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嫉妒我的帅
我对面坐着一名老人，他手里拿着一枚围棋的黑子，缓缓放在我面前的棋盘上。
这名老人我见过，正是上次做梦的时候，给我写天罡罗盘的那名老者。
这次又是在做梦了。
因为我和老者正坐在湖面上下棋，周围白茫茫的除了湖面什么都看不到，而且这湖水并不怎么清澈。
我可以肯定我在做梦，奇怪的是，我却醒不过来。以前我做梦的时候，总是会忘记自己做过什么梦，即便是记得也只是依稀记得一些片段。
可这几次做梦，每次都能够清楚的记得，就像是自己亲身经历过一样。
“九公子，该你了。”老者忽然喊我。
我低头看了看棋盘，不知该如何落子，因为这盘棋我已经输定了，怎么下都是输。
“我是在梦境里面吗？”我干脆直接问他。
老者绿了捋胡子，呵呵一笑，“九公子可知道庄周梦蝶？庄子在梦中化为蝴蝶，遨游天地间。醒来后发出疑惑，是自己做梦变成了蝴蝶，还是蝴蝶做梦变成了自己呢？醒是一个世界，梦又何尝不是一个世界呢？
倘若梦境和现实一模一样，九公子会知道自己在做梦吗？或者说九公子怎么就知道自己所经历的现实不是做梦呢？”
他这一番话，听得我云里雾里的，简直比爷爷还爷爷。
“你是谁？”
“山野村夫之流，闲云野鹤之辈。”
“怎么又是这句？往往说这句话的人都是隐士高人。”
“九公子，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
“我是谁？这算什么问题，我当然是我了，南九，南衙的弟弟，南霸先和苏清寒的儿子，南正的孙子。”
“这些都是虚的，你是谁？”老者笑眯眯的看着我，身影渐渐消失。
接着我脑海里面便开始一直重复他那一句，“你是谁……”
我是谁？为什么我明知道这个问题很愚蠢，却还是止不住的去想。
脑袋越来越疼，好像有无数条虫子在吃我的脑子一样。
忽然之间，从湖面里钻出来一条红色的大蟒蛇，这条大蟒蛇差不多有两人合抱那么粗壮，十丈多长。
张着血盆大口就朝我啃了过来。
我想躲，身体却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蟒蛇一口咬了下来。
我眼前一黑，感觉又回到了现实。此时我已经坐了起来，浑身是汗，口渴的不行。
“脸怎么这么红？做春梦了？”
我听声音特别耳熟，扭过头，见姚嘲媚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在嗑瓜子，还直勾勾的盯着我。
“没……没……你可别乱说啊。”
“你紧张什么，这个年纪，做这种梦不丢人的。”
“我……我没有。”
我发现姚嘲媚简直了！
“等等……你多大？”
姚嘲媚眉头微颦，好像没有明白我的意思，问道：“什么？”
“我问你多大？”
姚嘲媚低头看了下，“你自己看不出来吗？”
我顿时脸就红了，很不低找个地缝钻进去，连忙解释，“我问的是你多大年龄！”
姚嘲媚点点头，“哦，年龄啊，十八啊。”
“鬼才信！”
姚嘲媚微微耸肩，“不信就算了，老娘永远十八岁。”
我是相当及其以及特别无语的，你说女人怎么这么难沟通？
“你来我房间干什么？”
“看看你有没有打死。”
“谁会打我啊。”
“惊鸿妹妹啊，你昨天带着水灵族的人回来，她没打你？”
“她为什要打我？”
“那个穆轻尘呢一回来肯定会见到秦月桐对不对？”
我点点头。
“她见到秦月桐的相貌特别漂亮，一定想要对不对？”
我又点点头。
“这本来吧，你身边有个秦月桐，惊鸿妹妹收为丫鬟也没什么，后来她成为公主，倒也没什么，都是九尾一族，惊鸿妹妹做大，秦月桐做小她也能接受。
可这个时候，又杀出来一个跟秦月桐长的一样好看的穆轻尘，惊鸿妹妹能不生气吗？”
“不是，这都什么逻辑啊？哪儿跟哪儿啊，我什么时候说要纳秦月桐为妾了？而且穆姑娘是南衙找回来的，你们怎么不说南衙想娶她呢？什么都算到我头上？”
“啧啧啧，你们男人都一个样，你敢说你没有三妻四妾的想法？”
“我……我……”
我确实有这种想法，毕竟大家都是三妻四妾嘛，稍微有钱有地位一点，娶十几个也有，皇上还三千佳丽呢。
像牛猛那种只喜欢小翠一个人的，我就见过他一个。
“说不出来了吧？说不出来就是想。我看你是不是对我也有想法啊？上次还跑六扇门偷看我沐浴来着。”
姚嘲媚刚说完，我看见她脸上的面纱迅速又蒙了起来。然后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几个人。
唐惊鸿用会杀人的眼神瞪了我一眼，扭头就走。
不知道是秦月桐还是穆轻尘，啧啧了两声，也走了。
还是不知道是秦月桐还是穆轻尘，一脸嫌弃的看了我一眼，又走了。
小玉嘟囔了句，“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也跟着走了。
姚嘲媚站起来，轻咳两声，“起来吧，准备出发了。”说罢，竟然直接跳窗户跑了。
就剩牛猛站在门口，他手上还端着饭。
牛猛把饭端进来，放在桌子上，“九哥，吃饭吧。想不到九哥还好这一口啊，有空去怡红院不就行了，何必去招惹那种厉害的角色呢。”
我忽然意识到，我的一身清白，一世英名可能就因为这句话，毁于一旦。我甚至怀疑姚嘲媚是故意说给他们听的。
可能上次我不小心看到她以后，她一直怀恨于心，然后伺机报复。
今天，机会来了。
她成功报复了我。
也罢，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不跟她一般见识。再说了，当时那件事确实是我不对。回头跟唐姑娘解释清楚就可以了。
不是……我就纳闷了。我长的很像那种特别花心的人吗？
怎么我身边一有姑娘，就会觉得我要娶她们一样？为什么没人说南衙和牛猛呢？
我想了半天，觉得……一定是上天嫉妒我的帅！
第80章 异常的牛猛
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京城中秋盛会的繁华，我们就这么离开了。
同行的人并不多，南衙只带了追风和猎影。姚嘲媚倒是带了二十多名六扇门的侍卫。
马车买了四辆，除了唐姑娘她们，姚嘲媚这次也在马车里面坐着，我们几个人骑马而行。
中午时分，即便已到中秋，还是有些炎热。离开京城的时候，京城的人还是很多。
虽然唐姑娘她们一行人都在马车里面坐着，不过我们出京城的时候还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可能是那些六扇门侍卫的缘故吧？
南衙也没穿飞鱼服，唯一引人注目的地方无非就是他腰间那把剑。
路上的行人看我们的不少，不过也没怎么过多关注。南衙说，昨天晚上的事情，朝廷已经出了告示。说是西域妖人作祟，已经被锦衣卫探灵司制服，希望大家不要惊慌。
一路上我也没听见有多少人议论昨天晚上的事情，好像京城的百姓们似乎对这种事司空见惯了一样。
按照南衙规划的行程，我们要走马车可以同行的最短距离，直接去金陵。
这样以来，虽然缩短行程，不过路上缺少住宿的地方。
我们是男人倒没什么，那几个姑娘什么的，总归是要找客栈，沐浴休息，姑娘嘛，总归是爱干净的。
南衙说，没那么娇气，她们可都是妖族，一个月不洗身上也不会脏。
我就说，那么为什么不让她们一块儿骑马呢，这坐马车多慢啊。
南衙看了看我，行啊，你去说啊。
我想了想，还是算了，倒不是说怕她们不同意什么的，我就是担心她们合起伙来揍我！
尤其是现在还是高冷的唐惊鸿。
马车就马车吧，路上还能看看风景。
由于走的匆忙，也没来得及跟爷爷告别。南衙说没事儿，爷爷反正也不在京城。
我问他爷爷去哪儿了，南衙说不知道。爷爷行踪飘忽不定的，不过近些年虽然偶尔出去，但大部分时间都在皇宫里面呆着。
从京城出来，已过晌午，我们一路南下，走到日薄西山，到达冀州地界。
不过我们并没有打算去冀州城，准备翻山而行。好在冀州附近的山并不陡峭，马车也可以勉强同行。如果是走大路的话，要多绕一整天的路程。
按照南衙的意思，走到山里面等天黑在休息。当然，主要是我们要休息，唐惊鸿她们好几天不休息，依然很有精力。
走进山里，天已经黑了下来。一些狭窄的路段，需要将马车太多去，好在人多，马车只有四辆，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进了深山，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夜空黑漆漆的，没有星月可以辨认时间。我约摸着差不多子时左右。
前面不远处是个山坳，三面环山，剩下的一面是树林，我们就打算在这里休息。
唐姑娘她们一直在马车里面，也没下来，我估计她还在生气当中，暂时也不去理她。等什么时候变成那个温柔的唐惊鸿再说。
南衙让那些守卫们都守在马车附近原地休息，并没有安排他们在周围巡逻。
然后带着我和牛猛带到山坳的另一侧顶部，这里离马车不远，如果出了事情可以直接跳下去。
我跟牛猛去捡了些干柴，生起火来。南衙搬了三块青石，我们三个人便坐在青石上聊天。
带的有干粮，所以也没想着去打只兔子烤来吃。
我们坐的地方稍微有点儿高，多少有些风。火堆被风一吹，里面的干柴哔哔剥剥的响起来。
南衙将双手伸在火山，一副烤火取暖的样子，不过现在也不冷，可能是习惯吧。就像我烤火的时候，喜欢把鞋子脱了，烤烤袜子，在热天也是如此。
袜子这种东西，一年四季都穿的，只不过冬天穿的是厚袜子。不穿的话，总感觉走路不舒服。
火光映在南衙脸上，一晃一晃的，让他脸上那道伤疤显得尤为明显。
我忽然很好奇他脸上那道伤疤到底怎么来的，便问他，“南衙，你连山的伤怎么弄的？”
南衙用手摸了摸自己的伤疤，面无表情，“盗墓，机关太快，没躲过来。”
“哦……说起来，你盗过不少墓，也没有诸葛亮墓的线索吗？”
南衙摇摇头，“没有，以前倒是找过，没找到。天罡罗盘既然叫罗盘，肯定有定位的能力，据说诸葛亮又精通奇门之术，他的墓穴绝对不会被轻易找到的。”
“我们真的要跟穆轻尘合作吗？”
“先带着她看看吧，毕竟很多事情她都知道。你们两个休息吧，我去附近转转。穆轻尘说有人追杀她，还是小心点儿为妙。”
南衙说完，起身走了。
牛猛在旁边喝着酒，问我：“九哥，南衙哥刚刚说谎了。”
“哪里说谎了？”
“伤疤的事情。”
“你怎么知道？我看他说话的时候挺正常的，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直觉啊，你不是常说啊，感觉，我就有这种感觉。”
“可能他不想说吧，南衙身上秘密挺多的，有些估计连我爷爷都不知道。”
其实我是挺相信南衙说的话的，他一开始的身手肯定没现在好，去盗一些墓，碰见厉害的机关，受伤也属常事。
“猛子，我先躺会儿，过一个时辰你喊我。”
“嗯，睡吧。”
我不怎么担心有杀手追杀。追风和猎影实力不低，姚嘲媚和唐姑娘又是妖族，至于穆轻尘，她们三个看起来根本就不会死好嘛！
最容易出事的估计只有牛猛了，不过牛猛这人福大命大，总能逢凶化吉，我也不怎么担心。
主要是我不经常骑马，从金陵去京城时，一路基本都是在马车上坐着赶马车。
今天骑一天下来，确实受不了。
于是我便翻身躺下来，将双手放在脑后，枕在青石上睡觉。
本来睁着眼睛看了会儿天空，黑漆漆的什么都不见，倒是可以看见树枝随风摆动。盯了一会儿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周围有动静，醒了过来。
醒来后觉得周围有点儿不大对劲，原本树林里是有虫鸣的，蛐蛐也在一直叫。现在什么都听不见了，周围特别安静。
牛猛还在我面前坐着，只不过背对着我，好像还在吃什么东西。
我朝山坳下看了看，六扇门的侍卫有一半站着，有一半原地坐在地上。马车内的灯也灭了，估计唐姑娘她们都睡着了。
南衙不知道回来没，天空依旧黑漆漆的，分辨不出来现在是什么时辰。
“猛子，南衙回来过没？”我伸了个懒腰问牛猛。
牛猛没理我，继续吃东西，听声音像是在啃什么东西，还有一股血腥味儿。
我寻思这货该不会又吃野兔了吧？
可能由于牛猛是屠夫的缘故，他有时候会吃生肉，不过这种情况很少见，只有在非常饿的情况下才会吃。
“猛子？”我又喊了他一句。
牛猛还是没理我。
我感觉有点儿不对劲，站起来走到牛猛背后，拍了拍肩膀，“猛子……”
牛猛忽然扭过头，差点儿没把我吓坐地上。
此时的牛猛已经变的人不像人鬼不鬼像鬼了，两只眼睛不知道被谁挖走，只剩下两个血窟窿。满嘴是血，手里抱着一条人胳膊，被啃的只剩下骨头。
我顿时有点儿懵，还在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牛猛死死拽着我的胳膊，一口就咬了上来。
我原以为又是做梦或者幻觉什么的，一股钻心的疼痛让我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我左胳膊竟然被牛猛啃下来一块肉，鲜血如泉水般涌了出来。
这是牛猛竟然咧开嘴笑了，露着猩红的牙齿，发出桀桀的恐怖笑声……
第81章 梦魔
要是换成我不认识的人变成这副模样，我倒是不害怕，可现在是牛猛变成了这样。除了稍微有些害怕之外，我脑子也乱成了一团浆糊，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趁着牛猛怪笑的这短暂时间内，我仔细观察了一下他。
衣服没破，身上也没有伤口，也看不出来被咬过的样子。
我能想到的唯一可能就是妖族，能够直接将双眼取出，牛猛甚至都来不及反应。
而且牛猛脸色正常，不像失血过多的样子。正常情况下，双眼被挖，只是几息的时间，就会失血过多而死。
等等……
牛猛可能已经死了。
他现在这样子是赶尸派典籍中记载的尸变。尸变是说，人死亡以后，在尸体没有腐烂之前，受到阴气的影响，会成为活死人。
特征是嗜血，发狂，见谁咬谁。
赶尸派会有时候在制作僵尸的时候，会利用道阵来聚集大量的阴气。没错，僵尸除了在古墓中自然形成之外，也是可以人为制作的。
据说湘西赶尸每年还有斗尸大会，做出来的僵尸五花八门，甚至传言比千年古墓里的僵尸都厉害，也不知道真假。
一想到牛猛已经死了，我内心十分悲伤。
不过这会儿也不是悲伤的时候，既然牛猛死了，应该让他入土为安才好。要是就这么不管他，等到白天太阳一出来，他就会被晒的尸骨无存，连个全尸都留不了。
哦……不对，猛子现在已经没有全尸了。
我叹了口气，将匕首拿了出来，“猛子，你放心去吧。我会帮你找到小翠的，到时候你若泉下有知，也会心安。”
说罢，我拿着匕首朝牛猛心脏部位刺去。
杀死僵尸有两个方法，第一，剜其心脏。第二，砍其头颅。
第二种方法对于牛猛来说太过于残忍，我下不了手。
结果让我没想到的是，匕首刺在牛猛的身体上，如同刺在青石上一般。“当”的一声，瞬间断为三节。
我整条手臂被震的发麻，还略微带着疼痛。
牛猛却一点儿事儿也没有。
我这一刺，反而是激怒了牛猛，他拽着我的胳膊，又是一口咬了下去。而且牛猛力气大的出奇，我竟然抵不过他。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牛猛给推开，当然，我胳膊上又被咬下来一块肉。
牛猛这样的反应速度和力量，我根本不是对手。眼下只能先跑了，引开牛猛，不让他发现唐姑娘她们。
看看跑的路上能不能碰见南衙。
于是迅速在地上捡了块土疙瘩，朝牛猛脸上砸了过去，然后扭头就跑。
牛猛就在后面不停追我。
我发现变成僵尸的牛猛，攻击速度虽然快，但是跑的并不快。见他有点儿追不上我，我就稍微慢下来等等他。
省得他见我跑没影儿了，再跑回去找唐姑娘她们。
就这么跑了一会儿，牛猛还在后面跟着，我渐渐放下心来。想着再往前跑一会儿，要是还碰不到南衙，只能对牛猛下狠手了。
猛子，你可别怪我，我也是为你好。要不然到了白天，你直接灰飞烟灭，连投胎转世的机会都没有了……
可就在我又往前跑了一会儿的时候，不对劲的事情出现了。
前面不远处那个山坳挺眼熟，刚开始我还以为可能是巧合，或许两个山坳长的像也不一定。
又往前跑了一会儿，才发现前面正是唐姑娘她们休息的地方。
六扇门的守卫还在那里，还是同样的四辆马车。
当时我有点儿懵，回头看了看跑过来的路，灰蒙蒙的一片树林，没有什么特别容易辨认的地方。
牛猛这时候又快追上来了，我想了想决定往左边跑。
刚刚我们烤火的那个小山顶，是在右边，我跑的时候也是往右边跑的。现在却又回到了中间，所以我这次往反方向跑。
而且我特意选择往左上方那个方位跑。
牛猛又在后面一直追。
就这样，我一直跑，他一直追。
跑了大概一炷香时间，我再一次回到原地。
前面仍然是六扇门的守卫和四辆马车，我这时候才意识到出了问题。
我似乎碰见了“鬼打墙。”研究过易经的人都懂，鬼打墙，并不是真的碰见了鬼。而是方位被迷惑，一直在圈子里面打转。
可我遇到的情况，并不是方位被迷惑。因为跑的距离不够远，才一炷香的时间，我跑的也不算快，所跑的距离达不到产生鬼打墙所需的距离。
为了确认我碰到的到底是什么情况，我先是在地上用石头堆了个标记。每跑一段距离，就堆一个。
于是，我用这种方法又拉着牛猛溜了一圈。
果然还是回到了原地，四辆马车和六扇门的守卫依旧在前面，可地上的标记不在了。
我带着牛猛原地绕了个圈，又开始往回跑。
结果往回跑的路上，也没有见我之前用石头堆的标记。
索性我就一直往回跑。
和我预料的一样，往回跑还是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还有一种解决的办法，就是用绳子。
一头绑在树上，另一头绑在自己身上，带着绳子跑。这是最容易破解鬼打墙的方法。可惜……我没有那么长的绳子。
这时候我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只能牺牲牛猛了。
只要带着牛猛一直跑，撑到天亮就行。
如果把六扇门的守卫引过来，他们八成要白白牺牲。
我带着牛猛跑了一圈又一圈，每一圈都换一个方向，可最终还是回到原地，照着原路跑回去，还是如此。
牛猛也是奇怪，一直追我，速度也不快。
差不多跑了有将近一个多时辰？可能更久。
我意识到时间越来越不对劲，我们到这里时差不多已经子时了。我躺下休息的时候，又过去一个多时辰。
就算我中间就睡了一小会儿，到这会儿天也该亮了。
可现在还是黑漆漆的，一点儿也没有要黎明的意思。
天空同样暗无星月，看起来还是子时的样子。
这时我脑子里面忽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唐姑娘他们是不是出事了？
于是连忙往马车那边冲，刚跑到这边，发现那些守卫们全都给牛猛一样，双眼只剩下黑漆漆的血窟窿。
不过这群守卫像是死掉了一般，一动也不动。
我心里一沉，二话不说跳上马车就就把马车的门给踹开。
唐惊鸿蜷缩在角落了，双手抱着脑袋，浑身不停发抖。秦月桐原本是跟她在一辆马车的，这会儿也不知道去哪了。
我走过去将唐惊鸿抱住，告诉她不用担心，有我在。
唐惊鸿忽然紧紧抱住我，痛苦起来。
“别哭了，我们要先想办法离开。”我轻轻拍了拍唐姑娘的后背。
这会儿不是盘问唐惊鸿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要想办法赶紧离开才行。
我准备带着唐惊鸿离开，去看看姚嘲媚她们几个的马车。忽然听到唐惊鸿冷冷的笑了一声，这笑声听起来很瘆人。
接着就听见唐惊鸿用阴冷的声音说道：“九公子，黄泉路上冷，记得托梦给南衙让他给你多烧点儿衣服。”
说完，我感觉心脏骤然一疼，背后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刺穿，紧接着便开始呼吸不上来。
唐惊鸿将我推开，脸上面无表情，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她手里拿着一颗心脏，应该是我的。
“唐……唐姑娘……为……为什么……”
我倒在地上，说话已经十分吃力了。
唐惊鸿没有回我，当着我的面将那颗心脏吃了下去。
我眼前开始模糊，周围渐渐黑了下来。
“九儿……九儿……”我听见了南衙的声音，猛地坐了起来，深吸一口气，就像是憋气憋久了，继续喘气一样。
睁开眼睛，发现大家都围着我。
天色已经亮了，我还躺在昨天晚上烤火的地方。
又是梦吗？怎么会有如此真实的梦。
“九哥，你是不是被鬼上身了，怎么自己咬自己胳膊？”牛猛瞪着大眼睛问我。
唐姑娘蹲在我身边，拿着丝绸要给我包扎伤口。
“疼吗？”她问，语气十分温柔，能看出来唐姑娘十分担心我。
我摇摇头，“不疼，做了个噩梦。”
“你梦见什么了？”南衙忽然问我。
我把刚刚那场经历说了一遍，不过并没有提到最后唐姑娘的场景，只是说我最后跑累了，牛猛追上我，把我给吃了，然后我便醒了。
南衙皱了皱眉头，“今天连夜赶路，到第二天白天再休息。”
“这噩梦跟什么东西有关吗？”
“梦魔。”
“等等……你是说梦魔？怎么可能，我还是童子身啊！”
梦魔是传说中的一种妖怪，无处不在，但是只会出现在晚上。就算被一些高人抓住，也没有办法杀死梦魔。
他们会控制人的梦境，当然梦魔也有好坏之分，碰到的情况也是随机的。
有些梦魔会让人做非常恐怖的梦，导致人在梦里面被吓死。甚至一些强大的梦魔会让人产生梦游症。
被梦魔控制的人必须是丢失了先天元气的人。
先天元气对于男人来书，就是童子身。对于女人来说，就是完璧之身。
一旦破身，先天元气就会受损。
我明明是童子身，怎么可能会被梦魔控制呢？
南衙又紧了紧眉头，“你是不是破身了？”
“怎么可能！没有，绝对没有！”我连忙反驳。事实上我确实也没破身啊。
主要男人跟姑娘们不一样。你说姑娘们吧，有守宫砂这个东西，可以用来验证一下，实在不行还能请专门的验身婆去验。
可男人不同，男人是不是童子身，没法验证的，除非你是神仙。或者传说中的道家高手，道家不是有那种什么非童子身不能练的功夫吗？
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反正大夫通过把脉来判断别人是不是完整之人，纯属无稽之谈。
南衙看起来很疑惑，“也对啊，你我是了解的，可是梦魔怎么会找上你呢……想不通。”
我更想不通，我对天发誓，我绝对没碰过姑娘们。
穆轻尘这时候蹲到我旁边，将手放在我后腰上。
“你干什么？”
“别动。”
我感觉后背凉凉的，有什么东西进入我体内一样。接着两个肾的部位，也跟着凉了一下。
“肾为先天之本，你童子身确实没了。”穆轻尘站起来拍了拍手。
“啥玩意儿？”
唐姑娘忽然用力的系了一下裹在我伤口上的丝绸，疼的我倒吸一口凉气。
“谁啊？”南衙问我。
“什么谁啊？”
“姑娘啊。”
“不是……我没有啊，这种事我自己能不清楚吗？”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
南衙看了姚嘲媚一眼，姚嘲媚给了他个白眼，“看我干什么，就他这身子，老娘还不稀罕呢。”
“会不会是碰到了什么妖精，在你晚上睡觉的时候，将元气吸走了。”南衙又问我。
穆轻尘呵呵一笑，“那是一回事吗？他就是把人家姑娘给糟蹋了！”
第82章 地窖
唐姑娘又跑了，在我解释的时候，她双手捂着耳朵，“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头也不回。
姚嘲媚啧啧了两声，也跟着穆轻尘她们一块离开。
似曾相识的一幕，愈来愈深的误会，我感觉我可能永远都解释不清楚了。
南衙坐了下来，拿出烟袋锅抽了起来。
“九儿，这儿就我们三个男人，说说吧，不丢人，你都这么大了。”
“是啊，九哥，别说一个姑娘了，就是十个百的，有什么的啊。”牛猛也抽着烟在一旁附和。
“不是，我真没有啊。”
“会不会是有，你不知道？”
“怎么可能，真要是有，那就是妖族在我迷惑的情况下发生的。”
“不可能是妖族。”
“为什么？”
“你身边就姚嘲媚、唐惊鸿、秦月桐和你接触多一点，由于血脉问题，如果你跟她们三个人中的任何一个发生了关系，她们都会产生不可思议的变化。
很显然，她们三个没有。”
“那会不会是我在妖界的时候，其他妖怪做的？”
“也不可能，我们的血脉到了妖界会增强，你的先天元气即便是沐蓉都无法吸收。如果金陵出现比沐蓉还要强大的妖怪，沐蓉也不可能不知道。
所以，让你童子身消失的，只能是人。我觉得这事儿得回金陵问问师叔，他一直带着你，没准儿都是几年前的事儿了。”
“那我怎么跟唐姑娘解释啊？”
“女人嘛，哄哄就行了，再说了，多大点儿事，自己慢慢想吧。吃点儿东西，休息一会儿，出发了。”
我特别无语，不过听南衙这么一说……难不成真的是几年前我就破身了？而我自己又不知道？看来这事儿恐怕真得去问问师叔了。
关于这个噩梦，南衙没多说什么。梦魔能够让人做任何梦境，而这些梦境就像真的一样。
我也没去多想，随便吃了点儿东西便开始赶路。
一路上我都怏怏不乐，想着该怎么跟唐姑娘解释。
牛猛还宽慰我，“九哥，不用担心。这年头都是男的挑的女的，你啥时候见过女的挑男的啊。难不成媒婆介绍男人的时候，还说说人家是不是童子身？”
我一想，好像还真是这个道理。这个社会对姑娘的清白，比较严苛。对于男人……嗯，没听说过要求哪个男人要是清白之身的。
接下来的几天里，唐姑娘一直在马车里面没出来过，我也不去找她。想着到金陵以后，再好好哄她。
每次到了夜晚，南衙便让守卫们点起火把，继续赶路。他和姚嘲媚走在队伍的前面，我跟牛猛走在最后面。
说是白天休息，其实等到睡觉时，已经是上午了。
就这样又走了几天，倒也相安无事。
不觉半个月光景，我们便来到庐州，到了庐州离金陵也就不远了。
南衙说大家连续赶路，都没怎么好好休息过，进庐州城好好休息两天再走。
庐州不算大城，古往今来倒是产生了不少跟庐州相关的诗句。加上又在金陵附近，其繁华程度虽然比扬州差点儿，但是也差不多。
我们也没有通知当地官府，南衙花银子包下了一座酒楼。房间够用，六扇门的守卫也能够轮流值守和休息。
住进酒楼后，已经是晚上了，我们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气氛有些尴尬。可能是唐惊鸿的气还没有消，她不说话，大家也跟着不说话。
南衙话本来就少，至于牛猛，估计是不敢说，偶尔用眼神跟我交流一番，我也没什么心情说话。
小玉不知道什么时候学会了刺绣，这会儿正埋头绣着衣服，看起来像是件肚兜。可能她们妖族不怎么在乎这些。
在人间，绣这种很个人的衣物，都是躲在自家小房间里面，哪有光明正大来的。
小青还是一条狗，不过不怎么喊叫。这会儿也是蹲在穆轻尘旁边，吐着舌头。
关于小青和小玉皮囊的事情，穆轻尘在路上问过南衙。南衙说到了金陵以后再帮她们找，不过需要时间。
穆轻尘说，她不着急，反正我们什么时候帮她们找到皮囊，穆轻尘什么时候告诉我们诸葛亮墓的线索在哪儿。
吃罢饭，大家都回房间了。我准备去找唐姑娘跟她解释一番。
主要今天的唐姑娘是温柔那个，虽然她也是板着脸，不过看神情就能够看出来。
我在唐姑娘房间门口徘徊了良久，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
“谁。”门内传出唐姑娘的声音，不过稍微有些沙哑。
“唐姑娘，我。”
我本以为唐姑娘会不让我进，结果门打开了。
唐姑娘站在门口，幽怨的看着我，眼睛里面有些血丝，看起来应该是很久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进来吧。”唐姑娘努了努嘴。
我走进屋子坐下，唐姑娘将房门关好，去给我倒茶。
灯笼的灯光不是很明亮，看起来十分柔和。
唐姑娘将茶杯放在我面前，赌气的说道：“哼，你找我干吗？”
“我……唐姑娘，你听我解释，那种事，我没有。就算是有，我自己也不知道啊。前些年一直跟着我师叔，可能他老人家为了救人什么的，把我迷晕。
我真不知道，你要相信我。”
“这件事暂且不说，那你偷看姚姐姐沐浴是怎么回事？”我才明白唐惊鸿原来是为了这件事再生气！
这都多久了，姑娘家的心眼儿就不能大一点儿吗？
我只好把那天发生的事情向唐姑娘解释了一番。
她听以后，还是一副不乐意的样子，小声嘟囔，“反正你把她身体都看完了……”
我就开始哄她，说一些不怎么样的甜言蜜语。虽然我不怎么会哄姑娘，可我看的书多啊。照着书本上的学，照葫芦画瓢，还能说出来一些东西的。
唐姑娘也确实是个挺好哄的姑娘，没过一会儿就被我哄去睡觉了。
当然，是我抱着她睡觉的。
不要多想，只是抱着，而且是我坐在，她枕在我的腿上。我始终觉得，跟唐姑娘行周公之礼，要放在成婚之后。
而且我一向是个清心寡欲的男人，这可能跟读了大量的儒家典籍有关。
虽说有时候脑子里面也会出现一些不良的念头，只需默念一段清心咒，便能加以克制。
等唐姑娘熟睡以后，我才出去。再让她枕一会儿，我腿麻的更厉害。抽腿的时候，我显得特别小心翼翼，生怕惊醒她。
或许她醒了，但是装作没醒，总之她没醒过来就是。
出门以后，关好房门，我才长舒了一口气。
刚一转身，跟姚嘲媚撞了个对脸。
她眉头微蹙，不坏好意的看着我，“你不长眼吗？”
“谁让你老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
她白我一眼，“有东西，过来看看。”
我耸耸肩，跟着她往楼下走去。
姚嘲媚带着我来到酒楼的地窖，南衙已经在里面。这个地窖盖的很奇怪，是个八卦形的，明显被人改造过。
地窖两旁是木制的架子，中间留有一条通道。
南衙正在通道上站着，弯着腰看两旁架子上的东西。南衙身旁还站了一个人，好像是客栈的掌柜，我印象中扫过他亮眼。
四十出头的样子，双手形同枯槁，面色苍白，整个人看起来死气沉沉的。
两旁的木架上，每一层都摆放着蜡烛，这里面还有一股很奇怪的味道，问起来有点儿让人作呕。
“过来看看。”南衙说道。
我走过看了看木架上摆着的东西。
上面摆的东西很少见，不，不能说很少见，是极为罕见。每一排架子上都摆着很多歌琉璃瓶。
这种琉璃属于上等琉璃，连皇宫里面都很少有。以前我师叔给我看过一个，说是郑和当年下西洋的时候，带回来的。
瓶子的透明度很高，里面放什么东西都能看见。不过这里摆的琉璃瓶，瓶身有些发绿，形状是圆柱形，瓶口要小一些，上面用木塞塞着。
重点是这些瓶瓶罐罐里面装的是泥人，看起来像是泥人，泡在水里面，可能是水，也可能是酒，或者别的什么东西，要打开闻一闻才知道。
这些泥人的模样不是别人，正是程府的人。
南衙说泥人总共七十二个。
“可程府不是死了七十三个吗？”
“还有一个在那里。”
南衙带着我来到最后排的木架旁。
这个木架比其他木架都要大，但是只放了一个大的琉璃瓶。
瓶子里面装着一颗人头，睁着眼睛，跟活着一样。
这种场面我见多了，现在也不怎么害怕，要是放在从前，估计吓的走不动步。
“他是谁？”我问。
“程天克。”
“被人杀了？”
“不清楚。”
我记得程天克是被朝廷通缉的要饭，说是他杀了金陵程府满门。当时我还怀疑过，都是同一个家族，而且他还是程家的现任族长，怎么会做出残害自己族类的事情呢？
我盯着程天克的脑袋看了一会儿，好像看见他眨了一下眼。
心里面吓了一咯噔，“南衙，他好像眨眼了……”
“正常反应，泡在水里的时间久了，而且这拼字里面装的不一定是水。掌柜的说，这个地窖已经两年没用过了。
两年前坍塌过一次，掌柜的便用土给掩埋了。
我们包下整座酒楼，小二打扫的时候，发现了掩埋的地方土壤似乎被挖过，便挖开看了看，才发现这里。
这地窖布置的很巧妙，木架是按照八卦阵的方式布置的，可以聚集阴气。
掌柜的手也是一年前开始出问题，应该是受到阴气的侵蚀。也就是说，一年前这个地方就存在了。
先回去睡吧，这个地窖不简单，明天我让人将酒楼拆了，正午时分把这些瓶子打开看看。”
南衙看起来有些担心的样子，如果换做平时，他肯定当场就把瓶子给砸碎了。
可这次竟然如此小心，这说明这个地窖所布置的八卦阵，绝对不一般。
我还注意到一个奇怪的地方，瓶子里面的那些泥人，背后都刺着银针，也不知道有什么作用。
第83章 断龙煞
南衙去调来了官府的人，足足有上百名官兵，这些官兵是来负责拆酒楼的。
姚嘲媚让六扇门的守卫去疏散附近半里内的百姓，又派了一些官兵封住各个路口，严禁任何人入内。就连知府大人都被拦在了外面不让进。
其实他进来也没什么用，而且南衙有皇上御赐的令牌，走到哪里都如同尚方宝剑一般。
唐姑娘和小青小玉以及秦月桐他们四个，带着牛猛也暂时到外面躲避。
酒楼对面的客栈内，只留下我、南衙、追风猎影、姚嘲媚还有穆轻尘。
官兵们拆起酒楼来也快，估计半个时辰的时间就能够拆完。
桌子上铺着一张地图，南衙正聚精会神的看着。
他用手指在地图上指来指去，“这里呢，是庐州，这边是徐州……杭州，兖州，岳州……金陵。按照方位来看，这八个地方，刚好是休伤生杜景死惊开。”
听到这八个字，我眉头微微皱起，问道：“八门金锁阵？”
八门金锁阵是十大古阵法之一，从生门、景门、开门进则吉。
从伤门、惊门、休门进则伤，从杜门、死门进则亡。
南衙点点头，“八门金锁阵不仅仅是军事阵法，最初从周易八卦演变而来，可以用于万物。杜门对应的是庐州，死门对应的是金陵。
整个八门金锁阵的阵眼就在金陵。如此耗费新机的布置这么大一个阵，目的应该是为了给程府的人下咒。
可问题是，程府死了七十三口人，程天克并不在列。可地窖里面算上程天克，才七十三个瓶子，程老爷子并没有在瓶子里。”
“什么瓶子？”穆轻尘问，她昨晚是不在地窖里面的。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我现在怀疑打程府主意的，不仅仅是寅良氏族和你说的那个神秘组织。除了葬魂教之外，应该还有别人。”南衙摸着下巴思考起来。
我也觉得奇怪，下咒之术，最早起源于苗疆蛊术，不过后来流传了出去，稍微懂点儿道术的，都懂得如何下咒，但最厉害的还是苗疆蛊术那一派人。
可精通苗疆蛊术的人，在道阵上面又是弱项。
八门金锁阵是道家秘传的阵法，基本不外传，我爷爷到现在没教过我怎么布置。
不仅仅是道家，其他各门各派的秘术，都是不外传的。
如果地窖内的诅咒是苗疆蛊术一派下的，那么他们又是从哪里学来的八门金锁阵呢？
又或者是道家的学了苗疆蛊术的秘传？
最大疑点就是程老爷子。
我亲眼看见了程老爷子的尸体，而且已经被师叔给火化了，为什么瓶子里面会没有他呢？
这时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连忙说道：“南衙……当时从涌泉湖打捞上来的尸体，少一具。”
“少一具？”南衙眉头立马就皱了起来。
我点点头，回他，“嗯，根据记录，程府有七十三口人，最早发现的有九具，后来从涌泉湖打捞上来六十三具，少一具。当时我以为少的那一具可能是宋照影，也没多想。
后来程府案件的卷宗也丢了，不过如果最初的统计正确，程府确实有七十三口人的话，尸体就对不上了。”
“七十四，算上宋照影的话，程府有七十四口人，确实少了一具。程家族谱也被人给偷走了，尸体也都焚化，现在想要知道少了谁，基本没可能了。
九儿，去那笔墨，把我说的记下来。”
我点点头，连忙去取了笔墨。
南衙将烟袋锅拿出来点上，一边抽一边说道：“第一，寅良氏族只杀了程府九个人，其中包括程老爷子。
第二，神秘组织将剩余六十三人杀害，有一人存活。
第三，葬魂教可能和寅良氏族有联系，也可能和神秘组织有联系。
第四，苗疆蛊术一派围绕金陵布置八门金锁大阵。
第五，湘西赶尸教派参与程府盗墓。
第六，摸金教派，抬棺匠，灭煞师，都参与其中。
第七，以上参与者并不知道程府下面的天罡罗盘是假的。
写好了吗？”
“写好了。”
“追风，将这封信送给爷爷。”
“遵命。”
南衙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又说道：“所有的一切都是围绕着天罡罗盘，但是我拿到天罡罗盘以后，穆姑娘说的神秘组织并没有来找我。
这说明他们也知道天罡罗盘是假的。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参与到程府命案中去？
或者说，他们一开始并不知道，等我得手以后，才知道的。这样解释稍微合理一些。姚大人，你怎么想？”
姚嘲媚耸了下肩膀，“太复杂，懒得想。不管是谁，揪出来不就知道了。”
南衙一副无语的表情，不过他经常和姚嘲媚共事，应该习惯了姚嘲媚这个样子。
南衙摸了摸鼻子，“算了，先破了这个道阵，将瓶子打开看看。”
差不多快中午的时候，酒楼已经被拆的什么都没有了，真的是什么都没有。连地窖都给挖开，只留下中间的木架子没有动。
“你们就在这里，别出来，可能会有危险。”南衙说完，一个人朝地窖走去。
我心里挺纳闷的，一个小型的八门金锁阵，只不过是结合了聚阴阵，现在又是正午，用不着这么小心翼翼把？
只见南衙走进地窖，抬头看了看天空。然后用剑将自己的手割破，开始用血围着地窖滴血。
他好像在围着地窖画道阵，等到差不多快画完的时候，我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南衙画的道阵是起灵阵，道家禁术之一。
起灵阵一般情况下用不到，只是用来对抗断龙煞的。
断龙煞也是禁术之一，只要龙脉的龙头和龙尾处，各自布置道阵，这两个道阵就会切断整条龙脉的灵气。
只不过道家典籍上没有记载需要布置的道阵是什么。
既然这里有一个八门金锁阵，那么金陵程府一定还有一个我们没有发现的道阵。
姚嘲媚估计是见我脸色变了，忽然问我，“怎么了？”
我皱着眉头回她，“有些担心，先不说使用道家禁术会遭天谴的问题，用起灵阵去对抗断龙煞，需要极为深厚的内力才行，我怕南衙他扛不住。”
“放心吧，他敢做，就说明有把握。”
虽然姚嘲媚这样说，可我心里面还是有些担心。
第84章 不是泥人
关于道家禁术的使用，有很多不同的传闻，会遭到天谴只是其中之一。
还有说会折寿的，也有说会全身溃烂而死……但始终没有一个定论。主要我认识的道家高手也不多，身边没有见过使用道家禁术的人。
只见南衙画好道阵以后，站到地窖中间，扎起马步，闭着双眼，口中念念有词。不过南衙并没有用手势去结印。
过了一小会儿，天空渐渐变的昏暗下来。强大的道术可以撼天动地，上次寅良氏族的人和南衙打斗时我已经见识过了。
除了天象的变化之外，地面也微微颤动起来。
地窖周围似乎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气势，压的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次虽然没有狂风大作，天色却逐渐变暗，周围地面的震动幅度也越来越剧烈。
慢慢地我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甚至有点儿像泡在水里的感觉。
地面也晃动的越来越厉害。
就在这时，南衙忽然身子前倾，喷出一口血来。与此同时，他右手变掌，朝着地面一掌打了下去。
不知道是我的错觉还是因为地面晃动的太剧烈的缘故，南衙打这一掌的时候，地面的晃动忽然之间增幅了数倍，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的时间。
就连我们所在房间的顶梁柱都随着“咔嚓”一声，断为两截，所幸房子没有塌。
接下来，地面便不再晃动了，天空中的乌云也迅速散去。
南衙半跪在地上，一副气喘吁吁的样子。
我注意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刚刚地面晃动的那么剧烈，周围的木架和木架上的瓶子竟然一点儿用都没有。
“过来吧。”南衙站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对我们说道。
我们几个就连忙跑了过去。
穆轻尘看了看木架上的瓶子，眉头微颦，“这个瓶子你们人间有吗？”
“有，不过透明度没这么高，而且极为罕见。”南衙回他。
穆轻尘点点头，“这种瓶子在妖界倒是蛮常见的，玉楼国能够大量制造，现在妖界大部分用的瓶子，都是由玉楼国制造的。”
“知道了，打开瓶子看看吧。”南衙说着，从木架上将装有程夫人泥人的瓶子拿了下来放在地上。
“退后一点。”南衙又提醒我们。
我们几个往后退了一步，南衙拿出那把黑剑，将地面上的瓶子被劈开。
劈开的一瞬间，那把黑剑的剑尖顿时冒出一阵白烟，紧接着半个剑身都跟着发红，看起来像是被高温烧红的一样。
我闻到一股很奇怪的味道，有点儿酸，又有点儿像烧棉花的味道，很奇怪。
南衙将黑剑暂时刺入地面，等了一会儿，拿出一条纸巾裹在手上，小心翼翼的将地面上那个程夫人给捡了起来。
他看了看，忽然皱起眉头，“这不是泥人，是用肉做的。”
“什么？”我大惊。
连忙凑近看了看，只见这个程夫人做的栩栩如生，惟妙惟肖，背后刺着三根银针。
南衙又从身上摸出匕首，将小泥人给切成两半，虽然有血流出，但是并没有看见内脏和骨头。
“人的肉吗？”我问南衙。
“不像，不过血用的是人血。”南衙说完，将小人暂时放到一旁。
又用同样的方法把装有程天克的那个瓶子给切开。
让我们想不到的是，就在瓶子破碎的一瞬间，程天克的脑袋冒出一股黑烟，瞬间变成一个骷髅头。
南衙把骷髅头拿起来看了看，皱着眉头说道：“程天克要么死了很久了，要么这个就不是程天克。能够将小人做的如此栩栩如生，做一个程天克的脑袋并非难事。”
一旁的穆轻尘看了半天，鼓捣鼓捣这个瓶子，鼓捣鼓捣那个瓶子，想了一会儿，说道：“我可以确定，这些瓶子不是妖界的，不过这用来做泥人的肉，倒是妖族。妖族死后，尸体腐烂的速度特别慢，尤其是修炼成千上万年的妖族，尸体可以千年不腐。而且这么多个小人，随便一只小妖精就够了，妖族彻底死亡以后，是会现出本体的。
至于这个瓶子里面的水……我也不清楚是什么。”
南衙点点头，“多谢了，追风、猎影，派人去打探精通蛊术、赶尸术、道术，以及佛经的人，会的越多越好。”
追风和猎影整整齐齐的拱手，“遵命。”
“我们走吧，连夜前往金陵，剩下的瓶子带回去让师叔看看。”
我也没多问南衙什么，主要是在这方面我懂的不多，也不敢随便揣测。
于是我们等守卫进来以后，收拾了现场，又急匆匆往金陵赶。
走的时候庐州知府非要给我们银子，说什么招待不周的，下次一定好好招待。还说让我们以后有机会在魏忠贤面前美言两句。
看他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我就不想搭理他。
南衙倒是没说什么，把银子给收了。
明朝的官场就这样，尽量别去得罪人。有时候别人给你送银子，你不接，反而还会出麻烦。接了吧，不给办事，同样也会出麻烦。
要不怎么说官场如战场呢？处处勾心斗角，争名夺利的。
出了金陵城，穆轻尘从马车上下来，走到我旁边，二话不说，直接就跳上马来，坐在我前面。
要不是她穿的衣服和秦月桐不一样，我根本分辨不出来。
“你干吗？”我皱着眉头问她，然后我特意往后坐了坐，不让她挨我那么近。
结果穆轻尘也跟着往后坐，非要挤我，“闷了，出来散散心。”
“你不会自己再骑一匹马吗？干吗非要跟我挤一块？”
“怎么？怕你那个未婚小娘子不高兴啊？”
“嘁……笑话，我男子汉大丈夫，怎么会怕一个姑娘。”
结果穆轻尘就大喊起来，“唐姑娘，九公子说他可不怕你。”
“你……你怎么这样！”
“我哪样了？”穆轻尘回头看着我。
“无理取闹。”我撇撇嘴，干脆从马上跳下来，跟牛猛骑一匹。
穆轻尘呵呵笑了笑，“瞧把你吓的，你说我是不是看错了呀？你这样的，怎么看都像童子身还在的人，就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哪里像个大人样。”
我瞥了她一眼，懒得跟她再搭话。
牛猛这时候又说，“九哥，你看我这么重，你再上来，等会把马给压死了怎么办？”
然后大家就哈哈大笑起来。
你说这女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为啥总想占我便宜呢？
第85章 汉白玉
我们回到金陵已经是两天以后，本来只有唐姑娘和秦月桐住在我的易水阁。
结果穆轻尘非要挤进来，说她跟小玉只要一间房就好，小青又是条狗，还能跟着看家护院。
我相当无语，本来不想答应。结果唐姑娘很热情的说，大家住在一起也好。
于是整个二楼就成她们的了，我跟牛猛搬了后院。
姚嘲媚和南衙各自回各自的地方，说是刚回来有不少事情都要处理。南衙还把天罡罗盘给了我，说让我没事带着天罡罗盘到古坊集市问问，那里能人多，没准儿能问出些什么来。
南衙还说，他觉得穆轻尘不太靠谱，万一到时候她也说不出来诸葛亮墓的线索，还得我们自己找。
我想想也是，姑娘们的话，不能太当真，尤其是长的漂亮的姑娘。
在家休息了两天，总算是好好睡了两觉，一路上的劳顿也一扫无余。有小玉这个丫鬟在，做饭洗衣这种事，便都是她一个人包揽。
小青也没闲着，虽然是条狗，叼些干柴，咬几桶水还是不在话下的。毕竟是个妖精狗，一般的狗哪能做这些事情。
唐惊鸿和秦月桐、穆轻尘她们基本上不下来，我也懒得上去。偶尔听她们三个在上面说说笑笑的，也不知道都说些什么。
这天上午，秋高气爽，万里无云，我带着天罡罗盘，捎着牛猛，准备去古坊集市。
古坊集市说白了，就是个倒腾古玩的地方。在这里能淘到不少宝贝，从唐朝开始，金陵的古坊集市就比较出名，一直延续到现在。
所以现在很多盗墓贼，一盗到什么好东西，都往金陵跑。
而朝廷中一些喜欢古玩的大官，有时候也会专门派懂行的人过来淘一些宝贝。
据说前两年，某个一品大员在金陵的古坊集市淘到了唐朝李白的真迹，也不知道真假。
反正我爷爷那儿这种宝贝不少，他老人家也不让我们往外说。其实说了也没人相信，你说我们有秦始皇那块传国玉玺，谁信啊？
我和牛猛出了门，便有一股秋高气爽的舒畅感。关于秋天，有很多诗人都写过诗。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唐朝刘禹锡写的。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
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秋天嘛，不一定非的是冷冷清清悲悲切切，凄凄惨惨戚戚。
我今天穿了身挺贵的衣服，嗯，是挺贵的，在京城买的。这样看起来才像个有钱人，你到古坊集市问，才有人搭理。
牛猛还是老样子，一副跟班兼打手的打扮，嘴里叼着个烟袋锅。
门口的王掌柜见我跟我打招呼，“九儿，这么久不见，回来啦。”
我笑笑，回他，“回来了。”
“你不在这些日子，有不少人来找你呢。”
“知道了，今天有事儿，改天我再一一拜访。走了啊，古坊集市转转。”
我以前跟王掌柜交代过，我不在的时候，如果有人找我，就让他先记下来，什么人，什么事。等我回来以后，根据事情的重要性，决定帮不帮忙。
这才刚回来，我自己不也得好好休息两天。
金陵还是老样子，虽比不上京城繁华，可也不算冷清。
我跟牛猛随便逛了一会儿，才来到古坊集市。
古坊集市分为两派，一派是店铺内的，看起来比较正规。另一派就是摆地摊的，看起来不怎么正规。正规的店铺家大业大，有背景。
不过有时候在地摊儿上也能淘来上千年的宝贝。
刚走进古坊集市，就看见到处都是卖东西的，瓷器，字画，乐器，铜器，首饰……等等，就连牛猛手里拿的烟袋锅都有。
有些店铺门口挂了条幅，写着收各种杂物。
我蹲在一个地摊儿前，看中了一对玉镯，想买下来送给唐姑娘。
摊主是个中年人，穿着打扮有些土，身上阴气挺重的，双手上有不少茧子。我注意到他脖子上有几处黑斑，看起来像是受到尸斑感染一样，眼神也有些呆滞。
看来这个摊主是个经常盗墓的，不过本事不怎么大，或者跟着有本事的人盗墓，他并不是主力。
“掌柜的，这对玉镯我看看。”
“公子买吗？不买不给看。”掌柜的态度十分冷淡。
牛猛的脾气当时就上来了，“嗨，你怎么说话呢？你也不打听打听九哥在金陵的名号……”
没等牛猛说完，我赶紧咳嗽两声，笑道：“开个价吧。”
“两千两不二价。”
我眉头微皱，问他，“就算你这对玉镯真是汉白玉的，也不值两千两啊。”
“呦，公子眼力劲儿可以啊，能看出来是汉白玉的？那您听听这汉白玉的来历，值不值两千两。这玉镯是从鞑靼的地盘鼓捣来的。”
我心中一喜，知道淘到了宝贝，二话不说，让牛猛去取银票，我身上带的银票不够。
牛猛嗨挺不乐意的，嘟囔说一对破玉镯要两千两，这不坑爹呢嘛。
不过他还是回去取了。
摊主倒也爽快，付完银子以后，直接把这对汉白玉手镯给了我。
我拿着手镯仔细看了看，又轻轻相撞，放在耳朵旁听了听，确实是真品。
就在我准备将玉镯收起来的时候，一名三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出现在我面前，笑着看着我，“公子，可否店内一叙？”
说完示意了一下，旁边的店铺，藏宝阁。
这个人鼻子旁边有一个特别大的痦子，痦子上还长了跟毛。
他这一笑，我就知道他是打我手上这对玉镯的主意了。
我本想拒绝，转念又一想，既然是在这里开店铺的，肯定认识不少人，说不定对我打听天罡罗盘有帮助。
便点了点，跟着他进了铺子。
痦子兄给我们俩沏了茶，简单介绍了自己。
他姓元，单名一个朗字。祖上是宋朝的三品大员，后来元朝灭了宋朝，他们家就跑到金陵来了，靠着布匹生意发家。
再后来朱元璋打天下，元朗的祖上还给朱元璋捐过钱。朱元璋后来倒是说要给元朗祖上封个官当当，元朗祖上给拒绝了。
到了元朗爷爷那一辈，家里生了六个孩子，元朗的父亲排行老六。
老六跟着一个道士云游四海，到京城娶了娘子，便做起了古玩这一行当。做大以后，又搬回金陵，娶了十六房小妾。
说来也奇怪，老六这十七个媳妇，每个都生了孩子，有的还生了三个。
可全都是女的，元朗是第十六房小妾生的，生他的时候，老六已经四十一岁了，也实属不易。
不过元朗生下来便体弱多病，老六带着他遍访名医，花了大量银子，才保住元朗的性命。
元朗说他是从小喝药长大的，一直到现在药都不能断，如果断的话就会咳血。
元朗的父亲在元朗十六岁那年，病逝了。接下来短短五年内，元朗的姨娘们，一个跟着一个病逝，包括元朗的生母，尽数病死。
而元朗的二十七个姐姐，在一次房屋倒塌中，砸死十五个。
夭折了七个，还有四个倒是都嫁人了，不过嫁过去以后，两个病死，一个跳井自杀，还有一个被丈夫打死。
但是老六家的家丁们却没事，元朗担心自己娶了娘子，会为娘子招致祸患，至今不敢娶。
我听完元朗讲的事情以后，问他，“元兄认识我吧？”
“九公子大名，金陵谁人不知。”
“元兄之前没找过我吧？”
元朗说以前没想过找，不久前他托媒婆说了门亲事，刚下了聘礼，把婚期定好，没过半个月人家姑娘就病死了。
这才想着去找我，不过我那会儿正在去往京城的路上，他没找到我。
“元兄自己应该是知道些什么的吧？”我又问他。
元朗咳嗽两声，回道：“实不相瞒，家父之前就是盗墓的，这偌大的家业全是靠盗墓而来。听说是碰了不该碰的东西，受到了诅咒，才导致如此。”
元朗这话不假，可是只说对了一部分。经常盗墓的人会损阴德，如果不及时停止，阴德耗尽，以后的生活就会发生不好的变数。
也就是说即便不在墓里碰不该碰的东西，同样会遭到诅咒。
我仔细看了看元朗脸上的痦子，痦子的位置在鼻子左侧半寸处，面相学上叫水厄。
长水厄痣的人，怕水，容易遭水灾，应该避免住在江河湖海附近。不过却主财运，一生衣食无忧。
只要防好水，水厄痣可以说是好面相。
元朗有好面相，说明他父亲并非阴德损尽。我便问他，“令尊碰了什么东西？”
元朗又咳了咳，“九公子稍等，我去拿个物件给九公子看看。”
说完，他转身走进内房。
趁这会儿功夫，我打量了一下他这个藏宝阁。屋子里的东西倒是对得起藏宝阁这个名字。
从商朝到元代，每个朝代的物件他这里都有。不过有不少是我没见过的，也不知道那些是什么东西。南衙见多识广，兴许能认得。
这里倒是有一套十八铜人阵我蛮敢兴趣的。
这套十八铜人阵固定在一块铜板上，每个都手持棍棒，动作却不一样。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至少是唐朝以前的，具体年代我判断不出来。
奇怪的是这十八个铜人个个凶神恶煞，跟我以前在少林寺见过的不一样，少林寺里面的，一个个不说慈眉善目吧，也是刚正不阿，看了就一派正气的样子。
这套十八铜人阵，让人看了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第86章 罗刹国
牛猛也凑了过来，盯着十八铜人看了看，还用手上去摸了摸。
惊疑的“咦”了一声，说道：“九哥，这和尚不对劲啊。”
我以为他能说出什么见解了，白了他一眼，“我当然看不出来不对劲了。”
牛猛蹭了蹭鼻子，说道：“你还别说，我还真知道这十八铜人阵的来历！以前当屠夫的时候碰到过一个算命的道士。
那道士说我戾气太重，愿意免费给我算一卦。算完以后他告诉我，以后我要拜佛煞。我就问他，从来都是拜佛，这佛煞是什么东西？
道士说，你别问那么多，也不用知道佛煞是什么，只要按照我说的做就行。
他说佛煞也是佛，只不过一般的佛都是慈眉善目的，佛煞长的凶神恶煞。
他让去找人用木头雕刻一尊佛像，什么佛都行，也不用管佛像的面相如何，别人雕刻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
每逢初一、十五，在夜里子时，将佛像拿出来，把猪血浇到佛像身上。然后点上七七四十九支香进行惨白。
连续参拜九次，等佛像的面相自己变成凶神恶煞时，我身上的戾气就能够消除。”
我第一次听说佛煞这个东西，觉得很稀奇，连忙又问牛猛，“那你按他说的做了吗？”
“做个屁呀，这种招摇撞骗的道士，我能打十个！鬼才信他说的话。”
“那万一人家说的是真的呢？”
“这后来不是碰见你和师叔了吗？师叔给我做过法事，也是去戾气的，不打紧。”
我倒是把这茬给忘了，当年师叔确实给牛猛做过法事。
我又看了会儿十八铜人阵，想着等会儿向元朗买下它。我总觉得这东西不简单，带回去给南衙看看，他说不定知道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元朗才出来，他手里拿着一个木盒。
不对……准确的来说是一个棺材模样的木盒，算是个袖珍棺材。棺材上面还贴着镇妖符，也不知道里面放的到底是什么。
元朗将棺材放在桌子上，向我拱手，“九公子神通广大，打开看看吧。”
“这里面装的什么？”我问他。
元朗摇摇头，“家父过世后，这棺材便再也没有打开过。我倒是找了些人，有人不敢开，有人打不开，因此至今不知道这棺材里装的什么东西。”
我仔细看了看这镇妖符正是五行镇天符，不过稍微进行了一些改变。万变不离其宗嘛，只要本质不变，符咒还是有用的。
看来封印这口小棺材的人，还是个本事不小的捉妖道士。
不过这难不倒我，只需用血滴在道符上，念一段解咒令就可以了。
上次在程府下面的古墓里面，不是也碰到五行镇天符了吗？里面也没什么特别厉害的东西，那时候我不厉害。
现在要是再让我碰到古墓里面的那些粽子，我能一个打十个！
于是我没多想，就把这个道符给解了下来。
棺材做的也很精致，木质看起来像是楠木，看起来有年头了，染料不像是一般染料。这让我想起一起听师叔讲，一些帝王将相在给棺材涂黑时，会选用一种特殊的染料。
这种染料需要混入尸油，熬制十二时辰以上，至于其他原料我就不知道了。
也不知道这个小型棺材上的染料用的是不是这种。
我用袖子掩住口鼻，将青铜棺打开，里面并没有毒气散发出来，而是一块玉佩。
我准备拿起来看时，忽然感觉怀里的天罡罗盘微微震动起来。
连忙拿出来看，只见天罡罗盘微微震动，罗盘上的指针指着那块玉佩的方向，来回晃动。
元朗看着天罡罗盘，表情很惊讶，问道：“这是天罡罗盘？”
“元兄知道？”
元朗点点头，“略有耳闻，天罡罗盘会对有灵气的物件产生反应。原本有灵气的物件是没什么的，但是在古墓里面存放时间久了，灵气发生变化，就会成为不祥之物。想来，家父的境遇应该与这块玉佩有关。”
“想不到元兄竟有如此见识。”我对元朗有些刮目相看，灵气其实就是形成气场的气，阴气最初也叫灵气。只不过后来道家分支多了起来，很多人为了自立门派，就连原本道家起的一些名字都给改了。
因此灵气就变成现在的阴气、暮气、各种乱七八糟的。
“九公子过奖，只是读过几本旧书罢了。”元朗摆出一副谦恭的态度。
“那元兄对天罡罗盘了解多少？”我又问他。
元朗微微皱眉，“不多，只是听闻天罡罗盘乃诸葛世家所有，藏着一些秘密，现在有不少人在争夺，九公子可要小心。”
“无妨，这天罡罗盘是南衙的。”
元朗笑了笑，“我倒是忘了，锦衣卫探灵司指挥使南大人，是九公子的兄长。”
“元兄认识对天罡罗盘十分了解的人吗？”
元朗一副想了想的样子，点点头，“虽说不认识，倒听说过一个，此人就在金陵。”
“哦？不知是哪位高人？”
“九公子可听说过福安堂。”
“久闻其名，只是未曾去过。”福安堂是金陵很有名的医馆，据说里面有位耄耋老神医，堪称华佗在世。不过这位老神医只给姑娘看病，不给男人看病，而且每天只看三个病人。
所以我基本也没去过。
“这位老神医名叫华景鹊，已是古稀之年，虽然是医药世家，可华神医年轻之时并没有悬壶济世。而是跟家父盗过一次墓。
家父对华神医说的也很少，我记得比较清楚的是，家父说华神医博古通今，所持才学世间罕见。那座古墓也是家父最后一盗墓，从此以后便金盆洗手。没过两年华神医才在金陵开了医馆。
实不相瞒，这棺材内的玉佩，便是从那座古墓内得来。”
“哦？那元兄知道是谁的墓吗？”
“具体不清楚，只听说是罗刹国一位公主的墓。”
“哪个罗刹国？”
“罗刹国不是只有一个吗？”
看来元朗并不知情，罗刹国有两个。现在大明朝认为的那个罗刹国在大明边疆北部，常年寒冷，也叫罗斯国。
除此之外，唐朝时期记载过三个很神秘的小国。
罗刹国、流鬼国、夜叉国。这三个国家在西部偏北的地方，具体位置没有记载。
关于罗刹国的记载，只是说那里的女人生的孔武有力，别的再无记载。
夜叉国也有一句记载，“豕牙翘出，噉人”。意思是说那里的人长着突出的獠牙，食人。
至于流鬼国，单单只是个名字，并没有其他记载。
有野史记载，流鬼国的使者还见过李世民，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既然元朗不知道，我也不跟他多聊。我告诉他，想把这个块玉佩和那个十八铜人阵都买回去。注意是买，不是带回去看看。
元朗面露难色，说道：“玉佩倒是没什么，只是这十八铜人阵是一名道士寄存在这里的。那名道士说，我命犯天煞孤星，这十八铜人阵可以驱散我的煞气，待我成婚之后，他会回来将其取走。
我当时问他，这么重要的物品，需不需要藏起来。道士说，藏起来就没用了，就摆放出来，还说没有人敢动这十八铜人阵。”
听完他的话我眉头皱了起来，“元兄，命犯天煞孤星可不是闹着玩的，此命格十分难解。不过也并非不能破解。如果元兄信的过我，这十八铜人阵我拿回去，给南衙看看。
既然那道士说着十八铜人能够化解天煞孤星，想必确实有些来头。
南衙的本事我不用多说，到时候让他帮你化解这天煞孤星的命格，实在不行我去请师叔出手。”
“这……既然如此，九公子便拿回去吧。”
我估计元朗之所以同意，一方面是我在金陵的名声，另一方面是因为南衙。锦衣卫探灵司指挥使，专门查探各种怪力乱神之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而且他这个天煞孤星虽然难破解，也不是没有办法。我自己就会，就是不熟练，害怕过程当中遇到什么错误。
我之所以非要这两件东西，是因为我隐隐约约觉得，这两件东西跟天罡罗盘之间都有联系。
第87章 别有洞天
我跟牛猛并没有直接去找南衙，而是去了福安堂。像这种隐姓埋名的人，一般情况下你一次是问不出来什么东西的。
就像刘备请诸葛亮一样，去了三次才把诸葛亮请出山。
既然如此，我倒不如先去见见这华景鹊，看看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就是不知道，这几十年过去了，华景鹊还记不记得当年的事情。
我虽然听说过福安堂，但是并不知道具体位置在哪里。经过打听，才知道福安堂金陵的西北角，而且在城墙之外。
印象中那边是兵部用的坟场，一些没有家人的士兵阵亡，或者病逝之后，便会送到那里安葬。至于那些有家人的，一般都会将尸体送回去。
说起士兵阵亡的事情，我倒想起一个故事。说是战国时期，士兵们行军打仗，都会用老马，尤其是骑兵。
因为一旦士兵们阵亡，老马会自己驮着尸体，将士兵送回家乡。
不过这种野史听听就好，信不得真，我自己就曾怀疑过。你说马驮着尸体，路上的人会看不出来吗？半道儿就给你截了，怎么可能还让你跑到家乡呢？
……………………
九月的天气，已经算是彻底凉了下来。街上的行人大部分都褪去薄衫，换上了稍显臃肿的衣服。倒是有些姑娘们，或许是因为爱漂亮，依旧穿着单薄的群衫。
牛猛手里抱着那个十八罗汉，时不时有人朝他看两眼。可能这个十八铜人阵长的确实面相凶恶。
路上还有人过来问我们卖不卖，当然是不卖了。
后来我担心有人明抢，干脆让牛猛用布把十八铜人阵给包裹起来。
我们两个来到福安堂时，已经是中午了。虽说天气凉了下来，可正午时分还是比较热的，一路走来，我跟牛猛额头上全都是小汗珠。
牛猛还呼哧呼哧喘着气，用袖子抹了一把汗甩在地上，咒骂道：“真他娘的热。”
说着，将十八铜人放在地上，竟然坐了上去，抽起烟来。
“你不怕硌啊？”
“这么宽呢，硌什么，九哥要不要来一口？”
我摆摆手，“去去去，烟有什么好抽的。”
“这你就不懂了吧，饭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要不南衙哥怎么也抽。”
说起南衙抽烟的事，我也挺纳闷的，他以前是不抽烟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抽的。
福安堂在西北角，刚好跟我师叔的棺材铺是对角。
远远看过去，前方确实有一个院子，院内三间茅草屋。院子后方稍远一些的地方，是一座坟场，一座座土坟头整整齐齐的排列在那里。
让我感觉到奇怪的是，传说华景鹊一天只诊治三位姑娘，可今天怎么这多人？
从院子里一直排到院外，我大概数了数有三十多位姑娘。
而且这些姑娘们看起来都像是大家闺秀，身旁跟着一个两个丫鬟的。
牛猛估计是不知道华景鹊一天只诊断三个人的事情，吧嗒着嘴问道：“九哥，你说这华景鹊都一大把年纪了，怎么净给人家小姑娘看病啊，真是贼心不死啊。”
我白了他一眼，“不懂别乱说话，再说了大夫面前没有男女之分。要不然产婆碰见大出血这种情况怎么办？产婆只会接生，哪里懂得医人。”
“哦……也是，你不是还帮别人接生过嘛。”
“你就不能少说两句，赶紧把烟灭了，去排队。”
牛猛又慌忙抽了两口烟，才跟着我来到队伍后面。
我们俩刚来，前面的姑娘们就纷纷回头看，还议论纷纷，仿佛看怪物一样。
这时前面有个姑娘带着丫鬟走了过来，走到我跟前朝我屈身行礼，“妾身见过九公子。”
我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认出来。是王员外家的姑娘，王如烟。
嗯，也叫如烟，毕竟读书识字的人不多，很多人都重名的。
前年我帮她接过生……哦，不对，准确的来说是治过病。
当时王如烟难产，产婆没办法，喊了名医过去。名医就问王员外保大还是保小。王员外把那位名医骂了一顿，撵走了。
产婆说王如烟可能是妖怪附身，这才导致难产。他们就把我请了过去。
我过去看了看，也没啥异常情况，就是单纯的难产。
于是就和产婆一起，把孩子给接生了。结果王如烟大出血，我就把她给治好了。
说起来，我的名声在金陵虽然不小，可真正怪力乱神的事情很少碰见。或者碰见的都是很寻常的，用我爷爷教我的那些东西，也能够解释清楚。
自从唐惊鸿让我开始查程府命案之后，才碰见各种无法解释的事情的。
我朝王如烟回了拱手礼，“王姑娘多礼了。”
王如烟抿嘴笑了笑，站到我们旁边。她长的不算特别漂亮那种，不过挺清秀的。嫁给了一名落第秀才，不过这秀才属于上门女婿，当时答应了王员外生出来儿子的话，要随王家姓。
不巧的是，两年前生的那个孩子是女孩。
王如烟问我来找华神医是帮人问病情吗？
我摇摇头，告诉她我来找华神医有事，又问她来干什么。
王如烟说，这三天华神医破例给人诊治，不过只给怀孕的姑娘把脉，说是能知道肚子里怀的是男孩女孩，一次只要一百两。
我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来这里的都是大家闺秀了，穷苦人家来不起啊。
这华景鹊够黑的啊，一次敢要一百两！
我特意观察了一下这些姑娘们的肚子，并没有显怀。一般来说姑娘们怀玉，四月就显怀了，晚一些的五月显怀。
如果是双胞胎，不到四个月就能显怀。
值得一提的是，喜脉确实能够通过脉象看出来，但是必须要等显怀以后！也就是说，都显怀了，人家自己都能知道，根本用不着把喜脉。顶多就是通过脉象判断胎儿是否健康。
一些江湖郎中去给别人把脉，人家明明没显怀，装模作样的一把脉，就说有喜了，全都是骗子。
问题就出在这里，喜脉是不能判断怀的是男孩女孩的，别说喜脉了，就连皇宫中的太医，都没办法在孩子生下来之前，判断是男孩女孩。
这个华景鹊怎么做到的？
而且都这把年纪了，我也很难把他和骗子联想到一起。
道术里面我也没听说过有哪种道术可以看生男生女的。像我这样的特殊人，也只是在妖界能力得到增强时，还得喝点儿酒，估计能够看出来。
莫非这个华景鹊也有什么特殊能力不成？
我没有再多想，先是恭喜了王如烟一番，又问她想要男孩还是女孩。
她说母以子贵，当然是男孩了。不过是女孩也没关系，以后再生就是了。
也是，王如烟今年才十九，如果身体健康的话，三十五之前都能生孩子。
我听说过生孩子最多的女人是汉朝末期，中山靖王刘胜的妃子。史书记载，刘胜总共生了一百二十个男孩，只是男孩，女孩没记载，估计肯定也不少。
野史上说，刘胜的一位妃子就生了十三个孩子，也不知道怎么生的。一年生一个，也得生十三年啊。你总不能年年生双胞胎吧？
要知道宋徽宗才生了八十个儿女，是史上儿女最多的皇帝。可见刘胜多能生……
我也没好意思再跟王如烟说这个话题，就跟她谈论起生活琐事。
聊天过程中倒是也说起了程府命案，不过王如烟说，一年前命案发生时，倒是恐慌了一阵子。后来尸体从涌泉湖打捞上来，大家似乎都不在意了一样。
因为命案只是冲着程府去的，金陵其他的人并没出现意外。
至于怎么破案是官府的事情，老百姓顶多就是打听打听，当个谈资凑热闹了。
估计尽量大部分人的想法都跟王姑娘差不多吧。
差不多半个时辰左右，就轮到我们了，我让王如烟先进去。
在等待的过程中，那些回去的姑娘，有人欢喜有人忧，大概都是想要男孩吧。而那些后到排在我们后面的姑娘们，看起来都挺高兴的样子。
我本以为王如烟会像之前进去的姑娘们一样，过一会儿才出来，结果她刚进去才几息的时间就出来，满脸失望的样子。
我问她怎么了？
王如烟吐了吐舌头，说华神医说今天到此结束，让她明天再来。
这时从茅草屋内走出来一名童子，看穿着打扮应该像是华景鹊的药童。
药童朝大家行礼，告诉大家华神医累了，让大家散了，明天再来。
这些姑娘们一个个垂头丧气，不过还是离开了。
我和牛猛没走，药童看了看我们俩，问道：“两位施主有什么事吗？”
我觉得怪怪的，施主这个称呼，一般都是和尚会说，一个大夫身边的药童，怎么会喊别人施主呢？
我很礼貌的朝他行了拱手礼，“劳烦童子禀报，易水阁南九前来拜见华神医。”
我刚说完，就听见茅草屋内传来一声苍老的声音，“让他们进来吧。”
我让牛猛搬上十八铜人阵，带着他进了茅草屋。
一进屋，却发现这茅草屋别有洞天。
第88章 罗刹女王墓室
茅草屋内有一条向下的台阶，下面应该有个地下室之类。上面只摆放着两个木架子和一些瓦罐，木架上放着草药。
药童让我和牛猛往下走，我们俩便走了下去。
这下面是一间不小的石室，看起来像是挖好以后，再用石头砌筑而成。石室内桌椅板凳应有尽有，周围的墙壁上凿了一个方形孔洞，里面放着油灯。
西北方有一扇小窗户，和地面是通着的，阳光可以洒进来。
华景鹊此时正在石床上坐着，他看起来很老了，头发胡须都是白的，发质很差，十分粗糙，就像枯草一般。
脸上布满了皱纹和老年斑。
“坐吧。”华景鹊示意我和牛猛坐下。
他面前放着桌子，估计是为了给那些姑娘们诊脉方便。我跟牛猛坐了过去，牛猛把十八铜人阵摆在桌子上，将包裹的布给取了下来。
我朝华景鹊行拱手礼，“晚辈见过华前辈。”
华景鹊微微点头，“无须多礼，算起来我和你师叔是同一辈分。”
“嗯？此话怎讲？”
“你师叔年轻的时候在摸金派呆过一段时间，我也是那个时候拜入摸金派的。”
这件事我倒是听师叔说过，他很早很早的时候确实在摸金派呆过一段时间。
我和华景鹊寒暄了几句，刚准备开口问他天罡罗盘的事情，只见他摇头轻叹，“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不知华前辈指的是什么事情？”我问他。
“九公子可曾听说过，罗刹通幽处，黄泉尸骨寒。”
我仔细想了想，应该是没听说过，便摇了摇头。
“当年，各个门派联合，去寻找罗刹女王的墓。碰了不该碰的东西，四十多年过去了，去过罗刹女王墓的人，仅剩我一人。
原本以为这个秘密会被永远封存，没想到还是泄露了出去。程府血案发生以后，我就知道总会有人找上我的。”
我越听越觉得糊涂，皱起眉头问道：“华前辈，程府命案莫非跟罗刹女王的墓有关系？”
华景鹊重重的叹了口气，向我讲述了前因后果。
当年华景鹊、元朗的父亲、少林寺高僧、赶尸派、摸金派、蛊术高人……等，多方势力联合，前往罗刹国寻找罗刹女王的墓穴。
目的是为了寻找长生不老药，嗯，又是长生不老药。也许大部分人真的想长生不老吧。
盗墓的过程华景鹊没有向我多讲，只是简单说了结果。
他们在一间铜制的墓室内，找到了天罡罗盘。那个铜制墓室，墙壁都是铜做的，棺椁是由黑铜做的。而且里面套了三口棺材。
他们将棺椁完全打开，并没有见到尸体，也没有见到长生不老药，里面只有一个天罡罗盘。
当时摸金派的高手说并没有找到主墓室，长生不老药肯定在主墓室放着。于是大家便同意继续寻找主墓室。
他们准备去找主墓室时，发现了一个机关，原来棺椁下面还有一间小墓室。
小墓室有一口纯金的棺材，棺材内有一名女人。是女人不是女尸，这女人就跟活的一样，就是没有气息。
元朗的父亲就是在这名女人的口中找到了我买下的那块玉佩。
接下来他们便继续寻找主墓室，结果主墓室没有找到，怪事却接连发生。
下墓的总共四十多个人，等接近主墓室时，只剩下六个人。
这六个人总算是到达了主墓室，不过主墓室里面空无一物，雕刻着十八尊佛煞，东面的墙壁上刻着两行字。
“罗刹通幽处，黄泉尸骨寒。”是什么字体华景鹊说他不认识，但是那个摸金派高手认识。
这两行字下面还记载了罗刹女王大概的生平。
生下来有双瞳，被罗刹国人民认为是地狱之子，不祥的象征。也正是罗刹女王出生以后，罗刹国开始发生各种灾难。
天火，地裂，虫灾。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罗刹国损失掉近七成的人口。
就在罗刹女王满月之际，国内大臣将罗刹女王进行了天祭。根据墙壁上的介绍，罗刹国的天祭很残忍，就是将罗刹女王身上裹满带血的白布，放在棺材内闷死。
说是一个和尚主持的天祭仪式，因此才建造十八个佛煞。
可华景鹊说当时那间墓室里面并没有棺材，说明他们没有找到主墓室，要么就是被人盗过了。
接下来华景鹊他们六个人全部听见了婴儿的哭声，六个人每个人都感觉头疼欲裂，紧接着七窍流血。
六个人便退出了墓室，退出墓室以后，便恢复了正常。
后来天罡罗盘的指针有了反应，几个人不甘心，便跟着天罡罗盘的指示，继续探索古墓。
华景鹊说，他们顺着一条台阶，不知道往下走了多深，感觉都快到地底了。最后几个人连呼吸都成问题，可天罡罗盘的反应却越来越强烈，又硬着头皮向下走。
结果六个人又死了一个，准确的来说是消失了一个。因为当时火把已经用不了，他们带的夜明珠也不起作用。
只能借着火折子的微光，什么都看不清。
消失的那个人正是那名摸金派高手，他惨叫一声，整个人就不见了。
华景鹊他们这才感觉到害怕，急匆匆逃离了墓室。
在逃离的时候，华景鹊听见地底下传来了惨叫声，成千上万人的惨叫声。
离开罗刹女王的墓穴以后，几个人去武当山找到了当时被称为道士第一人的师禾。
这个人我倒是听过，据说是吕洞宾亲传弟子的后裔，我爷爷曾经也提到过他，说他倒是有几分真本事。
师禾见到天罡罗盘以后，告诉他们这天罡罗盘是天地至邪之物，他们五个人在罗刹女王的墓穴里面，已经受到了诅咒。
想要活命，必须将天罡罗盘给镇住。
在师禾的指点下，他们就找到了程府下面的古墓。因为这个古墓刚好处于金陵龙脉的龙眼处。
师禾还叮嘱他们五个人，这件事要烂在肚子里面，直到老死也不能泄露出去。
华景鹊说，他不知道消息是谁泄露出去的，当年活下来的五个人，都在程府命案发生前的一个月内陆续死亡，就连师禾也死了。
至于华景鹊为什么当医生，是想采用弥补阴德的办法，试图去阻止诅咒的发生。
我问华景鹊，他真的能看出女人怀孕肚子里面是男是女吗？
华景鹊说从罗刹女王的墓里出来以后，他的眼睛就出了问题，可以看见人体内的结构。
不过这件事他也不敢声张，也正是靠着这种办法，基本上什么病都能治愈。神医的名号才慢慢被传了出去。
“华前辈，您是怎么知道其他几个人死了的？”这一点我很纳闷。
华景鹊将袖子捋起来，露出小半截胳膊。
只见胳膊上面有六朵梅花的印记，只有一朵是血红色的，剩下的有些发黑，像是皮肤上面结痂一般。
我大为惊奇，他胳膊上刻的六朵梅花是一种道术。
叫梅花共生术，是一种很奇特的道术。六个人必须相连，每个人的胳膊上都会刻上六朵梅花。如果其中一个人死亡，梅花就会枯萎。
也就是说，包括师禾在内的其他五个人确实都死了。
“那关于天罡罗盘真假的消息，华前辈知道吗？”我又问他。
华景鹊告诉我，如果不是发生了程府命案，这件事他连回想都不愿意回想。
在那个地底听过的声音，会经常出现在他的梦里，就好像被刻在了脑海中一样，永远也无法忘记。
他本以后，接下来就会轮到他。甚至都做好了死亡的准备，活了这么久了，也够了。哪知道到现在也没出事。
至于天罡罗盘的真假，他倒是听说过这方面的消息。
华景鹊说，或许在他们之前，就一直有人在找天罡罗盘了。毕竟根据罗刹女王墓室内那面墙上的记载来说，天罡罗盘很有可能是被那名和尚放进墓室的。
而我带来这个十八铜人阵，八成跟少林寺有关
我见也问不出来别的什么，就准备告辞了。
我告诉华景鹊，如果他愿意的话，可以去找我爷爷帮忙。
华景鹊忽然问我，“九公子，你知道为什么很少有人愿意去找你爷爷吗？”
“为什么？”
“南正当年风头正盛，能力也远超师禾。不过他为了一己之私，害死了数万道众，从此道家的人便很少愿意跟你爷爷打交道的。道家第一人的名头这才落到了师禾身上。此后，你爷爷也很少跟道家的人来往。
南衙的事这些年我也听了不少，一方面是他实力确实强横，另一方面很多人还是尊重你爷爷，愿意给你爷爷面子。
我已经一把年纪了，早已看开了。不过听我一句劝，这个世界上存在着某种我们无法抗衡的强大力量。天罡罗盘一事，该放手还是放手吧。”华景鹊说完，闭上了眼睛。
我知道再问什么他也不会说了，便拱手告辞，“知道了，我会转告南衙的，多谢华前辈。”
离开院子以后，牛猛忽然对我说，“九哥，这老头儿好像隐瞒了不少东西啊。”
我点点头，“正常，有些秘密是不能说出来的，不过知道这些已经够了。走，去找南衙。”
第89章 验尸
我跟牛猛来到锦衣卫探灵司的时候，南衙正坐在院子里抽烟。姚嘲媚坐在他对面，光着双脚翘在石桌上，似乎在给脚指甲涂指甲油？
我其实挺纳闷现在姑娘们的一些爱好的，你说你给手指甲上涂涂指甲油也就算了。毕竟双手天天露在外面，别人也能看到。
给脚指甲上也涂，算是怎么回事啊，总不至于天天赤着脚走路吧？
不可理喻，不可理喻。
我跟牛猛走过去，牛猛把十八铜人阵放在桌子上。
南衙皱起眉头问我，“佛煞？你从哪儿弄的？”
“古坊集市藏宝阁，一个叫元朗的手里买的。”我回道。
“哦……他啊。”
“你认识？”
“早些年听过他，他能活着多亏这佛煞。不过这么多年，这佛煞相貌已经改变了，对他也没什么用了。剩下的，就看他的造化了。”
一旁的姚嘲媚还拿脚踢了两下十八铜人阵，说道：“这佛煞差远了，你还打算养着不成？”
我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坐了下来，将那块玉佩拿了出来。
姚嘲媚就忽然坐到我旁边，把脚往我腿上一放，“来，九儿，把姐姐涂涂指甲。”
我涂你妹啊涂！
我微微皱起眉头，“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做这种事。”
结果姚嘲媚咯咯笑了两声，“我可告诉你啊，惊鸿妹妹她最爱涂脚指甲了，尤其是喜欢让别人帮她涂。我这不是让你提前学学，免得到时候帮惊鸿妹妹涂坏了，惹她不高兴。”
我……就算是唐惊鸿让我帮她涂，我也不可能涂的！这是大男人做的事儿吗？
我干脆不理她，把玉佩递给南衙，“这块玉佩，也是从元朗那里拿来的，用五星镇妖符封着。说是在罗刹女王的墓了找到的，还有天罡罗盘也是从那里面盗的。”
南衙接过认真看了一会儿，微微挑了下眉毛，“这块玉琀有点儿奇怪……”
玉琀又叫做含玉，是放在死者口中的葬玉。从商周时期就有了。
玉琀通常被做成动物的形状，比如玉蝉、玉蚕、玉鱼、玉猪、玉狗、玉牛、等。到了汉代，大部分玉琀都是玉蝉的模样。
寓意是希望死者的灵魂像金蝉脱壳一样，死而复生，灵魂得到永续。
不过这块玉琀确实有些奇怪，它是圆形的，两面都雕刻着不同的图案。一面是蝉，另一面是两条相互交错的蛇。
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玉琀。
于是我把华景鹊说的关于罗刹女王的事情，告诉了南衙。
南衙听完后，一副很疑惑的样子，“当年我去过罗刹国，不过并没有找到罗婵女王的墓穴。华景鹊说的故事跟我听到的不太一样。
那名满月大的婴儿是罗刹女王的女儿，传闻罗刹女王和她的女儿是同体合葬。
听起来他们找到的确实是罗刹女王的墓穴，只不过没有找到主墓室。要么就是华景鹊隐瞒了什么。”
南衙所说的同体合葬是葬魂教很古老的一种下葬方法。大部分情况下用于姑娘们难产而亡，双双殒命。
或者生下来以后，两个人都没活超过一个月。这时候就会将孩子重生安放在死者的腹中，称之为同体合葬。
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减少母子两人的怨气。不过，后来葬魂教的人发现他们想错了。同体合葬非但不能减少怨气，而是数倍乃至数十倍的增加怨气，于是就废除了这一葬法。
下葬是一门很深的学问，不仅要讲究地理，风水，时辰，还要讲究阴气、阳气，棺木朝向，棺木材质的选择……等等等等。
按照葬魂教的说法，墓葬影响着子孙后代，一些大的墓葬群甚至能改变当地的风水。
更高深的就要牵扯到僵尸了，这种属于葬魂教不外传的秘法。例如如何让尸体千年不腐，如何让尸体变成僵尸……等等，反正我对这方面不是很了解，只懂个皮毛。
接下来我跟南衙又讨论了一些关于天罡罗盘的事情，姚嘲媚也不知道听没听。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一个劲儿涂自己的脚指甲，都涂到锃光发亮的地步了。
我跟南衙确认了几个事实。
第一，关于天罡罗盘真假的消息，确实有幕后黑手。
第二，程府命案很有可能是多方势力被人给利用了。
第三，师禾他们的死绝对跟天罡罗盘有关系，至于华景鹊为什么没死，我们也想不明白。
第四，罗刹女王的墓里面肯定藏着更大的秘密，南衙说先不着急，等处理完程府命案的事情再去罗刹国找找看。
基本上就这四个大方向，南衙又让人给记了下来。当然这中间还有很多细节和我们暂时无法搞明白的地方。
南衙说过两天再去程府下面那座古墓看看，师禾他们将天罡罗盘镇压于此，程府下面绝对不仅仅只有那么少东西。
这边还没商量完毕，姚嘲媚就说她也要跟着去。
南衙说，女人下墓不方便，极大可能会出现不好的事情。
姚嘲媚有些神气的说道，“老娘是女人吗？明明是女妖。”
南衙一副很无语的样子。
我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不过南衙的话没错，通常情况下女人是不能下墓的，尤其是古墓。
从下葬开始，就不允许女人在场。秦始皇当年修建黄陵，前前后后总共征集了七十二万人，这些人没有一个女的。
我所知道的说法是，女人属阴，抵抗不了古墓内的阴气。再一个，如果有完璧之身的女子靠近古墓的尸体，会导致尸变。
再有就是，古墓内阴气本来就重，受到女子的干扰以后，机缘巧合之下便会打开阴间的入口，招致阴魂出现。
真假不得而知，反正我没见过。
而且上次姚嘲媚跟着我和牛猛下去，最后不也晕倒了……
罢了罢了，反正这次有南衙在，他可是极为精通盗墓的，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
没什么别的事，我跟牛猛就离开了。南衙把天罡罗盘和玉琀留下，让我把十八铜人阵给带回去，说是放在易水阁内，能够改变易水阁的风水，吸走煞气。
煞气这个东西很难说清楚，看不见，摸不着，感觉不到。人身上的煞气如果过重，就是倒霉运。
我曾经一度认为煞气是不是跟阴德有关，或者类似于阴德这种东西。师叔跟我说，两者没有任何关系。关于煞气的认知，现在各门各派也都只是略知一二。
毕竟煞气这个概念提出来的很晚，是师禾的师父提出来的。
我寻思着带回去反正也没坏处，就拿回去了。
刚走到院子门口，看见追风从马上下来，急匆匆样子。他看见我只是简单的行了拱手礼，就往院子里面冲。
追风跑到南衙面前，单膝跪地，行抱拳礼，“大人，醉花楼发生命案，死者三十六人，死因不明。现场无打斗痕迹，尸体无伤痕。半个时辰前，有人醉酒闯入关门的醉花楼，发现尸体，前去报官。”
南衙和姚嘲媚互相看了一眼，说道：“走，过去看看。”
我也好奇，让牛猛先把十八铜人阵带回易水阁，跟着南衙去了。
醉花楼算是金陵中等的喝花酒的地方，比怡红院小一些。不过名气却比怡红院大，因为里面的姑娘不仅长的好看，琴棋书画是样样精通。
因此有不少达官贵人都挺乐意去的，当然怡红院的生意还是最好的，只是醉花楼相比其他中等的酒楼，生意算是最好的。
这一下子死了三十六个人，我当然也得跟过去看看。
来到醉花楼时，整座酒楼已经被封锁，不准任何人进入。姚嘲媚现在虽然总领金陵知府一致，不过她跟南衙关系好嘛，六扇门妖捕和锦衣卫探灵司的侍卫，也都互相听对方的命令。
醉花楼的大堂内，所有桌子拼凑在一起，三十六具尸体被整整齐齐摆放在桌子上。
我大概扫了一眼，应该是醉花楼的人全死了。有伙计，掌柜，老鸨，花魁……看服装和模样大概就能猜测出来她们的身份。
我们走到右边第一具尸体面前，仔细打量起来。
这应该是名杂役，二十出头，面部正常，手部正常，通过肤色判断，死了不超过五个时辰。
南衙将杂役的眼皮翻开，瞳仁涣散，眼部没有血丝，没有任何病死的症状。
我仔细嗅了嗅，也没有闻到特殊的气味。
接着南衙拿出匕首，很流畅的在杂役衣服上划了几刀，轻而易举的便把杂役剥干净了。
他也没顾及姚嘲媚在旁边站着，不过看姚嘲媚的样子，估计见过的身体比见过的活人还多……
事实上验尸跟治病一样，是不分性别的。你总不能死了一个姑娘，仵作是个男的，就不验尸了吧？
杂役的身体上也没有任何伤痕，南衙用手摁了摁杂役的胳膊，皮肤凹陷下去的程度反映了皮肤的硬度，死亡时间可以更加精确到三个时辰以内。
“银针。”南衙说道。
猎影连忙将裹着银针的布递了过来。南衙将拿出几根银针，分别刺在杂役的喉部，胃部，丹田处。结果都没有发生变化。
南衙皱了皱眉头，又道：“刀，木桶。”
猎影又抱了个小木箱放在一旁，然后又去拿个了木桶，木桶是用来装血用的。
南衙打开木箱，里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各种刀具。这些刀具的颜色和材质看起来跟南衙身上那把黑剑是一样的。
我好像忽然想到了这把黑剑的来历，连忙问道：“南衙，你是不是把天下十大名剑给融了？”
南衙点点头，“嗯，又添加了玄铁，多余的部分就打造了一套刀具。”
南衙说着，拿起一把小刀，开始解剖尸体。
这是我第一次见南衙剖尸，动作非常快，下刀非常精准。看起来游刃有余，而且南衙似乎是按照人体的经络下刀的。
这种功底不练个十年八个根本达不到。
不一会儿的功夫，南衙就检查完毕。
他微微皱眉，问我，“看出来哪里不对劲了吗？”
我摇摇头，“心、肝、脾、肺、肾，都没问题，胃里面也没什么能够致命的东西。难道是脑部的问题？”
“血。”
“血？”
南衙这么一说，我才意识到好像是有点儿不对劲，这个杂役死亡时间没那么长，流出来的血是正常这个时间的一半。
也就是说，如果是一个正常死亡三个时辰以内的人，剖尸的话，血量不会这么少的，而杂役却只有一半。
可是还是奇怪啊……
我不禁皱起眉头，“如果是失血过多而死，肤色应该苍白才对啊？”
第90章 没人了
南衙没有回答我，而是将尸体翻了过去，我见背部也没什么伤口，更加觉得奇怪。
只见南衙拿着刀子顺着杂役的脊椎骨轻轻划开，一只虫子便暴露了出来。
这个虫子大概有拇指般大小，身体胀的很厉害，感觉像要炸开一样，身子还一鼓一鼓的，时大时小，应该是在呼气。
看起来有点儿像大型牛虱，不过比牛虱要黑很多。
姚嘲媚忽然皱起眉头，说道：“黑甲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它身上也没黑甲啊，为什么叫黑甲虱？”
“黒甲妖身上才会生的虱子啊。”
“哦哦哦……那它为什么会在这里？”
姚嘲媚白了我一眼，“你问我我问谁，黒甲妖属于不能化形的妖怪，不能化形是无法来到人间的。要么就是人间本来就有黒甲妖。每次妖界通道发生混乱时，就会有不少妖怪混入人间，当然也有人莫名其妙的跑到妖界。”
我对黒甲妖没什么印象，应该是没听过，那本《妖经》里面也没有记载过，想来是那种不怎么厉害的妖怪。
不过黑甲虱能够害死人倒是可能的，一般的牛虱咬了人，如果不及时找大夫医治，便会染病，产生发热，咳嗽，浑身无力的症状。
身强体壮的人或许能扛过去，身轻体弱的如果不及时医治，便会一命呜呼。
这时候南衙忽然在手中转了两下手中的小刀，转刀的动作看起来十分娴熟。
“退后一点，黑甲虱死亡后，体内会产生比蚂蚁还小的幼虫，这些幼虫能够感应到人的存在，通过皮肤钻进体内，最后依附在脊椎上，看人类的血液慢慢长大。
一开始被寄生的不会有任何症状，因为黑甲虱吸走的血液依旧会流进体内。这些人的死亡原因是毒性达到一定程度，心脏骤停而死。
这黑甲虱长这么大，至少进入体内三个月了，追风、猎影，去准备大量火油和硝石，等我处理完以后，将整个醉花楼烧掉。”
南衙说完，拿着刀子就给杂役背后的黑甲虱来了一刀子。
瞬间把黑甲虱切为两半，并没有想象中黑甲虱爆裂开来的场面，而是软趴趴的倒了下去。
接着从黑甲虱体内爬出来一大堆白色的小虫子，这些小虫子看起来差不多和米粒般大小，不过数量很多，密密麻麻的。
这些小虫子顺着桌子爬到地面上，然后爬进装血的木桶内。
接下来南衙又将剩下尸体内的黑甲虱都给剜了出来，有些杀死了，有些没有。那些没有死掉的黑甲虱在地面上来回爬，看的我心里毛毛的。
最后所有黑甲虱全部集中到那个木桶内，整个木桶像是被厚厚的雪覆盖了一样，几只大的黑甲虫趴在表面。
奇怪的是，数量如此庞大的黑甲虱竟然没有任何气味，这让我怀疑我鼻子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要不是还能闻见血腥味，我差点儿就信了……
南衙去拿了个酒坛子，将那几只大的黑甲虱全部装进了酒坛子内，然后把酒坛子一封，递给我，“先拿回去，晚上子时我去找你。黑甲虱是群居的物种，到了晚上这几只黑甲虱会去找更多的黑甲虱群汇合的。就看能不能找到凶手了。”
姚嘲媚也说应该是有人故意将黑甲虱带进了醉花楼，这些黑甲虱无奈之下才钻进人的体内。如果附近有黑甲妖的话，它们只会去找黒甲妖。
南衙又让人抬了两个箱子，挑了两个长的不错的尸体，装进了箱子内。
不用想肯定是给小青小玉找的。虽然现在还搞不清楚，穆轻尘到底是敌是友，不过她既然有可能会帮到我们，暂时选择跟她合作还是有好处的。
南衙没有让我把尸体带回去，而是说晚上送过来，让我看好黑甲虱，然后我们俩便分开了。
回到易水阁，已经是下午了。忙到现在，一口饭没吃，确实有点儿饿。
一进屋就看见牛猛拿着鸡腿在那啃，他见我回来，递过来一只鸡腿，“九哥，还没吃饭吧？刚买的，还热乎着呢。”
我饿的紧，接过鸡腿就吃了起来。
一边吃一边问牛猛，“猛子，唐姑娘她们呢？”
“出门去了，说是去买衣服。”
“小玉呢？”
“哪个小玉？”牛猛愣了下，又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你说那条狗啊，也跟着去了。”
我也没多想，姑娘家嘛，总爱逛街的。再说了，她们几个实力也不低，虽说长的好看，容易出事，也总不至于碰见那些泼皮无赖无法应付。
啃完鸡腿我跟牛猛说去躺一会儿，便回房间休息了。
回到房间见那尊十八铜人阵的佛煞在桌子上放着，我也没多想，反正是吸收煞气的，总不至于有坏处。
睡觉的时候，迷迷糊糊的，感觉像是半睡半醒，一会儿睡，一会儿又醒，很难受，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中间还做了几个梦，断断续续的，梦到什么也想不起来。只有零散的画面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想抓又抓不住。
彻底醒过来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房间里面的灯笼不知道什么时候点了起来。
窗户外面已经黑了下来，天空中暗无星月。
我感觉整个人很没精神，身上黏黏糊糊的，想来是睡觉时候出了不少汗。
我来到堂屋，想找些水喝，喊了喊牛猛，没人应声。
易水阁的大门开着，街道上空无一人，微微有些寒意吹进来。通过寒意来判断，现在大概是子时左右？
“猛子？”我又喊了牛猛，还是没人应声，便去他房间看了看，牛猛也不在房间。烟袋锅和那把用方天画戟做的杀猪刀都在房间里放着。
我又去浴室和茅房找了找，依然没有人，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我来到二楼，敲了敲门，想看看唐姑娘她们睡了没，毕竟南衙等会儿要送尸体过来，得让小青小玉尽早把皮囊给换好。
结果两个房间都没人回应，我加重了敲门力道，又喊了喊还是没人回应。
索性推门而入，穆轻尘的房间里没有人。退出来又推开唐姑娘的房间，见一个姑娘穿一身雪白的长裙背对着我，很明显不是唐惊鸿。
唐惊鸿没有这么高，而且她身上的长裙白的有点儿……有点儿夸张了，给人的感觉像是发着白光一样。
“姑娘，你是……”我问她。
第91章 追凶
穿白衣的姑娘转过身看着我，莞尔一笑。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现在的感觉，醍醐灌顶？心神荡漾？如沐春风……
她这一笑就像是拥有魔力一般，能够让冰山消融，万物复苏。
白衣姑娘的相貌更是让人叹为观止，她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就像是天下最好的画师，倾其一生的功底，画出最完美的杰作一般。
要说美中不足的话……可能年纪上稍微大一些，有点儿像美妇人那种感觉。
“九儿，来，让娘亲抱抱。”白衣姑娘的语气极为温柔，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魔力。
我顿时怔住了。
娘亲？
站在我面前的这个白衣姑娘，就是我和南衙的生母，苏清寒？
容不得我多想，整个身体像是忽然失去了控制，扑进了苏清寒怀中。
我将眼睛闭上，侧着脑袋枕在苏清寒的肩头。
感觉到她用手轻轻摩挲着我的脑袋，很轻柔的说道：“九儿……这些年让你受苦了……”
紧接着“啪”的一声，我瞬间感觉到脸上一股火辣辣的疼，眼冒金星，头晕眼花。
整个人还原地转了两圈，站定以后，才发现唐惊鸿对我横眉冷对，恨不得吃了我一样。
牛猛长着嘴巴，一副极为惊讶的样子。
南衙的表情很疑惑，秦月桐看起来也挺惊讶的。
穆轻尘站在她旁边，脸部表情稍显惊讶，更多的是一种玩味的笑。
“咳咳……九公子不愧为读书人，说的话简直太……太劲爆了……”小玉很尴尬的说道。
我一脸懵逼，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又出现幻觉了？
唐惊鸿狠狠瞪了我一眼，气冲冲的跑出了房间。秦月桐跟着追了出去。
穆轻尘耸耸肩，“小青，小玉，回去换皮囊了。”
房间里就剩下牛猛南衙和我。
我蹭了蹭鼻子问道：“那个……刚刚发生了什么？”
“你不知道？”牛猛问我。
我摇摇头。
牛猛轻轻叹了口气，“九哥，不是我说你。你说你抱人家唐姑娘也就算了，摸来摸去是干什么？这你俩将来要成婚，唐姑娘也忍了。
可你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那种话啊！”
“我说什么话了？”
“就……就是男人去怡红院会对那里的姑娘们说的话。”
“那是什么话？”
“就……我说不出口，太害臊了……”
我忽然意识到我应该是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要不然唐姑娘也不至于打我一巴掌啊。可到底说了什么呢？
南衙拍拍我肩膀，“女人嘛，刚开始都这样，等成婚以后就好了。”
“所以，我到底说了什么话？”我还是一脸懵逼。
南衙挑起左眉问我，“你真的想知道？”
“想。”我回，我得弄清楚自己说了什么啊，要不然道歉都无从开口。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某些里面的荤话，比如你让她趴下，然后……”
“停，我知道了。”我没让南衙再说下去。
不是，我就纳闷了，我这么单纯的一个娃，怎么会说出那种话呢？
“说起来，你刚刚那个幻觉，是在和唐惊鸿睡觉？”南衙又问我。
我摇了摇头，“没有，我看见苏清寒了。”
南衙眉头微微皱起，又问：“哦？苏清寒吗？长什么样子？”
奇怪的是，我想了想刚刚的场面，竟然想不起苏清寒的相貌。
“记不起来了，就……感觉很漂亮，很温柔……”
“想不起来就别想了，苏清寒的事情太过于遥远，走吧，去看看黑甲虱。”
我没再去多想，跟着南衙下了楼。
唐姑娘应该是去秦月桐房间了，穆轻尘她们几个在房间里面说话，讨论着皮囊的事情。
只听小玉在抱怨这副皮囊不够好看，小青说有就不错了，要不你变成狗试试。
我忽然间觉得，自己对这个世界，对妖界，了解的太少太少。
下了楼，南衙让牛猛把装有黑甲虱的罐子拿了出来。
打开罐子以后，六只黑甲虱在罐子内来回走动了一会儿，便跳了出来。
这几只黑甲虱明显变小了许多，如果长时间触碰不到血液，是会饿死的。
六只黑甲虱跳出来以后，在地面上四处爬行，时不时停下来，嘴巴那个部位伸出来一只像触角的东西，不知道在辨别气味还是别的。
过了一会儿，这六只黑甲虱便从门口跳出，顺着街道朝东边跑去。
我们三个连忙赶了上去。
深秋的子时，已经有了寒意。我穿着长衫，感觉凉凉的。我和牛猛的脚步声显得特别响，南衙的脚步声几乎没有。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天气冷的时候，在晚上声音会显得比夏季晚上要大，传播的也更远。不知道是不是同气温有关。
街道上一片漆黑，偶尔路过一家还未关门的酒楼，也是十分冷清。
巡逻的士兵举着火把，和我们碰见了好几次。
南衙不等他们看清楚行礼，就摆摆手让他们赶紧离开。
现在晚上巡逻的人都变成了锦衣卫和六扇门的人。
六只黑甲虱的速度不算快也不算慢，我跟南衙是可以在晚上看见东西的。牛猛不行，他就跟在我后面跑。
大概跑了半个多时辰，黑甲虱将我们带出城，牛猛也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
又跑了一会儿，前面出现一座破庙，南衙停下脚步，摆手示意我们也停下来。
那六只黑甲虱迅速的跑进了破庙内，从破烂的窗户处钻了进去。
破庙周围有一股特别浓重的阴气，还有一股腐烂尸体的味道，闻起来像是腐烂掉的牛。虽然腐烂动物的味道大体上差不多，可是如果仔细分辨还是能够分辨出来的。
四周静的出奇，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有牛猛呼哧呼哧的喘气声。
“黑甲虫吗？”我小声问南衙。
南衙摇摇头，“很奇怪，虽然有黑甲虫的气味，不过……”
南衙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不过什么？”
“九儿，你记不记得爷爷以前拿动物做过一些研究，除了让不同动物之间繁衍之外，还做过一些很有违常理的事情。”
“你是说爷爷把兔子的腿部，缝到狗腿上吗？”
南衙点了点头。
爷爷做的这个研究，我是有印象的。当时爷爷把各种动物的肢体，胡乱的组合在一起，甚至还更换动物的内脏，想看看不同物种之间组合之后，会不会有新的能力出现。
不过这个研究最终还是失败了，所有动物没有一个活下来的。即便是那些只换了一对耳朵的。
而不同动物之间的繁衍，也大多数以失败告终。除了常见的驴和马能生下来骡子之外，很多不同动物之间根本无法繁衍，要么就是生下来就死。
南衙忽然问这个……难道是这破庙里的东西是组合出来的那种？
第92章 八卦逆图
南衙又点了点头，告诉我，“以前我也认为，这种研究是不可能成功的。驴和马虽然能够繁衍，可骡子并不具有繁衍功能。
不同物种之间，确实不能够繁衍。肢体的互换更是天方夜谭，不同动物之间所需要的血液是不同的。
当时看到穆轻尘她们，我就想到了这件事。妖界是否存在某种能力，能够让不同物种相结合。
既然姚嘲媚说，黑甲虫无法通过妖界通道。那么我们假设有人重新组合了黑甲虫，将黑甲虫的某些部位组合到别的妖怪身上，这样就可以通过了。”
我不知道南衙是怎么判断破庙里面那个东西是这种组合怪物的，不过他的语气听起来很肯定，就像是确定在说里面的东西是组合怪物一样。
反正我只能问出来有腐烂牛尸的味道，其他什么也闻不出来。
这时候牛猛忽然插嘴说道“两位哥哥，你们一说这事，我倒是想起来一件事。”
“什么事？”我问他。
牛猛挠了挠脑袋，继续说道“小时候的事情了，十一二岁吧，就我们村，有个小姑娘，五六岁天天跟着我玩。
那个小姑娘很奇怪的地方在于，她长了不该长的东西，同时又有姑娘家有的东西。
我们当时还嘲笑她，不男不女，问她长大了是该嫁人呢，还是该找婆娘呢？”
南衙微微皱眉，“双性人？”
“你见过？”我问他。
“没，只在书上见到过。书上说双性人不同于六根手指或者两颗脑袋，三只手臂的那些怪胎。那些怪胎是因为在发育过程中长畸形了，但是再怎么畸形，男女性别是不会产生影响的。
不过书上对双性人的解释，也只有四个字，原因不明。不管那么多了，猛子你站在原地，黑甲虫怕声响，他等会儿要是朝你冲过来，你就大喊。
九儿，你去那个路口守住，我进去收拾他，尽量抓活的。”
南衙吩咐完，我和牛猛点点头，各自到各自的位置站好。
其实凭南衙的本事，想要杀掉黑甲虫易如反掌。想要活捉，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妖怪不像人类，你知道弱点，朝后颈处用力打一下就能打晕过去。
我们不清楚妖怪的弱点，也不知道弱点在哪儿，下手轻重，万一一下打死了怎么办？
还有就是，如果这个黑甲虫是组合的，为了隐藏秘密什么的，选择自杀也是有可能的。
多说一句，咬舌自尽这种自杀方式，纯属那些写的人杜撰出来的。
我看一些民间故事和，动不动咬舌自尽，当时就死了，看得我有种焚书的冲动。
且不说咬断舌头需要多大的勇气，你咬断以后，并不会当场死亡，先是经历长达几个时辰的疼痛，最后会流血过多而死。整个过程大概需要五到十个时辰，哪有那么容易。
当然那些什么跳进，拿到抹脖子，上吊什么的，都不会即刻死亡……更有甚者，那些唐朝遗留下来的传记野史什么的，说天下第一剧毒，是鹤顶红，喝上一口，立马七窍流血而亡，就更扯淡了。
总之，书上的东西，很多都不能信。
但是，妖怪想要自杀……我想，应该是件很容易的事情吧？
言归正传，我这边站好以后，就看见南衙朝破庙走了过去。
南衙的脚步很轻，看起来像是没有接触地面一样，不知道是不是练过轻功。我说的轻功可不是在天上飞来飞去那种，那种的是神仙。
现实中的轻功是存在的，不过顶多就是达到飞檐走壁的地步。传闻，轻功的练习方法也极为苛刻。
每天身上绑很重的重物，扎马步，练拳什么的，不管是吃饭睡觉还是沐浴更衣都不能取下。
这样子坚持十年，十年之后取下，真的就成了身轻如燕了，据说这种高手，轻轻一跃，跳上一丈多高的墙壁上是没问题的。
只见南衙走到破庙门口，将黑剑拿在手上。
“咣当”一脚，直接把破庙的门给踹开了。那扇门轰隆隆的倒了下去，听起来像是用青铜做的门。
这让我很奇怪，寺庙的门怎么会用青铜来做？
而且这个破庙我有印象，以前还来过这里，荒废了十几年了，门也是木门，早已破败不堪。谁会花大功夫，在一座破庙内安装青铜门呢？
南衙进去以后，破庙内传来了一股很奇怪的吼叫。这种叫声我从来没有听过，不知道怎么形容。但是听了会让人感觉心里面特别膈应。
不过这股叫声只持续了一小会儿，便消失了。
我又等了一会儿没有任何动静，南衙也没有出来。
牛猛这时候跑了过来，“九哥，南衙哥是不是出事了？这半天也没动静啊。”
“不能吧……过去看看吧。”我心里面也有点儿担心，毕竟南衙在妖界受了那么重的伤，这才回来半个多月，肯定还是有影响的。
我跟牛猛来到破庙，牛猛在旁边摸索着捡了一根木棍，然后刺啦一声，把自己衣服拽下来。之后缠到火把上，做出了个火把。
我这才想起来，牛猛在晚上是看不见东西的。这一路跟着跑过来，确实辛苦。
我俩进了破庙，看见南衙躺在地上，半边身子是血，已经昏迷了过去。
他旁边躺着一只怪物，人脸，牛角，背后有很像蝙蝠一样的翅膀，双手和双脚很像我在佛经里面见过的那种魔鬼的手脚。
身上长满了黑色的鳞片，比鱼鳞大的多。
怪物的旁边有一颗黑色的佛头，这颗佛头像是从寺庙内的佛像上被砍下来的。
准确的说不是佛头，是颗和尚的脑袋。模样很像那尊佛煞里面的和尚，看起来都是凶神恶煞的。
我给南衙把了把脉搏，确定南衙只是昏迷了过去，这才舒了口气。而且南衙的伤口在左胸前，已经停止了出血。
“没什么事，先背回去吧。”我对牛猛说道。
“哦哦哦……成。”牛猛说完，就扛起了南衙。
他玩下腰，准备拿那把黑剑，一副很吃力的样子，竟然拿不起来。
“九哥，这什么剑？怎么这么沉？”
我走过去拿了拿，竟然也拿不动。双手使劲抬，使出浑身解数，汗都出来了，只是稍微抬起了一丁点儿。
“先不管剑了，这么沉，别人也偷不走。先把南衙背回去。”其实我本来想让牛猛扛着怪物和佛头的，我来背南衙。
谁知道他手那么快……
我就只好忍受着难闻的气味，将那只已经死掉的怪物扛了起来，右手抱着佛头。
这颗佛头也是用铜做的，只不过跟南衙那把剑比起来，轻的太多太多。
我跟牛猛刚走到门口，后面忽然铮铮作响。
我扭头一看，那把黑剑忽然飞了过来，自动落入了南衙腰间的剑鞘里。
我跟牛猛都是大惊。
本来我以为加上捡的重量，牛猛可能会被压趴下。结果牛猛竟然没啥事。
牛猛说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重量没怎么增加。
我也没想那么多，催促牛猛赶紧跑。
我们俩跑到城门口时，守城的卫兵估计是看见南衙昏倒了，纷纷紧张起来。有人跑着去通知大夫，有人去通知追风猎影。
反正我俩在前面跑，后面整整齐齐跟了一对守卫。
路上碰见的那些守卫，也纷纷加入进来，最后越跑，跟的守卫越来，就像是我跟牛猛领着军队要去打仗一样。
还没跑到易水阁，追风猎影也来了。
追风问我，南大人没事吧？
我说，没事，你让他们回去吧。
他们也不回去，就跟着跑，我也很无奈。
好在到了易水阁的时候，姚嘲媚来了。
她一身黑衣，脸上蒙着黑纱，站在门口，风一吹，头发迎风飞舞，看起来特别英姿飒爽。
姚嘲媚往门口一站，连手都没摆，冷冰冰的说道“都回去吧，今晚的事情，胆敢有人泄露出去，格杀勿论。”
还是姚嘲媚的话管用，她一声令下，守卫们都散了。追风猎影虽然没走，不过也只是守在门口。
我让牛猛把南衙放在桌子上，用剪刀把南衙上衣剪开，想看看伤势到底怎么样了。
刚一剪开，看见南衙胸膛上有一个八卦图案。
中间是一黑一白的太极圆球，四周是两仪四象八卦。
但是和一般的八卦图不同的是，南衙胸前这个八卦图是反的。
什么意思呢？
比如坎卦，对应北方，上面是两横，中间一横，下面又是两横。
但是南衙身上这个，刚好反了过来。上下是一横，中间是两恒。
这时候这个卦象本应该叫做离卦。
可南衙身上这个，名字没有变，写的还是坎。
朱熹曾经写过八卦的歌诀，“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
而南衙身上的八个卦象部反了过来，变成了“坤三连，乾六断。”
这种八卦图被称为八卦逆图。
众所周知，八卦是人王伏羲发明的，而伏羲在一些典籍中，被称为创世神。
关于伏羲的传说有很多，到底哪一个是真的，谁也说不清楚。
八卦逆图最早出现是在蚩尤和黄帝那个时代，传闻是为了镇压蚩尤的。蚩尤也被现在人认为最早的邪神，或者魔神。
不过我爷爷说，再早之前由于没有文字，很多东西都没有记载下来。
盘古开天地，三皇五帝到如今，始终都是有善有恶，有好有坏，有神有魔。为什么伏羲那个时代，邪恶的东西没有被记载呢？
按照我爷爷的推测，八卦逆图也是伏羲创立的，可能也是为了镇压邪物，只不过没有被记载。
再后来，懂得用八卦逆图的人越来越少。据我所知，现如今会用的，除了我爷爷，就是葬魂教了。他们一般在埋葬那些极为凶恶的人时，才会用到八卦逆图。
可南衙身上为什么会有八卦逆图呢？
站在一旁的姚嘲媚此时眉头也皱了起来，说道“八卦逆图……他身上为什么会有这个？”
第93章 红灵虫
我摇摇头，“不清楚，你对八卦逆图了解多少？”
“不多，妖界也有，不过快上万年没有在妖界出现过了，最早是用来镇压妖界的凶兽的。”
“会不会跟我母亲有关？”我又问她。
姚嘲媚说道：“我哪里知道，现在连苏清寒是谁都不清楚。妖界十二楼的人基本都没听过这个名字，五大城的人我们又接触不到。
不过你要是觉得你母亲是个凶兽，也不是没可能。毕竟能够引起人界和妖界大战，一般的妖怪可做不到。”
姚嘲媚说着忽然挑了下眉毛，“小伙子，很有前途嘛。你看姐姐怎么样？缺不缺给你暖床的人啊？”说完，咯咯笑了起来。
我很无语，不过我也习惯姚嘲媚这种冷不丁的开个玩笑的性格了，就没搭理她。
我准备给南衙简单包扎一下，他就醒了过来。
“你没事吧？”我连忙为他。
南衙坐起来摇摇头，“没事，猛子，去给我拿套衣服。”
“你胸前这八卦逆图是爷爷刻的？”我又问他。
“不是，我自己刻的。”
“为什么？”
“也没什么，出于好奇，想在自己身上试试，看看有什么事发生，结果什么事也没发生。”
听到南衙这样回答，我跟姚嘲媚都特别无语。
八卦逆图这种东西是随便刻着玩的吗……根据传言，擅用八卦逆图者，轻则当场暴毙，重则山崩地裂，毁天灭地啊！
可南衙竟然轻描淡写的敷衍了过去，他绝对是有事情瞒着我的。
牛猛拿过来衣服，南衙穿上。他这才将黑甲虫怪物拎起来扔到桌子上。
“你见过吗？”南衙问姚嘲媚。
姚嘲媚眉头微颦，轻轻摇头，“这种的没见过，妖界倒是有不少类似的妖怪，泰阴、泰阳你们也见过了。他们两个就是类似的。倒是也存在活体移植的情况，不过在妖界在中情况是不被允许的，皇上更是严厉打击这种行为。
可还是会有一些隐秘的组织秘密进行研究。”
活体移植吗？这倒是个新词，爷爷那种研究也属于活体移植吧……
我又指了指那个被南衙削下来的佛头，问他，“这个佛头怎么回事？你怎么受伤的？”
“没什么，低估了佛煞的实力的。”
“你的意思是说佛像会动吗？”
“会让人产生幻觉。”
他这么一说，我觉得哪里不对劲，南衙身上的伤口不像是剑伤，不可能是出现幻觉自己伤自己。也不想这个黑甲虫怪物所能够造成的，现场应该还有第三人。
于是连忙问道：“现场是不是还有别人？”
南衙点了点头，“是个高手，没看到长相。不过我倒是问出了一点儿线索，破庙里的那尊佛煞，是在程府地下挖出来的。
九儿，你明天查一下金陵的历来的县志，看看历史上有没有大的河道改造工程或者开山工程。都去休息吧，找到墓穴以后，就准备下墓。”
我明白南衙的意思，墓葬是很讲究风水和龙脉的。
有时候，你选定的墓穴位置，已经被人用了，怎么办？要么鸠占鹊巢，意思就是把人家建好的墓穴占为己有。
不过这种做法有很多讲究，要看墓穴主人跟自己的生辰八字以及命格什么的是否相生。
而且一些凶墓是不能用这种方法的。
这是其一，还有一种办法叫做借气。
什么是借气呢？移山倒海，改变地脉走向，以此来改变风水格局。但是不能动原有的墓，只能建在附近。
这个附近并不是说挨的很近，有可能几里地远，也有可能几十里地远。
以前很多帝王或者贵族的墓都会建在一起，就是想要共用龙脉。稍微改变一下龙脉的风水，就可以让龙脉风水的覆盖范围变大。
最为极端的做法是直接截断龙脉，据说秦始皇陵当年就是截断了龙脉，要不然单单只是建造墓穴，绝对用不了那么多人力。
很多人力都被用在移山倒海上，这才是大工程。
当然，秦始皇陵至今没人进去过，负责修建秦始皇陵的葬魂教，当年那一批工匠早就死了，很多秘密有没有传下来还很难说。
南衙又交待了一些别的，自己先回去了。
这时候穆轻尘从楼上走了下来，她伸出手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看起来刚睡醒的样子。
其实我对穆轻尘还是挺好奇的，按理说她应该比唐姑娘姚嘲媚她们厉害。来到人间，却主动选择跟我们合作。
问她什么事情也不彻彻底底讲出来，很难让人猜出来她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而且我一直想不明白一件事，盗墓的人中，如果有妖界的人，那么还有什么墓他们盗不了呢？
就拿沐蓉来说，她那么强大的实力，就算来到人间实力受到限制，也是很恐怖的存在。如果妖界的人真的想找长生不老药，理应易如反掌才对。
真是不知道那些传说中的大型古墓里面到底有什么。
只见穆轻尘走了过来，瞥了一眼黑甲虫怪物，眉头微皱，说道：“真够难看的。”
然后伸出手指，用指甲在黑甲虫怪物的胸膛上划拉了一下，黑甲虫怪物便被开膛破肚。
看见黑甲虫怪物胸膛里面钻出来的东西，我顿时头皮发麻。
里面钻出来一堆红色的小虫子，大概七八条，有一寸多长。看起来像是蚯蚓长了蜈蚣腿一样，非常膈应人。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差点儿没让我吐出来。
穆轻尘竟然捏起一条虫子，扬起脑袋，嘴巴一张，把虫子丢进自己嘴里。
重点是她还嚼的有滋有味的样子，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九公子要不要尝尝？”穆轻尘捏着一条虫子递到我面前。
看见虫子在她手里来回蜷曲，我连忙摇头。
“真是不懂得享受，这可是红灵虫，补灵力的。”她说完，又吃了一条。
旁边的姚嘲媚也捏了两条，不过她没当场吃，说是要带回去。
姚嘲媚走以后，穆轻尘说这尸体别扔，除了人类的部分，浑身都是宝，明天让小青小玉吃了。
我听了就心里直犯恶心。
牛猛这时候已经回房休息了，我跟穆轻尘说我也要去休息。
穆轻尘忽然问我，“你真的不知道自己的童子身什么时候破的？”
我摇摇头，问她，“不知道，你问这个干吗？再说了，破没破还不一定呢。”
穆轻尘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回道：“没什么，随口问问。只是觉得像你这种血脉的人，被女妖精馋身子，是很正常的事情。算了，反正你是个榆木疙瘩，说了你也不懂。你休息吧，我出去透透气。”
我不太明白穆轻尘的话，就算我血脉很优秀，可这跟童子身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