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血脉问题
泰阳手中的黑球还在慢慢扩大，不过变大的速度慢了许多，并且开始旋转起来。
周围的雪花像是被黑球吸附了一般，也围绕着黑球剧烈旋转。
我已经没有力气运转任何内力了。如果上次是我预估错误，那么这次，这颗黑球绝对会让我灰飞烟灭的。
我的内心变的无比宁静，周围的时间似乎凝固了。
我仿佛看见身边的雪花定格在身体周围，只有那颗硕大的黑球缓慢的朝我飞来。
我想躲，身体却动弹不得。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黑球逐渐靠近。
就在我以为我要永远离开人世的时候，面前忽然闪过来一道黑影。
紧接着我看到了熟悉的背影。
穿着黑色的夜行衣，戴着斗笠，只不过这次南衙背后并没有背剑。
只见他手里拿着一柄通体幽黑的宝剑，宝剑大约长三尺，剑刃十分宽厚。
南衙将这把黑剑挡在胸前，硬生生的挡住了飞过来的黑球。
“嘭”的一声。
黑球在接触剑身的一瞬间，迸发出强烈的能量。
这股能量以剑身为中心，朝周围四散开来。
南衙拿着黑剑朝前一挥，这股已经散开的能量便瞬间消失。
紧接着又是“咚”的一声，一口漆黑的棺材竖在南衙面前，听声音应该是青铜棺，只不过给涂成了黑色。
棺身上刻着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神兽的图案，棺盖上画着八卦图。
南衙转过身看着我，眼神依然凌厉。
不过他的面容看起来有些老……或者说比以前更成熟了，神色稍显憔悴。
“吃下去。”南衙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三粒药丸喂到我嘴边。
“你先退下吧。”他又冷冷的说道。
我点头“嗯”了一声，回到沐蓉旁边。
刚走过去，便听到泰狄雄大喊起来，“南衙！天堂（天堂一词最早出现于唐朝，并非西方专有的词语）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我正要找你呢！”
泰狄雄看起来比之前更加愤怒，这或许就是所谓的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吧。
南衙没有回他，右脚放在那口黑色青铜棺上，用力朝前踹了一下。
青铜棺便以极快的速度，在地上朝着泰狄雄冲了过去。
由于力量过于巨大，青铜棺两旁的青石板都被掀翻起来。
这时泰阳冲到泰狄雄面前，扎起马步用右手推到了冲过来的青铜棺上。
“嘭”的一声，周围的地板瞬间都被震碎。
泰阳眉头紧皱，看起来很吃力的样子，右脚又狠狠的跺了一下地面，这才让青铜棺彻底停下来。
“扶好了，给泰狄雄收尸用的。”南衙冷冷的说道。
泰狄雄的神色明显变了，变的有些紧张。我看见他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估计是咽了口口水。
不过泰狄雄没有说话，泰阳倒是开口了。
“好大的口气，上一次我家少主孤身一人便差点儿将你杀了，这次你还敢来？”
南衙微微皱了皱眉头，说道：“冤有头，债有主。我只取泰狄雄一人性命，其他人若是也想送命，我南衙不介意多杀几个。”
“少废话，这口棺材还是留着给你自己用吧。”泰阳说完，又一脚把青铜棺给踹了过来。
不过他的力度看起来明显比南衙的力度差了好多。
青铜棺滑行的速度也慢了不少。
只见南衙轻轻的用脚踹了下，便让青铜棺停了下来，最起码我看起来他是轻轻的踹了一下。
“你们两个一起上，杀了他。”泰狄雄恶狠狠的吩咐。
原本站在一旁的泰阴点了点头，和泰阳站在一起，也拿出来一条鞭子，不过她的鞭子是紫色的，鞭子周身氤氲着紫色的雾气。
我听见泰阳对泰阴说，小心点儿，他不好对付。
虽然他们两个人说话声音很小，可我还是听得清清楚楚。按道理我的听觉虽然异于常人，可这会儿也没喝酒，远远达不到这种地步。
现在却能听得一清二楚，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而且南衙的实力，跟之前相比，增强了数十倍。
妖界一年，人间一天，我们才来这里没几天，南衙怎么可能有时间修炼呢？
还是说我之前一直都不清楚他的真实实力？
总感觉来到妖界以后怪怪的，尤其是泰阳第一次攻击我的时候，就算我的血脉再强大，也是必死无疑。可我偏偏没什么生命危险，只是受了重伤。
我的身体情况自己是清楚的，方才没有功夫仔细想这些事情，现在想想确实很怪异。
就在我思考的这会儿功夫，那边已经打起来了
泰阳和泰阴两个人都露出了九条尾巴，而且泰阴的尾巴也是紫色的。
他们两个应该就是戎族和九尾族结合的而生下来的。看来你站在哪一方，并不取决于你是哪个种族，而是取决于你从小在哪个地方长大。
这会儿我感觉自己的力气恢复了不少，想去帮一下南衙。想了想还是算了，我这种水平，过去帮忙纯属是给南衙添乱的。
而且他同时对抗泰阳和泰阴两个人，看起来游刃有余。
似乎南衙对他们两个并没有使出全力。
南衙手里那把黑剑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看起来十分厚重，这让我想起来传说中的一种锻造材料，玄铁。说是用玄铁打造的兵器，无坚不摧，削铁如泥。
而且南衙那么爱剑的人，这次怎么没有背着那天下十大名剑过来？
“你让南衙手下留情吧。”沐蓉忽然对我说道。
我耸了耸肩，“他我可管不着，况且刚刚泰阳像是要手下留情的意思吗？”
“他这样会挑起战争的。”沐蓉又道。
我想了想，也是。
唐姑娘甘愿牺牲自己，就是为了不希望爆发战争。
于是我便冲南衙喊了起来，“南衙……”
只见南衙横剑一挥，泰阳和泰阴两个人齐齐后退，朝后退了好远才站定。
南衙扭过头看着我，“什么事？”
“尽量不要引起战争的好。”我说。
南衙皱了皱眉头，“泰狄雄我必杀之，戎国要是想开战，我南衙一个人扛着。”
说完用剑指着泰阳继续说道：“你们两个若是再不让开，休怪我手下无情。”
泰阳和泰阴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又同时点点头，身体就开始慢慢发生了变化。
他们两个同时变成了两只……怪物。
嗯，怪物。
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怪物，而且那本《妖经》上也没记载过。
庞大的身躯，个头差不多和姚嘲媚幻化成九尾猫的时候一般大。
躯干像猫，尾巴是狐狸尾巴，面容像老虎，脑袋却是大黄狗那种形状的，额头上长着三只如同犀牛一般的角。
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说不上的怪异。
我皱了皱眉头，问沐蓉，“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九尾灵犬和九尾猫妖还有九尾妖狐，以及戎族的结合。由于血脉不纯，所以生出来就是这个样子。”
“隔代遗传吗？”
“差不多吧，泰阳和泰阳的母亲本就是第三代结合了。”
“如果血脉纯正的话，会怎么样？”
“这个要看哪一方的血脉更加优秀，纯正的血脉最常见的就是近古血脉，也称为普通血脉。更加优秀的是上古，远古，最优秀的是太古血脉，不过拥有太古血脉的妖族，已经是传说中的存在了。
简单的来说，戎族和九尾一族结合，如果九尾一族的血脉优秀，生出来的孩子便会是九尾一族的模样，但是拥有戎族的能力。
反之，则是戎族的模样，拥有九尾一族的能力。像这种同时拥有两个种族模样的情况，都是因为血脉不纯造成的。
还有一种传说，两个同级别纯正血脉的不同族类结合，生下来的孩子会是人类的模样。但是却拥有两者的模样，长大成人之后，还可以随意幻化为两族的模样。
不过这也是传说罢了，没人成功过。
总的来说，血脉越纯正，生出来的后代，实力就会越强。这也是戎族为何一直想要惊鸿的原因。唐惊鸿和宋照影她们两姐妹，是九尾妖狐一族仅存的两个上古血脉族人了。
其实最早的时候，妖族是有规定的，不能和异族通婚，这也是为了保证纯正的血脉的得意延续。后来大家发现，同族之间依旧很难保持血脉的纯正，反而是异族通婚，偶尔会出现纯正的血脉。
再后来，有妖族和人类结合，发现也可以保持纯正的血脉，便有打量的妖族前往人界找人类结合。现在你们人界存在的妖精远比你想象中的多。
所以，妖界并没有人妖不能结合的规定。
泰阳和泰阴她们两个的血脉虽然不纯正，模样也奇特，不过却也继承四个族类的能力，只不过这些能力比较弱罢了。
我倒是好奇，南衙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厉害了。”
我微微耸肩，告诉她，“我也不知道，我跟南衙见面次数很少。”
“说起来，你应该知道我和南衙的身世吧？”
“南衙上次来金陵大闹之后，妖界谁不知道他是天凤一族的后裔。即便是天凤一族最劣等的血脉也比其他族类的血脉要优秀。
而且天凤一族是五大城的人，所以泰狄雄倒是多少有些怕南衙。
只不过，天凤一族那么多人，谁也不知道你们生母是谁。”
听完沐蓉的话，我才明白原来妖界的事情这么复杂。至于我母亲的事情，以后有机会再慢慢寻找真相吧。妖界有十二楼五城，五城又在十二楼之上。
我和南衙想要接触到五城，似乎是一件很遥远的事情。
此时，南衙和泰阳泰阴已经打了。
一黑一紫两只九尾妖物，对南衙前后夹击。
第65章 大战
南衙和泰阳泰阴打的不可开交，泰狄雄一直在不远处看着。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不上去帮忙，按理说三个打一个，赢的几率不是更大吗？
难道是怕他帮忙了，沐蓉也会帮南衙吗？
不过我感觉沐蓉不像是会帮南衙的，她方才提到南衙的时候，情绪有些厌恶，似乎很讨厌南衙。
而且南衙也打闹过金陵城，我也不清楚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
泰狄雄不帮忙也好，因为南衙看起来一个人能够对付泰阳泰阴他们两个，人多了反而麻烦。
渐渐地，我发现南衙似乎有些体力不支。
他面对泰阳和泰阴的攻击，动作明显慢了下来，就连挥剑的动作看起来都很吃力。
而泰阳泰阴他们两个看起来依然动作十分敏捷，一点儿也没有累的样子。
主要他们两个加起来有八只爪子，十八条尾巴，六个犄角，两张嘴，总共三十四种可以攻击的部位，要想防守住确实不易。
我可是被姚嘲媚尾巴甩过的人，知道那一下力量有多重，更不用说泰阳和泰阴这种怪物了。
只见泰阳趁着南衙防备泰阴的时候，忽然从南衙身后攻了过去。
南衙估计是感觉到了身后的危机，身子朝旁边侧了一下，躲过了泰阳这一爪子。
就在这个时候，泰阴的一条尾巴，从南衙的左肩部位，直接贯穿了过去。
南衙皱了下眉头，挥剑斩断泰阴的尾巴。
断掉的尾巴瞬间落到地上，像融化一般，变成绿色的液体。
而泰阴的伤口处也流出绿色的液体，神奇的是，它原本断掉的那一截尾巴又重新长了出来。
而南衙的伤口却汩汩的往外流着血。
我有些担心南衙，在考虑要不要过去帮忙。
沐蓉就好像知道我怎么想的一样，忽然开口说道：“你不用担心，这点儿伤对他来说，什么都不算。不去帮忙只会拖累他。”
我点点头问她，“妖怪都是本体厉害吗？”
“要看跟谁打了，正常情况下，原形的速度和力量都是最强的，一些有自愈能力的妖族，在原形的情况下，自愈能力也会大幅提升。
不过有些妖怪长年保持人形，习惯之后，在人形状态下，运用各种能力是要把原形好的。
有一点我忘记告诉你了，这也是妖界一直以来想要探寻的秘密。
我方才告诉你，两个同级别纯正血脉的不同族类结合，会生下人类模样的后代，这是个传说。但是妖界的人却深信不疑。
是因为妖族不会幻化成别的，比如我们按照你们人间的一只猫去修炼，无论如何都不会变成一只猫的，只能变成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点了点头，“所以，妖界和人类之间在很早之前可能有某种渊源？是这个意思吗？”
“对，你们人界有一本书叫《山海经》，里面记载的大部分都是妖界的事情。不过妖界的历史远比《山海经》当中记载的要早的多。
如果《山海经》记载的事情是真的，那么女娲，伏羲，三皇五帝这些，他们的人形又是从哪里幻化的呢？”
沐蓉又给我出了一个终极的问题，这个问题就像是人类到底是怎么来的一样。
妖怪到底是怎么来的？
照她这么说，妖界和人界之间确实存在着渊源，这些渊源到底是什么？
我还在想这些问题的时候，南衙那边已经又打了起来。
这次泰阳和泰阴明显处于上风。
不过南衙虽然受了伤，看起来倒像是没什么事儿一样，动作反而比刚刚更加敏捷了。
“皇上，我有一点儿看不明白。”
“你说。”
“泰阳和泰阴在原形的状况下，无法使用之前对我用的那一招吗？”
“并不是，他用那一招叫做灵力外放，你们人类叫内力，我们妖界叫灵力，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却可以感受的到的东西。
灵力外放需要自身有强大的灵力，而且对灵异的控制力也要非常强。大部分妖怪的修炼都是靠灵力来提升的，因此一旦灵力损耗过度，就会变的很虚弱。
当然也有只靠自己实力修炼的妖族，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泰阳和泰阴是不会使出绝招的。”
“原来如此……”
“你在担心他？”
我点点头，“嗯，有点儿。”
“没必要，就算担心也没用。他既然能说出那种话，就说明有十足的把握，安心看着吧。”
沐蓉这话倒是不假，南衙向来是个说到做到的人，最起码我还没见过他食言呢。
那边南衙和泰阳泰阴的战斗似乎进入了焦灼状态，而且我注意到南衙手上的剑微微泛着黑光，不知道是不是沐蓉所说的那种灵气。
他们三个人又打了一会儿，南衙又被泰阴给抓了一下，胸前立刻出现四道血淋淋的伤口。
我不由得皱起眉头。
只见南衙歪头朝地上吐了口血，然后用牙齿咬住黑剑的剑刃，将黑剑叼在嘴上。
接着双手开始在胸前结印。
他结印的方式我从来没有见过，跟爷爷教我的封妖印有些相似，但是却又不一样。
南衙结印之后，令我感到惊讶的场面出现了。
泰阳和泰阴两个人脚下忽然出现两个八卦图案，这两个图案逐渐升高，像一个圆柱形的牢笼一般，将泰阳和泰阴困在原地。
任由他们两个在血阵内不停折腾都无济于事。
而这两个圆柱形牢笼周围，浮现着血色的画面，这些画面不是别的，正是我在佛经里面看过的关于十八层地狱描述的图案。
看着这两个血阵我忽然想到一个很不好的东西，这东西是从我师叔那里听来的。
师叔说有一种失传的阵法，以血为荐，可以借用地狱的力量，不过想要借用这种力量，是要和地狱缔结契约的。
修炼此阵法的人，也会慢慢坠入魔道，到了一定期限，便会被地狱的人带走，永困于十八层地狱。
我眉头紧紧皱了起来，问沐蓉，“皇上，地狱存在吗？”
沐蓉的眼神有些诧异，“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宇宙中有万千世界，妖界人界也只不过是万千世界中的一个世界罢了。这些世界有些相互有关联，有些没有关联。
你们人类经常听到的，应该就是魔界、冥界和地狱了吧。地狱还有一个名字，杀生界。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我微微摇头，回她，“没有，想起一些事情，随口问问。冥界和地狱不是一个地方吗？”
“不是，冥界掌管你们人界的生死。”
我顿时有点儿懵逼，连忙又问她，“你是说阴曹地府存在？”
“什么阴曹地府，只不过是不同的世界罢了。”
我越来越意识到自己的无知，没有再去问沐蓉什么，专心的看南衙那边。
南衙在困住泰阳和泰阴之后，提剑朝着泰狄雄冲了过去。
泰狄雄冷哼一声，拿着那件我感觉叫方天画戟的兵器在地上猛磕一下，然后端在手中，喝道：“哼，找死！”
说罢，便朝着南衙冲了过去。
我以为南衙和泰狄雄最起码会打上一阵子，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
南衙和泰狄雄两个人接近时，泰狄雄便挥着方天画戟朝南衙刺了过去。
结果南衙竟然没有躲！
硬生生的用自己右胸口接住了泰狄雄的方天画戟。
只见方天画戟瞬间穿透南衙的胸膛，而南衙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左手抓住方天画戟，右手拿着剑就朝泰狄雄的心脏部位刺了过去。
泰狄雄估计是反应过来了，有点儿想躲的意思。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那把黑色的剑，整个剑身全部从泰狄雄的胸膛穿了过去。
“少主！”
“少主！”
泰阳和泰阴同时喊道。
泰狄雄嘴角开始溢血，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不过接着他又露出狰狞的笑容，“想一命换一命，南衙，你也太天真了，你杀不死我的。”
说完便半跪在地上，他胸膛前被戳了个窟窿，而且还是心脏的位置，就算再怎么厉害，也会扛不住吧？
又不是谁都像沐蓉那样，有九颗心脏。
南衙没有说话，也没有要将方天画戟拔出去的意思，抓住泰狄雄的肩膀，朝那口黑色的青铜棺走了过去。
“我知道南衙为什么要带那口青铜棺了……”
“她想封印泰狄雄吗？”沐蓉问我。
我点点头。
“看来是早就想好了一切，虽然戎族的人并非不死之身，但是这种程度的伤，确实也要不了泰狄雄的性命，封印起来是个好办法。还能拿他跟戎国的国王谈条件。”
这时候，泰阳和泰阴已经恢复了人形，不过他们两个还是被困在那个血阵里出不来。
只能冲着南衙嚷嚷。
“南衙，你要干什么？”
“想想你这么做的后果！”
“到时候九尾一族会因为你而生灵涂炭！”
南衙对这些充耳不闻，拉着泰狄雄走到青铜棺面前，用脚将棺材盖儿踹开，提着泰狄雄就扔了进去。
就在南衙准备将棺材盖儿盖上时，他身后凭空出现了一个人。我甚至都没看清楚这个人怎么出现的，就好像凭空变出来一般。
此人看起来六十多岁，额头上也长着三只犄角。
他捋了捋自己的胡子，说道：“慢！”
与此同时，南衙旁边又凭空出现一个人，这个人我认识，正是那名造化老人。
第66章 到底谁说的对
“听闻玄机使者已闭关三百余年，不知是什么出关的？”造化老人冲那个叫玄机使者的老人微微点头。
玄机使者点头回礼，“造化使者久违了。”
“后辈之事当由后辈解决，玄机使者还是在一旁观看吧。”
“造化使者，泰狄雄的生死关系重大，我等怎可袖手旁观，任由后辈肆意妄为。况且我来之前见过天命使者了，妖界将有大变，容不得任何闪失。”
只见造化老人将眼睛迷成一条线，又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你回去之后，当劝说戎楼楼主，避免战争。”
“造化使者放心，琼戎两楼必将重归于好。”玄机使者说完，从袖子里面掏出一个红色瓷瓶递给南衙，说道：“南衙，此乃九转造化丹，可保尸身万年不腐，并使三魂返其一魂，就由它交换泰狄雄吧。”
南衙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表情，接过了瓶子，这意味着他已经同意了。
我有点儿想不通的是，南衙要这个九转造化丹干什么？有什么要救么？还有玄机使者说的，三魂返其一魂是什么意思？
三魂是道家的观念，指天魂、地魂、人魂，又称“胎光、爽灵、幽精”。
不过更多的说法是人死以后，只有一个魂魄，归到阴曹地府。
有一种很古老传言，知道的人也不多。说的是人死以后是有三魂的，三魂去的地方都不一样，但是这种传言也没投提到阴曹地府。
这种传言倒是和道家三魂七魄的观念不谋而合。
如果说玄机使者所言非虚，那么是不是妖族的人都有三魂呢？
“皇上，这个造化使者是什么人？他和那个玄机使者，天命使者有什么关系？”我问沐蓉。
沐蓉的眼神看起来有些不高兴，估计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摆了摆手，“与你无关的事情就不要多问了。”
我微微撇了撇嘴，这造化使者肯定跟她有关系。我方才问那么多，跟我也没关系啊，她都说那么多。现在问个造化老人，就不让我多问。
南衙那边事情就这么落下帷幕。
玄机使者走到泰阳泰阴面前，只是伸出手指在那个道阵上点了一下，道阵便消失了。
接着他们便带着泰狄雄走了，连刺在南衙身上的方天画戟都没有拿。
这时候牛猛也跑了出来，估计是皇宫的人见事情结束了，才放了他的。
“九哥，怎么回事？南衙哥怎么也来了？身上怎么还刺着矛啊，不会出事吧？”
“别问了，过去看看。”我摆摆手。
于是我跟牛猛连忙跑了过去，那个造化老人也是的，就那么不知道消失到哪里去了。看起来那么厉害的一个人，帮忙处理一下伤口会死啊。
看着南衙身上刺着的方天画戟，我眉头紧皱，“你没事吧？”
南衙摇摇头，“没事，牛猛，帮我拽出来。”
牛猛明显怔了下，又连忙点点头，“哦哦哦，好。”
我连忙阻止，“不太好吧，要不切断了再拔。”
南衙摆摆手，“不用，拔。”
牛猛又点点头，走到南衙身后，双手握住天方画戟的柄，“南衙哥，你忍着点，我可要动手了啊。”
南衙“嗯”了一声。
牛猛冲手上吐了口吐沫，来回搓搓手，又握了上去。
嘴里喊着，“一，二，三……”
忽然用力往前一拔，方天画戟便彻底贯穿南衙的身体，从另一头被拔了出来。
南衙胸前的伤口，瞬间喷出血来，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接着南衙拿起那把黑剑，眉头微微皱起。我就看见那把剑的剑尖部分像是被烧红了一样。
只见南衙拿着剑就烫在了自己胸前的伤口上，发出“滋滋”的响声，然后冒出一股白烟，我都闻见烤肉味儿了。
接着南衙又将手背到身后，把背后的伤口也烫了一下，听着那“滋滋”的声响，我都觉得疼。
他却跟没事儿人一样。
关键的问题是，你外面伤口给烙住止血了，里面受的伤呢？就算有自愈能力，这么严重的伤口，也总得先处理一下的吧？
南衙处理完伤口以后，一刀将那口青铜棺给斩为两半。
其实这口青铜棺已经没有作用了，顶多用来下葬。棺材上的图案和符咒，是专门针对某些东西刻意画的。虽然有些符咒我没见过，但是这种青铜棺的处理方式我是见过的。
也就是说这口青铜棺只能封印泰狄雄，对别人无效。
“提亲了吗？”南衙忽然问我。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算是吧，不过没明确提出来。”
“走吧，我帮你提。”南衙微微皱了皱眉头。
于是我们三个人就又过来找沐蓉，沐蓉说外面冷，让回寝宫说话。言外之意就是人太多了，说话不方便。
南衙倒是没说什么，让牛猛拿上那把方天画戟，我们便跟着沐蓉来到她的寝宫。
唐惊鸿还在昏迷当中，我也没让人将她弄醒。毕竟提亲这种事，还得沐蓉点头才行。而且唐姑娘刚刚经历了比较悲痛的事情，万一醒过来的时候是那个高冷的性格，再反悔怎么办？
我得悄悄摸摸的把这事儿赶紧敲定不是。
来到沐蓉寝宫门口，她没有让牛猛进去，只让我和南衙进去。牛猛也是习惯了当跟班，并没多说什么。
进入寝宫，沐蓉随手挥了下，门便自动关上了，房间里面的灯笼也自己亮了起来。
她将鞋子褪去，斜靠在凤椅上，动作看起来稍微有那么一点儿妩媚。
凤椅是我自己起的名字，因为这椅子跟龙椅挺像的，只不过雕刻的凤凰的图案。人间的皇后坐的只有一个叫凤辇的马车，并不是椅子。
凤椅上铺着一张毛色的毛皮，看起来毛茸茸的，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皮毛。
沐蓉示意我和南衙坐下，开口问道：“照影呢？”
“在我那儿。”南衙回他。
“一直在你那儿？”沐蓉又问。
南衙摇摇头，“不是，之前在程府。”
“她怎么样了？”
“不是很好，我会想办法的。”
“我知道你这次来的目的，我还是那句话，找出天罡罗盘的秘密，我便同意你和照影的婚事，这是你的条件。南九的条件简单一些，帮我找回五行彩盏。九尾一族的圣物已经不在妖界了，在的话我是可以感受到的。
我怀疑五行彩盏的丢失跟程府命案有关，你查的话也是顺手的事情。”
“好。不过你要清楚，我帮你不是因为欠你们九尾一族，而是欠宋照影的。”
“你托我打听的事，有消息了。”
“讲。”
“三百年前，琉璃城天凤一族被关押的圣女，并非苏清寒。关于苏清寒的身世至今是个谜，南正知道的都未必是真的。当年你父亲抵抗妖界的时候，他才出现过几次，能知道些什么。”
“知道了。李如烟呢，你有没有听过这个人？”
“苏清寒的侍女，来历不明，是个绝顶聪明的女人。当年她散步了很多假消息来混淆视听。南衙，当年妖族和方士的大战，是否属实都是个谜团。
如果真的如南正所言，为何当年十二楼一点儿消息都没有收到？况且，别说你们方士了，就算是你们人类所有高人全部联手，都无法跟妖界抗衡，更别说你父亲了。
南正性格古怪，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是有意隐瞒还是编造谎言，你们两个认真想想吧。”
“我会查明真相的。”
“来了，就参加完祭天节再走吧。”
“知道了。”
南衙和沐蓉的对话很奇怪，他们两个之间，哦不对，是南衙和宋照影以及九尾一族之间似乎发生过很多事情。
听起来南衙很早就和沐蓉说过我父亲的事情。
但是，沐蓉的回答跟爷爷的回答不一样。爷爷说当年妖界和我们方士进行了一场大战，九成的方士在这次战争中死掉。
可沐蓉说竟然没有听过一点儿消息。
她看起来不像说谎的样子，可爷爷告诉我的时候也不像说谎的样子啊？
而且爷爷说苏清寒是天凤一族的圣女，沐蓉说不是。
他们两个人到底谁的话该信呢？
李如烟说的故事又是另一个版本，现在想想，李如烟确实是个挺蹊跷的人。如果按照我爷爷所说，我娘亲应该是个非常厉害的人物，那么她的侍女自然也不会弱。
李如烟难道就这么甘心的老老实实呆在人间十几年，靠吸人血为生？
而且她当年知道我的身世以后并没有很惊讶，就好像是知道会见到我一样。
南衙也是，我现在算是知道了，南衙不仅很多事没告诉我，甚至都没有告诉我爷爷。
哎……脑壳疼，不想了。还是去见识见识妖界的祭天节到底是什么样的状况吧。
第67章 五行彩盏
我现在才知道，唐姑娘她们是有单独的寝宫的，每个九尾妖族的公主都有单独的寝宫。
只不过有些公主喜欢住在外面，所以唐姑娘在醉仙楼也有住处。
这会儿我正在房间里面等她醒来。
南衙带着牛猛去改造兵器了。他说那把方天画戟的材质不错，给牛猛改成杀猪刀用。
牛猛本职就是屠夫，杀猪刀用的顺手。我以前也让他用过别的兵器，不过对他来说都不怎么顺手。
说到兵器，我至今也没有一件用的特别熟练的兵器。十八般兵器虽说样样精通，可是都没有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你像南衙，他就只用剑，所以我觉得南衙的剑术应该已经登峰造极了。
至于那种什么最高的剑术是，手中无剑，心中有剑，都是鬼话。两个同等实力的人，赤手空拳肯定是打不过拿兵器的。
我寻思着回去以后，也专门选一门兵器好好练练。
秦月桐这会儿正坐在我面前吃龙眼，她挺爱吃零嘴的，而且吃的也不少。最关键的还是，怎么吃都不会胖。
好像妖怪们可以自己控制自己的体重一样，我反正是没见过妖怪化成人形长的很胖的。
唐惊鸿躺在那里还没有醒过来，多半是因为伤心过度。毕竟我当时下手也没那么重，就算打晕也晕不了这么长时间。
秦月桐吃龙眼的姿势特别优雅，她拿起一颗普通在手指上撵了一下，龙眼皮便自己脱落了。而且妖界的龙眼看起来十分的晶莹剔透。
接着秦月桐便将龙眼放进口中。
不得不承认的人，虽然她身上缺少气质，可是这相貌，足以迷倒无数男人了。当然也包括我在内，前提是得盯着她一直看才行。
所以我尽量的不去看她。毕竟我也是个正常的男人，这万一那什么，又被唐姑娘那什么，她们两个人之间会不会那什么，我到时候就该那什么了，对不对？
嗯，没错，就是那什么。
总之，目前来讲，我暂时还是没有三妻四妾的想法的，至于以后嘛，以后再说以后的事情。
秦月桐对的态度比之前更加热乎了。
以前算是救过她一次，来到妖界又算是彻底救了她一次。
就在刚才，秦月桐还说这个公主当着没意思，要留在我身边伺候我，报答救命之恩。
这说明她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况且这等好事我怎么会拒绝呢。说起来，唐姑娘来找我也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
说起这个，我想起来刚到金陵城的时候，碰见一个算命先生，自称神算子。吹嘘自己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算一个准一个。
我也懂算命嘛，当时想着戏耍他一番。就让他给我算了一卦。
那个算命先生先是看像，又是摸手，再打听生辰八字。
全部盘问清楚以后，眉头皱起，摇头叹息。
我问他叹息什么。
他反问我，“你真想知道？”
我回他，“不知道我找你算什么命啊？”
“那我可实话实说了，你这姻缘，十分坎坷啊。三十岁之前，你都会是单身汉，不会碰上桃花运。”
“那三十岁以后呢？”我又问他。
“三十岁以后你就习惯了一个人，就单着呗。”
当时可把我给气的，我师叔还在一旁哈哈大笑。
后来慢慢才知道，那些街头算命先生大多是浪得虚名的骗子。
真正未卜先知的人，都是不出世的高人。而且很少给别人算命，尤其是算前程这种事。
我爷爷说过，帮别人算以后的事，是泄露天机。即便是算出来不说出去，也是窥测天机，会遭到天谴的。
那些算命很厉害的人，大把年纪了，基本上就是一个人无亲无故。就是因为受到了天谴，这种天谴不是说要你的命。
而是要你身边人的命，只要是沾亲带故的，都会因为你泄露天机而离世。
上天就是要让你承受痛苦。而且这种人死后，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我印象中见过的几个算命特别厉害的人，确实也都是白发苍苍的老人。
至于人间的种种传闻是否属实，那就不得而知了。
以前我也不相信妖界的存在，现在信了。没准儿酆都和十八层地狱也都存在呢？
正在我思考这些事情的时候，秦月桐剥了一颗龙眼，递到我嘴边，“公子，吃龙眼。”
她眨着双眼，直勾勾的看着我，让我心神不安，脸上发烫。
我连忙将脸撇到一旁，“你吃吧，我不喜欢吃龙眼。”
虽然撇到了一旁，可还是忍不住想看她。
只见秦月桐又眨了眨眼睛，眉头微微蹙起，丹唇轻启，将龙眼吃了下去。
“公子，这次你和唐姐姐要成婚了吧？”
“嗯，皇上虽然答应了，不过也开出了条件。说让把九尾一族的圣物，五行彩盏找回来，就让我们成婚。”
秦月桐努了努嘴，一副思考的模样，然后用食指点了点额头，“天罡罗盘，改命逆天。五行彩盏，万法宗源。既然五行彩盏是九尾一族的圣物，那么天罡罗盘也是喽？”
“等等，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天罡罗盘会不会也会是九尾一族的圣物。”
“不是，前面的十六个字。”
“天罡罗盘，改命逆天。五行彩盏，万法宗源。”
“你是在哪里听到这个的？”
“之前那个山神啊，他有一张羊皮，没事儿总爱拿出来看。羊皮上就写着这十六个字，别的什么也没有。”
“我之前也想过，天罡罗盘会不会是九尾一族的圣物。可是想不通，既然是的话，为什么九尾一族不早点儿去人间找呢？
现在天罡罗盘的在南衙手上，皇上也没有要的意思。反倒是人间争的不可开交。即便妖界的人到了人间力量会削弱，九尾一族如果动用大量人手去找天罡罗盘，也是轻而易举的。
再说五行彩盏，能够将九尾一族的圣物从皇宫盗走的，绝非等闲之辈。绝不像那个统领说的，皇上身边的人出了叛徒。”
我说完，秦月桐点点头，“其实妖界很残酷的，在妖界没有律例，没有规范，绝大部分的种族甚至听不懂对方说什么。
强者生存，弱者被消灭才是妖界的现实。皇上只不过是十二楼的楼主，我听说，在五大城主眼中，楼主如同蝼蚁一般。所以，真有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五行彩盏盗走，也并非难事。”
“月桐，这五大城主到底是什么？”
“妖界的统领，苍梧城，琉璃城，昆仑城，修罗城，天龙城。不过我们这种小角色，也都只是听说过罢了，谁也没有见过五大城的人。”
我和秦月桐又聊了些别的，唐姑娘总算是醒了过来。
我是用余光看见她坐了起来，才知道她醒了过来，连忙和秦月桐走过去。
“唐姑娘，你醒了。”
唐惊鸿阴沉着脸，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
我就给秦月桐使眼色，让她替我解释一番。
于是秦月桐就把事情经过简单的说了一遍。
唐惊鸿还是很不高兴，气鼓鼓的，嘟囔了一句，“哼，竟然说出那种话，羞不羞……”
好吧，她肯定是在怪那个温柔的唐惊鸿了。
反正，当时唐姑娘说出的那些话，这个高冷的唐惊鸿肯定是说不出来的。
我也就奇怪了，现在明明互相能够记得对方做过的事情，性格怎么还会来回转变呢？
而且两种性格，似乎一点儿也没有因为记得对方而受到任何影响。
比如，高冷的稍微温柔一点？
又或者温柔的稍微高冷一点？
都没有，还是各是各的。
正当我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唐姑娘忽然低下头，小声说道：“我饿了，给我做些吃的来……”
第68章 老婆
有时候，恢复关系只是一句话，甚至一个眼神的事情。
或许这个高冷的唐惊鸿，在心底也是对我有好感的。毕竟之前的时候，温柔那个唐姑娘是不记得高冷的唐惊鸿的事情的。
而高冷的唐惊鸿却记得温柔的唐姑娘的事情。
也就是说，她是知道我救过她一命的。
事到如今我还有一些事情想不明白，为什么唐惊鸿出现的时间不早不晚，偏偏要在程府命案发生一年以后来找我？
报恩这种事不是随时都可以吗？
而且宋照影失踪一年，她才过来找。按照妖界和人间的时间对比，人间一年，妖界可能过了数百年，这数百年的时间，唐惊鸿又在妖界做些什么事呢？
不过我也明白，有些事情是不能问的。即便是问了，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在一些问题上，糊里糊涂的挺好。
最起码，只要找到五行彩盏，我和唐姑娘就会成婚，坐拥如此美貌的娘子，难不成不是一大幸事吗？
值得一提的是，秦月桐不管是对待高冷的唐惊鸿还是温柔的唐姑娘，态度都是一样的。
虽然高冷的依旧高冷，话也很少。
但是秦月桐在她面前，依旧是喋喋不休。
好的一面是，唐惊鸿并没有觉得她聒噪，虽然她不爱说话，但是秦月桐说的话，她是会听的。
至于我……额……我没敢试，再说了一个大男人，罗里吧嗦的，成何体统。
你看看南衙，在外人面前，基本不怎么说话。
在熟人面前话也很少。
他才是真正那种喜怒不形于色，你永远猜不到他的情绪，也猜不出他要做什么。
秦月桐陪着唐惊鸿吃饭，我就出来找南衙。
本来我以为，南衙在教牛猛武功。过来才发现他们两个人都在抽烟，我记得牛猛来妖界的时候是没带烟斗和烟丝的，也不知道他们两个人从哪里弄来的。
牛猛抽烟的样子很像一个地痞无赖，嘬烟嘴的时候很卖力，抽到嘴里再吐出来，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南衙就不一样了。
他站的笔直，一直以来南衙站的都很笔直。
拿烟斗的姿势像是那笛子一样，抽烟的时候感觉没怎么用力嘬，不过吐出来的烟雾看起来却比牛猛吐出来的要浓。
南衙抽烟的时候，眉头紧皱，看起来愁绪万千。
我一直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喜欢抽烟。
抽烟会上瘾，同时也伤肺。
牛猛以前说过，抽烟解愁，我无法理解。因为我抽烟的时候，除了咳嗽还是咳嗽，一点儿也没有体验到抽烟的乐趣在哪里。
我走过去问他们两个，“哪儿弄的啊？”
“这么大个皇宫，还要不来烟啊。”牛猛一边抽一边回我。
“你脸皮可真厚。”
“我就是随口问了下，哪知道他们会这么殷勤的送过来。”
“去去去，你少抽点儿吧，早晚抽出病来。”我摆摆手，坐了下来，问南衙，“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今晚祭天仪式结束了就走。”
“祭天仪式到底是怎么样的？”
接着南衙用简短的话语告诉了我关于祭天仪式的基本情况。
祭天节是整个妖界的节日，并非琼楼国单独有的。
和人间的混天开天辟地，女娲造人传说一样。妖界也有他们的传说。
传说大地之母，开辟了妖界，创造了妖界的一切生灵。
妖界的人为了纪念大地之母，便制定了祭天节。
在祭天节当晚，妖界的人都会将自己的血液滴在灵火妖身上，然后许愿，将灵火妖放飞。
放飞之后，灵火妖就会不停的往天上飞，一直飞到自己的身体不会发亮，生命就此结束。
灵魂会前往大地之母那里，而大地之母会随机的挑选一些灵魂，满足人们许下的愿望。
好吧，虽然这种许愿的传说听起来就和人间骗小孩子向神仙许愿就会梦想成真的方法，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不过人们总是愿意相信的，或者说人们总是需要找一个心灵慰藉。
像我就从来都没许过愿，因为我知道那都是假的。或许我一直是个没什么愿望的人……
跟南衙聊天的过程中，我只是简单的问了问他的伤势，别的也没多问。
虽然我有很多要问他的，不过我知道就算问了他也不会说。
南衙的回答倒是告诉我了一些东西。
他说我们两个有一半妖界的血脉，到了妖界实力也会相对变强。
怪不得我能承受住泰阳的那一击。
南衙又问了我对五行彩盏的看法。
我把秦月桐告诉我的给他说了说，他没说什么，只是皱了皱眉头。
然后南衙问我，对爷爷说的故事怎么看。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告诉他或许沐蓉和爷爷说的都对，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
南衙说他觉得爷爷应该是隐瞒了一些东西，不过隐瞒的初衷还爷爷说的一样，为了我们好。
有些事情一旦知道了，你就会后悔自己从来没有知道过。
南衙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显得有些悲伤，我不知道他到底知道了什么。
可是我知道南衙这种性格，一旦知道了我们娘亲在哪里，南衙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去寻找的。
之后我们便没有再聊关于爷爷的事情。
到了晚上，唐惊鸿和秦月桐才从房间里面出来，此时雪已经停了下来。
皇宫地面的积雪被打扫干净，房顶上覆盖着厚厚的一层，夜色看起来有些昏黄。
我小的时候，每到下雪总是爱问爷爷或者师叔，或者是其他人，为什么下雪的夜晚天色不会黑下来，而是昏黄的。
爷爷说，这是万物的规律，师叔说因为雪是白的，将夜晚的黑给吸走了一部分。其他人的答案也都是花样百出。
可我觉得他们说的都不对，当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以至于这个问题一直到现在，每次下雪都会困扰着我。
我注意到天上有两个月亮，一个是月牙形，一个是满月。
月牙形的月亮呈淡红色，满月的呈淡蓝色，和上次我来金陵的那个夜晚，见到的月亮都不一样。
“南衙，你说妖界的月亮上有嫦娥吗？”我看着天空中的月亮问南衙。
南衙撇了我一眼，“傻了吧你，人间的月亮上也没有嫦娥。”
秦月桐在一旁嘻嘻笑了笑，“在人间都说嫦娥仙子长的漂亮，公子莫不是惦记上了。”
我脸一红，连忙摆手，“哪有，你休要胡说。”
我顺便看了眼唐惊鸿，她脸上没有表情，似乎并不关心这个话题。
唐惊鸿换了身衣服，一袭雪白的拖地长裙，绣着九尾狐的金丝图案，上衣是淡蓝色氅衣。
内衬也是白色的，腰间系一条绢纱系带，肩披一条绒白色毛绒披肩。
看起来雍容华贵，身材窈窕，气若幽兰。
而且整体的气质看起来比之前更加显得高冷。
“快要开始了，我们走吧。”唐惊鸿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淡，说完带着秦月桐走了。
牛猛“啧啧”了两声，“九哥，我怎么感觉你成婚以后就没什么好日子了呢。”
“去去去，你以为都跟你一样，怕老婆。”
老婆也是娘子的意思，最早出现在唐朝。现在也越来越多的人把娘子喊成老婆，不过大部分都是夫妻之间喊喊。
对外还是娘子，贱内，拙荆。而一些官宦人家，称自己娘子为夫人的居多。
我第一次知道老婆就是娘子也是从牛猛口中听来的。
牛猛哈哈笑了笑，又说了一句让人意味深长的话，“九哥，这你就不懂了吧，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怕老婆的男人，只有爱老婆的男人。”
南衙忽然点点头，“有理。”
第69章 灵火妖
漫天的烟花在整个皇城的上空炸裂，昙花一现的绚丽色彩，点缀了整个夜空。
想不到人间发明的火药，在妖界也已经有了。
而且妖界的烟花看起来更加的漂亮，不知道是他们利用妖术进行了控制还是什么，烟花爆炸后的图案，也形形色色。
不像人间的烟花，除了圆点还是圆点，顶多就是颜色不同。
这样的景象总能让人感受到繁华盛世的感觉，百姓们不会知道皇宫内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如果不是南衙出现，琼国和戎国或许将再一次开战。
烟花过后，便是载歌载舞。
沐蓉依然在金銮殿内宴请群臣，和上午不同的是，这次所有公主们都穿上了极为华贵的服饰。
那个造化老人还是坐在最角落里面，不过这次我和南衙被安排在了前排，所以我也没有再去找他搭话。
九尾一族的舞蹈很妖冶，舞女们穿的衣服也比较少。这让我想起人间的西域女子，只不过九尾一族的舞蹈动作更加妩媚一些。
牛猛在旁边看的口水都流出来了，南衙倒是无动于衷。
我还好，纯粹抱着欣赏的态度去观赏的。
酒宴之后便是祭天节，沐蓉带着群臣们来到万寿宫。
说是宫殿，进去以后发现万寿宫的广场比金銮殿外的广场还要大两倍之多。
官场中间有一个巨大的圆形湖泊，湖水清澈见底，里面有五颜六色的鱼游来游去。湖面上密密麻麻的聚集着一群身上发着金光的小虫子。
这种小虫子应该就是灵火妖了吧。
秦月桐告诉我，只要走到湖边伸出手，灵火妖就会自动飞到你的手掌上。
接下来咬破手指，喂它一些血，就可以许愿了。
这时候唐惊鸿忽然问我，“刚刚的舞蹈好看吗？”
我下意识的点点头。
她脸色就变了，冷哼一声，狠狠的踩了我一脚，扭头就走。
牛猛又“啧啧”两声，“九哥，我该说你什么好呢？她冷不丁的问你舞蹈好不好看，肯定有问题啊，这都想不明白。”
我无奈耸耸肩，我哪里会想到，看个舞蹈她都要吃醋。
看起来蛮高冷的，这种事情也会在意。看来牛猛说的没错，真要是成婚以后，日子怕是不好过喽。
我问南衙要不要去许愿，南衙摇摇头，哄小孩子的玩意，不去。
“试试呗，闲着也是闲着。”我说。
南衙还是坚持不去，我只好和牛猛去了。
我俩来到湖边，伸出手掌。不一会儿的功夫，牛猛手上便落下一只灵火妖。
这灵火妖差不多半个手掌那么多，长着很像蝴蝶的翅膀，身躯确实人类的，很像缩小版的人类，也有男有女。
不过牛猛并没有自己咬破手指，他手上那只灵火妖是个男的，模样看起来有点儿凶。
刚落到牛猛手上，竟然自己在牛猛的手上咬了一口。
然后一叉手，很不情愿的说道：“许愿吧！”
牛猛看起来十分惊讶，“九哥，它还会说话，挺有意思的，你说我许什么愿好呢？”
“自己最想要的东西，或者最想见的人都行。”
“那我许愿见到小翠吧。”
“你是不是傻，哪有许愿把愿望说出来的？都是闭着眼，在心里面想一想就行了，说出来就不灵了。”
“不是，不说出来这小东西怎么知道？”
我一愣，牛猛说的好像没毛病。这又不是向神仙许愿，靠心灵感应。莫非灵火妖能够窥探人的心灵？
我看了看周围，发现也没有人把愿望说出来的，都是闭上眼睛许愿。
牛猛这只灵火妖在牛猛说完愿望以后，便飞走了。
越来越多的灵火妖飞向空中，渐行渐远。此时的夜空宛若一道金色的银河，金光闪闪。因为这不仅仅是九尾一族的祭天仪式，而是整个妖界的。
看见大家的一个一个的许愿，我等了半天也没有灵火妖飞到我手上。
那些灵火妖在我手掌周围徘徊一番，便离开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九哥，你有毒吧？怎么就没虫子来找你呢？”
我很无奈的耸了耸肩膀，“没准儿真有毒，算了，想凑个热闹都不行。”
我将手伸回来，准备离开，刚转过身，听见背后哗啦一声。
然后周围人便喊了起来，“快看，快看，灵火女王。”
“真的是哎，千年难遇，谁运气这么好。”
“…………”
这时我感觉有什么东西落到了我肩膀上。
牛猛的神情异常惊讶，“哇，这么大！”
我转过头，哇，确实很大。
其实也没多大，只不过跟其他灵火妖相比，这只要大了五六倍，身上的翅膀也更加的好看。
不仅如此，相貌看起来也是绝美的。
“公子，你还愣着干什么，伸出手掌啊。”秦月桐在旁边喊道。
“哦哦。”
我点了点头，连忙将右手伸了出来。
然后这只灵火妖便飞到了我的手掌上，你还别说，挺沉的。
她也不说话，冲着我笑，行了个礼，这种礼节我没见过。
大概动作是，左腿交叉在右腿前，左手背后，右手放在胸前，朝我鞠躬。
其实我这会儿蛮心疼自己的，别人的灵火妖都那么小，喝血也只喝一点。
我见有人都是用绣花针在自己手指上刺一下，我这个倒好，这么大，看来只能咬破手指了。
于是我就把自己的左手食指咬破，递了过去。
这只灵火妖也不客气，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在喝血的过程中，她身上的金色光芒也越来越亮。
“公子，快快快，许愿。”秦月桐又在旁边喊道。
我便闭上眼睛，在心里面许了个愿望。
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灵火妖已经飞了出去。
和别的灵火妖不同，这只灵火女王飞上天的时候，身后跟了一大群灵火妖，井然有序的在她身后整整齐齐排列着。
与此同时，湖里面的彩色鱼，也开始不停的跳出湖面，在半空中划过一道道彩色的弧线。
我想，我可能一辈子都会记得眼前这副绚丽多彩的画面。
沐蓉这时候也走了过来，她换了身金色的服饰，整个人的气质看起来更加尊贵。
这让我想起来武则天，唐朝那个称帝的女子。
其实再武则天之前，还有两位女皇帝，一位是北魏的元姑娘，还有一位是唐代的起义军首领，陈硕真。
不过这些历史很多人都只是看看，不去做详细的了解。
就连武则天也很少有人谈，尤其是不能跟那些在朝为官者谈论。
明朝毕竟是男人当皇帝嘛，女人当政的事情，怎么能乱说呢，说不得的……
沐蓉冲我点了点头，“九公子当真好福气，千年一遇的灵火女王都让九公子给碰上了，根据传说，向灵火女王许愿，是必定会实现的。”
“图个热闹罢了，反正也不是什么要紧的愿望。许愿这种事本来就是图个心理安慰，实现不实现还得靠自己努力。”
“呵呵，九公子倒是看得明白。既然你和南衙和回去，我就不留你们了。惊鸿和月桐也跟着你暂时回去，到了人间她们两个实力会削弱，还望九公子好生照顾。”
“一定一定，那就多谢陛下了。”
我本来还想着要怎么跟沐蓉开口让唐姑娘跟着我回去，实在不行把秦月桐带回去也行。没想到她既然把两个人都让我带回去。
或许沐蓉想派人监视我吧，又或许有别的原因。
不管怎么说，这样的安排是极好的。
第70章 开幕
从妖界离开的过程，远比我想象中的简单的多。
按照来的时候的推测，至少应该穿过一道会发光门，然后再经历一段不算短的距离，能够听见各种奇怪的声音。
可结果并不是这样。
回人间的入口在妖界的醉仙楼，同样也是在地窖。
只不过并没有会发光们，只是一道开着的门，门里面是一间卧房，床铺桌椅等家具一应俱全。
从这道门穿过去，便来到了房间内。
回头看时，那道门已经消失了，只剩下一道挂着山水画的墙壁。我还用手碰了碰，确实是一面墙壁，找不到任何蹊跷的地方。
我很惊异于到底是何人能够做出如此鬼斧神工的东西，竟然可以让两个不同的世界连接在一起。
知道现在我才恍然大悟，自己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
说个最单的我无法理解的事情，为什么妖界的人到了人界，实力会降低？
难道说传说中创世神明真的存在吗？他根据自己的喜好创造了不同的世界，又设定了这个世界的规则？
要不然为何太阳总是东升西落，为何有重量的物体总是往下落？
人类为什么不能生活在水里？
罢了罢了，这些事情太过于终极，也太过于玄妙，一直想的话，估计我会疯掉的。
值得一提的是，我自身确实能够很明显的感觉到力量有所下降。可能我本来就不怎么厉害，所以下降的也比较少，但是还是可以感觉出来的。
从房间里面出来，我才发现已经到了京城的醉仙楼。
这间房间是醉仙楼的天字零号房间，修建的十分隐秘，不对外开放。
我问南衙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南衙说他要处理一些事，让我们暂时在醉仙楼住下。等事情处理完了，就回金陵。
天罡罗盘是在金陵发现的，五行彩盏的丢失一定跟天罡罗盘有关系。回金陵说不定能够查到什么线索。
于是我和唐姑娘她们便在醉仙楼暂时住了下来。
妖界的时间并不想她们说的那样，人间一日，妖界一年，虽然说不上具体的，但是肯定是要比人间慢的。
因为明天就是中秋节了。
傍晚的时候，我和牛猛坐在醉仙楼的房间上喝酒，主要是为了看风景。
醉仙楼是京城最高的建筑，虽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盖起来的。
按理说，你盖的房子如果比皇宫的建筑高，就是侵犯皇权，皇室是不允许的。
可醉仙楼做到了。
因此，坐在醉仙楼的房顶上，可已经整个京师的景色尽收眼底。
夕阳西下，像一张羞红了的脸庞，为整个京师披上了红色的晚霞。
我看着天边的红霞，感觉十分惬意和宁静。
牛猛也变的格外安静，喝酒的动作和声音都比平时小了很多。
他眯着眼睛看着天边，忽然问我，“九哥，你说我还会不会再见到小翠？”
我微微摇头，“我也不知道，以前我相信人的命，天注定。这个世界上发生的一切自有定数。现在我不那么想了。
在妖界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让我忽然明白，一定是有人在控制这个世界。
就像传说中月老掌控者红线，为大家牵姻缘一样，没准儿真的存在呢？”
牛猛又喝了口气，轻轻叹气，“要真是有月老，老子非打的他满地找牙不可，为什么他不让两个真心相爱的人在一起呢？我身边见到的大多数都是忠烈女碰到了负心汉，真正白头偕老的少之又少。
这要是真的是月老在安排，你说他是不是心里有病？”
牛猛又一次让我哑口无言。
这种问题没法回答，就像儒家和道家佛家经常告诉人们好人有好报一样。
可现实是，好人不偿命，祸害遗千年。
如果真的有地狱的话，我倒是想去地狱看看，那些千古罪人有没有在地狱里面受苦。
“猛子，我以前在一本书上看过一句话，叫念念不忘，必有回响。我相信，你和小翠会再一次相遇的。等到那时，不管你们两个如何，我都会用全力撮合你们在一起的。”
“哎……但愿吧。”
牛猛每次谈论小翠都会变的多愁善感起来，有时候我也挺搞不懂他的，明明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却也有其柔情似水的一面。
这时，背后传来了唐姑娘的声音，“好啊你，一个人偷偷跑来看美景，也不喊上我。”
我回头笑笑，“你不是休息了吗？”
“都起来好久了，喏，给你们买的。”唐姑娘俏皮的递过来两串糖葫芦，然后在我身边坐了下来。
她回来之后就说要回房休息，我也没去打扰她。不过说要休息那个是高冷的唐惊鸿。
夕阳洒在唐姑娘的脸上，红彤彤的。她左手拿着糖葫芦，右手轻轻捋了捋耳边的发丝，俏丽的脸庞上是一双单纯的眼睛。
之前在妖界那么伤心的她，此时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或许唐姑娘只是不愿意说出来罢了。
唐姑娘将脑袋枕在我的腿上，慢吞吞的咬着糖葫芦，牛猛很识趣的离开了，我便用手揽住唐姑娘的肩膀。
我第一次体会到和喜欢的人这样呆在一起，是如此的平静和幸福。
她很快就将糖葫芦吃完了，我没有吃，便喂她吃。
唐姑娘就仰头看着我傻笑，嘴里还含着糖葫芦，鼓鼓的，看起来煞是可爱。
我们从夕阳西下，坐到暮色四合。谈天说地，聊历史，聊同年，聊很多有趣的事情，就是不聊将来。
或许我和唐姑娘都心知肚明，我们两个人的未来还是个未知数。
这时候城内的街道上已经是人声鼎沸了。将会持续三天的中秋盛会，今天晚上便会开始。我看见人们从各家各户走出来，走上街头，或拿着书本，或提着灯笼，三五成群，熙熙攘攘。
街道上的灯就像是花团锦簇一般，叫卖声和吆喝声此起彼伏。跳舞的队伍从接到鱼贯而过，敲锣打鼓。
不远处怡红院的姑娘们也都跑了出来。
“我们也下去看看吧。”唐姑娘忽然对我说道。
我点了点头，便揽着她的腰，从房顶上跳了下去。现在这种高度对我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只需要在下跳的过程中，借力几次，便可安然落地。
我们刚下来，恰好了碰见了牛猛和秦月桐，便商量着一起去参加这场京师的中秋盛会。
第71章 程夫人！
京城的中秋节格外热闹，看起来要比金陵的春节还要热闹。这可能跟今年皇上要开恩科有关。
不过听南衙说，皇上已经很久不理朝政了，现在都是魏忠贤在管，也不知道这次恩科是不是跟魏忠贤有关。
周围的人很多，不过大部分都是年轻人，十八九，二十出头的善男信女居多，书生打扮的也不少。
偶尔会看见一些大家闺秀，旁边跟着丫鬟，身后跟着不少护卫。
虽然明天才是中秋节，不过庆祝节日的盛况从今天就开始了，连续三天，人们都会通宵达旦的来庆祝中秋。
既然是中秋节，猜灯谜就成了最主要的活动。
不过这种活动我一般都是不参加的，主要是读书少。
幸好唐姑娘她们也没说着要去猜灯谜，要不然我定要为难一阵子不可。
街道两旁到处都是卖月饼、花灯、桂花酒的。也有卖符象的，不过比较少。中秋符象就是最简单的符咒，买些黄纸剪裁成方形的条状，用朱砂画上一只兔子，便可以用来祭拜月宫了。
这种符咒已经流传多年，因此家家户户基本都会画。一些富贵人家才会去买那些画的毕竟精致的符象的。
毕竟一般人家画的兔子，基本上属于能看出来像个兔子的级别。
也有些胡乱画的，画个圆圈，涂两个点，再随意画两三条线当耳朵和尾巴，就算是兔子了。
至于这样做会不会对嫦娥不敬……
谁也不知道。神灵这种东西，谁也不知道到底存不存在。
之前我觉得妖界的妖怪们，对于人类来说就是神灵。可沐蓉说妖界也有关于神灵的传说，便打消了这种想法。
正当我观察着周围的人时，忽然看到前面不远处卖花灯的铺子前站着两个熟人。
其实并不是算熟人，只能算熟面孔。
这两张面孔我见过，其中一个是程府的程夫人，一个是程夫人的丫鬟。
当时那些尸体从湖里打捞上来的时候，我领着唐姑娘一一看过。
程夫人身边的姑娘穿着丫鬟服饰，不过当时也确实出现在那群尸体中。
我以为我看错了，碰了碰牛猛胳膊，“猛子，看前面那两个人，眼熟吗？”
牛猛也是“咦”了一声，“这不是程夫人还是她的随身丫鬟吗？”
唐姑娘也是轻轻皱起眉头，“好像确实是程夫人，之前在师叔那里见过尸体。”
既然我们三个人都认定是程夫人，看来是没错了。
“是妖怪吗？”我问。
秦月桐摇摇头，“确定是人类，普通的人类。”
“会不会是双胞胎？”牛猛说道。
“就算是双胞胎，不至于连丫鬟也跟着找了双胞胎吧？”秦月桐反问。
我微微摇头，“这种情况也不是说没有，程家家族不小，全国各地都有，京城和金陵存在双胞胎姐妹，也正常。至于丫鬟，姐妹两个点名找双胞胎丫鬟也不是没有的事情。
可我总感觉怪怪的……先不管那么多了，我们在后面悄悄跟着她们，看看她们去哪里。”
于是我们四个商量一番之后，便决定一边假装游玩，一边跟踪程夫人。
这个时候我已经没有心思看中秋活动了，程府那么大的命案，最后查出来寅良氏族是真凶，这中间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
况且当时在程府地下的古墓内，我也确实碰到了葬魂教的人。而且当时那个黑袍人虽然承认了偷走了程府的族谱，可是没承认杀人啊……
还有程府九尾妖狐的影子，奇怪的惨叫，以及程府那些人被杀的方式，反正我是没办法将这些联系到一起的。
现在又在京城碰见跟程夫人长的一模一样的人，就更加奇怪了。
这个时候要是南衙在就好了，他应该能捋出一些头绪。
我们跟了一会儿，并么有发现异常，程夫人带着丫鬟买了花灯和符象，又买了些月饼，接着就在猜灯谜那里停了下来，看别人猜灯谜。
牛猛忽然对我说，“九哥，这么跟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要不你去跟她们聊聊？看看能不能问出些什么来？”
“怎么聊？”
“装神棍啊，就说你会摸骨算命什么，上去就说她面相不好，近期必有血光之灾。金陵的衙门不是写的有程夫人的生辰，你就说你算到她的生辰就行了。”
经过牛猛这么一说，我倒是豁然开朗，这确实是个好点子。
如果她真的是程夫人的双胞胎，那么肯定也姓程。如果不是……事情就蹊跷了。我是不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没有任何关系的两个人会长的一模一样的。
于是我让唐姑娘她们现在原地等着，自己过去找程夫人搭话。
为了让自己更像神棍一点儿，我还特意到旁边的衣服店买了顶方帽。
简单整理一番，我便迎了上去。
开口就喊，“是程夫人吧……”
这是神棍的惯用套路，提前打听好你姓什么。只要能喊出姓氏，对方多少都会觉得你认识他。
这一招显然是奏效了，程夫人打量了我一番，问道：“你是？”
“程夫人，我是算命的。方才经过程夫人身旁，见程夫人地阁阴晦，天庭带有煞气，便简单算了一番。得知夫人姓程，近期必有血光之灾。”
我说完，程夫人旁边的丫鬟摆摆手，“去去去，江湖骗子，夫人你可不要相信他，这种人我见多了。指不定从哪儿打听到夫人姓氏的。”
我笑了笑，继续说道：“程夫人本姓王，是也不是？”
程夫人之所以被称为程夫人，是因为程老爷姓程。女子嫁人之后，外人对她的称呼很少用本姓的，基本都用丈夫的姓氏。
你像姓王的嫁给姓李的，别人一般称李王氏，家庭大一点，就会称李夫人，而不是王夫人。
程夫人明显怔了下，冲丫鬟点点头。
丫鬟轻哼一声，不怀好意的瞪我一眼，然后掏出一锭银子递给我。
好吧，虽然我不是为了钱，不过为了装样子，还是把银子给收下了。
“你方才说我近期必有血光之灾，说来听听。”
我故作神情严肃，小声说道：“程夫人，我算出来的可不是小事。如果程夫人不找人破解，很有可能祸至满门！”
我刚说完，程夫人的神情变的有些复杂。
然后她又抿嘴一笑，点点头，“多谢道长提醒，奴家自会小心。”
说完拉着丫鬟急匆匆离开。
我觉得这个程夫人很奇怪，她为什么会自称奴家呢？
程府好歹也算名门望族，她身份要比普通人尊贵的多，称呼自己妾身才是最合理的。而且这个程夫人身上，一点儿也没有那种大家闺秀的气质，更没有身为夫人该有的威严。
牛猛她们三个凑上来问我，“怎么样？”
我摇摇头，“有点儿奇怪，没问出什么，不过她好像知道金陵的程府命案。还是跟上去看看吧，看看她们住哪儿，明天让南衙去查查也行。”
于是，我们就四个便又跟了上去。
跟了一阵子，发现程夫人并没有要回家的意思，而是来到一间酒楼，吉祥楼。
吉祥楼不算小也不算大，属于中等的酒楼，有两层。一层是吃饭的地方，二层是住的地方。
为了不让她们两个发现我们跟踪她们，所以我们不敢太靠近。在外面又等了一会儿才进酒楼。
可是进去以后才发现，一楼并没有程夫人的身影。
我喊了店小二，拿出银子丢给他，“小二，问你点儿事。”
小二很高兴的接过银子，“得嘞！公子，您问。”
“刚刚进来的一位夫人和一位丫鬟住哪个房间？”
小二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夫人和丫鬟？刚刚进来的是两名公子啊，就在那边坐着。”
小二还给我指了指。
我看了看，确实是刚才进来的。程夫人带着丫鬟进酒楼以后，又有五个人进去，全都是男的。
我很无语，看来小二是没理解我的意思。
“我说刚才不是真的就在问刚才，一炷香前。”
“公子，真的没有夫人带着丫鬟进来，别说一炷香前了，就是一个时辰前也没有。”
“你在糊弄我吗？”
“哪敢啊，小的没说瞎话。”
这时候唐姑娘在一旁点点头，“他没说谎。”
我差点儿忘了，唐姑娘能够窥探人的内心。
“小二，你记性怎么样？”
“公子，不是我吹，一个月前来过我们店的人，我都能记得长什么样！”
“在我们进来之前，是不是进来五个人，一名书生打扮，两名看起来像富商，还有两名是你刚刚指的那一桌。”
小二想了想，连忙点头，“对对对，确实是他们五个。”
“那他们之前呢？我问的就是他们。”
小二在店里看了一圈，给我示意了出来，“就是那边那两个，看起来像是父子。”
我看了看，确实是两个男的，一名老年人，一名中间人，两个人正在喝酒。
秦月桐对我点点头，“没什么异常。”
这我就奇怪了，程夫人明明带着丫鬟走了进来，店小二竟然没看出来？
我有些不甘心，便去问了坐在门口桌子的人，花了些银子。可是得到的答案，全都是没见过。
难不成程夫人带着丫鬟，跨进这酒楼的门以后，消失了？
第72章 蹊跷
这种奇怪的现象让我想起来从妖界回到人间的通道，穿过一道门，人就消失了，到了别的地方。
不过唐姑娘说，她们对这种通道是有感应的，这里不存在妖界的通道。
牛猛说，会不会是地狱什么的，不是说酆都存在吗？
我忽然意识到牛猛好像有点儿不对劲，连忙问他，“猛子，你记得在金陵发生的事情？”
“哪个金陵？”
“妖界的啊。”
“记得啊，我们不是刚回来。”
“哦哦哦……没什么。”
唐姑娘解释道：“可能……皇上取消了某种限制吧？我也不太清楚怎么回事。”
牛猛一脸懵逼的看着我们，“到底怎么了？你们在说什么？”
我摆摆手，“没什么，还是想程夫人的事情。猛子，你到后院找找看，我去二楼看看。”
之后我和牛猛把整个酒楼都找了一遍，也没见到程夫人她们两个。
而且这酒楼也没有后门，想出去只能跳窗户了。
重点是没有人看见她们两个人进来。
可我们四个人确实看到她们进来了，而且秦月桐也确认过她们两个是正常的人类。
你说，好端端的两个人就这么消失了？
这时秦月桐忽然说道：“公子，要不我们回去问问程夫人刚刚去过的那些摊位，看看那些人有没有印象。”
我觉得很有道理，就让牛猛和秦月桐暂时在酒楼内守着，我和唐姑娘拐回去问情况。
结果和我料想的差不多，那些人确实见过程夫人，但是并不认识程夫人。
也就是说，只有酒楼内的人没有见过程夫人。
回到牛猛那里，牛猛说没看见程夫人她们出来。
我想不出头绪，也没心思再逛中秋盛会，我们几个便先回醉仙楼去了。
唐姑娘和秦月桐回去和我们坐了一会儿，便早早回房间休息。
我跟牛猛又要了几坛子酒，继续喝酒。
我还在想程夫人的事情，从我说出会波及整个家族的时候，程夫人的神情明显有些不对劲。
而且按照正常逻辑，如果她信了，不是应该问有什么破解之法吗？
她只是说了句会找人处理，便匆匆离开，有种掩饰什么的意味。
“猛子，你说为什么吉祥楼里面的人没有看到程夫人她们进去呢？”
“莫非会隐身之法？我听说有些道士就会，什么隐身啊穿墙啊，凭空点火啊……”
“道士哪有那么邪乎，真当道士是妖怪啊。”
“那……她们进去以后变成别人了？可秦姑娘不是说他们是正常人吗？正常人怎么会像妖怪一样来回变化。”
牛猛说的没错，别说正常人了，就算是妖怪，也很难做到想变成什么模样就变成什么模样。
又喝了点酒，我实在坐不住了，决定再去吉祥楼看看。
牛猛问我，这会儿去，人家不是早走了吗？
我说，我有一种直觉，她们没走，走，咱们乔装打扮一下，在吉祥楼住一晚看看。
于是我给掌柜留了话，让他告诉唐姑娘我出去办点事，不要担心我。如果南衙回来，让南衙去吉祥楼找我，我有重要的事情告诉他。
我跟牛猛先是去买了衣服，他打扮的像个富商，为了让他更像一点儿，我让他往衣服里塞个枕头，大腹便便的样子，看起来还蛮像的。
我穿的则像个进京赶考的书生，书生和富商这样的组合，并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有不少商人都喜欢资助一些进京赶考的书生，一来算是行善，二来也是图个念头，万一书生高中，将来对自己也有好处。
据说京城有那种专门做乔装生意的，做的面具是人皮面具，带上以后，相貌完全变成另一个人，而且还会教你模仿别人的声音，学的好的，几乎可以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不过我嫌麻烦，就没有这样做。
我给自己贴上胡子，稍微改变一下声音，倘若真的碰见程夫人，她未必就认得出来我。
准备好之后，我和牛猛便又来到吉祥客栈。店小二并没有认出我们来，不过说是客房已经满了，没地方住。
我刚准备让店小二上去问问，看看有没有人愿意把客房让出来的。
牛猛脱口而出，“柴房呢？实在不行，牛棚也能住人啊……”
店小二有些为难，“这……这不好吧。”
“什么好不好的，京城现在这么多人，哪里都住满了，你让我们上哪儿里找客房去？少啰嗦，把柴房简单打扫一下，我们就住柴房了。”
我真是服气牛猛，一点儿也没有像富商的样子。
倒是我这个进京赶考的穷书生，蛮符合住柴房的。
不过住柴房也好，不容易惊扰别人。
这个时候时间还早，我跟牛猛又要了酒和菜，打算子时以后再行动。
牛猛说，万一程夫人早走了呢？
我说，我有预感，她肯定在这里。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股预感是哪里来的，我就感觉这吉祥客栈一定有怪异。
不知不觉，来到了子时，我喝的有点儿飘飘的。牛猛倒是没什么事，他酒量向来很大。
和往常一样，喝完酒以后，我眼睛就变的与众不同了。
我看见墙角藏着两条蜈蚣，连蜈蚣的腿都看的一清二楚。我盯着蜈蚣看了一会儿，想要看透蜈蚣的内脏，可惜并没有。
又看了看牛猛，也没有把牛猛看透。
看来确实是到了妖界，实力有所增强，回到人间就不行了。
我的计划是让牛猛到门口看着，我爬到房顶上，偷偷查看各个房间。因为吉祥楼的住房全都在二楼，而且只有一层。
只要掀开瓦片，就能够看到。
牛猛体格大，上房顶不得把房顶给压塌了。
商量好对策，我们俩便开始行动。我用黑布将自己脸给蒙住，走出柴房，特意看了看天空，黑漆漆的看不见月亮。
这天象有点儿蹊跷，中秋节很少出现阴天，而且之前还是满月当空，这会儿就乌云密布了。
牛猛出去以后，我便顺着院墙爬到了二楼。
街道上虽然还有人，不过已经寥寥无几了。
大部分参加中秋盛会的人，只会在酒楼内通宵达旦畅饮。没人愿意呆在大街上喝酒喝到天亮的。
我蹑手蹑脚的上了房顶，又小心翼翼的揭开瓦片。
这种时候动作一定要轻，不能发出一点儿声音。
因为一旦碰见那种武林高手，警惕性又很强，稍微一点儿动静都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当然，还有一种很特殊的情况。
我也是听南衙讲的，他说经常行走江湖的人，有些人是不在chuang睡觉的，因为在chuang上睡觉看不见屋顶。
所以喜欢打地铺，睡在地上。
万一你碰见一个睡不着，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在心里数星星的人。
你一揭瓦片，俩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岂不会被人家发现了。
当然，这种情况比较少，真要是碰见了，算我倒霉。
再说了，就算人家报官，把我抓起来，南衙也会把我捞出来的。
揭开第一间屋子的瓦片，没有什么异常。
屋子里面是一名男子，此时已经躺在chuang上了。从我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半个身子，地上有一双黑色布鞋。
桌子上放着粗布包袱。
我观察了一会儿，没什么异常，就又去掀第二间屋子的瓦片。
第二间屋子住的是一对夫妻，我觉得应该是一对夫妻。
有两双鞋放在床边，一男一女，女的还缠过脚，因为这鞋非常小。
而且他们的衣服散乱在地上，男的打着呼噜，女的倒是没发生什么声音。
真是罪过，幸好我来的晚，要是来的早，岂不是要看到一些不该看的东西。
接下来我又看了几个房间，都没有发现异常。
房间里面有商人，有书生，有江湖侠客，也有没有睡觉还在房间里面喝酒的。庆幸的是他们都没有发现我。
只剩下最后一间房的时候，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我深吸了一口气，屏住呼吸，悄悄揭开瓦片。
房间里面的两个人，我见过。
正是我问店小二，五个人之前进来的那一对父子。
他们两个人现在没说话，行为却异常怪异。
那名老者坐在镜子面前，儿子站在他后面，帮他梳头发。
重点是，老者的神态，很妩媚。
看起来特别别扭，一个老人，还是个男人，竟然会做出如此忸怩的神态，而且他还竖兰花指。
我还注意到他们房间里面放着两个那种装粮食的瓦罐，这种瓦罐比较大，一个人都能轻而易举的装进去。
其他房间里面并没有这样的瓦罐，所以这瓦罐应该是这对父子带的。
等等……
我忽然想到这瓦罐会不会是吉祥客栈的？
便连忙跑到厨房看了看，厨房的伙计还没有歇息，见我进去问我干什么的？
我丢给他一锭银子，别说话，我就随便看看。
果然厨房里面放瓦罐地方，少了两个瓦罐，地上的痕迹还在，看起来是刚搬走的。
“这两个瓦罐去哪了？”
伙计摇摇头，“不清楚，傍晚时候还在呢，兴许掌柜的让人搬走了吧。”
我点点头，告诉伙计就当没看见我，便又赶紧回到房顶。
这对父子还是没有发现我，我又看了一会儿，他们两个还是没有说话，也没有什么其他异常举动。
就在我以后他们两个可能就是偷点儿粮食，准备放弃时，这对父子忽然开口了。
第73章 四张脸
“夫人，你说方才那个道士是真的算出了什么，还是随口编的话，用来骗钱的。他也没说什么啊，十个道士，九个都会这样说。您要是接了他的话，他就会说有个破解之法，然后问您要银子。”
听到那个儿子开口，我当时就震惊了。
虽然声音是男人的声音，可他说的话却是跟程夫人说的。难道她们两个真的是能够幻化人形的妖怪？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只能说明一点。这两个人的实力在唐惊鸿和秦月桐之上。
变成老者模样的程夫人摇摇头，“还是小心为妙，毕竟我们这幅皮囊是在金陵偷来的。况且我感觉那个小道士，有点儿……”
“有点儿什么？”
“有点儿不一般，说不出来的感觉，他好像不是个人类。”
“有吗？我觉得挺正常的啊。”
“总之，我们初来乍到还是小心为妙。将皮囊还给他们两个吧。”
“夫人，我们又没害人，干什么东躲西cang的？”
“族内的事情，你不懂。有些人已经杀了不少人了，一旦有人注意到我们，总会引来麻烦的。”
“哎……知道了。”儿子模样的丫鬟轻轻叹了口气，走到瓦罐旁边，将瓦罐给打开。
瓦罐里面竟然装着程夫人和丫鬟！
我仔细看了看，觉得有些不一样。丫鬟将瓦罐里的两个人拽了出来，放在地上。
我才发现这个程夫人和丫鬟的体型明显比我之前见到的要大一些，更像男人的身躯。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着实让我大开眼界。
老人双手扒在自己脑后，忽然扯开了一个口子，就像是将皮给扒下来一样。
不过皮肤之下，并没有出血，也不是血肉模糊的景象，而是一片漆黑。
接着老人和儿子竟然将自己的整张皮囊都给扒了下来，只留下两具黑漆漆的身躯。
然后他们又将程夫人和丫鬟的皮囊给扒了下来。
让我感到惊讶的是，程夫人和丫鬟同样没有出血，也没有我想象中的血肉模糊的情况，同样也是黑漆漆的两具身躯。
会动的两具身躯将老人和儿子的皮囊，像穿衣服一样，穿到地上的那两具身躯上。
自己又穿上程夫人和丫鬟的皮囊。
这下，程夫人和丫鬟又彻底换了过来。
只见丫鬟将桌子上的白色瓷瓶打开，洒在老人和儿子身上，又将他们两个抬到chuang上。
他们两个便活了过来。
注意，是活了过来而不是醒了过来。
之前我看瓦罐里面的那两具身躯是不会动的，现在肚子微微起伏，说明已经正常喘气儿了。
好神奇的法术，竟然可以将人的皮囊取下，还能让人活着。正常情况下不是早应该大量出血，不说流血而死，单单是疼就能疼死人的吧？
现在弄清楚了程夫人和丫鬟的情况，还有一件事没弄清楚。
那就是程夫人和丫鬟是不是会隐身之类的法术？
合理的推测是，她们两个人进入吉祥楼以后，隐身了。趁着老人和儿子上茅房的时候，袭击了他们两个。
或者是运用了魅惑之术什么的，让他们两个人回到房间里面。
要不然她们是怎么不让所有人看见她们的？
我想这些问题的时候，程夫人和丫鬟又开始说话了。
“夫人，这两幅皮囊到底有什么好的？你为何非要要？死掉的那群人里面，比程夫人好看的有那么多呢。”
“我们也只是暂用而已，等以后碰见好的了，就固定下来。”
“那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等中秋过了还回金陵吧，天罡罗盘的秘密藏在金陵，那个叫南衙的，一定会再回去的。
他既然能对付寅良氏族，想必有通天的本领。至于进上古墓穴能不能活着出来，那就看他的本事了。”
“夫人，你说这世界上真的有长生不老的药吗？”
“不知道，也许有吧。要不然为什么那么多人都想要天罡罗盘？天罡罗盘，改命逆天，五行彩盏，万法宗源。
传说天罡罗盘和五行彩盏结合之时，人界的制衡便会取消。到时候或许又将会是一场大战，我们也应当早作准备才行。走吧，换个地方住，以免多生事端。”
见她们两个要走，我连忙从房顶跳了下来，迅速跑到大厅里，坐在门口有人的桌子上，扔出一锭银子，告诉他我坐一会儿，让他别声张。
这时候，程夫人带着丫鬟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我装作喝酒的样子，不经意的去看她们两个。
她们两个似乎也没认出我来，从我旁边走了过去。
牛猛在门口站着，我冲他挥了挥手。
“怎么了?九哥。”牛猛大声吆喝。
我连忙做出嘘声的手势，让他不要声张，用手势告诉他，程夫人和丫鬟不对劲，让他跟着，我跟着容易被发现。
结果牛猛的表现很奇怪，他似乎没看懂我在表达什么，而且程夫人和丫鬟几乎是和他擦肩而过的，他都没有看程夫人一眼，一直盯着我看。
我等到程夫人和丫鬟走远，才赶到牛猛旁边，问他，“猛子，你干什么呢？我不是让你跟着她们两个吗？”
牛猛一脸懵逼的看着我，“我看出来你的意思了啊，可是我不知道跟着谁啊，你也不让说话问。”
“程夫人和她的丫鬟啊！”
“她们出来了？”
“你没看见？”
牛猛摇摇头，“没人出来啊，我守在这儿半天了。”
“程夫人和她的丫鬟刚刚就从你身边擦肩而过，你竟然没看到？”
牛猛又是摇摇头，“真没看见，九哥，不会是你看错了吧？”
我眉头紧皱，摇了摇头。现在我好像明白程夫人她们是怎么做到让别人看不见她们的了。并不是什么隐身术，应该是某种魅惑术。
而且这种魅惑术，应该是像妖界那种结界一样，在结界内的人，看不到她们两个。又或者，她们实力高强，在极短的时间内，挨个控制了吉祥楼的每一个人。
就在这时候，不远处sao乱起来。
我听见那边有不少人在喊，“杀人啦，妖怪杀人啦……”
接着一群人便惊慌的跑了过来。
我拽住其中一个，问他怎么了。
他好像被吓的很厉害，双腿都是发抖的，神情恐慌的说道：“妖……妖怪……长着四张脸……”
我跟牛猛对视了一眼，就朝人们逃过来的方向赶去。长着四张脸的妖怪，到底是什么样呢？
第74章 奇异酒楼
原本盛大的中秋晚会，忽然之间变的乱糟糟的。
人们开始四散逃跑，不知道前面到底发生了怎么样的状况，才会导致人们如此惶恐。
所有人都是往回跑，我跟牛猛两个人挤着人群往前进。
路上我又逮住几个人问了问情况。根据他们的描述，场面极其恐怖。现场血肉横飞，有些人的人头莫名其妙的就落地了。
总之，说的很玄乎，听起来倒确实是妖怪作乱。
又往前跑了一会儿，周围基本上已经没人了。
刚到这里，就闻见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地面上和形容的差不多，横七竖八的到处都是尸体，这些尸体基本也都不完整。胳膊和腿像是被硬生生扯下来的一样。
虽然说不上血流成河，倒也是血迹斑斑。
这时候，官兵也赶了过来。
看起来像是顺天府衙的，中秋节期间街道上的巡逻任务就是由顺天府衙来做的。
至于锦衣卫和六扇门，接到通知想赶过来，也要一定的时间。
官兵们看见我和牛猛，摆摆手，“官府办案，闲杂人等，速速离开。”
我朝领头的官兵行拱手礼，然后拿出六扇门的令牌，递给他，“我们是六扇门的。”
他接过令牌看了看，没有多说什么。领着官兵继续往前进，我和牛猛也连忙跟上。
一路走过去，到处都是尸体，也怪不得人们会如此恐慌。
又往前走了一会儿，总算是来到真正的案发现场。
是一间二层楼高的小酒楼，酒楼已经被官兵们围的水泄不通，不过暂时没有人进去。
我过去向统领出示了令牌，问了他基本情况。
统领说，凶手是一个长着四张脸的人，没有兵刃。
应该是从东街一路杀到了这里，躲进了酒楼。之前已经派了十几个官兵进去，刚一靠近酒楼，这些官兵就像是被吸了进去一样，之后便是惨叫声。
我问这四张脸的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统领说他也没见到，都是听别人说的。
他旁边的几个人也都说没看见，而且还说酒楼内还躲着别的凶手。杀了这么多人，还是将人给撕裂的，就算是妖怪，一个妖怪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杀这么多人。
统领说已经派人去通知了锦衣卫探灵司和六扇门妖捕，正在等他们的人赶过来。
在此之前，不能轻举妄动，在门口守着，不让里面的人逃跑就行。
我告诉他，这人要跑早跑了，这酒楼里应该有他想见的人或者想要的东西。
我估计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南衙肯定也会过来，就决定在门口等着南衙来。
主要是我也搞不清楚状况，万一擅自进去再出点儿什么事，岂不是给南衙添麻烦。
在等南衙的过程中，我跟这名统领聊了一会儿。
他说在京城这种事情时有发生，一般都是锦衣卫探灵司和六扇门妖捕处理。
今天发生这种情况虽然恶劣，但是也不是特别严重，之前还有更严重的事情。
只不过这种事情处理完以后，官府都会封锁消息。
他说最夸张的一次是魏忠贤府邸闹女妖，这女妖长着蝙蝠的脑袋，专吃人心。杀害了魏忠贤府邸将近上百名下人，最后还是南衙出面才解决。
还有一次，皇宫里面的贵妃，被妖怪附身，到处咬人，伤了宫里不少人。最后是被六扇门妖捕解决的。
其他的事情就不一一列举了，诸如女鬼、猫妖、蛇妖、狐妖、甚至是僵尸什么的，京城都出现过这种事情。
我以前一直觉得锦衣卫探灵司和六扇门妖捕，处理的这种事情不会多。而且我之前也很少碰见这种事情。
毕竟这世界上哪里来那么多妖魔鬼怪，现在才知道，南衙有太多太多的事情没有告诉我。
差不多过了一炷香时间，后面传来马蹄声，以及整齐的脚步声。
我远远的看见南衙和姚嘲媚骑着马赶了过来。
南衙换上了飞鱼服，腰间悬着那口黑剑。虽然剑比一般的剑要大一些宽一些，不过南衙身材也比较魁梧，看起来倒是挺合适的。
姚嘲媚还是老样子，一身黑，脸上蒙着面纱。
我其实一直挺好奇，六扇门四大妖捕剩下的三个人到底什么样，有什么本事。姚嘲媚是九尾猫妖，他们三个也绝对不是普通人类。
不过我只见过冯笑痴一面，剩下的还没有见过。他们去金陵以后，也不知道在哪里住。他们几个应该还在金陵吧？
南衙和姚嘲媚从马上下来。
统领恭敬的朝他们行跪礼，“参见南大人，姚大人。”
南衙摆摆手，“起来吧，什么情况。”
“还不清楚，据说是个人长着四张脸，现在躲在酒楼里。”
“尸体抬两具过来。”
“遵命。”
统领抬了两具尸体过来，这两具尸体一具没有左胳膊，一具没有右腿。
看起来确实像是被硬扯掉的，伤口很不规整。
南衙蹲下身子，先是看了看伤口。然后用手指蘸了蘸伤口处的血迹，放在鼻子前闻了闻。
“九儿，你怎么看？”南衙眉头微皱，忽然问我。
“胳膊和腿像是被硬撕掉的，也没什么特殊的气味，不过我刚刚碰到程夫人了。”
“哪个程夫人？”
“金陵，那个死掉的程夫人。”
南衙眉头又皱的紧了些，“怎么回事？”
于是我就把我看到的情况说了一遍。
“换皮吗？”姚嘲媚忽然说道。
“换皮？”
“听起来倒像是换皮，懂换皮之术的是狐妖的一种，这种妖狐极为罕见。可是不能幻化人形。所以他们幻化人形的方法比较残忍，就是将人类的皮囊整张取下，披到自己身上。
不过，人类是绝不可能存活的。你说的那种，我倒是没听说过。”
“那对父子呢？”南衙问我。
“还在吉祥楼，二楼最东边那个房间。”
“追风，猎影，你们两个速去吉祥楼，找到人之后，保护起来，禁止任何人接近。没找到人就回来。”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考虑太疏忽了，只顾着追程夫人她们两个，反而忘了那对父子。而且他们两个到底是不是活着，我也没去确认。
“你们在外面等着，我进去看看。”南衙说完，自己一个人朝酒楼走了过去。
我本来想跟过去的，想了想还是算了。
南衙走进酒楼的大门，并没有发生那种被吸进去的情况，也没出现任何事。
他进去以后，看起来像是上了二楼，身影便消失了。
我们在外面等了很长时间，南衙还没出来，里面也没什么动静。
追风猎影也没回来，这说明那对父子应该被保护起来了。
我等的有些着急，跟姚嘲媚说，“要不……我们进去看看？”
姚嘲媚点点头，“嗯，进去看看吧，这么久了，别出什么事。”
牛猛说他也想进去，被姚嘲媚训斥一顿，便不再说话。
我很无奈的耸耸肩，“你还是在外面等着吧。”
说到底，牛猛还是个普通人，遇到这种情况很难应付，真跟着进去了，我们还得分神保护他。
姚嘲媚让官兵们全部往后退了三丈左右，然后才带着我一块进去。
我们俩走到酒楼门口，同样也没发生被吸进去的情况，也没有什么东西出现来袭击我们。
一跨进酒楼的门，里面的景象差点儿让我呕吐。
地面上全都是官兵的盔甲，浸泡在血液里，血液的深度差不多有半只脚，整间酒楼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我注意到那些盔甲和头发纠缠到一起，却看不见尸骨。
这让我想起以前看过一本野史，记载的是东晋时期的事情。说是一个道士本来是炼丹的，结果走入邪魔外道，研究出来一种掌法。
这掌法叫化骨绵掌，能够将人的身体给融化，包括骨头。但是血液却不会融化，衣服和头发也不会。
现在我看到的场景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
姚嘲媚眉头微蹙，“你没觉得不对劲吗？”
“肯定不对劲啊。”
“我是说，刚刚在外面看，里面一点儿问题也看不出来。进来以后，就如同人间炼狱一般。”
“你是说……这门口有问题吗？”
“是结界，被人布置了结界，不过这结界跟妖界的结界不一样，我也感受不到任何妖气。上二楼看看，小心点儿。”
我点点头，跟在姚嘲媚身后，小心翼翼的往前走。
不得不说，我再怎么镇定，还是第一次在血池里面走，心理上的压力还是有的。
尤其是周围全都是血腥味，其他的味道一点儿也闻不出来。
这让我很难受，就算是泡在人血的浴缸里一样。而且这酒楼内静的出奇，姚嘲媚是九尾猫妖，脚步轻的一点儿声音也没发出来。
我不一样啊，我每走一步，声音都会显的特别大。
而且上楼梯的时候，越往上走，血腥味越重。
我有些紧张，不由自主的往姚嘲媚身边靠了靠。
姚嘲媚忽然扭头看着我，问道：“你是害怕，还是馋我身子？离这么近干嘛？”
“我我我……我哪里馋你身子了……”吓的我赶紧又离她远了些。
姚嘲媚轻哼一声，没有搭理我，继续往上走。
她走的也很慢，毕竟在这种情况下，还是小心为妙。
好不容易走了上来，看见南衙手里拿着剑，一个人躺在地上，脑袋和身体已经一分为二，我才松了口气。
第75章 化形
二楼和一楼的场景比起来，轻松了太多。
桌椅整齐，没有尸体，血迹虽然有，不过也只是这个四脸怪人的。
而且他的血液有一股很奇怪的味道，血腥味夹杂着一股很奇怪的香味，这股香味儿我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样，以前从来没有闻到过。
也不知道是二楼有什么别的东西，还是这个四脸怪物血液里面的味道。
姚嘲媚又把二楼来回检查了一遍，我蹲下身子查看这颗脑袋。
长的很诡异，四张脸。不过并不是我想象中的四张脸。这四张脸并像是拼接的，看起来就好像天生长在一起的一样。
耳朵只有两双，四张嘴，四个鼻子，四双眼睛，应该是两张面孔共用一双耳朵。
模样却是是普通人类的模样，长的不怎么俊俏，但也不怎么丑，属于能看的级别。跟我比，自然要差很多。
脖子的断口处，非常整齐，说明南衙那把刀非常锋利，下手的动作又极为利索。
“剖看来看看。”南衙对我说道。
我点点头，拿出匕首，打算将这具尸体给剖开。
褪去衣物，发现他的身体跟正常人的身体没什么区别。真要说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就是骨架看起来比一般人的要大一些。
剖开找人的尸体，内脏也都挺正常，心肝脾肺肾，一应俱全，也没说多一个少一个的。
我微微皱眉头，说道：“看起来像个正常人类。”
南衙伸出手在尸体里面翻了翻，也微微皱了皱眉头，“好奇怪，人类怎么会有如此奇特的能力。”
“什么能力？”我刚问完，才发现南衙胳膊受伤了。伤口应该在右后肩处，从前面看不见，不过可以看见血液已经将整条胳膊的衣服都给浸透了。
便又赶忙问他，“你受伤了？”
南衙摆摆手，说道：“没什么大碍，这个人有四种能力，可以隔空吸物，可以释放类似于空气刀的东西，肢体被强扯下来应该还是依靠那股吸力，还可以融化尸骨。
另外，他还能布置结界，我所认识的道士当中，虽然也有拥有这种能力的，不过跟此人的娴熟度，具有天壤之别。
另外，他这四张脸也比较奇怪，感觉不像是天生的，可看起来也不像是拼接的。
我在想你刚刚说的那个换皮之术，等会儿要去看看那对父子才行。”
“所以说，确定是人类？”我问他。
“难说，除去人类，妖族，这世界上还存在着其他我们未知的东西。之前听爷爷说，人类和妖界的通道只是这世界上存在的一种通道。
还有通往其他世界的通道，只不过守护这些通道的人，彼此不知道。所以，至今为止，就连爷爷也不知道其他通道的秘密，更不知道那些通道连接的是哪里。
根据沐蓉所说的情况，可以肯定的是幽冥应该存在。这些年我处理了不少特殊事件，除了妖族，还有很多并非妖族的族类。
我也一直让人去追查这些怪物的线索，想知道他们是从哪里来的，可至今什么也没查到。”
这时候姚嘲媚忽然开口，“我听说你们人间的佛家有六道轮回之说，我在想六道轮回，如果说的是六个不同世界之间的轮回呢？”
南衙点点头，“佛家的六道轮回，讲的是人死以后，魂魄会去往不同的六道。按照佛家的意思，这些世界只有魂魄能够看到，就像人看不见灵体一样。
就算六道的人来到人界，正常情况下也不会被人看到吧，甚至无法触摸。不过，你这么一说，倒是有可能。
佛经最早是用梵语写的，传到华夏以后，很多典籍也丢失了不少。加上精通梵语的人又少，翻译出现一些问题也属正常。
很早之前就听说少林寺的高僧精通佛法，七十二绝技闻名天下，那些得道高僧拈花飞叶即可伤人。
但是现在这种高僧却不见了，如果之前真的存在过呢？这个问题得好好想想。行了，暂时先走吧。让人把尸体带回去，进一步研究，去看看那对父子。”
我盯着尸体又看了看，觉得不对劲，摇了摇头，“我怎么感觉有点儿不对劲呢？”
“怎么了？”南衙问我。
“这个人忽然出现，就为了杀人？杀完人又为什么跑这间酒楼里面？是这酒楼里面有什么东西，还是说他要在这里见什么人？
总不能是杀人杀累了，在这里休息吧？”
姚嘲媚想了一会儿，跟着摇摇头，“这酒楼没有地窖，也没有机关，又找不到别人。你们说他会不会在等什么人过来？杀人是在传递自己在这里的信息？”
“有这个可能，我们再等等看吧，姚大人，你去让外面的官兵全部撤出两条街以外，暂时隐蔽起来。我们三个人也暂时先藏起来，九儿，你把尸体缝上，衣服穿好，脑袋也给他装上。”
我按照南衙说的，又把整个尸体拼凑起来，将他放在椅子上，又用绳子把他的手脚绑住，这才固定下来。
你还别说，不在近处仔细看，看不出来这是个活人。
然后我们三个人就躲进了柜子里面，姚嘲媚还布置了一个小的结界。我以为这东西只能在妖界布置呢。
“等会儿有人出现的话，我们是可以说话的，在结界里面，他们应该听不到……只是应该啊，毕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来路。”
姚嘲媚在我右边，南衙在我左边，我在中间。她紧紧挨着我，反正我挺紧张的。老是想起来她那句，“你是不是馋我身子”的话。
讲道理，我馋她的身子干嘛，我要是想的话，只需要和唐姑娘说一声……咳咳，对不对。
反正只要不跟那个高冷的说就是了。
差不多了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楼下传来了说话声。
“夫人，周围那些官兵怎么撤了？”
“没查到什么吧，他们是看不见的。”
“这次闹这么大，没事吧？”
“难说，我们还是尽快回金陵的好，京城卧虎藏龙，不是久待之地。”
“南衙，听声音就是她们两个。”我小声说道。
南衙嘘了医生，“先不要说话，以防万一。”
随着脚步声，程夫人和那名丫鬟便走了上来。
她们两个好像并没有发现那个人已经死了，程夫人还在那个人对面坐了下来，一脸焦急
样子。
“你说说你，都说了你不让你用寅良氏族的皮囊，你偏要用。而且还一下用四张，这下可好，把控不了自己了吧。
现在闹这么大动静，锦衣卫探灵司和六扇门妖捕要是真用心查起来，你跑得了吗你？”
旁边的丫鬟也跟着说叨这个人，“就不该带着你出来，到时候人类若是让你偿命，你怎么办？说是寅良氏族的人控制了你，他们可未必相信。”
我感觉很奇怪，程夫人和丫鬟也看了那个人半天了，按理说早应该发现他已经死了。而且对方始终不说话，是个人都会怀疑的吧？
可这程夫人和丫鬟就跟他是没事儿人一样。
这时候程夫人从包袱里面拿出来一张毛皮，看起来像是大黄狗的毛皮。
程夫人将大黄狗的皮囊扔到四脸人面前的桌子上，说道：“先用这只黄狗的皮囊将就着吧。
瞧瞧你现在的样子，都快被人大卸八块了。”
我有点儿震惊，程夫人知道四脸人被我们拆开过？
这个时候，四脸男竟然动了！
他的脸部从中间裂开，整张皮囊慢慢脱落。和程夫人她们换皮的情况一模一样，没有出血，也没有血肉模糊的症状，皮囊之下是黑漆漆的半透明装。
接着这黑漆漆的人形便钻进桌子上的大黄狗皮囊内。
大黄狗的皮囊便自动开始在他身上依附，最后由那名丫鬟帮了一把，大黄狗彻底活了过来，看起来跟活狗一模一样。
重点是，这黄狗竟然说话了，还是个女的。
“柜子里有人！”
第76章 复制她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南衙也不再隐藏，一脚踹开柜子的门，我们三个人便从柜子里面走了出来。
程夫人眼角微微一缩，眯起眼睛，“是你！”
那名丫鬟又跟着说道：“还有只九尾猫！”
“小心点儿，那个拿剑的人不好对付。”大黄狗又说话了。
“既然跑不了了，谈谈吧。”南衙开口说道。
“你是谁？”程夫人问。
“锦衣卫探灵司指挥使，南衙。”
“果然是你，小玉去做些酒菜来，我们跟南大人好好聊聊。”程夫人吩咐那名叫小玉的丫鬟。
小玉轻哼一声，“小姐，我们未必跑不掉，何必听他们的。”
“让你去你就去，别多话。”
小玉又冷哼一声，狠狠瞪我一眼，下楼去了。我就纳闷了，明明是南衙在跟她们说话，瞪我干什么？
“南大人，坐吧。”程夫人很礼貌的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们三个就坐了过去，我也不担心她们动手什么的，如果她们想要动手，就不会说要跟我们聊聊了。
那只大黄狗也蹲坐在程夫人旁边，吐着舌头，这会儿倒是不说话了。
“先简单介绍一下，我们是水灵族，我叫穆轻尘，程夫人这副皮囊只是暂时的，早晚会换掉。”穆轻尘说完。
我和姚嘲媚同时脱口而出。
她喊，“上古妖族！”
我喊，“天妖榜排行第六的妖族的！”
那本《妖经》上记载，水灵族是天妖榜第六的妖族，无形无状，能力不明。我其实很纳闷《妖经》这本书的排行方式，能力不能竟然能排到天妖榜第六。
可能他这个排序方式并不是按照实力高强来排的，或许压根儿就是作者写到第几就算第几。
穆轻尘点点头，“没错，上古妖族，其实你们之前对付的寅良氏族也属于上古妖族。只不过寅良氏族跟人间来往密切，又不善于隐藏自己的行踪，导致很多人都知道他们。
时间久了，就没把他们当回事儿。
事实上，他们也确实不怎么算回事儿。”
南衙皱了皱眉头，继续问道：“程府命案，你知道多少？”
“很复杂，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
“没事儿，我时间多的是，慢慢捋。”
“好啊，要我说也可以，得有条件。”
“讲。”
“今天的事情，你也看到了。小青受到寅良氏族的影响，才大开杀戒，所以这罪名要算到寅良氏族的头上。”
“我会考虑。”
“第二，我们要安全抵达金陵，如果可以的话，有锦衣卫的护送更好。”
“没问题，说吧。”
“南大人果然爽快，我相信南大人不会食言。程府命案真凶并不是寅良氏族，或者程府第二次被灭门，真凶并非寅良氏族。
寅良氏族，只杀了程府九个人，也就是官府最初找到的九具尸体，是寅良氏族杀的。剩下的人，全部被寅良氏族囚禁了起来。
程府下面的古墓，也是寅良氏族盗的。他们为此，死伤无数。不然你们绝不会那么轻而易举的得到天罡罗盘。
程府剩余的人说是被囚禁，倒不如说被封魂了。这是寅良氏族独有的绝招，可以将人魂魄封存在体内，泡在药罐子内，不死不灭。
什么时候将药罐子打开，解除封魂之术，他们便会再醒过来。
就在你们找到天罡罗盘的一个月前，程府剩余的人全部被盗走，之后便是你们看到的那样，所有尸体从涌泉湖内打捞上来，死法特殊。
我们来人界也是为了查清楚此事，因为寅良氏族的封魂术，只有我们水灵族能解。来京城是听说五行彩盏出现在京城，不过现在又听说有人带着五行彩盏回金陵了。”
“没了？”南衙挑了挑眉毛。
“没了啊。”
“说了半天还是没说凶手是谁。”
“不清楚，我们也在查。不过还是提醒你们一下，真凶可不是你们能够对付的。”
“你对天罡罗盘和五行彩盏了解多少？”
“你连天罡罗盘的作用都不知道，就敢拿？”穆轻尘脸上挂着不可思议。
南衙倒是无所谓，“有何不敢？”
穆轻尘轻笑一声，“顺便告诉你，你手上的天罡罗盘是假的。想要找到真正的天罡罗盘，必须需要五行彩盏。
有了天罡罗盘才能打开程府下面那座上古九尾墓。
另外，天罡罗盘和五行彩盏一旦结合，妖族在人界的限制就会取消。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话，如果我手上的天罡罗盘是假的，寅良氏族的人为什么来抢？”南衙问他。
“去找你的只不过寅良氏族的小喽啰罢了。真正有本事的人，都知道那是假的。不然你以为，程府下面古墓里面的那间墓室会没人动？”
“那座上古九尾墓里面藏着什么？”
“你问的太多了。”
“你开条件。”
“帮我找三具皮囊，就跟她差不多漂亮就行。”穆轻尘示意了下姚嘲媚。
“难。”
“放心，我不为难你，只要刚死掉的人，尸体不腐烂就行。”
“我是说像她一样漂亮的难找。”
穆轻尘轻轻耸了下肩膀，“那就是你的事了。”
“我同意。”南衙看起来有些无奈。
不过穆轻尘提出的要求确实有点儿过分，姚嘲媚是妖族，人类姑娘里面能够跟她差不多的好看的，确实是凤毛麟角。
“我只说我知道的。第一，天罡罗盘最后一次出现，是三国时期，从此下落不明。诸葛一族的先祖，受过九尾妖狐的恩惠，因此将九尾妖狐奉为神灵，所以天罡罗盘很有可能在诸葛一族的手里。
三国时期有个叫诸葛亮的，被称为旷世奇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传闻还能卜测未来。如果天罡罗盘真的在他们诸葛一族的手里，为了防止后人盗取，凭诸葛亮的才智，做几个假的天罡罗盘，绰绰有余。
至于诸葛亮墓到底在哪里，我不知道，我想你们也不知道吧？
第二，上古九尾墓封印着远古血脉的九尾，是什么没人知道。可能是老虎，也可能是狐狸，也可能是龙。
这要追溯到妖界的传说，传说大地之母开辟妖界之时，以自己为原型，创造九只灵兽。这九只灵兽是什么，也没人清楚。不过根据传说，大地之母应该也是九尾。
这九只九尾灵兽，就是妖界最初的太古血脉妖族。
妖族血脉继承问题比较复杂，简单的来说，就是这九只九尾灵兽相互结合的，繁衍出来的后裔，也是纯正的太古血脉。
和其他妖族结合，出来的就是现在妖界认为的远古血脉。
远古血脉再同旁系结合，后代便是上古血脉，上古血脉也是如此，因此妖界绝大部分妖族都是普通血脉。
有人说，那只九尾有可能就是最初的九尾灵兽。
九尾灵兽的血有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尝上一口，便能够永生不死。即便是死者魂飞魄散，元神寂灭，九尾灵兽也可以令其重生。
妖族跟你们人类一样，也是有寿命的，实力的高强只是决定寿命的长短，至今还没有哪个妖族能够永生不死。
所以，才会有这么多人想得到天罡罗盘。
哦，对了，说一个小道消息。秦朝时期，秦始皇派人寻找长生不老药，据说那批长生不老药就是用九尾灵兽的血做成的。
好了，我说了这么多，该我问了。”
南衙用手指捏了下鼻子，“你问。”
“五行彩盏是谁偷走的？”
“我还想知道呢。”
“我要先回金陵弄清楚杀害程府满门的真凶，有你们配合会更方便一些。”
南衙点了点头，“明天就出发。”
“另外，带着我们你们要派重兵保护，想杀我们的人不少。妖族的人在人间实力受限，虽然对人类来说还是很强，但是只要人类数量足够多，他们还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南衙一脸黑线，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当然，我们也会协助你们寻找天罡罗盘的。毕竟你们现在看到的史书有些被修改过，不明白以前发生的真相，很容易做出错误判断。”
“九儿，你先带她回去住你那里，明天我们出发，回金陵。”
“知道了。”
我对这个穆轻尘倒是不怎么讨厌，毕竟之前在吉祥楼的时候，就听她们说不取人性命。如果穆轻尘所言非虚，滥杀无辜的罪名确实要安在寅良氏族的头上，当然，那个小青也不是一点儿责任没有。
所以南衙才说会考虑的。
至于她说的其他事情，虽说不能全信，至少有一大半是可以相信的。
最重要的是，史书确实被修改过。据说唐太宗为了掩盖自己玄武门之变的事情，前后总共修改了七次史书。结果他杀兄弟的事情，还是被传了下来。
你说，在他之前有没有人修改过史书，谁也说不准。真要是很多都被修改过，那么就像穆轻尘所说，我们找古墓都很难找到准确的位置。
姚嘲媚估计也是信了穆轻尘的话，毕竟她是妖族，能够判断穆轻尘所言真假，她没有反对，就说明穆轻尘说的话还是可信的。
我们走的时候，小玉端着饭菜上来。
“小姐，不吃了啊，我这都做好了。”
“不吃了，去吃好的。”
那只叫小青的大黄狗，也连忙跟了上来，尾巴摇的特别欢实。
南衙带着人去吉祥楼了，他让姚嘲媚把我们送到醉仙楼，一路上倒也没怎么和穆轻尘说话。就牛猛刚见到我们的时候，说了句，“这怎么还多了条狗。”差点儿被小青咬一口。
回到醉仙楼，发现人群已经散的差不多了。
按理说中秋盛会，不应该这么少人，估计是刚刚的凶杀案闹的。
我见唐姑娘和秦月桐在里面坐着，心想她们两个是起来了，还是压根儿就没休息。
姚嘲媚只送到门口，没有进去。我问她不和唐惊鸿她们聊聊吗？
她说，都是公主有什么聊的，然后就走了。
我不太明白她什么意思。
我也没管她，带着穆轻尘她们和一只大黄狗走了进去。
刚来到唐姑娘的桌子旁，穆轻尘忽然两眼放光，盯着秦月桐说道：“万花天蝶！就她了！快快快，我要复制她！”
我愣了一下，啥玩意？复制她？
第77章 阴兵荡街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穆轻尘是想照着秦月桐的模样，复制下来？
唐姑娘和秦月桐也是一脸茫然，不知道什么情况。唐姑娘给我使了个眼色，意思大概是怎么回事呀。
我轻咳两声，这才给她们两个介绍。
“这位是，穆轻尘，水灵族，这位是小玉，还有这只大黄狗，小青。”我说的时候，听见小青发出呜呜呜的低吼声，显然她很不满意我喊她大黄狗。
“穆姑娘，这两位是琼楼国公主，唐惊鸿，秦月桐。”我又向穆轻尘介绍。
一旁的小玉皱起眉头问道：“万花天蝶是怎么称为九尾一族的公主的？莫非也长出尾巴来了？”
秦月桐抿嘴笑了笑，“全是托九公子的福。”
唐姑娘倒是没说话，和穆轻尘在对视。我能感觉出来她们两个人的眼神里都带着那么一丝丝的火药味儿。
你说唐姑娘一个年轻小姑娘家，跟人家老妇人……额，老夫人有什么针尖对麦芒的。
穆轻尘轻哼一声，“小姑娘家家的，脾气还不小。”
唐姑娘瞪了她一眼，没有搭理她。
我见事情有点儿不对劲，连忙解释：“那个，穆夫人……”
“你喊谁夫人，我有那么老吗？”
“额……那个，穆姑娘是帮南衙和姚嘲媚查案的，暂时跟我们住一起，明天就一起回金陵。”
唐姑娘微微撇嘴，没有说话。
穆轻尘莞尔一笑，走到秦月桐旁边，附耳不知道对她说了些什么。
让我奇怪的是，我竟然听不见她说的话，理论上来讲我应该可以听见她们说话的，结果却听不到。
可能她是那个什么水灵族的缘故吧。
我不知道穆轻尘向秦月桐说了什么，秦月桐很开心的点点头，然后她们两个人就上楼去了。
唐姑娘坐在那里，兀自嘟嘟囔囔，“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会换张皮吗……”
看来唐姑娘应该是听见了穆轻尘刚刚说的话，而且已经知道她是水灵族了。
哪知道这话被小玉听见了，小玉轻哼一声，“换皮怎么了，某些狐狸想换还换不了呢。”
唐姑娘脸色一变，瞪着小玉，“你骂谁是狐狸！”
“谁是狐狸谁知道！”
“你再说一句试试！”
“我就说怎么了，你就是狐狸！”
眼看她们两个就快要打起来了，我连忙劝阻，“停停停……两位姑奶奶，能不能别吵了，这以后还要经常相处呢。”
“哼！你给我等着。”唐姑娘冷哼一声，气冲冲回房间了。
我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
我就纳闷了，这好好的，怎么一见面就掐起来呢，姑娘们都这样吗？这还是个丫鬟，这要是跟穆轻尘吵起来，动起手来，岂不是要打的天翻地覆。
万一再碰见高冷的唐惊鸿，那不得不死不休……
哎……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吧……
我准备先上楼去哄哄唐姑娘，穆轻尘和秦月桐就从楼上下来了。
我当时差点儿以为我眼神出了问题，揉了揉眼，仔细看了看。
还真是两个秦月桐，几乎一模一样。
不……没有几乎，确实一模一样。
个头，胖瘦，发型，脸上的妆容，以及神情都是一模一样。
如果不是穆轻尘穿着程夫人的衣服，根本分不清楚她们两个谁是谁。
我这才明白穆轻尘说的复制是什么意思，就是把自己变成秦月桐的模样啊！
“小姐，你太漂亮了！”小玉惊呼道。
我心里嘀咕，万花天蝶被称为最好看的妖精，能不漂亮吗？
不过，穆轻尘好像跟秦月桐一样，身上缺少一股气质。气质这个东西怎么说呢……
就好比你看一眼，就知道这个人当过兵。或者看一眼就知道这个人饱读诗书，满腹经纶。
又或者看一眼就觉得这个人是个风尘女子……
难道是万花天蝶的相貌太过于漂亮，掩盖了本身的气质？
我见穆轻尘牵扯秦月桐的手，笑的特别灿烂，“月桐妹妹，这以后你我二人，便以姐妹相称。”
秦月桐笑的更灿烂，“多谢穆姐姐。”
“不是……你们这怎么可就姐妹相称了。”
小玉嘿嘿笑笑，“这你就不懂了吧，我们水灵族要想复制妖族的皮囊，是要和对方进行血脉融合的。也就是说，现在小姐身上有她的血脉，她身上有小姐的血脉。这不是姐妹是什么？
而且以后小姐的样子就再也不会变了，也不会老化。哪里像我们，皮囊用老了，还得再换一个。”
“你是说她以后不换皮囊了？”
“想换也换不了啊，身上这副皮囊去不掉了。”
“这……好吧。穆姑娘，月桐，你们早些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回金陵，我去看看惊鸿。”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就是感觉怪怪的，也说不上来。
干脆找个借口先离开。
来到唐姑娘房间门口，敲了敲门，里面没回应。
我就直接推门进去。
唐姑娘这时候已经躺进被窝了，她见我进来，轻哼一声，身子转过去面向墙壁，把被子一扯，将自己裹进被子里面。
我走过去，轻轻拉了拉被子，拉不开。
“惊鸿……”
“干吗？”
“不是你是生什么气啊。”
“你说我生什么气。”
“我哪儿知道你生什么气啊。”
“不知道就算了，你出去吧，我要睡了。”
“我……那你歇息吧。”
考虑到我跟唐姑娘还没有完婚，有些话也不太合适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出去也不太好听。我就只好先退了出来，走到门口的时候，还听见唐姑娘哼了一声。
怪不得人家说女人心海底针，还真是不好琢磨啊。
忙到这会儿，天已经微微亮了。中秋时节，凌晨的寒意挺重的。牛猛也没回房间睡觉，躺在大堂里面的椅子上扯呼噜。
大堂里面顾客已经走了，只有牛猛的呼噜声，空荡荡的。
掌柜的点着油灯，在柜台前记账。
我毫无睡意，坐下来让掌柜的给我拿坛酒。
酒这个东西，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最起码喝醉的时候，可以什么都不用想。
虽然我酒量不是特别大，但是想喝到酩酊大醉那种地步，没个几坛是不行的。
掌柜拿着油灯走了过来，将油灯放下，一脸慈祥的看着我，“九公子有心事？”
“也没有，就是睡不着。”
“那老朽取坛好酒，陪九公子喝两杯。忙到现在，也该歇歇了。”掌柜的轻咳两声，慢悠悠站起来。他伸了个懒腰，身体里面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像是好久没有运动过，疏松骨头的声音。
虽然知道这掌柜的并非人类，但是他体内发出那种噼里啪啦的声响太过于密集，总让我感觉哪里怪怪的。
过了一会儿，掌柜的拿了两坛酒，还没靠近，我就闻见一股土腥味。
再看酒坛子上，还粘着土壤，应该是刚从地里面挖出来的。
掌柜的把酒坛子放在桌子上，刚把封酒布拆开，一股浓郁的酒香便扑鼻而来。
我嗅了嗅鼻子，赞道：“好酒。”
“这可是窖藏三千年的美酒，妖界的女儿红，我特意去妖界拿的。”掌柜的笑眯眯的告诉我。
我本来想问怎么这么快，忽然想起来妖界的时间速度跟我们这边不一样。
掌柜的给我倒了一碗，我尝了一口，确实好喝。
入口绵，下肚柔，口感纯，回味厚。
我不禁饮了一大碗。
然后我问掌柜的，“掌柜的，这妖界的女儿红跟人间的女儿红一样吗？”
“一样啊，都是待女儿出嫁之时，才拿出来喝的。”
“这妖族都成婚这么晚吗？三千年也不嫁？”
“三千都算小的，惊鸿不就三千多岁了。”
“啊？”我愣了一下。
没想到唐惊鸿都三千多岁了……可让我纳闷的是，妖族的相貌能保持年轻很久我知道，可这唐姑娘完全没看出来像个活了三千多岁的人啊。
感觉还是个小姑娘一样，动不动就莫名其妙的发脾气。
掌柜的估计是见我很吃惊，继续说道：“这算什么，沐蓉她都三万多岁了，还未嫁人呢。”
我仔细想了想，也是。可能妖界的三千年，在人间就过了十几年罢了。毕竟妖界和人界的时间流速，好像还没有一个准确的定论。
那你说我到底是把唐姑娘当成三千多岁的老老老姑娘呢，还是当成十几岁的小姑娘呢？
这时候，我感觉背后一股阴风吹过，有点儿凉。扭头看了看，大门关着，有些纳闷，莫名其妙的来了阵阴风？
“九公子，喝酒，莫要东张西望。”
“好。”
“九公子，你认为阴司勾魂，是在什么时辰？”
我微微皱起眉头，“掌柜的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随便聊聊。”
“根据各种典籍记载和民间传说，应该是子时吧……不过也有一种说法，寅卯交接，阴兵荡街。说是寅卯交接之时，阎王就会派阴兵来阳间收魂。
而收魂的时候，只能由黑白无常进入房间去勾魂，其他的阴兵要站在大街上进行把守。传说这个时候，体弱多病者，一旦在大街上撞到这些阴兵，同样也会被勾去魂魄。
因此才有这阴兵荡街之说。”
第78章 黑白无常
阴兵荡街是我从师叔那里听来的，而且我自己是不太相信这种说法的。
通常来讲，子时一天之中阳气衰竭枯尽，阴气开始初升，这种情况往往最适合游魂出来飘荡。而寅卯交接之时，是黎明破晓之际，属于一天之中阴气最盛之时。
这种情况下是不利于游魂现身的。我师叔说阴兵荡街的情况有点儿类似于正午推墓。在某些极为特殊天气中，正午时分墓穴中的游魂会被阴兵给接走。
我师叔说是什么阴阳转换，我也没太懂。不过我倒是亲身遇见过这么一件事。
那时候刚到金陵，去周围的村子给人治病。患病的是名四岁多的孩童，发热，干咳，神志模糊，有时候还浑身抽搐，偶尔还说胡说。
发病的原因很奇怪，孩童的爷爷带着孩童去金陵赶会，赶会就是逛集市的意思。一大早出发，到了正午，刚好又回到村子里。
回村子的路要经过不少土坟，老百姓是没有专用的墓地的，都是埋在荒山野岭。如果遇见好一点的地主，地主也会允许他们把尸体埋在田地里面，毕竟讲究入土为安嘛。
孩童的奶奶于一年前过世，就葬在地主家的田地里，堆了座小土坟。
爷爷抱着孩童刚好在正午时分经过那块田地，孩童说，爷爷，我看见奶奶了。
当时抱的姿势是，孩童脸朝后，趴在爷爷的肩膀上。
爷爷听完以后，扭头看了看，什么也没看到。就说你看错了，哪有什么奶奶。
孩童就说，就是奶奶呀，奶奶还冲我笑呢。
他爷爷又回头看了看，感觉一阵凉意，把孩子的眼睛一捂，急匆匆跑回了家。
回家以后，孩童就开始发病。
等我赶到的时候，孩子已经开始浑身抽搐了，还没等我问完情况，那名孩童就死了。
因为我当时给孩童诊脉，脉象显示他一切正常。是药三分毒，我也不敢胡乱用药，得问清楚才行。
谁知道没有赶上。现在想想，如果当时用了招魂术，应该是可以救他的。
不过我爷爷他一再告诫我，生死有命，遇到这种情况是万万不能管的，更不要动用什么道术。
所以，我碰见这种事的时候，一般很少管。主要我这个人有点儿怂，按照爷爷的说法，干涉冥界太多事情，是要损阴德的，阴德损完了，不仅仅自己倒霉，自己的家人也要倒霉。
这种情况有点儿像命格里面的天煞孤星，都是损阴德造成的。
我爷爷从来都是说话只说一半，点明确不点透。所以这个世界上到底存在不存在阴曹地府，我也是半信半疑。即便是沐蓉说冥界存在，在我没有见到之前，我还是保持怀疑的。
我将思绪拉了回来，问掌柜的，“掌柜的，你问这个是有什么要说的吗？”
“要死人喽。”
“哪里？”
“醉仙楼啊。”
我皱起眉头问他，“既然要死人，掌柜为什么不慌？”
“定数，慌也没用。”
我摇摇头，“我不明白。”
“九公子，你将这些酒，抹在眼睛上就什么都知道了。”掌柜的说完还哈哈笑了笑。
我听的稀里糊涂的，不知道掌柜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不过出于好奇，还是照做了。
我把手指往酒碗内蘸了蘸，然后抹在眼睛上，稍微有点儿刺眼，但是没怎么疼。
接着又眨了眨眼，定睛一看，差点儿没把我吓坐到地上！
一黑一白两个白透明的人影，正押着一名书生打扮的半透明身影，从我身边经过。
那道白身影，两只眼睛是纯黑色的，没有瞳仁，脸上的皮肤惨白惨白，就像石灰粉一样白，毫无血色。最关键的是，他还吐着长长的红舌头，差不多到肚脐那个位置。
这分明就是道家典籍中记载的白无常！
头上戴着高顶白帽，帽子上写着四个字“一生见财”，手里拿着白色的羽扇。
旁边的黑无常和白无常刚好反过来，眼睛是纯白色的，同样没有瞳仁，吐着红色的长舌头。黑色的高顶帽上写着“天下太平”四个字，手里拿着一枚黑色的令牌，令牌上刻着“死”字。
而且黑白无常的眼睛很奇怪，明明没有瞳仁，可你看着这双眼睛，就好像他也在看你一样。
那名书名被他们两个架在中间，脖子上戴着乌黑的枷锁，枷锁上面刻着两个字“好色”，双手双脚都被镣铐烤着。
我注意到这名书生的嘴巴好像被什么东西缝了起来，一直发出痛苦的闷哼声。
又仔细看了看，才发现镣铐的内部是红色的，看起来像是被烧红了一样。
这难道是阴间的某种惩罚？
这时候忽然有一只手搭在我肩膀上，我怔了一下，刚准备回头，就听见了南衙的声音，“别动。”
然后又听见不知道说了什么，反正是两个字，像什么牟，哄什么的，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接着不知道是黑无常和白无常也说话了，他们说的话我听的清，就四个字“下不为例。”
然后黑白无常便消失了，周围那股阴气也随之消失。
南衙坐了下来，自己倒了碗酒，看了掌柜的一眼，“你这不是害他吗？”
掌柜的哈哈笑了笑，“无妨，他们又带不走。”
南衙微微皱眉，“总归是件麻烦事。”
我一脸懵逼的看着他们两个，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刚刚那是黑白无常吗？”
南衙点点头，“是，不过你暂时不用知道，去休息一会儿吧，明天中午赶路。”
我也没有多问，自己回房间睡了。不过我感觉南衙好像认识黑白无常一样，而且刚刚那两个发音，应该是在和黑白无常说些什么。
可黑白无常说的下不为例是什么意思？准备勾我的魂魄，南衙求情了？
掌柜的意思大概是他们勾不走，南衙又说总归是个麻烦事，这中间肯定有什么故事的。
我也没多想，刚准备回房间，听见地字丙号房间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声，不对应该至少有三个女人。
我赶紧跑过去查看，南衙也赶了上来。
刚走到门口，三个姑娘便冲了出来，有两个连衣服都穿齐整。
我朝房间内看了看，正是我刚刚看见那名半透明的书生，只不过现在是个人了。
“不用看了，死了，去休息吧。”
我点了点头，心中暗自寻思，这书生还真够可以的，带着三个姑娘一块儿睡觉，怪不得枷锁上会有“好色”两个字。
看来道家所言非虚，人们做一些事情，死后确实会受到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