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惊天变
回到道观。
邋遢道人继续传道。
“修道，是师父领进门，修行看个人。我虽然不能让你得道，但是基本的知识点还是要跟你说下。”
“还需要为知识付费吗？”
“这次免费送你，毕竟做师父的不能老是坑徒弟。”
“你今天怎么会突然跟我说这些，是你良心发现，还是说怕我立马死掉？”秦小赢问道。
他就爱怼怼太公师，虽然他已经隐隐明白了某个关键所在。
“收你为徒，是因为你初识之日的表现让我意外，你有一副侠义心肠，这是最难能可贵的!”
“更重要的是你的思想，眼界不是一般人可比的，可谓是别具一格，天马行空！”邋遢道人说道。
“你这么夸我怕是把今后的词都用掉了吧？”秦小赢有些开心。
“总重要的一点是，你不贪！学道，最怕的是贪，贪长生，贪速成，贪成仙，贪仙宝。学道，说到底只是悟到道念，你便有了道!可是天地之道何其繁琐精深，有人穷其一生未必能悟到一条，有人只因一坐便得道成仙！难道这是他们资质的事吗？我看未必，愚笨驽钝者未必是上天弃儿，聪明狡狯者未必得上天钟爱。多少英才早逝，不就是因为觊觎天地之道，欲与天地一争高低？驽钝者虽然愚笨，但是他们却随遇而安，最终一观天道，所以天底下最大的智慧不是聪明，而是愚笨啊。”
秦小赢听这话隐隐有劝诫自己的意思，虽然嘴上不说，心中也暗暗的记住了。
太公师看秦小赢没有反驳自己的话，暗道：“此子果然可教，知道什么是大道理。”
既然是有心传授，所以太公师并没有就此打住，反而继续问道：“万物既然都有道，那么为何有魔道和正道之分？”
秦小赢想了一会，说：“正邪虽是殊途，但最终还是会归一，所以无论学正学魔，最终还是会成道！”
太公师笑道：“理虽如此，但是实际却是未必。正邪自古对立，难道他们不知道殊途同归？天下虽大，正道以苍生为念，魔道以我为尊这事不会改变的。所以正道处处关心维护苍生，魔道却可以为一己之念杀害千万人。可天地之道，不会因为你维护了苍生就对你有优待，更不会因为你杀了数百万人而对你有所偏颇。所以正邪对立，是因为双方对彼此的做法不认可！”
“道的对立，造成了对彼此的仇视。但是这种情况却不是绝对的，正道有叛徒，邪道有异人。正邪之间是可以相互转化的，当今统率中原正道的两大支柱之一的素墨虚，年轻时便做过许多错事，更是三百年前的武林皇帝。他无论是武功还是智谋，用深不可测来形容真是低估他了，魔界多次想入侵天下，一次次被他从中布局破坏，他却从不居功自傲，他是魔界欲除之而后快的可怕对手啊。”
秦小赢从太公师的语气中听出了他颇有知音之情。
“正邪之道又有异同。异者，无非所持观念所修功法不同。同者，两者都奉儒、释、道三家学派为正统。其他的散叶支流，早已式微，我亦不会。而你究竟是走正道还是邪道，也只在一念之间。”
秦小赢点点头，问道：“我听云姨说邪功讲究速成，那么他们这不是贪了吗？为何同样是儒释道，正道无法速成，邪道却可以？”
太公师也不着急，慢慢解释说：“虽然两者都奉儒释道为正统，但是邪道之修炼乃走的是异法，用外力强行催生内力，以快速增加自身实力，这种做法违背了天地大道，是有极大隐忧的。正道讲究循序渐进，虽然缓慢，但是功力却最为精纯。所以飞升者是以正道为多。”
他亦突然想到，这秦小赢的一拳必杀，似乎跟邪道功法多有相似之处。
“那么你能教我什么法术吗？”
“你身上无道元，所以我可以教你另外一种法，道门符篆之术。”
“画符篆不用道元？”
“用不了太多，以你的身体情况足够用，而且大有妙用，我看过你写的状纸，字不错，是颜公体？”
“对，临摹的天王塔碑。”
“我教你的道术，能捉鬼，高深处，可搬山封神。符篆道术最基础的是画符，今天我便教你法门。”
“那你先给我看看这符篆之术是否厉害，不厉害的我可不学。”秦小赢嘿嘿笑着。
“胡闹，一切道法都是循序渐进，哪里有什么厉害就学什么的？无源之水岂能长流，无本之木怎会长久？”太公师不留情面的训斥一番。
他带着秦小赢来到历代祖师封印尸鬼之地。
鬼尸，就是尸体死而未僵，离世时三魂六魄中的三魂因故留在尸体中形成的。
昆仑道法既然执掌天下道术总诀，那么道士抓鬼自然在情理之中。他也不再多说，邋遢道人从身上取出一张黄纸，咬破手指，在上面竖写“帝敕令鬼神”，鬼神两字一气呵成，还在鬼神两字旁边加画两笔。画毕，一道精光从符上散射而出，有如被什么附上一般。
太公师轻挥手指，召来一名鬼尸，将符贴在鬼尸额头。
大喝道：“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双手结印，操纵那鬼尸直冲秦小赢而来。
秦小赢一惊，心觉不对，于是连忙向旁躲去，那鬼尸神智已泯，未觉身前有人，一拳下去，生生将地上砸出一个两米深坑。
秦小赢咂舌：“这也有些太厉害了吧？”
太公师笑问道：“这种符篆你学不学？”
秦小赢肯定的点点头，又生恐点的不到位，用力的点了几下。
秦小赢问道：“刚才你说的那句‘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是什么意思？之前听你说过好多次。”
太公师笑道：“这乃是我昆仑道术入门总诀，那符虽已经画出，但尚未开启，念这口诀，让符篆开启，威力有倍增之效。”
秦小赢点头道：“原来如此，但是为什么不是‘乾坤无极，天地借法’？天乾地坤，想来是可以互用的吧？”
太公师微怒道：“祖师爷写下的，谁能乱改？天乾地坤，一字改不得，一字错不得！”
秦小赢不服气，心道，我偏不信。
撕下那鬼尸头上的符篆，依样画葫芦的大声念：“乾坤无极，天地借法！”，双手结印，学的是有模有样，然后将符篆重新贴在鬼尸头上。
念毕，突然秦小赢身上发出一阵五彩光华，直冲霄汉！
风云登时变色。
道观上的天空被一片乌云笼罩。
黑云滚滚，雷声阵阵。
激起朔风刺骨生疼，有若末世之象。
太公师面色大惊，他从未见过如此气象：“这是惊天变？”他连忙掐算一番，发现竟然什么都算不到。
太公师看着秦小赢，说什么也不肯相信这年仅十来岁的小子竟能引动天象变化。
乾坤乃是至刚至柔，天地却是至高至厚，为何将这口诀倒换一下，便有如此不同效用？
偏偏这事实摆在眼前的时候，他又无法不相信这一切都是出自秦小赢的手笔！
十六、β测试——
凡是引动天象变化的法术，大都以损失自身寿元为代价发动。
但是太公师却知道自己昆仑道术的总诀，非但不会消耗寿元，反而有助于身体接引道元，以悟道果。
这秦小赢误打误撞之下，竟引动天象变化，难不成这道术尚有自己未曾发现的隐秘？
太公师尚在思考之时，秦小赢全身再一次发出淡黄色光芒，双脚不受控制的离地浮空，秦小赢全不知所以，只对太公师大笑道：“哈哈，那个谁你快看，我会飞了！”
太公师从思考中转过神来，看到这种情况，忙喊：“快些打坐，抓紧时间悟道！”
这是可遇不可求的良机。
天地灵气汇聚，更加可以刺激人体感悟天地大道。
玄真子看了一眼天，
眼神中惊疑不定，
“老祖宗，怎么了？”李政南问道。
“这是惊天变，有人引动了天地变化。”
“惊天变是什么？”
“惊天变是一种奇异的天象变化，能够汇聚天地灵气……现在跟你说这些没用，快点到百鬼墓地，说不定我们会有额外发现！”
“什么是百鬼墓地？”
“昆仑历代祖师将最厉害的鬼尸封印的地方，我们要把占据鬼尸的三魂赶出去，换成自己的魂魄，重铸肉身。”
“但那毕竟是尸……”
“想活着就听我的！你现在就是一个灵体，随时都有可能消散！懂吗？”最后一句是玄真子吼出来的。
道观中。
太公师边念边结印：
“视乎冥冥，听乎无声。”
“冥冥之中，独见晓焉；无声之中，独闻和焉。”
“深之又深而能物，神之又神而能精。”
秦小赢依言盘坐，神不视外物，四肢六感皆处在混沌之中。
秦小赢的意识但觉全身漂浮在一片苍茫当中。
一股万古荒凉、天地沧桑的感觉充斥全身。
秦小赢只觉得身子起了鸡皮疙瘩。
他不知自己这是身在何处，颇有些迷茫、困顿，无助，可是隐隐又有些期待，仿佛自己已经打开了一块新的天地。
混沌之中若有光，强烈的吸引着处在苍茫当中的秦小赢身躯。秦小赢身躯不自主的飘向那团光。当离那团光近了之时，光芒中伸出一只手，将他拉近更深的光芒中。
光芒之中显得更为温暖，这种感觉秦小赢觉得很熟悉，像是在哪里感觉到过，可是他却想不起来。
万古天地，仿佛唯有他一人的存在。光后似乎有人，但是却隐藏身影，不让人看到。只是感觉到一种发自内心的崇敬和令人忍不住想要膜拜。在那道身影身后，还有许多人的影子。但是一概模糊，看不清楚。
那些人身后好像有一扇门，门那边散发着一股强烈的吸引感，让秦小赢想去打开那扇门，知道那扇门的后面藏着什么。但是人实在太多，他无法从人群当中硬挤过去。
那门突然打开一条缝，从中走出一个人来，那群人哗啦哗啦的全部跪倒在地，不敢与那人直视。
再然后，大地上出现了一个金色巨人与一个黑色巨人扭打在一起，想要致对方于死地。
天塌下来一方，无数熊熊烈火从天而降，想要烧尽人间。
有两支军队在决战，一方是人族军队；
另外一方有魔将将妖魔化为鲜血状将人族军队绞杀
更有一魔将手持手鼓，将麾下部队都变成行尸走肉，浑然不知疼痛……
有白衣从天而降，带来万剑荡灭群魔；
有火神幻化烈火，烧尽人间妖魔；
有雷神召唤雷电，诛尽天下邪魔。
……
天门大开，更有无数仙人从天而降，助阵人族。
人族获得胜利。
一个人影站在自己不远处，众仙中心。
所有仙人都向那人跪倒朝拜。
秦小赢大乐，他踩到那些跪倒之人的肩膀之上，想看清那人面貌。
但是他却被人轻轻一推，离开了那万古荒凉之地。
一个冷漠冰冷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说道：“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孰能有余以奉天下，唯有道者。”
秦小赢在悟道。
同一时间，秦小赢意识之外。
数个时辰已过。
“真他娘神了，道爷我活了二百多年，头一次听说还能这么悟道的！”太公师看着秦小赢，不知是喜是忧。
秦小赢身躯被祥光笼罩，但是却引发周围一阵异象发生。神秀山附近至阴之地，连接千百年来昆仑一脉历代祖师封印邪魔之所，素有百鬼墓地之称。
百鬼墓地离道观不远，如今被秦小赢悟道精元所吸引，竟使得封印松动，透出一部分邪鬼之气出来。
那些鬼气渐渐聚拢成一团黑雾，飘上山来，将秦小赢身上那团祥光笼罩在其中。
太公师本为秦小赢护法，但是看这情形，心中暗知不妙，这邪气若是入体，秦小赢所悟天地大道便成乌有。连忙布下驱鬼之阵。
阵分八角：临、兵、斗、者、阵、列、前、行。
画地为阵，咬指出血，每一角按下自己的血印，阵成。
那鬼气微微退去，在阵外不断怒嚎撕咬。太公师又祭出万剑匣，以备不测。
“怎么还不醒来？”太公师从未想过一个人悟道要用这么长时间。
毕竟当年只是吃饭就悟道了。
悟道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是难上加难。
但对于有资质的人来说，其实就是选择哪一条道的问题。
太公师随即猜测到是秦小赢这些年身体亏空太大，所以不停的进补道元，修补体内奇经百脉那些破损之处，所以才会这么久？
但驱鬼之阵却无法与这千百年来积累的邪魔鬼气相抗衡，渐渐已有不支之势。
驱鬼之阵发出断裂之声，太公师不由暗暗叫苦，大爆粗口。
“玛德，师父当年还夸我超越历代祖师，超越个屁了我，我还奈何不了你们这些鬼气了我？我白活了二百多年不成！”
“万剑朝宗！”剑出，化作漫天剑雨，护住秦小赢周身，为秦小赢护法。
万剑决，剑芒凌厉至斯！每一剑似乎都要将邪魔鬼气斩杀于此地。
太公师仿佛又回到年轻之时，那时斩魔卫道，何等快意！
一个走神，邪魔之气避开神剑锋芒，入地遁去。蓦的，邪魔气扬起漫天尘沙，让太公师目不能见物。
不多时，那邪魔鬼气又突然钻出，与祥光纠缠在一起，形成一片绛紫色气息。
这股气息散发出远古洪荒的独有气息，令人肃然。
这是……
太公师观之大惊，突然一个念头转过来，“这是神魔气？神魔之气？？世上真存在这种在昆仑总诀中记载的上古道息？”他看向秦小赢，眼神复杂，这小子运气似乎很好？
于是不再抵挡那些已成型的神魔气涌向秦小赢，而是专心抵挡起邪魔鬼气。
此时秦小赢周身尚有八处灵窍未开，全身经脉更是淤塞破败不堪。那些神魔气如同有灵一般，将灵窍一一冲开，更是修补秦小赢全身经脉。
秦小赢的寿元，在悄然增多。
十七、悟道
三千里外，皓彩琼楼仙境中。
这里宛若天上宫阙，不知今夕是何年。
一童颜银发之人运指掐算未果，道：“难难难，占尽天机巧缘。哎，这到底是福是祸？陈玄策，神州魔劫将至，本来一切尽在我帷幄当中，可是却生生出现我不能预料之变数，究竟这是我们的生机还是死劫？”
那被叫陈玄策之人大大咧咧的说道：“素墨虚啊，你乃我苦境正道支柱，如果你都觉得没把握应对，天下还有谁能有把握化解灾劫？”
那素墨虚双目微闭，显得心力憔悴，说道：“我重伤初愈，心有余而力不足，还望请好友替我跑一趟，去看看南楚仙侠镇那儿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玄策拍胸膛道：“这个交给我老陈办，放心便是。”
“等一下，好友。”素墨虚叫住陈玄策，“你叫上剑绝道和燕霞客两人与你同行，我总觉得会有大事发生。”
“知道了。”说完，陈玄策立刻消失不见。
素墨虚不由得摇头苦笑，这朋友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急躁。
“吾友，我给你泡了香茗，来一同喝吧。”一名居士打扮的人捧了茶具坐了下来。
“如果你不只泡茶，也为我排忧解难就好了，就不用我这般费心劳力。”素墨虚哀怨一声。
那居士尴尬的干咳一声，苦笑道：“不与你说嘴，喝茶，喝茶。”说完给素墨虚倒了一杯茶。
素墨虚轻抿香茗，“我测那卦象，乃是生死相依，必死当中却有一线生机，不知何解。”
一声叹息，香茗饮尽，素墨虚的眉头又紧皱了起来。
百鬼墓地当中。
玄真子手结印法，取出法器，“我要让你昆仑一脉从此在这世上消失干净！”
那人以法器将昆仑历代祖师先前布好的封印破掉！
“轰！”法器硬撼封印，法器竟生生破损大半，而封印丝毫无事。
“哼，区区雕虫伎俩，岂会难倒我？”玄真子怒道。
“落离·邪魔灭！”无数花影硬轰在封印之上，至阴之地的封印终于出现裂纹。
这封印本来就已存千年之久，不久前又有邪魔之气泻出。
封印之中存在的无数邪魔气渐渐越泄越多，使得昆仑历代祖师封印的裂纹变得越来越大，不断的有邪魔之气泻出。
“哼，我看你用什么挡这无边邪魔气！”
随着封印破裂，里面露出一个身躯，四肢魁梧强壮，头上多出两个犄角。
是魔族鬼尸！
“就是他了！”玄真子大喜。
催动咒术，魔尸闻咒张嘴，玄真子一手按其下颚，一手从掏出一个晶莹剔透水晶瓶，咬开封口，里面透出一股沁心寒意。
玄真子将瓶圣水送入魔尸嘴内。
魔尸双眼发出一股慑人寒芒，硬是逼得玄真子不敢直视。
以秘术让自己融入到魔尸当中。
滔天魔气让这至阴之地布满邪云。
“轰！”雷声阵阵，连上天也在不安。
天雷和邪云不停的扭动、撕扯，让这里的情形显得更加怪异。
魔尸出世！
天地神威却不容有此等魔物存在，一道天雷劈下，生生击中魔尸躯体！
一道刺眼光芒后，方圆百米成为一片焦土。
“吼”一声魔吼，醒过来的鬼尸玄真子显然是为自己变成了这个样子而不甘和愤怒。
“太公师……”他怒吼道。
“恭喜老祖宗！”一旁身为灵体的李政南有些眼热，不知道自己一会将会成为什么样的存在。
那玄真子想到让自己变成魔尸，所有的理智都被抛弃，化为无边的滔滔怒火！两眼一片血红，杀意登时在天地间充斥！
那玄真子发现封印中还有一个魔物在骚动，他顿了一下，“这是……”他眼中渐渐明亮起来。
“老祖宗，还有我，也要给我找一具尸体……”此刻，李政南不断的被身边的邪魔气给侵扰着，身躯依然被啃食掉大半。
“无用的东西。”他眼中看向李政南，却不带一丝情感。“用你祭旗吧。”
光影闪过，无边邪魔气闻到灵体的味道，瞬时间将李政南吞没。
“不要啊。”惨呼一声。
生灵的味道激发了邪魔气的狂暴。
他们聚拢在魔尸玄真子身边。“这个味道，真香啊……”
道观中。
神魔气形成了一个紫色光茧，将秦小赢包裹其中。
“还没悟道完成吗？”太师公快疯了。
这些邪魔气丝毫不见减少迹象，反而越来越多。
这小子的悟道元象，他敢保证绝对是前无古人。
“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冰冷的声音在秦小赢意识中飘荡。
光茧内的光芒越来越盛大，渐渐透出的光也越来越多。
“是以，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
“砰！”
光茧碎裂。
秦小赢已由打坐姿势变成了横躺，慢慢由半空降落到地上。
“悟道也要躺平吗？真有你的啊。”太公师哼道。
随着光茧消散，秦小赢身上的气息似乎天生克制那些邪魔气，邪魔气渐渐退散而去。
秦小赢缓慢的睁开了眼。
他只觉得四肢百窍说不出的舒服受用。刚才在意识当中的那一番经历，如梦如幻。
“你悟道悟出什么了没有？”太公师助他安定心神，然后问道。
秦小赢看看自己，又看看太公师，一脸茫然：“你都没教过我，悟道时做什么用的？我悟道能悟出什么来啊？”
太公师一脸恨铁不成钢，说道：“你知道你刚才悟道的气象有多么大么？你现在什么感觉都没有？”
秦小赢奇怪的看看自身，然后使劲感受了一下，摇头道：“确实没有感觉。”
太公师：“……”
无奈，他给秦小赢讲解起来：“人体三百六十五个窍穴，就像三百六十五座天然而生的洞天福地，这也就是为何说人被称为万灵之长。”
“悟道又被称为【出尘境】，其实过程极其艰难，因为一旦悟道，就意味着人体窍穴要接纳体外天地道元，也会形成一种“海水倒灌”的险峻局面。”
“所以悟道出尘，是修行真正意义上的第一道门槛。”
“而你身体经脉本就残破，所以这道门槛对你来说根本就不是问题，反而成了你的养分。不过……”
“不过什么？”秦小赢问道。
“你的寿元虽然因为悟道增多，但是你身体经脉因为干涸太久，经脉是永久性损伤，所以你的寿元只有普通悟道人的一半。”
“那又如何？”
“怎么讲？”
“云姨说要乐天知命，人活着那么久是为了什么，‘富贵名利酒色财气’。八个字里面几乎全占满了。可我一不为富贵二不为名利，一半的阳寿对我来说逍遥自在，不必为年华老去而自怨自艾，不会因为白发苍苍而孤苦伶仃。我早立志逍遥世间，做个无忧无虑的人。”秦小赢一番话，不轻不重，不急不缓，听上去仿佛就是天地至理一般，叫人无法反驳。
“所以，你真的什么道都没有感受到？”太公师有些感叹，多少人都做不到自己徒弟这般豁达，于是问道。
“你多少岁悟道来着？”秦小赢反问。
“17还是18来着。”
“我今年12哦。”
“所以呢？”
“所以我以后便是昆仑一脉最年轻的悟道之人了！”秦小赢比了一个剪刀手。
“你的道是什么？”秦小赢又问。
太公师左手一亮，一颗雷球在他掌心中形成。
“雷法·溟洋大梵·寥廓无光。”说完向道观外用出去。
雷球在道观外引动天雷变化，一道闪电击中雷球。
“轰！”
方圆十几米出现一阵焦色。
“我领悟的是天雷正法。”太公师说道。
“这就是悟道吗？”秦小赢下意识也伸出左手，霎时，他掌心亦凝聚一颗紫色雷球，只是形状极其不稳定，似乎有破裂的危险。
“快扔出去！”
秦小赢连忙扔出手中紫雷。
“轰！”
威力竟然比太公师刚才那颗还大了不少！
太公师：“……”
你小子是故意整我的吧？不是说你不知道自己的道是什么吗？
十八、一学就会
太公师不信邪，将昆仑一脉的法术、符篆一一展示一遍。
“剑部法·万剑心诀·万剑朝宗！”
“道部法·碧空千雷·驱雷掣电！”
“鬼部法·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符部法·敕令鬼神·紫炁乘天！”
“阵部法·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昆仑五部法，剑、道、鬼、符、阵，太公师都在秦小赢眼前展露了一手。
你不是能么？来来来，让我看看你多能。
我的雷法你看一眼能学，难不成这些你也能学？
“剑部法·万剑心诀·万剑朝宗！”
万种剑气在道观纵横。
“道部法·碧空千雷·驱雷掣电！”
雷神术法，察见鬼神，策役雷电，追摄邪魔。
“鬼部法·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借天地之力。
“符部法·敕令鬼神·紫炁乘天！”
急急如律令。
“阵部法·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阵成惊鬼神。
一分不差，秦小赢都用了出来。
太公师：“……”
自己收了这个徒弟到底是何方妖孽？亘古未闻。
竟能将别人施展过一次的道法如法释放？
这是什么道？
写轮眼么？
道观外，大地颤动。
悟道结束，天上雷云却没有消散。
反而雷声隐隐。
轰！
一道天雷降世，劈到百鬼墓地中。
无边魔气升起。
太公师此时惊道：“不好，百鬼墓地不容有失！”
此时天上又打下七七四十九道天雷，似是上天震怒。
“怎么了？”秦小赢还沉浸在悟道的快乐当中。他知道，自己已经破除死劫！
“百鬼墓地的封印松动，怕是跟你悟道有关！你刚悟道不久，需要静养自身，在此地待着，不要乱跑。”太公师说罢，提起道元，默念法决，招来一柄剑，御空飞行而去。
“？？？”秦小赢心道，这招御空飞行我不会啊？你连个法决都没有说。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吗？我才不要！我非要跟去看看。”
此时秦小赢身体素质已不可同日而语，一跃之下竟然有数丈之高，于是在林间穿行，朝太公师离去的方向跑去。
百鬼墓地。
这至阴之地此时一片惨淡景象。鬼火漂浮出现，然后被邪魔气吞噬殆尽。
一具魔尸在百鬼墓地的中央，周围已经聚满了鬼尸。
在此聚集的皆为昆仑一脉历代祖师所拘压的鬼尸王。
而那具魔尸更是大有来头。
太公师在天上看到，察觉危险，于是双手结印，一件黄色道袍护住周身，再也不见那邋遢道人的形象。
“这场仗，有点硬啊。”他苦笑道。怕是历代祖师都没有遇到如此棘手的问题。
他以桃木剑作法，要写一张大符出来。
双指按自己的印堂：“吾奉真武大帝令，大难当道应镇鬼，立诸神令众鬼不敢当，急急如律令！”
谁知刚写到一半，那桃木剑竟自行解体，化为木屑，飘散空中。
“难道邪魔气太盛，连诸神不敢现身？”
他一抖道袍，背后万剑匣显！
手上雷法亦显！
“既如此，我就以剑、雷应敌！”
“万剑诀·镇鬼！”
万把剑气宛若莲华绽开，刹那间比天上的星辰还要闪亮。
“封，封，封！”
万剑封住百鬼墓地。
当下首要之任务，乃不让这些鬼尸王逃逸，否则山下便遇到劫难，是昆仑一脉的罪过了。
谁知那中间魔尸双眼一睁，发出慑人光芒！
“吼！”一声嘶吼，万千鬼尸王听命倾巢而出！“太公师，我要让你昆仑基业毁于一旦，让你昆仑一脉遗臭万年！”魔尸突然出口。
太公师心中大骇，这魔尸竟然开口说话？
那魔尸嘴角一张，一颗邪光球从嘴中吐出，向太公师激射而去：“斩！”
太公师急忙闪避，但那邪光球竟是速度太快，擦身而过，他重重挨了一下。
看似无事，但内腹竟已受伤。
“噗”一口血喷出，洒在了道袍之上。
邪光球速度未减，落在身后一座山坡上！一道刺眼光芒后，方圆百米成为一片焦土！
“玄真子？”太公师剑眉凝聚，表情凝重起来。
“哼！”玄真子心中燃起无边的滔滔怒火！
两眼被一片血红充斥，杀意登时在天地间充斥！
太公师平白无故怎肯吃亏，手上雷法球亦射出！
鬼尸最是畏惧雷法，那玄真子竟扯过一个鬼尸王，向雷法掷去，接下这颗雷法球。
轰！
尘烟落尽。
魔尸未伤分毫。
玄真子手结印法，取出法器，“我要让你昆仑道士从此在这世上消失干净！”
玄真子以法器将太公师万剑诀破掉，然后又攒一极招，要破坏昆仑历代祖师在这布下的封印。
“落离·千邪斩！”一道巨大剑影硬轰在封印之上，百鬼墓地的封印名存实亡，无数邪魔气破土而出！
“我看你用什么挡这无边魔气！”玄真子怒道。
滔天邪魔气让百鬼墓地上空布满邪云，天雷和邪云不停的扭动、撕扯，让这里的情形显得更加怪异。
天雷攻击却攻不破邪云，邪魔气堆积起来的邪云越来越厚，似要成形。
“是神秀山方向！竟又让素墨虚算对了！”从仙境赶来的陈玄策一行，看到前方渐渐变得浓郁的邪云，心中不由升起一股寒意。
“邪魔乱世！快去，不能让这邪魔之气成形！”燕霞客喊道。
“恩。”剑绝道一声应下，便同燕霞客化作一黑一白两道光芒，冲神秀山奔去。
“燕霞客和剑绝道出马，应该用不到我了。”陈玄策远远看到此处骇人景象，远远避开不去招惹。
秦小赢此时亦赶到百鬼墓地。
看到眼前景象，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这末世景象，若非亲临，谁能想到这等浩劫近在眼前？
脚步犹豫，自己刚刚重获新生，真的要去吗？
但是看到太公师那单打独斗的身影，委实可怜。
心下想到：“若是打不过，大不了一跑便是。”心下一定，于是再无犹豫踏入其中。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太公师将功力推至最大，力抗众多鬼尸王，“万剑朝宗！”
突然，他余光看到了秦小赢，气息不由为之一窒，“你怎么跑来了？不是叫你待着吗？”
“别那么多废话了，我好歹能帮上一点忙，大不了一会我跑路就是了。”秦小赢说道。
玄真子看到秦小赢，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跑？我让你们俩谁也跑不了！”
“我替你挡尸王，你去封印那些古怪的鬼尸。”秦小赢指着。
太公师知道秦小赢悟道有小成，自己心神不能两分，唯今之计，只能借秦小赢之手暂挡众多鬼尸王。当下不再犹豫，说道：“好，就用刚才我用的那些道术，可和那些鬼尸王游走，千万别同他们正面交手，鬼尸王攻击威力极大，不是你刚悟道的小子能争锋的，保存自身为上！”
“明白！”秦小赢倒也痛快：“万剑诀！”
十九、刀客，剑士
万剑诀出，就想要引走鬼尸王。
与太公师万剑诀不同，秦小赢的万剑诀剑气呈现紫色。
“？？？”这秦小赢不久之前还是一个普通人，什么时候悟道了？玄真子眼中尽是讶异之色，不过他很快压下这股讶异之色。“悟道又如何？天妒英才，你注定丧身于此！”
“落离·千邪斩！”
凌空千朵花影，要取走秦小赢性命！
“砰！”太公师操纵万剑诀给秦小赢挡住。
“傻站着做什么？”太公师有些着急，这么早上战场，还是有些揠苗助长了。
秦小赢大恼，这厮长的这么丑，还敢来招惹自己？
“万剑心诀·万剑朝宗！”
“碧空千雷·驱雷掣电！”
“敕令鬼神·紫炁乘天！”
三大昆仑极招刹那用出，紫剑、紫雷，紫气，三者相叠，合而为一，无情向玄真子递出秦小赢悟道最强招式！
“噗噗噗！”
三极招命中，玄真子魂魄震动，竟然被一个刚悟道不久的少年给伤了魔躯！
“？？？”他有些不可思议，这少年郎究竟是何方神圣？
他不敢再托大，转而对付起太公师来。
跟太公师自己还是有一战之力！
太公师看到秦小赢如此浪费道元使用招式，不由心痛。“省着点用！”初入悟道，道元有限，秦小赢不足以连续发出极招。
秦小赢仿若未闻，见魔尸不理自己，问道：“那个谁，你打不打得过他？打不过我来！”
听闻被少年轻视，玄真子不由有些恼怒：“等收拾了太公师再收拾你也不迟！”
天空上，燕霞客和剑绝道赶到此处，看到百鬼墓地邪魔气大盛，亦是大骇不已。
“刀好，酒好，此生未了，不如醉倒。”燕霞客念着自己诗号，一柄圣刀从天斩落！
刀影如闪电迅雷，斩断那些想要离开百鬼墓地的邪魔气触手。
“傲笑天下，谁人共论剑？”剑绝道性情冷漠，觉得念自己诗号出场比较羞耻，但架不住燕霞客好说歹说，才配合他念此诗号。
剑出，三尺秋水尘不染，一剑西来剑悠然。
一剑连破四具鬼尸王！
“是他们！”玄真子见到这一刀一剑，心下骇然，这两位可都是武林传说，素墨虚身边好友！
“老剑，帮忙，邪魔气太多！”万年镇压的邪魔气，此刻喷涌而出，非一人可抵挡。
“混天一剑！”剑绝道剑扫邪魔气，经是将邪魔气逼退。
他们同时看到与诛灭鬼尸王的少年和与魔尸在缠斗的黄袍道人。
“是昆仑一脉的人。”燕霞客认出两人所使道法。“先勤王还是先除魔？”勤王是先杀魔尸，再图收拾残局。先除魔便是先扫清障碍再与魔尸决战。
“勤王。”话音落，剑出。
剑客眼光一向精准。
剑到，刀至。
两人同时砍到玄真子魔躯之上。
玄真子再受伤害！
“吼！”他看到两人伤及自己，妄图抓向刀剑，谁知那两人及时变招，刀剑相错，再斩妖魔！
又是两记刀伤剑伤。
“哼！”眼见不能力敌，玄真子后退百步，他魂魄与这魔躯融合不久，招式多有凝滞之处。
他张大口。
“小心！”太公师提醒道。
谁知这次玄真子却不是邪光球，而是在吞噬邪魔之气！
邪魔之气在他身上形成一层黑色魔甲。
又一道天雷劈下，劈在玄真子身畔，似嘲弄着人间无情，魔尸未灭！
“吼！”一声嘶吼，玄真子向天吐出一发邪光球，邪光球比之前更大，更猛！
“咻！”邪光球形成的巨大冲击波直射天际，既然天要灭我，我就要把天也一同消灭！
罡风起，鬼泣魔哭，天空中聚集的邪云吸附在邪光球冲击波中，生生将雷云冲散。邪云感受到魔尸体内那醇厚的邪魔之气，被魔尸所吸引，从天空汇聚成线，一并冲下，将魔尸笼罩在其中。尸王不闪不避，张嘴吸食这醇厚的邪魔之气。
“不能让他再吸了！”
“你们先去封印邪魔气！”燕霞客知道若不及时封印邪魔气，魔尸将继续无止境吸纳邪魔气，争斗起来更加麻烦。
“我现在传你布阵之法，。”太公师也不犹豫，知道这是当下最优解，于是对秦小赢喊道。
“好！”秦小赢点头。
“乖徒弟，我昆仑布阵九字真言：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太公师临危授徒，不慌不急，生怕秦小赢听不清楚。
“临、兵、斗、者！”太公师万剑齐出，以万柄剑气画大周天之阵，那阵法极快成形，万年邪魔之气的泻出开始变得缓慢。
“临、兵、斗、者！”秦小赢悟性极高，太公师刚一做完，秦小赢学的有模有样，只是他手中无剑，无法像太公师那样快速布好阵法。所以他画的阵小了许多。
太公师发现这个问题，从万剑匣中拔出一把实体长剑扔给秦小赢：“接剑！”
秦小赢快速接住，在鬼尸王中间穿行。
“皆、阵、列、前、行！”阵法越来越清晰，终将邪魔之气泄露的裂痕补上。
深吸一口气，太公师下面要做的便是将封印重新加固，使邪魔之气永不外泄。
“皆、阵、列、前、行！”周天阵成，秦小赢站在阵法中央，吐息之间，发现一部分邪魔气竟然被他所吸纳？
什么情况？这些邪魔气对他没有造成任何影响，所以他开始尝试吸纳这些没有被封印的邪魔气。
“不可！”太公师知道情势危险，但秦小赢此举却是将自身纳入危险之中。
“不，这些邪魔气……对我不起作用。”秦小赢随手一捏，那些邪魔气如臣服一般，任由他操弄。
“难不成神魔气竟然克制邪魔气？”这种情形，太公师也不得其解。
既然确定邪魔气对自己无害，而体内似乎有种欲望要吞噬邪魔气，所以秦小赢不再犹豫，张口便吸纳起来。
不消一刻，天空中原本散发浓郁邪云被秦小赢和魔尸瓜食干净。
那玄真子看到秦小赢在争抢自己的食物，心中恼恨异常。只是现在这副魔躯竟是不听自己使唤，而是自动在吸食邪魔气。
邪魔气形成的战甲坚固异常，剑绝道和燕霞客竟然连发数招都被弹开，心惊之下，不知如何是好。
剑绝道一剑探出，取魔咽喉，此剑穷尽梅花之数变化，犹如天兵亲临，神威凛凛。
只是那玄真子冷笑一声，一把抓住剑绝道的剑尖，向外一扭，一脚轰在剑绝道腹部，将其踹飞！
剑绝道受到重创，道元登时凝滞。
“噗！”鲜血喷洒，这一下剑绝道受了不轻的伤。
“老剑！”燕霞客关心伤势，剑绝道冲他微微摇头，示意无妨。
燕霞客再出极招！
“西风碧野！”
“秋雁枫丹！”
所持圣刀发出光芒，极招发出！
原本厚重的云层仿佛被一道斩开，露出九天烈日。
轰！
那玄真子知晓此招不能硬拼，于是双臂挡住要害，被招式一连逼退百步！
只是他以偷偷捏聚成拳，聚集邪魔气，在燕霞客招式已老之际，一拳轰出，正中燕霞客！
暴风流窜，狂沙飞扬！
燕霞客登时如断线风筝，亦受重伤！
二十、魔兵
日，众阳之长。
阳光飞撒到秦小赢身上，在秦小赢身上渡出一身金色战甲。
“这是什么？”秦小赢有些不明所以，自己身上怎么会突然有一层战甲。
此时踏在虚空当中，身体渐渐漂浮起来。
太公师亦发现此间情形，目瞪口呆，喃喃道：“我昆仑一脉难不成还有隐藏招法？师父怎么没教我？这秦小赢又是怎么学会的？秦小赢，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那个谁，我该怎么办？”
“叫师父！”太公师无奈，说道：“用【鬼部法·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秦小赢说出了驱鬼除魔真言极招。
真言极招凭借天地神威，无情迸射！
招已出，就不是秦小赢能够掌控的了。
神光、仙剑，九天光彩华丽无匹，全部集中在这一招一式当中。
招是昆仑一招。
剑是近仙一剑。
斩杀邪魔，匡难卫道！
玄真子感觉到此剑招不凡，运足邪魔之气，旨在相抗。
秦小赢由半空开始下落，剑锋直指玄真子！玄真子推出双拳，全凭魔躯相抗，不惧秦小赢这究极一招！
“轰”两强相遇，数道刺眼金芒闪过。
秦小赢手中所持毕竟是一柄凡剑，在魔尸无匹力量前，剑身无奈断裂，剑铁碎片划破他的战甲，在他身体上划出一道道血痕。
在强大力量的冲击下，秦小赢意识一片空白，昏死了过去。
“乖徒弟！”太公师救下秦小赢。
那玄真子亦不好过，黑色战甲登时破碎，露出真身！
陈玄策隔岸观火，看到两好友重伤，亦看到那少年郎力拼魔尸不敌，惊道：“这魔尸是谁？似乎有些眼熟？不过他的魂魄似已消失，是谁占据他的魔躯？”
“算尽天下！”陈玄策平时待在素墨虚身边，并不用亲自卦算，如今看来，自己也必须出一份力了。
他起身卦算，“一爻凶，二爻大凶，三爻凶，四爻无咎，五爻凶，六爻凶？”
“倒霉啊，即便现在我过去也是妄自送人头，素墨虚，转机在哪？一线生机又在哪？”
“不行，再算！”
“兑上坎下，哎……困困困！”陈玄策哀叹一声。
“吉人天相，算了，看卦象他们这些正道应该性命无忧，不行我就溜了。”陈玄策无奈，他乃天下第一胆小怕死之人，让他去魔尸那，他肯定是不肯的。
“你是谁？”剑绝道和燕霞客战至现在，却还是不清楚眼前敌人是谁？
“他是落离山玄真子！之前被我斩杀，现在灵体占据魔尸身体！”太公师说道。
“竟然甘堕魔道？着实该死！”燕霞客怒道，他撑起身子，想要再打，但方才那一下让他受伤颇重，需要静养一下。
此刻，场上战力只有太公师一人。
昆仑一脉，一人足矣。
“雷法·溟洋大梵·寥廓无光。”雷光球凝聚成形。
诛魔，需雷法。
雷乃阴阳之子，天地枢机，天之号令。
单雷破空，由掌拨出。
杀气腾腾的交锋，不为称雄，只为诛魔！
玄真子被秦小赢重创，心中愤愤，太公师又攻来，避无可避，于是使出看家招式：“落离·万魔尽！”
“果然是落离山弟子！”剑绝道和燕霞客对视一眼，知道这招式是落离山招法。
魔躯用道门招数，虽然招法相同，但气势截然不同。
招式再次碰撞。
道元消耗巨大的太公师；
魔甲再无加持的玄真子；
延续生死之斗。
互拼招式，再次损伤。
“喝！”
“哈！”
天雷之道，将魔躯胸前燃起，无法扑灭。
魔道之招，在太公师身上留下可怖伤口。
“我不能再输，再输，无颜见落离山祖师！”玄真子发狠，再渡邪魔气入身。
“我昆仑一脉，怎可不诛尽邪魔！”
双方知道，这将是双方最后一招。
一招后，双方必定有一人陨落！
顷刻，道元、魔气仿佛有默契一般将双方包裹。
风沙颤动，一粒石子将秦小赢从昏迷中弹醒。
睫毛微张，看到两人互拼最后一招！
“万剑诀！”万把剑气再次纵横。
“千魔破！”鬼魔同悲，眼中一片赤红。
百鬼墓地遍法音，大地震动不已。
百鬼墓地封印再次难以承载，阵法破！
竟显崩毁之像。
观战众人亦是险象环生，万千鬼尸王再次出巢！
终招！
生死招！
拼到最后，只有硬来一招！
轰！
魔尸倒下，站着的唯有太公师！
秦小赢刚要出声欢呼，但奇变又生！
玄真子从太公师身后站起，抱住他，一口咬在太公师的脖子上，生生咬下一块血肉！
“啊！”剧痛之下，太公师眼前一片模糊，
若今日不除魔尸隐患，玄真子又将成为危害世间的一尊毫无人性的魔头。
太公师快速结印，口中念念有词，“帝敕令鬼神，乾坤借法，众神听令，急急如律令！”太公师周身发出白色圣光，将自己同玄真子笼罩在圣光内。
太公师不敢停下，仍是不停念咒。
道魔两立，玄真子身上沾染了这道家圣光后，魔躯开始焦灼燃烧起来，让玄真子魂魄痛苦不堪。
“吼！”玄真子的血红魔睛对太公师更加充满恨意！
趁他不备，一招发出！
太公师身上又是传来一阵剧痛，睁眼看去，魔尸的尸爪透胸而过！
燕霞客和剑绝道被眼前变化惊呆，竟不知反应。
“带他走！”太公师一腔鲜血喷出，勉力对剑绝道说。“他”自然指的是秦小赢。
燕霞客对剑绝道点点头，剑绝道身形立刻来到齐欢乐面前，抱住秦小赢，退到安全距离之外。
太公师双手将透胸而过的魔尸手抓住，快速结印，“破邪之法，道绝天下！破！”太公师毕生功力所聚，牢牢锁死对方，不让其离开自己身边半步！
他看向了秦小赢。
“乖徒弟啊，看来我没办法教你更多的道法了呢……后面的路，需要你自己去走了。昆仑一脉，就拜托给你了……”他喃喃道。他拈动自己的一点神识，将其射进秦小赢的额头之上：“昆仑一脉执掌天下道法总诀，不能因我而绝！你要……好好的学啊。”
说完，再无留恋，将功力推至最大！“破！”
“不要！”玄真子感受到死亡的恐惧。
“轰！”耀眼白光轰然爆炸！
似要刺破众人眼球。
烟尘散去，世上再无百鬼墓地，也再无那邋遢道人的身影。
“不要！”秦小赢亦大喊道。“你去哪里了？”
没有人回应。
秦小赢多希望那个邋遢的身影能够再次出现在自己眼前。
忍不住的眼泪，喷薄而出，嚎啕大哭也唤不回那看上去玩世不恭却又有些狡猾的灵魂。
这世间，有几人能像太公师这样坦然面对生死？
秦小赢知道，自己再也听不到那声：“乖徒弟。”
再也不会有人在他睡着的时候替他盖好被子，再也不会有人拿万剑诀刺他屁股，再也不会有人在他偷懒睡觉的时候喊他起床，再也不会有人做那样难吃的饭给他吃，再也不会有人快乐的喝着酒吃着牛肉还跟他说什么是“道”，再也不会有人在他昏迷的时候保护着他。
这一切，只有那个自己从未叫过一声“师父”的人才会不求回报的对他做这一切。
他生来无父无母，太公师却让他体会到了父爱是什么样的，在他心中，对这个仅仅相处了短短一月的老男人早产生了无比的依赖。
“师父！”恸哭之声直冲云霄！
剑绝道和燕霞客亦是默然。
阴风刮过，邪云再次聚集。
一柄造型古怪魔兵冷冰冰的漂浮在半空中。兵身散发出黑色的流光，刀柄是红色的，柄尾刻着九个小骷髅。刀浮在半空，散发出无边的戾气和凶煞。
一只手握住了那柄魔兵。
玄真子？他竟然未死？！
二十一、诛魔
落离山上，一柱香前。
一个道人正在烧香，手中所持，乃一个香炉。
“‘他’醒了吗？”他掐指算道，“不对，鸠占鹊巢，是玄真子？”
“昆仑一脉，无法无天，今日就让你们法统断绝！”嘴中念念有词：“一柱返魂香，径通三界路。惟愿大慈悲，宣扬秘密语。拔度魔灵，出离地府三途苦。“
言毕，香炉内六道精元射出，往仙侠镇方向飞去!
“玄真子”冷漠的看向在场众人，眼神已经非人。
“尔等是谁，为何伤我躯体？”那魔看着自己的躯体，皱起眉头。
他似乎在愤怒。
寒意从三人心底升起。
魔兵一斩。
天崩地裂。
三人被掀飞数百米！
那魔冷哼一声，“活人的气息……”他凝望仙侠镇的方向。“就用你们为我进补吧！”说罢，便御空离去。
“他是谁？”秦小赢手脚冰冷，刚才他被那魔凝视后，发现自己一动也不敢动。
“是他……”剑绝道喃喃道。
“魔帅之子莫问。”
二十年前，正邪大战，魔界在海外仙山金银岛进攻正道最后的精英。魔帅缚苍龙之子莫问在战前不知去向，那一战正道在素墨虚的带领下以少胜多，成功反扑，使得魔界溃不成军。当时有人说如果莫问出现上，当日胜负未可知。而那莫问手持的武器正是魔兵莫测！刀下已经饮泣无数冤魂。
谁也料不到，玄真子竟然是用莫问的魔躯，更未想到，玄真子神魂俱灭后，竟然使他归魂！
难道说……这是魔界早就有的谋划，只不过被昆仑一脉给偶然撞破？
可这未免太过巧合了些。
陈玄策去而复返，终究放心不下这里的几人。
“那魔头往仙侠镇去了，我们该如何是好？难不成回去找素墨虚帮忙？这魔头实在厉害，我只能躲在草丛中，怕被他发现。”
“你身上还有疗伤药吗？”燕、剑两人此刻被玄真子所伤，气息凝滞，无法用极招。
“有，素墨虚给我了三颗疗伤圣药。”陈玄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给剑、燕两人一人一颗。
“给这小兄弟也拿一颗，刚才若不是他，我们早就没命了。”
陈玄策虽有些不舍，这药极其珍贵炼制不易，但观战之时他早就发现这少年不凡之处，于是心痛给出伤药。
“狗屁圣药。”秦小赢将瓶子扔还给陈玄策，心中的畏惧之感稍稍褪去。“我去会会那魔头。”
“小兄弟万万不可！此时要从长计议。”陈玄策道。
“我做不到什么从长计议！镇子里有数万百姓，我既然还能打，我就要救他们！”秦小赢此刻心神激荡，擦拭未干泪痕，刚受丧师之痛的自己，你们怎么能了解我此刻心中的哀伤？
“一起。”剑绝道服下伤药，拄剑起身。
“怎么能少的了我？”燕霞客见少年侠义心肠，心中亦是叹服，生出结交之意来。
看众人心意已决，陈玄策脸上正经起来：“那魔头刚苏醒不久，所以功力必定大减。你们身上有伤，可以智取之。”
“两位前辈，既然同去，可不要扯我后腿。”秦小赢面色凝重，尝试召唤万剑匣，不知在虚空中的亡师遗物万剑匣是否能听从自己召唤：“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双手快速结印。
一个比他还要高上一头的万剑匣浮现在他身后。
“万剑匣，随我诛魔！”秦小赢一跃而起。
剑绝道、燕霞客调息片刻，两人亦跟随身后，生恐少年有失。
仙侠镇。
此刻魔风呼啸，天上出现一个魔头。
镇上的鸡犬开始不安的咆哮，镇上的居民纷纷躲在家中不敢出门。
强大的魔气笼罩着整个天空。
“成为我的养料吧！”魔兵挥动，平平无奇的一招，却有惊天之能。
烈焰刮过，一条街上的房屋着起火来，屋子里的人被魔刀烈焰给吞噬。
“住手！”秦小赢赶到！
“是你……”那魔头看向秦小赢，眼神中有些迷茫，因为他感觉到秦小赢身上的气息和自己有些类似，所以刚才没有下杀手。不过阻挡自己进食的人，便是敌人！“拦我者，杀！”
魔刀又出！
“万剑诀·万剑朝宗！”这一招，早就刻在了秦小赢的骨子里。仿佛师父与他同在，发出这一极招！
万把紫色剑气出匣！
纵横空中，把把只为诛魔！
圣刀、名剑亦紧跟而出。
“哼！”魔刀感受到主人回顾，抵挡不住那雀跃之情，天上烈焰扫出一把长虹，想要拦腰斩断三人！
秦小赢此时不顾防御，他的眼中只有那魔头。
燕霞客给他挡住一刀，剑绝道又为他拦下魔焰。
但炽热高温，烧尽他上身白蝉衣，露出他有些瘦弱的身躯。
陈玄策再次卜卦。
“算尽天下！”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这一卦，是吉？”
再往战场看去，秦小赢已离那魔头不足十步。
“一拳·诛魔！”秦小赢高喊一声，天地道元汇集，这是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
熟悉的是天地道元在体内流动。
陌生的是，似乎自己能用出更强的一拳。
再没有什么道法，这里只有一个伤心悲痛的少年，和一颗想要为亡师报仇的心！
轰！
拳高于天。
一道又一道的道元气浪在秦小赢四周散开，吹散魔气。
“这是什么招数？”燕霞客惊住。
“不知。”剑绝道亦是第一次见这种拳法招式。
紫色剑气感受到秦小赢的悲戚之声，以发出叮当叮当的悲鸣，自成一种困魔阵法。
那魔头亦察觉此招不凡，举起魔兵横在身前护住周身要害！
拳出！
无情！
大地震动，屋顶上瓦片被气浪给震碎。
以秦小赢为中心，形成一道龙卷风，随一拳而出！
一招之后，魔兵竟然呈现裂纹之状。
魔头莫问有些心惊，这少年是谁？“你是谁？”他出言问道。
“我是秦小赢，秦是秦小赢的秦，小是大小的小，赢是输赢通吃的赢！”
“一拳·破山河！”秦小赢又出一拳！
莫问手中魔兵再也承受不住那汹涌怒火，怦然碎裂！
“一拳·破山河！”
轰！
这次正中莫问身上。
只见莫问魔躯伤上加伤，再也无法支撑，从空中跌落。
秦小赢岂会如此放过？他凌空一点，迅速接近莫问身侧，一拳又将莫问打上天空。
“万剑诀！”两手结印，万剑诀刺穿魔躯。此时的莫问，成为了秦小赢的一个沙包。
“一拳·破山河！”又是一拳，秦小赢出拳越来越快，他感觉自己的拳，还不够强！他将所有的怒火都攥进了自己的拳头中。
“一拳·破山河！”一拳重似一拳，莫问已经没有了声息。
但秦小赢犹不放过。
“够了！”燕霞客拦下秦小赢，但秦小赢双目赤红，显得情绪激动。
“他要是再活了怎么办？”秦小赢说道。
“他已死。”剑绝道看出莫问已死。
一代魔帅之子，竟然死的如此窝囊，被人活活以拳势打死。
这事传出去，谁会相信？
落离山上，那名道人面色凝重。
香炉已碎，再无断续可能。
“莫问，死了？是谁杀的？”
二十二、何去何从
皓彩琼楼仙境。
正道众人复盘此次仙侠镇魔灾。
素墨虚盯着天下堪舆图，皱眉道：“为何二十年前莫问尸体会葬于百鬼墓地？这次他又为何会突然苏醒？”
“难不成是昆仑一脉的太公师和魔族有勾结？”陈玄策提出一个假设。
“不可能……假如是他跟魔族有勾结，他怎么会还要去诛魔？？哪有人用计将自己搭进去的。”燕霞客有意无意扫了一眼素墨虚。
“我只是提一个可能性么。”陈玄策干笑道。
“他不是。”剑绝道说道。
“老剑啊，你说话能超过10个字吗？”
“不。”剑绝道明确拒绝。“我走了，回剑庐。”
“做什么去？”
“练剑。”
“我跟你们说啊，这次去仙侠镇，那个少年可是把剑绝道给刺激到了。”
“是个什么样的少年？”素墨虚问道。
“初入悟道，便能击杀魔头，这样的少年，你听说过没有？”
“没有，有机会可以见见他。”
“太应该见见他了，看到他，我感觉江湖才是年轻的。”燕霞客咬开一壶酒，然后喝了一大口。“我和他约定，一个月后在剑庐见。”
“为何是一个月后？”素墨虚问。
“因为落离山山主落仙途下个月将在北燕召开武林剑道大会，昆仑一脉也受到了邀请，剑庐离那不远，于是我就让他顺便去做客。”
“落仙途？这次魔头事件，和他们落离山的玄真子有关？”
“对。”
“如此，看来我也有必要去一趟了。”素墨虚说道。
“我就不跟你们这些腹黑家伙一起讨论幕后黑手是谁了，太烧脑。”燕霞客说道。“我也走了，去找老剑去了。”
良久。
“我说素墨虚啊，你不能有事自己躲在后方，也要多活动活动筋骨吧？”素墨虚身边有一中年书生说道。
此人乃儒家龙首凤君仪，被素墨虚请来讨论这次事件背后的含义。
“好友，我一身伤痛，怎么会不想支援燕、剑两人呢？”素墨虚眉头微蹙，捂心一副心痛样子。。
“素墨虚啊，关于他们口中所说秦小赢，你打算如何处理？”凤君仪仿佛没看到素墨虚的心痛样子，转移话题问。
“静观其变。”素墨虚回到座位上，似乎并未在意那个叫做秦小赢的少年。
但凤君仪知道，这货绝对是放在心上了，以他素墨虚腹黑的性格，说不定已经在打什么馊主意了。
不过凤君仪并未说破，这个少年是道家一脉，又不是他儒家的读书人，他操什么心？
七日后，期待的归魂夜并无太公师的魂魄归来。
秦小赢在道观之中，给祖师上了三炷香。
“无名祖师，弟子该何去何从？”
这几日，他借着养伤，将昆仑一脉的道法之书都看了个遍。
昆仑一脉作为道家一脉，最根本的是“道”，一切义、理都由“道”而产生。“道”是虚无之系，造化之根，神明之本，天地之元，是宇宙万物的元始，有了“道”才产生了宇宙，宇宙生出“元气”，元气构成天地、随阴阳、四时，由此而化生万物。
而昆仑一脉“起自天先”“生乎妙一”，是为道家一脉保存道法的保管员。道法的精妙在于其不信鬼神。
比如道祖说：“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
为了让道法存续，不被末法而侵扰，所以道法总决便是让后世人能够代代知“道”为何物。
在邋遢道人的遗物中，秦小赢还发现了许多他的笔记。
对于前代祖师道法的思考和总结，以及归纳出自己的道是什么。
比如邋遢道人简单的说自己的道是天雷正法。
这雷法是道吗？是，也不是。
雷法，被道家看作是先天一气。
是万千法门的始祖。
所以邋遢道人在笔记中说“万千造化，皆在自己掌中。”
雷法不仅是道，更是术。
邋遢道人到死，都只是窥见了道的一方面，习得术，并非是完全证道。
证道如同儒生写文论，要知其然，更知其所以然。
这是修道之人自身智慧和思考自然智慧的一种拧巴。
如果不知其然，亦不知其所以然，就无法往更高深处行，就更谈不上修仙，修真，修道。
秦小赢开始考虑自己的“道”。
邋遢道人跟自己讲过，悟道，又被称为出尘。
出尘便是跟普通人有了区别。
这个区别便是知“道”。
那么自己的领悟的道是什么？
为何自己逆转天地乾坤两字，便知“道”悟“道”？
这一些，都让秦小赢懵懵懂懂。
更让他想不明白的是，云姨道法足够高，都不足以让他悟道出尘，而昆仑一脉的道法就可以？
道法和道法之间难不成还有什么差别？
那么差别又会是什么？
到底是“天地无极，乾坤借法”还是“乾坤无极，天地借法”？
越想，秦小赢的脑袋就快要炸开了。
所以明白了道祖当初悟道之难。
在没有前人经验的基础上，独自为人类开辟一条路，这种大智慧，怕是世间少有。
既然以他的智慧暂时想不明白，他就专心研究自己的“道”。
“我现在似乎能够将别人施展过的法术完全复制下来，只是夹杂了自己的道在里面。”
秦小赢手中召唤出一个紫色雷球，感受自己身上道元汇集在掌中。
“这抹紫色便是我的‘道’的本源。”他记得邋遢道人的雷球是白色的。
“如果将雷球变成我的拳法的一部分呢？”他这么想到，随即掌中的雷球发生了变化，将他的拳头容纳了进去，拳头上覆盖了一层紫色雷电。
“又或者，将万剑诀和雷法相叠加？变成雷法万剑？”
他召唤出万剑匣，用雷法给万把剑气附上雷电法术。
因为道法同源，这些剑上也有了雷鸣电闪之声。
这个想法可行！
随着实验的进行，他发现自己身上的道元也在逐渐变少，于是他又开始测试自己的道元能够支撑自己施展多少次这样的术法。
因为按照邋遢道人的说法，似乎人身上的道元并非无限，而是有数的。
“我现在身上的道元，能够支撑我召唤十次这样的雷球。”再一次测试后，他身上的道元被抽空，再也无法施展术法。
那么按照雷球计数，他每天可以大概施展四次万剑诀。所以体内道元可以视为说书人所说的那种法力值。
现在新的问题又再次产生，一个就是如何恢复道元，另外一个就是如何增长自身的道元？
如果演义里面说的都是真的，似乎恢复道元有两种方法，一种是灵丹妙药，可以瞬间恢复人体道元，但这种丹药太过稀少，如果有怕也是天价。还有一种是呼吸吐纳打坐，以人身沟通天地，借助天地来恢复道元。但呼吸吐纳这种法子太过缓慢，肯定不适合战斗时候用。
“那么有没有第三种法子？”
他取出已经被自己使用一空的道元珠。
“这颗珠子已经没有道元了，但是它曾经存储过道元……”秦小赢心念一动，“如果我能注入道元进去，让道元珠替我储存一部分我平时里用不着的道元，那么是不是我在战斗中就能再使用？”
二十三、江湖路远
秦小赢再次下山。
他找到宋大彪，跟宋大彪说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宋大彪看到秦小赢，惊道：“你现在正在被官府通缉，你还敢出现在这里？”
秦小赢笑道：“南楚朝廷不过如此，他们害怕得罪山上人，所以将我的画像画的四不像，照那画像去找我，估计要找到爪哇国去。而且我现在是道士，那小乞丐秦小赢做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宋大彪气笑道：“但你毕竟是通缉犯，我现在这样算不算是知情不报？”
“那你提着我去领赏银去？”秦小赢开玩笑道。
两人面色又凝重起来，宋大彪严肃说道：“我打算自己开一家孤儿院，但是没有钱，没钱真是寸步难行。义庄又来了一个管事的，比张总管好不到哪里去。”
“孤儿们能吃得了苦吗？”秦小赢问道。
“吃苦倒是不怕，但要是从义庄出来，我们就没了生计……”宋大彪苦恼道。
秦小赢倒是给他想了一个主意：“这样，我要出一段时间远门，我这里有一颗避水珠，你去找家靠谱点的当铺当些银子出来，活当也行，死当也行，少于100两黄金绝不松口，在仙侠镇找块地买下来，也算有个营生。”
“可是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怕当铺老板给吞了。”宋大彪知道秦小赢一身好宝贝，但仙侠镇再好的东西也叫不上价。
“说你笨你还真是不聪明。”秦小赢气笑道，“你不会编一个故事么？前几天魔头都来了，你不会说在哪哪哪捡到了魔头的一个宝贝么？”
这年月，一件宝贝要是没几个故事，宝友们还真觉得宝贝有点不兴盘。
所以孤儿们因为运气好捡到宝的故事一下子在本就不大的仙侠镇传开，不少人重金求宝。
宋大彪依着秦小赢教他的法子，将如何如何发现这避水珠说的是活灵活现，更重要的是他还带着这个珠子曾经掉在井里却毫发无伤的从井里爬了出来。
在这个故事加持下，珠子被炒到了400两黄金的天价。
足够宋大彪和这些孩子过上好日子了。
宋大彪按照秦小赢所说，让买家将钱直接存到了钱庄，自己每月来支领钱。
怀璧其罪，任谁知道了孤儿们有了一大笔钱，都会眼红不已。
所以秦小赢建议他们雇些看庄护院的老实人。
给他们这笔钱是为了救他们，而不是害他们。
秦小赢来到裁缝店，定制一身道袍。
白蝉衣已经损毁，无法修复。
自己现在既然拜倒了昆仑一脉名下，自然要有道士的装扮。
他早就在昆仑一脉的谱牒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秦小赢。
订做好道袍，他就拜托宋大彪每逢初一、十五去山上替自己打扫道观，并且敬香。
宋大彪自然痛快的答应下来。
又等了几日，道袍做好，秦小赢穿在身上果然有了几分道士的模样。
他收拾好行囊，往北燕进发。
他打算一路走着去。云姨常说，万卷书不如千里路，他便要去走走看，这人世间的风景。现在他已无寿元忧虑，离剑道大会召开还有一段时日，所以正好也见识这江湖。
几日后。
秦小赢踏出仙侠镇一步。
他决定步行。
“这一步踏出后，我就要真正进入江湖了！”秦小赢看着身后已经远去的仙侠镇，有些兴奋。
半天后。
“北燕是往这个方向走吗？”第一次出远门的秦小赢在走了二百里路之后，惊恐的发现，自己好像迷路了……
南楚，楚王宫。
这里离仙侠镇只有三百里，有一条大江从王宫内穿过。如果俯瞰而去，楚王宫的气魄很大，让那条大江生生改道，原来的河道扩充形成一个湖。
虽叫王宫，却是一个修道门派。
楚王宫乃是修道门派。门派祖师乃与南楚开国皇帝都为皇室血脉。只是这楚王一心向道，于是被皇帝册封镇守此地，竟是成为国教。
有南楚文人称赞楚王宫：“仙阁楚王宫，玉楼鼎上红。举杯邀明月，长袖舞春风。”
不少人都拥挤在楚王宫的宫门前，等着宫门开启。
“爹，我不要去楚王宫。”一个小女孩说道。
“傻孩子，只要你能进楚王宫学道，爹一辈子都不用愁了。”
“可是，我会想你和娘。”
“儿啊，楚王宫离咱家近，只要你修道有成，还是会出来见到爹和娘的。”男人紧紧攥住孩子的手，仿佛这只手能替他推开象征荣华富贵的那扇大门。
这个场景在楚王宫面前不停的上演。而和这些平民们相对的隔壁，则被一群家兵给隔出一大片空地。
不少世家弟子也被自家长辈推举着来楚王宫学道。
世代与楚王宫交好的那些世家少年，此刻正在家丁搭建好的帐篷中休息。
有世家孩童在帐篷外嬉戏打闹。
“吴管家，这次的孩子们，有几个能进楚王宫？”
“世子，微臣观察，这次世家子最少能有三人。”
“才三个人么，比之前少些了。”那年轻人斜靠在一个虎皮椅背坐的椅子上。
“这几年也不知怎么，天地道元数量骤减不说，许多孩子也没了以往几年的那种灵气。”那管家说道。
“这件事……恐怕要素墨虚那些世外高人去操心了，我等生民，只操心眼前就是。”年轻人又想起一件事来：“西戎那边邸报上说，唐家堡被灭门了？”
“是，唐家上下三十六口，连堡主唐飞鹰在内，无一幸免。”
“会是谁干的？”年轻人问道。
“这个不好猜，唐家堡纵横西戎百余年，得罪的仇人不会少。是谁做的，不好说。”
“有能力这么做，又跟唐家堡有仇的人，当世难道会很多吗？你是不敢说还是不想说？”
管家头上的汗流了下来。“是不敢说。”
“不敢？哈哈哈，天底下难道还有他剑圣沧月明珠不敢做的事吗？”
“世子慎言。”
“我有什么不敢说，他沧月再厉害，还能到这来一剑杀掉我不成？”
楚王宫三年一度的招收弟子试炼在今天拉开序幕。
每三年，只有十人可入楚王宫。
宫门开。
从里面出来三十六名劲装少男少女，这都是以前被选中的少男少女。
“灵童甄选，三炷香后开始！”
二十四、误入
“小姐，别偷看了，被老爷发现了就不好了。”一个小姑娘偷偷在宫墙上往外探头看，另外一个小姑娘正在下面给她扶着梯子。
“晚樱，你说那么多人，爹爹他们就选十个人，是不是太少了？”
“小姐，可不敢背后说老爷不是。”
“你看，你也认为少了吧？”
“我可没说。”这时候小丫鬟急忙敲梯子：“小姐小姐，夫人来了！”
“啊？”那小丫头回身看到梯子下面一堆人都在看着她，为首的妇人更是怒容乍现，女孩脸上浮现笑容：“娘！”说完从梯子上一跃而下。
那妇人轻哼一声，凌空而起，以道法将小丫头托住，拿手轻点她的额头：“孙夫子都在学塾等你半天了，你还不去？这事要让你爹知道，非打你屁股不可！”
“娘最好了，不会告诉爹的对不对？”小丫头眼神中带着几分机灵。
“今天对我楚王宫很是重要，不要捣乱，赶紧念书去！”
“娘，我不喜欢读儒家的书，那些大道理都太烦了，为什么我不能读道祖的书？”
“我且问你，既然都是书，那么道祖的书和儒家的书又有何区别？”
小女孩想了一会，说道：“娘，道家的书教人出世，儒家的书教人入世。我楚王宫是出世的门派，自然学的是出世的法子。”
妇人拉着小女孩的手笑道：“这天下十八正道门派，唯有我楚王宫以宫命名，你晓得是何种原因吗？”
小女孩极为聪慧，说道：“自然是因为我楚王宫祖师曾是南楚贵胄。”
“曾为南楚贵胄，这便是我们不同于其他正道门派的地方，所以我们楚王宫便是想出世也割不断曾经的人情往来。儒家的法子，就是教你如何同这些俗世的关系打好交道。要知道你是我楚王宫嫡女，将来更是少不了跟这些俗事打交道。”
“可是娘，我不喜欢。”小女孩低声说道。
“生在楚王宫，让多少人艳羡，但毕竟有些身不由己，娘答应你，偷偷的给你些道书看，可好？”
“好，既然是娘答应的，我自然愿意听娘的。”小女孩笑道。
“瑶卿，娘身上还有要事在身，让晚樱送你去孙夫子那。”妇人说道。
“知道了，娘。”小女孩答应。
妇人远去，那小丫鬟说道：“小姐，咱们去孙夫子那吧？”
“我不去。”小丫头说道：“晚樱，我们去看看灵童试炼吧？上一次试炼我还小，没有看成。”
晚樱头摇的如拨浪鼓一般：“不成不成，妇人知道了会责罚我的。”
“有我在，你怕什么？”小女孩不由分说，拉着晚樱躲着护卫，偷偷溜去试炼现场。
秦小赢发现自己有些路痴属性后，他有些烦恼。
“往哪里走才是北燕啊？”折断一根小树枝，嘴里念念有词：“告诉我北燕往哪走。”树枝倒下的方向，便是他前进的方向。
他开始走路练拳。
他有种感觉，这身不知从何得来的古怪拳意，才是他立身的根本。
用问树枝的法子走了两天后，终于看到了一处城镇。
往城镇深处看去，还有一座高高的宫墙。他连忙找人来问：“请问北燕往那边走？”
结果那些人如看疯子一样看着这个小道童，纷纷避开。
倒是有个街边算命的，看他风尘仆仆，笑着对他着手。
“小道爷往我这边走，喝点茶水解解渴。”那算命人说道。
秦小赢也不客气，就坐在他那摊子边的凳子上，喝他一口茶水。
出言想问：“劳烦问一声，北燕往哪里走？”
那算命的说道：“小道爷，我今天还没开张，何不让我给你算一卦？”
秦小赢笑道：“我乃道士，这种算命的法子，我自然也会一些，我为何要在这你算？”这点秦小赢倒是没说谎话，他自然懂得一些。
那算命的笑道：“小道爷可能不知道咱们这卜算的规矩，人算不如天算，算人不能算己，何况古语也说‘医者不能自医’，神通再大，也是要广纳意见才是。”
“你说得有几分道理，但是你这摊子我不敢太信啊。”秦小赢指着他摊子上写的“十卦九不准”，“你都十卦九不准了，怎么算是对，怎么算又是错呢？”
“你觉得算对了，给几文钱算是捧场。觉得算错了，你就随便看着给，如何？”
“好。”秦小赢也不怕被坑，何况这算命的主动招呼他，算是回报别人的一番善意。
算命的取出五十根耄草，取一不用，用四十有九。
随意两分，这从右手取一根，挂于左手小指；从左边蓍草开始数，嘴中念念有词。
爻变几番后，形成一组卦象。
巽上坤下。
上九，观其生，志未平也。
风吹大地，探索未知。
那算命的说道：“小道爷今天往北燕去，不太吉利啊。不如暂且住在我们这德阳镇上一晚。这里一会还有一桩热闹趣事，小道爷不妨去一观。”
“哦，是什么趣事？”
“楚王宫招收灵童，小道爷可听说过？”
“何谓灵童？”
“灵童便是有修行天赋的少年。招进去后，楚王宫便会给灵童家中重宝，从此那些灵童从此跟世俗断了联系。”
“这种热闹，跟我有什么关系？”秦小赢才不想看，不过看天色已晚，确实要打尖住店了。
“小道爷这就有所不知了，楚王宫是学道门派，你若是去，看你这身道袍，自然会对你多加照顾，说不定还会派人送你去北燕。”算命的说道。
“那我就去看看？”秦小赢有些心动，若是有人能送他去北燕，自然是极好的。他这一路吃了不少苦头。扔下几文钱，便离开这个有些生趣的算命摊子。
等秦小赢身影消失在宫墙那边，却见这算命的摇身一变，化为陈玄策的模样。
“小赢啊，可不是陈叔想坑你啊，是素墨虚那个腹黑贼让我来照看你，顺便让你替楚王宫挡一挡劫的，你要恨就恨那素老奸去。”陈玄策说完就溜之大吉。
“咣。”三声铜锣响，传遍整个德阳镇。
“灵童试炼，开始！”
二十五、试炼开始
等待的队伍很长，不少人都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将自家儿女送到这里来。秦小赢挤在人群中，看着那算命人口中所说的热闹。
秦小赢拿着一只德阳镇上好的烤鸡，怀里还搂着一只，边啃鸡肉边好奇的打量着这个所谓的试炼。烤鸡香喷喷的味道让不少人都馋的流口水，看着他吃鸡，忘记了去看试炼。
首先便是筛选关。
所有孩子需要经过一个长方形闸门，每个有天赋的孩子经过闸门的时候，闸门上面的灯便会亮起来。如果没有天赋，这灯便不会亮，那些孩子直接会被淘汰。
巨大的人流开始流动。
人生百态在此显露无疑。
有不少父母在孩子被淘汰后抱着孩子痛哭；
有不少孩子赖在闸门那不动，被守卫强行拖走；
有胜利的孩子在向人群着手。
围观的老百姓在看着这出热闹的人生悲喜剧。
更有许多天之骄子，他们看待身后的平民如同草芥，踏入楚王宫便是踏入了修行的大门。
与俗世再无半点瓜葛。
那样子仿佛一只只骄傲的大鹅，将脖子仰到天上去。
测试的速度很快，门口的测试已近尾声。
不知怎地，秦小赢突然被人群推出，推到了试炼区那边。
守卫见是一个少年，以为他也要来参加试炼，不由分说的就让他排在了最后一个。“我不是……”
“小伙子，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看你年龄也不小了，如果这次机会再把握不住，那可真的完了。”
“但是我……”
“行了，我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你看我，现在是楚王宫一名光荣的守卫，每个月不愁吃不愁喝的，这不是投胎投的好，而是我勤奋努力刻苦啊。”守卫比秦小赢还能说。
无奈之下，秦小赢只好在队尾伺机跑出去。
但那些守卫职责所在，哪里容他溜号，他哀叹一声，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秦小赢手中提鸡骨架不说，还满脸都是油腻。他觉得太碍事，就将油腻往道袍上擦了擦，结果被他发现了新大陆，这道袍擦脸擦手格外方便，一抹就干净。
这让他明白了邋遢道人为何邋遢，实在是用这道袍当擦手的，太方便了。
秦小赢跟着前面的孩子心想自己说不定马上就会被淘汰，当他经过闸门的时候，闸门上面的灯却一下子爆裂开。
“怎么回事？”有负责的守卫过来查看情况，发现灯坏掉，连忙找人去修。
“我是不是被淘汰了啊？”秦小赢觉得机会来了，欢欣雀跃地提出自己被淘汰掉的事实。
负责记录的守卫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情况，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但是职责所在，不敢让秦小赢离开。
“修好这‘策魄’后，你再试一次，估计是因为今年参加的人太多导致故障了。”
这闸门原来是叫策魄，秦小赢想道，只是不知道这原理是不是看人身能否与天地元气连通。
等了半炷香时间，来修理的人将策魄上的灯修好，等秦小赢再通过的时候，上面的灯似乎比平时更亮了几分。
“加油啊，小道士。”一开始拦住秦小赢的话痨守卫大叔还在那给秦小赢鼓劲呢。
“我谢谢你啊。”秦小赢垂头丧气。
那个算命的人呢？不是说风地观吗？我怎么就入局了？
莫名其妙。
初筛之后，便是二筛，所有人都在一个个排队。因为队伍太长，压根看不到测试的内容，秦小赢只好跟在队尾等待。
秦小赢的前面，是一个瘦弱的少年，满脸都是尘土色，衣着简朴，裤子上还有不少补丁。虽然面容煤黑，但脖颈处肤色却是白腻如脂玉，肌光胜雪，心下不由深感奇怪。
那少年闻到秦小赢身上的烤鸡味，不由得回头看着秦小赢。
秦小赢冲他一笑，吓得他赶紧回过头去。
“我脸上还有油？”秦小赢有些奇怪的想道。
“你身上的那股香味……是什么？”那少年又怯生生的回过头来，瞪着水汪汪的眼睛盯着秦小赢。
秦小赢从怀里拿出那只被藏好的烤鸡：“一只烤鸡。”
“好吃吗？”那少年咽了下口水。
“还行吧。”秦小赢又将烤鸡放进怀里。
那少年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但是又不好发作，于是小心问道：“能分我一些尝尝吗？”
“你要吃？”秦小赢有些意外，这还是有人第一次主动跟他说话，他将整只烤鸡都给了那少年。
“都给我？”少年有些讶异。
“我已经吃过一只了，这支本来就是备着的。”秦小赢一笑。“看你饿了，赶紧吃吧。”
那少年似乎从未吃过烤鸡，竟然在队尾忘情的扒着鸡腿吃了起来：“还挺好吃，在德阳镇我从来没吃过这种烤鸡。”
“那是，这可是道长我的手艺。”秦小赢笑道。
“啊？是你自己做的？”少年有些惊讶。
“对啊，平时都是我自己做着吃的。”秦小赢路上看到德阳镇有人散养的笨鸡，于是食指大动，买下两只小公鸡后用雷法将鸡毛烧干净，将鸡放在自己的掌心雷球中烤熟，又撒上盐和调味料，用纸一包，便成了自己的腹中餐。
只是这雷法虽好，温度忒高了些，要不是秦小赢机灵，这鸡肉非被烤焦不可。
比如拔毛时的雷法要眼疾手快，像过电一样通过小公鸡的身体表面。
烤鸡的时候的雷法则要用雷球最中间部分去烤……
这造就了烤鸡独一无二的口感。
看着眼前少年吃的香甜，秦小赢怕他噎着，问道：“要喝点百草蜜不？”
“什么是百草蜜？”少年被秦小赢这手惊呆了，你怕不是来应聘大厨的吧？
“百草蜜就是蜜蜂取百草晨露和百花蜜源，然后又被我兑了一些山泉水所酿，最后更重要的是这里面的小气泡。”秦小赢少有的露出几分少年气。似乎在同龄人跟前，他才会有这种少年气。
“小气泡？”少年的好奇心被调动起来。
秦小赢取出一瓶百草蜜来，“砰”的一声将瓶口打开，“给你！”
“乾坤袋？”少年眼尖，发现秦小赢隔空取物，知晓这是一等一的储存灵器。
“嗯。”秦小赢微微点头。
“好东西。”少年点头，然后喝了一口百草蜜。
那百草蜜刚一入口，就涌出一股气泡，冲击着少年的味蕾。“？”少年惊呆了，世上怎么会有这等饮品？他从未喝过如此美妙的东西。
二十六、二筛
“你叫什么？”
“秦小赢，现在是一个小道士。”秦小赢说道。
“你原来的师门同意你来参加楚王宫的试炼？”那少年问。
“现在我的师门就剩下我一人了。”秦小赢语气有些低沉伤感。
“太可怜了，你以后跟着我吧……”少年突然想到什么，又有些脸红，连忙补充道：“跟我一起做些好吃的。”
“他脸红什么？”秦小赢心下有些奇怪，嘴上却是问道：“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云飞。”那少年说道。“你知道二筛是测什么吗？”
秦小赢摇头：“不知道。”
那少年惊讶道：“来楚王宫参加测试，却连考哪些内容都不知道？”这就跟儒生策论考试不知考试内容从哪本书出题一般，令人诧异。
“我是刚到的德阳镇，你且跟我说说。”秦小赢说道。
按云飞所说，二筛的测试比一筛更为残酷。
在这里将淘汰四分之三的人选，只留下一百人，然后就是最终的试炼。
如果说初筛是测试你有没有修行的天赋，二筛便是是测试你修行的资质。
楚王宫，要的是人中翘楚，百姓更爱称之为“掐尖”。
有人说过，楚王宫的霸道在于：我挑剩下的，其余修道门派再挑。
我给你最好的待遇，不信那些修道天才们不心动。
有多少立志修道者饮恨楚王宫，从此一蹶不振；
有多少从楚王宫淘汰下来的人成为寂寂无闻的山泽野修，
那是数也数不过来的。
秦小赢听完，笑说道：“跟你是楚王宫宫主似的，处处说我楚王宫怎样怎样。”
少年听完，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干笑道：“自然是向往楚王宫紧了，所以处处以楚王宫门人自居。”
秦小赢也不以为意，问道：“只是不知这试炼何时结束，我还要着急赶路。”
“赶路？你要去哪？”少年以为秦小赢志在楚王宫。
云姨说：逢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
于是秦小赢隐去人物事迹，讲了一些自己海边趣事，以及想要去北燕寻人的事。秦小赢似乎遇到知己一般，将这些年的事滔滔不绝的说了出来。说到忘情处，更是将少年的手拉起来。只觉少年的手温软滑润，柔弱无骨。
那少年低下头一笑。“听闻燕霞客、剑绝道皆在北燕，我南楚士子风流，但他们刀剑潇洒，令人神往。可惜缘悭一面，不能当面领教他们的风采。”
秦小赢想起那两人的豪气干云，但同小说话本中形象又稍有不同，因笑道：“是极是极。”
楚王宫外。
世子正半躺在虎皮椅上，以夜光杯端着一杯葡萄酒，看着刚送来的邸报。
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他看到几天前的一则旧闻。
“仙侠镇现魔，剑绝道、燕霞客诛魔。”
再往后，里面提到是事情发生的时间和造成了多少人员损失。
“仙侠镇？”他口中随口提到。
“离这不远，大约向南二百里路。”吴管家在一旁答道。
“剑绝道和燕霞客，为何会从北燕来到仙侠镇？”他有些警觉。
“这些侠士们，胸怀天下，出现在哪里都不算奇怪吧？”
“不对，他们仿佛有预知一般。”
“出现了魔族，附近的修道门派会出面解决，但是他们两人俩却是从北燕赶来的……派人去查！”
“是。”吴管家退出。
楚王宫内。
一群人正在大打出手。
如果仔细分辨，能看到是一群贵族世家子将一道童和一个瘦弱的平民子弟围在当中。
“是刘丞相家的刘弦逯和孙尚书家的孙易镰！该死，他们在做什么？快把他们分开！”楚王宫带头负责选拔的教习出声道。
众目睽睽之下，竟然在打群架！这传出去，楚王宫的脸都丢尽了。
“侍卫们呢？快把他们分开！”
当所有人还没有看清混乱的时候，轰的一下，那刘弦逯和孙易镰飞出人群，砸落在地！
那教习看得分明，是那道童出的手！
刘弦逯和孙易镰是世家子，已经学道一些时日，更兼修武学，他们俩怎么会被如此轻易的揍飞？
教习清楚的看到，他们两个人的脸在瞬间变形，然后横飞出人群。
“这人是怎么回事？”另外的教习也是出身世家子，看到被叮嘱过关照的人横飞出去，一时惊怒交加，想要出手教训那名道童。
那名道童胆子也太肥了些，敢在楚王宫撒野？
这个教习名为周狄桐，乃是淮南周氏弟子。平日里一直瞧不上什么平民子弟，一直对平民子弟冷眼相待，更是痛恨平民子弟不守规矩。若是哪个平民子弟犯在他的手下，通常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他便要出手，但被拦了下来。
是楚王宫宫主夫人。
那名宫主夫人面若寒霜，刚才的冲突她看得一清二楚。
那些世家子以为进了楚王宫，还可以像在外面一般作威作福。
楚王宫有一条不容的违反的铁律：不论世家子还是平民，无论贫富贵贱，在这一律平等。
但事实上，贵族和平民间还是有一条跨越不过的鸿沟，在割裂着两个群体。
一炷香前。
秦小赢和那云飞在队尾一直与世无争，云飞跟他解释着二筛会有哪些情况值得注意。
刘弦逯和孙易镰这两个世家子从他们身边经过，正好听见云飞在说二筛如何如何。
刘弦逯听见之后只觉得发笑，一个小平民知道个屁的二筛！他们世家子拥有的资源，家族的传承，足以让他们领先这些可怜的平民。更何况，这其中竟然还有一个道士？
徒惹人笑！
只是一群垃圾、贱民。
楚王宫给他们这次试炼机会，已经是他们祖宗积德了。
他们还想进入最终的试炼？
正因如此，每次的试炼中，除了个别的平民天才能够占据一席之地，其余名额几乎都被世家子给垄断。
所以经过那平民身侧的时候，刘弦逯冷哼一声，对着那平民说道：“你，过来。”
云飞如同没听见一般，还在给秦小赢讲解。
“愣着干嘛？叫你过来！”看到云飞一动不动，刘弦逯阴冷说道。
“啪！”刘弦逯走到云飞身前突然给了云飞一巴掌。
云飞抬头愤怒的看向刘弦逯。
还敢抬头看我？莫不是找死？刘弦逯又想抬手一巴掌。
但是秦小赢如出闸猛虎一般，一脚踹在刘弦逯的小腹上。
人狠，话不多。
刘弦逯被踹得踉踉跄跄退了十几米，疼得直抽冷气。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个道士敢向他出手！
但就在众目睽睽下，那个道士踹他这个世家子如同踹一条狗一般干脆利落，丝毫不顾及任何后果！
而道士旁边的平民也出手了！
一拳，又是打在了他的下巴上，他倒在地上。
反了，反了，这帮平民敢向世家子出手了！
二十七、天赋
就算他们在楚王宫里有所谓的平等，但出了楚王宫呢？他们会放过他们的父母亲人吗？
“一群蠢货！”孙易镰也努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刘弦逯的被打，如炸开了火药桶。刘弦逯和孙易镰是一同进入的楚王宫，和他们一起的还有自家的门生故旧。
“太猖獗了！”那些贵族弟子们生起同仇敌忾之心。在他们而言，不就是打了平民一个耳光吗？
他一马当先，冲到云飞面前，挥手一拳想打中云飞面门。
这一拳，被武学师傅教导过，叫做拳如流星，足可在树上砸出一个深坑。
拳风呼啸，直冲云飞。
这完全是下死手！
但那个小道士又动了。
一弹指，是的，只用一弹指，就将孙易镰弹飞出去。
这还没完！
秦小赢也举起了拳头，以诡异角度贴近孙易镰倒飞的方向。
“轰！”孙易镰跃起，重重砸下！
这一拳，秦小赢还是收力了的。
否则，孙易镰早就灰飞烟灭了。
其余世家子还想再上。
“谁敢动？”秦小赢身上的无匹气势散发，一时镇住在场所有人。
冰冷的眼神，身上的杀气，不是在装样子。
那个拳头，如同一个杀器。
没人再动，他们和刘弦逯、孙易镰的关系还犯不上为他们卖命。
“住手！”周狄桐挺身而出，这个小道士也太猖狂了些。
此刻秦小赢凝视众人，举目皆敌又如何？
这群人也不看看，他们欺负的是谁！
秦小赢从小就没有什么朋友，今天难得发现一个谈得来的朋友，他怎么容得他被欺负。更何况，区区一个灵童试炼而已，他在乎吗？
完全不！
世家子？
呸！
不够我一拳打的！
这时候，不少教习围过来，他们不少都是贵族出身。
“周教习，这个小道士和这个平民扰乱试炼现场！他的所作所为在为楚王宫抹黑，我们楚王宫决不允许这种人的存在！我建议取消他们的试炼资格。”那名教习的话得到不少世家子的附和。
被打倒在地的刘弦逯、孙易镰更是心情舒畅。
看吧，什么大胆平民，你们打了我们，失去了资格，你们再也别想翻身！等我们出去后，再找你们慢慢算这笔账！
“这不公平，是他们先打的我！”云飞愤怒道。
“是这样吗？”周狄桐转身问那帮世家子。
“他撒谎。”跟刘弦逯交好的世家子说道：“是他先辱骂的刘弦逯先人，然后刘弦逯为了维护家族名誉才出的手！我想你应该相信我们世家子说的话，因为我们受的教育不允许我们撒谎！”
“看来，事情已经很明显了。”周狄桐说道：“在楚王宫试炼的日子里大闹，无论你们有什么样的理由，你们的作为都不适合让你们继续参加试炼，因此，我宣布……”
“等等。”宫主夫人出现在周狄桐旁边。
周教习有些发晕，为何宫主夫人接二连三的打断他？
“刘弦逯、孙易镰是吧？”
“对。”
“楚王宫的试炼，你们两个不用再参加了。我会向你们家的长辈解释的。”
“你们被取消试炼资格。”
“轰！”周围的人都惊呆了。为何宫主夫人会出面维护平民？
夫人为何会这么做？
“宫主夫人，我们不知道哪里做错了。”
“对啊，我们准备了好久才……”
“夫人，他们可是……”
“我知道他们是谁的后代，但他们的做法我不喜欢。”宫主夫人说完这些话，转身离开。
“夫人，你要知道，刘宰相和孙尚书可是打过招呼的。”那周教习也出言相劝道。
“我楚王宫何时要听他们的了？难道不是应该他们畏惧我楚王宫的怒火吗？我楚王宫屹立至今，那是因为我们有层出不穷的人才，可不是什么刘宰相孙尚书！”夫人拂袖离开。
“夫人！”那俩世家子在朋友的搀扶下拦住她。
“我们需要一个理由！为什么要维护那个道士和贱民？”
“我做事需要理由吗？”宫主夫人没有说什么，只是听到贱民那两个字，眉头皱了起来，手指微微一动，刘弦逯的脸就又肿了起来。啊！刘弦逯在地上痛的打滚。
宫主夫人只留下一句话：“试炼继续。”
宫主夫人的这一举动，引起秦小赢的好感。“她倒是个明事理的。”
只有云飞神色有些不正常，“是吧？”
宫主夫人的做法确实获得了在场许多平民子弟的好感，但也同样使得那些世家子们的脸色不太好看。
在他们来看，楚王宫的这种行为无疑是背叛了他们的出身。
云飞进入测试房间后。
却发现宫主夫人早在那里等着她。
晚樱跪在在宫主夫人面前，一直在抽泣。
“胡闹。”宫主夫人面带寒霜，一脸严肃：“这事若是被你爹爹知道，又要怪我看管不严了。”
云飞撒娇道：“人家只是好奇嘛……待在宫中久了，爹又管的严，只想玩玩。”
“然后就被人打了一巴掌？”
“娘……那俩人你打算怎么处理？”
“能怎么处理？他们打你的时候不知道你的身份，否则就区区一个宰相和一个尚书，根本就不够填这错的。我们楚王宫是讲道理的，换其他人上来就是了。”
南楚废立之事，楚王宫一言可决。
“那个小道士是什么来头？”宫主夫人继续问道。
“不知道，他说自己师门已经无人了。”云飞说道。
他原本是她，云飞原本是云霏。
楚王宫嫡女，凤卿瑶，闺字云霏。
“还是要查清楚的好，免得让人钻了空子，你也不是那只阿猫阿狗能够接近的。”宫主夫人对那个维护自己闺女的小道士，瞧的倒是挺顺眼。
“娘！”凤卿瑶嗔怪道。“他才不是什么阿猫阿狗，你不觉得他很帅气吗？”
“行了，此事不要让你爹知道，若是让你爹知晓，他非跟那小道士过上两招不可。”
“他哪里打得过爹爹。”
“那你就不怕你爹爹揍你？”
“不怕，爹爹才不舍得打我。”凤卿瑶笑道。她扶起晚樱，说道：“娘，我先退下了哦。”
“你若是再敢胡闹，我就让你爹来管。”
“不敢了不敢了。”凤卿瑶说道。她恨不得立马离开这里。
“你且等等，随我一同看看那小道士的测试结果。”宫主夫人生了招纳之心。“若是有些才能，我楚王宫就量才而用，也算是谢他挺身而出了。”
终于轮到秦小赢。
楚王宫设了三十六个试炼大厅。
说是大厅，只是大小各异的房间。
每个房间当中都有一个道法木偶。
云飞已经先进去试炼。
按照云飞所说，这二筛试炼分为两种。
一种是道法木偶测试。
一种是气运测试。
由教习随机选择灵童进行哪项测试。
道法木偶就是受测灵童要站在道法木偶身前随意攻击木偶身上的阵法。根据灵童不同的天赋，木偶会发出不同的光芒。
首先是基础版天赋：橙、紫、蓝、绿、白；
橙光为最高级别天赋。但云飞听说过，橙光上面还有一种隐藏光芒，只是谁也没见过。
“但这只是基础版的天赋测试……”云飞煞有其事的跟秦小赢说道。
“基础版？”秦小赢脑子有些懵，就这几种乱七八糟的颜色就够闹心的了，还只是基础版？
“还有进阶版天赋，但这种天赋只存在于传说中，只有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们才会有这种天赋。”
“比如呢？”
“传说佛门圣子叶倾城，拥有让木偶三种光芒同时亮起的三色天赋，这种天赋被称为‘三星在天’。”
“啊？怎么还会有这种事？”秦小赢表示这种事闻所未闻。
“当然有。”云飞接着说道。“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自然。”
“素墨虚可以让五种光同时亮起，被称为‘五鼎万钟’。”
二十八、六道传说
从眼前的定影珠中，能够清楚的见到三十五间房内的情况。
“秦小赢前面，共有蓝色天赋四十五人，紫色天赋二十四人，橙色天赋八人，蓝紫双色天赋一人，其余绿色、白色天赋不胜数。”
“你觉得秦小赢会是什么天赋？”
“这可不好说，他总不能是绿、白色天赋吧？”
“这么有把握？”宫主夫人白妙音笑道。
“直觉。”
“直觉什么时候能做数了？”宫主夫人笑话道。
“反正我就是觉得他很厉害，用指头一弹就能将人弹飞，这种能力你听说过吗？”
“只是普通的锻体技巧，和无上道法相比，又算得上什么。成就不了大道的人，再帅气又有什么用？”宫主夫人白妙音说道。
“娘，我听说道法木偶还有一种隐藏光芒，只是从未见过那种光，那光是什么颜色的，为何不传于世？”
白妙音看了一下周围，低声对凤卿瑶说道：“还有一种是红色的光。”
“红色？为什么是红色？”
“佛家将轮回称为六道，是众生栖居之所。而道法木偶也隐含此理。”
“类同于大道殊途同归？”凤卿瑶问道。
“不错。你可知道是哪六道吗？”
“天、地、人、畜生、饿鬼、地狱。孙夫子上课时也跟我讲了。”
“孙夫子教的很对，所以道法木偶隐藏的那红光，便代表了：地狱。”
一阵沉默，地狱总是代表着杀戮和终结，甚至意味着：恶魔。
“出现过红光吗？”
“当然，但那些无不是大奸大恶的邪道中人。楚王宫绝不会让红光在楚王宫进修。”
两人正说着，却发现秦小赢在定影珠前一动不动。
“他在做什么？”
母女两人都不甚其解。
秦小赢在观察。
观察道法木偶。
同时他还有几分犹豫和几分好奇。
他发现道法木偶上面有阵法。
在木偶上结阵，用类似于刻刀的东西将阵法刻在木偶身上。
他研究起阵法纹理。
纹理繁复，但遵循一个原则，就是逻辑。君臣相辅，阵法之变亦不离其宗。
有主阵纹理从中间的阵眼刻出后，分成六道向不同的方向延伸。
在试炼人攻击木偶后，阵眼会收集试炼人身上的道元作为驱动，然后根据试炼人道元不同，沿着六道阵纹让木偶发出不同颜色的光。
弄明白这其中的原理，秦小赢有些开心，他玩心大起，想看看六道光芒同时亮起是怎样的情况。
“你在干什么呢？”早有教习等的不耐烦，进来出言催促。
“我看看不行么？”
“四分之一柱香之后，若你还没结束，就算你不合格！”
“他在做什么？”定影珠前，母女两人亦是惊奇不定。
“不用那么久的。”秦小赢咧嘴一笑，然后转身。
“阵部法·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昆仑道术总诀阵部法，可破天下万阵！
秦小赢轻念道法，紫光一闪，看准阵眼便是一拳下去。
砰！重重一声闷响。
木偶身上裂开，出现一个直达脚部的裂纹，同时木偶身上闪出白色光芒！
“这是……”凤瑶卿眼中有些难以置信，他怎么可能只有白色。“白色？”
但紧接着，绿色、蓝色依次亮起。
“三星在天？”宫主夫人白妙音声音颤抖，她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但她微微颤动的手已经出卖了她的内心。这三星在天的成色，虽然不如叶倾城的橙、紫、蓝三色，但亦极为难得。
毕竟只有传说中的人物，才能有这等天赋。
今年表现最好的灵童，也不过是双色天赋。
突然，一道光柱从木偶身躯中探照而出，直达屋顶。
紫色光亦在不久后亮起。
“四荒八极？”宫主夫人站起身来，声音有些尖锐。四色天赋？
“不对，还有！”凤瑶卿眼神敏锐。她话音刚落，又一道橙色天赋亮起！
“五鼎万钟……这是五鼎万钟，怎么可能……”宫主夫人再也不淡定，眼神中有些狂热。
假如此子在楚王宫……
如果楚王宫得到他……
那么……
一时间，白妙音脑子嗡嗡的，仿佛有一种被大奖砸中的狂喜！
楚王宫外。
“世子。”吴管家面色有些喜悦。
“何事？”
“刚从里面传来消息，出现了五鼎万钟的天赋！”
“什么？”
镇南王世子从虎皮椅上一跃而起。
“这不可能。”镇南王世子一脸不可思议：“是谁？”
“那个之前打架的小道士……”
镇南王世子来回踱步：“让你去查这人的根底，查的如何了？”
“还没有回信。”
“明天就是三测了，我养的难道是一群废物？一个时辰内再无法拿到，他们就去王陵陪葬！”
“是。”
秦小赢静静的看着道法木偶，歪着头想着什么。
负责他这个房间的教习早就傻了，呆呆的看着他。
“不对。”秦小赢觉得不太对，肯定是哪里搞错了。
“不对？”那教习快疯了，你都亮五光了，还有哪里不对？
秦小赢看了一下阵法，发现自己刚才那一拳发出的道元因为没掌握好力道，导致隐藏的那一路没有亮起来。
“再试一次。”秦小赢对那教习说道。
“再……再试一次？”教习觉得自己一定是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怎么遇到这种怪胎？这可是五鼎万钟啊，正道第一人素墨虚也不过如此了。
你还想再试一次？难道还有比这更厉害的天赋吗？
好像还真有，但那种天赋……从没有人见过它的啊。
那个名字，叫做：
六道！
“他还想做什么？”宫主夫人问道。
早有在现场负责的教习回报：“他说还想再试一次。”
“再试一次？他刚才说了什么？”
“他说不对？”
“不对？哪里不对？”
“不知道。”教习表示自己长这么大，也头一次见识到这种情况。
“让他试。”宫主夫人沉吟道。
“这不合规矩！”教习出言反驳。
“规矩是死的，你没看到他已经是五鼎万钟的顶格天赋了吗？他想试就让他试！”
“但木偶价值连城，他测试的那个已经破损，还有副宫主那……我怕……不好交代。”
“再珍贵的东西也比不上得罪一个未来可比肩叶、素两人的绝顶人物！照我说的去做！”宫主夫人拉下脸来。
“是。”
“哼，难不成还真能出现六道不成？”
“娘，我的直觉准不？”凤瑶卿笑道。
“小丫头片子！”白妙音轻点了一下凤瑶卿的头。“少跟我装神弄鬼！”
二十九、被判作弊
因为原本的木偶发生损坏，所以在其他房间试炼结束后，秦小赢被安排进了一个新的屋子。
“你请来这里吧。”教习的话语中，已经带着敬畏。
秦小赢并未在意。
他继续观察这尊木偶的阵纹。
之前他将道元平均分成六股，但是并未催动隐藏的那道阵纹发出光芒。
看来那股隐藏阵纹，需要比其他五道阵纹更多的道元。
这就更考验他的微操能力，一拳要将道元分成大小各异的能量输送进去。
当然更简单的方法是将道元提高一个级别，也就是说以刚才两倍的道元输入阵眼当中。
但这个方法的成功概率很低，因为刚才输出道元的总量就已经使得木偶出现大面积的损毁。
如果将道元总量提高两倍，秦小赢觉得木偶肯定会支撑不住而崩毁。
但微操道元进行输出的话，他有些不自信。
他将道元集中在手上，大致的模拟了几下。
“可以了。”
他屏息，凝神。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一拳既出！
道袍下摆飘动，拳风以他为中心荡开！
道元集中阵眼，然后……
六道光芒从木偶身体中发出，合而为一，成为一道彩色光柱！
“轰！”
一道天雷降下，击破房间屋顶。
那道光柱冲天而起，似像是有人羽化登仙。
虽然早有了心理准备，但白妙音和凤瑶卿出来看的时候，还是觉得这一切太过梦幻。
六道……
天雷降下，惊天变。
一个只存在于文字记载当中的绝世天赋！
“这……”白妙音心中有说不出的震撼。
一名劲装丽人推开门，径直进来。
副宫主凤仙雪，此时出现在白妙音和凤卿瑶面前。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万里飞雪，将苍穹作烘炉，溶万物为银霜。
“宫主夫人。”她轻点自己下颚，算是跟白妙音打过招呼，面色有些不愉：“那个道童成绩，不能算数！”
凤瑶卿听到这话，有些着急的跳了起来：“你没看到刚才那光华吗，为何不算数？”
“因为他作弊了！”副宫主凤仙雪淡淡说道。
“卿瑶，你先回去休息。”白妙音让凤卿瑶先离开。
“但是娘……”凤卿瑶想为秦小赢打抱不平。
白妙音对她摇摇头。
凤卿瑶只好拉着晚樱离开。
白妙音转头问道。“此话怎讲？”白妙音知道这凤仙雪一直跟自己不对付，自从丈夫受伤卧病后，就一直觊觎宫主之位。若是灵童试炼在自己主持下有这么一个六道天赋的绝世天才出现，无疑会对自己更有利。
所以她凤仙雪要争这宫主，就必须坐实六道天赋是作弊。
“刚才周教习去看了，发现之前那个木偶是坏掉的。在文字记载中都没有发现过木偶会损坏的证明！”
“就凭这个你就说他是作弊？”白妙音冷声道。
“不错。”凤仙雪点头。
“荒谬至极。”
“荒不荒谬，要看事实。事实如此，何来荒谬。”
“我可以理解为你似乎在说，一个不到16岁的少年郎，不光懂得楚王宫无人识得的阵法，还知道如何瞒过我们这些老江湖的眼睛，偷偷作弊？”
“正是如此。”凤仙雪说道。
“你觉得这现实？”白妙音语气中带有几分嘲讽。“一个少年，如此早的出尘悟道？”
“为何不能？道书上哪本写着少年郎无法悟道？”凤仙雪淡淡说道。
“强词夺理。”白妙音气急败坏：“少年身躯无法承受出尘所需要道元量，就像无法将海洋中的水全部装入江中一般！”
“但如果他可以呢？”
“这不可能！”白妙音摇头。“除非他禀赋特异，但这种情况闻所未闻。”
“我们在这里讨论这个事情没有意义，我认定的事，就连宫主都很难改变我的决定，现在的问题是……你打算如何解决这件事？”凤仙雪人如其名，冷漠如雪，如同一块万年坚冰，不带有一丝情感。她内心隐含一丝担心。她担心物极必反，那少年给楚王宫带来什么不好的因果！
这种具有绝世天赋的少年，绝不是楚王宫能够怀有的！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若此事传出去，楚王宫必将成为天下众矢之的！
只希望白妙音不要以为自己跟她作对，失去基本的判断能力。
“六道？”
“作弊？”
新的消息一个接一个传来，令人耳不暇接。
镇南王世子来回踱步。
“是，说那少年不知用了何种手段作弊，楚王宫对外宣称，让他以最后一名的成绩进入三试。”吴管家说道。
三试，也被称为最终试炼。
楚王宫将从100个二筛灵童里面，挑出天赋最好的10名进入楚王宫。
“楚王宫这手是妙棋。”镇南王世子拍手笑道。“试炼当中出了绝世天赋少年，必将引起天下震动。但宣布少年作弊，无疑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让自己受到的敌视不那么重……只是那少年怕是会受极大的委屈啊。”
“六道天赋？有趣有趣。”一个声音突然在帐篷中出现。那声音显得无比魅惑。
“是谁？”
一个妖艳女子出现在镇南王世子面前。
“自然是我。”
“阁下是？”
“楚王宫灵童试炼这么好玩的事，怎么少得了我们鬼隐道来掺和一脚？”一个半露胸前风光的女人出现在世子面前。
“你们难道不知这是与天下正道为敌吗？”
“怕？怕我们就不会来这了。楚王宫宫主凤栖梧自从二十年前那一战后，卧病在床多年，楚王宫外面架子虽然未倒，内囊怕也是尽上来了。”
“我知道你是谁了。”镇南王世子眯着眼。“鬼隐道，玉蝴蝶！”
“知道我是谁就够了吗？要不要姐姐今晚上好好怜惜一下你？”那妖艳女子娇笑一声。
“你应该庆幸，公子我怜花惜玉。”世子冷笑一声，吹了声口哨。这是暗号，更是杀机。门外有镇南王侍卫，听到口哨，必定入帐诛杀刺客。
“你吹口哨在夸我美吗？”玉蝴蝶一笑。
镇南王世子脸色大变。“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中了我的迷药的人，一时半刻醒不了。”玉蝴蝶坐在虎皮椅上，“你说姐姐该如何怜惜你呢？”一条雪白玉腿不经意间展现春光。
“士可杀，不可辱！”镇南王世子嘴硬道。
“姐姐怎么会舍得杀你呢。”玉蝴蝶谈笑间，仿佛有两样面孔，面色一冷：“姐姐只会心疼弟弟。”
“5000灵石。”秦小赢说道。
“不可能！”白妙音快被这少年给气着了。她从未想过对方竟然如此难缠，几乎可以说是狮子大开口。敢张口要5000灵石？他怎么不去抢素墨虚去？
“那我为什么要承认自己作弊？你们的证据呢？”秦小赢似笑非笑说道。云姨说过，修行也是一种生意，要让自己的利益取得最大化。
“2000灵石。”白妙音从牙缝中挤出这些灵石来。
“太少了。”秦小赢摇头。“你们说我作弊我就要听你们的安排？”
“这是对你的保护……”白妙音本来对秦小赢的那点好感都消失。
“还真是谢谢你们的好意，我宁愿不要这种保护。”秦小赢摇头。“5000灵石，一颗也不能少。拿到灵石，我立即走人。”秦小赢心想，反正自己也是过来凑数的，能拿灵石走人，自然是意外之喜。
“不行。”白妙音摇头。“4000灵石，外加你必须参加明天的测试。”
“凭什么？你楚王宫凭空污蔑我清白，现在还要让我‘必须’参加明天的测试。”秦小赢怒极反笑，表现出一种不情愿甚至是愤怒的情绪。
“5000灵石外加参加测试，这是我的极限了。”白妙音只觉得精神疲倦，跟这少年谈话，脑子太累。
“成交。”秦小赢笑道。
修行是门生意，云姨诚不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