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隐幻惊鹤怨
褚燕儿除了精通毒术外,掌法与剑法不弱,虽是白无极师父,却不会毒掌,只因年幼时,褚经南本不让她习武,后来见她资质极佳,且善喜武功,才传授了她一套掌法,叫作“轻烟连环掌”,一套剑法,叫作“隐幻剑法”。
轻烟连环掌,顾名思义,使出来犹如轻烟,缥缈轻盈,招数惊奇,速度极快,瞬间即可攻出数掌,令对手防不胜防,且每招之中,亦有多重变势,可谓变幻莫测。而那隐幻剑法,快捷飘忽,剑招劲急,绵密无间,但又不失狠辣,并且剑招奇幻,看似平平无奇,却突然间幻招忽生,令人手足无措。
褚燕儿恼怒几人无礼,出手毫不容情,只想数招之内将几人击败,破了这什么九宫八卦剑阵,几人虽然内力不济,但武当剑法着实精妙,几人使的有模有样,一时半会儿倒不易打发。
奚凌然看了片刻,便知九人剑法虽精,剑阵虽妙,但因内力不济,只怕五十招左右,便会被褚燕儿破了,心想:“这几人使的是九宫八卦剑法,想必是时鹤休的弟子,传闻此人剑法高超,教出来的弟子怎地如此不济?”
便在这时,褚燕儿与九人斗了二十余招,只因她掌法迅捷无比,变幻莫测,令九人防不胜防,只得不住防守,但这剑阵毫无破绽,又兼之九人同进同退,虽处下风,却不致落败。只见褚燕儿展开身形,左右腾挪,在剑影中穿插,寻得缝隙之处,便不住出掌,几人皆暗暗叫苦,冷汗连连。
这时,曹冕江身旁一人见她背后露出破绽,心中暗喜,随众人挥出一剑之后,手腕轻转,剑锋翻转,直直刺出,曹冕江见了,大吃一惊,忙道:“张师弟不可!”
话音未落,只听“啊”的一声惨叫,那姓张的长剑脱手,直直向后摔去!
原来,褚燕儿见久战不下,寻思但凡剑阵,人数皆已固定,若少一人,威力便减一分,须得设法先击败一人,这样一来,剑阵威力骤减,慢慢也就破了,于是,看准时机,后背故意露出破绽。
那姓张的自以为得计,长剑刺出,褚燕儿待长剑刺到中途,忽而疾出一脚,正中其手腕,他长剑拿捏不住,脱手飞出。姓张那人吃了一惊,疾忙抬头望去,正欲伸手去接,不想褚燕儿倏尔近前,疾出一掌,正中小腹,将他击出剑阵,继而一跃而起,抓起长剑,展开隐幻剑法,瞬间向八人刺出一十二剑,迅捷凌厉,不待众人有半分反应,忽而俯下身去,身子转了一周,疾速刺出数剑,向众人下盘攻去。
奚凌然见了这十数剑,精准到位,却又不失狠辣,点了点头,忍不住叫道:“好剑法!”
八人见状,尽皆吃惊,疾忙向后退去,褚燕儿等的便是此时,只见她呼哨一声,双脚发力,一个箭步窜丈余,左掌迅速拍出,身前两人还未站稳,自然反应不急,胸口各中一掌,摔倒在地。余人见了,登时慌乱,出剑已不成章法,褚燕儿长剑疾出,劲力到处,将两人长剑震飞,不待两招使老,猛然转身,长剑跟着向前劈去,只听当的一声,一人长剑又被震落,虎口鲜血直淌。
此时,剑阵已破,尚有曹冕江等三人苦苦支撑,褚燕儿长剑疾挥,刷刷刷向三人各攻出一剑,口中说道:“还不撒剑认输?”
三人脸色铁青,一言不发,长剑挥舞,将来招化解,但因内力不济,每接一招,手臂就被震得发麻,心知不过五招,长剑必定被震飞。
奚凌然见状,疾忙叫道:“燕儿,停手罢!”褚燕儿本已取胜,见三人不肯认输,倒也佩服,此刻听奚凌然言语,长剑一收,翻身跃到他身旁,神色傲然。
曹冕江见状,立在当地,不知该继续进招还是认输,余人纷纷爬了起来,聚在他身旁,忍不住问道:“曹师兄,怎么办?”
曹冕江见褚燕儿武功高强,又看了奚凌然一眼,心想这人必定亦是高手,我们几人就算拼了性命,也不是对手,沉思片刻,轻声道:“张师弟,你赶紧向师父禀告,我等在支持片刻!”
“好!”姓张的闻言,拔腿向内奔去。
奚凌然两人对望一眼,皆知那名弟子定然去报信了,心想如此也好,若来人是冲玄道长的弟子,一见便知端的。
剩余八人纷纷举起长剑,正欲向两人进攻,正在这时,一个嘹亮声音传来:“冕江,退下!”众人闻言,心中大喜,忙道:“师父,你老人家来了!”
话音未落,一个身影已奔到近前,两人转头望去,见来人面如方田,双目有神,头戴方巾,身穿宽大灰色长袍,手持一把长剑,正是冲玄道长三弟子时鹤休。
曹冕江当即上前,将方才之事大略说了一遍,只是未提两人名号,不等他说完,时鹤休便怒从心起,心想竟敢来武当山撒野,活的不耐烦了。于是大声道:“两位出手伤了我数名弟子,意欲何为,难道不知这是武当山么?”
奚凌然正欲搭话,褚燕儿抢先说道:“这位道长好生糊涂,明明是他们先动的手,你不问青红皂白,盛气凌人,难道这便是武当派的出事之道?”
时鹤休闻言,大怒不已,忽然大喝一声,须发皆张,问道:“冕江,可是这女子伤了你们?”曹冕江说了句“是”,时鹤休当即冷冷说道:“看来是位女侠,既能破了我武当派的剑阵,定然身手不凡,不才时鹤休前来讨教!”
奚凌然听了,心中一凛,寻思时鹤休乃是冲玄道长弟子,武功厉害,只怕燕儿不是对手,正欲出言制止,褚燕儿笑道:“道长过奖了,我也正想领教下真正的武当派武功!”言罢,身形一晃,向他拍出两掌,时鹤休将长剑递给曹冕江,双掌齐出,迎了上去。
奚凌然见时鹤休如此傲慢,登时不乐,但见两人斗在一起,心想:“让燕儿与他过上几招也无妨,正好试一试他的武功,若燕儿当真不敌,我接下也就是了。”当即不再言语,凝神观战,生怕褚燕儿受伤。
此刻,两人过招,与方才自不相同,刚过十招,褚燕儿便知是劲敌,不敢小觑,当即使出十成功力,将轻烟连环掌一招招拍出。时鹤休既然是冲玄道长的徒弟,武功自有独到之处,见她掌法精妙,缥缈轻盈,不觉惊诧不已,于是展开武当绵掌,与她缠斗起来。
这武当绵掌,乃是武当派刚柔兼具的掌法,是武当派创派祖师张三丰所创,其手法以掌为主,招数连而不断,运行成环,其劲力内蓄刚劲,外现绵柔,爆发时迅捷无比,极具威力。此掌法虽是刚柔相济,其“刚”自不必说,而其中之“柔”,与太极拳、太极掌颇有想通之理,亦有四两拨千斤之奇效。
两人一来一往,一迎一拒,过不多时,已过了五十余招,褚燕儿暗暗心惊,不料此人掌法如此厉害,不愧是冲玄道长的高徒,这一战只怕甚是凶险。时鹤休亦暗暗称奇,心想:“女流之辈能使出此等精妙掌法,已属不易,但其内力亦不弱,更是难得,看来是个劲敌。我身为武当派掌门的三弟子,今日可不能给师父丢脸!”
想到此处,猛的踏上一步,双掌连环拍出,一口气拍出八掌,当真是快速绝伦,舒展如绵,内蓄刚劲,外现绵柔,尽显武当绵掌的精髓!褚燕儿见状,不由得心头一震,见其掌力凌厉,不敢硬接,忍不住倒退,退了三步之后,避其锋芒,忽而一跃而起,双掌齐出,刷刷刷拍出六掌,不待掌落,双脚凌空疾点数下,于半空身形猛转,又是刷刷刷拍出六掌,这一十二掌连环拍出,犹如一路轻烟,绝妙无比!
时鹤休见状,忍不住赞道:“好掌法,看我如何化解!”
言罢,他倒退半步,双掌向前劈出四掌,接着左跨一步,右掌斜身甩出,不待此招使老,忽而右跨三步,左掌虚晃,接连挥出数掌,左掌未落,右掌跟着拍出,一掌快似一掌,直看的众人眼花缭乱,只见掌影,不见人形!
褚燕儿见状,大吃一惊,疾忙后退,避过数招,但忽觉右肩处掌力袭来,甚是沉重,眼看闪避不开,登时惊得一身冷汗!
第一百九十七章 宿命盖华章
奚凌然见时鹤休左掌虚晃,便知不妙,纵身飞起,向他后背拍去,掌力凌厉,时鹤休右掌即将击中褚燕儿肩头,突觉背后掌力袭来,猛然一惊,疾忙侧身,回首便是一掌,同时左腿轻抬,向褚燕儿小腹踢去。奚凌然见他右掌挥来,向左闪身避开,接着左手疾出,抓住褚燕儿,向后拉开,方将时鹤休那一脚避开。
两人闪电般过了两招,震惊不已,皆佩服对方武功了得,正欲拆手过招,突见一人疾奔而来,口中呼道:“时师叔且慢动手!”
时鹤休回头望去,原来是大师兄的四弟子富青松,登时立住,问道:“原来是富师侄,将欲何往?”富青松走到近前,躬身一拜,道:“弟子参见时师叔。”
“呵呵,贤侄无需多礼。”
“禀时师叔,方才张师弟下山之时,恰好碰到我师父,便随口问了问此事,他老人家担心产生误会,便派晚辈来知会师叔,问清了再动手不迟。”富青松恭敬说道。
时鹤休闻言,忙道:“哦,我大师兄也知道此事了?”心想这两人武功不弱,看着倒非奸恶之人,是得先问清身份。
这时,富青松走向奚凌然二人,慌忙拜道:“果然是奚前辈,晚辈富青松有礼了!”说着拜了下去。众人见状,尽皆吃惊,时鹤休暗道不好,心想莫非大师兄识得此人,果然生了误会?
奚凌然听他说完,脑中迅速想了一遍,笑道:“原来是富贤侄,十年不见,竟还能认得老朽,难得难得!”富青松忙道:“前辈说笑了,我师父听闻弟子来报,便知是前辈来访,呵呵!”
“哈哈哈,多谢孙师兄挂怀!”
奚凌然说罢,快步走向时鹤休,笑道:“在下奚凌然,不曾识得时师弟,多有得罪,勿怪!”时鹤休闻言,一拍大腿,忙道:“哎呀,原来是奚凌然奚师兄,小弟不知师兄身份,胡乱动起手来,该打该打!”说着,羞愧不已。
曹冕江等人见状,面面相觑,方知奚凌然所言不虚,纷纷围了过来,当即拜倒,齐声道:“弟子不知前辈身份,多有得罪,请前辈责罚!”
奚凌然、褚燕儿见状,疾忙说道:“使不得,各位快些请起!”说着将几人扶起,时鹤休笑道:“这一拜使得,你们几个臭小子,竟然与前辈动起手来!”几人闻言,忙道:“师父说的是,请师父责罚!”
褚燕儿忙道:“不怪他们几人,乃是我逼他们先动手的...”时鹤休打量了她一眼,道:“不知这位女侠...”说着望向奚凌然。
奚凌然笑道:“哈呀,只顾说话,忘了介绍,这位‘侠女’叫作褚燕儿,乃是...乃是拙荆!”褚燕儿闻言一愣,当即羞红了双脸,缓缓低下头去,却是笑靥满面。
时鹤休忙道:“哎呀!原来是嫂夫人,不想武功如此了得,小弟适才无礼,在此赔罪了!”言罢,又是一拜。褚燕儿当即说道:“道长无须多礼,你这武当绵掌当真厉害,我输得心服口服,呵呵。”
时鹤休笑道:“嫂夫人说笑了!想必大师兄已等候多时,咱们上山罢,请!”两人见状,忙道:“好!”
时鹤休当先引路,奚凌然、褚燕儿随后,富青松、曹冕江等人跟在其后,一拨人向山上走去,过不多时,便到了院中。此时,早有一道人在门前等候,只见那人身材削瘦,头戴方巾,一袭灰色道袍袭身,甚是宽大,正是孙鹤元。
奚凌然当先拜道:“小弟奚凌然拜见孙师兄,多年不见,师兄轻健如夕,小弟甚喜!”孙鹤元笑道:“奚师弟过奖了,只是你这双鬓斑白,可要赶上为兄了,看来这十年经历不凡啊,呵呵!”
奚凌然闻言一愣,当即笑道:“孙师兄眼力斐然,小弟却是经历了许多,待日后慢慢说来!”孙鹤元忙道:“好,在下极少下山,正好开开眼界!哦,这位是?”
奚凌然忙道:“孙师兄,这位乃是拙荆。燕儿,这位乃是冲玄前辈大弟子孙鹤元孙师兄,快来拜见!”
褚燕儿笑道:“小妹拜见孙师兄,一向听闻师兄大名,无缘拜会,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孙鹤元当即笑道:“哈哈,弟妹说笑了,看你这英姿飒爽,定然武功不凡,只怕亦是名家之后,呵呵!来,进屋。”
几人进屋之后,分宾主坐定,这时,一个道童进来,为四人斟满茶杯,便退了出去。
这时,奚凌然方道:“孙师兄、时师弟,实不相瞒,燕儿正是血毒门帮主褚经南的女儿!”
此言一出,两人皆是一愣,时鹤休问道:“莫非是云南的那个血毒门?”
“正是!”
“小弟虽不曾与血毒门结交,但多有听闻,据说二十年乃是云南一大帮派,端的厉害。”
孙鹤元淡淡说道:“师弟所言不差,褚帮主毒术无双,虽然与各派少有来往,但当年赫赫有名。不过,后来听闻不幸遇难,甚是惋惜。”
奚凌然闻言,对孙鹤元甚是感激,江湖门派,但凡听闻血毒门,便知是邪派,无不嗤之以鼻,但孙鹤元说的甚是得体。褚燕儿自然也听的出来,不禁暗喜,心想此人不愧是冲玄道长的大弟子,颇识大体。
奚凌然笑道:“孙师兄说的不错,我与燕儿此次难行,便是查访褚前辈的下落,我们得知一些线索,或许他还活在世上!”
“哦?竟有此事?”
奚凌然便将此事来龙去脉大略说了一遍,两人闻言,半晌无语,过了片刻,时鹤休突然说道:“小弟性子直,说话不知轻重,若有不得体之处,请望两位勿怪!”言罢,喝了口茶,续道:“想当年褚经南叱咤风云,自是一方霸主,各大门派听闻血毒门,大多有惧怕之意。不过,后来传闻他野心勃勃,欲吞并中原武林门派,但不知为何突然就被...”
奚凌然听罢,略觉尴尬,孙鹤元当即说道:“师弟,往事还提它作甚?”时鹤休自知失言,忙道:“小弟失言,两位...”
时鹤休还未说完,褚燕儿忽而笑道:“道长不必如此,其实,江湖皆知血毒门乃是邪派,覆灭那是早晚的事!当年,我曾多次劝爹爹守本分、不要作恶,但他不听,以至于得罪了青云帮,血毒门才被灭了...”
两人听到“青云帮”三字,大吃一惊,孙鹤元当即问道:“你爹得罪了青云帮?难怪血毒门会在一夜之间消失,唉!”
“当年我爹野心陡起,正好被青云帮利用,攻击玄空门未成,铩羽而归,后来,中了青云帮毒计,血毒门被灭,他也不知是生是死...”褚燕儿说罢,不觉想起了往事,心中难过。
奚凌然见状,将褚经南之事粗略说了一遍,两人闻言,嗟叹不已,时鹤休见褚燕儿神情低落,忍不住说道:“其实,小弟以为,若褚前辈当真活在世上,也已远离江湖久矣,何必再去寻他?稍有不慎,只怕又再卷入江湖纷争...”
褚燕儿闻言,倒未想到此节,不禁一愣,沉思片刻,忽而笑道:“时道长所言不差,不过,他终究是我爹爹,倘若真如道长所言,我也只见他一面也就罢了!”
这时,孙鹤元笑道:“时也,命也,一切早已注定,顺其自然即可,不必强求!”奚凌然当即接道:“孙师兄所言极是!俗话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人生天地间,为已安身立命,为人两肋插刀,为父母舍生取义,皆为宿命!”
孙鹤元闻言,说了句“照啊”,哈哈大笑,时鹤休沉思片刻,亦是会心一笑,只有褚燕儿懵懵懂懂,忍不住向三人望去,三人见状,大笑不已。
第一百九十八章 不堪回首时
褚燕儿忽而讽道:“甚么‘时也命也’,又是‘立命’,又是‘插刀’的,你们中原人真是说话当真古怪,啰里啰嗦的!”
奚凌然听罢,忍不住笑道:“燕儿,你莫要生气,我们所说乃是顺其自然之意。”不等她搭话,又道:“孙师兄、时师弟,不知冲玄前辈近年来安否?晚辈正欲拜访,”
两人对视一眼,脸色有异,时鹤休双眼闪烁,闭口不语,孙鹤元缓缓说道:“不瞒奚师弟,我师近来身体抱恙,精神不甚好...”
奚凌然闻言,微微吃惊,忙道:“孙师兄何出此言?就算冲玄前辈年事已高,但内力高深莫测,不至于此罢!”孙鹤元叹了口气,道:“奚师弟有所不知,我师年轻时,曾与西域一高手大战三天三夜,虽然将其击败,但他老人家亦身受重伤,从此便埋下了祸根!”
“哦,有这等事?冲玄掌门乃武当派掌门,武功厉害,天底下还有能伤得了他的人?”褚燕儿忍不住出言问道。
孙鹤元呵呵一笑,道:“当年,我师才四十余岁,还不是武当派掌门,武功还未至臻境,与人比武受伤,也是难免。”褚燕儿听他说完,还不作罢,又道:“孙师兄,能打伤冲玄前辈的人,武功必然不低,不知是甚么人?”
孙鹤元笑了笑,似乎不便回答,奚凌然见状,忙道:“陈年往事,不提也罢,燕儿,你就不要多问了,呵呵!”不料褚燕儿依旧不依不饶,笑道:“冲玄道长驰名江湖数十年,想必他老人家经历颇丰,孙师兄就将此事说一说罢,让小妹长长见识!”
孙鹤元听罢,当即哈哈大笑,道:“弟妹不愧是女中豪杰,既然如此,那我就说上你一说。”
奚凌然见状,颇显尴尬,却又无可奈何,只得暗暗苦笑,而时鹤休却显得极为兴奋,看来也甚感兴趣。不料,恰好被褚燕儿看在眼里,当即言道:“多谢孙师兄!”
停顿片刻,又道:“你二人是否该谢我才对?”言罢,望着奚凌然与时鹤休。两人见状,当即笑道:“好好,多谢褚女侠,哈哈!”
几人又是一阵大笑,过了片刻,孙鹤元方道:“三位可曾听闻,西域有个门派,叫作剪黎派?”褚燕儿与时鹤休摇了摇头,奚凌然想了一会儿,道:“我倒是我所听闻,据说这‘剪黎派’是西域邪派,乃是‘剪黎子所创,不知真假...”孙鹤元道:“奚师弟所言不假,正是剪黎子创立了剪黎派,但你可知这‘剪黎子’乃是何人?”
奚凌然听罢,摇了摇头,道:“这小弟就不知了...”话音刚落,时鹤休忙道:“哎呀,我说大师兄,你这讲的神神秘秘的,真是急死人了,你就直说嘛!”孙鹤元闻言,笑道:“师弟,你不要着急,师父曾言‘内功修炼,须得平心静气,最忌急躁’,你怎地忘了?”
时鹤休嘿嘿一笑,忙道:“师兄慢慢讲便是,小弟不催了!”褚燕儿见了,不觉好笑,心想这时鹤休近四十岁的人了,被大师兄一说,便没了脾气。
孙鹤元点了点头,沉思片刻,缓缓说道:“这剪黎子本名叫作傅啸天,二十岁时加入武当派,赐名洞玄道长,乃是武当派弃徒!”
三人闻言,尽皆吃惊,时鹤休“霍”的站了起来,忍不住叫道:“甚么!剪黎子竟然是武当派的,这、这怎么可能!”奚凌然亦自不信,与褚燕儿对视一眼,齐齐望向孙鹤元。
“师弟,你先坐下,成何体统!”
时鹤休闻言,方知失态,慌忙坐下,孙鹤元才接着讲了起来。
五十年前,武当派掌门叫作静虚道长,功夫极其了得,乃是冲玄道长的师父。当时,冲玄道长三十岁,加入武当派仅仅三年,但太极掌法、太极剑法已颇有修为,深得静虚道长真传。
这一日,静虚道长受玄空门掌门所邀,前往玄空门商议要事,冲玄道长陪同前往,过了十余日方回,不想刚出岳阳地界,路遇数人缠斗,细看之下,乃是五人在围攻一个少年。只见那少年二十岁年纪,身材高大,手持一柄长剑,乃是一路快剑,剑法中规中矩,只是内力差了些,在五人围攻之下,苦苦支撑。
静虚道长本不欲插手,但见那少年受伤,以他武功,过不了多久就会败下阵来,或许会丢了性命,便动了恻隐之心,道:“冲玄,这少年武功不弱,但寡不敌众,只怕坚持不了十招,你上前询问一下,救上一救罢!”
冲玄道长闻言,道:“师父,你所言不差,不过,咱们不知孰是孰非,贸然出手,只怕不妥...”静虚道长呵呵一笑,道:“习武之人,本应侠义为先,不管这少年是好是坏,先救下再说,若是好人,自不必说,若是坏人,自有定论。”
“是,师父,弟子受教了!”
冲玄道长言罢,踏上一步,朗声道:“几位英雄暂且罢手,有话好说。”五人闻言,见是两个道人,只看了一眼,便不再理会。
冲玄道长微微变色,怒道:“五人围攻一个少年,算甚么英雄好汉,再不住手,在下不客气了!”
五人依旧不停手,反而进攻的更急了,冲玄道长大怒,刷的一声拔出长剑,纵身向五人刺去。数招一过,五人见他剑法轻灵柔和,快慢兼并,绵绵不断,不禁大吃一惊,其中一人叫道:“大家住手!”
其余四人听了,纷纷停手,那少年疾退两步,忍不住喘息起来。这时,那人继续说道:“敢问阁下可是武当派的?”冲玄道长正色道:“正是,几位是哪派英雄,为何围攻这少年?”
那人笑道:“我等几人隶属小门小派,不足挂齿,只是与这少年有些恩怨,还请这位少侠不要插手。”冲玄道长笑道:“看几位武功不弱,也算是江湖英雄,欺负这样一位少年,不怕日后传言出去,被人耻笑?”
“少侠有所不知,此人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了我们帮主,但帮主大人大量,不与他一般见识。可是,此人非但不知感恩,还到处诋毁我们帮主,是以帮主有令,将此人抓回去,重重发落。”
冲玄道长闻言,不禁一愣,道:“几位且慢!”说罢向那少年走了两步,问道:“你叫甚么名字?”
“傅天啸!”
“他们为何围攻你?”
“哼,他们都是无耻小人,与我有深仇大恨!那姓包的杀了我父母,还在我面前假惺惺的,实在可恨!”
冲玄道长吃了一惊,转向方才那人,冷冷问道:“你们帮主可是姓包?他说的可是实言?”那人冷笑一声,不以为意,道:“我们帮主正是姓包,不过,他说的这些,在下不知,我们只是奉命捉他回去,其他一概不问!”
冲玄道长见状,已然信了八九分,傲然道:“哼,你们欺人太甚,这事我管定了!若是不服,尽管出手便是!”言罢,长剑一展,气势不凡。
五人见状,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过了片刻,那人忽道:“武当派的面子,我等自然要给,不过,兄弟们回去还要交差,请问道长高姓?”
“在下武当派冲玄道长,若有人为难,尽管到武当山寻我便是!”
“好!告辞。”
那人言罢,带着四人疾速离去,静虚道长见傅天啸无依无靠,便带回了武当山,傅天啸自然欣喜不已,待知静虚道长是掌门时,更是震惊不已,当即央求拜入武当派。
静虚道长对弟子要求甚高,因不知他心性如何,当时并未答应,心想观察一段之后再作打算,过了数月,见他人品端正,心存善念,便收为弟子,赐名洞玄道长,正是冲玄道长的小师弟。
第一百九十九章 渺渺孤西行
这时,褚燕儿忍不住问道:“既然这傅啸天人品端正,又是静虚道长的徒弟,怎地就成了弃徒?”
孙鹤元笑道:“唉,当年太师父与师父皆被傅啸天骗了!此人看似人品端正,乃是尽皆伪装,实则心思缜密、心狠手辣,他费尽心机进入武当派,就是为了偷学武功!”
时鹤休忍不住骂道:“无耻小人!”褚燕儿更是忍不住“啊”的一声,叫了出来,问道:“难道围攻他的五人亦是假的?”
孙鹤元正色道:“正是!此人加入武当派之后,虚心求教,对师父、师兄甚是敬重,是以,众人皆被蒙骗。他一直隐忍不发,暗中偷学武功,直到有一次,静虚前辈考较各弟子武功,察觉他内力有异,竟似太极掌的内力,但彼时并未传授他太极掌的武功。静虚前辈不禁疑惑,便问道:‘你是如何学了太极掌功夫的?’傅啸天自然不承认,当即跪了下去,道:‘弟子从未学过太极掌,望师父明查!’静虚前辈不愿在众人面前牵扯此事,便未追究,只言日后再说。不成想,傅啸天当夜便逃了出去,还打伤了十几名弟子,就连师父的二师兄也不是他的对手!”
“啊,这个狗贼!大师兄,傅啸天都偷学了甚么武功?”时鹤休问道。
“这个我也不清楚,当初师父也未曾言明。”
“那后来呢?”
事后,静虚道长极为自责,从此不再收徒,对武当派弟子加强约束,并且,先后派了多名武当派好手,意在将傅啸天杀了,以免武当武功流落歹人之手。没想到,傅啸天早有准备,一路向西逃窜,到了西域便不见踪迹,静虚道长见此,只得作罢,每提此事,就懊悔不已。
过了数月,静虚道长自以为是武当派罪人,竟然抑郁成疾,无力主事武当派,便将掌门之位传于大弟子灵玄道长,潜心精研武功了,灵玄道长本不欲接任掌门,但师父一再坚持,无奈之下,只得暂居掌门之位。冲玄道长见师父悲痛不已,甚为惊怒,心想一切皆由傅啸天而起,此人不死,不足以谢罪武当,于是,禀明大师兄之后,便远走西域,誓要将傅啸天杀了。
冲玄道长一去便是五年,历尽千辛万苦,最终打听到剪黎子便是傅啸天,但此时的傅啸天已是剪黎派掌门,要想杀他,谈何容易?冲玄道长曾偷偷潜入剪黎派,但里边守卫森严,差点暴露行踪,是以不敢妄动,只待时机到来。过了月余,傅啸天带了三人,出剪黎派向东而去,冲玄道长换了装束,忙跟了上去,行了大约二十余里,路经一处市镇,几人进了家客栈,他也跟着住了进去。
半夜时分,他听得窗外响动,向外望去,见几个人影奔出,不及多想,也跟了上去。过了片刻,才发现是三人,不知当中是否有傅啸天,但事已至此,只得硬着头皮跟下去。
三人奔了十余里,忽而向南转去,又过了半个时辰,便停在了一座小院门前,他定睛望去,隐约见门匾上写着“断剑山庄”四字,心中不住疑问:“三人深夜来此作甚?这‘断剑山庄’又是甚么地方?”正在这时,三人纵身跃入院内,向内堂奔去,冲玄道长不知缘由,不敢轻易入内,飞身跃到大树之巅,向下张望。
只见三人奔的奇快,但没过多久,就听得喊叫之声,片刻间被数十人围了起来,奇怪的是那些人皆手持断剑,他心想:“莫非这‘断剑山庄’人人练的皆是断剑?”
三人见状,更不搭话,上去便打,不一会儿就伤了几人,但断剑山庄的人极其凶悍,即便受伤,竟不退后,而且,更奇怪的是他们的剑法!断剑长度不足二尺,比长剑短了不少,却又比短剑长,长剑、短剑招数皆不适用,是以使来甚是怪异。
过不多时,三人中有人惨叫一声,手臂中了一剑,鲜血淋漓,另外两人见了,对视一眼,舞动手中长剑,向众人攻去,剑法迅捷,凌厉无比,直逼得几人不住倒退!
“九宫八卦剑!傅啸天这个恶贼,果然偷学了武当剑法,竟然还传与了他人。”
冲玄道长心中骂道,虽然两人使的不正宗,但还是被他一眼认出,心想:“偷学的就是偷学的,徒有其型,不见内涵!岂不有辱我武当派的威名?”想到此处,已决心将三人除了。
两人将数人逼退,架起受伤那人,向院外奔去,众人待要追赶,忽有一人大声道:“穷寇莫追,以防中计!”众人见了,忙躬身拜道:“是,庄主!”
冲玄道长寻声望去,只见那人三十七八岁,身材高大,须发浓密,手中却握了一柄剑,只因剑未出鞘,不知是断剑还是长剑!
他心中疑惑,心想这“断剑山庄”当真怪异,不知有何秘密,见三人逃去,展开轻功,追了上去。过了片刻,便见到三人身影,正是向客栈方向奔去,于是纵身一跃,在空中连翻数下,稳稳落在三人面前,挡住前方去路。
三人见状,吃了一惊,当即停住,其中一人问道:“阁下何人,在此阻拦,意欲何为?”冲玄道长冷冷道:“你们‘剪黎派’与‘断剑山庄’有何恩怨,为何深夜袭击‘断剑山庄’?”三人闻言,不禁一愣,那人接道:“阁下与‘断剑山庄’有甚么干系?”
“我与‘断剑山庄’无半点瓜葛,倒是与你们‘剪黎派’有点账要算一算!”
冲玄道长依旧冷冷说着,扫了三人一眼,又道:“回答问题,否则我不客气了。”那人不以为意,哼了一声,道:“我们与‘断剑山庄’没有仇怨,只是奉命试探一番。”
“哦?奉谁人的命?你们掌门?”
“正是。”
“你们认识傅啸天么?”
“傅啸天?没听说过!”
那人言罢,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又带着一丝狡黠,虽瞬间便逝,但依旧被他看破,冷笑一声,道:“呵呵!没听说过?傅啸天便是剪黎子,你们的武当剑法亦是他教的罢!”
三人听到“武当剑法”四字,当真震惊不已,那人忙道:“你、你是何人,怎地知道此事?”冲玄道长道:“就凭你们,也配使这武当剑法?是你们自己废了,还是由我动手?”
此言一出,三人尽皆明了,那人惊道:“你是武当派的?”冲玄道长并未搭话,只是冷冷道:“还不动手?”两人见状,对视一眼,长剑一展,向他攻来。
“一往无前、落地生根?哼,徒有其型罢了,别败坏了我武当剑法之威!”
说着右手上扬,刷的一声,长剑出鞘,接着手腕轻抖,向两人胸口各点两下,迅捷狠辣,他出手虽比二人晚了半分,却是提前刺出四剑,乃是后发制人。
两人见了,大吃一惊,连忙向后倒退,刷刷各回了一招,一剑向他左肩刺来,正是一招“鹰击长空”,另一剑向他右肩劈来,乃是一招“力劈华山”,劲力异常。
冲玄道长见了,忍不住笑道:“你们这是甚么剑法,不伦不类,还不撒剑认输!”言罢,纵身跃起,将来招避开,接着长剑上扬,向左边那人右肩劈去,正是那招“力劈华山”!
那人慌忙提剑来挡,刚使到一半,只见对方剑锋偏转,竟向他左肩刺来,乃是那招“鹰击长空”,只觉肩头一痛,已中了此剑,登时鲜血直淌。冲玄道长长剑疾收,飞起一脚将他踢倒,而后身形猛转,刷的刺出剑,乃是一招“鹰击长空”,接着长剑反转,顺势劈出,乃是一招“力劈华山”,正中另一人右肩!
那人吃了一惊,正欲出剑化解,不想冲玄道长左掌疾出,正中他胸口,只见他猛吐一口鲜血,倒地不起,一脸惊恐的望着他!
第二百章 断剑抹夕影
便在这时,在断剑山庄受伤那人大喝一声,挺剑刺来,冲玄道长不闪不避,右手疾出,向他长剑削去,只听“当”的一声,那人长剑断为两截,虎口亦被震的隐隐生疼。
冲玄道长冲他摇了摇头,冷冷道:“别动,否则一剑刺穿你胸膛!”那人听了,呆呆立在当地,当真不敢移动半分。
“傅啸天在哪?不说,今日便是你们的死期!”
三人闻言,各自惊慌,互相看了几眼,但谁也不敢当先开口,冲玄道长长剑一挥,道:“我数三个数,不说的人去死!”
“三、二...”
冲玄道长一字一句说着。
“客栈!”
“客栈!”
“断剑山庄...”
三人齐声回答,却是两个答案。
“好你个赵寻诺,如此贪生怕死,师傅知道了,定然饶不了你!”
赵寻诺便是长剑被削断那人,听了两人言语,脸色大变,登时不知所措。
冲玄道长见状,知另外两人撒了谎,心想:“二人不知悔改,仗着武当剑法作恶,且方才在断剑山庄时,出手狠辣,须尽早除了,免得酿成大祸。”
于是冷笑道:“看来你二人当真不怕死,那我就成全你们!”说着身形一闪,长剑疾点数下,只听得两声惨叫,登时毙命。
赵寻诺见了,吃了一惊,没想到他果真杀了二人,忙道:“这位道长饶命,我与他们不同,是被迫加入这剪黎派的,否则,早被傅啸天他们杀了...”冲玄道长闻言,不置可否,面无表情问道:“方才你说傅啸天在断剑山庄,可是实言?”
赵寻诺急道:“在下说的,句句实话!傅啸天命我三人潜入断剑山庄,只是试探一番,待我们离去,他再带人杀进去,到那时候,断剑山庄必然毫无防备,一败涂地。”冲玄道长忙道:“断剑山庄庄主叫甚么,这傅啸天与他有何仇怨?”
“在下若是说了,能、能活命么?”
“废话少说,再啰啰嗦嗦,他二人便是你的下场!”
赵寻诺想了片刻,道:“断剑山庄的庄主叫作满应鸿,与傅啸天有杀父之仇。这山庄原本不叫断剑山庄,叫作御剑山庄,满应鸿的父亲叫作满杏南,是御剑山庄的庄主,一手‘御满剑法’颇为了得,在本地远近闻名。不过,三年前,满杏南突然被人杀了,一剑封喉,而且他的长剑亦被斩断。满应鸿甚为悲伤,发誓为父报仇,于是收了残剑,还将这‘御剑山庄’改为‘断剑山庄’,从此山庄之人皆使断剑。”
冲玄道长听罢,沉思片刻,道:“满杏南死于一剑封喉,莫非是傅啸天所为?”
赵寻诺点了点头,道:“满应鸿派人四处查访,过了数月,便查到了剪黎派,可无半点证据,只得作罢。但他并未放弃,暗中派人监视,过了三个月,虽然无蛛丝马迹,但已断定为我师父所为。于是带人前来问罪,我师父自然不承认,双方便打了起来,没想到满应鸿年纪虽轻,但武功不弱,与我师父打了个平手。御剑山庄人多势众,我派死伤惨重,后来,我师父使出了一套剑法,凌厉无比,十余招便将满应鸿击败,但被他逃了回去。从此,两派便结下梁子,数年间争斗了好几次,但未分出个高下来。”
“傅啸天使得甚么剑法?可是方才你们三人使的么?”
“正是!师父说叫作‘九宫剑’,乃是他花了多年心思自创,还说...”
话音未落,冲玄道长便骂道:“这个畜生,甚多‘九宫剑’?竟然还说是他自创的!此剑法叫作‘九宫八卦剑’,乃是我武当派不传剑法,这个恶贼偷学我派剑法,在下此行便是清理门户的!”
赵寻诺闻言,大吃一惊,哆哆嗦嗦说道:“阁下原来是武当派的,怪不得剑法如此、如此高超!”
“哼,知道武当派就好!傅啸天还说什么?”
“他说本不欲传授此剑法,怕我们为非作歹,但为了壮大剪黎派,就传授了我们。其实,我们心知肚明,他是怕斗不过御剑山庄,才传给我们的。不过,我总觉得此剑法难以贯通,似乎中间缺了几招...”
“放屁!武当派剑法神妙,怎会难以贯通?此剑法乃是傅啸天偷学的,自然学的不全、不伦不类了!”
冲玄道长沉思片刻,又道:“傅啸天何时带人去断剑山庄?”赵寻诺看了看天色,答道:“只怕已经到了,这会儿定然打了起来...”
“那满应鸿为人如何?实话说,我便饶你性命!”
赵寻诺闻言,心中一喜,忙道:“此人为人正直,武功不弱,乃是一条好汉,要不是傅啸天杀了他爹,他也不会找剪黎派的麻烦。现在剪黎派多数弟子已学会了‘九宫剑法’,只怕断剑山庄的人已不是对手了...”
冲玄道长听罢,心中一凛,道:“傅啸天为何要杀满杏南?”赵寻诺摇了摇头,道:“这、这我也不知,傅啸天从未说起过,或许是为了吞并御剑山庄罢。”冲玄道长冷冷说道:“念在你还心存善念,今日便饶了你一命,但从此不得使剑,不得使武当派功夫!若被我听闻,无论天涯海角,必定取你性命!”
赵寻诺听了大喜,忙道:“多谢大侠饶命!”
冲玄道长又道:“你走罢,离开剪黎派,但不要高兴的太早,我这便去断剑山庄,取傅啸天性命,会说是你出卖了他...”言罢,淡淡一笑。
赵寻诺听了,不禁一愣,惊道:“大侠,这、这...”冲玄道长怒道:“还不快滚,等我改变主意,想走也走不了!”赵寻诺闻言,双手抱拳,慌忙逃去,不小心跌了两个跟头。
冲玄道长见状,哈哈大笑,正欲离去,转身将两人尸体放在一块,一把火烧了,然后展开轻功,向断剑山庄奔去。过了半个时辰,便奔到山上,不想刚到门外,便听得院内传来刀剑之声。
冲玄道长暗叫不好,疾忙向内跃去,还未站稳,便有两人持断剑挥来,他身形一晃,避过来招,脚下不停,口中说道:“两位且慢,在下不是剪黎派的!”
话音刚落,四个剪黎派弟子仗剑向三人刺来,冲玄道长向左跨出一步,飞起一脚,正中来人手腕,将他长剑踢飞,接着双脚发力,向那人飞去,又一掌拍中他胸口,那人承受不住,摔倒在地。断剑山庄的两人见了,疑惑不解,但不及多想,刷刷各挥出两招,与另外三人斗在一处。冲玄道长怕两人应付不来,长剑疾出,将剪黎派一人刺伤,然后向后院奔去,遇到断剑山庄的人,便闪身避开,而遇到剪黎派的人,出剑击伤。
过不多时,便奔到后院,只见两人在屋顶斗了起来,一人手持断剑,或劈或砍,另一人长剑霍霍,青光闪闪,他定睛望去,果然是满应鸿与傅啸天二人。
他看了一会儿,两人剑法各有千秋,一时难分胜负,又见断剑山庄的人死伤惨重,于是长剑一挥,展开身形,向剪黎派众人攻去,只见他左右腾挪,于刀光剑影中穿来插去,不一会儿便伤了数人,惨叫连连。
起初,断剑山庄的人以为他是对方的人,不断向他进攻,但见他伤了剪黎派数人,方知是来帮忙的,虽不知他是何人,但一时间气势陡增,没过多久,便占居上风。
傅啸天与满应鸿战的正酣,忽闻惨声传来,忍不住向下望去,见一人手持长剑,寒光闪闪,数招过后,便认出是武当派剑法,登时大惊!
傅啸天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他因偷学武当秘笈,被逐出武当派,并且远走西域,隐居在此,平生最惧怕的,便是武当派的人。但高手过招,容不得半点分神,他只觉左手手臂一痛,被满应鸿的断剑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当即鲜血淋漓。
第二百零一章 恩怨何时了
傅啸天翻身而起,向后跃出丈余,点了伤口穴道,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将些许灰色粉末撒在,当即止血。满应鸿看着,竟不抢上,只是不住冷笑,心中却暗暗称奇,不知是何止血良药。
满应鸿冷冷道:“剪黎子,你为何要杀我爹?事到如今,难道还不承认?”剪黎子狞笑道:“满杏南这个老贼,高傲自大,不知好歹,竟然当众羞辱于我!甚么‘御剑山庄’,剑法不过如此,我看这‘断剑山庄’在合适不过,哈哈哈!”
满应鸿闻言,满腔怒火,骂道:“狗贼,既然如此,纳命来罢!”说着挥舞断剑,向剪黎子扑去,剪黎子见状,跃起丈余,避开此剑,接着手腕疾速翻转,剑影护着周身,冲满应鸿击出。
“影落轻尘?傅啸天当真偷学了太极剑!”
冲玄道长暗暗吃惊,这太极剑乃是武当最厉害的剑法,就连自己也没资格修炼,却被傅啸天这个恶贼偷学了去,实在可恨。
他又看了数招,不禁暗暗摇头,太极剑法轻灵柔和,绵绵不断,重意不重力,更是快慢兼并,潇洒而不失沉稳,但傅啸天使出来迅捷无比,狠辣凌厉,完全失了太极剑的“潇洒沉稳,快慢兼并”。
虽然傅啸天的“太极剑法”不伦不类,但满应鸿已招架不住,连连倒退,心中不住问道:“这是甚么剑法,怎地如此怪异?看似中原武功,却又不像...”
便在这时,傅啸天踏上数步,手腕轻转,直直向他胸口刺出,乃是一招“青龙出水”,不待此招使老,剑锋偏转,右上提了半寸,向其右肩斩落,乃是一招“摘星换斗”,这两招干净利落,一气呵成,倒也厉害。
满应鸿见了,不禁赞道:“好剑法!”
言罢,双脚疾点数下,向后平移半尺,避过那招“青龙出水”,但便在此时,傅啸天长剑已斩落下来,那招“摘星换斗”已闪避不开,眼看就要中剑!
“白虹贯日!”冲玄道长忍不住出言提醒。
在此危急时刻,满应鸿不及多想,右臂上扬,劲力一挥,断剑向前扫去,只听“当”的一声,双剑相交,火花迸溅,两人手腕皆被震的隐隐生疼。
傅啸天这两剑挥出之时,已灌注真气,即便满应鸿断剑不被震脱,也该当被削去一截,但见他断剑完好无损,不禁暗暗吃惊。满应鸿以这招“白虹贯日”化解了对方精妙招数,转身对冲玄道长点了点头,以示谢意,但见来人三十余岁,相貌堂堂,看似中原人士,不禁暗暗纳闷。
这时,冲玄道长纵身跃到屋顶,稳稳落定,直盯盯的望着傅啸天,表情冷漠。
“冲玄师兄,近来一向安好?怎地跑到这西域来了!”
此言一出,满应鸿吃了一惊,登时愣住,不想二人竟是师兄弟!
冲玄道长冷冷说道:“住口,谁是你师兄!傅啸天,你当真不知我为何来此?你偷学武当剑法,伤我派兄弟,罪该当死,不料被你逃脱,隐匿与此。你修炼武当剑法也就罢了,竟然还传授他人,岂能容你活在世上?今日我来,便是为武当派清理门户!”
满应鸿此刻方知,这剪黎子原来叫作傅啸天,乃是武当派的弃徒,心想:“怪不得他剑法如此厉害,原来是武当派功夫,难怪连爹爹都不是他对手。”
傅啸天仰天大笑,道:“师兄,小弟偷学了几招剑法,至于如此么?况且我已隐居西域,发誓不再回中原,你又何必苦苦相逼?师兄不如留在此地,这剪黎派掌门之位由你来坐,咱们师兄弟联手,何愁大事不成,哈哈!”
“住口!你这个奸诈小人,我岂能与你同流合污?你是自废武功,还是要有来取?”冲玄道长言罢,怒目而视。
“哼,武当派功夫又如何,老子还不稀罕了!不过,我既然学了,又岂能自废?还是你来取罢,小弟正想与师兄一较高下。”
傅啸天说罢,神色傲然,长剑轻转,挽了一个剑花,冲玄道长踏上一步,正欲出手,这时,满应鸿道:“在下断剑山庄庄主满应鸿,多谢道长方才出言提醒!”冲玄道长见状,笑道:“满庄主不必多礼,此人乃我武当派弃徒,危害江湖久矣,在下此行,便是除了这个祸害,请满庄主旁眼观战,老我如何杀了此贼!”
满应鸿忙道:“道长且慢,剪黎子与我有杀父之仇,不可不报,我必手刃此贼!请道长稍息片刻,若在下不行,再出手不迟。”冲玄道长见状,只得点了点头,道:“好罢,既然如此,满庄主小心。”言罢,退到一旁。
满应鸿纵身跃起,刷刷挥出两剑,揉身攻上,傅啸天右臂舒展,不退反进,挥动长剑,将来招化解,忽而矮身,向满应鸿下盘刺出三剑,颇为迅捷。满应鸿猛的转身,忽然一闪,竟尔到了傅啸天身后,直直向他后背刺去,傅啸天微微变色,不想他身法如此快速,连忙右跨半步,反手向后甩出一剑,只听“当”的一声,两剑碰了一下,随即分开。
两人各自施展绝学,过不多时,已战了五十余招,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毕竟傅啸天长剑占了优势,其武当剑法虽不正宗,但精妙之处犹在,仗着这些,慢慢占了上风。
冲玄道长见状,不禁着急起来,但对傅啸天亦暗自佩服,此人武当剑法虽是偷学,使出来不伦不类,但剑法的精华犹在,往往在危急关头化险为夷。
傅啸天适才分神,被满应鸿刺伤,此刻使出武当剑法,全力攻击,逼得他步步倒退,满应鸿觉得愈来愈吃力,稍不留神,小腿中了一剑,虽是轻伤,但身法因此缓了下来。傅啸天抓住时机,舞动长剑,一口气攻出八剑,只见剑光闪闪,犹如蛟龙出水,灵动无比。
满应鸿吃了一惊,边出招边倒退,一直退了八步,傅啸天不待他喘息片刻,飞身而起,上下左右,各挥出三招,剑剑不离其身,嗤嗤左作响,异常迅捷。
冲玄道长见了,不禁暗暗吃惊,心中纳闷,寻思:“这几招出剑怪异,狠辣异常,绝非武当剑法,傅啸天不知从何处习得此剑法?”
便在这时,“当”的一声传来,两人兵刃相交,接着便是“嗤”的一声,满应鸿左臂中剑,登时血如雨柱,他顾不得伤势,大吼一声,展开手中断剑,疯狂向傅啸天袭去。傅啸天先是一愣,再见他出招已不成章法,当即向左窜出丈余,俄而转身,一剑当胸刺去,正是“九宫八卦剑”中的一招“回风落雁”。
傅啸天使的“九宫八卦剑”乃是正宗的武当剑法,威力不小,并且,此招来的甚是巧妙,满应鸿虽知其中厉害,但依然闪避不开,心中一横,只得闭眼待毙。
这时,一人飞身而至,长剑疾出,只听“当”的一声,两剑相交,其中一柄被斩为两截,摔落在地!
第二百零二章 万里悬望久
傅啸天吃了一惊,看着手中断剑怔怔发呆,冲玄道长也不禁一愣,此招未出全力,怎会将他长剑震断?只有满应鸿知其关隘,不禁淡淡笑了笑。
原来,他手中那把断剑,乃是乌金打造,坚硬无比,为克制傅啸天所制,因知其剑法厉害,自己不是对手,只有将其长剑斩断,再以断剑出奇制胜。不想傅啸天剑法高超,还未震断其剑,便已受伤,再加之冲玄道长内力不凡,虽未使全力,但这一剑救人心切,力道不弱,直将其长剑削断。
傅啸天虽觉诧异,但临危不乱,手持断剑,展开“九宫八卦剑”,近身攻来,冲玄道长见了,冷笑一声,道:“我倒要看看你这‘九宫八卦剑’使的如何!”
言罢,长剑一挥,刷刷刷,疾速攻出三剑,当先一剑将来招化解,后续两剑分别向他胸口、小腹刺去,嗤嗤作响,傅啸天断剑翻转,斜身刺出一剑,乃是一招“横云遮日”,但忘了手中长剑已断,近不了身,断剑猛向上一提,然后跃起,将来招避过。冲玄道长微微变色,身形后仰,长剑随着向后反撩,只听“嗤”的一声,傅啸天后背衣衫被划破,他竟不停,翻身跃到院内,稳稳落地,虽未及身体,犹吓出一身冷汗!
满应鸿见两人过了数招,暗暗吃惊,心想这剪黎子功夫极高,若单凭自己,只怕是报不了仇,更没想到这道长剑法精妙如斯,不禁暗叹:“唉,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武当派剑法果然了得,我世居这西域一隅,当真是‘井底之蛙’了,若有机会,定要到中原武林闯荡一番!”
冲玄道长长剑一展,威风凛凛,淡淡说道:“此刻将你杀了,你定然不服,捡把长剑,将你偷学的剑法尽皆使出来罢!”
“掌门,接剑!”
话音未落,“嗖”的一声,一柄长剑飞来,劲力不弱,傅啸天见状,上前两步,待长剑近前,右手疾出,拍在剑身,那剑忽地转了半圈,被他一把抓住。
便在这时,剪黎派弟子一阵喝彩,不知何时,众人已经停手,欲见两人一决高下。
冲玄道长心中一凛,这一招正是太极掌中的“四两拨千斤”,暗暗骂道:“没想到此贼竟还偷学了太极掌功夫,今日就算拼了性命,也要将他除了。否则,定然为害不浅!”
想到此处,身形一晃,直直向他飞去,待至其身前,长剑疾出,向他胸口三处大穴点去,傅啸天见来势甚急,错身避开,跃起丈余,挺剑刺去,依然是“九宫八卦剑”,冲玄道长见状,亦使出此剑法迎客上去。
两人同出一门,彼此熟悉对方剑招,至于剑法高低,皆在个人修为了,你来我往,剑影重重,不一会儿便拆了四十余招。众人见状,虽不知使得甚么剑法,忍不住大声喝彩。
“九宫八卦剑”乃是武当派快剑,与崆峒派的“追魂夺命剑”闻名江湖,其特点是迅捷无比,狠辣异常,修炼到一定境界,可瞬间攻出一十六剑,虚虚实实不能辨也,并且在气势上威慑对方,往往可不战而胜。
傅啸天虽入门较晚,但天资极佳,善于隐忍,所以深藏不露,太极掌与太极剑虽是武当绝学,却是偷学而来,而且只有招数,且无人教授,乃是一知半解,失了其本来精髓,要说他最厉害的剑法,犹属这“九宫八卦剑”,当年他拜师静虚道长之后,最初修炼的便是此套剑法。
两人左突右进,长剑霍霍,以快打快,不一会儿又过三十余招,冲玄道长毕竟年长几岁,修为也更深厚,慢慢占了上风。这时,傅啸天略有些急躁,忽然低喝一声,剑法陡然一变,只见他右手翻转,接着踏上一步,长剑直直刺出,待到中途,手腕疾抖,剑身疾晃数下,嗤嗤作响,犹如一长蛇,正是太极剑中的一招“长蛇出洞”。
冲玄道长见状,吃了一惊,他曾见师父使过这招“长蛇出洞”,当真玄妙无比,此刻见傅啸天使来,竟是神形兼备!当下不及不多想,长剑疾挥,刷刷刷攻出三剑,当当两声响,将“长蛇出洞”化解,最后一剑叫作“乱叶翻鸦”,向他胸口刺去,乃是“九宫八卦剑”最精妙招数之一。
傅啸天知道此招厉害,不敢硬接,当即后撤半步,剑锋偏转,向剑身砸落,没想到这招“乱叶翻鸦”被冲玄道长使作了虚招,他不待此招使老,疾踏两步,每上前一步便挥出一剑,分别是“惊风破雁”、“孤云缥缈”,这两剑乃是进击招数,有去无回,已蕴含冲玄道长真气,霍霍有声。傅啸天疑惑起来,不知哪招是虚,哪招是实,见这两剑袭来,不敢冒然出剑,于是身形轻转,长剑倏的刺出,乃是一招“仙人指路”,接着缓缓倒退两步,猛地转身,长剑向前疾扫,正是一招“青龙摆尾”,威力不弱。
只听“当”的一声,两剑相交,傅啸天手中长剑再次断折,直震的虎口生疼,他心中一凛,心想对方内力如此强劲,只怕自己不敌,暗寻脱身之策。冲玄道长不知他心中所想,把心一横,舞动长剑,复又挥去,一口气刺出一十六剑,不给他任何喘息机会。
傅啸天大吃一惊,一边出剑,一边倒退,直退到墙角,已无路可退,这时又传来“当”的一声,冲玄道长剑尖点在傅啸天剑身,一寸寸逼近他胸口,傅啸天右掌难支,甚是吃力,倏地左掌挥出,拍在断剑剑身,把冲玄道长推出半步,接着右手一扬,断剑直直飞去,迅速无比。
冲玄道长见状,长剑疾收,手腕轻抖,长剑回旋扫来,将断剑荡开,便在此时,傅啸天飞身而至,右掌虚晃数下,左掌倏地拍出,冲玄道长大急,左手向他右掌拿去,不想右手手腕中了一掌,长剑拿捏不住,飞了出去。
冲玄道长大喝一声,双掌推出,威力巨大,乃是武当派精妙掌法“震山掌”,此掌法招数平平,却暗含五行之理,以纯阳内力运作,每拍出一掌,威力便增大一分,因极损内力,是以只有一十六招。傅啸天从未见此掌法,见其招数平平,便凝气于掌,迎了上去,三招刚过,只觉掌力甚强,方知厉害,不禁暗暗吃惊,于是展开轻功,与他游斗起来。
过了片刻,冲玄道长虽然内力深厚,但不觉有些吃力,于是掌法一变,使出了武当绵掌,此掌法外柔内刚,连环不断,迅捷无比。傅啸天又是一惊,不禁赞道:“师兄,你这武当绵掌果然厉害,小弟恰好也习得一套绵掌,此刻不妨比试一番!”言罢,双掌交错,揉身扑来。
冲玄道长见他掌法怪异,招式简单,却不失刚劲,有些招式反其道而行,令人诧异,而有些招式从意想不到的方位击出,简直匪夷所思。
两人绵掌对绵掌,忽慢忽快,忽柔忽刚,不一刻便过了二十余掌,竟尔不分上下。
第二百零三章 谁与争锋芒
冲玄道长见他掌法诡异,掌力凌厉,不知他从何处习得,不禁暗暗吃惊,于是施展十成功力,瞬间拍出数掌,傅啸天狞笑一声,出掌化解,接着双臂前掼,双掌猛的推出,力道甚强。冲玄道长见了,深吸一口气,劲力挥出,“砰”的一声,四掌相对,两人身体一震,各自退开。
傅啸天还未站定,双掌一展,又扑了上来,一掌接一掌拍出,呼呼作响,看似掌力浑厚,冲玄道长微微变色,心中疑惑不解,心想:“此人年纪轻轻,内力当真不弱,方才竟未察觉,莫非他有意隐藏?”
正在这时,傅啸天双掌向他胸口拍来,不待使老,右手翻转,变掌为爪,向肩头抓去,狠辣凌厉,冲玄道长右掌虚晃数下,将胸口招数化解,左掌疾出,从傅啸天小臂下穿过,向他“天井穴”拿去,甚是巧妙。
傅天啸忽觉手臂一痛,暗叫不好,疾忙将右手撤了半分,运起真气,轻轻一抖,竟将冲玄道长手指弹开,而后反手向他“三阳络”拿去,迅捷无比。冲玄道长见他避过此招,且反退为进,当真吃了一惊,不及多想,右手疾出二指,向他双目戳去,犹如鹤嘴啄食一般。
如果傅啸天右手不收,自然拿住了“三阳络”,但自己双目亦被“啄”中,得不偿失,于是侧身翻转,右掌疾收,顺势向他面部扫去,冲玄道长见状,矮身避过,忽而飞起,双腿齐出,一口气踢出一十二退,不待双腿落定,又接着拍出一十二掌,虽不甚高明,却是快如闪电。
傅啸天还未站稳,便听到响声,一跃而起,向后飞出,避过一十二退,但接着一十二掌袭来,无论如何闪避不开,只得出手相迎,只听得“砰砰”作响,两人过了一十二招,掌影重重,最后一掌拍出,两人身体一晃,各自退开半步。
俄顷,傅啸天又退一步,接着“哇哇”吐了几口鲜血,险些摔倒,脸色煞白煞白的,显然受了内伤。
剪黎派众人见状,大吃一惊,“呼啦”一下围了过来,傅啸天沉声说道:“快走!”话音未落,剪黎派的人齐声大喝,架起傅啸天,向门外冲去,强悍无比。断剑山庄的人慌忙冲了上去,两帮人又混战起来,不一会儿,又有数人倒地。
此刻,满应鸿见傅啸天正欲逃走,握紧手中断剑,一跃而起,不想他中剑受伤,失血过多,气力极其微弱,刚跃到半空便摔了下来,登时晕了过去,断剑山庄几人看见,忙跑了过来,将他扶下救治。
冲玄道长见状,冷笑一声,挥舞手中长剑,刷刷刷刺出数剑,当即有几人中剑,摔倒在地,他精神猛长,待遇进招,忽觉胸口一阵刺痛,疾忙运气抵御,不想一运真气,疼的更厉害了,简直如锥心之痛。
他大骇不已,不敢妄动,寻思其中原由,便在这时,剪黎派两个弟子挥剑刺来,他手臂上扬,将两剑格开,劲力到处,震得两人手臂发麻,不想这一下运起内力,胸口猛的一痛,长剑几乎脱手。
两人见状,知道他已受伤,便忍着疼痛,双双砍来,冲玄道长心中一凛,不敢运气,刷刷刷挥出四剑,正是“九宫八卦剑”的精髓招数,分向两人胸口与肩头刺去。两人脸色大变,疾忙后退,但已晚了半分,一人胸口中剑,当即死亡,另一人肩头中剑,大叫一声,向门外狂奔而出。
余人见他如此厉害,皆不敢进攻,护着傅啸天逃出了断剑山庄,冲玄道长本欲追赶,但胸口又是一痛,接着一阵眩晕,便不省人事。
不知过了多久,冲玄道长悠悠转醒,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于是轻轻起身,缓缓运气,胸口依旧有些疼痛,但与当日相比,已轻了许多。他站起来,向门口走去,刚推开门,便听到一人说道:“道长醒了,小人向庄主禀告!”言罢,快步离去。
过了片刻,满应鸿被人搀着走了过来,走到他身前,欠身拜道:“啊呀,道长终于醒了!多谢出手相助,在下有伤在身,不能全礼,道长勿怪!”冲玄道长疾忙回礼,笑道:“庄主不必多礼,你我‘同病相怜’,我还要感谢贵庄的救命之恩,呵呵。”
两人互相打量一番,不禁哈哈大笑,在院中凉亭坐下,满应鸿谢过之后,问起了傅啸天,冲玄道长便简略说了一番,听的满应鸿愤怒不已,骂道:“傅啸天这个恶贼,竟然如此奸诈,道长与尊师救了他,却不料被他蒙蔽,致使武当功夫外传。好在道长剑法如神,一举将他击败,虽然逃脱了,但元气重伤,数年之间也成不了甚么气候了,实在可喜!”
冲玄道长淡淡说道:“我不远千里,赶来西域,是为武当清理门户,除掉此人,但此次为他逃脱,只怕难寻了,唉...”
傅啸天忙道:“剪黎派伤亡惨重,已无力与我断剑山庄抗衡,定然会躲起来,我已派了些弟子暗中查访,有消息会及时报来。这段时间,道长留在蔽处养伤,待有消息,再做打算,以为如何?”
冲玄道长听罢,寻思:“傅啸天逃去,必然不敢露面,不知到何处寻他,即便找到了他,未必胜他,若有断剑山庄相助,此事可成。”于是忙道:“既然如此,在下恭敬不如从命,先行谢过!”
满应鸿大喜,笑道:“道长客气了,小弟对中原武林多有听闻,早就想见识一番,只是无缘东进,如今能够结识武当派高手,自然幸甚,呵呵!”
冲玄道长谦逊谢过,忽道:“这傅啸天不知从何处习得绵掌功夫,极其怪异,与我武当绵掌不相上下,更奇怪的是他的内力,绝非武当派的。昨日我与他对掌之时,不知不觉就被伤了,就连现在运气,胸口依然隐隐生疼!庄主可知这是甚么功夫?”
满应鸿沉思片刻,缓缓说道:“小弟世居此处,对本地各派武功略有耳闻,西域武功本就怪异,不足为怪,但这种内力,却不曾听说哪门哪派有此武功...”
冲玄道长闻言,笑道:“无妨!其内力或属阴寒一类,与人交手之时,将真气一丝丝侵入对方内脏,而对方却无法察觉,待到一定程度,才会显现出来。我师静虚道长博闻天下武功,想必有所听闻,待回到武当山,一问便知。”
满应鸿闻言,震惊不已,道:“实不相瞒,小弟对中原武林略有听闻,除了少林派,便是武当派了,江湖传闻武当派乃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看来此言不虚!若有机会到中原一游,必定拜访武当派,届时还望道长引荐,呵呵。”
冲玄道长闻言大喜,笑道:“满庄主客气了,到时在下必亲至山下相迎!对了,在下听闻令尊惨遭不幸,凶手正是傅啸天?”满应鸿惊诧不已,道:“不想道长初到此地,便通晓些许消息,小弟佩服的紧啊!”
“说来简单,满庄主或许还不知傅啸天此次进攻,乃是有备而来,他早已谋划好了!”
“啊!这、这道长如何得知?”
冲玄道长呵呵一笑,将赵寻诺等三人之事说了一遍,惊的满应鸿哑口无言,半晌方道:“原来道长早就到了断剑山庄,我竟无半点察觉,惭愧惭愧啊!”言罢,不住叹息。
冲玄道长正欲开口相劝,不想满应鸿忽然叫了一声,道:“道长,我知道了,哈哈哈!”冲玄道长不禁愕然,道:“庄主,你说甚么?”
“适才道长询问傅啸天使的甚么武功,小弟一时慌乱,忽略了一人。此人叫作狄尚,‘寒冰掌’功夫颇为了得,据说从中原而来,为了避祸,已隐居此地多年。”
第二百零四章 峰回路转惊
“狄尚是何许人也?在下未听过此人名号...”冲玄道长说罢,沉思起来,过了片刻,道:“不知庄主从何得知?”
满应鸿答道:“家父在世时,曾与我说起过此人,他本是一派掌门,但不知得罪了甚么人,才远走到此,偶然之下与家父动起手来,两人不打不相识,由此结交。他自幼修习‘寒冰掌’,内劲极其阴寒,但与人过招时,阴寒内劲无丝毫显露,对方不知怎地便会中招。不过,此人数年前与家父断了联系,从此无影无踪,不知这傅啸天如何习得这‘寒冰掌’!”
冲玄道长闻言,更是不解,与满应鸿商议半日,也无结论,过了半月,他伤势逐渐好转,但内脏被寒冰掌真气所伤,已难痊愈,由此埋下祸根。又过两月,断剑山庄拍出的人,尽皆回转,竟无半点傅啸天等人的消息,冲玄道长无奈,只得告辞,回到了武当山。
孙鹤元说完,长长叹了口气,奚凌然道:“冲玄前辈内功深厚,即便受了阴寒之伤,假以时日,竟不能将之化去?”时鹤休也插口道:“是啊大师兄,纵使那‘寒冰掌’再霸道,师父内力不俗,都过了数十年,怎地还未痊愈?”
孙鹤元笑道:“师父后来说,当时有些大意,经过数次运功疗伤之后,胸口已不再疼痛,以为已将寒气祛除,没想到内脏已经受损,并且这股寒气已侵入心脉。师父年轻时靠着内力压制,并未大碍,但如今已八十余岁...”
时鹤休急道:“这狄尚到底何许人也,武功怎地如此怪异!”孙鹤元摇了摇头,道:“师父后来向静虚前辈询问此人来历,但静虚前辈也不知,所以至今不知‘寒冰掌’来历!”
奚凌然闻言,从怀中摸出一个瓷瓶,向孙鹤元递出,道:“此药丸乃小弟以天下奇物‘高山积雪’配制而成,有增功益寿之功效,请师兄转呈冲玄前辈,或许能祛除他老人家体内寒气。”孙鹤元见状大喜,伸手接过,忙道:“在下对这‘高山积雪’亦略有耳闻,不想奚师弟竟有此奇物,我等当真感激不尽!”
时鹤休却不知这“高山积雪”为何物,忍不住询问,奚凌然正欲搭话,不想褚燕儿接了下来,将“高山积雪”由来粗略说了一遍,两人听闻,啧啧称奇。
奚凌然与褚燕儿在山上除了吃饭睡觉,便是游玩,武当山有七十二峰、三十六岩、二十四涧、十一洞等奇特胜景,素有“恒古无双胜境,天下第一仙山”之称,两人不禁感叹武当山真乃“鬼斧神工”!过了二十几日,两人方离开武当山,一路南行,向云南赶去。
且说冷一枫跟着四人,出了襄阳城向东北而去,过了三日,便到了河南地界,几人竟不停留,一直向北,直到了南阳小镇,方在客栈住下。
他疑惑不解,寻思:“四人为何要到河南,莫非单元柯在此?但一路之上,并未见他踪迹,令人费解!”
自打住进客栈,冷一枫便觉得奇怪,他住在几人对面房间,能轻易观察其动静,他们除了吃饭,不曾出房门一步,只是前日傍晚,店小二敲门,送来了一封信,不知有甚么谋划。
四人只在客栈住了两日,便继续向北赶路,又行百余里,已到了嵩山脚下,冷一枫暗自诧异,心想:“难道几人要去少林寺?凭他们功夫,去挑战少林寺,岂是去送死?”
在他疑惑之时,四人忽而向东疾行,奔了五十余里,出了嵩山,又折向东北而行,冷一枫愈发疑惑,不知他们在搞什么鬼。四人马不停蹄,又赶了七八日,到了开封府,正值中午时分,几人用过饭之后,离了开封府,向东行了三四个时辰,在一处破败的庄院前停下,此时已是傍晚,依稀认出门梁上方写着“张府”两个大字。
冯远上前敲了敲门,过了片刻,房门打开,一人探出脑袋询问,见是周诚等人,甚是恭敬,当即躬身一拜,将几人引入。
冷一枫不敢近前,又加之天色灰暗,未看清那人相貌,四下查看一番,见无异样,翻身跃到院内,然后飞到屋顶,向下望去。庄院不大,分前后两院,但看院中情形,似乎闲置许久,破败不堪,见四人被那人领着,向后院走去,于是展开轻功,沿着房顶轻轻跟着。
到了后院,只有五六个房间亮着灯,每个门前皆有两人把守,那人快步向其中一间走去,刚到门前,便有一人出门相迎,只见那人书生模样,高约七尺,头戴纶巾,手持一把纸扇,笑盈盈望着四人。
冷一枫见状,微微变色,心想:“这人模样与鲜九生倒是颇为相似...”
便在这时,周诚等人躬身一拜,说了几句话,就进屋了,冷一枫离得较远,未听到说了甚么,四下望了望,趁把守几人不注意,飞身跃下,悄悄绕至屋后,俯身窗下,一动不动。
“几位兄弟一路奔波,甚是辛苦,在下特意设宴,为你们接风...”
此言一出,冷一枫又惊又喜,原来说话之人不是别个,正是鲜九生!暗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寻了你数月,没想到竟躲在此处,此番看你有何阴谋。”
周诚当即答道:“多蒙鲜大哥出手相助,不然我二人不知如何向庹堂主交待!”鲜九生笑道:“周老弟客气了,你我之间还需言谢?不过这两位兄弟...”说完,向湘西二鬼望去。
周诚笑道:“啊呀,小弟糊涂,忘了介绍!这两位乃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湘西二鬼’,这位乃是鲜九生鲜大哥是也。”孙氏兄弟闻言,吃了一惊,慌忙离席,道:“原来是‘九命诸葛’,久仰久仰!”
“怎么,两位兄弟识得鲜大哥?”冯远忽而问道,满脸诧异之色。
“虽无缘拜会,但早有听闻,‘九命诸葛’智慧过人,风流倜傥,不想今日有幸识得尊面,真乃一大乐事!”孙不少说罢,哈哈大笑。
鲜九生淡淡一笑,道:“两位兄弟过奖了!在下对‘湘西二鬼’亦有所听闻,传闻你二人‘神龙见首不见尾’,果不虚传。但素闻‘湘西二鬼’隐居湘西,怎会到了河南地界?”周诚笑了笑,说道:“鲜大哥有所不知,我们乃是不打不相识。”
于是将单元柯与客栈之事简略讲了一遍,过了片刻,又道:“没想到单元柯武功如此之高,我们四人围攻,非但胜不了他,犹折了那和尚与喇嘛,更可气的是,竟然被他逃跑了!”说罢,连连叹气。
鲜九生闻言变色,道:“单元柯武功的确很高,‘无尘剑法’更是精妙,倒是,你与冯老弟联手,也不是他对手?”
冯远忽而说道:“那和尚与喇嘛受伤以后,我与周大哥联手进攻,好不容易将他打伤,正欲结果了他。不想便在此时,突有高人出手,一粒石子飞来,竟将小弟单刀击脱,我与周大哥见了,只得暂时避开...”
“单元柯亦趁乱逃开,我二人知他受伤不轻,正是杀他的绝妙时机,便追了上去,不料此人轻功极佳,不一会儿就不见踪影。不过,出了襄阳城后,他又出现过一次,想必是躲到了开封府某处。是以,此番有劳鲜大哥派人查访,务必取他在性命!”周诚缓缓说着,向鲜九生望去。
冷一枫闻言,吃了一惊,他一路跟随四人,并未见单元柯身影,为何周诚要那样说?难道这几人各自心怀鬼胎?
第二百零五章 诸事空自喜
鲜九生笑道:“兄弟放心,我已派出人去,不久就会有消息。其实,要说这单元柯,我曾见过两次,只是当时不知他就是石柯...”四人闻言,微微吃惊,周诚不解问道:“哦,鲜大哥,这是怎么回事儿?”
鲜九生喝了杯酒,将梅成林相邀之事及孟府祝寿之事简略叙述一遍,将他与梅成林合谋劈风掌一事略去,并且关于冷一枫只字未提。
四人听他说完,不禁暗暗称奇,没想到梅成林一个小小的总镖头,能邀来这么多好手,更奇怪的是竟与单元柯相识。
这时,孙不少忽而说道:“鲜大哥,据说梅成林原是绿林出身,不知真假?”
鲜九生笑道:“呵呵,孙老弟所言不差,梅成林年轻时确实干过绿林,不过当时武功不行,被仇四方教训一顿,决意悔改。后来,不知从何处习得八卦刀法与八卦掌法,在福建创立了震威镖局,不过,他倒未当真悔改,私底下依然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原来如此,当年我兄弟二人曾截过他一趟镖,得了近千两白银,梅成林气愤不过,亲自到湘西讨要,不过我二人早就躲了起来。没想到鲜大哥与他相识,只怕...”孙不老说完,望着鲜九生。
鲜九生淡淡一笑,道:“无妨无妨,这梅成林财大气粗,区区千两银子不会放在心上,况且有鲜某在,这个面子他是要给的,呵呵!”
孙氏兄弟闻言大喜,忙道:“如此多谢鲜大哥了,我二人共敬一杯!”言罢,一饮而尽,鲜九生跟着喝了一杯,孙不老又道:“周大哥、冯大哥武功高强,我二人已钦佩不已,今日有幸结交鲜大哥,更是敬佩,只是不知三位如何相识?”
周诚闻言,向鲜九生望去,似在询问,见他点了点头,笑道:“两位兄弟有所不知,鲜大哥并非凡人!”两人闻言,面面相觑,不知何意。
“鲜大哥是青云帮‘风雅堂’堂主,按帮中规矩,你我四人乃是他的属下,呵呵!”周诚笑着说道。
两人听罢,吃了一惊,当即站了起来,双手抱拳拜道:“属下不知堂主身份,多有得罪,请堂主责罚!”鲜九生忙道:“两位兄弟少礼,我虽是风雅堂堂主,但平日里与周诚、冯远皆以兄弟相称,不必客气!”
孙氏兄弟听罢,才放下心来,酒过三巡,几人皆有醉意,这时,鲜九生忽然长叹一声,四人见状,登时愣住,忙问端的。
过了片刻,鲜九生方道:“自从闪拳派、山坞帮之事失利之后,不仅丢了风雅堂,还被帮主责罚,所幸帮主开恩,让我戴罪立功。可是,那姓木的小子紧追不舍,无奈之下,在清风堂吴大哥那躲了些时日,此时想来,甚是惭愧啊!”言罢,闷闷的喝了杯酒。
冷一枫听到此处,心想:“鲜九生所说姓吴的,莫非是清风堂堂主吴天泽?这样说来,鲜九生被公孙啸重伤之后,定是被吴天泽等人救去了,怪不得怒山派弟子不是对手!”想到此处,才弄明白怒山派之事。
周诚见状,忙道:“鲜大哥莫要气馁,我等四人齐心助你,若擒得单元柯,乃是奇功一件,到时候帮主高兴,说不定会擢升大哥!”鲜九生摇了摇头,道:“兄弟说哪里话!若果擒拿单元柯,乃是你四人功劳,我岂能夺人之功,休得再言!”
“哎呀,鲜大哥就不要谦让了,待你高升之后,提携兄弟们便是!”周诚、冯远齐声说道。
“就是!鲜大哥莫要推辞!”孙氏兄弟见了,也随声附和。
鲜九生沉思片刻,道:“好,既然兄弟们诚意如此,我就不推辞了,若当真擒住单元柯,乃是我等五人的功劳,至于庹大哥那里,我自有交代,你二人不必担心。”周诚、冯远闻言,大喜不已,笑道:“有鲜大哥出面,庹堂主也不便说甚么了,哈哈哈!”
冷一枫见他再次提起“庹堂主”,纳闷不已,寻思:“鲜九生所说“庹堂主”,莫非便是孟府现身的庹异楼?若果真如此,说不定巫山行几人亦非常人!”
五人又胡乱吃了些酒,就各自回房歇息,冷一枫寻思片刻,悄悄出了张府,四周望去,见南边有些灯火,便奔了过去,行不到五里,见是一个小镇,他大喜不已,又觉腹中饥饿,就找了家客栈住下。
第二日一大早,冷一枫就向张府奔去,此刻方看清院子全貌,只见破败不堪,杂草丛生,显然近日才被翻修。他不敢冒然进去,悄悄绕到院后,飞身跃上一棵大树,向院内望去,有几个黑衣人在闲聊,只是不见鲜九生等人。他不禁诧异,寻思莫非几人已经离去?
过了半个时辰,仍不见几人踪影,冷一枫等的着急,心想不如擒住几个黑衣人,一问便知,寻思已定,正欲跃下。这时,忽见一房门打开,五人相继走出,鲜九生向黑衣人交代一番,几人骑马出了张府,向西驰去。
冷一枫当即飞身跃下,展开轻功疾奔,所幸几人行的不快,过不多时便已追上,行了半个时辰,经过一个集市,几人未作停歇,继续向西驰去。他不知几人要去哪里,心想如此疾奔,累也累死了,于是在集市买了坐骑,又买了一顶斗笠,慌忙追了上去,不料一直到开封府,也未见鲜九生等人。
这时,看到街边有家茶馆,便下马走了进去,忽见角落一桌坐了五人,正直盯盯的看着他,正是鲜九生等人!
冷一枫吃了一惊,但却心中大喜,于是缓缓摘掉斗笠,背对几人坐下,叫道:“小二,赶紧上茶!”
店小二当即提着茶壶,跑了过来,倒了一杯茶。几人见是一个少年,遂不以为意,继续喝茶,过不多时,便出了茶馆,向北驰去,冷一枫付了银子,悄悄跟了上去。
五人策马疾驰,奔了大约十余里,便停了下来,冷一枫翻身下马,闪进道旁树林,走到几人身后五六丈处,俯身躲在草丛中。
这时,从道旁转出两个黑衣人,见了鲜九生低头便拜,轻声道:“启禀堂主,由此向前二里,有个破庙,那人便躲在里边,我们武功不敌,怕打草惊蛇,不敢靠近。我二人守在此处,还有两个兄弟守在破庙后边,只等堂主大驾。”
冷一枫听的清楚,心想莫非是单元柯,怎地躲到了这里?
鲜九生笑了笑,低声道:“起来吧!你们做的很好,立了大功,回去之后重重有赏,二人继续守在此处,有情况及时汇报!”两人闻言,不由得大喜,忙道:“是,多谢堂主大恩。”
五人怕惊动那人,便弃了马匹,向前疾奔,过不多时,便到了庙外,鲜九生冲几人摆了摆手,轻轻说道:“周老弟、冯老弟,你二人去庙后,防止他逃走,两位孙老弟随我正门攻入!”
几人闻言,点了点头,周诚、冯远两人纵身向庙后飞去,鲜九生与孙氏兄弟悄悄走了进去,不料刚进去,就看到两个黑衣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孙不老轻轻走了上去,查看之后,摇了摇头,示意已死去多时。
“不好,被他逃了!”
鲜九生话音未落,周诚、冯远也已赶到,摇了摇头,齐声道:“没人!”
第二百零六章 生死各有命
冷一枫远远看着,也不禁暗自诧异,即便两人同时被杀,至少得喊叫一声,可是未有半点响动,实是怪异至极。
“追!”
鲜九生一声令下,五人便发足急奔,脚下轻功皆不弱,却也分出高下来,鲜九生与周诚当先而行,冯远次之,孙氏兄弟并肩跟在其后。冷一枫展开轻功,远远跟随,察看几人动静。
过了片刻,前方出现岔口,一边向东,一边向西,几人停住,周诚当即道:“鲜大哥,走哪边?”鲜九生沉思片刻,道:“分头行动,我与冯老弟向西,你三人向东,若发现单元柯,及时发信号,不可动手,切记!”
三人点了点头,向东奔去,鲜九生与冯远展开轻功,向疾奔,冷一枫见西边道路颇窄,显得极为幽深,沉思片刻,发足追了上去。过了半个时辰,不见半个人影,鲜九生忽而站定,隐隐觉得不安,对冯远道:“冯老弟,或许我想错了,单元柯十之八九向东去了!”
冯远不解,问道:“鲜大哥何处此言?”
鲜九生淡淡说道:“起初,我见这条道较窄,看着阴森森的,定然少有行人,我若是单元柯,亦会走这条道。不过,俗话说‘兵不厌诈’,他又是聪明之人,十之八九反其道而行之了!”冯远听罢,不以为意,笑道:“鲜大哥是否想多想了?此事本就难以揣摩,单元柯走哪条路,也说不定...”
话音未落,“嗖”的一声尖叫,破空传来,乃是青云帮传递信号之用,两人见状,不及多想,向来路奔去,瞬间已在数丈之外。冷一枫心中一凛,莫非发现了单元柯?遂也跟了上去。
两人过了方才岔路,向东疾奔,过不多时,便见道路两旁树枝折断,树叶散落一地,显然刚刚发生过打斗,地上犹有点点血迹。
冯远惊道:“有人受伤了!”
鲜九生点了点头,潜运真气,啸道:“周老弟,在何处!”这六个字伴着真气,缓缓送了出去,直达山中深处。冯远见状,不禁暗暗吃惊,心想鲜大哥不愧是风雅堂堂主,内力竟如此了得。
冷一枫见他内力充沛,比先前高了不少,亦不禁诧异,心想难道数月间,他又修炼了甚么厉害武功?
正在这时,忽然传来两个字,说的是“向前!”,虽然声音不甚高,却是一丝丝传来,听的清清楚楚。
“是周大哥,他没受伤!”
冯远忍不住说道,刚说完,鲜九生说了句“走”,当先奔了上去,两人行了十余里,隐约听到打斗之声,又奔了片刻,便见两人在林中缠斗,打的难解难分。
鲜九生定睛望去,打斗之人正是周诚与单元柯,而孙氏兄弟已倒在路边,晕了过去。
冯远慌忙跑了过去,查看两人伤势,见孙不少胸口中剑,洞穿心脏,已断了气,而孙不老则是肩头、胸口各中一剑,所幸胸口那一剑刺偏,还有气息,于是点了他胸口几处大穴,敷上金疮药,简单包扎一番。
周诚见两人到来,长剑疾刺数下,忽而退开,气喘吁吁,想必拼尽了全力,方坚持到现在。
鲜九生上前一步,笑道:“单兄别来无恙啊,自孟府一别数月,小弟可是想念的紧啊,呵呵!”单元柯见状,冷冷道:“鲜九生,果然是你,没想到你是青云帮的,在震威镖局就该杀了你!”
“哈哈,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再说了,当时你们皆不知在下身份,如何动手?唯一遗憾的是在孟府,竟然被一个姓木的小子搅了好事,不然,你们早就身首异处了!”鲜九生虽说的得意,但不难听出其憾意。
单元柯忽而大笑,道:“呵呵,青云帮好大名头!当初在孟府,竟然出动了‘风雅堂’、‘海蜃堂’、‘凌阁堂’等几位堂主,最后竟然败于一少年之手,若传扬出去,岂不令江湖英雄耻笑?我看青云帮也不过如此!”
冷一枫闻言,心中寻思:“鲜九生是‘风雅堂’堂主,庹异楼多半是‘海蜃堂’堂主,那‘凌阁堂’堂主又是谁?除了鲜九生、庹异楼二人,还有巫山行、闫冲海、凌子风,不知这几人在青云帮身居何职?还有‘清风堂’的堂主,师伯曾言叫作吴天泽。唉,看来这青云帮果然是卧虎藏龙...”
鲜九生不以为意,笑道:“单兄此言差矣!你以为隐居十年,就能将往事一笔勾销?难道忘了你‘海蜃堂’堂主的身份?百年来,活着从青云帮逃出的人,寥寥数人而已,你应该知足了。即便今日你能逃走,但你又能躲到何处?”
单元柯听罢,半晌无语,鲜九生说的不错,“海蜃堂”堂主的身份,永远摆脱不了,况且,如今青云帮又壮大起来,吞并武林之势陡起,又将掀起腥风血雨。
过了片刻,才缓缓道:“你说的不错,我确实做过‘海蜃堂’的堂主。不过,你们加入青云帮,无恶不作,是为了一己私利,而我则不同,是为师报仇,为武林除害!岂能同日而语?呵呵!”
冷一枫见他慷慨激昂,义正言辞,钦佩不已,若不是几人在场,早就大声喝彩了。
过了片刻,单元柯又道:“怎么,不说话了?青云帮之人是甚么来历,想必你鲜九生比我更清楚!像这‘湘西二鬼’,恶名远扬,无恶不作,早为武林英雄不容,想必无奈之下,才加入青云帮的是也不是?再者,你鲜九生甚么来历,当我不知?”
鲜九生闻言,暗暗吃惊,但依旧不动声色,只是冷笑数声,周诚、冯远二人对视一眼,不知心中有何感想。
单元柯见状,哈哈大笑,继续说道:“这两位兄弟如何称呼?”周诚闻言,淡淡道:“在下周诚,这位叫作冯远。”单元柯道:“莫非两位也是‘风雅堂’的?”周诚道:“我们是‘海蜃堂’的...”
“庹异楼的属下?呵呵,以两人武功,只怕身居高职罢!”
“不才二人正是左右二使。”
单元柯听了,微微变色,问道:“你二人是左右二使,那俞天泰、任方池呢?”周诚冷冷道:“死了!”
“呵呵,被庹异楼所杀的罢!”
两人闻言,不禁暗暗称奇,冯远忍不住问道:“不错,阁下如何得知?”
单元柯沉思片刻,若有所思,淡淡道:“当年,我为‘海蜃堂’堂主时,便与庹异楼结识,当时他还是‘清风堂’左使,此人深藏不露,阴狠毒辣。他本是西域‘剪黎派’弟子,后来为争掌门之位,竟将几个师兄尽皆杀了,如此人面兽心之人,焉有面目立于人世?你二人尚且年轻,难道要与此江湖败类为伍?”
两人听罢,似乎不为所动,周诚冷冷道:“到了此时,你犹在胡言乱语?我二人如何作为,不劳阁下操心,即便你说破大天,今日皆不免一战,除非你乖乖跟我们走!”
单元柯听罢,笑道:“周兄弟,看你出手不凡,剑法不弱,定然是名家之后,莫非使的是‘苍峦剑法’?”
此言一出,除了冷一枫,另外两人皆吃了一惊,这“苍峦剑法”乃是云南大理点苍派的镇山剑法,相传极其厉害,只是点苍派位于大理苍山,地处偏远,少与中原武林来往,是以江湖上多闻其名,而少识其剑法。
第二百零七章 一剑解恩仇
不料,冯远却笑道:“阁下说笑了,在下使的乃是我‘冯家刀法’,不是甚么‘苍峦剑法’,更不知甚么‘点苍派’,阁下所言何意?”单元柯闻言,呵呵一笑,便不再多言。
鲜九生见状,沉声道:“单元柯,我知你‘无尘剑法’剑法厉害,但我们三人对你一人,劝你还是乖乖跟我们走,免得这绝妙剑法从此失传,岂不可惜?”
单元柯缓缓抬手,看了看手中长剑,正色道:“石柯十年前已死,如今的单元柯,早将生死看得淡了,死尚且不惧,更何况一套剑法?你们是一个个来,还是一起上?”言罢,向三人扫去。
鲜九生冷笑道:“哼,对付你,不用讲什么江湖道义,自然是我们三人一起上,死生有命,看个人造化了,出招罢!”
言罢,抽出腰中铁扇子,蓄势待发,周诚则深吸一口气,缓缓走到右侧,捏了个剑诀,而冯远则走到左侧,举起手中单刀,三人呈三分之势,将单元柯围了起来。
冷一枫见状,不知该出手相助,想了一会儿,决意静观片刻,再作打算。
便在这时,单元柯长臂一展,陡然起身,舞动手中长剑,如银蛇般向三人攻去,鲜九生铁扇子疾挥,将来招化解,随即斜里刺出,向他腰间点去,单元柯身形左跨,闪避开去。这时,听得身后刀剑之声,知是周、冯袭来,不及多想,猛地转身,长剑顺势一挥,接着疾点数下,只听“当当当”声传来,将二人刀剑荡开。两人吃了一惊,不意其内力如此了得,对视一眼,揉身抢上。
这时,鲜九生纵身跃起,铁扇子向单元柯后背砸来,劲力异常,周诚长剑一展,当胸刺来,剑光闪闪,而冯远单刀已向腹部劈来,刀声呼呼。三位高手三招齐至,单元柯甚是凶险。
冷一枫见状,暗暗吃惊,正欲飞身而出,没想到单元柯大喝一声,身形一晃,长剑霍霍,剑影重重,不知他一口气攻出多少剑!三人只觉眼前一闪,接着手中一震,兵刃几乎脱手,登时吃了一惊,慌忙退开数步。
单元柯不待三人站定,双脚轻点,翻身而起,一剑向冯远刺去,正是那招“无妄之心”,冯远见状,大骇不已,展开轻功,向后略出丈余,不想单元柯凌空踢了数下,借势翻转,长剑复又直直刺来,招数竟未转变,依然是那招“无妄之心”!
冯远以为闪开,松了一口气,忽觉头顶剑气袭来,劲力甚强,心知不妙,来不及多想,身体忽而向前倒去,俯身贴地,倏地向前窜出丈余,已在单元柯身后,方将来招避过,其身法轻灵飘动,怪异无比。众人不觉一惊,不知是何身法。
冯远单手执地,一跃而起,一刀向他双腿斩落,狠辣凌厉,单元柯微微变色,疾速踢出数腿,反手刺出一剑,只听“当”的一声,刀剑相交,各自分开。单元柯刚即落地,还未站稳,冯远舞着单刀,又攻了过来,只见他刀法古朴,苍劲有力,大气坦荡,诡异多变。
冷一枫见冯远刀法精湛,不禁暗暗称奇,却觉得此人刀法太过轻柔,失了刀法的霸道,一时想不明白。
单元柯见状,微微变色,疾挥数剑,将来招一一化解,正在这时,另外二人亦攻了上来,三人联手,全力进攻,非同小可。此时,三人已过了七十余招,纵使他剑法精妙,亦觉吃力,渐渐落入下风。
鲜九生见他败像已露,心中大喜,叫道:“单元柯,你还不撒剑认输!”
话音未落,只听“嗤”的一声,鲜九生肩头中剑,被划出一道伤口,鲜血淋漓,鲜九生大怒,忍着疼痛,铁扇子舞的更急了。
单元柯被三人围在垓心,三边掣肘,剑法威力顿减,遂飞身而起,向后跃去,不料鲜九生亦看出此节,大喊道:“他快撑不住了,围起来!”言罢,向前跃出。周诚、冯远闻言,亦随之飞起,复将单元柯围了起来,劲力攻去。单元柯见状,暗暗着急,稍不留神,左臂中了周诚一剑,鲜血一滴滴渗出,三人见状大喜,攻势更急。
这时,周诚长臂一挥,踏上一步,刷刷刷连挥三剑,向他后背劈去,狠辣异常,单元柯见了,微微吃惊,猛地转身,接着长剑疾出,迅捷无比,只听“当当当”三声响,火花迸溅,两人长剑皆差点脱手。便在这时,冯远照身形一闪,就到了单元柯身后,照着背部就是一刀,使得甚是巧妙。
单元柯听得声响,暗叫不好,不及转身,反手挥出一剑,随之传来“当”的一声,刀剑又交,两人虎口一震,兵刃再拿捏不住,尽皆脱手。
单元柯长剑脱手,吃了一惊,疾忙踏上一步,右掌虚晃数下,向冯远胸口拿去,冯远大骇,双掌齐出,向他右掌拍出。不想这几招乃是虚招,见冯远双向袭来,左掌倏地拍出,正中他小腹。冯远闷哼一声,向后退去,“哇哇”吐出两口鲜血,倒地不起。
周诚见状,吃了一惊,挺剑直刺,凌厉无比,单元柯长剑脱身,不敢硬接,只得不住倒退。鲜九生大喝一声,飞身跃起,向他头顶拍落,单元柯双脚疾点,跃起丈余,向后翻转,将来招化解。鲜九生见了,侧身飞扑,铁扇子向他肩头砸落,不待此招使老,倏地闪身其后,向他后背点到,与此同时,周诚长剑疾挥,一口气攻出六剑,剑剑不离他胸口大穴。
前有周诚长剑,后有鲜九生铁扇子,单元柯断难避开,在此危机时刻,只见他向左疾闪,拍出数掌,向周诚手腕拿去,欲将他长剑夺下,不料周诚手臂微屈,长剑顺势先前扫去,单元柯疾忙缩手,此招便落空。此刻,铁扇子已至背后,他闪避不及,忙运气于背,只听“砰”的一声,将铁扇子被震飞,但忍不住向前跌了两步,胸中气血翻腾。
鲜九生铁扇子脱手,虎口亦被震得鲜血直淌,但见单元柯向前跌去,知其已经受伤,于是双掌一展,忍痛拍出数掌,周诚也刷刷挥出两剑,当胸刺来,凌厉无比。
单元柯受了内伤,还未站稳,哪有气力闪避?双眼一闭,等着长剑透胸,此刻,忽有无数往事涌上心头,想起了师父贝川明,想起了传授“无尘剑法”的那个老者,还有无数故交挚友...
忽然,一个人影一闪而至,向周诚后背疾拍数掌,不待他回身,翻身而起,从单元柯头顶跃过,又向鲜九生肩头踢出数脚,两人见状,吃了一惊,疾忙回身化解。来人不去理会,一把抓起单元柯,向后跃出丈余,将他放下,而后转过身来,静静望着两人,却不言语。
两人回过神来,聚在一处,向来人打量一番,见他头戴斗笠,认出便是茶馆偶遇那人,不禁暗暗吃惊。鲜九生沉声问道:“阁下何人,为何一路跟随至此,又为何相救此人?”
“看你们不像好人,所以跟来瞅瞅,果然是小人行径,又看他不像坏人,所以出手相救。你们三人联手,围攻他一人,不遵江湖道义,但在下却从不趁人之危,如今你二人受伤,不是我的对手,还是滚吧!”
第二百零八章 回首烟尘落
鲜九生闻言大怒,右手一扬,嗤嗤作响,无数毒针激射而出,径取他面门,冷一枫纵身跃起,避开数枚,抽出背后残阳剑,挥舞开来,只听当当当一阵乱响,毒针尽被挡来,撒落一地,接着长剑回鞘,立在当地。鲜九生吃了一惊,纵身窜出,一把捡起铁扇子,远远跳开。
单元柯惊诧不已,认出他就是木风,心想:“孟府事后,这少年便不见踪影,不期在此相遇,今日定要弄清他身份。”
周诚见这几剑厉害,虽感惊奇,却不似鲜九生慌张,淡淡望着他,过了片刻方道:“阁下剑法如神,我周诚自认不敌,请问尊姓大名?”鲜九生不意他此言,颇感诧异,怔怔向他望去。
冷一枫闻言,轻轻摘下斗笠,现出了本来面目,鲜九生咋看之下,惊道:“你是木、木风!”冷一枫淡淡一笑,道:“不错,正是在下,墨堂主久违了!”
鲜九生登时脸如紫酱,心知二人联手也绝非对手,暗寻脱身之计。周诚亦吃了一惊,问道:“可是在孟府挫败几个青云帮高手的木风?”
“不错。”
周诚听罢,默然无语,没想到击败青云帮数位堂主的人,竟是一个二十余岁的少年,令人匪夷所思,方才见他剑招,自知不敌,此刻又知其名,断然不敢动手。想到此处,不禁向鲜九生望去。
鲜九生故作镇定,道:“木少侠适才所言当真?”冷一枫笑道:“在下虽是无名之辈,但向来说话算话,不似墨堂主这般,阴险狡诈,暗度陈仓,呵呵!”鲜九生闻言大怒,但又不敢发作,道:“既然如此,我等告退了!”言罢,冲周诚使了使眼色,向冯远走去。
“且慢!”
两人闻言,登时立住,转身望来,鲜九生道:“怎么,木少侠反悔了?”冷一枫笑道:“当然不是!方才你们不知我相貌,本可离去,但现在,得如实回答几个问题。”
“甚么问题?”
“你墨九生执掌‘风雅堂’,庹异楼主掌‘海蜃堂’,凌子风执掌‘凌阁堂’,白无极执掌‘展峰堂’,吴天泽执掌‘清风堂’,那么巫山行、闫冲海呢,又是哪一堂的堂主?”冷一枫淡淡说着,不经意向两人望去。
此言一出,不只鲜九生、周诚震惊不已,就连单元柯也大吃一惊,没想到这少年知之甚深,不知他究竟是何来历。
鲜九生眼睛瞪的奇大,似乎不敢相信,哆哆嗦嗦道:“你、你到底是甚么人,对青云帮如此了解!”
冷一枫冷笑道:“江湖传言,青云帮何等神秘厉害,在我看来,未必如此!你墨九生风丢了风雅堂,白无极丢了展峰堂,并且他毒掌被废,已成废人,至于巫山行等人,我皆已见识,武功也不过如此。不过,有个叫上官惊鸿的人,武功倒是可以,想必也是青云帮的罢!”
三人听到“上官惊鸿”四字,“啊”的一声叫了出来,鲜九生惊道:“你竟然知道上官舵主!”刚说出口,才反应过来,当即懊悔不已。
冷一枫闻言,暗暗吃惊,心想:“怪不得他武功如此厉害,原来是舵主!据鲜九生所说,青云帮自帮主以下,设有左右二使,四位舵主,一十二位堂主。其中几位堂主与我交过手,皆是一流高手,而作为舵主的上官惊鸿,又比他们几人高了一层,更不用说左右二使了!如此推算,那帮主是怎样的一位高人?”
冷一枫装作不以为意,笑道:“我曾与上官惊鸿过了几招,其武功之高,的确非你等堂主所比。适才在下所问,你们还未回答。”言罢,向两人望去。
周诚摇了摇头,苦笑道:“阁下所知,远多于我,在下无话可说!”冷一枫见他不像撒谎,转眼望着鲜九生,缓缓道:“墨堂主,你总该知道罢!”
鲜九生想了片刻,道:“你所料不差,当日到访孟府诸人,除俞天泰、任方池外,余人皆为堂主,帮主命我等将孟府中的武林豪杰带回帮中,再作另论。因巫山行武功最高,是以由他发号施令。”
“看庹异楼掌法怪异,似非中原武功,他从何而来?”
话音未落,只见单元柯“哇”的一声,吐了口血,登时坐倒在地,冷一枫吃了一惊,奔至身前,问道:“单前辈,你怎样了?”单元柯喘了几下,缓声道:“适才背后中招,伤及脏腑,并且旧伤复发,只怕至少需静养月余...”
冷一枫右手疾出,在他胸口点了数下,然后双掌按在其背,运起功来。顿时,单元柯觉得一股真气由神堂、心俞两穴而入,流经全身经脉,然后缓缓冲入五脏六腑,过了片刻,便觉胸中真气充盈,似已痊愈。
冷一枫缓缓收了真气,问道:“前辈觉得如何?”单元柯忙赞道:“多谢少侠相助,已好了许多!少侠内力深厚,在下自愧不如,只怕武林中也少有敌手!”冷一枫笑道:“前辈过誉,实不相瞒,若非当初前辈相救,在下早已一命呜呼了!”
“哦?你我相识?在下不曾...”
冷一枫不语,忽然右掌疾出,左右虚晃数下,接着手腕翻转,一掌向前拍出,正是劈风掌中一招“穿云出袖”,单元柯见了,微微变色,忽而惊道:“莫非你是震威...”
“正是!”
单元柯沉思片刻,忽而笑道:“哈哈,原来如此,你没死,好好好!”
鲜九生与周诚面面相觑,不知两人何意,过了一会儿,接着说道:“庹异楼确非中土人士,乃是从西域而来,武功亦是西域一派,具体哪门哪派,却不为人知...”
冷一枫闻言,忽而问道:“梅成林身在何处?”鲜九生一愣,不禁摇了摇头,随后骂道:“这个奸诈小人,胆小如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离开孟府之后,再无他半点消息,不知躲在何处。”
“你当真未再见过他?”
“信不信由你。”
“除了震威镖局,他可能会去哪里?”
鲜九生沉思片刻,道:“据说他在山东泰安有座府宅,但不知真假...”
话音未落,冷一枫笑道:“你说的不错,泰安府有个‘林府’,就是他的房产,梅成林离开孟府之后,的确到过那里,后来被我找到,不过,不幸为他逃脱...”想到此处,不禁想起了霜蓝,脑海中一丝思绪飘过...
“除了泰安府,其余的在下便不知了。”
“周诚,‘海蜃堂’现在何地?”单元柯突然问起,双眼盯着他,周诚一时未回过神来,道:“你说甚么?”
单元柯沉思片刻,道:“当年我为堂主时,海蜃堂位于六安南岳山,可是数年前,我曾去过一次,不想早已人去堂空,不知现在何处?”
“安庆。”
冷一枫、单元柯两人听罢,暗暗诧异,不想他回答的如此干脆,鲜九生也微微变色,不知他有何想法,不住向他使眼色,不想周诚转过身去,似未察觉。
第二百零九章 茅塞顿惊觉
周诚踱来踱去,道:“庹异楼此刻就在安庆,而且密谋一件大事,对中原武林不利,两位若想制止,现在赶去还来得及。”鲜九生惊道:“周老弟,你、你怎么了,你此刻言行,按帮中规矩,必死无疑!”
冯远看着眼前一幕,竟然出奇的安静,是否早就预料到了。
周诚扫了他一眼,竟不理会,道:“据庹异楼所说,此次乃是海蜃堂、凌阁堂、清风堂三堂联手,凌子风与吴天泽不日亦将赶往安庆,至于是甚么大事,在下就不清楚了,不知鲜大哥是否知晓?”言罢,冷冷望着鲜九生。
鲜九生不怒反笑,道:“周诚,你到底是甚么人,竟然临阵倒戈?你不怕庹异楼杀了你?”
周诚笑道:“鲜大哥,我的性命,不劳忧心,你还是想想如何向这两位求饶罢,呵呵!”言罢,沉思片刻,忽然对冯远说道:“冯老弟,到了此刻,你也不必隐瞒,适才单元柯说的不错,你使的刀法即是‘苍峦剑法’,你我相处多日,我若连这点还看不出,怎能当上这海蜃堂左使?”
周诚说完,望着冯远,似在等他解释,冷一枫等人亦疑惑不解,皆向他望去。
冯远淡淡一笑,道:“周大哥果然厉害,小弟佩服。”言罢,竟一跃而起,似未受伤,这一幕,又令众人吃了一惊。
冯远继续说道:“在下点苍派三代弟子,我师父便是人称‘飞燕惊云’的流云子,乃是我点苍派下任掌门。可是六个月前,却无缘无故失踪,后来,被人发现死在了一处客栈,身中数剑,且剑剑致命。经我派多位好手辨认,乃是‘青茫剑’所伤。”
“凌子风?”
单元柯脱口而出,他与凌子风在孟府大战一场,对其剑法甚是佩服。
“正是,掌门当即派人寻找凌子风下落,可是,过了三个月无半点消息,我甚是气愤,不想师父白白死去,于是偷偷离了点苍派,下山寻找凌子风的下落。不料凌子风没找到,却无意进了海蜃堂,当时我又惊又喜,为了不暴露身份,便弃剑用刀,暗中查访。更没想到的是,庹异楼让我等四人追杀单元柯,无奈之下,只得见机行事。周大哥又是如何看出的?”
“呵呵,在下闯荡江湖二十年,点苍派的武功,还是有所耳闻的。是以,初次见你动武,便猜出来了,但不知你有何阴谋,就未点破!”
鲜九生闻言,早已心惊胆战,心想木风与单元柯自然不会放过自己,而周诚、冯远皆非青云帮的人,必然不肯相助了,难道就要死在此处了?
周诚又道:“冯老弟,你杀凌子风,是为师报仇,而我要杀庹异楼,为父报仇!既然如此,你我二人联手,如何?”冯远笑道:“周大哥,你是海蜃堂左使,我是右使,小弟自然听你的,呵呵。”
“如此甚好!”
两人言罢,相视一笑,这时,周诚对单元柯说道:“单元柯,虽然你‘无尘剑法’扬名天下,不过,如果我二人联手,当真与你死斗,只怕你活不到现在!”
单元柯闻言一笑,道:“你说的不错,两位剑法高超,你二人联手,我并无胜算。但不是我单元柯说大话,就算我死在两位手上,只怕两位也不好过!”
两人闻言,皆点了点头,便在这时,冷一枫忽而说道:“既然两位不是敌人,也不必在战,实不相瞒,在下一直在追查青云帮所在,不知两位可知?”
两人见状,吃了一惊,随即又摇了摇头,周诚忽而笑道:“这事只怕要着落在鲜堂主头上!”几人闻言,纷纷向他望去。鲜九生“嘿嘿”冷笑几声,倒不慌张,缓缓道:“看来你们几位皆是我青云帮的对头了,在下自知不敌,要杀要剐随便,但休想从我口中得到半点消息!”
“据我所知,一十二堂的堂主没有资格见帮主,只能接触到舵主,是以,鲜九生未必知晓...”单元柯慢慢说着,似有所思。
“自上代帮主起,就只有十堂了。”周诚无意说了一句。
冷一枫见状,冷冷道:“鲜九生,你当真不说?可别怪我不客气了!”言罢,潜运真气,双掌噼里啪啦作响,显然内功深厚。
众人见了,微微变色,鲜九生冷笑一声,沉默不语,缓缓举起了铁扇子。
这时,只见冷一枫身形晃,已至鲜九生身前,双掌齐出,向他胸口拍出,正是劈风掌中一招“惊涛拍浪”,威力巨大,鲜九生吃了一惊,铁扇子疾出,向他手臂点去,迅捷凌厉。冷一枫不闪不避,真气流经双臂,“啪”的一声,将铁扇子弹开,直震得他右手发麻,鲜九生大骇,翻转手腕,铁扇子旋转一周,倏地向他胸口点去,劲力甚强。
冷一枫与他交手数此,早料到此招,于是左掌下翻,向他小腹拍出,乃是一招“倒转虎口”,右掌朝着他肩头,直直劈出,乃是一招“劈石问路”,这两几乎同时拍出,端的巧妙。鲜九生见状,疾忙倒退,铁扇子向下横扫,同时左掌虚晃数下,接着一跃而,竟将两招化解,不禁心中大喜。
不想,便在这时,冷一枫随着飞起,飞起一脚踢中他胸口,接着翻身而下,一把躲过他手中铁扇,同时左掌拍出,乃是一招“穿云出袖”,正中他胸口。鲜九生支撑不住,摔倒在地,猛吐了口鲜血。冷一枫稳稳落地,将铁扇子丢了过去,已然成了一团废铁。
众人见状,大骇不已,不想他内力如此雄厚,尽皆拜服,鲜九生更为惊怕,怔怔的望着铁扇子出神。
冷一枫踏上一步,正色道:“鲜九生,虽然你无恶不作,早就该死,但在下不趁人之危,只要你如实回答,今日暂且饶了你。”鲜九生闻言,心中一喜,忙道:“此话当真?”
“在下说话算话!”
鲜九生脸色又黯淡下来,苦笑道:“那有何用!我确实不知青云帮老巢在哪,方才单元柯所言不错,堂主只能向舵主汇报,不能见帮主。我们虽为堂主,却不曾如果青云帮...”
冷一枫闻言,登时大失所望,心想既然他们都不知道,只有去寻上官惊鸿了,但此人行事诡秘,到哪里去找?
于是存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你可知上官惊鸿身在何处?”言罢,直直望着鲜九生,只见他缓缓摇了摇头,道:“不知,一般都是他来找我...”
冷一枫闻言,登时心灰意冷,心中分寸已乱,不知如何是好,便在此刻,单元柯忽而望了他一眼,又转向鲜九生,问道:“仁义庄灭门一事,可是青云帮所为?”
冷一枫闻言,当即冷汗连连,心道:“冷一枫啊冷一枫,关键时刻怎能乱了分寸?此等重要之事,竟给忘了,真是该死!”想到此处,对单元柯甚是感激,忽而怒道:“快说!到底是何人所为?”
鲜九生不知他为何起来愤怒,叹了口气,缓缓道:“不说,或许还能活命,说了,必死无疑...也罢,正是几位堂主所为!”
“是否有你?”
“有...但我...”
话音未落,冷一枫双臂微微抖动,眼中充满血丝,忽而大叫一声,右掌挥出,向鲜九生头顶拍落,这一掌下去,定然是脑浆迸裂,惨不忍睹。鲜九生心知难逃其命,闭目待死,不想过了片刻,这一掌却未拍落。
原来,冷一枫知他是凶手之一,本想一掌将他打死,又想到适才承诺,便强忍怒气,缓缓收回手掌。
第二百一十章 身后皆成空
单元柯适才见他使出劈风掌,此刻见状,已然猜出他的身份,而周诚与冯远二人,心中虽有疑惑,但也确信他与仁义庄关系重大,唯有鲜九生一人,不知为何一提到仁义庄,木风就如此震怒。
过了片刻,冷一枫平息怒气,道:“除了巫山行、闫冲海、庹异楼、凌子风、白无极、吴天泽、还有你鲜九生七人,另外三个叫甚么?”
“另外三人是剑无情、丁天碧、万里追,其中剑无情乃是大堂主,一手‘无情剑’端的厉害,堪称绝世剑法...”
冷一枫听罢,向单元柯望去,只见他道:“我在海蜃堂时间不长,只听过剑无情此人,传闻其剑法惊天动地,另外两人却不曾听闻...”
他点了点头,又问道:“每个堂皆在何处,你可知道?”鲜九生想了一会儿,道:“帮中有规矩,下属不能互相来往,我素与吴天泽交厚,只知道‘清风堂’在鄱阳湖畔,其余一概不知。不过,近来传闻,帮中将有大事发生,不知帮主是否出面...”
这时,冷一枫忽然想起一事,问道:“数月前,你被怒山派掌门公孙啸重伤之后,是如何逃脱的?又是如何杀了他门下刘鹤等人的?”
鲜九生惊诧不已,不知他怎会得知此事,便缓缓道:“当时,闪拳派与山坞帮计谋失败之后,上官舵主担心我被帮主责罚,让我到清风堂暂避。走到中途,又突然想到,虽与吴天泽交厚,但已数年未见,不知往日情义还在,于是不敢冒然前往,先去云南躲了一段时间。半道遇到怒山派三个弟子,飞扬跋扈,就出手教训几下,失手杀了两人,另一人重伤逃了。不成想,过了大概两个时辰,一个姓汪的追了上来,武功倒还不错,与我大战了二百余合,败下阵去。”
冷一枫听到此处,想起了奚凌然所说,便问道:“你可知那姓汪的叫甚么?”鲜九生摇了摇头,道:“当时,那人只报了姓,未言其名。”
“然后呢?”
“我将姓汪的打败之后,就离去了,不料,刚过片刻,一个中年汉子就追了上来,言说是怒山派掌门公孙啸,要替师兄及弟子讨回公道,于是我二人就打了起来。百余招过后,公孙啸虽然被我铁扇子所伤,但我也受了重伤,拼了命才逃开。过不多时,刘鹤等人就追了上来,但当时我手无缚鸡之力,更别说反抗了,便在此时,一人突然出现,片刻间便将刘鹤等人毒死,毒术当真厉害,只怕白无极也不是对手!”
冷一枫忽而问道:“此人可叫袁绍雄?”鲜九生闻言,震惊不已,双眼圆瞪,过了半晌方道:“正是袁绍雄,是吴天泽的得力下属...”冷一枫笑道:“你可知他从何而来,毒术又是跟谁学来?”鲜九生摇了摇头,一脸茫然。
“呵呵,亏你还是智慧过人的‘九命诸葛’,连这点都不知道?”
鲜九生沉默不语。
“袁绍雄本是云南血毒门弟子,乃是褚经南的最器重的人之一,不过,后来听信吴天泽,加入清风堂,背叛褚经南!”冷一枫说完,想了片刻,笑道:“对了,被你打伤的汪阳晨,也是血毒门的,当时便是他二人之故,血毒门才一败涂地,褚经南亦不知生死。”
此言一处,几人尽皆惊奇,不想之中倒有这样一段往事,这时,单元柯忽而说道:“血毒门之事,当年在下有所耳闻,据说褚经南被三名弟子背叛,血毒门由此覆灭,不想竟真有此事!”
冷一枫接道:“单前辈所言不差,除了这二人,还有一个叫作张浪的,后来被褚经南杀了,按理说汪阳晨与袁绍雄皆在清风堂,不知汪阳晨怎地成怒山派的了...”
过了片刻,冷一枫又道:“鲜九生,你被袁绍雄救了,自然去了清风堂,为何又出现在开封府?”
鲜九生想了一会儿,叹了口气,道:“我在清风堂待了月余,方知寄人篱下之感。起初几日,吴天泽倒还客气,过了几日,便逐渐冷落,言谈之中,不经意现出了送客之意,我知在清风堂无法再待,便离开了。其实,我并不怪吴天泽,他是惧怕一旦帮主知悉,自己亦难逃死罪。”
“呵呵,这就是你们为之卖命的青云帮!”单元柯忍不住说了一句,周诚、冯远二人一直默默听着,似在想甚么事。
“之后,你又去了哪里?”
“当时,我心有不甘,想着联络几位兄弟,东山再起,于是向北出发,走到安徽境地,就想起了庹异楼,于是便到海蜃堂一叙。不成想,庹异楼甚是热情,无半点惧怕之意,言说查到了单元柯踪迹,已派周诚、冯远等四人捉拿,还劝说我前去协助,若能拿住单元柯,也是大功一件,说不定帮主会网开一面。于是,我在海蜃堂待了五日,就顺着线索查到了开封府...”
“还有别的要说吗?”
“没有了...”
冷一枫闻言,想了一会儿,冷笑道:“鲜九生,今日本该杀了你,但在下有言在先,这便放了你,若日后被我撞见,定取你性命!对了,你可知我是谁?”
鲜九生闻言一愣,不知何意,冷一枫向他走去,附耳轻声道:“我便是被你们灭门的仁义庄庄主冷卓然的儿子,冷一枫!”
话音刚落,鲜九生骇然,惊道:“甚么!你、你,不可能,你明明跳崖死了!”说着忍不住倒退数步,惊恐不已。
冷一枫淡淡道:“你走罢,日后好自为之!不过,与白无极比起来,你更幸运!”鲜九生听罢,又是一惊,心想白无极失踪之事,原来跟他有关,于是双手抱拳,铁扇子也未捡,快步离去。
便在这时,只听“嗤嗤”两声,接着传来一声惨叫,鲜九生倒地不起,只见他身中两剑,一把长剑透胸而过,一把短剑刺穿小腹,鲜血喷涌而出,显然是不行了。
冷一枫与单元柯吃了一惊,回头望去,正是周诚与冯远所为,不禁疑惑不解,随即明白,定然是两人惧怕鲜九生说出其身份,才痛下杀手。
二人知鲜九生死有余辜,也未多说甚么,不过堂堂风雅堂堂主、人称智慧过人的“九命诸葛”竟然如此死去,传扬出去,倒令江湖英雄耻笑了。
单元柯与冷一枫猜想不错,周诚与冯远从一开始,就没想让鲜九生活着离去,否则,对两人便是一个巨大威胁。冯远乃是点苍派高手,隐藏颇深,加入海蜃堂已不单单是为师报仇那么简单,定然有更大的阴谋。而周诚曾言为父报仇,但终究未说出自己底细,不知其志向如何,两人非敌非友,但皆与青云帮有仇,那便是同路之人。
冷一枫待欲询问周诚身份,及二人日后打算,便在这时,周诚与冯远对望一眼,齐声道:“山高路远,绿水长流,后会有期!”言罢,双手抱拳,飘然离去。
两人对视一眼,皆摇了摇头,待二人走远,冷一枫忽而拜倒,口中说道:“晚辈冷一枫,拜见单前辈,家父便是冷卓然!”单元柯闻言,虽早有料想,但还是吃了一惊,忙将他扶起,颤声道:“好好好,你果然还活着,若冷兄弟泉下有知,也可瞑目了,呵呵。”
冷一枫又惊又喜,忙道:“前辈果然识得我爹?”单元柯四下望了望,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边走边聊!”言罢,大踏步向前走去。
“前辈稍等!”
冷一枫不待说完,快步走向鲜九生尸体,一把将他抱起,在路旁随便挖了坑,将他葬了,之后与单元柯一起,朝开封府方向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