要帮我找爹爹的,你答应过我的。”霜蓝见状,心中虽有不忍,但却未移动半步,任凭梅若云如何哀求,她只冷冷望着远方。

    梅若云不知霜蓝为何如此,疾奔至冷一枫身前,哭道:“这位公子,请你...”说到此处,忽而愣住,接着惊道:“你、你没死!”语气中竟透露着一丝欢喜。冷一枫接道:“梅姑娘有礼了,我侥幸逃的性命。当时在贵府,情形危急,无奈之下挟持姑娘,惊吓了姑娘,还请见谅。”说着深深一躬。

    梅若云忙道:“公子不必多礼,我、我是不会怪你的,今日看到你没死,我实是欢喜的紧...”说到最后一个字,忽然脸颊一红,声若蚊蝇,几不可闻。但又道:“请公子救救我爹爹,我求求你了。”冷一枫闻言,脸色猛地阴沉下来,冷冷道:“梅成林作恶多端,数次要我性命,今日不杀他,已是老天眷顾,恕在下难以从命。”

    梅若云忍不住倒退数步,惊道:“甚么,我爹他作恶多端,这、这怎么会呢?我不信,我不信!”冷一枫见她如此痛苦,早有不忍,过了片刻方道:“梅姑娘若不信,可询问这位单前辈,他与你爹相交多年...”梅若云闻言,缓缓又向单元柯,施礼问道:“前辈,我爹当真是坏人么?”

    单元柯心有不忍,但也只得点了点头,接着说道:“纵使你爹有千般不是,那皆是他咎由自取,还请梅姑娘宽心罢。”言罢长长叹了口气。

    梅若云闻言,已信了八九分,但如何想不通,自小疼爱自己的爹爹怎会是人人唾弃的大恶人呢?突然胸中一痛,一口气上不来,软软摔倒下去!

第二百四十章 别时意浓浓

    霜蓝见状,不禁惊呼一声,一个箭步蹿至,将她扶起。单元柯近前看了看,道:“无妨,只是悲喜交加,过度激动引起。霜姑娘在她胸口轻拍两下,再点下人中穴,便可转醒。”

    霜蓝面露喜色,慌忙照做,梅若云果然醒了过来,但犹不知霜蓝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第一句话便是:“霜姐姐,我求求你,救救我爹罢!”霜蓝面露难色,但见她如此悲戚,无奈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梅若云大喜,忙道:“多谢霜姐姐,我知道你会答应的。”

    冷一枫本欲阻拦,但见单元柯向他望来,示意不要阻拦,心想作恶的只是梅成林,而梅若云也单单尽了作为女儿的该做的罢了,于是眼睁睁看着霜蓝走向梅成林。只见她右手疾出,点了梅成林胸口两处大穴,从怀中取出两粒药丸,道:“一日一次,运功疗伤前服用。”梅成林伸出双手,颤悠悠接过。

    梅若云缓缓走到霜蓝身前,不解问道:“霜姐姐,你为甚么不肯救我爹爹,难道你跟他有仇怨么?”霜蓝不知如何作答,摇了摇头。梅若云又道:“那、那是为甚么?”这时,冷一枫见霜蓝为难,朗声道:“梅姑娘,你错了。这位霜姑娘不仅没有伤害你爹,反而多次救他,要杀你爹的人,是我。”

    梅若云逐渐冷静下来,想起心中疑问,正欲开口相寻,冷一枫又道:“此次若非霜姑娘出手阻拦,梅成林早就被我杀了,单前辈既然答应放他一次,我们便信守诺言。至于为何我非杀他不可、霜姑娘非救他不可,你自可向你爹询问!”言罢,看了霜蓝一眼,见她正望着自己,四目相对,似有千言万语诉说。

    梅若云见此情形,心中不免失落,自当年被冷一枫挟持之后,对他已暗生情愫,后听闻他已跳崖而亡,亦伤心了许久,是以不曾表明一二。如今见他安然无恙,自然欣喜,不想竟是爹爹仇人,并且他与霜蓝已生情谊,想到此处,不觉心灰意冷。于是扶起梅成林,轻声道:“霜姐姐,我去了。”言罢便要离去。

    冷一枫忽道:“梅姑娘且慢,在下还有一言相问。敢问梅总镖头,可知剑无情在何处落脚?下一步有何打算?”梅成林沉声道:“在下不知...云儿,咱们走。”

    “嗯。”

    冷一枫见状,不再言语,待二人走远,对霜蓝说道:“梅成林本性难改,日后必定为恶,在下不幸中了姑娘诡计,这一次便饶了他...”

    霜蓝不待他说完,冷笑道:“明明是你技不如人,说甚么中了我的诡计,可笑!”冷一枫不以为意,笑道:“总之,在下想说的是,梅成林必然知道剑无情的些许事情,否则不会被剑无情派人来灭口。即便我不杀他,剑无情也会一直派人杀他,只可惜了梅姑娘...”

    霜蓝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惊慌,但随即消失,接道:“梅成林与我已无半分干系,他是死是活,本姑娘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告辞!”双手抱拳,正欲离去。

    这时,单元柯踏上一步,道:“姑娘且慢。”霜蓝脸色突变,道:“怎么,前辈要阻我不成?”单元柯正色道:“非也,姑娘手中那把剑可否让在下一观?”霜蓝扬起残阳剑,问道:“这把?”单元柯笑了笑,指了指她腰中那把长剑。霜蓝生疑,寻思莫非他识得此剑?于是将腰中长剑解下来递出。

    单元柯双手接过,竟尔有些激动,喃喃道:“子离兄、子离兄...”冷一枫有些诧异,忙问道:“前辈所言何人?”话音刚落,霜蓝吃惊道:“莫非前辈识得此剑主人?”

    “岂止识得!此剑乃崆峒派高手陆子离所有,十年前亦曾名动江湖,后来听闻不幸罹难,这把剑随之消失,不想今日复又得见,令人欣慰。敢问姑娘从何处得到此剑?”

    霜蓝见他问的郑重,便将其中由来简略说了一遍,单元柯听完神情大变,忙道:“姑娘所言可是荆门马良?”霜蓝点了点头,似有疑惑。这时,冷一枫喜道:“此剑原为前辈所有,可谓物归原主了,呵呵!”

    霜蓝闻言大惊,道:“甚么?此剑乃前辈所有!方才不是说是陆子离么?”单元柯淡淡道:“姑娘有所不知,此事说来话长,还要追溯到十年前的一宗旧事,在下机缘之下与陆兄相识,赠剑为友。”

    “啊,前辈莫非就是十年前青云帮的那位堂主‘莫不是’?”

    “哦,姑娘竟也知道此事?倒令在下意外了!”

    “前辈十年之前便能有如此大义,小女子拜服。”说着躬身一拜,接着又道:“那前辈可识得呼延琼么?”

    “自然识得!”

    单元柯与冷一枫同声答道,反而令霜蓝吃惊不已,连说话都不利索了,哆哆嗦嗦道:“这、这倒是怪了,两位皆识得呼延琼...”说到此处,忽然想起那日与呼延琼对话时,他突然发笑起来,此时想来方明白其中之意,不觉忘了冷一枫一眼,缓缓低下头去。

    “姑娘可知我呼延大哥现在何处?”

    冷一枫急切问道,忍不住向她走近两步,而霜蓝忽而变色,犹为冷峻,却是不答。他见状大急,忙道:“适才在下无礼,再次与姑娘赔罪,望高抬贵手,莫与在下一般见识。”言罢,深深一躬。

    单元柯不禁莞尔,笑道:“实不相瞒,当初我混入青云帮时,呼延琼便是我的属下,只是后来为了不连累我,不辞而别。唉,这一晃,就是十年了...是以,还请姑娘相告,在下感激不尽。”说罢,双手抱拳。

    霜蓝见状慌忙还了一礼,倒有些不自在,忙道:“晚辈不敢,既然前辈相问,小女子自当奉告。山顶帮的人离去之后,又过两日到了武昌渡口,我便在那里下船,而呼延琼驶船继续南行,至于他在何处停离,就不知了...”

    冷一枫听她说完,虽有些失落,但至少知道呼延琼还活着,遂道:“多谢姑娘相告。”接着对单元柯道:“前辈,以我所见,呼延大哥一路南行,定然赶往福建去了。”单元柯不明所以,问道:“何出此言?”

    “前辈可还记得,当初我与呼延大哥如何相识?”

    “你二人不打不相识嘛,呵呵。”

    “以山顶帮的实力,想要灭了泰山帮,无高人相助实是不能,并且,晚辈之所以能找到‘林府’,正是呼延大哥舍命相告。那梅成林也绝非愚钝之人,事后必然会想到呼延大哥身上,因为整个泰安知道其藏身之所的人,仅数人而已。是以,梅成林从‘林府’逃走之后,便赶到了山顶帮,与石雄鹰谋划寻仇。再者,梅成林本是这泰山帮帮主,于山寨内暗道通熟于心,灭了泰山帮易如反掌。”

    单元柯点头赞同,道:“此言倒说的过去,所幸呼延琼逃的性命,或许是察觉到梅成林参与此事,才要到震威镖局问个清楚?”冷一枫道:“正如前辈所言。”

    霜蓝听罢,心中暗暗点头,寻思当时在‘林府’救了梅成林之后,他的确逃进了山顶帮避难,剿灭泰山帮之事,十之八九便是他所为,当真可恶!但碍于此时情形,不便多说,想到冷一枫方才所言剑无情必定不会放过梅成林,心中有些担忧,便道:“晚辈所知,尽告与前辈,由此便告辞了。”

    单元柯忙道:“姑娘且慢,这把‘子离剑’...”霜蓝笑道:“既然此剑乃前辈所有,自当物归原主,前辈收着便是。”单元柯喜不自禁,谢道:“多谢姑娘!”霜蓝稍一颔首,一飞冲天,便不见了踪影。

    “姑娘慢走,且还我残阳剑!”

    冷一枫呼喝一声,纵身追去,过了半晌方回,只见他两手空空,甚为失落。

    “呵呵,没追上罢,此女轻功傲世,当真奇人也!”

    “唉,只是失了那残阳剑,可如何是好?”

    单元柯笑道:“无妨无妨,你二人很快便会见面,霜姑娘既然将此剑带走,必有用意,只怕是对你暗许芳心了,哈哈。”冷一枫闻言,不禁一愣,忙道:“前辈莫要取笑,晚辈断无此心...”单元柯道:“霜姑娘不仅武功厉害,犹有沉鱼落雁之容,与你倒是般配,哈哈哈。”

    冷一枫被他一顿调侃,早已满脸通红,不知如何作答,单元柯又道:“贤侄莫要羞涩,男欢女爱再寻常不过,况且你二人相识已久,自然有缘,切莫失了良机。”

    冷一枫闻言,想到与霜蓝的种种情谊,心中涌出一股暖流,思索片刻又道:“前辈,此事愈发繁杂,不知接下来如何作为?”单元柯叹了口气,道:“唉,孽缘!不过,你方才所言不差,梅成林必然知道内情,只怕他性命难保。”冷一枫笑道:“晚辈倒以为无事,适才霜蓝听我所言,显得有些惊慌。若晚辈所料不错,她必定暗中保护梅成林父女。”

    单元柯听罢,点了点头,道:“如此说来,剑无情多半会再出现,你暗中观察,相机行事。”冷一枫疑惑道:“莫非前辈不与我一同前去?”

    “有你与霜蓝在此,剑无情必然不是对手,只是你莫要被仇恨左右,须以大局为重!再者,呼延琼只身赶往福建,自然是去找梅成林算账了,但他脾性冲动,出言不和与震威镖局的人动起手来,只怕不是对手。十年前我害得他亡命天涯,今时无论如何要保他无恙!”

    冷一枫点点头,道:“前辈大义,晚辈佩服不已,既然如此,你我分头行动,约定在震威镖局会面如何?”单元柯道:“如此甚好!走,先到泰安城中再作计议。”于是二人向城中奔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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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遭灭门、孤苦无依、热血归来;相遇、相识、相离,相寻,一生作伴,浪迹天涯。剑冷霜寒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剑冷霜寒,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剑冷霜寒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