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那一剑，荡气回肠
“你自裁吧，素某给你一条全尸！”素墨虚道。
“素墨虚，我有最后一个问题。你闻这是什么？”落仙途话音刚落，整座山顶登时弥漫起一股异香。
“道失香？”素墨虚自觉身上道元已无，大惊之下，马上明白自己身中毒药。道失香乃是鬼隐道独有之物，素墨虚不由转头看了一眼秦小赢，发现他也被药性所迷。而唐小宝更是已经变得虚弱，正大口喘着气。
“余泽霜，你还不出来么？”落仙途道。
“我只是想看看你要表演到什么时候。”一位女子出现在落仙途身后。秦小赢见到这女子，从惊讶转而愤怒，因为这余泽霜竟然辜负了他的信任！
余泽霜早知道他的布局，那么也就代表着落仙途也就早知道他的布局了？可既然如此，为何落仙途却还甘愿自断一臂？秦小赢想不明白。
“鬼隐道？没想到你们竟在一开始就在这里隐藏了自己的气息。”素墨虚苦笑道。他发现自己失策了。原来，落仙途早就跟鬼隐道的人勾搭上了。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直接甩到余泽霜脸上。
“你这是干嘛？”余泽霜惊怒。
“你这个贱人胆敢暗通款曲？你以为我看不出那些纸上写的情报都是鬼隐道弄出来的？你当我猜不出你心中的念头？想躲在后面等我跟那小孽种两败俱伤后再脱离我的掌控是吗？我告诉你，只要我还活着，你就永远别想！你只是我安插在鬼隐道的一个棋子！”落仙途残酷地说道。他拾起自己的落日断剑，一步一步逼近素墨虚。
“余泽霜，你去杀了那小孽种，这次的事我就不追究了。那用剑的小白痴和素墨虚交给我收拾。”落仙途走起来有些慢，但是他的眼神中却散发着光彩，局势又一次回到了他的掌控之下。
“素墨虚，原本这些药是给那些掌门用的，没想到竟然因此抓到了一条更大的鱼！”落仙途不由得意的笑了起来。
素墨虚知道，失去道元的自己，真的如同一只羊羔，只能任由落仙途宰割了。
“小弟弟，姐姐真的不忍心杀你呢。”余泽霜从自己的大腿上解下一把匕首，要刺进秦小赢的胸口。
轻轻地，她在秦小赢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秦小赢却听见这妖姬的声音：“快走，我不想杀你。”一阵暗香浮动，秦小赢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双腿又有了几分道元流动。
秦小赢登时相通了整件事的关键：余泽霜没有将自己的布局告诉落仙途，而余泽霜又有把柄落到了落仙途的手中，遭他的操控。
所以余泽霜想利用他与落仙途两败俱伤，脱离落仙途的掌控。“我说过，我会替师父报仇的，而这次，我也会说，我会替你将事情解决的。”
余泽霜一愣，笑容中露出一股悲伤。“傻弟弟，你不懂……”
秦小赢身上道元所剩不多，只能再发出一次极招。秦小赢决定孤注一掷！以余泽霜身形为掩护，他以身御剑，努力发出最后一招。
“一气震九霄！”绝世之剑，再次发出夺目光华！
天上天下，似乎再没有比这一剑更要耀眼，来的更加光辉夺目。这已经不是剑法，而是奇迹。
秦小赢凌空而立，踏着虚空而行。
众人只觉时空凝止，时间所有的一切都成为黑白。
他背后展开数十米长的紫色光翼，宛若天人下凡。
展子虔曾对秦小赢说，要有“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魄，大概便能有一气震九霄的九分神髓了。剩下的一分，就是要看秦小赢所养的浩然之气有多少了。
“仁者无敌，无敌的不是剑，而是强大的心。”曾经燕霞客也对秦小赢这么说过。
这一剑，荡气回肠，只看得唐小宝心神荡漾，所有的目光都投在这一式剑法上面。
剑道，本不应有招式。
无招化为有招，这种华丽无匹的极招，正是掌握无招之剑的关键。
那一剑如白马神骏，又如九天化虹，人和剑此刻化而为一。
风之伤席卷周围空气，形成一道旋风！
数道天雷打下，似乎这招式也不应存在于世间。但是旋风却消解了闪电，而旋风中出现了电闪雷鸣，那消解的闪电雷光竟然在旋风内重新被组合起来。
余泽霜呆住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眼前一切的真实，没有想到秦小赢竟然可以用出这样具有天地之势的一招。
决心么？连少年子都有这种决心，而自己一直以来还在犹豫着。看这一招，仿佛秦小赢是上苍派来救赎她的神灵，她第一次感到一股暖流流过她的心房。
这是感动吧？
泪水再也忍不住，扑簌扑簌的流了下来。
一个陌生人对她的关心，只让她觉得很温暖，有种安全的感觉。
可笑吧，身为邪道的自己，竟然也会哭泣？
感受到天地灵压的变化，落仙途已经感觉到不对，这种极招，他此前从来没有见到过，更别说接招了。
逃，他想到了逃。他原本必胜的心，一再的被秦小赢给搅碎，打烂！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有挫折感。
秦小赢仿佛是天生的赢家，每一次当自己觉得自己快要胜的时候，秦小赢总会将战局扭转回来。
“这一切非战之因，而是天要亡我！”
“天，你就这么恨不得我去死吗？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天道！”带着不甘，一手指天，落仙途大声的喊道。
他的身上长出黑色双翼，身形一闪，他人已飞在数十米外，此乃瞬步之法。
“魔族？”秦小赢见过魔族，知道他们身后都有一对黑色肉翅。
“那不是魔族，是投靠魔族之人的魔化……今日落仙途是自己找死！”素墨虚道。
秦小赢没有理会素墨虚，他一剑捣黄龙！
魔族的飞翼快？
不，没有秦小赢的剑快！
落仙途只觉背后一阵凉意，秦小赢已经来到了他的背后。躲闪不及，
风之伤透体而过。
他只觉体内传来一阵冰凉之感。“这就是肉体灭亡的感觉吗？”
落仙途笑了。“我会回来报仇的，素墨虚，秦小赢！”他的肌肉一阵收缩，将风之伤卡在自己的身体内，带着恨意不甘，道：“天地洪荒，爆！”落仙途抓住秦小赢近身的这一机会，自爆其身。
“秦小赢，躲！”素墨虚还没喊完，落仙途身上所有的道元因为失去了依托的肉体，互相碰撞，碾压，在极小的空间内爆炸，一道刺眼强光过后，“轰！”
六十一、一剑后，已是传奇
巨大的声浪将在场所有的人都掀翻在地。
“不要！”余泽霜掩住嘴，泪痕未干，而她又要失去一个对她而言重要的人吗？
秦小赢如同断线的风筝一样笔直的从空中掉了下来，看样子已经没有了意识！风之伤也跟着从半空中掉下，剑尖插在了一块岩石上，剑身从中折断，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光华色彩，掉到了地上，摔成碎片。风之伤，已死。
在绽放过她最美的光华之后，最强之剑，已再无重铸的可能。
“真是会惹麻烦呢。”一道矫捷身影接住秦小赢的弱小身躯，唐小宝看见他，对他点了点头。
燕霞客，驾临。
燕霞客看着自己抱着的这个柔弱少年身躯，他不解为何秦小赢能有那种强悍的爆发力？
秦小赢已经晕了过去，却仿佛进入了一个梦乡。看他满身的伤痕，看的燕霞客揪心的疼。
“他还只是个孩子，为何却要参与这样残酷的战斗？”
“燕，伤的不轻，需要治疗。”燕霞客出现的地方，剑绝道当然也会来。剑绝道抱着的，正是方才被落仙途踢下山的玉京门主。
“余泽霜，给我解药！素某略通医术，我要先保住他两人的性命。”素墨虚身上无一丝道元，无法施展医术。
余泽霜原本呆滞的神情转醒过来，她立马给了素墨虚一颗解药，然后又给唐小宝了一颗。
解药入口即化，素墨虚立刻检查两人伤势。
“玉京门主身无大碍，两三个月内应该可以逐步恢复。倒是秦小赢……”素墨虚叹了一口气。
“秦小赢怎样？”燕霞客、唐小宝、余泽霜几乎同声问道。
“秦小友此刻全身静脉尽断，我虽然可以保住他一条性命，但是他以后再也无法施展任何道元和道法了。”素墨虚面露凝重说道。
“怎会这样？”燕霞客听懂了素墨虚的言外之意：那就是秦小赢成一个废人！
他不相信，那个几天前还跟他能打成平手的嚣张的秦小赢，转眼会变成了废人。
“素墨虚，我需要你给我一个解释，你不是口口声声说有你在就能保他性命无妨吗？那为何他还会变成这样？”燕霞客怒了，堂堂一个正道传说，看着秦小赢变成废人而无力援手？说出去，谁信？
“燕，不要说了。素，怎么救？”剑绝道问。
“若有天帝十神器之一的神农尺，或可一试，但天帝十神器早在百年前就散落四界，至今无人知道它们的下落。”素墨虚说道。
“我最近听闻东齐出现一位神医，或与神农尺有关也说不定。”余泽霜突然说道，鬼隐道的消息一向灵通，她说出了一条情报，只是她不确定能不能救得秦小赢。
她愿意赌一把。
“我去东齐找那神医，你们看好秦小赢。”燕霞客心急似焚，将秦小赢交给唐小宝抱着，自己化作一道流光而去。
“秦小赢那一剑之后，剑招再无传奇，即便他以后再也无法用剑，也可以为此自傲了。”一柄剑，一个人，出现在众人面前。
沧月也来此。刚刚的那场战斗，他亦在旁边看了。
“沧月，你想怎样？”唐小宝全身的血液被沧月身上剑气所激，登时点燃。
“试剑。”沧月抛出两个字，“我想看看，我是否也能达到那种剑招巅峰，而你同是懂剑的人，何不一起来试呢？”沧月说道。刚才秦小赢的剑招，给他极大的震动。
一名痴剑之人，看见绝世强招，自然心情难以平复。必须在比剑中找回内心的平衡。
“一月之期，提前了么？”唐小宝道。
“一月太久，我只争朝夕。那一剑，让我的手和心都已经痒痒了呢。”沧月眼中露出一种狂热。
“师父……”唐小宝请示剑绝道。
“不输即可。”剑绝道说道，他接过秦小赢，示意唐小宝去试剑。
伟大的剑招，只有伟大的对手才能激发。
同门操戈，凌波山顶，踏上他们师父当年走过的路，比试剑道。
“用展子虔那个方法的话，也许我不会输，但是，我的目的是报仇啊，依照我现在的实力，还是没有办法的吗？”唐小宝心下想道。
“素，你们走，没可看。”剑绝道说。对剑的把握，当今之世，还有谁能够逃过剑绝道的眼睛？他要在这为唐小宝护道。
余泽霜抱过秦小赢，看着他如同睡着的样子，忍不住又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傻弟弟，你太累了，休息一会吧。”
“你刚刚故意的吧？”等走出百步，余泽霜转向素墨虚说道。
“恩？”素墨虚用疑问的眼光看着余泽霜。
“你自己有道失散的解药，不是如此吗，素墨虚？你以为我看不出后来你早已经完全恢复了道元？你的心机太深太可怕了，秦小赢不会是你的对手。但秦小赢如果真的残废了，我保证，鬼隐道会用所有的力量将你扳倒！”余泽霜盯着素墨虚说道。
“你现在说，不怕素某把你灭口吗？”素墨虚盯着余泽霜说道。“还是我应该叫你妖姬玉蝴蝶？”
原来，余泽霜就是玉蝴蝶，她是双面间谍，只不过装作是被落仙途控制的鬼隐道弟子，其实她何尝又不是借机进入正道内部一探虚实呢？
“你不如试试看。”玉蝴蝶冷笑道。“他们都知道我现在留在你旁边，如果我死了，恐怕嫌疑最大的就是你。你当我不知道吗，你们这些正道精英中早出现裂痕，只要有人再点一把火，你们很有可能会自相残杀。如果你杀了我，我就愿意当那把火。”
素墨虚一愣，解释道：“我不会杀你。不救他，是因为他太年轻了……让我觉得心惊。我必须让他受到一些挫折……总有一天，他会懂的。”
玉蝴蝶冷笑说：“所以你就要毁了他？是吗？在你利用完他之后，明明有不让他受伤的机会，你却因为你的担心而毁了他！我不想懂你的什么大道理，我只知道他因为你的布局，受了严重的伤，很可能一辈子就此毁了！”
素墨虚道：“破而后立，他的起点太高了，他学的东西都太深了，如果不早点让他摔下来，以后他会摔得更疼，他的基础都没有打好，我必须让他回到正轨。”
“这是他的人生，不是你的！你有什么资格决定别人的人生？他自己的人生，由他自己去决定，而不应该是你！”玉蝴蝶说道。
“素某……”素墨虚想要解释，但却不知如何解释
“他伤好，我会带他走。”玉蝴蝶说道。
“素某会保证他的安全，跟着你，太危险。”素墨虚摇头拒绝。
“跟着你才是他最大的危险吧？”玉蝴蝶冷笑。
风波亭外。
剑绝道只感受到一股从未有过的邪恶力量冲击着身边的空气。路上的普通人完全没有感觉，只有拥有道元的人才能感觉得到。那力量化成几个波次，每个波次放出的能量都很平均。
“魔劫已经快要来了吗？”想起素墨虚说起的魔劫，心中忧虑更甚。
凌波山上。无双对剑神。
剑气相交，两人打得难解难分。
“我忍不住想马上吃掉西红柿呢，可是不可以啊，看到西红柿还没有完全成熟，咬下去的汁液，也会有些青涩呢。”打斗中还能自言自语，沧月显然还保留了几分实力。
如果不真正的交过手，唐小宝就不会明白，自己跟沧月的差距有多大了。剑圣之名，不是白白得来的。沧月说是同自己试剑，其实是在给自己喂剑，让自己摸索各种剑法。
“没意思，剑招太拘泥，还是太笨了，最后三招，如你不死，我就再给你一个月时间。”沧月突然笑道。唐小宝凝神以对！
没有人知道这一战的结果，只是沧月后来说：“再没有人能够超越秦小赢的那一有招之剑了，他那一剑，足已成为一个传奇，震撼千古。”
几天后有人在凌波山上，发现在剑绝道千年前留下的剑痕之外，又多了三处新的剑痕，那人说，那代表了三个人，三柄不同的剑。
六十二、杏花烟雨江南
杏花烟雨江南。
已是四月末，恰逢烟雨时节，整个南楚都笼罩在一片朦胧的细雨之中。杏花早已开过，只零星赖在树上不肯凋谢，而江南，依旧是那个文人墨客梦中的江南。
路上行人很少，但却有三个和尚淌着雨水，穿着蓑衣，在雨天赶路。
他们领头的一个已经有些老态，而后面跟着的两个和尚年纪尚轻，只有十七八的样子。
“师父，我们不如找个地方躲躲雨吧？”其中一个年轻和尚说道。
“一个月内佛盟马上就要选新的盟主，而我们绝对不能让华裳宗的那些人得到盟主之位。他们的野心太可怕了。”一遍着急赶路，那老和尚一边着急的说道。
“可是师父，他们不是邀请你一起执掌佛盟吗？”另外一个年轻和尚问道。
“明铮，你要记住，权利是佛门最看不起的东西，对于我佛弟子，掌握权利不是一件好事，反而会阻碍你证菩提的大道。”老和尚道。
“是，弟子谨记师父教诲。”那明铮显然口不对心，他表现出一股不以为然的神情。
雨渐渐停下，他们的前方有一个少年蹲在大路的旁边的树下，雨不大，但他的模样更是有些痛苦。
“明行，过去看看那孩子怎么了。”
“是，师父。”明行小跑来到那少年旁边，问道：“小施主，请问你有什么苦恼吗？”
“我的苦恼？”那少年一脑袋都是疑问。“你用我能理解的语言说话可以吗？”
“你难受吗？”明行问道。
“算是吧。”少年回答。
“那你为什么看上去这么难受？”明行的问法让少年子有些抓狂。
“因为我在大便！而便便正好出不来！正常人把这叫做便秘！”少年郁闷了，他连大个便都这么惹人关注吗？
“师父，小施主说他在大便。”明行又一路小跑回去告诉老和尚。
“明行，你在尘世间还需要多磨练啊。”老和尚一脸黑线。
“是，师父，弟子明白。”明行一本正经的点头道。
那少年等他们走近，正好起来过去说话。
少年穿着一身宽大的道袍。他对为首的老和尚说：“老和尚，你们去哪里？”
“去要去的地方。”老和尚说道。
“哪里是你们要去的地方？”少年问。
“从来的地方去的就是要去的地方。”老和尚说。
“那我跟你们一起去要去的地方吧。”少年自作主张做了决定。
“不可。”老和尚摇头。
“为何不可，相逢就是缘分啊。”少年不依不饶。
话音未落，十几个黑衣人手持钢刀突然出现，将他们四人团团围住。“杀了他们。”有人喊道。
“你看，跟着我们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老和尚念了声佛号。
“生死？我早看淡了。这世上能被杀手看上的人很少，所以你们绝不是一般人。”少年的思维和别人完全不一样，别人如果遇到这种情形，早大喊“好汉饶命，我跟他们不是一伙的”然后求饶被当成路人甲的角色一刀秒杀了。
可这少年完全比那些大人还要镇定，这让老和尚觉得诧异非常。
这少年当然不是一般人，正是经脉尽断的秦小赢。
素墨虚用尽天下灵药为他续命，秦小赢现在虽然外伤已好，四肢也能活动，但是身内经脉早已经搅成一团，无法再用丝毫道元。
默默积蓄力量，待伤势有所好转就偷偷离开那里。
秦小赢一朝入海，再不用天天吃药当药罐子，还要看到素墨虚那张虚伪的脸。
当素墨虚和辰明圣追到此地的时候，秦小赢隐蔽身形，让两人找不到自己。在此等了几天，附近的野兔、草皮都被他快吃光啃光了。如果再不出来便便，估计他要被憋死。
秦小赢准备走一步看一步，他现在身上没有银钱，正好跟和尚一起化缘。
“明铮、明行，打残即可，不可杀人。”老和尚又是一声佛号，慈眉之下，亦有怒容！
“是，师父。”两个年轻和尚成犄角之势，互相应对来犯之敌。
“小施主，老衲让你身陷险境，颇为过意不去。”老和尚对秦小赢说道。
“佛门功夫很厉害吗？”秦小赢从来没有跟和尚打过交道，不知道佛门功夫是什么样子的，所以有此一问。
“佛有普世救人之心，亦有金刚怒目之时。佛门功法为护佛法而成，应该算得上利害吧。”老和尚不打妄语，这些围住他们的黑衣人，似乎全不放在他心上。
“我看这些人也武功平常的很。”秦小赢看着这些黑衣人，以他的眼光，自然看出这些黑衣人不过是些杂鱼罢了。
那些黑衣人仗着人多，想一拥而上，将他们剁成肉酱，但明行、明铮先是一声佛号，黑衣人手中的刀竟不知被什么古怪力量牵引，纷纷砍到地上。明行和明铮以掌力近身，凡是被他们靠身的人，全被卸下了两条胳膊。有几个黑衣人躲过明行、明铮，想对老和尚动手，老和尚只盯着看他们两眼，他们的身体就动不了了，然后就被明行明铮给收拾了，不到两刻钟，这些黑衣人都在地上痛苦的呻吟起来。
“走。”老和尚知道此地不宜久留，马上说道。三人加快脚下步伐，走如飞奔。
“等会我，我跑不快。”秦小赢心想，你明明说的是走，为何却比跑还快？他身体初愈，走路都颇为费事，何况让他跑？
“明行，你背小施主。”老和尚看到秦小赢的样子，竟然是受了严重的道伤。天下谁人对这少年出手如此之重？他动了恻隐之心。
“是，师父。”明行回去将秦小赢背到身上，然后四人一起加速往前赶路。
“老和尚，你们的行踪显然被人发现了，为何不换一条道？”秦小赢提醒道。
“时间会来不及。”老和尚说道。他们选的这条大路，是路上用时最少的。
“难道被人追着砍就会有时间吗？”秦小赢撇撇嘴，说道。“欲速则不达啊。”
“有道理。”老和尚点头。“换小路。”
师徒三人带着秦小赢便换了另外一条路。
这样一路行了三四个时辰，明铮、明行都已经是气喘吁吁，汗流浃背，那老和尚方才说道：“大家歇会吧。”老和尚看不出有一丝倦态，显然功力深不可测。
六十三、佛心印
老和尚从包袱中取出些干粮分给三人，秦小赢也不客气，跑了小半天，他早就饥肠辘辘，虽然那是明行背着他跑的，但是他吃起来竟然比明行还多，看得明行目瞪口呆。不要钱的饭格外香，秦小赢深有体会。
老和尚看着秦小赢，问道：“小施主从哪里来？”
秦小赢说道：“从来处来。”
不就是机锋吗，秦小赢学学就会。
“那打算要到何处去？”老和尚也不恼，问道。
“天下为家，何处不可去？”秦小赢没有说“要到去处去”的废话。他现在已是废人，如果报不了仇，那么就立志逍遥的豪情来，想要重拾这份气魄。
“看小施主见识不凡，不知是何门何派？”
“昆仑，秦小赢。”秦小赢也不想隐瞒什么，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事情都太过匪夷所思，他懒得多费口舌，讲自己干了些什么事，所以只报出自家名号。这老和尚面目可亲，言辞真挚，老和尚待秦小赢以诚，秦小赢自然还敬老和尚三分。
“秦小赢小施主，老衲法号梵一笑。”老和尚也觉与这秦小赢投缘，于是报出了自家名号。“昆仑啊，掌管天下道术总诀，令人神往。”
他并不知晓一月前那场轰动武林的剑道大会，所以对秦小赢的名字并没感觉。
秦小赢丝毫不介意，他对名利本无概念，如果老和尚对他说久仰久仰，那他才觉得老和尚会像素墨虚那样虚伪。“老和尚，那些人为何要杀你们？”秦小赢问道。
“是我佛门不幸。”梵一笑苦笑了下，转身问道：“秦小赢小施主可对我佛门有所了解？”
“完全不懂。”秦小赢实话实说，他本就是半瓶子醋，对自家的道法还众多不会，更别提什么佛门了。
老和尚点点头，转而讲起佛门一些秘辛：“苦境佛教自传道以降，分为俱舍宗、成实宗、三论宗、涅盘宗、律宗、地论宗、净土宗、禅宗、摄论宗、天台宗、华严宗、法相宗、密宗十三家，各派皆有自己心得，虽偶有争执，但那只是教义上的区别，算不得上什么大事。”
秦小赢不明白老和尚口中所讲的十三派代表的是中土佛教最核心的宗派，是以并未觉得有何奇特。
“何谓佛？最简单的说修佛便是修身修心，各派的差异不过是修身心方式的差别，最终成佛的路不同罢了。但是几年前却有一派自称华裳宗的突然崛起，自称佛门正宗，以妖言惑众，对同是佛门弟子的其他十三宗大肆污蔑，说修心不会成佛。只有信华裳宗的人才能成佛。”老和尚缓缓说道，言辞虽不激烈，但是却多少带着些不屑的口吻。
秦小赢问道：“老和尚，修心不会成佛，那么成佛是佛门弟子的大道吗？”秦小赢问道。
“我佛门弟子，有八相成道一说。”
“愿闻其详。”
“下天、入胎、住胎、出胎、出家、降魔、成道、普法、入灭。其中前五项乃人先天而生，入灭则是涅槃寂灭，不过是又一生的开始。所以佛家大道，在降魔、成道、普法。”
“那么如何成道？”秦小赢又问。
“我佛门弟子有八条道可走，正见、正思维、正语、正业、正命、正精神、正念、正定，用俗家语言说就是非佛勿视、非佛勿听、非佛勿言、非佛勿动。”老和尚说道。
“听你这么讲，佛家成道也很难啊。”
“这是自然，非大毅力者，入道极难。但也有天赋异禀者，聆听佛法，便能心领神会，拈花微笑可得佛法三味。”
“我还有一问，为何众生皆苦？”秦小赢觉得老和尚有大智慧，所以愿意问。
“师父，我们该走了……”明行过来催促道。
谁知老和尚对明行摇头，继续说道：“‘苦’是贯穿众生一生的，不是苦境苦，而是众生皆苦。你看那猪苦不苦？生来的命运就是被人宰割；你看那树苦不苦？四季便是一个轮回寂灭；你看生老病死苦不苦？你看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苦不苦？我看都是很苦的，那么为何偏偏只有苦境众生皆苦？”
“那么如何化解众生苦？”秦小赢悉心闻道。
“苦境不是苦，苦海才是苦，妄想纷飞，功名利禄，富贵荣华不过一场空。‘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因嫌纱帽小，致使锁枷扛；昨怜破袄寒，今嫌紫蟒长。’都是苦，所以苦海泛舟，唯有修行，修身修心，不管岁月中的顺境逆境，风雨抑或晴好，练就自身从容有度，不惊不惧，不恐不怖，得成正果，修行福德和智慧，镌刻在骨子里，烙刻灵魂中，根植内心里，方可脱离苦海。”
“那么信大和尚你这们这佛宗，是否就能摆脱苦海成佛？”
老和尚笑道：“佛门弟子从来信世间人人都能成佛，但是却从没听说只信哪一门哪一派便可以成佛的。而那华裳宗以修佛为名，大量敛财，势力一下子超过了我们这十三宗，信徒遍布四国之地，号称有百万之众。一个月后是佛盟选盟主的时候，华裳宗今年也参与到这选盟主的大会里面，想捞取盟主的位置。佛盟本是为弘扬佛法而设，让各宗好有互相照看的意思，本是极为松散的，如若让这华裳宗取得盟主之位，佛门将无安宁之日。他们太看重名利，凡事以钱财开路，对信徒坑蒙拐骗而信徒却还深信不疑，此恐非佛门之福。”他摇摇头：“他们得知我有佛心印，便极力拉拢，被老衲拒绝，不想今日竟然派出杀手来刺杀老衲师徒三人，把小施主也拖累进来了。”一笑叹气道。
“何谓佛心印？”秦小赢对这些名词一概不懂。
“大觉本是妙体，发心不改此愿，犹如世间契印，故称为佛心印。”一笑气定，他周身散发一阵宝光。宝相庄严，有如佛临，一笑胸口呈现一个“卍”字，正是佛心印本体。秦小赢忍不住产生跪拜之意，但强自忍住，不想却被内气一激，兀自吐出一口血来，昏了过去。
“小施主！”明行惊喊。
六十四、领悟佛心印
“小施主！”梵一笑将秦小赢救醒，他内视了一下秦小赢的体内，发现了秦小赢身体内的问题很严重。
“我刚才怎么了？”秦小赢只记得自己晕了过去。秦小赢身体初愈，奇经八脉早已堵塞，方才与佛心印硬抗，自然吃了大亏。
“小施主身负奇伤，面色却如普通人无疑，想必吃了不少灵药补身。只是这些灵药虽然能治好你外在的伤，却无法调理你经脉出的问题。你经脉本已碎裂，被人用无上手法又重新接好，可经脉又已淤塞，原本存于经脉的那些内息无法化解。老衲不明白，是谁这么狠心来破坏你的经脉。”一笑看着面前如此可爱的孩童，不由叹息他命途多舛。这少年的寿命，在一笑看来，不过这一两个月便要结束了。
“也没什么，只是自己一时不小心弄成这样的。”秦小赢不愿意提那些往事。
看到秦小赢面露愤愤之意，一笑便不再多问。
“老和尚，刚才你那佛心印似乎并没有什么力量，为何却能让我受伤？”秦小赢转移话题道。
“佛心乃如来亲证，诸行无常、诸法无我、而又寂灭涅盘，我佛住世不露相，而以印显世间。我佛弟子若发心成佛，便有此佛心印。”几句话太文言了，让秦小赢听得似懂非懂。秦小赢心念一起，依刚才梵一笑的样子盘坐起来，他闭上双目，感受刚刚他所感受到的那种庄严感觉，同展子虔所讲的一些佛理相互印证参照。
蓦地，秦小赢身体上也浮现出一阵宝光，空中似乎传来一阵梵乐，有经文在身前显露，在冥冥中念唱。
“师父，你看！”明铮惊呼。
不待明铮说，梵一笑也发现了秦小赢竟然悟得佛法，似乎有显现佛心印的样子。
他苦修佛法数十年，相信人人皆可成佛，但是这秦小赢只刚听完他说了一些佛法的微末，就能身显宝光。一笑认定秦小赢是定是哪一位西天诸佛的转世。
他却不知秦小赢是占了自己所悟大道的便宜，他这一身造化，学什么会什么本是道家奇异法门，所施展的招数都应该和道元有着莫大的关系。
秦小赢因缘际会之下看见了世所罕见的佛心印。
佛门功法走的是与道家不同的两种路子，但天下大道，殊途同归，是以如今身上已经没有一丝道元的秦小赢，在与一笑口中所说的佛理相互印证一番后，不自觉地学会了佛心印。
只是这佛心印对此刻经脉淤塞的秦小赢，并没有什么实际的帮助。
因为不管道家法术还是佛门功法，都是要以人体内经脉作为依托的。
一个大“卍”字出现在秦小赢胸前！佛心印已成，秦小赢现在只觉呼吸颇为舒畅。
“奇迹，这是佛给我们展现的奇迹。”一笑一脸虔诚的诵佛。明行和明铮也一起为秦小赢护法，他们两个互视一眼，发现对方眼中都是不可思议。
梵一笑也不管是否眼前是否为讲佛的好地方，就想感化这秦小赢，让他遁入空门清净之地。
他也盘坐下，越看秦小赢越像佛祖赐给他的珍宝，喜不自禁，他竟然是在路上捡了这么一个与佛有缘的少年。
“小施主不懂佛法，研习佛法数十年，我来为小施主说法，就先从我佛基本的教义开始说吧。”一笑见猎心喜，不由犯了老毛病。完全忘了还要赶路。
秦小赢心说你再说那些我听不懂的我这样闭着眼睡觉去，也不反对。反正他是闭着眼的，是睡觉还是听法谁也不知道。
这一说便是半个时辰。
看秦小赢只听一笑不过略说几分佛法，便能窥得佛法真义，明行心中好不羡慕，而明铮更是眼热，他们几时能与师父这样讨论佛法过！都是师父说，他们听。不明白的地方想要请教，师父也一直扭扭捏捏。
如果真如一笑所说他是教徒有方的话，他们两个早成了圣僧了，这完全是因为秦小赢理解能力太过于变态。但是老和尚完全沉浸在自己教导有方的自恋情境里，无法自拔，所以并没有发现这个问题。
“下面我该说八圣道分了。”一笑说得兴起，完全忘了时间。
秦小赢心想你扒我皮得了，他连忙打住一笑：“老和尚，你不是要赶路吗，我们路上说。”说完自己很自觉地爬到明行背后，让他背自己。
“差点忘了，我们赶紧赶路。”一笑说自己糊涂，差点忘记此事。
“你们俩也不提醒我一下，还让小施主来提醒，两个笨徒弟。”一笑骂道。
明行、明铮委屈的不行，你老要开始说佛法，那谁也拦不住啊。何况自己还是弟子，哪里有打断师父说话的道理。
“秦小赢，以后你可以自称为居士了。”明铮对秦小赢说。
“哦，为何？”秦小赢不明白为何自己突然能自称居士。
“别听他胡说，菩萨品的才能称居士，我中原的那些所谓居士不过沽名钓誉之徒，算不得上是真居士。”一笑回头说道。
“什么是居士？”秦小赢不懂，关于佛，他开始产生兴趣。
“不出家而在家修佛的便能称自己是居士，师父希望你弘扬佛法自称居士。”明行背着秦小赢解释道。知师莫若徒，明行自然了解师父的想法。
却说一笑师徒四人一路西天取经，哦，写歪了。从新开始说。
却说一笑秦小赢四人赶路敢了有月余，终于到了那北燕国燕殛城外。这燕殛城乃是北燕第二大城，仅次于北燕皇都的一处城市。城外有中土最大的一处石佛雕像群，史称燕石窟，里面凝结着历代工匠和高僧的心血，代表着中土佛教最高的石刻成就。石窟经300多年的开凿，有万余石佛像，数千佛窟龛。从最早的石佛像开始，一直向深处走，便能看见历朝历代对佛的不同定义和理解。比如北魏在马上立国，所以佛像造型讲究粗犷、威严、浑雄，而到了现在的北燕以诗书育国，佛像则变得自然、诗性、柔和。这里留下不少文人的墨宝，那著名的碑刻《飞天伊豆佛门碑》更是历代学子必学的字帖。
佛盟选在这里重选盟主，不得不说是一件很明智的事。唯有在万千佛像面前发下宏愿的人，才能抛弃一切名利心，真正的为佛门做些实事。
但是刚踏进燕石窟，秦小赢便闻到一股酒肉香味，他已经好久不沾荤腥，整天跟着明镜、明铮讨些斋饭素食吃，真真应了‘嘴里快要淡出鸟’来的话。一闻到肉香气，他不由得腹中馋虫大起。也不管一笑他们三个，顺着那香味搜寻这香味从哪里而来。一笑们三人早已习惯秦小赢这种做派，只跟他说了声别乱跑，就找佛盟在北燕的负责人登记去了。
说找这香味来源也容易，却看一处僧尼聚集的地方，有一年轻和尚正在大吃特嚼，也不管周围同是佛门弟子对他的嗤之以鼻，敬而远之。旁若无人的一边吃一边喝酒。地上却还有半只烧鸡在，秦小赢也不客气，去撕了一只鸡腿就大啃了起来。那和尚看他一眼，也没反对。却问：“能喝酒不？”
秦小赢没尝过酒的味道，燕霞客自己嗜酒，却不许他沾，说酒是穿肠毒药。秦小赢一听有酒喝，便想再试试这穿肠毒药是何种味道。于是点点头。那和尚递给他一酒葫芦，秦小赢也不嫌葫芦油腻，托着酒葫芦张嘴一大口灌了下去。只觉一股热辣之气从喉头传到舌尖，秦小赢面色一变，大声的咳嗽起来。
“好辣！”他脸上带了一股朦胧醉意。
那和尚大笑，“小施主喝酒不多吧？”
秦小赢点点头，问道：“佛门不是严禁荤腥，为何你却可以吃酒喝肉？”
“你看我穿的衣服。”那和尚说道。
秦小赢这才发现这和尚穿的衣服同别的和尚不同，僧袍说红不红，衣服穿法也同别人不同。
“我是密宗，信的欢喜佛，酒色俱是不忌的。”那和尚解释道。
却还有半只烧鸡，那和尚将鸡塞给秦小赢，说：“看他们的眼神我也饱了，给你吃吧。”
“想一想，菩提心总是徒劳；算一算，观音力于人何益？任世间，只管胡缠；倒不如，早须圆寂。虽说是死不如生，到底是动虚静实。收拾起油嘴一张；放下了空拳两只。花落鸟啼，若不自知机；酒阑客散，必遭人面叱。谩说射洪春色，莫论其微；兰陵清酝，休夸无匹。纵美于打辣酥，即甜如波罗蜜，再若尝时，何异于曹溪一滴。”那和尚却大声说唱，只听得附近的那些佛门弟子更加色变，离他更加远了。
秦小赢听得有趣，仔细琢磨却有无上深意。于是自己也想了首打油诗，说道：“和尚，我也做了首诗，你听听看：终日昏昏念经多，不知佛法奈若何？醉傲僧林谈笑过，谁说酒肉不成佛！”
六十五、酒肉和尚
“哈哈，终日昏昏念经多，不知佛法奈若何？醉傲僧林谈笑过，谁说酒肉不成佛！此诗虽然浅显，但是却胜过那些终日念佛，却不知佛门真谛的呆子了。但是我却要给你改个字，你看可以吗？”
“你改便是。”秦小赢也没细想，只是觉得和这酒肉和尚投缘。
“谁说酒色不成佛！酒，成佛，色，亦能成佛！只要佛祖心头坐，万事皆可做！”这酒肉和尚说道。
“哦，酒我能理解，为何色也能成佛？”秦小赢问道，他本来就非佛教中人，对这些佛门看上去大逆不道的话自然觉得有趣。
“从前我们密宗有个和尚，当活佛前喜欢上一个女子，可惜他是和尚，不能同俗家女子结婚。他对那女子念念不忘，终日为那女子写诗，然后他成了佛。”那和尚说道。
“哦？这是真的吗？”秦小赢不相信。
“你以为佛是什么？佛不是神仙，他也是人，他不是万能的，而是有大能的。世间道，一道通，万道皆通，用情之深处，为何不能是佛？”那酒肉和尚不屑道。
“明行跟我说菩萨也是有情人，所以有情人才能证得菩提，是吗？”秦小赢一点即透。
“想不到小施主倒是对我密宗胃口，以后你要是想不开了，就到我密宗出家，我与你一起去吃香肉。”那酒肉和尚见是知音，大喜道。
“我没事去做和尚干嘛。”秦小赢道。
“阿弥驼佛，却听得这狂人在这嘶吼乱吠，扰乱我佛门清净地，给我轰出去！”一声威严之喝，将秦小赢和酒肉和尚的对话打断。秦小赢看时，是一横眉竖目之大和尚，一脸怒容，手下跟着几个弟子，正准备过来。
“是哪里来的野狗？”那酒肉和尚见对方人多，并不害怕。
“你说谁是野狗！”弟子模样的人怒道。
“我没说你，你却在这乱吠什么？”酒肉和尚骂道。
“我跟你拼了。”那佛门弟子忍不住，便要上来同酒肉和尚搏命。
“三能，你退下。”看到弟子动怒，那和尚又念了一声佛号，“你在佛所扰佛休息，贫僧不忍双方冲突，请你离开吧。”
“你是哪里冒出来的？别人都不管我，偏偏你管的我？”那酒肉和尚不爽道。
“哼，我们是华裳宗的人，识相的就赶紧走！”那弟子狗仗人势，穿的比普通和尚的僧袍料子贵了不少呗，说话自然有底气。
“我偏不走，你奈我何。”那酒肉和尚就打算僵下去。
“三能，三行，去将他叉出去。”那大和尚指着酒肉和尚说道。
秦小赢一路早就听闻关于华裳宗的不少事，更想起他暗中找杀手来刺杀一笑三人，心中已经有敌视之意。情知无法插手佛门之事，却不由得想为酒肉和尚出头，为一笑出口气。
“且慢，大和尚，为何他不能在这？这地又不是你家的，你说赶人就赶人啊。再说了，你也不是佛盟的盟主，谁给你这么大的权利。”秦小赢冷笑道。
“小施主，这不关你事，他刚才俱辱佛谤佛，我身为一个有良知的佛门弟子，有义务为佛门清净出力。”那大和尚振振有词。
“什么是侮辱？我觉得佛法每家见解不同，这有何错？”秦小赢紧追不舍。
“谁说喝酒吃肉能够成佛？唯有苦心修行我佛大法，才能明我佛慈悲，得证菩提。”大和尚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却看的秦小赢不由得想吐。暗想你倒说是信佛，你们华裳宗暗雇杀手杀人，手上不用沾染血腥，自然能说的如此大义凌然了。
“小施主，这里没你的事，你还是走吧。”那酒肉和尚看出对方人多，害怕对这少年不利，便让他先走。
“哼，我刚才也喝酒吃肉了，你说我能不能成佛？”秦小赢问道。
“小施主颇具慧根，需要戒斋念佛，皈依我三宝之后，才可成佛。”大和尚说道。
“你就是说我现在不能成佛，对吗？”秦小赢挖坑，就准备让这大和尚跳。
“小施主口口声声说成佛，实在对佛祖不敬，佛法深奥，自是我辈不能悟得全的。”那大和尚感觉不对，于是话语开始转折。
“我就问你，是不是吃肉不能成佛？”秦小赢言辞犀利，不给大和尚躲闪的机会。
“我认为小施主现在无法了解佛法真谛，自然也无法成佛。”大和尚一狠心，被秦小赢如此相激，憋了一口气，不吐不快。
“哼。”秦小赢肚子里笑破肚皮，跟我斗？他走到酒肉和尚身边，伸出手来。
“干嘛？”酒肉和尚摸不清头脑。
“给我酒。”秦小赢说道。
酒肉和尚将酒葫芦从身上解下来，交给秦小赢。
秦小赢狠狠喝了一口，打了个酒嗝，醉态可掬的对大和尚说，“看好了。”
他盘坐在地上，念了一声佛号，表情说不出的肃穆庄严。众人不知他要干什么，突然秦小赢身上宝光大作，梵乐声起，一道“卍”字大印从秦小赢胸前放出！
“佛心印！”酒肉和尚熟悉佛法，自然知道佛心印是什么。
所有僧尼都被这一阵宝光吸引，他们仿若感受到佛祖的一份慈悲，他们也都围着秦小赢盘坐，形成一个大圈，口诵心经，一时间，燕石窟宝光阵阵，佛经朗朗。初入者会惊奇的发现坐在大圈中央的是一名道家少年。
那华裳宗的人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秦小赢知道时候到了，跳了起来，问道：“怎样？大和尚，你不吃喝酒肉，倒也跟我一样啊？”秦小赢挖好的坑，不信你不跳！
那大和尚僧号一德，偏偏心中缺德。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却又不好当场发作。他心生一条毒计，用眼神看了一眼三行和三能，三行和三能同自己师父干的坏勾当多了，看到师父眼色，心下明白。于是一左一右来到秦小赢身边。
秦小赢警觉，白了他们两个一眼，说：“你们想干嘛？”
三行伸出拳头，正中秦小赢鼻梁。
“啊。”秦小赢已是半残之人，躲闪不及，被拳头打中鼻梁，鼻血流了出来。
“啊，小施主，我手太长了，我不是故意的。”三行嘴上都是歉意，脸上都是恶狠狠的笑意。小子，跟我们斗？
三能打了个哈欠，双手伸出，右手正好打在秦小赢的眼眶上！秦小赢捂着眼，左眼浮现出一圈黑框。
秦小赢怒极，看出三能三行针对他而来，于是想还以颜色，他一拳打在三行肚子上，自己暗叫坏了，自己旧伤未愈，不复当初神勇，一拳出去软绵绵的，没有丝毫力量。
不想那三行却捂着肚子趴在地上大喊大叫，装作疼痛的样子，大喊：“打人啦，打人啦。”
“你敢打我师兄？”那三能揪起秦小赢就给秦小赢一顿胖揍。
那三行在地上干嚎半天，觉得差不多了，也起来跟三能一起站起来踹秦小赢。秦小赢趴在地上，只觉得手麻头麻，他护住自己的头，只觉得胸腔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怒火！
“叫你还手，叫你还手！”那三行踢的快意，对周围那些僧尼投来的厌恶眼光丝毫不在意。
是非曲直，这些僧尼看的都很清楚，但是却没有一个人上来援手。那酒肉和尚刚想上来帮秦小赢的时候，却被一老和尚拉住了。那老和尚对他摇摇头，那酒肉和尚一脸悲愤，却读懂了老和尚眼中的意思：时候未到！
这老和尚正是梵一笑。明行却也忍不住，想上去帮拳，但是一笑一个眼神就将他喝退了下去。
众僧尼自然都看见，少年被当众被殴打，而这少年刚刚显现佛心印！他们不上前，不代表他们不想上前。也不知道是谁一声佛号，这些僧尼开始念起经文：观世音菩萨摩诃萨威神之力，巍巍如是……
这些僧尼虽然有些太不仗义，却未必不能曲言痛斥恶行。他们暗指一德三行三能是恶鬼害人，而口诵菩萨，自然终有一日显化佛威，让正义彰显。
先是十人诵，然后是百人、千人，最后似乎天地间只有口诵菩萨的声音。
一德情知已惹众怒，连忙呵斥道：“还不住手！”
那三能三行也被眼前的情形吓着了，他们从来都是横着走的，看着其他佛宗弟子，向来吹鼻子瞪眼，哪里见过这等阵仗。
一德假惺惺的过去查看秦小赢的伤势，被秦小赢愤怒的推开。
一德说：“小施主，我教徒无方，还望原谅则个。”
秦小赢现在全身没有一处是好的，心中委屈异常，强自为别人出头，别人却只是袖手旁观，还有比这更让他窝火的事吗？从来没有的屈辱让他第一次感受到人世间的冷暖。他从前认识的都是这世上不世出的高人，对着他们，自己照样能够和他们平起平坐！
但是现在呢？自己可依仗的是什么？
今天，两个不入流的和尚加上一个假惺惺的大和尚，让他在众多人面前丢进了脸面！他有种冲动，如果自己还有办法的话，一定会将他们三个一拳扬灰！
可是，一切也只是如果罢了。
原来自己，其实什么都不是，跟普通人没有任何分别。如今更是连还手之力都没有。秦小赢身上火辣辣的疼，他忍住泪水，不让泪水流下来。秦小赢，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啊。
一德还在假惺惺的啰嗦，听得秦小赢一股无名火起，照着一德那反射太阳光的脑袋重重的就是一下脑袋崩！
“小道爷就算没有功力也不是你这和尚好惹的！”秦小赢心想道。
他用出自己的绝技：“一拳·破山河！”跳起来，对准那可恶的光头重重敲下！
这一下，用尽了他全身所有的力气，恨不得让这和尚的脑袋开出花来！
“……”一德眼睛瞪得大大的，他想不到秦小赢竟然会突然出手。两眼一抹黑，一下子就晕了过去。
“你！”三能三行反应不及，看着师父倒下，心中怒甚，便又想再揍秦小赢。刚要出手，却看见秦小赢身后站了三个人，正是明镜明铮和酒肉和尚。
“你们想干嘛？”三能三行也是欺软怕硬的主。
“你说呢。”酒肉和尚看着三能三行，他早就按耐不住，想要扁人了！
“我们走！”三能三行却很机灵，见事情不妙，立刻抬着他们师父离开这里。
“秦小赢，过来，我看看你的伤。”看那三人走远，一笑从人群中出来，说道。
“哼，世态炎凉，我见识到了。今天各走各的道，谁也别招谁！”秦小赢一肚子委屈和不满，心说好你个老和尚，我本来为你们出气，你却躲在人群里看我笑话是不是？
“看你这小猴，我老和尚年纪大了，难道出来跟年轻人一样打打闹闹啊。”一笑的话语有种温暖人心的力量，他笑着说话，把秦小赢逗笑了。
“那你干吗不让明行明铮出来救我，看我挨揍？”秦小赢嘟起嘴，像个受气包。
听闻此言，一笑转而严肃道：“那是因为你锋芒太露！佛心印不是用来显摆你有多么厉害的，而是来证菩提大道的！佛心印只是外在，重要的是你的心在哪里！中原有俗话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你年龄尚小，却达到前辈高僧都不曾有的成就，而这却不是你骄傲的资本。所以我不会让明行明铮出来，为的就是让你长记性！有些东西，不是你用来炫耀的资本。”
一笑的话，让秦小赢不爽，“我都被打成这样了你还对我说教！”
一笑面色一缓，循循善诱的说道“秦小赢，我知道你年纪尚小，但是有些话，早说比晚说好，说了比不说好。看你聪明才智，都是上上之选，但是我们的对手，对付你的时候不用聪明才智，就用刚才的蛮力，就凭你自己的力量，你就没办法自己应付，是不是？”
“我……”秦小赢一想起自己已经失去力量，一脸的无奈。他知道一笑说的不错，自己现在空有智慧，没有同智慧相匹配的实力，于是被才会被两个不入流的和尚打。
六十六、暗中传道
“你现在没有跟你才智相匹配的力量，你就要隐忍，唯有忍着，才能在你有力量的时候去实现你的目标。你只有斗智的智慧，没有处世的智慧，所以才会吃亏。”一笑摸着秦小赢，一边给他抹伤药，一边说道。
“老和尚，我发现你也狡猾的很。”秦小赢本是聪明人，自然明白了一笑的一番苦心。但是为自己好就要让自己挨打，这道理也太让自己难以接受了！
“我说的这不是狡猾，是处世的智慧！我要教给你的，是佛祖告诉我的。”梵一笑笑说。
“我发现我今天被打，对你有三个好处。”秦小赢一想，明白了什么。
“哦？说说看。”一笑惊讶秦小赢的举一反三能力。
“第一，激起你们十三宗门的同仇敌忾之心。第二，借着同仇敌忾之心告诫华裳宗收敛。第三，顺便教育我下做人的道理。哼，我最不爽的就是第三个！”秦小赢想通了这一切的关键。
“哈哈，哪又怎样，虽然你被打，但是那一德不也让你敲晕过去？你们之间算是平了。”一笑看出秦小赢腹诽的怨气重，出言宽慰他。
“那到也是，打晕他的时候我心里很是快意呢。”秦小赢终究是个乐天的人，虽然被揍，但跟老和尚一笑的这误会一解除，又想到三行三能被吓跑的样子，自己倒是先乐了起来。
入夜，周围的僧尼都已经休息。酒肉和尚说自己叫如是钵罗，然后似乎想起什么事情，匆匆的离开了。临别时留下话说要有事就去燕殛城中的醉仙坊找他。
梵一笑将秦小赢叫到一个无人的地方。说道：“秦小赢，你知道自己现在的寿命已经不足两个月了吗？”
秦小赢道：“我早知道。”
一笑惊讶：“哦？你早知道？”
秦小赢微点头，道：“我全身经脉不通，能多活两月，已经算是天大的造化了。”
梵一笑没想到秦小赢对于生死看得竟是如此之开，比起那些怕死之徒，不知强了多少倍。
“老衲教你一套热身的功夫，可以疏通下经脉，或许可以延续下你的寿命。”一笑说道。
“生死有命，老和尚你就别操心了。我本来就活不过四十岁，现在只不过又回到原点而已。”秦小赢一点都不在乎。
一笑叹息不已，又问：“那你有什么遗憾没？老衲或许可以帮你完成。”
“老和尚，我的遗憾呢，跟你说了你也没有办法帮我，反正我已经尽力了，嘿嘿。”说到遗憾，那就是无法替太公师报剩下的仇了，只是，真的还剩下两个月了吗？好想在死之前再扳倒一个太公师的仇家呢。比如那个可厌可恶的素墨虚。
看到秦小赢的苦笑，想起他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一笑心中一紧，这孩子的过往，自己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呢。他的笑容这样苦涩，中间到底有多少不可说的事情困扰着他？既然佛祖让他出现在自己身边，还让他学会了佛心印，自己总觉得他不应该这样早死，难道真的是天妒英才吗？他拒绝了自己的好意，自己，究竟还有什么地方能够帮到他？
一笑想到那种可能，狠了狠心，问道：“秦小赢，我有一个法子能帮你，但是你需拜我为师。”
秦小赢惊讶道：“老和尚你有办法能救我？”
一笑点头：“有，但是你要拜我为师。”
秦小赢笑道：“老和尚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昆仑掌门，既然是一派掌门，怎么可能再拜你为师？”
“你是昆仑掌门？”一笑闻所未闻，一个少年竟然是一派掌门。可是看秦小赢的样子，却不像在跟他开玩笑。
“没错。”秦小赢认真的说。
“你可知道你拒绝了我，就等于断送了自己所有的生路？”一笑问道。
“老和尚，我知道，只是如果我不跟你说的话，我会觉得欺骗了你，我也会看不起我自己的。”秦小赢心中有个小小的骄傲，他以自己是太公师的徒弟自豪，他以不肯做不肖之辈，为了贪恋一时生路，连祖师都不认了，何况，自己还在他们的牌位前发过了誓愿。
“哎……这可难办了，老衲需要再想想，再想想啊。”一笑面露难色，本以为收秦小赢为徒，就能救回秦小赢一条性命，却没有想到，秦小赢却又一次拒绝了自己的好意。
“看他的意思，还有想活下去的欲望，只是，他宁肯要尊严，也不肯欺骗一下自己，不愿欺骗老衲啊，这孩子，是个好孩子，但是犯起傻来，也真的难办啊。”一笑离开这里，一路想着自己的心事。“如果真能救他，我用用那个法子又何妨呢？我也是太拘泥门派了啊。”一笑不由想到。
是夜，秦小赢无眠。
他现在无比珍惜活着的每一天，生怕睡去就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他躲在一个地方，静静的赏着月。
“哎呀，我好久不练功了，正好练练功。”一笑不知怎地，竟然要在这里练功。“我这功夫乃是百年前一位高僧为护正道不倒，不惜舍慈悲杀敌所创，烈不可挡。此招对于修复经脉自然更是有好处的，名为：万道不倒！正是‘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世存万道，万道不倒！’”
一笑坐在秦小赢身边，虽然不看他，但是看样子竟是在为秦小赢护法。
秦小赢心念一动。这是老和尚在跟我传道吗？
于是心念一起。按照老和尚的办法，吸纳吐息起来。
天地灵气此时从他口中吸纳入身，到了秦小赢经脉内第一个阻碍之处，一时受阻。
那道元在体内是循环往复，遇阻自然要冲破。秦小赢只觉内息一紧，感受到一股不能言说的大痛楚。“啊。”秦小赢哼了一声，一口浊气吐出，汗珠滴下。痛楚让全身神经都刺痛，深入骨髓当中，更觉世间再无活着的必要，不如一死了之。
秦小赢体内的神魔气，在其体内尾随天地道元之后，重新强化秦小赢已通畅的经脉。如果说天地灵气是冲关掠池的前锋大军，神魔气就是修桥补路的工兵部队。
双重的痛苦之下，秦小赢脸已经变了样子。
“佛门内视之法，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而后无眼耳口舌身意，无色香味触法。万道皆是虚幻。”一笑似乎感觉到秦小赢的异样，说出了内视之法。
秦小赢此刻虽然身体不能动，但是五识俱在，用一笑的方法，果然减轻了几分痛楚。
六十七、秦小赢的烦恼
这时秦小赢却听见另外一个声音说道：“想不到老友如此闲情，竟然在此时练功打坐，不愧是领悟了佛心印的高僧。”
又听到一笑道：“哼，竟然是你，僧皇！你故意创立华裳宗，扰乱苦境十三宗，是何用心？”
僧皇？有这等霸道的名字的人会是什么样的人？秦小赢不及细想，身体内又是一阵剧痛，他大口喘着粗气，连忙闭上眼睛，重新运内视之法。
“你又何必明知故问，我们的目的不都是一样的吗？”那僧皇中气充沛，凌然说道。
“别把我们混为等同，我为弘法才从集境而来，而你不过在为世俗权力打拼，难道这些年你还没有醒悟，这一切权利都是虚妄，终究死后不过一副臭皮囊吗？”一笑说道。
“看来你也没有改变，我们的想法依旧南辕北辙，如此，我唯有出手了。可惜，你死后，再无高僧会懂佛心真谛了。”僧皇之狂，竟是要杀死一笑。
“你出手之后，不怕老衲跟你同归于尽吗？”
“好久没有领教你佛门功法，今日我就领教一番。”僧皇说道。
此时，秦小赢又过一个关口，身上虚汗淋漓，眼皮都没有睁开的力气了。只听一笑和僧皇你来我往，用佛门功法相较。
天地道元已到冲到紧要关头，秦小赢咬紧牙关，苦苦支撑。他现在心中一团糟：“老和尚怎样啦？”
“秦小赢，别胡思乱想！收摄心神！”秦小赢已经处在走火入魔危险的境地，秦小赢提醒自己。
“啊！”秦小赢再也忍不住那剧烈的疼痛，大喊了出来！
一道气息从天灵发出，秦小赢周围数米内一阵疾风刮过后地面碎裂开来！
“啊啊啊！”巨大的痛楚撕裂着他的每一根神经，每一块皮肤。痛到极致，秦小赢的喉咙更是只会出气了，因为每吸一点空气都会感觉身体仿佛马上就会爆裂开。
秦小赢只听有个什么东西断了的声音，周身一软，昏了过去。他的汗水已经将他穿的衣服浸透，他仿佛刚从水中爬出来一般。
再醒来时，听到僧皇的声音。
“哼，万道不倒不外如是，一笑你的功力这些年依旧没有任何进步。”僧皇出言讥讽。
却听一笑闷哼一声，显然受了伤。
却听一笑传音道：“秦小赢，我这里有一页佛门极招之秘法，将它放在了我刚才打坐的地方，那东西千万不能让僧皇得到！”一笑竟然能够辨别出秦小赢的位置，传音入密！
“摩诃无量！”一笑大喊。阵法周遭天地灵气为之一滞，只觉都被这招吸走。秦小赢现在目不能视，只能感觉这是具有无上威能的一招。
只是这一招对秦小赢来说亦有大凶险，天地道元被这招式吸引，一时之间竟然再无道元供他使用！
世上造化神奇，神魔气本是上古气息，此刻充盈在秦小赢体内。
异变再生！
又有两股气从秦小赢体内生出。
一股浩然气，一股佛门元气。
由于没有道元压制，三股气竟然在秦小赢体内较起劲来。
秦小赢的脸已经痛的大变形，连嘶吼的声音都发不出了。只有大口的喘着粗气。
天地道元蓦地聚集一点，然后爆散开，一阵灵气之风刮过，秦小赢脸面生疼，可见梵一笑此招威力巨大。
“一笑，你的弱点就是你的心太软，你这招如果打实了，我已见西天佛祖，可见你依旧持不杀生戒。而我已超脱此等戒律！”
“轰。”一声巨响之后，却听一笑惨叫一声。
“是你……你为何要这样做？”一笑话语中带着悲恸。
“你没有想到吧，哈哈，最后出手杀你的人不是我，而是他。一笑，你还是太心慈面软了呢。”僧皇的声音道。
一声佛号，一笑念起经文：“若三千大千国土，设复有人，若有罪、若无罪，杻械枷锁检系其身，皆悉断坏，即得解脱。”
声音越来越虚弱，只听得秦小赢心急如焚。终于，一笑的声音再不可闻。
“一笑，你死了，我再无阻碍！”僧皇狂妄大笑。
一笑，竟然身死？！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一夜再无话，清晨的微风将秦小赢吹醒。昨天的一切仿若是梦，如果让他在打通经脉和救老和尚之中选一个的话，他会毫不犹豫的去救老和尚。大悲无泪，为何对他好的人都要离他而去？生死本如朝花夕露，但是对于秦小赢来说，他更喜欢与跟他亲近的人在一起的那种感觉。这种感觉，总是因生死被打断，因离别而伤感。
他爬起来，只觉得身体没有一处不酸疼，走起路来更是举步维艰。他凭着记忆去找那些打斗的痕迹，看看老和尚的尸体是否还在。
尸骨未寒，人却已死。天道不公，为何让一代高僧落得个如此死法？
秦小赢检查一笑的伤口，一笑身中数剑，却只有一剑是致命的，正是这一剑要了一笑的命！这一剑，是从背后刺进心脏的，说明这剑来的时候，一笑一点防备都没有。
让一笑没有防备的，只能是他熟悉的人。而明行和明铮，他们两个的嫌疑最大！
秦小赢做了初步的推断。可是，假如是“他”的话，为何要这么做呢？秦小赢代入思考。但是他想不通。
想起一笑临终前对自己说的一番话，自己又去阵眼中间找出那一笑所说的佛门极招。这是一张残页。残页的佛门心法上面只写着四个字：“摩诃无量”。但是却没有此招的解释。这又是为何？
秦小赢还猜不透老和尚心中所想，但他临死前将此页招数交给自己，一定这残页有什么了不得的地方。
他将这页极招小心的收起来，将一笑的尸身埋了起来。
如果说明行和明铮其中有一个是凶手的话，那么只要确定一件事，就能判断他们谁是凶手了。
只是，确定了又能如何呢？老和尚也许早就怀疑他身边有人动了心思，所以他才会将这一页极招给藏起来。而自己现在又能相信谁，才能破局呢？
摩诃无量这式极招看上去非常的重要。而凶手身后的靠山是僧皇，也就是说僧皇当初要拉拢老和尚的目的，其实是冲着这式极招来的。现在仅凭秦小赢一个人的话，怎样也无法同僧皇和华裳宗斗。秦小赢有点心灰意冷。毕竟只靠自己一人，是无法推翻僧皇的。
明明知道有一个阴谋，但是自己的‘力’却没有办法将阴谋捅破，这种感觉，让秦小赢感觉到了一丝无力。找帮手？天下茫茫，自己去哪里找能够帮自己的人呢？老燕他们已经为自己做的够多，再找他们，秦小赢心里觉得亏欠太多。
邪魔道吗？仅仅依靠一些情报的话，完全不够呢。还是要有自己的伙伴和力量才好。秦小赢躺在草地上，一点可能一点可能的推断着，但是到了最后总是差了那么几分，自己还是功亏一篑。
一周才能发一式极招，把这个因素考虑进去，秦小赢的推断依旧还是输面占了大多数。
靠着极招横行的日子离他一去不复返了。秦小道爷我竟然沦落到这个地步。“忍”这个字秦小赢是完全不会考虑的，他忍不了，他更无法忍受。
他突然想起一个人来，也许这个人能帮助他也不一定。现在只要有一丝的可能，秦小赢也要试试。
秦小赢想到了那人，正是不久前他所认识的酒肉和尚，密宗如是钵罗。如是钵罗临走时告诉他有什么事可以去找他。这次秦小赢不但有事，而且是要将整个佛门都搅进去的惊天大事！
说做就做，秦小赢拖着他那感觉刚好些的身体，立马打算去找如是钵罗。但是在此之前，他要先确定一件事，那就是谁是凶手！
一笑与秦小赢一夜未归，明行明铮都在燕石窟的广场中等待他们回来。秦小赢见到他们，心上只觉苦涩，如果另外的一人知道自己的师兄弟是杀死了师父的凶手，他会怎样做呢？他脸上却装作没有事的样子，故意的问：“你们在等什么？”
“秦小赢你去哪里了？你看见师父了吗？”明行问道。
“我们等你了一晚上，师父他老人家没跟你在一起吗？”明铮问道。
（两人之中有一个人是掩饰的吧？真会演戏呢，那么，让我看看谁带的是假面具吧。只是，还不到撕开你假面具的时候，那就先让我知道谁是凶手吧。）
秦小赢笑道：“这倒怪了，我没看见老和尚啊，他不是早回来了吗？咦，地上那是什么？摩什么无量？”秦小赢惊讶地道。
明行面色如常，低头看了一眼。明铮却有些慌张，去找地上的那张未曾有过的东西。看两个人的表现，秦小赢心中已经确定了谁是凶手。
明铮，你会为老和尚的死付出代价的，我发誓。秦小赢心中暗想。
“你刚才说的是摩诃无量？”明铮问道。
秦小赢现在要做的就是圆谎，打消明铮的怀疑，并且埋下自己计划中的一个伏笔。“哦，摩诃无量吗？佛门有这东西吗？为什么我自从有了佛心印之后，总是看见些没有见过的东西出现？什么是摩诃无量？”秦小赢问道。
“摩诃无量，乃是梵国之语，中土佛法译为大智慧。乃是般若之法，亦是心之妙用。’”明行说道。“你问这个做什么？”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六十八、醉仙坊
秦小赢白了他一眼，道：“明行你又调皮，不知道我文言文没学好啊。”
明铮却想替明行解释：“师弟的意思其实是……”
“行了，我知道了。”秦小赢毫不假以颜色的说道，他现在看到明铮就恨不得撕碎他的脸，但是他唯有强自忍住，告诉自己，还不到时候。秦小赢咬紧牙，不让自己的厌恶感情有一丝外露。
“你们还要在这里等吗？我饿了，先去吃饭吧。”秦小赢说道。
“明行，你陪秦小赢去吃些斋饭，我在这里继续等师父。”明铮假意说道。
秦小赢冷哼一声也不答话，只拉着明行往临时搭建的斋堂走去。
看到四周无人，秦小赢对明行说道：“明行，你相信我吗？”
明行奇怪秦小赢竟然会如此问，道：“你有心事？看你年龄虽小，但是做事却有一股侠义之风，我自然是相信你的。”
秦小赢心知现在还不是点破的时候，于是说道：“你既然相信，那么有一天我做出什么惊天之事来，希望你能像你说的这样相信我。”
明行笑道：“你能做出什么惊天之事来了，别又调皮挨打。”
秦小赢撇撇嘴，心道：“那可不一定。”他拿出那张极招残页，丢给明行，说道：“你自己拿去看，别让明铮看到，这也许对你会有用处。”
随意拿起残页，明行一愣，惊道：“这怎会在你手中？”
秦小赢说道：“你到时候就知道了，我走了，记得要下功夫看啊。”秦小赢为了逃避明行的追问，带着伤躯一溜烟跑了。
看着秦小赢远去的背影，明行久久无语。他发现自己其实一直看不透秦小赢。
秦小赢记得如是钵罗说过要找他就去醉仙坊，只是他不知道醉仙坊是在什么地方。他一路打听过去，路上的人都露出诧异的神色，连连摇头，让他回家去。秦小赢只觉醉仙坊是处富贵之所，所以不愿意跟他说。
一个屠夫大喝道：“连你个小娃娃都要问如何去那烟花之地！我都没有去过那里！”惹来旁边众人的一同鄙视。
最后在一个模样好色的路人甲的指点下，秦小赢最终在城中心的一处地方找到了这醉仙坊。此时已是晌午，醉仙坊门前却没什么人。门前站着的小厮亦是无精打采的靠着门打着哈欠。
秦小赢走过去，对那小厮说：“我找如是钵罗。”
小厮瞪他一眼，看秦小赢衣着只是普通人所穿，说道：“这里没有如是钵罗。”
秦小赢心中不由有些生气，心想这地方看上去繁华，小厮却如此可恶，怪不得生意不好。他也不理那小厮，就想往里走。
那小厮拦住他，问道：“干嘛？”
秦小赢说：“找人。”
小厮却有些无礼的问：“找什么人？”
秦小赢怒道：“找和尚！”
小厮看秦小赢怒了，却冷笑着指着醉仙坊的牌子道：“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来这里找和尚？你是来找不自在的吧？要不是看你年纪小，我早扇你了。”
“啪，啪。”秦小赢在那小厮说完扇的时候，两只手毫不客气的扇了上去。还不解气，又蹬了一脚。
“你奶奶的！”小厮怒了，他看门这么久，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却还没见过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敢在这门前撒野！
秦小赢见他口出不逊，又是俩巴掌扇过去。小厮脸肿胀了起来，小厮脸面无光，一脸愤恨之色。
“你他妈等着!”说完就跌跌撞撞的跑进去叫人。
秦小赢也不管他，直接跨进醉仙坊的正门。醉仙坊里面的摆设倒是雅致，挂着山水工笔之画，用具也都是上上之选。但秦小赢哪里懂这些，只在醉仙坊里一声大喊：“如是钵罗，我来找你了，你快出来！”
却没有人应，这时小厮喊了几个壮汉过来就想要教训秦小赢。秦小赢看这几人步法空虚，便知都是些普通人，不欲伤人，但那小厮大喊大叫着实烦人。他一闪身到小厮的旁边，将他的下巴卸了下来，那几个壮汉却都没看清楚他的身法。
“小友好俊的身手。”不知什么时候，秦小赢身后却站了一人。
小厮见那人，脸色一喜，连忙上去连比带画，指点着秦小赢，他苦于说不出话来，无法将诸多恶毒之语加在秦小赢身上。
“你这奴才，我知道了，定是你又狗眼看人低了，滚下去吧。”那人一身华服，谈吐不俗，一伸手在小厮下巴上托了一下，那小厮被卸下的下巴就又被安上。
小厮又想说什么，但是那人却摆了摆手，让他下去。小厮不敢造次，只好悻悻然的离开。
“在下思楚，是这家店的老板，若有失礼之处，还望小友不要怪罪。”思楚说道。
“好说，我叫秦小赢，我有事来找如是钵罗，他在这里吗？”秦小赢回礼道。一向是人敬他一分，他还人三分。
“他是我朋友，既然你来找他，那也就是我朋友，我先陪你去雅厅一坐，我找人叫他来见你，你看可好？”思楚问道。
“好。”秦小赢没有想到这家店的老板竟然如此好说话。
两人上到二楼一个雅间。
“看小友你衣着，似是南楚人士？”思楚眼尖，一眼看出秦小赢自南楚而来。
“我自南楚而来，已到两日了。”秦小赢说道。
“南楚很少有人来燕地，见到你，我算见到故乡的人了。”思楚一声喟叹，声音中带着说不尽的哀伤。
“你是南楚人？却为何在这燕地开店？”秦小赢问道。
“我本南楚贵胄，南楚皇帝昏庸，我家离破散，于是流落到这北燕之地……”思楚似乎回忆起一段伤心的往事。
“思楚，别在这跟少年讲你的那些乡愁了，我都快听腻了，找个机会你回去便是。”一个和尚大大咧咧的走进雅厅，一屁股坐下，说道。
“和尚，为何我刚才叫你你没听见？”秦小赢见是如是钵罗来了，毫不客气的质问道。
“刚才我在跟红牌唱十八摸，正乐着呢，哪里有功夫听你喊啊？”如是钵罗喝了口茶水。
“十八摸？怎么唱的？”好奇宝宝秦小赢问道。
“十八摸啊，嘿嘿，我教你啊。”如是钵罗眼中尽是淫笑。
看到一个少年儿童的眼睛正在闪闪发光，思楚决定堵住如是钵罗的嘴！思楚拿起桌子上的的点心，准确的将点心送到如是钵罗的嘴中。
“呜呜呜。”如是钵罗差点被点心噎着，好半天才将点心咽下。“你想杀人啊。”如是钵罗大声的抗议道。
六十九、帮助的条件
“如果点心能够杀人，你已经死了很多次了。”一个黑衣客却也突然出现在如是钵罗的身后。秦小赢看着黑衣客，只觉得全身的毛孔都被杀气所笼罩。
“好霸道的杀气。”秦小赢不由出口说道。
“李寂然你每次出现能不能正常点？”如是钵罗抗议道。
“如果一个和尚不吃花酒，那么我倒是可以考虑下。”李寂然一点都不留情面的说道。
“如果不是小时候你们俩背着我去偷吃庙里的蔬菜，而我去的时候你们俩刚好溜了，我怎么可能会被抓住做和尚！”如是钵罗满脸悲愤。
“如果不是你听到当和尚能吃肉玩女人，怎么可能同意！”思楚指出了如是钵罗当和尚的动机不纯。
“如果不是你们俩一起出卖我，我怎么可能被抓住！”如是钵罗一拍桌子，怒道。
“如果不是你偷看隔壁大姐洗澡被发现把我们俩供出来我们俩怎么可能出卖你？”李寂然淡淡的说道。
“如果不是你们俩将隔壁李大娘的花盆打碎让我去赔我说什么都不会出卖你们俩跟我一起偷看洗澡的。”如是钵罗表情更是悲愤了。
秦小赢被震了，他被这么多的如果弄晕了，如果说现在给他再来一次的机会，他将选择不进这个门。
“反正说起来，都是你们俩的错。”如是钵罗说道。
“我不是已经让你在我的店里免费喝花酒了？”思楚摇摇头。
“那为啥在你的店里玩姑娘不免费？”如是钵罗怒道。
“我总要养活很多人的。”思楚说道。
“靠。”如是钵罗无语了，什么狗屁理由，其实就是怕自己抢了他最心爱的楚楚罢了。不过楚楚那妞，真是够水灵啊。需看不许摸，让他很是上火啊。
“忘问了，秦小赢你来这找我干嘛？”如是钵罗话题一转，问秦小赢道。他曾对秦小赢说若是有事可以到这里来找他，那么秦小赢来这里定然是有要紧事了。
看秦小赢有所犹豫，如是钵罗说道：“我不会说出去的，他们两个更不会，你既然来了，相信我便是。”
于是秦小赢也不隐瞒，将事情大致的说了，只是略过了自己疗伤和佛门极招的事情。然后说出了自己的一些推测和打算。
“这么说，老和尚死了？”听到秦小赢说此事，如是钵罗不由得愣住了。
“是。”秦小赢黯然道。
“那一笑在佛门中是何地位？为何僧皇竟不惜杀死他？”思楚问道。
“不知道，只听密宗老人说一笑十多年前在灭境横空出世，凭借着佛心印弘扬佛法，在佛门中声望极高，如果他反对僧皇成为佛盟的盟主，那么僧皇多半会被否决掉。”如是钵罗说道。
“那么僧皇杀一笑就有了必然的动机。”李寂然说道。
“但是我还是觉得有些奇怪，如果仅仅是一个理由的话，杀死一个一笑，并不会起到多大的效果，你们佛门已经对他华裳宗有了戒备之心，而他如果想靠杀人立威的话，就必须让你们十三宗知道这件事，但是到现在为止，你们十三宗的人显然不知道一笑已死，所以我觉得他另有目的。”思楚分析道。
秦小赢不由得对思楚刮目相看，只仅仅从僧皇要杀一笑的动机上，就推断出这么多事。
“这有什么，比如我看你不顺眼，杀掉你觉得事情简单了，也很正常啊。”如是钵罗说道。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思楚点头。
“秦小赢，你想让我们帮你？”李寂然问道。
秦小赢点头，“我想替老和尚讨回公道，否则他死得太冤枉了。”
“你怎么看？”李寂然问思楚。
“我们可以帮你，但是，需要钱。”思楚说道。
“钱？可我现在没有钱。”秦小赢从来没有为钱发愁过，但是如今哪里筹措一笔钱出来？自己出来的时候，随身物品都没带，一并留在了素墨虚那。
没钱的时候不也是这样混吃混喝过来的吗？
秦小赢不想去找剑绝道他们。假如他们知道了自己在哪，老燕就知道了，老燕知道了，凭他那张破嘴，素墨虚也就会知道。素墨虚要知道了，自己就要回去当药罐子。
“你可以卖身挣钱。”如是钵罗笑道。
“怎样卖？”秦小赢问道。
“跟我一起唱十八摸吧。”如是钵罗认真的说道。
“砰。”如是钵罗的光头被李寂然打了一下。“和尚别乱说话。”
“奶奶的，和尚的头跟女人的屁股一样摸不得，你不知道啊。”如是钵罗骂道。
“可是我经常看见有女子摸你的光头啊。”思楚说道。
“因为她们有身材，而你们这些废材的身材却让我鄙视。”如是钵罗恶狠狠的道。
“秦小友，我们不理这个色和尚，继续说正事。”思楚说道。
秦小赢一开始不明白他们三个为什么感情会这么好，现在发现，他们的友情，其实是在拌嘴中产生进而升华的。秦小赢感到有些微微的嫉妒，他从没有这样一个同龄的朋友，能够这样互相斗嘴，玩笑。
“秦兄弟，实话对你说，我们这看似是青楼买卖，其实暗中却还有一桩生意在做。”李寂然说道。
“哦？”秦小赢看着李寂然，听他的进一步解释。
“我们是刺客组织‘血湮’，算是中等杀手组织。要我们做事，自然和钱分不开。”李寂然说道。
“你们三个就是刺客组织的头领？”秦小赢问道。
“算是吧。”李寂然模棱两可的说道。
“但是我们的组织还有一项规定，就是如果有人出不起钱，但是他却有一项我们用得着的才能，那么我们可以有条件的为他做一次事。”思楚接着李寂然的话说道。
“有条件？”秦小赢没听明白。
“所谓的有条件，就是我们帮你做一件事，等到我们需要你为我们做事的时候，你也要同样的为我们做一件事。这就是我们组织所规定的等价交换。”李寂然说道。
“为什么你们组织会有这么奇怪的规定？”秦小赢不解。
“因为我们是刺客。”思楚说道。
“刺客？”
“如果你身边出现了一个跟李寂然这样杀气很重的人你会不会注意到他？”
“会。”
“那么一个刺客刚一出现就被人注意到了，那么这次行动即便成功了也只能算是一次失败的刺杀。真正的刺客，永远是隐形的，没有人知道他是一名刺客，杀死人之后他会有另外的身份去掩饰。这样的刺客可以是一个万众瞩目的人，可以是一个平庸无奇的人。他们只有一个共同点，你猜不到究竟谁才是刺客。”
七十、夜未央
秦小赢有些明白了。
“所以，杀手永远不能让别人猜到他的真实身份，那么我们就要利用各种意想不到的人去刺杀买主的仇家。”思楚说道。
“所以说如果我要你们做一件事，而我就自然就成了一个你们组织当中隐形的刺客？”秦小赢道。
“没错。”思楚点头。
“可是我还是不明白，既然你们是刺客，为什么他的杀气还要外露的这么重？”秦小赢指着李寂然道。
“因为当年……”思楚说道。
“不准说！”李寂然怒道。
“因为当年他一厢情愿的以为刺客靠的是杀气行走江湖，所以苦练了一身杀气，结果去杀人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杀气太强，成了刺客组织有史以来最失败的刺客。是整个刺客组织中最大的耻辱。”如是钵罗嘴快，一下子就说了出来。
“我废了你。”李寂然骂道。
“你除了空有一身杀气，你那两手当我没见过吗？”如是钵罗一脸鄙夷之情。
秦小赢早就笑的岔气了，他们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听到这么好笑的不是笑话的笑话。
“我还有个问题，如果你们让我做的事情我完不成或者不想完成怎么办？”秦小赢问道。
“如果不能完成的，那么他就必须一直为组织继续做事，如果可以完成却不想完成任务的请参考刺客组织的第二条规定：以尽全组织之力，必杀之。”思楚淡淡的说道。
“所以没有人敢赖账？”
“有，但是都是死人。”思楚道。
秦小赢权衡了一下利弊，他点了点头，说道：“可以，我愿意当个隐形的刺客。”
“且慢，我们还没有答应为你做事。”思楚在商言商，说道。
“为什么？”秦小赢不解。
“你没有证明自己的价值给我们看，如果你只是一个普通人，让你去杀一派宗师，这种事情，你肯定不能胜任。”李寂然说道。
“哦。”秦小赢开始懂得刺客组织的想法了，或者说他开始明白这个世界的一些规则：要想让别人帮助你，那么你就要有先帮助别人的能力。想出这个主意的人，他不是一个天才就是一个疯子，一个伟大的疯子。
“秦小赢会佛心印，足够了。”如是钵罗看到过秦小赢用出过佛心印，自己又想帮他，为秦小赢说话道。
“不够。”思楚摇摇头。
“的确不够。”李寂然也摇摇头。
“为什么？”如是钵罗怒了，在他看来，一个少年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了不起了。
“如果说只是一个人，他有这项能力也许足够了，但是我们要面对的是佛门的一个宗派，要杀的是这个宗派的首领，算来算去，这生意还是我们吃亏。”思楚说道。
“何况事后还有扫尾工作要做，这些事，总归都是些麻烦事。”李寂然也说道。
“所以……”思楚想要拒绝这单生意。朋友归朋友，但是生意却还是生意。
“我叫秦小赢。”秦小赢说道。
“我知道。”思楚说道。他说话似乎永远都是那么清淡，那么自然，像是一阵微风，吹拂过，但是总让人觉得很优雅。
“我也知道！”看到自己的朋友不打算帮秦小赢，如是钵罗有些恼火。
“而昆仑派掌门似乎也叫秦小赢。”秦小赢说道。
“你是说一个月前在凌波山大战洛离山落仙途的昆仑秦小赢？”李寂然惊讶道。他们是刺客组织，对于正道的这件大事，自然早有耳闻，他们刺客组织的人，也曾经在凌波山上看到过秦小赢一招打败羽仪门主的场面，回来后对秦小赢的实力的评价只用了两个字：恐怖。
“是。”秦小赢没有想到一个月前的事竟然会有人注意到。他当然不会想到，他早已经一战成名，昆仑派祖师年仅十来岁便在凌波山傲世正道群雄的故事已经传遍了中原。他成了所有年少剑者的偶像，更成为那些已成名人士催己奋进的动力。秦小赢的名字，可以说现在天下皆知。只是当一个少年子在你面前告诉你“我叫秦小赢”的时候，你怎样也不会将这个看上去有些病怏怏的秦小赢跟那个光芒四射的秦小赢联系在一起。只会觉得：哦，他们也许只是碰巧同名罢了。
秦小赢在养伤的这几个月，“秦小赢”这几个字，已经被塑造成为一个武林冉冉升起的新星，一个年少成名的偶像。更因为那剑圣沧月的一句“那一剑之后，已是传奇”的话，让秦小赢的声望如日中天。
“你不会说你自己就是那个秦小赢把？”如是钵罗惊道。如果是真的话，他们刺客组织就真的捡到宝了。
“我只知道这昆仑秦小赢只有一个。而那个人不巧正是我。”秦小赢亮出了他的天师金印。秦小赢明白，既然要他们的帮助，就必须遵守他们的游戏规则，表现出自己的价值。
“！！！！！”李寂然和思楚目瞪口呆，“你真的是秦小赢？”两个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你们不是早知道了吗？”秦小赢白了他们一眼，心想你们不用这么大惊小怪吧，玩我呢？
一刻钟后。
“你真的是秦小赢？”如是钵罗第三十遍问这个问题。
“我真的是。”秦小赢快要疯了。
“你确定你真的是？”如是钵罗不敢相信，落离山主那等人物，在他看来就是神一般的人了，而能跟落仙途打的天翻地覆的秦小赢，在他的想象中，绝对不会想眼前这个俊秀的少年一般带着病态的虚弱。
“你们有完没完啊？”秦小赢怒了。
“秦兄弟息怒，我们真的是不敢相信啊，想不到秦小赢就是我们眼前的这个秦小赢。”李寂然说道。“你真的是那个秦小赢？”他不放心，又问了一句。
“……”秦小赢无语了。
“我早说嘛，我第一眼看你那出手，就知道你定非凡品，我果然有远见啊。”思楚毫不羞愧的往自己脸上贴金。
“那刚才是谁想要拒绝秦兄弟这单生意来着？”如是钵罗对待思楚这种脸皮厚的人丝毫不留情面。
“我哪里拒绝了？我早看出秦小友功力不凡，想要试探一下而已。”脸皮厚，自然无敌，要不这家青楼怎么会是他开的。
“来人，上酒上菜，为秦小友接风！”如是钵罗大声喊道。
“这家店好像是我开的。”思楚冷笑道。
“那又怎样？”如是钵罗说道。
“似乎应该要我这主人做东才是吧？”思楚道。
“所以呢？”如是钵罗问。
“来人，上好酒好菜，上次给如是钵罗喝的劣质酒就别拿上来丢人了。”思楚对雅厅门外的小厮说道。
“靠，我说你怎么那么好心免我花酒呢，给我喝的都是劣质酒！”如是钵罗怒道。
“有酒喝有美人陪你还有什么不满足？”思楚问道。
“那为啥没美人一起睡？”如是钵罗当然不会满足。
“……”雅厅沉默下来，然后李寂然思楚同时大喊“闭嘴！再说不给你吃饭。”
七十一、佛盟选主
“不说就不说嘛，饭还是要吃的。”如是钵罗小声的嘟囔。
“对了，你不吃动物从嘴里吐出来的东西，那个燕窝什么的一会你就别动了。”思楚说道。
“那我吃什么！”如是钵罗道。
“给你炒两个鸡蛋吃！”李寂然说道。
“……”众人顿时无语。
“思楚，你们这家酒楼虽然不错，但是为什么没有什么人来啊？”秦小赢问道。
“酒楼？”思楚不解。
“这里不是醉仙坊吗？既然是醉仙的话，那不是酒楼是什么？”秦小赢说道。
酒楼？秦小赢竟然把青楼当成一般的酒楼？思楚的脸色很难看，而李寂然和如是钵罗憋笑得很辛苦，他们想不到一个实力堪比传说中的人，连这点常识都搞不清楚。
“笨蛋，这里是男人玩……”菠萝和尚要出言解释。
“给老朽闭嘴！”思楚怒道。
一时酒菜齐备，四人把酒言欢，秦小赢小酌一杯，但觉酒水微甜，奇道：“这是什么酒，为何有甜味？”
“这是我从西域带回来的葡萄酒，里面搀了些碧雪甜，所以口感会觉得带着甜。这酒有些后劲，你不要喝太多。”思楚说道。
“西域，那是什么地方？”秦小赢没学过地理，对国家的分野不甚了解。
“西域在西戎以西，那里仅是一片戈壁荒漠，但是荒漠之中却有绿洲，有着雪山湖泊，西域人就在那里种植葡萄，酿制葡萄酒。我从西域带回六桶酒，咱们现在喝的最后一桶了。”
“可惜没有冰，否则冷饮更好。”思楚握着水晶杯叹息说道。
秦小赢为众人一一制冰。
“你怎么会这手？”众人皆有些惊异。
“偷学的。”秦小赢才不会告诉他们自己是从燕霞客那偷学。
哦，秦小赢一饮而尽，脸色微红。他内心觉得这醉仙坊名字起得果然好，因为他现在感觉到了一丝醉意，但是他的眼神还是那么清澈，像极了天上的星星。
就这样，秦小赢意外的得到了刺客组织“血湮”的支持，而他现在的目的便是——替一笑报仇！有些事，虽然不是他一定要去做要去管的，但是秦小赢却总是忍不住去管去做，因为他是秦小赢，天下独一无二的秦小赢。
清风徐来，水波不兴。警觉之先，日光已逝。
今日是佛盟选新盟主的大日子。
佛盟，由佛门十三宗大大小小的一百多家寺院共同组建。而佛盟的盟主，是要由十三位德高望重的长老投票后决定的。成为盟主的人，会获得佛盟至高无上的信物：金木鱼。
金木鱼虽然由黄金所铸，但是如果有人想仿冒，却也不那么容易，因为木鱼的中央，镶了一块玉。这种玉天下间除了东齐皇帝的玉玺用的到外，在就只能在金木鱼这里看的到。绝找不出第三块玉可以仿冒。因为这玉，是百年难逢的‘绿墨’，晶莹剔透，完美无瑕，玉身中没有一丝杂质，仿佛是造物刻意制造出来，供世人瞻仰的完美之玉。
上一届的盟主德胜和尚，站在布置好的会场的中央，由他来主持新一届盟主的甄选。
看着台子下面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僧众，德胜和尚心中五味杂陈。四年来，他为之呕心沥血的盟主之位，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在今日，就要被僧皇夺走了。因为僧皇对他说：“盟主之位如不是我，你全寺的人命，就都要消失。”僧皇说这话的时候，展示了他无匹的力量，这种力量，德胜从来没有想到过。这种力量是佛门功法，但是这种功法，却已经不在德胜的认知范畴内。
十三位长老里面，早有好几位已经属意僧皇，而一向秉持公正的梵一笑，已经好几天不见踪影。德胜担心，一笑已被僧皇解决掉了。他从没有见过佛门中有这样霸道和野心的和尚，他更不明白仅仅为一个盟主之位，为何僧皇不惜牺牲那么多人命，如此急迫的想要得到。
他不明白，因为他不是僧皇，他只愿安心做个和尚，为佛门弘法做些贡献。
“快点开始，老衲等不及了。”一声大喝，却见一和尚一屁股坐在盟主座位上，霸气十足。他面色坳黑，面露善笑，只是眼睛却有些小，笑起来的时候眼睛让人看不清楚。虽然眼小，那对眸子射出的光却逼得人不敢对他有任何嘲笑之意。这和尚看上去带着佛门慈悲，却更带着佛门外的精明。而他，正是僧皇！
“是，这就开始。”不知为何，在僧皇面前，德胜的汗水就忍不住流了下来，他给自己擦了擦汗，偷偷看了一眼僧皇，然后开始主持道：“四年已到，今天已是我佛盟再选盟主之日。四年来，我虽然为佛门做了不少事，但是这个诸位方丈、主持们的配合是分不开的，我想……”
“德胜，别说废话了，快点开始吧。”僧皇不耐烦，闭着眼睛等待开始长老选盟主。
“是。”德胜和尚又擦了擦汗，“那么请上金木鱼。”
一名僧众端着一个碟子上来，那碟子上放着的正是金木鱼。僧众将金木鱼交给德胜，德胜小心的拿起金木鱼，将它放在早就准备好的半人高的桌子上。
“请十二位长老上场，对金木鱼起誓。”德胜说道。
台下的僧众见十二位老和尚穿着耀眼明亮的的袈裟上得台前，他们对着木鱼起誓：“佛门弟子愿以弘法为旨，以法身护法器，以我心证菩提，无贪淫之想，清净不污，以度众生得证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若违此誓，宁下地狱。”
誓毕，十二位长老开始就位坐下，然后由他们一一上台向台下僧众说明他们推选谁，又为什么推选此人的原因。让台下的僧众明白此人能将佛盟带向什么样的未来。
“我推选德胜，大家都看到了德胜这四年来为佛盟做的事情，其他的不解释。”第一位上来的佛门长老乃是华严宗晦明，他一向与一笑交好，但是一笑如今不知去向，他只有硬着头皮阻止僧皇坐上佛盟盟主之位。
“哼。”僧皇冷哼一声，对于这种坚持着自己理念的老和尚，他一向缺乏好感。
“我推选华裳宗僧皇，僧皇凭一己之力，让华裳宗弘扬佛法，为我佛门增添了不少信徒，他更是一位大慈悲者……”又上来一位老和尚，罗里吧嗦的讲了僧皇的众多好话，让下面的僧众听得嘘声不已。谁不知道僧皇那两下子，嘿嘿，不客气的讲，猫腻大家心里都有数，你老人家就别上来再给我们讲一遍了。
七十二、变数
不过这老和尚下去的时候僧皇对他点头示意，这老和尚登时受宠若惊，差点把僧皇当佛祖拜了。
“支持德胜！”“支持僧皇……”十二位长老一一讲毕，僧众发现场上支持僧皇和支持德胜的长老数是六比六，谁也没压过谁。这下子热闹了，佛盟有史以来还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这如何是好？
“这个……”德胜现在冷汗直流，万一自己真选上了盟主，那自己那一寺的人说不定就立马去见佛祖了。他四年的盟主经验让他当机立断。
“既然双方平局，那么就由两个候选人来讲一下吧。”德胜说道。
“我先来说吧，感谢大家四年来对我的信任，只是我已经当了四年盟主，所以我觉得还是将盟主之位让给更有能力来担当重任的人更合适……”德胜的言下之意无非就是将盟主之位想让贤与僧皇。
僧皇听了不由微微点头。而台下的大多僧众则垂头丧气，他们可不是想听到这个的。而华裳宗的人趾高气扬的在台下大喊：“僧皇僧皇，为佛奔忙，僧皇僧皇，天下无双！”马屁之声不绝于耳。
这时，台下的知客僧却一家独大的喊道：“剑圣亲临会场。”
“剑圣？哪个剑圣？”“除了那个剑圣还有哪个。”僧众们登时纷纷交头接耳。
只见一绿衣人长发飘飘，十步化一步的走进会场之中。这是什么功法？肉眼明明看见他在地上“走”，但是时间似乎被定格了一般。
来人正是：天下无双，沧月明珠！
“刚才我好像听到有人喊天下无双，以为是在叫我的这把剑，就想过来看看，不想原来是在喊僧皇之名，也罢，既然到了，那我就看看你们佛门是如何推选盟主的。”沧月微笑道。他的笑，似乎能将天山的雪融化，众人的心中只觉流过一阵暖流。
“哼，剑圣来了，我佛门有失远迎，只是这时我佛门之事，即便你是剑圣，也轮不到你来插手吧？”僧皇色变，剑圣出现，完全在他预料之外。
“我来一观，你们和尚做什么事情，我完全不敢兴趣，你们继续便是。”沧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僧皇面色稍霁，只要剑圣不是来捣乱的便可。他对德胜大喝道：“还不继续？”
“是，是。”德胜的模样，伤了多少僧众的心。“所以，我决定让出盟主之位，让僧皇接位。”
“哎……”那些推选德胜的长老顿时摇头叹息，这德胜竟然没有一丝骨气。
“那这样的话，盟主之位便由……”德胜马上想要宣布盟主由僧皇接任。
“且慢！”一声大喝从天上传来，僧众向天上看去，但观天上祥云汇集，一阵佛乐饶耳似是由西天而来。一人周身宝光护体，缓缓从天上而降下。众人看去，有人认出这人那日在燕石窟广场放出佛心印的十龄童。来人正是秦小赢！
“从肉髻中，涌百宝光。光中涌出，千叶宝莲。坐宝花中，顶放十道，一心听佛。无见顶相，宣说神咒！”秦小赢口诵经文，说不出的宝相庄严。听闻此经，见此佛光，众僧纷纷跪拜下去。场中呼啦啦倒下一片，连那些长老也不例外。场中站着的唯有僧皇、秦小赢、沧月三人！
“佛心印！”僧皇惊道，“一笑之后，世间竟然还有人懂此佛心印？”僧皇虽然看出秦小赢是来找麻烦的，但是他却没有任何惧怕之意。凭他的实力，天上天下哪里去不得？只是……他看了一眼沧月，剑圣之锋芒，他却不想一试。
“秦小赢，没想到一月未见，你竟然学会这等功法，你到底还有多少潜力呢？沧月我有些心动了呢。”沧月啧啧称奇。
“我对你没兴趣。”秦小赢白眼。
“有没有兴趣，打过才知道。”沧月剑一竖，似乎想打。
“信不信我让剑绝道教训你？”跟剑圣比剑？秦小赢现在伤势未好，这么冲动的事他是不会去做的。
“经不起玩笑话吗？”沧月见风使舵，立马改口笑道。
“哪里来的黄口小儿，在我佛门净地惹事？我护教何在？还不轰出去！”僧皇抹不开脸，喝道。
“是。”听见僧皇呼喊，几个受佛心印影响轻微的华裳宗弟子立马站起来想要将秦小赢赶走。
但见秦小赢因笑道：“好大的威风，好大的脾气，却不知你这盟主是谁选的？”他这一句话，将佛心印收去，有意让那站在华裳宗这边的几位长老开口说话。”
僧众见佛光散去，暗喊可惜，要知佛心印世所罕见，对修炼佛法有着无上功效，在宝光前坐的片刻便有倍增之功。
“老衲几人一同推选的，怎样？”十二位长老中有一位站了出来，正是那媚颜屈膝的第二位佛门长老。
“罗嗦什么，你们还不将他轰出去！”迟则生变，僧皇心下焦急，立刻道。
弟子得号令，想要上前，但是他们面前却又拦了一个人，一柄剑。
寒光一闪，那几位弟子的眉毛全都掉了下来。“看秦兄弟有话要说，你们休要仗着人多欺负这少年，若无公道，剑下分真章！”沧月冷笑道。
华裳宗弟子登时屏住呼吸，因为剑圣喜怒无常，他这一说话，谁还敢乱动！
“剑圣，你要插手我佛门之事？”僧皇又惊又怒。
“非也，我只是看不惯人多欺负人少而已。”沧月负手而立，傲视四方！
秦小赢不知道沧月为何要帮自己。但是多了一助力，总是好的。他笑吟吟的盯着僧皇，看他如何反应。秦小赢的‘势’已经造好，下面的，就是要按照秦小赢的剧本来演了。
“老衲认为这位小施主既然反对，不如请他说一下自己反对的理由。”原本站来德胜和尚这边的晦明说道。
“同意。”其余的五名长老也是这个意见，他们现在知道己方不占任何优势，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就要将水搅浑，最好将佛盟弄的不欢而散，让僧皇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谁说和尚老实的？这些老和尚，一个比一个精。秦小赢看了一眼晦明，一笑之后，其余的长老就以晦明为首了。可见晦明也是一位高僧。
七十三、显露杀机
“反对，他不是我佛门中人。”站在僧皇这边的几个长老一致反对。
“佛门不是说人人可以成佛？那我为何不能发表我的意见？难道佛门对向往佛教的人有歧视？”秦小赢说话，立刻将反对的人的嘴堵住。“何况我有他不能当盟主的理由，难道佛门之大，竟容不下一个少年子的反对之话吗？”秦小赢又站在理的高度，驳的反对的长老们哑口无言。如果他们再出言反对，似乎就显得自己心量狭小，不配学佛了。
见再无人反对，秦小赢开始朗朗而说：“僧皇不能成僧尼盟主的理由有八，八项大罪，项项可以将他逐出佛门，却不知为何有些人偏偏别有用心，指鹿为马，将一个魔王塑造成一个神僧模样！神僧吗？我看未必！”秦小赢早通过邪魔道将华裳宗的所有的情报找了出来，不看不知道，这华裳宗比他想象的还要龌龊。
“你少要血口喷人！”一德见一个少年童辱及师尊，出言喝道。
“哦，要我说下吗？”秦小赢冷笑道。他站在台上，朗声道：“末法之世，佛说魔众比丘趁危作乱，装成佛门弟子，披上袈裟，作乱佛法。若是台下佛众，见此魔众，你们当如何？”
“护持佛法不堕，修我本真，若有魔王，我僧众必杀之。”台下万千声音一同说道，没有事先的排练，他们竟可以说得如此整齐。因为他们迫于华裳宗淫威很久，现在有人挑头，又有剑圣在旁，自然说出来毫无禁忌。
“僧皇八大罪，使下作乱，不尊佛法教义，自创佛法，号称正统，以末世之言迷惑愚人心智，皆以为他是真佛，此其罪一也。”秦小赢盯后面的僧皇，指着僧皇说道：“还有七罪，你可要听完？”
“你说便是，我要反对，岂不是佛门容不下你？哼哼。”僧皇毫不在意一个少年子的话，但是却不能不佩服这少年子的胆量。他对这些指责的话，早已经习惯，他给他们说的机会，只不过他们这样说了之后，就没有活着见到第二天太阳的机会了。
“其二……”众僧但看秦小赢临危不惧，小小的身躯竟然显得无比高大，就连那得胜和尚都羞愧不已，若论胆识，他竟然还不如一个孩童。
秦小赢朗朗而谈，把华裳宗的罪行一一讲出，说的台下的华裳宗弟子汗流浃背，他们知道，秦小赢所言句句是真。不论是诱惑信众信仰僧皇是唯一真佛还是他们卖的那些假药号称包治百病，或者暗地里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都被这少年子一一的披露出来。他们偷看自己的师尊僧皇，却发现僧皇只是任由他说，并无任何表示。僧皇在笑，只是笑容的下面，藏着多少杀机，恐怕只有僧皇自己知道！
“……迫害同门，重伤高僧一笑，致使其身死，此其罪八也！”秦小赢义正言辞，横眉怒指，“僧皇，八项大罪，你可认？”
僧皇不咸不淡的念了声佛号，缓缓说道：“小施主言辞激烈，指我有八项大罪，但是凡事要讲证据，你的证据何在？没有证据，我只能认为你是受人指使，来污蔑老衲的，哼，虽然你年纪小，但是污蔑老衲诬陷华裳宗，亦是与我整个华裳宗为敌！”
“证据？我当然有！”秦小赢一声口哨，只见一对老年夫妇被人护送走到台上，颤颤巍巍的对众人行了一个礼。
“这位老丈，请你将华裳宗如何让你家破人亡的事来告诉一下大家吧。”秦小赢暗中防备僧皇，怕他突然出手。
“各位大师，小老儿和老伴本住在燕国皇都郊区，家中有几亩良田，日子还过得去。我有一女，年方豆蔻，就在去年时，有一游方僧人来我家歇脚，是我女儿接待了他，给他了碗水喝，那僧人见我女儿貌美，起了邪心，于是借宣扬佛法常去我家走动。我女儿渐渐信上了华裳宗，不停捐钱捐物，不想那僧人趁人不备，将我女儿玷污了……我女儿一时想不开，竟然投井自杀。小老儿气不过，倾尽全部家产，去官府告状，谁知那僧人早使些银钱给官府，官府草草判了案，说我女儿是自杀而死。小老儿想为女儿报仇，但是身单力薄，打不过那僧人，那僧人占我家田地，说小女早已将田地捐给佛祖，我和老伴流落至此，我好命苦啊，我太惨了，我不想活了啊。”那老人一边说一边哭，看上去十分的悲惨。让台下的僧众还有台上的几位长老都是叹息不已。他们本是出家人，不怎么理会俗事，他们没有想到华裳宗竟然做的如此过分，逼得人家破人亡。
“老丈，害得你家破人亡的凶手可在？我愿意为你主持公道！我相信剑圣也愿意为你主持公道！”秦小赢铿锵有力的一声，让台下台上大念佛号，“我佛慈悲~”，秦小赢故意将沧月一起拉下水，免得自己显得分量不够。
沧月苦笑不已，这里又有自己什么事了，自己就要为这两个不认识的老夫妇主持公道了？他被秦小赢算计进去，他也只有认栽了。他现在要是反对，自己立马变成众人心中无情的家伙！这小秦小赢，也太厉害了点吧？
“他在，就是他！”老人手指之处，正是一德！
一德怒道：“老头你休要血口喷人！我何时见过你了！”
“凶手，你就是害死我女儿的凶手！”原本不说话的大妈想去捶打一德，却不料走不动，跌倒在台上，自己大哭了起来。老头过去连忙搀起她，跟着一起抹眼泪。
众僧尼愤怒了，“杀了他！”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众僧群情激奋，恨不得将这败坏佛门声誉的家伙立刻处死。
“别听他们的，我真没见过他们，真没有！”一德慌了，他面对的是近万人的怒火。
“你没见过他们，为何他们要说你是凶手！”秦小赢问道。
“诬陷，他们这是诬陷！不，是你指使的！一定是你指使的！”一德口不择言，咬定这老头老太是受到秦小赢指使而来。
“笑话，我一个少年，拿什么去指使这两位老人家！你真糊涂了还是假糊涂？”秦小赢说道。就算这里面有我的事，我咬定什么都不知道，你奈我何！
众位长老连连摇头，僧皇更是面色铁青，这一徳就算凶手不是他，现在大家也认为他就是凶手了。
七十四、嘴炮王
“凶手不是你，老丈却为何一眼就能把你认出来？为何认为不是别人？难道你没奸污过他的女儿？难道不是你害的他家破人亡？”秦小赢步步紧逼。
“怎么可能是我，我根本不认识他，我玩过的女子里面根本就没有他女儿！”一德大喊道。
“哦，原来‘你玩过的女人里没有他女儿’！！！一德，你到底玩过多少女子，害的多少人家破人亡！”秦小赢知道对方着急了，利用对方的这次口误，他要乘胜追击，将更多的内幕挖出来！
“哼！”僧皇一甩袖子，一道劲力直透一德体内。一德的眼睛留下了血泪，想指着僧皇说什么话，但是一口气没有上来，立时爆散变成一堆血肉！
“师父！”三能三行不敢相信，自己的师父被师祖就这样杀死了！
“！！！！”秦小赢没有想到僧皇说出手就出手，一点先兆都没有。“你为何要杀死他！”秦小赢叱问道。
“老衲教徒无方，致使老汉家破人亡，我杀了他替老汉找回一个公道。”僧皇笑道。
秦小赢没有想到，僧皇刚刚杀了一个人，竟然还能笑得出来。他似乎有些低估僧皇了。身为枭雄，当机立断，说杀就杀，这种魄力，让秦小赢震惊。
“老衲一心为佛，想为佛门弘法做些贡献，却没有想到门下竟然出此败类，让各位同修见笑了。”僧皇说道。
“哪里哪里，僧皇深明大义，出手惩治爱徒，这种霹雳手段，菩萨心肠，我等自是很佩服的。”那几位长老正愁没有马屁拍，立刻借机多拍了几句。
“你还有什么证据，一起拿出来吧！”僧皇盯着秦小赢，秦小赢只觉自己被他看着，身上一阵不舒服。他突然想起一笑的话：“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再大的智慧也有无法起到作用的时候，这就是以力破巧。”
是么，僧皇的实力已经可以无视我了吗。秦小赢心中一凉，接下来，他应该要怎样做，才能扳回劣势呢，找回那份属于他原本的实力呢？
风起，天凉。乌云乍起，雷声鸣鸣。似乎，又要下雨了。无论在什么时候，权利，都是世人迷恋的东西。有人为了权利抛弃朋友，妻子，为了权利甘愿牺牲尊严，为了权利甘愿沾染上一手血腥。
那些助纣为虐的人，依旧好好的活在世上，那些善良的人们，却遭人迫害，受人欺辱。天公地道，天地何曾真的公道过！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如果真的公道，为何让作恶的享尽繁华，为善的不得善终？
公道，这世上真的有公道存在吗？如果有的话，那不是天给予的，而是人自己去争取的！秦小赢，为了替一笑讨回公道，义无反顾的站在实力强大的僧皇面前。只为：公道！
僧皇说道：“老衲失于管教门下弟子，多有失察，相信其他各派也多有不肖弟子败坏门风，如果老衲成为盟主，一定多严以管教，倘若再出现作恶多端的，一德的下场就是他们的榜样！”
秦小赢心中暗骂一声“无耻”，就听到台下的众多华裳宗弟子开始喊起来：“僧皇僧皇，为佛奔忙，僧皇僧皇，心地善良！”
人不能无耻到这个地步！自己无耻也就罢了，连台下的人也一起跟着无耻！
秦小赢微怒，他看着僧皇，道：“哦，仅仅是因为你失察？才让一德作恶？还是根本他的作恶根本就经过了你的默许和纵容？一德已死，身为他的师父，你难道就没有一点责任吗？既然有责任，那为何将所有的罪都加到他的身上？你难道不也应该承担责任吗？仅仅将罪推给别人，自己站在这里不痛不痒的说些场面话，你这种人，又凭什么让人相信你执掌佛盟后不会继续默许弟子作恶？”
秦小赢逻辑条理清楚，一步接一步的将僧皇逼到不能不回答，不能不做表态的份上。
“那小施主的意思让老衲要承担什么样的责任？”僧皇反而将问题抛到秦小赢这里，这份老谋深算，却将秦小赢问住了。
“让他自杀以谢天下？似乎不现实。让他不当这盟主？但是老和尚的公道何在？解散华裳宗？看他的样子，多半是不会解散了。”秦小赢有些头疼。
“看样子小施主也不知道老衲该负何种责任，不如这样，老衲担负起这两位老人家的余生，把一德占他夫妇俩的田地送还给他们，你看可好？”那老夫妇两人听闻此言，立时叩谢僧皇。秦小赢不想僧皇顺水推舟，竟把他自己的声望又推到一个新的高点。周围又响起了一阵歌功颂德的拍马溜须之声。
那些东西本就是老夫妇两个人的，现在僧皇只不过将原本属于他们的东西又送还给了他们，何来负责一说！
沧月站在那里，仿佛这一切跟他都没有关系，他只是来看戏的。他笑着看着周围发生的一切，眼神中对秦小赢竟然充满了欣赏之意。
秦小赢心知如果再没有好主意，这僧皇多半是要接任盟主了。他一咬牙，看了一眼台下的明镜，“希望老和尚你在天之灵保佑我下吧。”
“那你怎么解释你和人合谋杀害高僧梵一笑！”秦小赢大声道。
僧皇眼中闪过一丝杀机，但他依旧从容的说：“哦？小施主这又从何说来？老衲何时杀过高僧梵一笑了？”他的意思很明显，你没证据！他并不知道秦小赢当时也在场，虽然看不见场中发生了何事，但是却听了一清二楚。
“你没有想到天网恢恢，你的怙恶不悛，你的恃强逞凶都会被人看见吧！”秦小赢冷笑道。
僧皇脸色变了一变，“小施主不要乱说话，老衲也是有脾气的。”
秦小赢面不改色，“因为你惧怕一笑阻止你成为佛盟盟主，于是你暗中收买了一笑的徒弟明铮，前晚你趁一笑孤身外出，你就亲自出手和一笑决斗，在你跟老和尚打斗的时候，明铮趁机杀死一笑！这些事，你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道早已经被人知晓！可笑可笑！”秦小赢道。
众僧听秦小赢此言一片哗然，虽然秦小赢说僧皇有八大罪状的时候他们已经听说一笑是被僧皇指使人所杀，他们心下也隐隐觉得此事并非空穴来风。但是当秦小赢如此明白的指出来，他们还是不敢相信，僧皇竟然如此大胆，竟伙同一笑的徒弟杀死一代高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