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试
早上，通过测试的灵童们被集中在广场上。
队伍稀稀拉拉的，每个人脸上都带有一种兴奋和紧张。
只有秦小赢打着哈欠，无精打采。
刚想伸一个懒腰，他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是云飞。
“你昨晚几点睡的？怎么看上去一点精神都没有？”云飞明知故问。
秦小赢笑道：“昨天测试完都半夜了，哪里有前面的家伙们睡得好。”他把发生的事都一一跟云飞说了，云飞看上去惊讶极了。
云飞有些感动，有些女儿娇憨地说道：“你把如此机密的事跟我说了，就这么相信我不会出卖你？你不怕我出去跟人说你是昨晚引起轰动的那个少年天才？”
“屁的少年天才，不过是运气好罢了。”秦小赢笑道。“一会三试你知道是什么内容吗？你跟我讲讲？”
云飞摇头：“每年三试的题目都不尽相同，今年出题人是宫主，其他人都不清楚。”她已经被白妙音警告过，不准再泄露试题给秦小赢。
秦小赢双手抱着后脑勺说道：“这样啊。”他的脸上没有任何变化，其实他并不在意三试的内容是什么。
“不过我却知道，现场的100名灵童将被送入阵法当中，阵法枢纽由楚王宫修士维持。当阵法开启，灵童和外界会暂时隔绝联系，也就是说里面的人无法出来，外面的人无法进去。”云飞见秦小赢不在意，微微有些泄气，于是透露了一些其他的消息给他。
“为何会如此？”秦小赢问道。
“也许是怕外面的人和灵童共同作弊，毕竟这些事也不是没有先例。”云飞说道。
两人正说着，所有灵童被教习们集中到一起，宫主夫人白妙音来到众人面前的高台上。
“相信大家都知道，今天是楚王宫的三试。”白妙音环视众人。“在你们当中，将有十名灵童进入楚王宫。修行，从来不是一件幸运和享福的事，所以我希望最终进入楚王宫的灵童，大可不必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未能进入楚王宫的灵童，也不必妄自菲薄。大道之大，从不是闻道有先后，而是成为自己最终想成为的那个人。所以三试，既是试炼，也是问心，问你们的修行初心是什么。”
“我现在宣布规则。”白妙音说道。她从手上拿出一枚银币。“这枚银币是楚王宫特制的，每个人身上都会有一枚，阵法当中的秘境、灵兽身上也会有一些，总数是360枚。收集5枚银币可以兑换1枚金币。足够多数量的金币可以兑换修行需要的装备、灵药，或者是进入楚王宫的机会，时间为3个时辰。”
“三试阵法开启，任谁都无法进入阵中，你的计划怕是行不通。”镇南王世子一脸嘲讽说道。
“是吗？可我就喜欢有挑战性的。”玉蝴蝶嘴角上弯，她嘴角有一颗美人痣，看上去风情万种。玉扇一展，坐在虎皮椅上，抬起头，看向楚王宫的宫墙。
一时间，镇南王世子被她的绝美姿态给迷住了。
这个女人，生的如此好看，为何偏偏是邪道中人？
随着阵法开启，100名灵童相继进入阵法。
秦小赢穿过阵法，眼前是一个丛林。
丛林很大，一望而无际。
每个人都是随机决定出现在阵法当中的哪一个地方。
说是阵法，倒更像是一个传送阵，将这些人随机送至楚王宫早就划定好的某个区域。
他观察了一下环境。
然后决定——躲起来。
白妙音只是跟他说要求他参加试炼，可没说不允许他划水。
既然是划水，自然是划最大的。
为了弥补昨晚上睡眠不好，他找来一些茅草和青草，然后挖了一个一人大的坑，将茅草垫到坑里，青草放在坑上做伪装。自己藏在坑中，留出气口，呼呼睡起了觉。
其实出尘之后，他本不用这么多睡眠。
但他还是喜欢入梦。
人生当苦无妨，良人当归即好，大睡如小死，一睡不醒即大死。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很快，他进入了梦乡。
“这个小滑头！”白妙音通过阵法当中的留影珠，很快观察到秦小赢的划水行为，实在气不过这少年怎么如此惫怠。
“倒是有些意思。”凤仙雪倒是一如既往跟白妙音唱反调。
“如何见得？”白妙音问道。
“道法自然，这少年道心纯粹，我有些好奇如果他像其他人一样老实的进行二筛，天赋会是什么样子。”
“那谁知道……也许只是一个会点阵法的小道士。”白妙音冷哼哼说道。
距离秦小赢不远的地方。
王敬忠正在制作防身的武器。
汝南王氏世代簪缨。
因为对修行有兴趣，所以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楚王宫应试。
在二筛中他的双色天赋引起一阵骚动，他的内心其实多少带一点少年人的骄傲，毕竟这双色天赋，能在这次试炼当中排进前三。
在他休息后，听说出现了传说中的天赋“六道”。
他有些好奇，不知是谁能这种天赋，他想见一见他。如果不能收服，那么把他的银币给拿过来
试炼的场地很大，他折了一些树枝，作成简易的武器。
他要找一些跟他一样的世家子结盟，至于那些平民子弟？怕是连修行是什么都不清楚，这样的人，本就该在这次试炼中淘汰掉。
云飞恰好碰上了晚樱。
“小姐，小姐，我在这里。”晚樱冲女扮男的凤瑶卿招手。
“把手放下来，你生怕别人不知道我是女儿身吗？”云飞有些气恼，她生怕秦小赢就在附近，她可不想这么早被揭穿自己的身份。
“知道了，知道了。”晚樱连忙把手放下。“小姐，我有些紧张。”
“紧张什么。”云飞没好气的说道。“跟着我，不用怕。”
“瑶卿怎么在那里面？”凤仙雪看向白妙音。
“她想溜进去偷玩，整个楚王宫谁干忤逆她的意思？”
“这里面没有你的默许，那些教习们会答应？你安得什么心思我会不知道？”凤仙雪说道。
“那你说说看。”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凤仙雪说了一句山下人常说的俗语。
登时把白妙音气得不行：“你能不能说点雅的。”
“雅的也有啊，‘东床佳婿，近在眼前’，这个如何？”凤仙雪说。
“你面无表情说玩笑话的时候，很冷。”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玩笑话。”
“谁说要嫁闺女了？”白妙音说道。
“未来比肩素、叶两人的修道之人，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个心思瞒得过别人？”凤仙雪哼了一声。“你我皆知道宫主受伤后，楚王宫如今大不如从前了。如果无人可依靠，那么从长远投资的目光来看，你的选择不失为一招妙手。可你想过没有，天才的成长需要时间的，我们楚王宫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所以我想问，你真的考虑好了吗？镇南王世子，世人交口称赞，这种人不比一个没有任何根脚的小道士来的可靠？”
凤仙雪的话一时让白妙音失声。
“当年我和宫主有约，这件事，总也要看瑶卿自己的意思。她自己不愿意，别人强迫不来。”
“为楚王宫牺牲自己的一些小幸福，又有什么不可？”凤仙雪淡淡道。
“既然如此，当年让你嫁镇南王你又如何不肯？那镇南王朝思暮想，作赋称‘旦为朝云，暮为行雨。朝朝暮暮，阳台之下。’又说什么‘貌丰盈以庄姝兮，苞湿润之玉颜。眸子炯其精朗兮，瞭多美而可视。眉联娟以蛾扬兮，朱唇的其若丹。素质干之实兮，志解泰而体闲。既姽婳于幽静兮，又婆娑乎人间。’听听，对你深情一片的人你都不搭理，又怎么说服别人去奉献？”白妙音似乎找到反击点，说道。
“我为楚王宫奉献自己一辈子，情爱一事，休要再提。”凤仙雪罕见的脸色有些微红，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三十一、杀机
时间刚过去一个时辰，三试阵法内就已经淘汰了过半灵童，他们无法获取银币，哭哭啼啼的被传送了出去。
湖面如镜，远山如烟。
“把银币拿出来！”
“凭什么要给你们？”
“凭什么？”为首的一人正是王敬忠，他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武器和身后的十来个人，狞笑道：“因为我人多啊，不听话的就把你扔下湖，尝尝湖水的滋味！”
试炼就像战场，拳头大的作数。
被夺走银币的少年失去了银币，又不知如何是好，只有哭哭啼啼的走开，等待被淘汰的命运。
凤瑶卿此时遇上了王敬忠。
王敬忠身边已经有不下十个人。
这些人中，有大半是世家子，另外的几个是愿意投靠的平民子弟。
通过联手，他们从落单的家伙手中已经拿到了十二枚银币。
王敬忠有信心让自己的这群盟友们拿到更多的银币。
凤瑶卿这时候遇上王敬忠，不巧还被王敬忠的手下认出是跟秦小赢一起殴打是世家子刘弦逯和孙易镰的家伙。
一场冲突在所难免。
“小姐，你快走，这里我来拦着他们！”晚樱挺身而出。
“不行，我们一起走。”
“你不是还想在这见到秦小赢吗？那你快去找他，他说不定有办法治治这些结盟的家伙们。”晚樱催促道。“宫主的本意，绝不是让这些人私下结盟。”
“只有秦小赢，才能以力破巧，将这些人的联盟打散！”晚樱说道。
“你要小心啊，实在不行就将银币给他们。”凤瑶卿也不在小女儿姿态，转身离开。
晚樱留了下来阻拦这些人，凤瑶卿跑远。
可是秦小赢，你在哪？
“想不到这晚樱还挺忠心的呢。”凤仙雪说道。
“毕竟是从小陪瑶卿长大的丫头。”
“秦小赢再不醒，这试炼就过去大半了。”
“试炼阵法开启，我们谁都无法插手，你让我怎么做？”白妙音苦笑道。
这时候，在观察区的所有留影珠的画面开始不停的抖动，出现黑白相间的雪花。
“怎么回事？”
“宫主夫人、副宫主，所有阵法内的留影珠全部失效！”
“怎么回事？以前从未有发生过这种事！去查到底哪出了问题。”一丝不妙的感觉涌上白妙音心头。
“开始了呢。”玉蝴蝶看着日晷的针指到了阴阳交相的午时。
“什么开始了？”镇南王世子景钺初问道。
“当然是热闹开始了，小弟弟。”玉蝴蝶看着景钺初，“我们谋划了十年，只为这一场大戏，而你就是这场大戏的观众，你喜欢吗？小弟弟？”
“当然不喜欢，因为我喜欢人多，热闹。”景钺初说道。
“哎呀呀，姐姐的心好痛。”玉蝴蝶轻捧胸口，倒在景钺初腿上。“要不，你给姐姐揉揉？”她在耳边轻轻请求道。
香气如兰，芬芳袭人，媚眼如丝，更有一股别样风情撩动心弦。
景钺初差点把持不住自己。
“哼。”景钺初嘴唇动了动，最终却没有说什么。
玉蝴蝶笑了笑：“你且看我鬼隐道是如何向楚王宫复仇的吧，这第一场戏，叫做：列阵。”
晚樱对着十来个人，面无惧色。
将自己的头发散开，露出自己的本来面目。
“是个女的？”有人吹了一声口哨。
晚樱笑了一下，然后喃喃道：“小姐，其实不用秦小赢呢。复仇，开始了……”
她的指甲慢慢变长，如同一把剑一般。
“这是什么法术？”那十来个人看到晚樱如妖姬一般，心下虽然疑惧，但仗着人多，并未在意。
“不用怕，只是会将指甲变长而已，在这阵法当中，就算是出尘境也是用不了术法的。我们一群人都在，不用怕。”王敬忠说道。
“而已？”被如此轻视，晚樱笑道：“那试试不就得了？”话音刚落，她身形如鬼魅，移位来到一名灵童前面，指甲刺穿那名灵童的身躯。
鲜血喷涌而出，那名灵童当即死亡。
她的指甲如同一把利刃，岂是这些用树枝做成简易武器的灵童能够抵抗的。
王敬忠临时组成的松散联盟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乍见鲜血，这种内心的恐惧被放大了数十倍。他们开始四散逃亡。
晚樱怎么会放过这些人？
她如同死神，一个一个收割着这些灵童的生命。
“楚王宫的灵童试炼？可笑！”在收割完后人命后，她看到了王敬忠。
“看你还有点用，所以当我的狗，或者去死，你怎么选择？”晚樱问。
秦小赢美美的睡了一觉。
醒来时，正好肚子有些饿。
“森林这么大，应该有不少吃的吧？”凭着多年打猎的经验，他逮到了两只肥美的野兔。
“小兔子啊，不好意思，小道爷我饿了，只能拿你们祭五脏庙了。”秦小赢将两只野兔剥皮，然后架起柴火开始烤兔子。
他听到远处有不小的声响，但没有放在心上。
“真是吵闹。”在他看来，孩子打架，自己没办法去帮忙。
“宫主夫人，阵法失效了。”负责阵法的楚王宫教习来说道。
“失效？什么意思？”白妙音问道。
“我们无法关闭阵法，进去查探情况。”
“这么说，我们跟里面的那些灵童失联了？”凤仙雪问道。
“是这样……但我感觉应该没有问题，因为阵法如果没有人维持，一个时辰后将自动关闭。”
“我要的不是你感觉，现在想尽所有办法，跟里面取得联系！”白妙音有些着急，毕竟如果没有定影珠，他们就无法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何况凤瑶卿还在里面！
这时候，白妙音和凤仙雪身边出现了一个人，身材魁梧，面容白皙。
“你怎么来了？”两人都有些惊讶，因为他已经不问楚王宫政事多年了。而他又是怎么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这里的呢？
“楚王宫，现在已经危在旦夕。”那人苦笑一声：“我再不来，怕是不行了。”
“叫两声我听听？”晚樱说道。
“汪汪。”王敬忠很是听话。
“乖。”晚樱很满意。
“把那些人的尸体都集中在一起，多亏了你，我才能不费吹灰之力集齐这么多材料。”
“材料？”王敬忠不解。
“不该你知道的事就不要问。”
“是。”王敬忠低下头。
他搬运着之前还是鲜活生命的同伴身躯，看到他们的惨状，不停呕吐起来。
“没用的东西。”晚樱啐了一口，对着那些尸体口中默念法决：“吞躯，嗜血，逞凶，乱灭，降临！”
一个巨大的身影从湖中跃出，长长嘶吼一声。
王敬忠抬头看着那庞然身躯，内心畏惧。
晚樱对那庞然身躯说道：“都是新鲜的充满道元的血肉，赶紧吃吧。”
“嘶！”那庞然身躯微微屈身，一口将那些尸身吞下。
“你是养龙士？”王敬忠强压心中恐惧问道。
三十二、楚王宫之危
秦小赢吃完两只野兔，又喝了两瓶百草蜜，打了个饱嗝。
“味道不错，该去消化消化了。”他打量着森林：“这里应该是现实的某处地域，只是不知楚王宫用何等法术打造了一个传送门，设置了阵法……”
他想朝着森林外走去，但是他发现自己迷路了。
“这边是北吧？”
“还是这边？”
秦小赢迷糊了，随手在路边折了一根树杈，树枝往哪倒就往哪走，继续指引自己前行。
路痴是种病，要治。
“你们到底打算做什么？”景钺初问玉蝴蝶道。
“我说了，这是复仇。”
“二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景钺初问。
“这个你要去问素墨虚，而不是我。”
“既然有列阵，那么下一场戏是什么？”
“是——杀敌，杀尽这次的所有参选灵童。”
“既然是同楚王宫有仇，为何不敢光明正大的去对阵凤栖梧？而是拿那些无辜的孩子下手？”
“无辜？”玉蝴蝶听到这个词笑了。“他们既然选择了楚王宫，自然是看重楚王宫能给他们带来的一切。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只不过鬼隐道让他们付出的代价是他们的命罢了。”
“大道无情，如果连死的觉悟都没有，还练的什么道？”玉蝴蝶接着说。
“可是，有些太残忍。”景钺初说道。
“怎么，让邪道对敌人仁慈？你是不是圣母白莲花的故事读多了些？”玉蝴蝶嘴角有一丝嘲弄。
“看来，没有办法问出你更多东西了。”景钺初叹了一口气。这次他吹了两声口哨。
“你这是做什么？”玉蝴蝶问。
“除了贴身护卫，我总要有些隐蔽的力量的。”景钺初说道。
“哦。小弟弟还有后招啊。”玉蝴蝶有些开心：“那不妨让他们出来，让姐姐我开心开心。”
吴管家慢慢走了进来，每一步都显得沉重。
“少爷，你不该叫我出来的。”
“看了那么久的戏，你总要出来放放风。”景钺初感觉到吴管家的口气不太对。
吴管家叹了一口气：”这世上其他人我都能护着你，但是她么……“
“她又如何？”
“她？”吴管家眼皮低垂：“世子的侍卫那么多，你觉得她一个人能迷倒那么多人。”
“所以，你也是主谋之一？”景钺初顿时明白过来，为何自己十足准备的护卫力量会被一下拔除，身子一阵发冷。
“现在还能想明白，世子阁下果然不是一般人。”
“这个时候被你这么夸奖，我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景钺初苦笑道。
楚王宫危矣。
这几个字如重锤敲在白妙音和凤仙雪的心间。
眼前的这个男人，正是楚王宫当代宫主凤栖梧。
“为何如此说？”白妙音问道。
“仙雪，隔绝此地。”凤栖梧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对凤仙雪说道。
凤仙雪没有废话，双袖飞舞，瞬间屏蔽此处空间，避免他人窥探。
“鬼隐道，来了。”凤栖梧说了第一句话，就是敌人来了。“楚王宫，有内鬼接应。”
两句话说完，白妙音、凤仙雪两人便知道事态的严重性了。
“消息可靠吗？”白妙音问。
凤栖梧点头。
“你说，我们该怎么办？”白妙音问。
“外敌易除，家贼难防。我们要先找出内鬼来。”凤栖梧说道。
“但鬼隐道他们谋划甚久，岂会容我们慢慢找内鬼？”白妙音有些担心。
“放弃那些的灵童，全力应对鬼隐道。”凤栖梧似乎下定决心。
“不可。”
“不行。”
白妙音、凤仙雪两人异口同声说道。
“为何？”
“瑶卿还在里面。”
“什么？”凤栖梧只觉眼前一阵恍惚。
他定下心神。“三炷香为限，如果无法救出灵童，就舍弃他们……楚王宫千年基业不能断于我凤栖梧之手！至于瑶卿……谁让他是我凤栖梧的女儿。”说完，眼中已满含泪花。
凤瑶卿逃了一会，发现身后没人追来，心下惘然：“试炼场如此之大，找寻一个人是在太难，我该如何是好？”正想着，看着湖中自己的倒影，突然计上心来。
她恢复自己本来面目，绝色容颜再也无法抵挡住。
她在路边抽泣起来。
不少路过的灵童都被她的美貌所吸引，动了恻隐之心，问她何事。
“云飞离了父母亲，将身来到三试前，过路的君子请听我言，哪一位见到小道士，说我云飞心内惨呐。”凤瑶卿脸上泪花格外动人。
问她小道士是否对她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她只是抽泣也不说话。
说谎的女子本就可怕，更可怕的是会说谎还长的漂亮的女人。
这可是引起了众多灵童的脑补画面。小道士猖狂调戏少女，惹得少女落泪伤心。
他们本就有修道资质和天赋，于是纷纷自告奋勇，要找到那个欺负人的小道士。
“你，去探路，把人引到龙神这边来。”晚樱说道。
王敬忠恭敬道：“是。”
“等等……我怕你跑了。”晚樱突然想起一事，“赐给你一枚丹药，这枚丹药的解药只有我有。”
王敬忠有些犹豫，若是吃了，怕是终生都会被此人拿捏。
“不肯吃？”晚樱冷笑。“那就让龙神吃掉你如何？”
听闻此言，王敬忠赶紧一口吞下丹药。
“这才乖。”晚樱笑。“去把更多的灵童带到这里来。”
“是……”王敬忠说道。
一名灵童远远看到一个小道士正在举止古怪的扔木棍。
“道士……秦小赢？”这名灵童瞬间联想到那个美丽少女所说的秦小赢。少年心气，想让少女注意到自己，就要替她教训一下这个可恶的小道士。
“你是秦小赢吗？”那灵童拦住秦小赢的去路问道。
“你认识我？”秦小赢有些讶异，面色一喜，终于遇到一个人，正好问路。
“不认识。”那少年摇头道。
“那你怎么会叫出我的名字？”秦小赢问。
“无耻恶贼，人人当唾弃之!”那少年捡起一块石头往秦小赢身上扔去。
秦小赢毫不费力的躲闪开。“无耻恶贼？”他眼神玩味，“谁说的？”
“哼，自己做的好事难道不敢认了吗？”
“我何时做过？可笑！”秦小赢身形微动，快速挪移到少年身边，如捏蚂蚱一样捏住少年的脖颈：“跟我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少年吃痛，犹自嘴硬：“呸，凭武力就想让我屈服？妄想！”
秦小赢气笑了：“你不问青红皂白就对我一顿乱说，我没打你算你走运了。快说，小道爷我从不做那仗势欺人之事。”
“哼。”那少年将自己所见所闻一五一十说出来。
“你说她叫云飞？”秦小赢脸色有些古怪。
“对。”
“她在哪，带我去见他！”秦小赢说道。他手上加重力道，带有几分胁迫。
“你不是从不仗势欺人么？”那少年被捏的吃痛。
“对啊，所以已经对你很温柔了啊。”秦小赢说。
那少年心中一万个不愿，但这道童手劲着实太大，让他反抗不得。
“你不要我的银币吗？”
“我要那玩意做什么。”秦小赢无趣说道。
王敬忠已经引着两人走进那龙神进食的范围内，看到龙神进食，已经渐渐适应了那种不适。
“做的不错。”晚樱夸奖道。
“谢谢主人。”王敬忠低下头。
龙神嘶吼，有些委屈的看着晚樱。
“还不够，再去找人来。”
“但是现在已经没剩下几个人了。”
“再去找。”晚樱的口气有些不善。
“是。”
王敬忠在湖边遇上了凤瑶卿。
“是你？”凤瑶卿愣住了，不知道为何王敬忠会独自一人。
看到凤瑶卿，王敬忠愣住了，世上怎么会有生的如此好看的女子
他上前去恶狠狠地威胁道：“不想死的话，就赶紧跑，跑的离这越远越好。”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凤瑶卿认出王敬忠，知道他就是方才私下联盟的头脑人物，这样的人物，又怎么会突然生出好心来？
“狗奴才，就知道你不老实。”一个熟悉的声音让王敬忠内心一颤。
凤瑶卿也发现了突然出现的那个女子，于是惊道：“晚樱，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晚樱？”晚樱的笑容有些瘆人：“你知道我多讨厌晚樱这个名字么？我最亲爱的凤小姐？”
“你到底怎么了？”凤瑶卿无法接受晚樱的这种变化，披头散发，指甲变得修长。
“我怎么了？我变成这样，全拜楚王宫所赐，所以凤小姐，就让你的死成为楚王宫灭亡的序曲吧！”
三十三、鬼隐道
楚王宫外。
“时间差不多了。”玉蝴蝶说道。
“为何说差不多了？”景钺初看到日晷已经过了午时，心下不妙的感觉也越来越强。
“聪明的小弟弟，难道这你都猜不出来么？当然是三试场地里面的情况差不多已经结束了啊。”
“难道灵童们……都死了？”景钺初颤声问道。
“就算没有都死，也应该差不多了。”玉蝴蝶玉腿一摆，淡淡说道。
“你们怎么做到的？”景钺初深知楚王宫此劫，关系到南楚国脉根基。
“想知道？那就跟我走一趟吧。”
“去哪？”
“当然是楚王宫了。宫里现在必定大乱，这种情形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看到的。”玉蝴蝶娇笑一声，拉起景钺初越过宫墙。
楚王宫内。
定影珠内的影像仍然是雪花状。
“还不行吗？”白妙音问教习道。
“阵法……阵法失效，定影珠也无法启动……”那负责阵法的教习摇头不已，他从未遇上如此情况。
“废物！”白妙音呵斥道，将那教习训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三炷香时间已过。
凤栖梧敲响楚王宫警钟。
警钟大作，楚王宫面临大敌！
所有教习听到警钟，立马汇集到楚王宫广场。
一个男人已经等在那里。
白妙音身边的教习也要去集合，但被白妙音死死拉住：“凤瑶卿还在里面……救救她……”
“宫主夫人，身为楚王宫之人，听到警钟，不论手上有任何事，都应前往迎敌！告辞！”那教习再也不管白妙音，去广场集合。
久未露面的凤栖梧对着十几名教习和修道灵童说道：“准备迎敌！”
“是。”没有人问为什么，也没有人问敌人从哪里来。楚王宫多年培养，早就让他们养成了服从的习惯。
“楚王宫？不过尔尔！”一个妖姬赤脚从宫墙上降下，身边还抓着一人。
此女起伏有致，秀发柔顺飘下，阳光下，衬着她美艳无伦的朱唇玉脸，拨动众生凡心。
“放肆！”
“无礼！”
众人纷纷呵斥道。
“无情无义楚王宫，我便放肆无礼又如何？”那妖姬一笑颠倒众生。
众人布阵，将妖姬围在中间。
那妖姬娇笑一声，轻拍巴掌。那楚王宫众人身下泥土竟然翻出无数鬼尸！
“鬼尸？”
“她是鬼隐道之人！”
“他们何时埋伏的？”
“杀！”玉蝴蝶眼神冰冷。
刹那间，鬼尸无情肆虐，将众人阵型搅的七仰八翻。
楚王宫众人想要反抗，但刚诛杀一名鬼尸，鬼尸身上的尸毒，让沾染上的人失去战力。而更可怖的是，自己死去的同伴也被转化为鬼尸。
这些鬼尸不单不知痛，数量还倍于楚王宫众。楚王宫众人渐渐被反包围住。
只是片刻，楚王宫死伤无数，众人莫不是心惊异常，为了扭转众人心中的害怕，白妙音喊道：“楚王宫门人何在？难道我们楚王宫都是贪生怕死之辈？”
“愿听宫主夫人差遣！”有几个少年站了出来，他们都是楚王宫弟子。如今众人性命在危难之间，殊死抵抗正是少年心中的一团光。
而其他人无不是眼神躲闪。
白妙音有些失望，但并未说些什么。
“小弟弟们倒是有些骨气啊。”玉蝴蝶娇笑一声：“看招！”手一挥，便要杀尽那几个出头的少年。
“哼。”凤栖梧从高处跃下：“大胆妖姬，休伤我宫人！看我术法！”
“凤啸九天！”一声轻鸣，凤栖梧双手结印，一只火鸟显化而出！
鬼尸怕火，火凤正是天生克制他们的至正至纯之物。
“凤栖梧，不顾身上伤势了吗？”玉蝴蝶脚趾轻轻踩踏，一条蛟从楚王宫河中一跃而起，挡在火凤面前。略一扫尾，那火凤登时被水法浇灭。
蛟乃聚水而居，只是这蛟同这鬼尸一般，何时埋伏在楚王宫附近？
“这是……蛟？”白妙音楞道，她一咬牙，“凤鸣朝阳！”
她身上亦显化一条白凤出来，冲向那条蛟龙。
那蛟龙得道多年，这等术法岂能伤它分毫？蛟口一张，便将白凤吸入嘴中。
“！！！”这蛟竟然能破道法？
那蛟犹不满足，蛟口张吐，便是楚王宫麾下送掉性命。
“大胆妖物，敢在楚王宫逞凶！”凤栖梧再念道术，定要诛杀此蛟！
“有凤来仪！”凤栖梧双手结印，体内道元化为群鸟，匡正道，除妖邪！
“喝！”
招式发出，那蛟龙不敢大意，竟然也发出术法。滔天江河之水被它调控，竟是要水淹楚王宫！
本就有伤在身的凤栖梧怎能让此妖得逞，于是强忍伤势，再发极招！
“天荒凤鸣！”凤来，群鸟至。
周身大阵一字排开，楚王宫护山阵法开启！将江水困在楚王宫内。
不能伤德阳镇百姓，不能伤我南楚百姓！
楚王宫，在此迎敌！
就在此时，楚王宫众人中有人突然偷袭，一道亮光冲破人群，从背后刺穿凤栖梧胸口！
“是谁？”白妙音惊怒，不知谁人偷袭自己夫君。
“堂堂楚王宫，落得如此境地，可怜可叹。”楚王宫内奸终于现身。
“周先生，是你？”凤栖梧捂住自己胸口，剑眉冷竖，“我楚王宫对你素来不薄，为何你……”凤栖梧登时明白，为何楚王宫严密的守卫，为何千疮百孔，被鬼隐道渗透至此却不自知，都是因为此人在作祟！
“为何？因为我要重塑楚王宫！什么世家与平民的公平？我绝不认同！世家子弟本就应该高高在上，平民子弟本就应该听从世家调遣，被世家子踩在脚下！”楚王宫首席教习周狄桐冷哼道。
“你不认同，便要毁掉楚王宫千年基业吗？”凤栖梧寒声问。
“不错。我不认同，所以就要毁掉楚王宫！”周狄桐喊道。“楚王宫腐朽，早该更换宫主了。十数年来你不问宫中大小事，全被一个妇人把持，我不认同！”
“还有谁不服？”凤栖梧捂着伤口问道。
又有十几名教习站出来，与周狄桐站到一起。
“如此，甚好。”凤栖梧闭上眼睛。“凤华·风虹法阵！”金光闪过，凤栖梧脚踏阵眼，道元四散，笼罩楚王宫。
“不好，他要发动护山大阵！”周狄桐知晓此阵非同小可，打算与其他教习一起运招抵抗。
“去死！”凤仙雪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一剑斩去，要将周狄桐头颅斩下。她早就隐藏多时，待内奸尽出，便刺杀内鬼。
“砰！”那玉蝴蝶见周狄桐有难，竟是出手相助。
除恶务尽，凤仙雪暂且放过周狄桐，要将其余反叛教习一一诛杀。
被人暗中偷袭，周狄桐惊魂未定，为扰乱楚王宫众人心神，他放开试炼阵法限制，让阵法内灵童试炼情况展现在众人眼前。
他将定影珠内影像放大到广场上，广场上的众人都看到试炼场内的情形。
有一只十数米高的蛟龙正待下口，生吞一个妙龄少女。
“凤瑶卿的下场，就是你们的下场！”周狄桐叫嚣道。
话音未落，只见一名小道士闯入画面，一拳起落，将那蛟龙打的灰飞烟灭！
“是他？”白妙音捂住嘴，那小道士隐藏实力了？
镇南王世子看到画面，一时失声：“他就是秦小赢？”
玉蝴蝶美目流转：“是那个小道士？”
全场哑然。
这小道士是谁，竟是如此生猛？
三十四、一拳，叫你灰飞烟灭
时间回到一炷香前。
秦小赢拉着那个叫做刘新杰的小灵童去往他碰到凤瑶卿的地方。
“我不想去啊，我想去收集银币啊。”
“你想要银币？”秦小赢问。
“小道士，你不收集银币来这里做什么？”
秦小赢被问到这里，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抬头望天，自己好像是有些稀里糊涂的就加入到这场试炼当中来了。
他想了想，将自己手上有的十几枚银币都给了这个刘新杰。
“带我去找云飞吧？”
“你这里怎么会这么多？”刘新杰疑问道：“你抢了多少个人的？这我可不敢收。”
秦小赢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刘新杰解释，比如自己杀掉了那两只兔子就各自掉了一枚。路上树枝不小心砸到一只乌鸦也掉了一枚。更逗的是一只野猪撞死在路边上，他又捡了一枚……就这样在他遇上刘新杰的时候，他已经捡到了十来枚银币了。
“拿着吧，这算是你替我找到云飞的报酬。”秦小赢说道。
“你和那云飞，是啥关系？”刘新杰问。
“好兄弟啊。”秦小赢不解刘新杰为何这么问。
“好兄弟？小道士你脑子是不是少根筋？云飞她可是……”正说着，刘新杰发现前面有一条巨大的蛟龙，正要吞食一位妙龄少女。再定睛一看，那不是云飞是谁？他吓得登时腿软了。“她在那……”
“为什么你这么恨楚王宫？”凤瑶卿问。
“为什么？”晚樱想了想，说道：“也许就是因为看你们不顺眼吧。假仁假义，装模作样，令人作呕！”
“我没想到，你竟然会如此看待楚王宫。”凤瑶卿很是伤心。
“小姐，不要在这假惺惺的了。楚王宫今天就会成为历史！所以小姐，去死吧！”晚樱一招手，身边蛟龙冲向凤瑶卿。
凤瑶卿何时见过这蛟龙之属，看到晚樱召唤出蛟龙，身体早就不停使唤。
她有些绝望的闭上眼睛。
秦小赢刚想去救人，却被刘新杰死死拉住。“别去啊，那怪物看着怪吓人的。”
“死不了。”秦小赢拨开刘新杰的手，将银币扔在他身边。调整身形，如箭矢一般冲出去！
看到那非人一般的速度，刘新杰喃喃道：“这是什么怪物？”
“一拳·破山河！”隔着百米，秦小赢汇集道元，等到近身十米，一拳而出！
轰。
一拳过后，世上哪还有什么食人恶蛟，早已经灰飞烟灭。
“龙神！”晚樱撕心裂肺的喊道，嘴角一丝鲜血流了出来。
说她是养龙士并不贴切，因为世间真龙早已绝迹。
称其为养蛟女更为合适，与蛟一同观道合道，出尘悟道。
凤瑶卿看到站在自己身边的小道士：“秦小赢？”
听到熟悉的声音，确认是云飞无疑了，但这云飞怎么会是女孩子？
见秦小赢有些迟疑
凤瑶卿说道：“小道士，怎么不认识我了？”
“云飞兄，你是女孩子？”见他面容，依稀是云飞模样，只是一个瘦弱男生，怎么会变成仙女一般模样？
“不然呢？”凤瑶卿苦笑道：“秦小赢，你好，我是楚王宫凤瑶卿。”
“秦小赢？”晚樱从凤瑶卿口中听说过秦小赢，只是没有想到这秦小赢竟然有如此实力，一拳杀绝自己豢养蛟龙。
“哼，下次你们就没有这么好运气了。”晚樱知道形势不在己，说完便要跃入湖水中。
“谁说让你走了？”秦小赢见她身上有冤魂缠绕，不像好人，便一展道法，将晚樱捉住。
“你想要做什么？”晚樱内心早有惧意。
“当然是，除魔。”秦小赢说完就要灭杀晚樱。
“小姐，我错了，不要让他杀我啊。”晚樱转头向凤瑶卿求饶，脸上都是忏悔之意。
“放过她好吗？”凤瑶卿心软，这晚樱多年服侍自己，两人感情还算深厚。
“她刚才还要让蛟龙杀你。”秦小赢不解。
“但毕竟主仆一场。”凤瑶卿眼中垂泪。
“好。”秦小赢也不废话，“下次不要再被我抓到，否则定不饶你！”解除道法，让晚樱离开。
“哼。”晚樱恨恨的看着秦小赢和凤瑶卿。“下次杀你之前，先折磨你们。”晚樱心中想到。
念头未落，却见秦小赢又结道法，再次抓住晚樱。
晚樱：“？？？”
凤瑶卿：“？？？”
晚樱问：“你这是做什么。”
“我说了，下次不要被我抓到啊，这已经是第二次了。”秦小赢挠挠头，“说实话，我不想放你呢，你身上冤魂太多，所以放你走后患无穷。”
“小姐，小姐救我。”晚樱这才怕了，连忙呼救。
“秦小赢，你……”凤瑶卿气急，这小道士怎么出尔反尔？
“放虎归山这种事，我做不来的。”秦小赢对着凤瑶卿一笑，放她一次，算是给了凤瑶卿面子了。“天地无极，乾坤借法！灭魔！超度！”
身上紫色道元喷涌而出，形成雷法，一掌下去，那雷法将晚樱吞噬。
物法双超度。
“下辈子，当个好人吧。”秦小赢面色冷峻道。
“我诅咒你不得好死！”晚樱痛苦的大叫道。
“秦小赢！”凤瑶卿气急跺脚，背过身去，不再看晚樱惨状。
一缕香魂缥缈，秦小赢却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情。
“你为什么这么做？”凤瑶卿怒问。
“原不原谅她是阎王的事情，我的任务是送她见阎王。而且你太弱了，你的道理不够硬。”秦小赢说道。“何况，放虎归山是大忌。”
凤瑶卿气短，楚王宫的天之骄女，何时被人如此轻视过？
云姨说过，圣母是种病，要治。
“凤瑶卿是弱者？”听闻这句话，纵然是秦小赢刚才救了自己女儿，凤栖梧依旧心中不爽。“胆敢如此说话，也不知是哪门哪派的道士，忒没礼貌！”
白妙音听到此话，心中则是想到：“瑶卿生性太过良善，行走江湖，难免被人蒙骗。这晚樱……死了最好！”
那玉蝴蝶倒是丝毫不以为意晚樱被杀，反而有些赞许秦小赢所作所为。“倒是个杀伐果断爽利的小道士，道心如此坚定，他日倒会是个不容小觑的人物。”
被困在她身边的景钺初，面色惊疑不定：“这是……道术？难道他已经悟道？可从未听说世上有十来岁悟道的少年啊。难道那六道天赋……真不是作弊？可他怎么会这么多道术，他才多大？”一时间，脑子纷乱，不知何解。
在楚王宫内的蛟龙，亦察觉到自己同类被杀，嘶吼一声，想要冲破阵法阻碍，去为自己同类报仇。
“可恶的道士！气煞我也！”
察觉到蛟龙那可怖意念，玉蝴蝶轻声说道：“今日，他们都是你的养料！”
三十五、刀剑笑
蛟龙一怒，江河浪翻。
蛟龙入江，浪急翻涌。
掀起滔天之能，要水淹楚王宫。
“不好。”凤栖梧再不看那定影珠，护山大阵发动！
江天一色无纤尘，楚王宫中何处寻？
空里流霜不觉飞，何年江月照何人？
千年阵法一朝开启，阻敌，杀妖！
护山大阵中，凤栖梧凭空抽出一柄仙剑，化身千万，砸向江中！
“双凤焚河！”
炽热剑芒，烧干江河。
道元轮转，剑指恶蛟！
恢弘剑气，罡风阵阵，让人面庞生疼。
剑气所化七彩凤凰冲入江中。
仙剑斩妖，匡扶正道！
“仙剑凤无双？”玉蝴蝶被仙剑气息所扰，认出这柄仙剑根脚。
“撤！”玉蝴蝶撇下景钺初，带着周狄桐离开楚王宫。
“斩！”
仙剑拦腰斩江，却不见恶蛟踪影。
浪花翻出血沫，却不见恶蛟尸身！
大阵有缺，抱憾而归！
剑气所及，只让恶蛟受伤。
“噗！”一口血沫吐出，凤栖梧伤势过重倒在地上。
“夫君！”
“哥哥！”
白妙音、凤仙雪两人连忙去搀扶着他，场中鬼尸，此刻已经不成威胁了。
“追敌！”白妙音还想乘胜追击，但被凤栖梧拦住。
“不可……”他脸色苍白，连番催动道元，让陈年旧伤复发，再无一战之力。
“你的伤……”白妙音才注意到自己夫君身上道元依然全失，“怎么会如此？”她有些不可置信。
“护山大阵，有问题……”他喘了几口气，凤仙雪将疗伤药给他服上，“我的道元，消失的太快了……”
“不错不错，你的道元当然消失的快。”一个楚王宫众人绝不想听见的声音在宫墙上响起。
玉蝴蝶！
她没走？
“怎么，看你们一副愤愤的表情，是不是在想，为什么我没走？”玉蝴蝶坐在城墙上，赤脚摆动，撩动春风。
“计划十年的事，当然是让你们楚王宫输的心服口服。”
“这护山大阵，是你们楚王宫最后的底牌了吧？”
“唯一能催动阵法的凤栖梧，已经不行了。那么，谁还能阻拦我们？”她眯起眼笑着，如同恶魔一般。“我说了，楚王宫要灭掉。”她的逃脱只是假象，为的是让凤栖梧松掉内心的那一口气！
那一口气坠下，护山大阵就再无发动的可能！
这妖女，竟有这般心机！
凤栖梧强撑身子，想要再催动仙剑凤无双！
“凤栖梧，你还斩的动吗？催动阵法，自己找死吗？”玉蝴蝶似乎早有防备，她目光所及之处，恰是护山大阵被人偷偷破坏掉一角！
凤栖梧想要催动一方天地道元，诛灭恶蛟，却发现道元凝滞，无法寸进！
只因，恶蛟未死！
蛟龙从江中高高跃起，而楚王宫众人的心情却重重跌落谷底。
这一次，他们还能靠谁？
恶蛟想要吞人，一柄剑却拦住了它的去路。
那是一柄看起来寻常的剑。
但知晓它的主人却绝不是寻常的人。
剑有神剑、仙剑、圣剑，唯独这把剑不同，这是一把名满天下的剑。
剑名：问天。
那恶蛟避开那把剑，又想绕到另外一边。
但一把刀出现在他面前。
这是一把圣刀。
恰巧，这把刀的主人和问天剑的主人一样有名，有名到天下人皆知，他们一向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
“刀好，酒好，此生未了，不如醉倒。”
一名刀客饮酒出现在恶蛟身前。
“傲笑天下，谁人共论剑？”名剑主人一同现世。
剑出，三尺秋水尘不染，一剑西来剑悠然。
刀出，谁将枯骨带心头，北斗七星夜展刀。
剑首剑绝道、战神燕霞客。
“你们敢坏我好事？”玉蝴蝶气急，这两人怎么跟江湖传闻一样，像个狗皮膏药似的，哪里有事哪里有他们？
“妖邪还敢跟你爷爷说话？”燕霞客美髯上挂着酒珠，刚一说话，酒珠四散。
“上！”玉蝴蝶催动鬼尸，围攻两人。
周狄桐亦是抽出长剑向楚王宫众人斩来。
“他们怎么来了？”白妙音又惊又喜，这中原正道，怎么会关注到南楚楚王宫？
“算无遗珠素墨虚啊……”凤栖梧苦笑道。早先他就得到素墨虚示警，知道楚王宫有劫，如今看到素墨虚好友燕、剑两人，知道定然是素墨虚拜托他们从剑庐前来助阵。
“怎么才来。”凤仙雪却有些不满，但看到剑绝道，亦是心情澎湃。
天下正道巨擘有二：道家素墨虚、佛门叶倾城。
天下剑道之首，当属剑绝道。
有情却道无情，战神燕霞客。
刀剑合，鬼尸灭。
再多鬼尸，也不够两人所砍的！
“这就是正道的实力吗？”楚王宫众人，亦是第一次见到正道巨头，更是兴奋异常。
那些教习拼命护住弟子，不让他们被鬼尸所袭扰。
“老剑，你看这些鬼尸，我去会会那头蛟龙！”天下蛟龙之属，相传在几十年前被斩蛟人捅了巢穴，杀散大半。
如今蛟龙倒成了珍稀物种，不好找来练手了。
“不要叫吾老贱！”剑绝道有些生气的使出一剑，一片鬼尸登时分首。
横刀，力斩恶蛟。
圣刀一拍，楚王宫广场地板碎裂，砂石化为无数暗器向蛟龙飞去。
蛟龙尾巴横扫，将那些碍眼砂石弹飞，眼中带有几分嘲弄，似乎在说“就这几分本事吗？”
“孤刀穿原·夜辉燕归！”
人冷，刀冷。
刀炁斩出，圣刀一亮，火焰随之向蛟龙而出！
刀的诀窍在于，刀出，不问归途！
圣刀在恶蛟皮肤上划出一道伤痕，但蛟龙鳞甲本就是上等护甲材质，这全力一刀，竟是无法尽全功。
“此处应有掌声啊。”燕霞客豪饮一口酒，却没有想象中的喝彩声。
燕霞客：“？”难道观众们是吓傻了吗？
他回头，看到众人眼色中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仿佛在说：“就这？”
他有些懊恼，这蛟龙是鬼尸能比得上的吗？自己这一刀能伤蛟龙，已经是颇为不易了。自嘲道：“难道我的这一招不厉害吗？”
看出燕霞客的不解，白妙音说道：“前辈，刚才有人一招杀灭一条蛟龙……”
“谁啊？”听到有人一招打杀一条蛟龙，连燕霞客都觉有些不可思议了，因为这蛟龙的护甲防御之厚，他的圣刀都只能刮开一层口。“你楚王宫难道也出了一个跟秦小赢一样的‘小臭屁’吗？”
“前辈怎么知道他叫秦小赢？”白妙音问道。
“还真是他啊？”燕霞客知道为何观众不买自己账了，这秦小赢一拳打杀一头蛟龙。这传出去，自己武林前辈的脸面还要不要？“前一阵，我和他一起打死魔帅之子。”燕霞客给自己找补。
“他打死的，三拳！”剑绝道除鬼尸同时，不忘给燕霞客背刺捅刀。
听闻剑绝道亲口认证，大家都知道了之前仙侠镇除魔的，是那个小道士秦小赢。
“什么三拳，明明是五拳！”燕霞客犹自嘴硬。
“仙侠镇？秦小赢？”景钺初喃喃道：“这不可能！难道他已经悟道？”景钺初实在无法想象，一个初入悟道便能媲美正道顶尖战力的小道士，究竟是何种存在。
三十六、一人一剑一昆仑
“老东西，你再不出来，我们就被砍死了！”玉蝴蝶这边渐渐力不从心。场上鬼尸数量越来越少，而楚王宫众人在剑、燕两人的带领下，渐渐开始组织反扑。
这种势头如果不被遏制，那么鬼隐道和玉蝴蝶的败局就已被注定。
“难道说还能有比我们俩更厉害的反派角色尚未登场？”燕霞客嗤笑道。他们从北燕赶来，已经是最快的速度。而鬼隐道在这短时间内就已经招法尽出。
他不信，鬼隐道还会有后手！
“闭嘴！”剑绝道可是知道燕霞客有种古怪天赋，那就是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
“太天真！”一道剑气突施暗袭，冲向燕霞客面门，燕霞客手握圣刀弹开那道剑气！
“我还在等素墨虚出招……但是不过如此啊。”一个声音出现在大殿屋顶之上。
“鬼隐无人望山海，坐啸苍莽山生风。拔剑四顾英雄斩，八荒智绝登顶峰！”那人环视楚王宫四周，颇有一种英雄落寞的叹息。
“哈？还真有后手？”燕霞客轻轻拍了自己一下自己的嘴。“臭臭臭！”
扫倒面前一片鬼尸_(:з」∠)_，剑绝道不再废话，一提名剑，运起道元，只见问天剑离手三寸，绕体自转，渐渐化成一道流光，再也看不到剑身如何。
“风残·古井波凌乱！”
剑气纵横，向那人问剑！
有人称剑绝道此招为一剑斩。
那人背后亦有一剑，“喝~”伴随一声长喝，那把剑亦出。
那是一把古怪的剑。
剑身犹如一条蛇身，弯曲不定。蛇头乃是剑尖，而蛇尾则是剑柄。
“这是……”
“上邪剑？”
上邪，我欲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但上邪剑绝不是让人长命的剑。
相反，多年来，中原武林中口口相传，这把剑已经沾染了正道一百零六人的性命和鲜血。
他的主人鬼隐道军师封沙鸥，二十多年来鬼隐道在他的经营下，早已经是可以抗衡正道门派的第一大邪教。
只是谁也没有见过他的真面目。
在场的人之中，只有景钺初叹息不已。因为此人化成吴管家，潜伏自己身边多年，自己竟然毫无察觉，甚至着了他的道。
这种事传出去，怕是要丢尽镇南王府的脸面。
“起！”上邪剑汇集道元，只觉阴风阵阵，铺面而来。
大阵瞬时布下，楚王宫战死之人被此阵唤起。
“操尸术？”白妙音惊呼道。
“吾的布局，岂是尔等能够洞察？”封沙鸥一声大笑，手上红光一闪，重拍阵眼，那些尸体竟然聚合在一起。
“鬼隐苍莽·魑魅魍魉！”
天空，阵法引得四道天雷降下！
轰！
阵法将那些尸体震碎，重组！
浓烟散尽，听得一声长啸。
那些破碎的血肉聚合成一个十米多高的血肉巨人！
“鬼尸王？”
“准确的说，应该叫做巨尸兵！”封沙鸥嘴念邪术，操纵那个巨尸兵向楚王宫众人踩下！
“小心！”凤仙雪运剑相抵，但那巨尸兵得众多死者道元，并非人力可敌。
“我来！”圣刀至，大力劈开那重踩之脚。
但巨尸兵随即重组起来。
“这……”燕霞客愕然，他从未见过具有恢复能力的巨尸兵。
恶蛟此时口吐邪火，一发火球又冲向燕霞客！
燕霞客运转道元，“秋雁枫丹！”，将将勉力挡住恶蛟火球。
“燕，我来战他！”剑绝道见鬼尸已不成威胁，于是转战封沙鸥。
问天剑出，道元四溢。
“浑天一剑！”
问天剑鞘弹出，冲向封沙鸥。封沙鸥单手握住剑鞘，稍一运力，弹飞剑鞘。剑鞘没入广场地中，不见踪影！
“喝！”
剑术既是道术，浑然天成，一剑问斩邪魔！
“此剑，斩你恶途！”剑绝道轻念一声，问剑斩邪！
“天真！”功体推至最大，封沙鸥亦运极招！
“鬼隐·断壁残垣！”上邪剑发出一道绿色剑气，封沙鸥后发先至！
砰!
剑气相交，道邪至极冲突！
剑绝道身影不避，直面那道绿色剑气。剑招斩开那道绿色剑气，封沙鸥却出现在剑气之后。
“剑绝道，给我死！”封沙鸥举剑劈向剑绝道！
剑绝道察觉危险，脚一蹬地，白衣潇洒旋转，问天剑向上一撩，借起势挡住封沙鸥一剑。
那一剑之威，让封沙鸥仰退百米，撞倒数根楚王未央宫宫柱！
“不过尔尔！”剑绝道横剑负手而立。
“哼。”知晓如果自己再不尽力，十年谋划必将功亏一篑！
“给我上！”又是两道红光打入巨尸兵身内，巨尸兵又涨大几米！
“你赢得了我，可护得住他们吗？”封沙鸥冷笑道。正道有一点不好，那就是喜欢做好人，那么一边是自己的攻击，一边是牺牲掉众多楚王宫的人，剑绝道，你愿意为那些人牺牲掉自己的生命吗？
凤栖梧已经是废人，白妙音和凤仙雪绝对抵挡不住巨尸兵的攻击！
“卑鄙！”白妙音呵斥一声，亦将功体推至最大。运起道元，独抗巨尸兵。
“妙音，接剑！”凤栖梧将仙剑凤无双扔给白妙音，白妙音接剑，但那仙剑有灵，白妙音刚一接剑，那剑便如烙铁一般，将自己掌心烫伤。
白妙音不足以让仙剑认主！
仙剑不认主，那楚王宫大阵便无法展开。
凤仙雪见状，亦喊道：“彩练当空！”身上霓裳化成五彩丝带，将巨尸兵缠绕住。“你们，快跑！”
此时聚在一起的众人，分散逃跑最是上佳之策。
“想跑？哪有如此容易？”玉蝴蝶岂会让这些人如此轻松逃跑。“鬼隐·弑杀！”结印，身上散开鬼魅之气，场上鬼尸如同打了激素一般，动作和攻击力比之前快上了一倍！
这是玉蝴蝶破釜沉舟的一招，此招冷却一到，那些鬼尸将全都无用。
但足够绞杀这些楚王宫的人了！
眼见门人不停倒下，凤栖梧咯血不止，眼中通红：“真要亡我楚王宫吗？”
“楚王宫今日从武林除名！”玉蝴蝶眼神兴奋，当年之仇，得报在即！
话音刚落，场中央一阵紫色光华闪过。
四个人影出现在广场中央。
“小心！”
那群鬼尸嗅到道元气味，冲那四人咬来。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一个少年的声音响起。一道巨大黄色符篆凌空出现，上面画出红色符咒。
“上请五帝斩鬼，与某家同心并力，收摄魉魉！”话音落，无数鬼尸如同被施展了定身法。
“这是……昆仑一脉，驱鬼之法？”白妙音眼前一亮。
“小臭屁！”燕霞客又砍中恶蛟一刀，回身望去当中那个少年身影，心中亦是忍不住为少年风姿喝彩。
“醉卧沙场万里云，缥缈银汉洗星魂。踏尽千山无人识，一人一剑一昆仑！”那少年竟然念出自己诗号。
“缥缈银汉洗星魂，一人一剑一昆仑？好大的口气！”封沙鸥气笑道，这诗号当真是谁都能有的吗？
话音未落，仙剑凤无双仿佛看到旧友一般，从地上飞跃而起，悬浮在那人身前。
凤无双，竟是要认他为主？？
在场众人无不惊愕。
“一剑？我有万剑！”话音落，少年也不犹豫，手握凤无双，身后浮现一个巨大剑匣，万剑从剑匣中喷涌而出，气象蔚为壮观！
“凤无双认主了？为何偏偏是他？”白妙音自然见过这少年，心中不由哀叹一声。
“万剑诀·万剑朝宗！”少年朗声结印，万剑随之荡平邪魔。
场上鬼尸尽灭！
玉蝴蝶呆立当场，心情随之跌落谷底。
这少年，为何笑起来看着如此可恶？
三十七、剑影
秦小赢以昆仑阵部法将当时在试炼场中的四人传送回楚王宫。
除了秦小赢和凤瑶卿，还有刘新杰和王敬忠。
“狂妄小儿！”封沙鸥一声怒喝，再次使用道法控制巨尸兵。
巨尸兵随即而动，向秦小赢攻去！
秦小赢推开身边三人，以道元荡开巨尸兵笨拙大脚，剑指巨尸兵，仙剑凤无双在他手上迸发出耀眼的光华！
秦小赢将雷法灌注仙剑之上，仙剑上的紫电让秦小赢头发根梢微微翘起。
“万剑心决·大道雪纷纷！”漫天剑雨，每一剑都是诛邪之力。
秦小赢脑海中灵光闪动，看着巨尸兵，手拍凤无双剑柄，凤无双在空中自旋起来，牵引万剑如潮水一般流动。
此刻，凤无双成为一个阵眼。
每一道剑气上都沾染了紫色雷电，更兼有仙剑加持，威力更上一个台阶。
“这是，万剑法阵？”凤仙雪有些不敢相信，这少年竟然在战场上能够以凤无双作为阵眼，临时布出一个惊天大阵！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秦小赢剑指向天，万剑诀随之而动，“除魔！”
心随意转，剑随心行。
万道剑气冲向巨尸兵。
秦小赢却不知道，这凤无双还是楚王宫护山大阵阵眼，随因大阵被周狄桐破坏一角，流转不畅，但在道元加持下，楚王宫护山大阵也再度开启！
两个阵法相互加持，一时间，楚王宫内剑气飞纵，紫电流动，每一道剑气都诛灭一个鬼尸，将鬼尸挫骨扬灰！
顷刻间，场上只余下一个巨尸兵！
“破！”仙剑凤无双激射而出！笔直插入巨尸兵胸口之上。
巨尸兵嘶吼一声，胸口一个大洞不断扩大，灼烧。
轰！
巨尸兵双脚跪倒在地，又重重倒在地上。
巨尸兵、鬼尸几乎同时被灭，封沙鸥和玉蝴蝶同时喷出一口精血！
“这小子……怎如此厉害？”玉蝴蝶在鬼隐道布局十年，本想一朝功成，谁能料到突然出现的少年竟会打断自己多年谋划？
封沙鸥还想再施诡计，可剑绝道怎么会让封沙鸥如此轻松再次破局？
问天剑凝聚剑意，杀意再显！“剑落无情！”一道剑芒亮起，随即剑气激射而出！直冲封沙鸥身躯。
封沙鸥不备之下，被这一招伤及。
“可恶！”封沙鸥又吐出一口血来。“仗着人多吗？”
这逻辑让白妙音气笑，刚才这场上的无数鬼尸，恶蛟和巨尸兵，难道你们人不多吗？
“撤！”封沙鸥见势不妙，一跃飞起，丢下玉蝴蝶独自离开。
剑绝道深知穷寇莫追，于是收剑静候。
玉蝴蝶见状，气碎银牙，一跺脚却不再恋战，往身前撒下无数扰人烟雾。当烟雾散尽，哪里还有她的身影？
“哼！”周狄桐想走，却被凤仙雪先一步拦下：“哪里跑？”
凤仙雪凤眉冷竖，“恶贼，纳命来！”
“小娘皮！”周狄桐爆了句粗，然后全力迎战，思索退走良机。
场上只有那头恶蛟还在。
燕霞客还在给恶蛟刮痧。
燕霞客觉得场上的风采都被秦小赢一人抢走，气笑道：“要不要这头畜生也交给你？”
“不用，你自己留着玩。”秦小赢表示不想参与。
“你这种小臭屁的样子还真是让大爷我不爽啊。”一口酒闷声喝下，燕霞客圣刀闪过光芒：“碧野西风！”
圣刀，刀影涨大数倍。
圣刀光华闪动，便是战神除恶的决心！
“好强的道元！”在场众人无不惊叹。
“本来还想多玩一下的，这一招定胜负，真是没有点高手风范的啊。”燕霞客不再留力，全身功力推至最大。
招出，刀落。
“斩！”
恶蛟被圣刀一劈两断。
场上众人围住周狄桐，“放下武器！留你一条性命！”
周狄桐颓然一叹：“玉蝴蝶误我！”扔下兵器，束手就缚。
凤栖梧在白妙音的搀扶下过来致谢燕霞客和剑绝道。
“楚王宫上下谢过两位前辈救命之恩。”
“宫主，言重。”剑绝道微微一欠身，算是回礼。
“楚王宫可有好酒？”燕霞客问道。
“有上等美酒。”
“送我三坛，算是答谢了，如何？”燕霞客听闻眼前一亮。
“前辈，这本就是我楚王宫应有之义，只是……”凤栖梧苦笑偷偷看向秦小赢，那把凤无双可千万别被这小道士拐走啊。
“老燕，老剑！”秦小赢将凤无双藏至身后，知道这至宝已经认主，如今同自己心意相通，不想归还楚王宫。
燕霞客知道这小子贼心思，亦是明白凤栖梧不好开这口，于是嗤笑道：“小臭屁，不过一把仙剑而已，楚王宫要送自然是光明正大的送，你偷偷摸摸的拿走，当在场的人都是瞎子么？何况你拿走这仙剑，楚王宫护山大阵怎么办？”
“但这剑已经认主……”秦小赢才不想把到嘴边的肉吐出去。
“忒得小气！一把仙剑而已，老剑那里有无数好剑，只要你看得上眼的，我做主送你了。”
“真的？”秦小赢觉得中原剑道之首的藏剑，定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剑绝道一脸无语的看向自己好友，凭啥你慷他人之慨？
“小道友，凤无双此剑乃我楚王宫至宝，若你能割爱，我楚王宫愿意等价重宝来换……”凤栖梧咳血道。
“不用，这剑还给你们！”秦小赢倒再没犹豫的将剑还给楚王宫。
这倒让众人大为意外。
“小臭屁，可以啊，看不出你倒是一条好汉啊。”燕霞客更是笑着拍拍秦小赢肩膀。他倒是看秦小赢越来越顺眼。
“师父说修道不能贪，刚才是我起贪念了。”秦小赢打了一个稽首，楚王宫众人连忙还礼。心中对这英雄少年产生更多好感。
只是那凤无双无精打采剑鸣一声，似在哀怨。
“还没请教道友尊号？”
“我没啥尊号，昆仑秦小赢。”秦小赢笑说。
“凤栖梧代楚王宫谢过秦道友大恩。”凤栖梧双手施礼。
“您言重了。”秦小赢连忙扶起凤栖梧。
“你这名字起的好啊，小赢就是大胜么!”燕霞客大笑说。“这蛟龙胆你且拿去，算多少弥补一下你的损失了。”燕霞客把刚才所拿到的蛟龙胆当成战利品送给秦小赢。
“小瞧我了不是？”秦小赢连连拒绝，心中暗道，“我才不要这玩具呢。”
燕霞客以为秦小赢碍于薄面，秦小赢却坚辞不受。燕霞客少不得解释一番：“这蛟龙番属，胆可炼化避水，是上等灵器。你若不要，倒白白便宜了其他人。”
“你是说避水珠？”秦小赢脸色古怪，为啥大家都拿这当好东西？
“对啊。”
秦小赢从怀里掏出一颗避水珠来，“送你了。”
这倒将燕霞客吓了一跳。“这东西太贵重，这我可不能收，你自己留着吧。”
秦小赢又拿出一颗来：“算不上多贵的东西，你收着便是。诺，你和老剑一人一个。全当是我补给你们的见面礼了。”
“好。”剑绝道不客气，伸手要去拿。
“不是吧老剑，这也能要？”
“他送，为何不要？”剑绝道反问。
“这……我们当前辈的不给他见面礼也就算了，还收他的见面礼，不太稳妥吧？”
“做客剑庐。”剑绝道扔下一句话。
“哦，对对对。”燕霞客一拍脑门：“这就很稳妥了。”
倒是楚王宫以凤栖梧和白妙音为首的众人苦笑起来，秦小赢连这上等灵器的避水珠都说送就送了，自己这边又该拿何等宝物去换得还剑之情，救命之恩呢？
三十八、平等
楚王宫解此危难，说什么也要尽一下地主之谊。
留燕霞客、剑绝道、秦小赢吃酒。
同时也给镇南王世子压惊，毕竟做妖姬俘虏并不是一件值得回忆的事。
剑、燕两人本坚辞不就，但看秦小赢兴致勃勃，倒不好拂了他的意，于是一同作陪。
这架势有武林两大正道齐做秦小赢护道人的趋势，让楚王宫愈发看重秦小赢来。
楚王宫端上了盛产于楚王宫的珍宝四眼鲤鱼，面糊包裹后以烈油烹炸之，佐一辅料，称得上美味。
另有美味佳肴不胜数。
兼有美酒，让燕霞客赞不绝口。
秦小赢喝不惯酒，从怀里取出自酿气泡水，自斟自饮起来。
白妙音奇道：“道友，你这喝的是什么？”
秦小赢指着自己壶中的饮品：“这是我自酿的。若宫主夫人不嫌弃，可以品尝一下。”
“娘，那是百草蜜。”身着一身红衣入席的凤瑶卿说道。
“何谓百草蜜？”白妙音落座主位，凤栖梧已经入宫疗伤，由她暂领楚王宫。
此刻，凤瑶卿身上红衣，名唤“上阳”，乃楚王宫找能工巧匠用千鸟红羽织就。刚一入场，就引得场中众多目光，可谓倾国倾城。
此时她坐在燕霞客与秦小赢中间，尽地主之谊。
“这个我知道，所谓百草蜜，就是蜜蜂取百草晨露和百花蜜源，然后又被兑了一些山泉水所酿，最后更重要的是这里面的小气泡。”凤瑶卿有些捉狭的笑。
凤瑶卿不说不要紧，这句话倒是引起了众人的好奇，这小气泡又是何物？
见众人好奇目光，秦小赢只好忍痛割爱，从乾坤袋中摸出几瓶来，赠与众人。
众人饮过后，皆觉惊奇。
凤仙雪笑道：“佳酿入口美味，只是有一个不足。”
“有何不足？”众人问道。
“冷饮尤佳。”
众人拍手，“正应如此。”
白妙音说道：“可惜我们在座众人无人领悟冰之道，否则现场便可将百草蜜冷冻一番，想来别有一番滋味。”
“这有何难？”燕霞客笑说。他手上道元流动，霎时掌中杯子结了薄薄一层冰沙。
“想不到燕前辈竟然精通冰之道。”白妙音说道。
“非也，此小招式乃我当年去西戎时找一异人所学。西戎酒多以葡萄酿制，有种白葡萄酒，需要辅以冰喝，口感上乘。所以我就学了小招，在酷暑之时制冰解渴。”燕霞客有些自傲的说道。这个制冰小道可是他当年花了大价钱才学到的，甚是不易。
“原来如此。”白妙音恍然。
燕霞客一一为场上众人将百草蜜冰镇，果如凤仙雪所言，口感极佳，沁人肺腑。
秦小赢试着在掌心结冰。他想到：“既然冰是冷的，所以应该是以道元将杯中的热量给吸走。”他在脑海中想象这个画面，手上先是凝结成一个道元球，然后将道元球放在杯子上，加速道元球的转动，以此形成吸力。
但是百草蜜却被这个吸力吸入道元球当中。
“不是这样？”秦小赢有些纳闷。但他突然发现道元球中的百草蜜变成了冰碴。他回想了一下刚才燕霞客的动作，发现有一个不易察觉的左手动作。
“所以应该是一手降温，一手制冰，但这其中的窍门是……”秦小赢又在脑海中回想了一下，然后试着将以道元球给右手附近的空气降温，然后将杯子靠近右手附近。
神奇的事发生了，果然因为道元将右手附近的热量给吸走，所以百草蜜靠近右手的时候，迅速结了一层冰霜。
凤瑶卿捂着嘴，看着秦小赢竟然原封不动的将燕霞客那个道法给复制过来。秦小赢的天赋委实高的有些可怕了。
酒过三巡，镇南王世子景钺初突然发难，问秦小赢道：“小道士，我且问你，你是如何看楚王宫所谓无论平民还是贵族，一律‘平等？’”
秦小赢顿了顿，不知对方问他这个问题是何意，是考校还是想看他出丑。
此时席间针落可闻，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他。
“我不知何谓平等，因为众生生来便不平等。但我作为弱者时想拥有和强者一样的平等，这更像一种向强者的祈求而非真正意义上的平等。不过我看昆仑的道书中倒是有一句可以阐释为何楚王宫有此律：‘以道观之，物无贵贱。’”秦小赢这句话一出，到有些谈玄的意味在了。
“可笑，人怎么能跟物相提并论？人乃万物之灵长，物乃不动之死物，物有黄金、木材，又怎会不分贵贱？如果不分贵贱，岂不是天下大乱？”景钺初穷追不舍的问。
“你错了，由道观物，物非物。不止死物，更是宇宙一切物。‘由俗观之，贵贱不在己’。”秦小赢答道。这句话反讽景钺初是从俗世的角度出发，而非从道的角度去观察。流俗之见，贵贱非自身决定，而是被自身以外的东西决定。比如将本不属于人们自己贵贱关系强加于人，造成了人和人之间的不平等。由自己的成见从自己的立场去看待他人，就会愈加珍视自己而贱视他人，进而形成高低贵贱的等级之分。
秦小赢的一番话，倒有些夫子教学生的意味，令景钺初有些下不来台。
白妙音想要阻止，但却被凤仙雪先一步眼神制止。姑嫂两人平日里虽然多有言语争吵，但白妙音一瞬间也就明白了为何凤仙雪想要阻止自己。
楚王宫如今的理念，并不被南楚贵族所认同，反而口诛笔伐，认为他们出身贵族，却背叛自身阶级。周狄桐的背叛，就是对于楚王宫理念的不认同，于是和鬼隐道所勾结。如今镇南王世子抢先挑开这个脓疮，她们倒是想听听外人对于楚王宫所秉持理念是如何看待的。
“粗鄙！”景钺初气的满脸通红。这十二岁的少年也有些太不知好歹了。
“你问道，我答道，解疑答惑，何来粗鄙？”秦小赢反问道。
“照你所说，悟道之人，无君无父无臣无子，天下不早就大乱了吗？”景钺初巧舌如簧，偷换概念，想安插一个罪名在秦小赢头上。
“你说得对，所以天下悟道之人凤毛麟角，就是如景公子你这样的人中龙凤，也只是俗世中人，而非问道之人。”秦小赢的嘴炮最厉害的就是杀人无形。
景钺初的嘴和云姨比起来，那真的是地下天上，毫无可比性。
你说我粗鄙？
那你够贵了吧？还不是俗人一个？
呸。
秦小赢突然呸了一下，众人皆愕然。
“突然觉得殿中有些俗人俗气，沾染的连这饭都不香了，我还是告辞吧。”秦小赢道术一流，但跟他气人的本事比起来，那真是没得比。
景钺初怒了：你才俗人俗气呢！他借着酒意，站起身来：“小道士你别走，有本事你说服我你跟我一样贵的地方在哪，我们之间又平等在哪？”
“没兴趣。我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更不想跟人争论短长。”秦小赢站起身来，咧嘴一笑：“祝贵人你好梦。”
三十九、人人如龙
“且慢。”白妙音叫住秦小赢：“此事既因楚王宫而起，我作为主人，自不能少了礼数。刚才听闻道友讲道，心中忽有所感。楚王宫奉行此律千年，但为何如此，却从未有人说透点透，是否能请恩公为我等解惑？楚王宫愿备上重礼，答谢恩公讲道。”
这一番话的重量很重。
听人讲道，是承认自己的道有不足，请教对方。
这其中有“师”道的意味在。
若被有心人掂量，这番话说出，就等于说楚王宫拜师闻道。
而这个师，却是一个小道童。
这种待遇，连素墨虚都未曾有过。
景钺初脸上青白交替，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
席间的孙夫子倒是捻须笑道：“善哉。”
“夫子，为何善？”凤瑶卿问道。
“先贤曰：闻道有先后，达者为师。楚王宫愿意听道，这就是一种进步。”
白妙音命人撤去碗筷，换上香茗，焚香示诚。
“动静大了啊。”燕霞客捅了捅剑绝道。
“我期待。”剑绝道说道。
燕霞客偷偷留下一坛酒，拍开酒封，笑道：“醉风喝茶，非寻常人家；在座闻道，碗底见天涯。义气不论多寡，占尽三分可称侠；拍坛醉吟晚烟霞，最难相逢，唯有红颜与白发。老剑，我这诗如何？帅不帅？”
“浪气翻涌。”剑绝道面无表情道。
“边去。”燕霞客没好气道。
秦小赢被请上主位。
秦小赢挠挠头，说道：“我不太会说，就只说一下我的想法。”秦小赢学自云姨，耳濡目染之下，自然有自己的一番思考。
“我认为人类中间存在着两种不平等，一种我称之为自然上的或者生理上的不平等，因为这是由自然造成的，包括年龄、健康、体质强弱和心智上的各种差异；另一种，或许可称为精神上或政治上的不平等，它依靠一种特定的制度安排，并且至少经过人们的一致认同。社会分化造成了人与人之间各种各样的紧张与冲突，一个充满着差异和等级的世界，而且这种差异和等级也往往被人视作理所当然。然而也有人拒绝接受这样的现实，一直试图在等级森严的自然和社会中寻找平等的依据。由财富、力量、权力和血统所铸造的悬殊等级变得让人难以忍受。所以楚王宫的‘平等，’可以解释为人人享有尊严、人人拥有权利、人人具有修道机会。而极致则是：只要作为人，就是高贵而卓越的，就配享无上的尊严。所以我愿天下众生，人人知礼明智，人人如龙！”
“轰！”话音刚落，天上突然乌云密布，更有雷声阵阵，不时冒出火花来。
“这是发大宏愿惹得天怒？”孙夫子见天怒，站起身来，来回踱步不已，似乎在做一个重大决定。他身上有气源流动，光华内敛。显然听了秦小赢刚才的一番话，内心震动不已。
“天罚，是天罚！”景钺初大叫道。他脸上有一种嗜血的兴奋，虽然是一个普通人，但也知道这天罚是在怪罪一人！“这是你们楚王宫非要让这小子讲道出的好事！所以你要去顶罪，去消弭上天的怒火！”景钺初指着白妙音喊道。
白妙音脸色一寒，这景钺初当真是拿楚王宫做草包吗？
秦小赢抱拳冷笑，自己是哪个地方得罪这景钺初了吗？自己有仇可从不过夜报。
“夫子！我怕！”凤瑶卿躲在孙夫子身后。
“这是大宏愿啊。”孙夫子喟叹一声。
百雷乃天威，这天怒，就是说有人挑战了它的尊严和秩序。所以要降下天罚！
天罚之下，就是修道悟道之人，不死也终生无望再上一层。
而这少年，正如潜龙腾渊，乳虎啸谷，自己又怎么忍心这等少年郎毁于天罚之手？
“我等儒生，听闻此宏愿，亦愿做那人人如龙的踏脚石！”孙夫子突然身上一身气概散发而出，整个人仿佛年轻了十数岁。
“谁人不年轻过？”孙夫子突然想起上古时哪些人族先烈传说。当年那些人族先贤们，是否也如此刻的他一般，甘为众生赴汤蹈火？
“小子，你的宏愿，有佛教众生平等之味，更有儒家有教无类教化众生之法。若有空，去东齐一趟，见一见我儒家龙首，与他交谈一番可好？”孙夫子突然郑重道。
“愿去，只是不知何时相见。”秦小赢对这夫子生出许多好感来。
“好！”孙夫子往宫外大步踏出！“这天罚，我孙夫子一力担之，我读书人绝不做贪生怕死之辈！后辈兴旺，人族兴旺！我愿天下，人人如龙！”
秦小赢阻拦道：“此天罚因我而起，当是我去！”
“缗蛮黄鸟，止于丘隅！”孙夫子身上那股气概生出一个“止”字，秦小赢竟然不能再靠近他半步！
“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我儒家练的是浩然正气！巍巍乎东山，浩浩兮清风！天规戒律，谁说一定是正确的？所以与天斗法，其乐无穷！”似在教诲，更像是在自语。
轰！
第一道天雷降下！
“礼曰：儒有上不臣天子，下不事诸侯！”孙夫子将天雷打回。
天更怒，又是数道天雷打下。
“潜龙腾渊，鳞爪飞扬。”
“乳虎啸谷，百兽震惶。”
“鹰隼试翼，风尘翕张。”
“奇花初胎，矞矞皇皇。”
“干将发硎，有作其芒。”
“天戴其苍，地履其黄。”
每一道天雷降下，孙夫子出口成章句，将天雷一一挡住！
上天不许人间有人挑战它的权威，数十道天雷从天空宣泄而出！直奔孙夫子！
“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孙夫子亦用出必胜所学，全力抵抗那数十道天雷！
“轰轰轰！”
一阵白光闪过，孙夫子倒在天雷下，气若游丝，眼神中却充满坚毅。
“美哉我少年英杰，与天不老！壮哉我英杰少年，人族无疆！”
轰！
尸骨无存！
秦小赢不知为何，眼中饱含泪水。
他突然感到天道不公！
邪魔乱世时你在哪里？
众生离苦时你在哪里？
我不过发了一句宏愿，你就天罚罪我？
我秦小赢，何罪之有？
怒发冲冠，不吐不快！
“我愿人间，人人如龙！”
“所以你这贼老天，我看不惯！”
冲破那孙夫子所设封印，冲出宫殿之外，对着天空，秦小赢倾尽毕生道元！
“不可！”燕霞客、剑绝道深知此事非同小可，连忙叫停。
但秦小赢此时浑身道元已经压在体内，若强行阻止，他必受重伤！
“一拳·破天！”
一道紫色光华由地面冲天而起，似是向天宣战。
众人呆立，因为秦小赢一拳过后，天空重新恢复清明之状。
“欺软怕硬之辈！”秦小赢怒目视天，天却无所觉察。
他浑身软倒在地。
天空中下起雨，每一丝雨水都像在嘲笑他的无用功。
泪珠止不住的流下来。
“天不许，我偏要逆天而行！”
“因为我是秦小赢啊！”他朝天举起自己的拳头！这一刻，他感受到自己此刻存在的意义。
再不是什么逍遥世间，快活一生。
而是众生人人如龙！
四十、天下震动
一周后的邸报以大篇幅报道了楚王宫发生的事件。
“我愿天下人人如龙。”成为天下热门之词。
而“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鹰隼试翼，风尘翕张。奇花初胎，矞矞皇皇。干将发硎，有作其芒。天戴其苍，地履其黄。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美哉我少年英杰，与天不老！壮哉我英杰少年，人族无疆！”更成为了儒家经典，成为了必需背诵的课文之一。
孙夫子的精神不朽！
只是作为始作俑者的秦小赢的名字却没有出现在邸报之上。
那位以身殉道的孙夫子则成了天下穷苦人的偶像。
这件事，燕霞客跟秦小赢交谈过，怕他有什么想不开的地方。毕竟许多人看重的都是这个“名声”。燕霞客私下猜测，是素墨虚不想让这个惊艳的少年过早的暴露在人们的视野当中。
多少天才毁于捧杀和棒杀。
秦小赢却并不在意这些虚名。
甚至楚王宫送来的宝物，秦小赢都原封不动都留在了那里。
“不与孙夫子抢声名，是因为孙夫子的壮举，让我觉得我的道理似乎有那么几分道理，不那么孤单。不拿楚王宫的东西，是因为我有了比那些宝物更珍贵的宝物。”说完，秦小赢莫名的有些脸红。
燕霞客知道那晚秦小赢晕倒后，凤瑶卿悉心照料了他一晚。
那一晚发生了啥，除了他们两人，其他人都不知情。
燕霞客说，他们临走时，凤瑶卿说不定咱就芳心暗许，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燕霞客当时就想大笑。要说还是秦小赢贼溜溜溜啊，留下了仙剑凤无双，却取走了楚王宫宫主视若珍宝的公主的心。
这笔买卖，他看是很划算的。一个女婿半个儿，这仙剑将来多半是要当成女儿的嫁妆喽。
楚王宫收获很大。
最直观的收获就是因此事受到了天下人的瞩目，收割了一波声名。
作为最先提出“平等”概念，人人皆可修道的楚王宫，必定因为这个“道”而兴盛。
所以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而秦小赢阐道之后，凤栖梧的伤势有了好转的迹象。
想来是因为“道”宽了，所以平日里信奉平等的楚王宫宫主，能够凝聚的道元的“路”就更多，便不知觉的让伤势有了好转迹象。
所以这一波，谈不上是楚王宫到底是亏了还是赚了。
“秦小赢坏我大事……”玉蝴蝶看着邸报，有些咬牙切齿，她望向封沙鸥：“你那天并没有使出全力，为什么？你难道害怕那个少年吗？”
“那个少年……不简单。”封沙鸥没有直接回答玉蝴蝶的问题。
“有多不简单？让成名多年的你都甘愿退避三舍？”玉蝴蝶倒是有些不相信。
“我看了一下近几个月的邸报，发现一件有趣的事。”
“什么事？”玉蝴蝶问。
“秦小赢在那里，哪里就有天雷降世。”
“？”这是什么古怪的发现？玉蝴蝶气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你能说我听得懂的吗？”
“首先是魔族鬼尸……那日仙侠镇发生了惊天变……“封沙鸥说道。“然后楚王宫二试当晚，又发生了一次惊天变。”
“六道天赋……”玉蝴蝶突然说道。“我记得那天那世子说出现了六道，却被楚王宫认定为作弊。”
“我认为他实际上可能真的是六道天赋。”
“那不可能……”玉蝴蝶有些吃惊，他不信秦小赢竟会有如此高的天赋。
“楚王宫说他作弊他就作弊了？可他要是没作弊呢？”封沙鸥冷哼一声。
“六道天赋，是一种怎样的存在呢？”
“你知道人族上古先贤吗？”
“知道啊，那是为人族带来火种与启迪智慧的先圣。”
“那你是否知道，那些先贤无一不是六道天赋。”
“什么？”
“道家经典中说：‘为学日益，为道日损。损之又损，以至于无为。’我们整个世界的道元，整体是趋于‘无’。如果将‘道源’看成是一，那么无数的先贤所占也许就是‘一’的一半，那些惊才艳艳之辈越多，占用‘道源’也就越多，供其他人可以分的‘道源’也就越少。以至于再往后千年，天下几乎再也看不到修真之人。”
“‘天下大道共一石，先贤占八斗，我占一斗，天下人共分一斗？’”玉蝴蝶突然想起古时某个妄人所念，不想一语成谶，说破本质。
“燧人照亮前路，神农埋骨他乡；女娲泣血补天，大道千秋埋葬。何谈炎黄话苍凉，追寻阴阳与希望？”封沙鸥念起一句似歌一般的对白。
“我还要向楚王宫复仇！”玉蝴蝶与楚王宫有不死不休的仇怨。
“现在不是你任性的时候，圣道这次实力因你大损，需要修养一段时日，何况道主有令，让你我二人去见他一面。想来是因为我们这次的失败而责罚。”
“哼。”玉蝴蝶不再言语。
“为何天雷不镇邪除恶？反而罪我？”秦小赢问道。
燕霞客没有回答，而是问秦小赢：“你觉得你的实力够高了吗？”
秦小赢摇头：“天下之大，能人异士何其多，我这微末道术，想来也只是末流。”
“末流？”燕霞客笑了，不知这是赞许秦小赢谦虚还是在嘲笑他过于谦虚。“在苦境，你这一身道术，几乎可以横着走了。但如果仅仅自满于此，那么你也就只能止步于此了。”
“苦境？”
“天下，可不是只有我们所在的这个天下。”燕霞客解释道：“天下有四境，苦集灭道。”
“苦境，众生皆苦。”
“四境之外，尚有魔界和妖界。而苦境的修道之士，却是四境道法最低的。因为，天条不许苦境之人有悟道之上的天赋。”
燕霞客说出一个让秦小赢愤怒的事实。
“所以苦境既要除魔卫道，拱卫其他三境，又不能有太多的能人异士。”
“总有惊才艳艳之辈想要挑战天条，但无一不被天罚！这是苦境无数天才用自身探索出来的一个令人绝望的事实。无人能打破这个壁垒。”
“所以当你发出那句人人如龙的大宏愿，孙夫子才甘愿替你赴死。因为他将一个希望和未来交付给了你。”
“你要珍惜你的性命，因为孙夫子牺牲的那一刻起，你的命，不再是属于你一个人的。你要替孙夫子活着，去博一个人人如龙的未来。”
“读书人，要的是一个‘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天地有心吗？我看是没有的。立心，是为了有情。天地无情，众生才会皆苦！”燕霞客说的话，有些离经叛道，骇世惊俗了。
“这，才是孙夫子牺牲的真相。”
四十一、 唐家少年
逃，不停的逃。满身的伤痕，却没有心中熊熊的复仇的火焰来的更疼，更烈！
初三，春天的东风不来，三月柳絮不飞，这本是一个适合郊游的日子。微风伴着花香，有酒岂能无诗？
但是无酒也无诗的时，往往也是杀人或者被人杀的时候。
一个月前，西戎唐家堡上下一百三十六口被人杀害，而唐小宝，就是这唐家堡的唯一幸存者。
当时唐小宝正在西戎最红的姑娘真真身上喝着他最爱的十八年的叶南春，听那真真姑娘唱着西戎的最流行的民歌寡妇思郎。
可是当他听到唐家堡完蛋了的时候，他嘴角也不过是浮现了一股莫名的笑意。大概每个月他都能听说唐家堡的堡主唐史信死的消息。但是唐史信不但未死，而且活的好好的，每顿能吃四斤肉，喝五两酒，每晚上最起码能跟三个女人行房事。
唐小宝没有想到，唐家堡真的在他出门的几个时辰内，被一人一剑灭了门。当唐小宝赶回唐家堡的时候，他看到的是化为废墟的唐家堡和一百三十六口烧焦到无法辨认是谁的死尸。
他看到了一柄剑，一柄天上地下都独一无二的剑——天下无双。
传说中，这是一柄用九天烈日那般的火焰锻造出来的剑。而它的主人，是这天上地下的一位谪神——剑中之圣。世人皆称他为剑无双，但他有一个更响亮的名字——剑圣沧月。
为什么？
唐小宝不明白沧月为何要杀他唐家堡上下一百三十六口。
试剑。
从沧月明珠嘴中，唐小宝听到了这两个字，这两个足可以让他耻辱一生的两个字。仅仅为了试剑，沧月明珠就可以任意的将唐家堡上下一百三十六口当作畜生一样宰掉？
天，为何你是如此不公？
“你逃，我不杀你。”就像猫在戏弄老鼠般，沧月明珠对唐小宝说。
于是唐小宝开始逃，从西戎到北燕的三千里路中，他曾经无比希冀有武林同道能出来主持公道。
于是他逃到了与唐家堡世代交好的余家寨。
但是当代门主余天庆，唐小宝见了他还要叫一声“七舅姥爷。”
但在得知是剑圣沧月明珠在追杀唐小宝之后，脸色变了三变。说了一声得罪，就出手将唐小宝制住，把唐小宝交到了余家堡外沧月明珠的手中。
沧月明珠一声冷笑：“听闻唐家堡和余家寨乃世代秦晋之好，如今有难，却不堪大义，要你这种无情无义之徒在世间何用？”
剑落，余天庆的人头也一并落在地上。
不知为何，唐小宝心中产生了一种对沧月明珠的奇异认同，虽然是灭门仇人，但是这种快意的做法，是唐小宝一直来所梦寐追求的。而这一切，都必须等他成为最强才有资格去做。于是唐小宝决定去追求他自己的强者之路。
可沧月明珠没有放弃追杀唐小宝，继续让唐小宝逃，自己追。
于是唐小宝放弃了请人主持公道，因为他已明白：
强大，才是这武林最大的公道！
短时间内，他自知无法追赶上沧月明珠的进境，于是他就想在最短时间内领悟属于他的最强一式！
一个月中，他拜访天下名师学习最强一式，而沧月明珠则寸步不离的跟着他，任由他去学那名师招式。每当唐小宝学会那名师最强之招，沧月明珠便同他试招。
半招，最多半招。
唐小宝便以惨败告终。
败，就要死。但是死的却不是唐小宝，而是教他最强一式所谓名师。
“误我时间，这种人，死不足惜。”沧月明珠拂去剑上血迹说道。
唐小宝心如死灰，自信心一再被打击。天地之大，难道就无一招一式能制住沧月吗？
没有！世间绝没有一招一式能让沧月一败。
唐小宝想到了死，但是大丈夫一死容易，活着，却需要更大的勇气。
七天前，唐小宝却听到了两个字，这两个字，让他重新看到了希望。
剑庐。
天外飞仙，剑道之巅。
剑庐剑绝道。
那个白衣男人代表了剑术的巅峰、剑道的至高之招。
他是武林的传说，一裘白衣，踏雪无尘，古道热肠，侠义无双。
剑庐，这两个字仿佛带着无穷尽的魔力，让唐小宝想要去拜访剑庐的主人，拜他为师。
可是武林中却没人知道去剑庐的路怎样走。
传说那里是绝境，是禁地。不知情的踏进一步，都会死无全尸。
“想去剑庐？我带你去！”
剑圣沧月没有一句废话，也不跟唐小宝说为什么，提住唐小宝，就御空而去。也不知飞了多少路，只遥见一处树木苍郁，雾气飘渺之所。走近时，但观水流花开，清露未曦，幽人空山，郁郁天均，好似一处仙人所在。
走了没约半个时辰，却见一个三米多高的圜丘突兀挺立在山间小道之中。两旁皆是悬崖峭壁，这圜丘生生挡住了上山的小道。
试剑石！
欲上剑庐，必先试剑。只有以剑招破开试剑石的人，才有资格到剑庐做客。
剑，什么是剑？
百兵之祖，剑者为尊。剑，是兵中王者，是谦谦君子，它千娇百媚，它是武林中人不可缺的朋友。
唐小宝抽出自己佩剑，屏息静气，欲使出自己最强一式。
没用的，这等凡招，劈不开这玄铁圜丘。沧月冷冷看着唐小宝。
但无论如何，这已是唐小宝最后的机会。
就在唐小宝欲发招之时，沧月说：如果你一招无法劈开这玄铁圜丘，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所。
那向着玄铁凝神的唐小宝，立时没有了斗志。因为这一剑下去，他并无破开圜丘的把握。
一刹那，全身的真气因为沧月的一句话而泄掉。
因为唐小宝没有自信，对自己的剑失去自信的人，不可能破开试剑石。
唐小宝静坐了下来，他开始去想自己这些年所学的无数招式。
汗不停的从他的额头上流下来。
没用，没用，没用！没有一招是有用的，这些招式，都是沧月明珠嘴中所谓的“凡招”
凡招不能破玄铁，剑圣的话，没有人不相信。
“为何不去击那最弱一点？”
蓦地，一个声音在前方响起。
唐小宝睁眼看时，却发现眼前位年不过十来岁的少年，身着黄色法衣，上面绣着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卦，当中纹着一条蟠龙。那少年正嘻嘻哈哈的看着他。
他心念一动，“在下西戎唐小宝，不知这位小友尊师可是武林传说剑首剑绝道前辈？”
却听那少年笑道：“剑绝道很厉害的么？我看也未必的吧？他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却又是什么武林传说剑道巅峰了。”这话倒是让唐小宝疑惑了，这孩子难道不是剑绝道的弟子？可是正眼看去，他根骨资质莫不是上上之选，虽然言谈中底气有些不足，但是想自己如他这样大的时候，却没有这等让人觉得高深莫测的修为。
唐小宝本就有天纵之资，一经少年点醒，登时彻悟。
最弱一点，玄铁的最弱一点是哪里？
曾听唐家堡的人说，玄铁虽然难得，却并不是世上最坚硬的物质。世界上最坚硬的物质是金刚钻。而金刚钻的弱点是火。金刚钻如果遇到火，作为这世上最坚硬的物质也会融化。
玄铁呢？既然有铁的属性，那必然也是怕火的。
但是如果要劈开玄铁，需要火焰的温度多高？
没有人告诉唐小宝，但是唐小宝明白，火焰的温度越高，自然离希望越高。
如何在出剑的瞬间提高火焰温度？
如果按照唐小宝稀薄的道元，这种事，似乎没有可能做到。
有人曾说过，万物是由“气”构成的。引申来说，火焰中蕴含的“气”越多，那么火焰的温度也就越高。
唐小宝需要做的就是将气压缩到一点，让那一点爆发出最强的力量。
唐小宝闭上了眼睛，去感受天地间的道元。
在沧月的眼中看去，唐小宝现在的状态像是一个婴儿，被天地间的道元包裹在其中。
再看时，唐小宝剑已出！
滔天之火，可以燎原。
而唐小宝的这一剑，却比滔天之火更炫目、更夺人心魄！
这一剑，引导了天地之气，浩荡剑气让草木皆兵，虚化成神兵形状。唐小宝微微运气，那神兵发出炽热火焰，燃烧了起来。
神灭斩！唐小宝终于使出这一剑。
四十二、剑道之徒
轰！巨大的声响过后，烟尘漫天。半空中的草木纷纷落了下来，显得狼籍。
烟尘渐渐散去，但是那玄铁上只留下了一道细微剑痕。
唐小宝面色惨白。他没有想到自己尽全力的一击威力只有这样，那惊天动地的一式，却只留下这样微小的一道剑痕，这让他的自尊心受不了。但是秦小赢不这么看，因为他知道这试剑石乃是天下最坚硬之物，仅凭一剑就在上面留下痕迹，这样的资质，世间绝无仅有！
唐小宝向沧月望去，沧月的眼神已然改变。如果这是赞许的话，那么他已经对唐小宝的实力做出了肯定。
蓦地，唐小宝忍不住一声清啸，震得山林鸟惊兽惧，显然他的功力明显上了一层。
“你并不输我当年。”沧月说道。
“谁在扰剑庐清幽？”一道白光飞过，却是一个奇怪熊猫，口吐人言，古怪至极。
那熊猫看了一眼在场诸人，扫及沧月的时候身躯明显表现出气恼：“是你？”
“是我。”沧月苦笑。
唐小宝发现这是沧月第一次在他面前笑，他笑起来并不难看，甚至在他英俊的脸上，笑容让他更显得如春日里的阳光一般温暖。
“你还有脸回来？”那熊猫语气含着愠怒。
“当日之错，我已尽还，我心无愧，为何不敢来。”沧月道。
那熊猫冷哼一声，再不搭理，转身问唐小宝：“是你在试剑石上留下剑痕？”
唐小宝不敢怠慢，知道这熊猫来历甚大，恭敬地说：“是。”
熊猫点头，说：“随我来吧。”然后对秦小赢说道：“燕大侠找你甚急，你却还跑到这里来玩耍。”
秦小赢撇撇嘴，心里道：“稀罕么，这里着实无聊的紧，看书里说这是‘嘴里淡出鸟来了’，嘿嘿，哪天我也找几个人一起去占山为王才好玩。”
秦小赢不知道这里是多少武林人士心目中的圣地，能够得到剑绝道和燕霞客两大高人的指点，更是可遇不可求。谁知道秦小赢太过懒散，不喜欢从基础学起，今日练一式，明日学一招，却只学两人的绝世极招，虽然他有着一颗聪明玲珑心，可还是教剑绝道和燕霞客连连摇头，说根本颠倒，极招没道元支持根本无法使出。
秦小赢才不管这些，这一个月来，剑绝道和燕霞客身上的极招让他学了个七七八八。
沧月明珠朗声道：“一个月后，我再来找你试招，你若接得住我十招，你就可以在这再学一月。”然后转身离去。
“他是谁，阿呆？”秦小赢有些好奇，便问熊猫。
“一个叛徒。”阿呆说出这样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
“你不说难道我不会去问剑绝道么？”秦小赢说。
“你最好不要去问，这是一段隐秘之事，除非他自己愿意跟你说，否则你最好当做不知道。”阿呆说道。
“臭阿呆，真无趣。”秦小赢彻底败给这个看上去木讷的熊猫了。
三人一同往剑庐深处行去，唐小宝惊讶的发现剑庐好像就在自己眼前，但是等走近了，剑庐还是离自己那么远。可看阿呆跟秦小赢，却像什么都没有看见似的，只顾带自己往里走。
“别乱想，别乱看。”阿呆看着面带诧异的唐小宝，出言提醒道。这里是素墨虚欲布下的幻阵，心神不宁、心术不正之人，都不能进入其中。
之所以阿呆提醒唐小宝，是因为他已大概了解沧月明珠为何带唐小宝来这里的原因了，凡是沧月要杀的人，他就一定要保护。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很快，又似乎很慢，终于到了剑庐跟前。却见剑庐前面有两人在摒神下棋，唐小宝也略通下棋之法，他上前看那棋子布局，却看得他头晕眼花，这局棋不论是打劫还是挡、并、顶、关、冲，都似是而非，让人不明所以。
“黑子应该落在这点，可是为什么偏偏它贴着白子下？”单看棋局中劫的变化更是惊人，每一手棋都在随时的变化当中，这棋局仿佛是苍生尘世，每颗棋子都代表了不同的欲望和目的。愈看之下，唐小宝愈觉自己深陷其中，被棋局所牵引。白子稳重，黑子狂放，两种不同的风格，在棋盘上大杀四方，龙争虎斗。但是黑子却有隐忧，隐隐被白子压过，收官之手有可能输掉几目。
持黑子的正是燕霞客，他早知秦小赢来这，他给秦小赢使了个眼色，要他干扰剑绝道心神。秦小赢本就与燕霞客要好，见他眼色，哪有不明白的，于是就到剑绝道面前，说：“你知道我刚才在试剑石那遇上谁了吗？”
剑绝道也不抬头，问：“谁？”
秦小赢将沧月明珠的衣着相貌说了一遍，看那剑绝道神情，果然忍不住，问：“是他？”
“除了他，还能有谁知道这剑庐之地？”阿呆冷哼一声。
“好了，这局棋就不下了。”燕霞客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
“燕，不要耍赖哦，愿赌服输。”剑绝道嘴角微微露出笑意，万年冷冰的脸上难得有一丝温暖。
燕霞客心说不好，他早知道我跟秦小赢使得眼色，刚才自己一放松之下，不知道要该怎么应劫了。
燕霞客只有无奈道：“我认输了。”
剑绝道抽出一张纸来，在上面画了几笔，说道：“第四十五次。”
燕霞客喊：“明明是四十四次。”
“四十五。”剑绝道说。
燕霞客仿佛斗败的公鸡一般，顿时无精打采。“下棋一点都不让着我。”他嘟囔着。他看见唐小宝，像是发现新玩具一般，“你是来跟这个呆子学剑的吧？你要不要考虑下跟我学刀战之法？”
唐小宝诧异的看着燕霞客，燕霞客不停的打量着他。“恩，根骨还算上乘，学剑太可惜了。”
唐小宝摇了摇头，说道：“我要学剑。”看着那一身白衣的男子，唐小宝知道，他离武林传说有多么的近，他的心中的热血在澎湃，他感觉这是自己一直在找的那个人。
“头疼，又被打击了，这呆子有什么好？”燕霞客转头问秦小赢。
秦小赢翻他一白眼，“我哪知道？”这一大一小颇为默契的损着剑绝道。
“请收我为徒。”唐小宝向剑绝道磕头。
“你走吧！”剑绝道叹了口气。
“请您收我为徒，我要为我爹娘报仇，我要为唐家堡上下一百三十六口报仇！”唐小宝想起沧月灭口之恨，顿时双眼通红。
“你有杀气，不适合学剑。”剑绝道摇头。
“如果您不答应，我就长跪不起。”唐小宝同样很固执。
“哼。”剑绝道拂袖而去。燕霞客跟着前去，
“这么好的资质，不收当徒弟多可惜啊。”燕霞客的声音传来。
“你起来吧，他不教你，我教你。”秦小赢说道，他已看过剑绝道的招数，他自信能将其中的神髓用出来。
“不，谢谢你。”唐小宝知道如果不经过剑绝道的同意，自己私自学他的招式心法，那么自己只算是偷学者，这是学武大忌。
日夜交替，唐小宝长跪不起。
斗转星移，唐小宝岿然不动。
转眼时，四日已过，唐小宝滴水未进。
剑庐内，剑绝道负手而立，身后站着那熊猫阿呆。
“他还在？”剑绝道问。
“已经四日，他从未动过，甚至连送到眼前的饭都不吃一口，这孩子意志坚定，很像当初的沧月……”熊猫不敢有丝毫隐瞒，也不敢有丝毫夸大。
“他还不走，他不走，难道非要我再收一徒？”剑绝道闭上眼睛，眼前似乎又看见一个咿呀学语的孩子，奶声奶气的冲他扑来，嘴中说着：“丝父，丝父。”
睁眼时，景色依旧，剑庐依旧，只是物是人非，只剩下名剑相随。
剑庐之中，有名剑七十二陈列，是剑绝道昔日用剑。而如今，剑庐当中只剩下七十一把名剑，少了的那一柄的剑，却有一张小字条空荡荡的挂在上面，上面写着：天下无双。下面用蝇头小楷写着：吾四十有三所用之剑，纵横天下，于凌波山夺剑道第一之名，故取名天下无双。
剑绝道从墙上取下一柄剑，手指一弹，剑身发出一声轻吟，似是欢悦，又似是哀怨。他将剑交给阿呆，说道：“让他起来吧，将此剑留与他参悟，三日之内，若无所成，我无所教他。”
阿呆接过剑，眼神一滞，因为他熟稔这剑庐中的每一把剑，这剑，剑绝道取名：剑神心！
剑神之心，神鬼莫测，超凡入圣，唯剑唯心！
四十三、剑神心
唐小宝接过剑时，心中已不知是该喜悦还是该哀愁，三日之内，他要悟出眼前这柄看上去再也普通不过的剑。
阿呆交给他时说：“这是剑。”唐小宝问：“剑名为何？”阿呆理也不理，不耐烦的说：“都说了‘这是剑’了。”
于是这柄‘这是剑’就放在他的眼前，让他参悟。
他站起来，手握这是剑，却感觉不到剑身独有的轻灵，随意一招剑法，都试起来似是而非。他知道这剑有古怪，可是古怪在什么地方，他又说不上来。他只能一遍又一遍的试剑招，直到累的抬不起手来。
他躺在地上，看着身旁的这是剑，苦笑道：“告诉我你的名字。”
那剑却动也不动，似是不搭理他。
“哎，我是傻了，剑怎么会说话呢。”他迷迷糊糊中睡了过去。
四日油盐不进，他的身体已经快要垮了，又加上试剑的疲惫，他终于抵挡不住那满身的倦意，昏昏的睡死过去。
他梦见唐家堡的景色，梦到他娘在向他招手，他跑过去，他娘却消失了。唐家堡变成一片死寂，他叫喊着，没有人回应他，他愤怒，只觉从丹田升起一股无名火，让他无处发泄。他又哭了，口中喃喃的叫着：娘，娘。他却看见了真真，看到她赤裸着上身痴痴的对他笑，他扑过去，将她压在自己身底下，感受她的温暖，可是他只感觉身上一股冰凉，他疯狂的吻她，却进入一片虚空。他感到身上的寒冷，只觉得自己裸着全身，处在宇宙当中，看着日月星辰交替变化，他觉得美，是那种比真真的美更要接近某种真谛的美。他身体越来越冷，冷到他无处躲藏，只能蜷缩着，像只蜗牛。
迷糊中，有人将一件大衣披在了他的身上，他不知道那是谁，只觉得身上好暖和。
一日已过，唐小宝并无所获。
次日清晨，唐小宝对着这是剑开始发呆。
他看着剑，剑身映着他的面庞，憔悴，疲惫，充满了仇恨，仿佛一个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在瞅着自己。
他心一动，来到剑庐外，找来一盆清水，梳洗干净，将头发扎起，顿觉神清气爽。此时阿呆过来，手中端着大盘包子和一碗米粥。
“吃饭。”阿呆说道。
唐小宝将包子狼吞虎咽吃下，一口气喝完米粥。仔细回味，那包子却什么滋味都没有，米粥更是清淡如水。可唐小宝却感觉胃中十分舒服，四肢百骸说不出的畅快。
收拾完盘碗，阿呆说：“糟蹋粮食，不懂品尝欣赏。”然后扬长而去。唐小宝并不在意，又拿起这是剑开始发呆。
燕霞客和秦小赢这对宝贝却来到唐小宝身后溜达，却听燕霞客说：“看他拿剑发呆，像是已经领悟了剑既是我，我就是贱的剑道第一层？”
秦小赢却摇摇头，说道：“你错了，他拿剑发呆，分明是想我不是贱，剑却是我剑道的第二层啊。”
燕霞客打断道：“不像不像，他不是剑，他怎么会贱？只有贱人用剑，从来没听说过剑是贱人啊！”
听到唐小宝耳朵中，他却想：“我是剑？剑是我？我不是剑，剑却是我？”他知道这两人有心提点，心下感激，却没想到两人趁机损人，乐此不疲。
唐小宝更加用心看剑，不管外物，心沉如水，古波不惊。
看到唐小宝丝毫不理俩人，俩活宝无趣的离开，嘴中也不知嘟囔着什么。
“我是剑，我不是剑，剑是我，剑不是我？”唐小宝却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这种道理，那些教自己的名家都已经说过无数遍，但是此时听来，唐小宝却觉得另有一种真意在其中，他看过沧月的剑法，那不是剑法，那更不是招式，平平无奇的一招，在沧月的手中却威力无匹，无人能在他手下走过三合。而剑绝道呢，那是比剑圣更高的存在：剑神！
剑神之剑，应该是怎样的呢？我是剑，剑是我？不会，绝不会是这样。
听闻传说，原本世间本无剑这种武器，后来大剑师为抗魔君，铸铁为剑。
剑道初生，神龙护法，天地色变。
大剑师又自创剑法，以一人抗无数魔君，鬼哭神嚎，江河变色。
那么大剑师的剑，算是什么样的剑？
唐小宝已有一丝明悟，世间无剑，大剑师以一人之力造剑。今人定胜前人，难道我连一个古人都不如吗？
唐小宝已经捉到了那丝关键！
回过神来，按耐不住自己心中那份明悟的喜悦，却惊讶的发现日光朝霞，正迎面照来。和风徐徐，温暖人心，朝露白霜，沁人心脾。
已是第三天。
唐小宝伸了一下懒腰，然后又陷入沉思：剑是何物？
是凶器、名器、战器、鬼器、神器，是号令天下的权柄，是独自悟道的伴侣？
普通的一柄剑，是使用者赋予它诸多的含义，剑就是剑，用剑杀人，剑就是凶器；剑被观赏，它就是名器；使用者是天下霸主，那么剑自然能够号令天下；若嗜武成狂，剑自然是伴侣。可是它还是剑，它就是它，它不是刀叉斧钺，所谓的剑神，是懂剑的人，而懂剑的人，则是明白剑心的人。剑是有生命的，何止是剑，每种物品，既然存在于世间，那么就有它独特的生命形式，草木如是，金属也如是，只是人们不知道如何与他们交流。而神，不就是懂得去跟这些不同的生命交流的人吗？可是神把这些生命看成是什么呢？蝼蚁？下属？朋友抑或其他？
唐小宝又陷入了苦恼当中，人创造了剑，似乎人就比剑高级，但是当被自己创造的剑刺入心脏的时候，创造一柄凶剑的人会不会后悔为世间带来一件凶兵？
自己同眼前的这把剑，又是什么关系呢？
唐小宝看着它，静静的，一动也不动，霞光万丈，剑身周围镀上一层金边，但是唐小宝并未觉得这剑跟他以往看见的它有什么不同。
横剑而立，剑还是剑，他还是他，他们并未成为一体。闭上眼，唐小宝眼前浮现梦中日月星辰交替的情形，各样的星星不断地在天空升起落下，它们之间有的互相碰撞，有的却老死不相往来，有的交叉过后各奔西东……自己和这柄剑呢？这柄剑终究是他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就算这剑是一柄神器，他们终究有缘尽的那一刻，而在那一刻之前，这剑是剑，他也还是他。剑非为他而生，他和剑却可以一同而战，那不是朋友，而是将自己的一切都托付给对方的战友。
总有那么一群人，可以为素不相识的人洒下自己的热血热泪，可以将自己的后背托付给别人，他们为同一个目标奋斗，为同一个梦想而战，等到时间到了，他们则会微笑的向对方挥手告别，在某个冬日寒冷的夜晚，在喝起一杯小烧的时候，想起他们一同战斗的日子，那种情谊，却比朋友情人来的更加宝贵。
恍然间，这是剑突然发出比霞光还要猛烈的光芒，看似刺眼，却柔和的包裹着唐小宝在光晕之内。唐小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在光晕之中，却看到一个人影在不停的跟人战斗着，里面的每一式剑法都信手拈来，仿佛自天地创时那剑招便已经存在了，每出一剑都有神鬼之能，而到了最后，那人却弃剑羽化而去。唐小宝仿佛听到这是剑的一种悲鸣。再后来，又有一个人影出现，他剑法无比犀利，每一剑用出都是以命搏命的打法，而他每次只出一剑，但每一剑都会留下一个人的性命。再后来……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唐小宝只记得最后出现的那人的身影无比的熟悉，那是——剑绝道。
剑绝道那时还很年轻，打扮却跟现今一般无二，一身白衣，眼光中没有那历经岁月的沧桑。他拾起了剑，同唐小宝一样对着剑发呆，然后他却没有想前人那般羽化而去，他留了下来，静静的看着岁月无情的变换，他熟悉的人一个个的老去死亡。他没有逃避，却看他在石碑上写下：花开花落，转眼飘过，人本漂泊，信守一诺。
唐小宝不知道他守的那一诺是什么，但是唐小宝却看出了他心中的苍凉。
剑绝道在剑身上又凌空写了几个字，唐小宝念了出来：剑、神、心！
剑神之心，神鬼莫测，超凡入圣，唯剑唯心！
剑神心一声欢鸣，数道剑光直冲霄汉！天地震动，鸟禽飞鸣。
这竟是神剑认主!
忽然，剑庐当中所有名剑都鸣动起来，欲飞出剑庐，但是剑绝道一眼扫过，那些剑便又都安静了下来。
“他竟是天剑之身……”剑绝道低吟道，眼色却一亮，“我苦苦等了多年的人，难道会是他？”他往东方望去，叹道：“时间，已经不多了啊。”
四十四、四元果
剑庐之内，剑绝道召进唐小宝来，这是唐小宝第一次进传说中的剑庐。
“你已悟剑心，可以学剑。”剑绝道对唐小宝说。
“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唐小宝大喜，纳身便拜剑绝道为师。三跪九叩之后，他脸上洋溢着喜悦的光芒。
剑绝道并未所动，受他认师大礼。“霸道之剑三十六式，你可愿学？”
唐小宝却摇头，“我不学。”
剑绝道又问：“王者之剑二十一式，你可愿学？”
唐小宝道：“我不学。”
剑绝道脸上已有愠色，“那你想学什么？”
唐小宝并未惧怕，朗声道：“师父，徒儿想学剑道！师父乃是剑道至尊，却教徒儿这些枝末之学，即便徒儿学了，出去也只是给师门丢脸罢了。”
“枝末之学？你懂什么！王者之剑、霸道之剑都是天下少有的精妙剑法，哪一样不是学剑之人梦寐以求？”阿呆冷哼道。
“徒儿未悟剑心之前，师父要是拿此搪塞徒儿，徒儿自然无话，可是徒儿已悟剑神心，那么徒儿的眼光，自然不止于这种凡间剑法，徒儿想学的剑，无招无式，徒儿想学的剑，天下无双！”唐小宝双眼直视剑绝道！
“大胆！”阿呆在剑绝道身后喊道。
唐小宝知道自己孟浪了，心中不安，低下头去，等待剑绝道的责罚。
剑绝道却没有说话，而是沉默着。“剑道无上剑，一生只专于剑，你能摒弃仇恨？”
唐小宝眼前似乎出现唐家堡那些死不瞑目的冤魂，他，学剑只为报仇，又怎能轻易的放下仇恨？
“我不能！”唐小宝决绝说道。血海深仇，怎能说放就放？一个七尺男儿，如不能报仇而苟活于世，又怎能谈得上专注于剑？
“一个月后，你比试未死，我便传你剑道。”剑绝道负手而立，再不理唐小宝。
唐小宝一咬牙，叩了一个头，退出剑庐。他要想办法，在一个月后的比试中，活下去！
他拿起剑神心，又发起呆来。
“小宝，给你吃山果子。”秦小赢从他身前递来几颗山果。
“谢了，我不想吃。”唐小宝谢道。
“这个刚洗了，很好吃的。”秦小赢的手还是伸着。
“那，我不客气了。”唐小宝接过山果，随便挑了一颗吃了起来。那山果入口甘甜，让人精神一振，唐小宝从未吃过这种山果，只觉得天下所有的甜都在这果子里，沁人心脾。
“好吃。”唐小宝吃完一颗，又想再吃一颗，但是第二颗下去，味道却变了，变得甜中带苦，那苦和甜混杂在一起，分不出究竟是甜多还是苦多。
唐小宝大奇，为什么同样的一种山果，味道却如此不同？
他又去吃第三颗，这次他却皱起了眉，果子完全变成了苦涩，那种苦，呛得他差点将果肉吐了出来，但他还是使劲咽了下去。因为他察觉到自己的内力些微的改变，这种改变，让他经脉中运行的内力更加精纯。
秦小赢贼兮兮的笑着，问他：“你猜你要吃的这第四颗果子，究竟是甜的还是苦的？”
唐小宝问：“这是什么果子？”
秦小赢也不答，只贼贼的看着他。
唐小宝笑骂道：“你这猴样，一看就不怀好意，这第四颗果子，定是奇苦了？”他却不扔掉，而是咬到嘴里，苦，他有什么可怕的。
出乎意料的，这果子竟还是甜的，嘴中的感觉又恢复了刚吃它时的清爽，甚至比刚入口时还要美味。这，到底是什么果子？
“这是四元果，只在剑庐这有，阿呆说这是奇种，十年才一开花一结果。树上任意的四颗果子吃进嘴里，都会依照甜、苦甜、苦、甜的顺序变化。阿呆说，人生如此，学剑亦是如此，甘苦滋味，剑中境界，都在果子里了。”秦小赢一口气解释完四元果，顺便给唐小宝提了个醒。
看唐小宝若有所思，秦小赢再不打搅，悄悄离去。
远远地山上，却站着三人看着秦小赢和唐小宝。
“主人，为何要把四元果给他俩吃？”阿呆在旁边出言问道：“那些灵果，给你自己留着不是更好？”
剑绝道却没有理会，而是问道“你对秦小赢怎么看？”剑绝道问道。
“明骚易躲，暗贱难防。”燕霞客毫不客气。
“……”剑绝道不理他了。
“我只是跟你开玩笑啦，这么一副死扑克脸，会吓到人的。”燕霞客马上解释道。
“……”云水渺渺，白衣剑中客，不与俗人一般见识。
“我仿佛听到了歌声哎……好啦，我这么说吧，秦小赢的道，跟我们的道，不一样。”
“……”云水渺渺，白衣剑中客，不听你胡扯。
“我又听到了……好吧，这样说吧，我当年证道，身有所成，你当年悟道，万念俱灰，而秦小赢，一朝开悟，条条大道。我以力证道，你以巧悟道，而他，天之眷属，无法量测啊。”
“我早知道。”剑绝道转身离去。
“你早知道还让我浪费这么多口水……”燕霞客不满的嘀咕道。“只是，这样的秦小赢，却有一大隐忧啊，如果隐忧一日还在，那么他只会离‘道’越来越远啊。他是否能够渡过这一难关呢？
此时的唐小宝，进入到一种玄妙的境地当中，周身内力运转，感受到了天和地似乎也在随着他自身而运转着。
“星辰陨灭，日月轮回，但是那四元果的甜苦境界有何深意？”唐小宝闭眼想着。天道在，万物皆有道，那么四元果的道，是什么？唐小宝觉得自己如果相通了这层关键，自己必然能够有所成。
自己儿时学剑的种种往事涌上心头。那时，他才四岁，就被逼着拿起剑，学习唐家剑法。
每一日，他都被逼着运功打坐，练习剑法。五岁那年，打通身上两个大穴，产生了内力，此后学剑一日千里，被誉为“神童”。
但是十五岁那年，当他看到了她，不知什么原因，自己的剑法竟然再无寸进，与她的差距也越来越大，自己更是渐渐消沉下去，成为了一名纨绔子弟，直到遇上了真真，那个真心爱着他的青楼女子。只是，他们自开始起，就没有结局。
境界么，如果人生的境界有苦有甜，为何却偏偏单有苦单有甜？甜的尽头是苦，苦的极致便是甜？他忽略了什么，忘记了什么？一颗积极向上的心？一种一往无前的勇气吗？
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迷恋上剑，又是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厌恶起剑？又是为什么，他从新学剑？
因情放剑，因仇拿剑！他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胸有家仇怒火，此非剑不能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