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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老猪     我家的大明郡主txt下载     我家的大明郡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三十一 天灾

    朱佑香还在人群的外圈等着许岩,她平静地看着这一幕,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见到她,知道自己挨打的一幕已经落在对方眼里,许岩还是有点讪讪的,他把剑还给了朱佑香:“轩芸,方才太急了,我没问你就抢过来了,实在对不起了。”

    “事急从权,公子不必介意的。”

    朱佑香淡淡一笑。她当然不会告诉许岩,倘若她不是愿意给,再来一百个许岩也别想从她手中把剑给夺走。

    “轩芸,我们走吧。”说话的时候,许岩的语气有些沉重,他的眼前总是回晃着几摊刺眼的殷红。

    因为刚刚发生了凶案,警察们把商场的西门给拉了封锁带,禁止行人通过,许岩不得不领着朱佑香又转向商场的东门。

    一路上,许岩看到,商场的各个柜台和出口都站着警察和手持棍棒的保安,挎着冲锋枪穿着特警防弹服的警察三五成群地在商场里梭巡着,还牵着警犬。来的警察很多,光是许岩一路上看到的就不下几十人,还有商场的保安到处巡逻,给了顾客们一种安全感。

    商场的秩序已经恢复了,顾客们出出入入,井然有序,除了到处出现的警察外,看着跟一家正常的商场已没什么两样了。

    一路走着,朱佑香突然开口问许岩:“公子,你为何神色凝重,忧心忡忡呢?”

    许岩一愣,然后,他神色黯然:“刚刚那个叫林子的警察说,如果不是我喊了那么一嗓子,那几个警官未必会伤亡的。。。”

    “许公子,吾倒是觉得,那公人只是在迁怒罢了。歹徒伤人,这并非公子您的过错。你发现了歹人,向官府报告,此事并无过错。至于公人不敌那个歹徒,那是他们的事,不应怪到公子你头上。”

    许岩苦笑道:“道理是这么说的吧,但倘若当时如果我不喊那么一声,倘若我能做得更聪明一些,我等那贼子走远些再向警察报告的话。。。”

    “许公子,你宅心仁厚,仁慈待人,这自然是没错的。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那时候,你不叫破那个魔物的话。。。只怕还是照样要死人的,而且要死更多的人。

    现在这样的解决,已是最好的结局了。”

    许岩一愣,他转头望向朱佑香。朱佑香也在望着他,神情从容,目光深邃。她意味深长地对许岩点头,笑道:“许公子方才是为了帮吾解围,你的好意,吾心中自是有数的,多谢了。”

    看到她的笑容,许岩心下一阵阵发寒。

    如果那时不是自己急中生智叫破了那个歹徒身份,那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那个女警郑秋怡坚持要收缴朱佑香的兵器,检查她的身份证件,难道朱佑香乖乖交出佩剑束手就擒?

    以许岩对朱佑香的了解来说——这种事,做梦去吧!

    接触日久,许岩对朱佑香的了解也越来越深。初次结识时候,朱佑香好像什么都不懂,许岩只把她看做一个不谙世事、天真纯洁的少女。但随着接触的加深,许岩渐渐发现,与自己同住的这女孩子,她绝不像外表那么天真无暇。她武艺高强、身手强悍,这自然是不消说的,更可怕的是,她行事的肆无忌惮,那简直是没有底限的——这个女孩子腹黑得很!

    一怒之下当场杀掉几个警察,许岩相信,这种事她是绝对干得出来的。

    一旦朱佑香拔剑动手,那时候,死的就不止是两个警察,包括郑秋怡和刘辟云在内的所有的警察,都得全部丧命。一口气杀掉近十个警察,自己就等着变成超级通缉犯吃枪子吧。

    朱佑香说得没错,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许岩苦笑了下,对一个才20岁的青年来说,想到自己肩上已经背负着两条无辜人命的责任,要他心理上没有压力,那是不可能的。不过,听了朱佑香的劝解后,许岩确实感觉好了很多——倘若没有我,只怕事情会更坏,死的人会更多吧?

    他由衷地向朱佑香道谢:“谢谢你,轩芸,谢谢你的开导!”

    朱佑香淡淡一笑,她实在不能理解许岩为何如此消沉。在她看来,死了几个捕快,这算不上什么。将军难免阵前死,瓦罐难免井上亡,这些捕快既然吃了这行公门饭,他们就该有送命的觉悟。大家明明素不相识,许公子又何必为他们伤心呢?

    “是这位许公子特别善良而多愁善感呢,还是地球人都这样?”朱佑香心中疑惑,却是不好开口询问。

    俩人走了一阵,许岩又想到了一件事,他问道:“轩芸,有件事我想不明白。你曾跟我说过,你的佩剑在碰到魔界的奸邪之物时候会鸣叫示警?”

    “正是如此,方才之事,公子不也亲眼看到了吗?”

    “可是方才,那明明是个发疯的歹徒而已,怎会是什么魔界的妖孽呢?”

    “那歹徒,他表面上还是人类的模样,但他的脑子,已被来自魔界的魔物灵体给侵蚀和占据了——嗯,他已经被夺舍了!”

    “但我看到他还能说话,还能跟警察说话对答呢。”

    朱佑香迟疑了下,她沉吟着说:“魔物夺舍之事,很是复杂,并无一定之规。。。若按吾的揣测,此事有两种可能。

    一种可能,那是因为魔物的侵蚀才刚开始,他还没完全失去意识,就是说,他处于半人半魔的境界,时而清醒,时而癫狂,魔气外露并不明显。但时间越久,他清醒的时间就越少,癫狂的时间就越多,到最后,他被完全侵蚀后,他就会失去自己的全部意识,整个人只剩下一具行尸走肉,只剩嗜血和杀戮的本能了;

    还有一种可能是,附体那人的魔物灵体,那是一个狡猾的魔物,它吸收了人类识海中的记忆,已懂得收敛自己散发出来的魔气,也懂得换衣服伪装来欺骗警察了。。。所以,春婵剑要到很近的地方才能发现它。不过,它的本性依然是狂暴的,无法压抑。

    公子,两种可能,皆有可能。”

    许岩听得发呆,朱佑香所说的只知血腥杀戮没有理智的人,让他想起了生化危机电影中的丧尸。但想起刚才发生的一件事,他又有了疑惑:“那,既然你说那疯子只知道杀戮了,但为什么我挡住他的时候,他并未向我攻击呢?”

    朱佑香露出了笑意:“这是公子的运气了。那人受侵蚀未深,尚存意识和理智。而且,公子那时手持春蝉剑,春婵剑是吾师授吾的灵器,此剑锋利无比,专破世间一切奸邪妖孽,更是克制魔物的利器。那魔物的灵觉比较敏锐,即使剑未出輎,它也能感觉到春蝉剑的威力,它不敢冒犯公子,原因多半也是为此了。”

    许岩“哦”了一声,心中却也在暗暗叫侥幸。他又问:“那,轩芸,你所说的魔界,到底在哪里呢?要知道,现在的科学很发达了,卫星上天,潜艇下海,天上地下都看过了,并不存在一个叫魔界的地方。”

    “魔界不在天上也不在地下、海里,它完全不在我们的这个世界里。”

    “那到底在哪里呢?”

    朱佑香看了一眼许岩,微蹙秀眉:魔族位面和天灾,这在大明帝国那边已是家喻户晓的常识来了,但在地球这边,他们好像还完全没有这个概念。要跟一个完全没有位面概念的人讲解魔界的事,这是很困难的事情来着——其实,即使在跟魔界对抗已经超过了三百年的大明帝国来说,那个恐怖的位面依然充满了太多的未知和神秘。

    她简单地说:“魔界,它并不在我们所处的世界里,魔界在哪里。。。这个,就是在魔界那里了,此事吾委实无法解释。

    在魔界生存的生物,就叫魔物。魔物种类千奇百怪,有的是**强横,有的是精神强大,有的是精善潜伪,有的生命力强韧极能忍耐,有的却是繁殖奇快——反正,都是很麻烦很难缠的,不好对付。

    魔界本来是与我朝是互不相涉的,但三百多年前,在魔界与我们世界之间偶尔出现了一些通道,那些魔族生物从这些通道里破空而出,来到我们的世界。每一次那些强大魔族生物降临我方世界,都会引起血雨腥风,死伤军民无数,我们就把这个叫做天灾。

    按照我朝兵部职方司和北镇抚司的统计,这几百年间,跟我朝交战过的、已被探明的魔物就不下五十多种,但他们都认为,还有很多魔族生物是没被统计记录的——能被记录的魔族生物,都是天灾中有活口幸存下来的,幸存者才能向朝廷提供魔物的信息。

    在我朝历史上,记载过多次大规模的天灾,甚至有整个州府军民全部死绝的惨痛战例。依照普通魔物的能力,它们是办不到这个的,应该还存在一些未知的强大魔物,如此才可能让驻有卫所和修士的州府全军覆没。”

    看到许岩满脸疑惑,想要继续追问的样子,朱佑香急忙制止他:“许公子,关于魔界和魔界通道,那是很复杂的学问来着,在兵部和锦衣卫镇抚司也专设有司来负责,吾只是一名生员,对此实在所知不多。”

第三十三节 勇为

    看到部下都找不到子弹,带队的中年警察——新江分局的副局长张越庭——脸色实在难看。今天碰到的情况太诡异,碰到个中这么多枪不死的歹徒,看着委实让人心里发毛。

    张副局长知道,最稳妥的办法还是离歹徒远远的开枪,把他乱枪打死了最好。

    但是,自己和部下都把子弹给打光了,要等其他组增援过来,怕起码还要一两分钟。而歹徒手中还有一个女人质,又有这么多群众在场,若是自己什么都不干,就这样等着其他组来增援,眼睁睁地看着这歹徒把这女人质给一口又一口连皮带肉地咬死,那事后,社会舆论还不把自己给生吞了?自己这副局长还要不要当了?

    张越庭脸色铁青,他从牙缝里蹦出一句话来:“拿警棍出来!上,砸死这畜生去!”

    许岩和朱佑香站得离警察们站得很近,张副局长发布命令时,朱佑香撇撇嘴,好像很不以为然的样子。

    许岩马上问她:“轩芸,怎么了?”

    朱佑香摇摇头,她淡淡说:“这几个公人,敢与魔物赤手搏斗,怕会死得很惨。”

    许岩心神一凛,现在,所有发生的事情都在印证朱佑香的预言,现在,对她说的话,他已不敢再忽视了。

    “轩芸,这是怎么说的呢?难道这么多警察,还打不过这样一个中枪半死的怪物吗?”

    朱佑香微微摇头——她也承认,地球土著的火器确实精良,这威力,确实比大明官军的弓弩要强上不少。

    但无论这枪械威力再巨大,从本质上来说,它也只是凡俗的人间武器而已,并非具有法力的灵器和法宝。对魔物寄生体来说,哪怕被凡间的兵器斩杀一千次,对它的本体也损伤不大——伤的只是魔物寄生的人类躯体而已,并非魔物的灵体本身。

    要对付这种魔物寄生体,最好的办法就是派遣精擅驱邪法术的修士释放洁净咒或者圣光咒对其进行净化,这样直截攻杀魔物的灵体本体,属性相克之下,那魔物会当场就被轰杀得灰飞烟灭,这是最省力也是简便的办法了。

    如果实在找不到精通驱邪法术的修士,那擅长其他领域的修士也是能凑合的。比方说强力的武者、修炼咒法的术士、修炼法术的法师,因为他们的攻击也带有剑罡、真气或者法力等各种附带效果,在攻击被附身对象的同时,对魔物灵体本身也是有杀伤效果的。

    但还有更多的时候,发生天灾的地方是没有修士驻扎的——这不奇怪,大明地域广阔,而修士都是属于万中挑一的菁英,不可能覆盖大明所有疆域。当天灾发生之时,如果修士来不及赶到增援,为了应付这种魔物寄生体,这时候就要靠所在地驻扎的官兵了。

    经历多次的惨痛教训之后,大明官军也总结出经验和流程来了,要对付一个附身的魔魇,必须需要五个以上的甲等战兵配合,士兵们全身披重甲持重盾,持佰刀、长戟等长武器,列阵而战,切忌与魔物近身而战,作战办法是先将被魔物寄生体的四肢给斩下,让它失去活动能力,再用厚布将寄生体包裹捆绑,以烈火焚烧,直至烧成灰,才能确保将其不留后患地彻底消灭。

    眼前的几个地球官差,他们一没有法师或者术士押阵;二没有配备灵器或者法宝;甚至连铠甲都没披,也没有佰刀长戟这样的重长武器,就这样拿着条短棍上去跟魔魇搞近身搏斗——在朱佑香看来,这种行为虽然勇敢,但跟找死没什么两样。

    在朱佑香看来,地球土著武器精练,威力巨大,这确为事实。但地球土著单纯地追求武器的破坏力和杀伤力,却忽略了对自身**和灵魂的修炼,这样不修自身,单纯地倚仗外物,一旦碰到没有实体的灵体魔物,他们就等于**裸毫无防备了。

    就像现在这样,这么多的官差要对付一只弱小的灵体魔物都这么吃力了,一旦碰到了大规模的天灾,朱佑香都想不出他们要怎样死了。

    “许公子,我们还是走吧。这几个官差,不是魔物的对手。我们留在这里,徒增是非。”

    朱佑香留在这里观看的目的是了解地球官府的武力水准,现在,这个目的既然已经达到了,她也不愿再留了。

    “轩芸,你说,这几个警察,他们都会。。。死?”

    朱佑香轻轻点头,她清晰地说:“许公子,魔物不是这么好对付的。这种灵体寄生物虽然是最低级的魔物,战力却并不弱。被它附体的人类虽然失去了智力,但却是拥有了野兽的本能,更平添了巨力,动作迅捷异常。没有重甲佰刀这样的武器,即使我朝的战兵也很难单打独斗地战胜它,这几个官差这样赤手空拳地冲上去,只怕是自寻死路了。”

    许岩轻声问道:“轩芸,你能出手,帮忙杀掉这个怪物吗?你出手的话,应该不为难吧?”

    朱佑香坚决地摇头:“许公子,吾确实能杀掉此獠,但吾没办法出手。”

    “为什么?”

    “许公子,吾已说过,倘若是你遇险,无论多么危险,吾必竭尽全力救援于您,无论付出多大代价亦在所不惜。知恩图报,此乃我燕蕃的家训。但是这些官差,还有。。。”

    朱佑香顿了下,她声调里没有任何变化,但她的眼神中却是流露出一丝轻蔑:“。。。这些围观起哄的闲人,他们与吾有何相干?”

    是的,这就是朱佑香的想法。眼前的这些人,自己不认识他们,他们对自己也不曾有任何恩惠,不曾有任何的善意,那自己又为何要为他们而甘冒巨险呢?

    倘若在大明境内,朱佑香是不会如此冷血的,倘若对方是大明朝子民,面对魔物,自己对他们还是有保护之责的,这是身为皇族和修士的天职。但现在,这些人却是完全没纳入王化的蛮夷,连大明羁绊州的归化民都不算,所以,对他们见死不救,朱佑香真是毫无心理负担。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上,自己身为异界来者的身份一旦暴露,那是要付出惨重代价的。在自己的性命安危和几个蛮夷土著的性命之间,朱佑香当然要毫不犹豫地选择保护自己了。

    许岩着急道:“轩芸,你怎能这样呢?毕竟是这么多的人命!”

    朱佑香淡淡说:“生老病死,战乱天灾,每时每刻都有人在死去,吾非神祗,能奈如何?”

    “但这毕竟是在我们面前,你只要一出手就能救了他们!”

    朱佑香望着许岩,她淡淡说:“吾确是能,但公子,请给吾出手救他们的理由?”

    从朱佑香那淡然的语气里,许岩能感觉得到,对方态度坚定,不可动摇。

    许岩正在绞尽脑汁地想办法劝说朱佑香呢,却听到人群发出了一声轰响,许岩急忙回头望去,却见就在自己和朱佑香说话的那几秒钟,局面已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几个警察已被怪物打翻在地,身上到处是血,也不知是死是活,只剩下两三个警察还在用警棍跟那怪物周旋着。不过这两三个警察也不敢跟怪物近身打斗了,只敢隔着几步外晃动着警棍,口里吆喝着,脚下却不敢靠近去了。

    看到警察这么不经打,七八个精壮的民警竟被一个中了十几枪的歹徒给打得落花流水,那些躲得远远的围观群众都发出了阵阵起哄声:“警察废物!”

    “我们纳税人养了一群猪啊!”

    听到那阵阵呼声,新江区分局的副局张越庭气得怒火攻心,眼前一黑,几乎要昏过去了。倘若他还有力气,他准会爬起来,也不顾什么纪律和形象了,对着那帮起哄的群众大吼一声:“谁他妈喊废物的,你们自个下去试试?”

    但他实在爬不下来了,他口里涩涩的,一直在大口大口地吐着血——刚才,为了鼓起部下们的勇气,他第一个带头冲在最前头,所以也是第一个受伤的。张越庭都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只见那怪物的手晃了下,那动作快得很,看都看不清,自己只来得及用警棍挡了一下,胸口便受了重重的一击。那时候,真的是一股无可阻挡的巨力涌来,自己都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呢,整个人便一下子天旋地转地飞了起来,整个人飞出了五六米,撞到了一个柜台上,把整个玻璃柜台砸得支离破碎,那些碎玻璃扎破了衣裳,扎得张越庭背后血淋淋的满是伤口,痛得他唉唉直叫。

    但也亏得撞上了玻璃柜台——张越庭知道,自己算运气好了,倘若不是这柜台的碎裂缓冲了力道,若是运气不好撞到墙上的话,这么大的力道,自己当场被撞断脊梁立即送命都是有可能的。

    “这畜生,哪来这么大的力气!?那么一拳而已,就能把人打飞了出去?哪怕一头大象也不过这样了吧?”

    张越庭又气又急,却是想不明白。他背后火辣辣的疼,胸口更是疼得专心,喉头又甜又腥,不停地吐着血。凭感觉,他就知道自己伤得不浅,胸口的肋骨多半是折断了,也不知到底断了两根还是三根,另外还有点内出血,背后被玻璃渣刺破的伤口也不少。

    自己伤得很重,不过,看到周围的同事,张局长忽然觉得自己还算很幸运的——跟自己一起冲上去的同事,现在已经全部倒在地上了,自己还能呼疼喘气呢,他们却已经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身下全是血,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张越庭艰难地抬起手,只是抬下手臂这么简单的动作,肋下都是钻心的疼。他艰难按下了肩上对讲机的通话键,断断续续地喊道:“。。。东门呼叫增援,东门呼叫增援。。。我是张越庭,我受伤了,干警多人受伤。。。凶犯十分凶残,已打伤多名民警和群众。。。”

    “特警队正从三楼赶往东门,一分钟内就到!张局长,请你报告现场情况,保护群众安全!”

    “。。。快来人,带枪来,带多点子弹来,带暴力散弹枪来。。。你们快来!!这是个怪物来着,手枪对他无效,打不死他的。。。啊,糟糕,歹徒冲向人群了,你们快来!快来!”

    方才,警察跟怪物搏斗的时候,围观群众在旁边看热闹,还大呼小叫地起哄,嘲笑警察们不顶用。但现在,警察们死的死,伤的伤,这时候,围观的群众这才想起来:刚才,就是那群被自己嘲笑的没用警察拖住了这个歹徒啊!现在,他们都倒下了,再没有人挡住这个怪物了。。。

    “啊~”

    一阵女声的尖叫打破了寂静,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意识到这个事实:警察们完了,自己所处已经不再安全!轰的一声,人群顿时大乱。人群再一次上演了夺路狂逃的场面,大家互相推搡着,那些体弱的妇女、老人和小孩纷纷被推倒在地,人们争先逃命。

    混乱中,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被孤零零地抛在人群外围,她被吓得哇哇大哭,喊着:“妈妈,妈妈,你醒醒啊,妈妈!”——她的母亲,就是那名已经倒在血泊中的女子,小女孩跌跌碰碰地跑向她母亲的尸体,浑然不顾就在旁边的可怕怪物。

    这时,小女孩的哭声也吸引了怪物的注意,它抬头注视着正在走近的小女孩,在它残缺的脸上也露出了狰狞的笑容,向小女孩伸出了已经它那支离变形的血手。。。

    恰在这时候,增援的警察急急赶到,从三楼跑下来的市局特警和从商场西门过来增援的刑警几乎是同时赶到附近,看到了这惊险的一幕,警察们顿时都急了,七八条嗓子同时在喊:“住手!不许动!”

    “小女孩不要过去,快跑过来!”

    但喊归喊,谁都来不及行动了,因为小女孩离那怪物太近,增援过来的警察离着足足还有几十米呢,谁都没把握开枪会不会打中小女孩或者周围乱跑的人群。看着那歹徒浑身是血的可怕样子,谁都可以料想,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有人已经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了。

    猛然间,一个身形颀长的少年从侧面猛冲过来,借着冲力,他狠狠抬起脚,一脚就揣在那歹徒的腰侧部,将那歹徒一脚就给踹翻了。

第三十四节 惋惜

    那出手的少年正是许岩,他突然从人群中蹿出,给歹徒来了个突然偷袭。那凶徒虽然强悍,但这样措手不及之下,他一下就被许岩踹翻在地。

    许岩一击得手,立即抓住小女孩往怀里一抱,转身扭头就跑,向那帮增援过来的警察跑过去——离警察也就差那么几十米了,自己全速疾跑过去也就几秒钟功夫而已,那家伙该奈何不了自己了吧?

    他脑子里刚转过这个念头,身后已是一股腥臭的恶风扑来,许岩情知不妙,回头看了一眼,却见那怪物已扑到了自己身后很近了,自己都能闻到它那阵腥臭的味道——事实证明,许岩真是太幼稚了,那怪物能连续击倒那么多警察,它不但力大无穷,动作也是迅捷异常。虽然吃了许岩一记偷袭,但它的反应速度也是恐怖,倒在地上之后,他毫不停顿地一跃而起,朝着许岩背后扑去,那身形快得迅若鬼魅,眼看就要扑上许岩后背!

    这一刻,许岩吓得心跳都停了,就在这生死一刻,他感觉一阵疾风迎面扑过,朱佑香和他错身而过,在许岩的耳边响起了朱佑香的一声低叹:“唉~”

    然后,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许岩就不知道了,他抱着怀中的小女孩,向前拼命地急跑。虽然只有那么三四秒钟的功夫,他的感觉却是比一生还要漫长。他朝着警察们那边跑去,一头撞入了那大群警察中,很多双温暖的臂膀抱住了他:“真是好样的,小伙子!”

    “安全了,小伙子,不用跑了!”

    “松手,松手,慢慢放下那小女孩子吧。没事了,没事了!”

    许岩慢慢地松开手,有人从他怀里接过了那个哇哇大哭的小女孩,他的心脏砰砰直跳,大口喘着粗气。死里逃生的许岩,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愣了好一阵,他才回过神来,冲着警察们叫道:“轩芸!轩芸她救了我。。。你们快去帮忙。。。”

    他急忙回头,想寻找朱佑香的身影,没想到他刚转头,立即就看到,朱佑香就站在自己的身后,平静得像是她一直就在许岩身后没动过似的。

    看到朱佑香安然无恙,许岩顿时放心下来——虽然他知道朱佑香武功高明,对上几个壮汉应该没问题,但看那怪物也好厉害的样子,连枪都打不死,自己这样突然冲出去救了那小孩,逼得朱佑香也出手对上那妖怪,许岩还真有点担心她出了什么闪失。

    匆忙中,许岩还是回头去看了一眼那歹徒的方向,却看见那边已经围了一大群的警察,围了密密麻麻的一圈,还有人大呼小叫地喊着救护车快来,却是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朱佑香低声说:“许公子,已经没事了,魔物已被击杀了,你不用担心。”

    “啊,除掉了?”许岩吃了一惊。他知道,朱佑香很强,但这妖孽刚才看着也很厉害,中了几十枪都不死,一个人就打死打伤好多警察,许岩估计,如果朱佑香对上他,多半也要苦战周旋一番才能取胜吧?没想到呢,就那么一转眼的功夫,朱佑香就好整以暇地告诉自己,已经把那妖孽除掉了?

    古人有温酒斩华雄,朱佑香这算什么?眨眼斩魔物?

    “轩芸,你好厉害啊!怎么干掉的?你的动作好快啊!”

    朱佑香淡淡一笑,她看看四周,却是小声地说:“许公子,我们还是先离开吧,免得引官府注意了。”

    许岩顿时醒悟过来:对啊,现在警察们都一窝蜂地围上去看着歹徒的尸首,或者忙着抢救伤员,不趁着这时机走人的话,等下警察们回过神来,找自己去做笔录什么的就麻烦了。

    当下,两人也不做声,悄悄地溜进了围观的闲人群里,一溜烟地从商场的大门旁走掉了。

    许岩和朱佑香从商场里出来的时候,日头已是接近黄昏了,金色的阳光洒在城市的上空,天边红彤彤的晚霞灿烂而绚丽。在那天际之下,整个城市都沐浴在金色的光辉下,密密麻麻的摩天大楼一眼望不到边际,一栋又一栋雄伟的建筑仿佛能一直延伸到天边的尽头去,大楼外墙的玻璃反映着夕阳的光辉,于是仿佛整个城市都变得金灿灿的,雄伟而壮观。

    望着这辉煌的城市景象,即使以朱佑香的见多识广也是不禁惊叹。她伫立街头,久久眺望。最后,她发出由衷的感叹之声:“许公子,你们的城市,真的十分。。。壮观!”

    得到朱佑香的赞美,许岩心中泛起了自豪之色,他笑说:“轩芸,晚上的时候,我带你去金运大厦的四十层顶楼观景台,从那里看城市的夜景,那片灯海,更加漂亮呢!”

    朱佑香淡淡一笑,她颌首道:“如此,就感谢公子的好意了。”望着天边的红霞漫天,她并不看许岩,却是轻声说:“方才,许公子,你是故意的吧?”

    “啊!”

    朱佑香说得没头没脑的,但本来就心虚的许岩却是立即就明白她的意思。他脸色微红,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看——方才,自己冲出去救人时候,心中确实是存了这样的小心思:反正朱佑香都说了,自己有危险时候,她是会出手救自己的。既然朱佑香这么厉害,她总不至于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就这样在她面前被那怪物杀掉了吧?她总不至于撒手不管吧?

    而后,朱佑香果然出手援救了许岩,杀掉了那魔物,许岩心中却是隐隐有愧:自己故意把自己置身危险之中,利用两人之间的交情来逼迫朱佑香出手,这种事,确实有失友道。而且,自己堂堂的男子汉,却是要倚仗着身后女生帮忙才敢挺身而出来去救人,这种微妙的心理活动,被人看破了也是很丢人的。

    许岩脸红耳赤,低声说:“这个。。。轩芸,你生气了吗?”说话的时候,他都不敢看朱佑香的脸了。

    朱佑香笑笑,她没回答许岩的问题,而是淡淡说道:“许公子,自打从一开始认识,吾便知道,公子你是位好人。。。一位宅心仁厚的真君子。”

    许岩苦笑,他说:“这算是发好人卡了吗?从小,大家都说我是个烂好人,现在连轩芸你也这么说了。”

    朱佑香不知道什么是“发好人卡”,她微微一笑:“可是,公子你也要知道,这个世界上,并非好人就足够了。只是有件事,公子,不知你可考虑过了吗?”

    “啊,考虑过什么?”

    朱佑香把目光从天边的彩霞收回来,她转头望着许岩,霞光照在她的脸庞上,她的脸和眼睛都像是在散发着金色的光芒:“将来,许公子,你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许岩一下愣住了,他怎么也想不到,在这个时候,朱佑香会问了自己这样一个根本不搭边的问题——自己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在许岩的想象中,自己的人生是可以预料的。作为一名普通大学生,毕业以后,自己想考个公务员或者在某个大企业求职,找上一份稳稳当当的工作,挣上一份工资,想办法贷款买房子,找个喜欢的女孩子结婚,成家立业,事业有成,生儿育女,一直到老——是的,这就是一名普通华夏青年的想象中的未来生活。

    “轩芸,你说的,我有点搞不明白。不过我想,我的生活。。。应该跟周围其他同学差不多了吧?毕业之后找工作,然后挣钱养家,贷款买房子,找老婆成家立业——嗯,大概也就那样了吧?”

    听许岩说完,朱佑香笑着摇摇头:“许公子,你所说的,是你将来的生活;而吾问你的,是你要成为一个怎样的人。二者之间,其实并非是一回事的,公子,你不妨慢慢思量吧。”

    至于二者如何不同,朱佑香却是不解释了,她转移了话题:“方才,公子说了,要带吾去某个好地方观赏夜景吗?许公子,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喔!”

    能摆脱那个尴尬的话题,许岩真是求之不得,他拍着胸口道:“轩芸放心啦,我答应的事,那是一定会做到的!我有师兄是在金运集团大楼上班的,他有钥匙上内部天台的!”

    生怕朱佑香又提起先前的话题,许岩赶紧问起朱佑香,她是怎么办到的,那么一转眼的功夫就除掉了那个魔物,对此,朱佑香倒是显得轻描淡写,她简单地说:“魔魇是很低级的魔界生物,春蝉剑对它先天相克,一遇之下便如烈火焚草,一瞬间它就灰飞烟灭了。”

    “哦!”许岩听得暗暗咋舌,他是亲眼看到那个妖物肆虐的,枪打不死,脑袋被轰掉半边都没事,力大无穷,动作迅猛——这样的家伙,在朱佑香口中好像只是个不值一提的小杂碎而已?

    他忍不住顺口问了下去:“那,轩芸,那些强的魔界妖孽,它们又是怎样的呢?”

    听了许岩的问话,朱佑香转头看了他一眼。在她的眼神里,许岩看到了隐隐的恐惧。这么一瞬间,她的脸色已经蒙上了一层阴霾。

    “吾师夏讳孤独,是白鹿书院的第三期生员,当年,与吾师一同进修的弟子共有四百九十二人,资质才华皆为一时之选,远胜吾等如今,其中比吾师更强者,比比皆是。

    但如今,包括吾师在内,三期学员尚存人世者已不足五人,其他同窗皆尽数陨落于历次天灾。每念及此事,吾师痛心疾首,他老人家常感慨说倘若同窗幸存至今,以他们的资质,国朝必增百余名宗师,有机会巅峰问圣的,不下二十之数。

    国朝的大天灾迄今已有两百年间了,吾和许公子你一样,不曾亲身见识过。不过,按师尊的讲述和前辈的笔记所描述,大天灾之酷烈,非经亲身目睹不敢相信。吾师曾言,在那些灭绝性大天灾里,即使以他的修为,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朱佑香的话,许岩听得模模糊糊,不过大概意思还是明白了,知道她在描述天灾的残酷。他长吁出一口气:“这么说来,这些魔界妖物还真可怕。不过好在我们地球还好,没听过什么天灾。你们经常要跟这些家伙打交道,还真是苦得水深火热啊!”

    朱佑香瞄了他一眼,抿嘴笑笑,她意味深长地说:“希望如此吧。”——这位许公子根本就搞不明白,一只魔物的灵体出现在地球上,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哪怕灵体是最低阶的魔族生物,但它能出现在地球上,那就说明了,地球位面与魔界位面之间出现了缝隙或者通道。如果只是两个位面之间偶然碰撞出现的缝隙,那还好些,以后顶多不过会有一些低阶的小魔妖渗透过来。以地球土著的武力,应对得该会吃力一点,但还不至于全面崩溃。但若是这次的渗透不是偶然事件,而是两个位面之间大规模重合的先兆的话,那地球就完了。

    朱佑香亲眼观察到了地球官府的武力水准:无论在哪朝哪代,官府的治安维持人员——地球人唤作警察、公安,大明朝则唤作捕快、锦衣卫力士、东厂番子,他们的武力水平都是该国战斗力的一个标杆性样板。这些治安人员,他们武力水准即使比不上官军中的精锐战兵,但他们也一样使用官府配备的制式武器,观察他们武力水准,往往可以推测出一个国家正规兵马的战力水准了。

    在现场亲眼目睹了地球官府对阵魔界生物的战况,老实说,朱佑香感觉是颇为失望的。即使对上最低阶的附体魔族,地球官府都应对得十分狼狈,可见以地球的武力水准,他们是没办法应对那些层出不穷的魔界妖物的,一旦大天灾降临,地球人类的结局是不难想象的。

    想到文明倾覆、亿万人殒命的末日情形,朱佑香幽幽地叹了口气。望着眼前繁华的城市,她的心中充满了惋惜:“可惜了啊,作为一个蛮荒地域来说,此地确实是很不错的,这么繁华的城市,这么多的美食,虽然还比不上我朝,却已是甚为难得了。。。这样的文明倘若被天灾毁灭的话,那确实是件很令人惋惜的事情。”

    她正想着,身边的许岩却是突然大叫了一声:“糟糕,大事不好!”

    听许岩突然叫起来,朱佑香吓了一跳:“许公子,何事不好?”

    “不好了,轩芸!方才我们买的那些衣裳,全部忘记拿了!”许岩痛心疾首:“那可是花了我们足足上万块钱买的高档货啊!”

第三十五节 医院(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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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锦城市第一人民医院里依然灯火通明,闪烁着警灯的救护车不时进进出出,刺耳的警笛声不时地呼啸而起,忙碌的人群进进出出,川流不息。

    一身便装的郑秋怡疲惫地走进手术室走廊。在明亮的灯光下,在医院的大厅和手术室走廊两边的等候椅上坐着不少人,很多是自己单位的同事,很多人都是刚从万和商场的现场赶过来的,身上的警服还带着斑斑的血迹呢;另外还有一些不认识的老幼妇孺,脸带泪痕,神情忧虑的,那多半是受伤同事的家属了。两个女警陪着家属们在小声地说话,像是在安慰着他们。几个男警察在闷头闷脑地抽着烟,烟熏雾缭中,气氛显得很沉闷。

    看到郑秋怡走进来,几个坐在椅子上的警察都站起身打招呼:“郑支,您也来了。”

    郑秋怡点点头,她显得疲惫又憔悴:“辛苦大家了,李哥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医生还在抢救,正在手术。。。我们都在等着消息。”

    郑秋怡默然,她又问:“那,李哥的家里人在吗?”

    “在这边,这两位是李副的父母,这位是李副的爱人,还有几位是李副家里的亲戚,都来了——叔叔阿姨,还有嫂子,这是支队的郑副支队长,是单位的领导,来看望李副来了。”

    看着李南民的父母巍巍颤颤地起身向自己问好,郑秋怡连忙快步走过去,握住了对方的手:“叔叔阿姨,您二位坐好,坐好。。。嫂子,您有身子了,不要激动,慢慢说。。。别急,不会有事的。”

    虽然诧异单位的领导竟是一位充满青春活力的美貌女子,但李南民的父母和妻子还是对郑秋怡表现出了应有的尊敬。握着郑秋怡的手,李南民的母亲当场就落泪了:“这位领导,您说,我家南民不会有事吧?我们这么一家,老的老,小的小,他媳妇又有了身子,他要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们这一家子怎么活啊。。。唉,当场就不该让他去当警察的啊。。。”

    郑秋怡连忙安慰她:“阿姨,你不用担心,我刚刚跟医院那边交涉过了,让他们用心救治,用最好最贵的药,派最好的医生来。锦城的医生不够好,我们就去请蜀都医大附院的专家来,还不行的话,我们就上京城请部队医院的专家来。

    组织上有命令,要不惜一切代价来救治我们受伤的同志,花再多的钱都不要紧,一定要把人救回来。我刚刚也跟医院的专家问过了,专家都说了,我们送治及时,南民的身体素质也不差,还是很有希望能把人救回来的。。。你们别想太多,南民会好的,啊,别担心了,要相信组织,相信科学!”

    郑秋怡好说歹说,又是承诺又是保证,劝完老的又劝小的,总算把几个哭哭啼啼的家属给安抚了下来,她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她在座椅上坐了好一阵,默默看着走廊尽头的那盏红亮的手术灯,心头涌起的却是一阵疲惫和无力感,还有一阵隐隐的后怕。

    那时候,倘若不是那少年冲出来挡住了歹徒,那,现在自己多半也是躺在手术室里头,生死不知了吧?

    当时死里逃生,郑秋怡当时不知道害怕,但事后想起来,她越想越害怕,心有余悸。

    一阵手机的铃声打破了等待的寂静,众人纷纷望过来,郑秋怡这才注意到,是自己包里的手机响了。她道声抱歉,从手包里拿出了手机一看,打电话来的却是自己的另一个部下徐军。

    她按下接听键:“军仔,什么事?”

    “郑支,新江分局的张副局醒过来了,他知道我们是负责这案子调查的,想见您一面,像是有什么话想跟你说。”

    “张越庭醒过来了。。。哦,好的,我现在在市第一医院外科楼五楼的手术室,你们在哪里?”

    “呵呵,巧了,张副也在市第一人民医院外科楼的住院部,311病房。”

    “好嘞,那我现在就下去吧,你请他稍等。”

    郑秋怡挂了电话,站起身来,她低声叮嘱在这边留守的同事:“分局那边受伤的张副也在这里住院,他想见我,我先下去看看。等下李哥手术结束了,马上给我打个电话,多晚都不要紧。”

    郑秋怡又过去跟家属说了几句宽心的话,这才离开。她坐电梯下了三楼,看到这边的走廊也有不少警察在出出入入,大多都是分局那边来看望受伤同事的。她径直走到311病房前,敲响了房门,听到里边有人在喊“进来”,她推门进去,却见到除了躺在床上的张越庭以外,病房里还有几个男男女女,有便装也有穿警服的,看模样像是张越庭的家属和部下。

    虽然同在公安系统,又同为正科级领导,但郑秋怡以前跟张越庭没打过什么交道,大家也就开会时点点头混个面熟的交情罢了,所以,她实在想不出张越庭刚刚苏醒就急急匆匆地找自己会有什么事。

    面对众人诧异的眼神,她挤出了一张笑脸:“张局,您好,我是市局刑侦的小郑,来看望您来了!”

    看到郑秋怡进来,躺在病床上的张越庭眼前一亮,他挣扎了下,作势要从床上爬起身,口里叫着:“你好你好,郑支,今天这么多事,你们这么忙,还麻烦你亲自过来,实在不好意思。。。”

    郑秋怡赶紧上前按住他:“张局您不要动,不要动,你身上有伤,躺着就好,躺着就好。”

    张越庭挣扎了下,脸上露出了痛楚的表情。在郑秋怡和众人的劝说下,他终于还是顺从地躺了下来,苦笑着:“那,郑支队长,我就失礼了。这把老骨头,让你见笑了。”

    “张局长说的哪话,您勇斗歹徒受了伤,这是光荣的事来着。说起来,失礼的该是我才对,刚刚来得匆忙,也没带束花什么的过来,就这样空手过来了,是我失礼才对。”

    “嗨,我们都是干这行的,多少正经事等着办呢,哪有功夫闹这些虚套玩意。你们刑侦那边今天也够呛,你能赏脸抽空过来,我已经很感激了。”

    “张局你别这么说。您是我们的前辈,既然有吩咐,我还不得立即赶过来?怎么样,张局,你伤得不重吧?你背后,怎么包了那么多的绷带?伤得很重?”

    张越庭摇摇头:“医生刚刚检查了,背后的伤倒是小事了,被玻璃划破而已,皮肉伤倒不打紧的。。。倒是肋骨断了两根,脾脏受伤还有一些内出血,这才是真正要命的。好在运气还好,那截断掉的肋骨没戳进肝脏去,不然真的要完蛋了,真是救都没法救的。”

    “张局您吉人天相,逢凶化吉啊!听说,分局的同志伤了几个?”

    说到这里,张越庭的脸色阴沉了下来:“是啊,殉职了两个,伤了四个——新江分局成立以来,最大的一次伤亡,没想到是我带队的。”

    说着,张越庭看了一眼周围的人,使了个眼色。于是,他的家人和部下都知道,张局长有要紧话要跟这位年青的女警察说,大家纷纷找借口离开了。

    直到病房里只剩两人单独时候,郑秋怡才低声安慰道:“张局,您也不需太自责了,这次的歹徒实在是凶悍,我带队的刑侦那边也是殉职了两个,重伤两个。。。说起来,张局,我们二人也是同病相怜了,张局你还好些,您毕竟是受了伤,上头不好对您怎样,但我小郑年纪轻轻,这么大的伤亡,总得有人要承担责任的,搞不好我这次要吃个大处分的,我都有这思想准备了,等着局里发落了。”

    张越庭叹了一声,他知道,郑秋怡的话确实是她掏心窝的肺腑之言了,大家平素也不熟,能说到这份上,也算够贴心了。他苦笑着:“郑支,这是我俩运气不好啊,碰上了这单事。倘若让你自己选,你是宁愿选个处分,还是希望像我这样起码在床上躺个半年?”

    郑秋怡苦笑:“张局,你给我出了这个题目,可实在不好选啊!”

    “张局,您这么急着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吩咐吗?有事您但说就是了。”

    张越庭也很爽快:“郑支,我听说,这次的案子,是由你们刑侦来负责侦查是吗?具体来说,是由你来负责经办吧?”

    “没错,其实也谈不上什么侦办,那凶手已被张局你们当场击毙了,又是证据确凿,我们要做的其实也就是查明这家伙的身份,弄清楚他发疯的原因,再写上一份结案报告,到时候给检察院一份报告就结案了。”

    张越庭垂下了眼帘,不知是因为思考还是因为疼痛,他脸上的表情很古怪,郑秋怡也搞不清楚那到底是个什么表情——是嘲讽,还是郁闷?

    “郑支,今晚我们说的,是私底下的真心话,不是公对公的谈话。”

    “哎!”听张越庭这么说,郑秋怡马上意识到了,对方是有要紧事跟自己说。她认真地点头:“行,张局长,你放心就是。你今晚说的话,我会烂在肚里。”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

第三十六节 医院(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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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郑秋怡已经有心理准备了,但张越庭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让郑秋怡满头雾水摸不着眉目:“郑支,你相信,这世上真的有妖怪吗?”

    “妖怪?张局长,你怎么扯到这个上了?”

    张越庭低声说:“郑支,有句话,现在我私下跟你说,但出了这个门,我就不认了——打死那歹徒的,不是我们。”

    郑秋怡一愣,她回过神来,笑道:“张局,你在开我玩笑吧?不是你带着分局的弟兄朝歹徒连开几十枪,最后将他击毙的吗?验尸报告说,在那歹徒身上,光是子弹的创口就有二三十个来了,弹头都挖出二十个来,你现在跟我说不是你们干的,这未免。。。小郑我实在理解不了。”

    “郑支,你没弄明白我意思:我确实带着弟兄们朝那家伙开枪了,也确实打中他几十枪了,但最后,干掉那家伙的,不是我们。”

    郑秋怡微蹙秀眉,过了一阵,她点头:“我有点猜出张局您的意思来了,您的意思是不是说,你们虽然打中了那歹徒,但不是致命伤,最后干掉那歹徒的,其实另有其人?”

    张越庭连连点头:“对对,就是这么回事!”

    “但是,张局,这怎么可能呢?张局,验尸我没参与,但我也听说了,在那歹徒身上,光是弹头就挖出二十来个,他的心脏、头脑等要害部位统统被打烂了,这绝对是致命伤来着!”

    张越庭苦笑:“郑支,你说的是实情,但我说的也是实情——我要跟你说,虽然脑袋被打崩了,脑浆都出来了,心脏、肝脏都给打烂,腿脚给打断了,连肠子都给打出来了,但其实那歹徒并没死——这个,你怎么看?”

    郑秋怡蹙着秀眉:“这个。。。有些人生命力强韧,即使受了重创,他也能坚持存活一段时间的。。。我在报纸上看过一条新闻,说外国有个男子,心脏中弹了,脏膜被刺破,平常人来说早就该死了,但他还能坚持着自己开上半个钟头的车跑去医院求救。。。有时候,人的意志坚定、生命力强韧,临死前还是能创造很多奇迹的。”

    张越庭挥着手,激动地说:“郑支,不是那回事,我跟你说,根本不是那回事!你说的那是回光返照,这个我懂,但我们今天碰到的事,那绝不是回光返照!

    你自己验尸报告,那家伙脑袋被打崩了,脑浆都出来了,心脏肝脏都给打烂了,腿脚给打断了,连肠子都给打出来——但即使被打成这样了,他照样能跟我们近身肉搏!

    那时候,我们分局在场的一共有七个人,都拿着警棍的,身手也不算很差,平常对付三五个闹事的都不成问题的。其中还有个大吴,那是全国自由搏击比赛拿第二名的好手了,那可绝不是花架子来着,结果他刚上去就被那个怪物打飞了出去,断了条胳膊,当场就晕过去了。

    郑支,您想想啊,那可是全国自由搏击比赛的亚军啊!给对方那么随手一拳就给打趴下了,那怪物到底是什么水准?这哪里是受了致命伤的人啊,哪怕一头活蹦乱跳的大象也不过如此了!”

    郑秋怡神色严肃起来,击毙凶犯的时候,她不在现场,只是听说歹徒中了很多枪,死掉了,新江分局也死伤了不少干警。她便以为,是新江分局的干警发现凶犯之后便上前抓捕,结果歹徒疯狂反抗,导致几位干警死伤,最后警察不得不用枪将那歹徒打死——她没想到的是,事情的真正过程竟是完全相反的,是警察先开枪打中了歹徒,甚至给了他致命伤之后,歹徒才疯狂反扑,伤了好几个警察。

    郑秋怡的刑侦经验十分丰富,她当然明白张越庭的这番话意味着什么——是警察开枪在先,还是歹徒伤人在先,这是很严重的事情,会牵扯到很严重的法律责任。

    她目光闪烁,低声问:“张局,您知道,这个事情很严重的。。。”

    张越庭也是有经验的老公安,他当然清楚,是警察先开枪还是歹徒先动手袭警,这牵涉到法律定性的问题,可能会产生很严重的后果。他点头说:“郑支,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当然知道后果——刚才我就说了,今晚说的话,是私下谈的,出这个门,我就不认了。所以,刚才说的话,你知我知,不会有第三人知道。到时候你如果要写结案报告来找我做正式问话的时候,那时候我跟你说的就是另外的话了。”

    “我明白,谢谢张局长你的信任,你放心,这件事我心里有数了。。。其实,那家伙本来就该死!说实在的,如果我有张局长您这么果断,立即下令开枪,或许我们这边的大齐和老赵他们两个就不会死了,还有李南民也不会现在生死未卜了。”

    张越庭摆摆手:“郑支,你搞错了,我请您过来,不是要拜托你帮我掩盖的——开枪打死那吃人的畜生,我问心无愧,局里的督察支队也好,检察院那边复核也好,我都不在乎!他袭警杀人,我当警察的开枪打他,论法律还是天理人情,我都问心无愧——如果我怕这个,我就不会找你来说了。”

    “那,张局,你找我是为了。。。”

    “郑支,开枪打死那畜生,那我不怕认——这有什么好怕的?但问题是,那家伙不是我们开枪打死的——”张越庭摇头,他坚决地说:“不,更确切地说,那家伙根本是枪打不死的!”

    “枪打不死的?”郑秋怡震惊:“这。。。这怎么可能?”

    “他根本不是人,那是只怪物来着!”张越庭斩钉截铁地说:“或许,用更大威力的自动步枪、暴力散弹枪来,对他有没有用,那还说不准;但我们现在的这种警用手枪,那绝对拿他没办法!

    现在,我一躺下来闭上眼,马上就想起那家伙的眼睛,幽幽地发着红光,渗人得很!

    郑支队,不怕你笑话,我老张也不是胆小的人,我老张十八岁就参加部队当了侦察兵,年青时候,在乱坟地里我都敢躺下睡觉,杀人犯我都亲手逮了十几个,先前我是从来不信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的,但今天,我瞅着他那眼睛,我真的心里发毛了!

    那红幽幽的眼神,没一点人味的——那根本不是人眼来着,他是妖,是魔!我现在一躺下就梦到这个,就梦到那红湛湛的眼睛,根本睡不着!

    郑支,我以前也是不信邪的,但现在,我真的信了了!你无论说那家伙是僵尸、是丧尸、是吸血鬼或者随便什么怪物,我都信,但他绝不是人类!世上不可能有这样的人,脑袋都给打没了,还照旧生龙活虎样——照我看,就算把他的脑袋整个砍下来,他也照样活奔乱跳的!

    我叫你来,就是想跟你叮嘱一声,你负责这案子的结案调查,千万要注意安全,不要大意了!你们不要以为,凶手死了,事情也就完结了,不会有什么凶险了,调查就是随便去他家走走,问问邻居同事什么的就完事了——千万不要这样想!

    那家伙邪门得很,你们要去查他老底,自己要多留神,你们要自己当心了!枪要带上,子弹也要带足,人手也要多带,你们不要把这当成普通的背景调查,而是要拿出抓通缉犯的劲头来,碰上事情果断出手,该开枪就开枪,千万不要犯迷糊,有啥事,宁可他们死也不要让咱们弟兄再出事了。”

    “谢谢你,张局长,您这个提醒很及时!”

    看到郑秋怡听进了自己的话,张越庭显得很高兴,他说:“我也知道,郑支精明干练,不会看不出这其中的蹊跷来,我这么一说,也就白叮嘱一句罢了,免得让弟兄们吃亏罢了。”

    当下,郑秋怡再次对张局的关心表示道谢,恰在这时,她手袋里的手机响了,她说声抱歉,拿起手机来接了个电话,听了几句话,然后,她笑容从脸上消失了,神情一下子变得阴郁下来了,她的肩膀颓然地垂了下来,神情很沮丧。

    张越庭问:“怎么了,郑支,出什么事了吗?”

    郑秋怡无力地摇了摇头,手捂着脸。过了好一阵,她才放下手,眼里隐隐有些水光闪动,声音很低落,她低声说:“我们支队的李念,就是今天下午被歹徒捅了一刀胸口的那个,急救手术还是没抢救回来。刚刚医院通知了,他已经去了。”

    “啊!”张越庭眼睛陡然睁大,他的神情也黯然下来。虽然并不认识这位刚刚殉职的刑警,但大家同为警察,又是被同一个歹徒打伤的,他还是油然而生一种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悲哀感觉。

    当下,两人都没有说话,房间里保持着一阵令人难耐的寂静和缄默。

    好在郑秋怡悲痛归悲痛,但她并没有失控。坐了一阵,她便已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她站起身,向张越庭告辞,后者凝重地点头,与她挥手道别。

    在快出门口时候,郑秋怡停住了脚步——张越庭冒着风险透露实情来提醒自己小心,这份善意,自己不能不领情。不过,他说的东西,也确实太匪夷所思了,她也是将信将疑的。

    她回过身来:“对了,张局,方才有个事,我忘记问了:您既然说手枪对那个怪物无效,那最后,那怪物到底是怎么被除掉的呢?”

    张越庭对郑秋怡跷起了大拇指:“了不起,郑支,您还是能想到这个了!没错了,最后,那怪物确实不是我们杀死的,是一个女孩子杀掉他的。”

    “哦?一个女孩?是怎么回事呢?”

    “当时我被打飞出去了,躺在远处的玻璃柜台那边动弹不得,看得很清楚:当时我们的干警都统统被打倒了,那怪物冲向了群众,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没人照顾,那怪物就冲向她。。。”

    “五六岁的小女孩?”郑秋怡只觉匪夷所思:“她打死了歹徒?”

    “呵呵,那肯定不是了——这时,旁边有个小伙子突然冲出来,一脚踹翻了那怪物,然后抱起那小女孩就逃,那怪物不依不休地追上去,这时候旁边又冲出来一个女孩子,瞅着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手里抓着把黑色的长棍。她的动作好快,斜地里冲了出来,一下就截住了那怪物了,她站在那里,用那黑色的棒子朝那怪物身上一点——也不知是不是我老张眼睛花了,反正我是看到那条黑色的棒子上好像亮了一下。被那女孩这么一抽,那怪物就当场就定住了,过了一阵便普通一声倒下了,就这样死掉了。”

    郑秋怡听着,只觉得在听天书一般不可思议。她问道:“张局,那用枪都打不死的歹徒,就被个女孩子拿根棍子这么一戳,于是就当场就死掉了?”

    张越庭很认真地点头:“没错,就是这样的,我亲眼看到的,清清楚楚!”

    倘若不是说这话的人是一名很有经验和阅历的老公安,一个与自己同级别的领导,郑秋怡简直要笑出声来了。她忍住笑,但嘴角还是禁不住浮起一丝涟漪,又问道:“那您为什么不这样想呢?那歹徒中了很多枪,本来就受了重伤了,张局您和兄弟们又跟他搏斗,他更是雪上添霜,奄奄一息就只剩一口气了。这时候,有个女孩子出来用棍子打了他一下,恰好就让他断气送命了——这样,不是更合情合理吗?其实,给这歹徒最大伤害的、击毙这歹徒的主要功劳,还是张局你们的啊!”

    张越庭看着她,心里却是深深的一声叹息。

    倘若不是自己亲身在场,倘若不是自己亲身跟那怪物搏斗过,亲自体验到对方的威力和速度,那他也会承认,郑秋怡的说法确实更为符合常理——但不符合事实。

    张越庭亲身与那怪物打斗过的,亲身体验过那怪物恐怖的巨力,对方随手一拳就打断了自己的两根肋骨,把自己打飞出七八米,拥有这样的巨力,对方怎可能是“奄奄一息”的垂死之人?

    他看过那怪物的眼睛,那红幽幽的眼神,充满了邪恶和暴戾的味道——那绝不是一个活力已经衰竭、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生物,正相反,对方拥有着十分充沛的邪恶能量。

    只是这些事,都是当时自己的感觉而已,口说无凭,要自己拿出证据来的,那真的是没办法的,所以,他也只能放缓了口气,对郑秋怡说:“郑支,这件事情很诡异,你不能用常规的想法来考虑。我建议你,最好找到那个杀掉歹徒的小女孩来问问,她该知道些什么。”

    “为什么呢?”

    “我的直觉。她太镇定了,站在那怪物面前,竟是一点都不慌乱。那时候,大家都慌了——碰上这么个打不死的怪物,不要说群众了,就算我们的干警都慌了手脚。但那女孩子,我看得很清楚,她一点都不害怕,那表情太镇定了,像是她早就有把握,那怪物根本伤不了她。

    那时候,我就在琢磨着这个事了——她怎么就这么有把握,那怪物伤不了她呢?但我被打伤了动弹不了,也没法叫住她。后来同志们赶来了,场面有点混乱,我叫人找她的时候,她却已经不见了。

    不过,她的长相我还记得,长头发扎马尾,瘦高个,身高一米六八的样子,相貌轮廓很漂亮,气质也很好,穿黑色裤子,一身红色的休闲服,她身后背着一条黑色的长条物,像是一根棍子,也有点像一把没出輎的剑,我离得远看不清。郑支,回头你可以调监控录像出来,她的气质很特别,跟那个救人的小伙子应该是一起的,找到她该是不难。”

    郑秋怡从手袋里拿出了笔记本,认真地记下了张越庭所说的几个特征——老实说,张越庭说的东西太玄乎,她是不怎么相信的。用枪都打不死的歹徒,被个十几岁的女娃子用棍子一敲就敲死了?这也未免太天方夜谭了,自己若信了这玩意,回去还不会给人笑掉大牙去。

    郑秋怡很怀疑,张越庭不止给砸断了肋骨,他的脑子说不定也给打到了,不然怎么老是冒出一些稀奇古怪的念头来?

    她阖上了笔记本,很诚恳地说对张越庭说:“行,张局,您说的,我记住了。我回头就去看看,找找这女孩子。有什么消息,我给您说一声。”

    张越庭叹了口气。以他的阅历和眼光,他当然看得出来,郑秋怡这话敷衍的味道很重。但他也只能说到这个份上了,毕竟自己与对方只是平级的同僚,自己可以给出建议,但若是说得太多就成干涉对方工作了。(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

第三十八节 国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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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下,郑秋怡祝愿张越庭早日康复,然后便告辞离开了。但她没有立即上五楼的手术室,而是坐在医院走廊上的椅子上发呆——她身心疲惫,实在提不起勇气上去面对死者的家属了。

    坐在椅子上发呆了,悲痛才一阵阵地涌来。郑秋怡不但想起了李南民,还想起了大齐和老赵,想起了这些曾经朝夕相处的同志,他们的音容笑貌,宛在眼前。

    “怎么就这么去了呢?这么突然,活生生的人,一点准备都没有,怎么就这么走了呢?都是那么好的战友啊!”

    不知不觉间,泪水模糊了她的眼睛,她捂着脸,低声地抽泣了起来。她低声哭了一阵,抬起头时候,透过泪眼,却看到几个穿着警服的人就站在她身前,不出声地看着她。

    “啊!”

    方才太过难过,连有人走近都没发现,郑秋怡有些难为情。她急忙手忙脚乱地找手帕,面前却有人递过来两张纸巾:“用这个吧,郑支。”

    “啊,谢谢!”

    郑秋怡擦了下眼泪,才看到,站在眼前的一共四名警察,其中递纸巾过来的,是自己的部下,刑侦二大队队长刘子辉,其他三位警察却都是陌生面孔。

    郑秋怡问刘子辉:“老刘,南民的事。。。你已经知道了吧?他家属那边。。。怎么样了?”

    刘子辉的眼睛也是红红的,但他的还算沉稳,他说:“我上去过了,南民的父母。。。情绪很激动,他爱人当场就晕过去了。我安排医院让他们住院了,给他们都打了一针安神镇定剂,先让他们睡下去吧———他们现在太激动了,有什么事,等睡醒再说吧。”

    “唉,老刘你这样乱来。。。好像。。。这样。。。”郑秋怡嘴角撇撇,犹豫了下,她苦笑道:“实在没别的办法。。。也只能这样了。”

    “郑支,这几位是国安局的同志,他们过来,是想找我们了解今天的事情。”

    “国安局的?”郑秋怡愣了下,她这才注意到,眼前的几名陌生警察,虽然也是穿着一样的警服,但他们的臂章却是与自己不同,写着“国安”二字。

    在那些都市里,国安局往往被描述成我们伟大祖国的最坚强支柱,是个权力无限经费无限的暴力机关,里面的特务个个神通广大,直通中南海,地方上的军警一听到“国安局”三个字,那是要吓得尿都出来了,恨不得当场跪倒——其实,这不过是外人的误解罢了。

    郑秋怡这种公安局中层,跟国安局打交道的时候很多。她知道,国安局其实也就一个国家强制执法机关罢了,它的业务性质其实跟公安局差不多,只不过它的业务领域范围涉及国家安全,所以拥有的行动权限也要大上一些,但绝没有里说的那样能无视任何法律随意碾压地方军警的地步,他们的工作也不像外人想象中那么刺激,能天天飙车对射去抓间谍——哪有这么多间谍可抓的!

    比起地方公安来,国安局的工作更加枯燥和无聊。比如,在锦城市这种不临边的内地城市,国安局的主要任务就是经常去各单位检查下发涉密文件是否保存完备,是否完全按保密条例保管,是否存在泄密可能。象以前,郑秋怡就接待过几次来检查的国安人员——刑侦这边还有两名干警就是从国安局那边找路子调过来的,都是因为钱太少工作太枯燥所以呆不住了——所以,对于国安局的干警,她并不陌生,也没有多少畏惧之心。

    来的三位国安警察里,带头的年青警官却是认识的,郑秋怡记得他是国安局的一个副科长,姓申还是姓沈却是记不得了,上次来单位联系过工作的——他给郑秋怡留下印象,主要是因为他那满脸的青春痘,和他看自己时候那躲躲闪闪的暧昧眼神。

    她站起身,打了个招呼:“申科长,你好,好久不见了。怎么,又来指导我们工作了?”

    申科长上前一步,握住郑秋怡的手用力摇了下,他的态度很客气:“你好,郑支,打扰了。不说指导,领导派我们过来,是想了解下今天万和商场的那桩案子。来的不巧。。。”

    看着郑秋怡脸上还没擦干的泪痕,申科长显得有点不好意思:“没想到你们刚出了这种事。。。郑支,还请节哀顺变吧。”

    “谢谢,来,这边谈吧。”

    郑秋怡领着三名国安警到了一个偏僻的走廊,老刘站在走廊的出口等着。

    因为来的是熟人,郑秋怡说话也很随便了,她蹙着眉问道:“申科,怎么,你们对今天的案子有兴趣?这又不是涉外的案件,只是一桩普通的刑事案而已。。。你们怎么关心起这个来了?”

    “凡是涉及到国家安全的案子,安全局都要过问的。”申科长说,他肃容道:“郑支,我听说,今天的案子是由你负责调查的?”

    “对,没错。”

    “我还听说,你们今天跟那个歹徒正面遭遇了,结果是两名干警殉职,两名干警受伤?”

    郑秋怡摇头:“你们的消息错了。刚刚,有一名受伤的干警挺不过手术,已经去了。。。所以,现在殉职的干警是三个了。”

    申科长“哦”了一声,神情有些尴尬:“没想到,郑支,抱歉了——那,你们遭遇那歹徒的时候,当时一共有多少名干警在场?”

    “先等下,申科!”郑秋怡抬手拦住了对方:“有件事我要先问清楚的,你们这算是闲聊谈天呢,还是正式的调查问话?”

    她望了一眼,看到申科长身后有一个国安警手上拿着小话筒记录仪,那话筒的灯是亮着的,郑秋怡瞪大了眼睛,她生气地说:“申科,你们怎么能这样——看来,你们是要正式调查了?”

    “郑支,我们就是谈谈,兄弟单位了解一下,你不要太紧张了。”

    郑秋怡坚决地摇头:“不好意思,申科,大家是兄弟单位没错,但你这样记录,这分明是正式调查的程序了——不好意思,现在,案件还在调查中,案情还是保密的。没得到我们单位领导的同意,我不能接受你们的正式调查——规矩你们应该也懂的,我们这些部门,相互之间要调查的话,必须通过正式的组织渠道来。”

    她点点头,转身向外走,那两名国安警有些惊讶,那个拿记录仪的年青国安警下意识地伸手要拦郑秋怡,但郑秋怡把他一把推开了,另一名国安警脸色一沉,也伸手过来要抓郑秋怡,但被郑秋怡一个反掌擒拿的动作反而把他别住了手腕,然后把他用力向后一推,那国安警一下就被推到了墙上,背脊撞墙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郑秋怡低喝道:“大刘!”

    在外面抽烟等候的刘子辉大队长闻声跑过来,看到这边弓拔弩张的紧张情形,自己的领导一个人跟三名国安警对峙着,好像已经扭打起来了,他吃了一惊,急忙跑过来,挡在了郑秋怡身前,喝道:“干什么?要打架吗?”

    “误会,误会来着!”

    申科长连忙站了出来,他先喝住了自己部下的两人:“不能没礼貌,快向郑支道歉!”

    两名国安警道歉过后,申科长才对郑秋怡说:“不好意思,郑支,我们过来,其实是上级的要求,事先已经跟你们单位的领导通过气了。要不,我打你们邓局长的电话,让他跟你说一声?”

    郑秋怡依然保持着警惕,她不动声色地点点头,于是申科长走开几步,掏出电话来拨通了,他跟电话里的人说了一阵,然后又拿着手机回来,递给郑秋怡:“郑支,你们邓局的电话,你听一下。”

    郑秋怡狐疑地接过电话,将信将疑地问道:“喂,你好~”

    话筒里传出一个严肃的声音:“是刑侦的小郑吗?我是邓伯南!”

    听出了那威严的声音,郑秋怡立即肃然:“您好,邓局长,我是刑侦的小郑,请问有什么指示?”

    “今天的事,我已经听说了,同志们辛苦了!我还在京城开会,一时赶不回来,小郑,你代我向同志们问好,也代我向牺牲同志的家属表示慰问。。。一来,你们刑侦那边要尽快破案,把事情查个结果;二来,要抓紧总结几位烈士的事迹,让政治处总结材料,报告省厅和人事厅,申报烈士称号。。。几位烈士的家属那边,他们情绪怎样?”

    “报告邓局,家属情绪很激动,后续可能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这个工作要做好,要把家属的情绪安抚好,家属有什么要求,生活上的,尤其是物质上的要求,组织上尽量满足,你们刑侦办不了的,可以报给局党委,局里面办不到的,我们还可以报给市委市政府嘛——我们的同志牺牲了,我们要让他们走得放心,不能让他们的在天之灵不得安宁!这个工作,你要抓起来,多用点心。必要时,直接向我汇报。”

    “是,邓局,您的指使我记住了!我一定用心办好这件事!”

    “嗯,还有一件事,安全局的同志想了解一下这件事情的经过,都是兄弟单位,你和同志们要尽量配合好,不要有什么抵触心理——大家都是为了工作,这个你要理解!”

    郑秋怡望了一眼申科长,她不动声色地说:“明白了,邓局长,我一定照办。”

    “好的,我现在还在京城,等我回来再找你详说。现在,你先配合好安全局的同志,不用有什么顾虑——我在这边也了解到一点情况了,事情比我们想的要复杂。你不要有什么负担,这件事,不怪你的。好,那就这样吧,我先挂了。”

    放下电话,郑秋怡如释重负地输出一口气。从局长口里听到那句承诺,说“这件事不怪你”,这让自从出事后就一直忐忑不安担心受处分的郑秋怡真是大大地松了口气。顺带着,她对这位国安局的申科长的感觉也好了不少,把手机递还对方,沉声说:“好了,领导同意我们配合你们,你有什么要问的,就说吧?”(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

第三十八节 国安(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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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申科长脸上依然保持着那副明显是虚假的笑容,他诚恳地说:“那实在太感谢郑支您了,我们不会耽误您太多时间的。还是刚才那个问题吧,在碰到歹徒的时候,你们一共有几个干警在场?”

    “接到指挥部紧急通知时候,我们正在走访一个命案的现场,紧急坐了两辆车赶往万和商场。当时我们刑警支队有。。。七个人,另外还有一个是分局派出所的干警,一共是八名干警吧——对,是八个人。”

    “当时,你们都带有枪吗?”

    “我带了枪,支队的其他干警也都是身上带枪的。”

    “郑支,我想冒昧问下,八名佩枪的刑警,碰上一个拿刀的歹徒,不但没有抓住他,反而被他砍死三人砍伤一人后逃之夭夭,这种事。。。是不是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郑秋怡俏脸一寒,她沉声说:“申科,我知道我这次的表现谈不上好,不过要追究失职责任的话,该是我们局督察队和纪委的事,是我们公安局的内部事务,该有什么处分我都接受了——但好像轮不到你们国安来插手吧?”

    申科连连摆手:“郑支,你想多了,我们没那个意思。我就是想问下,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常理来说,八个配枪的干警,抓一个歹徒,那该是手到擒来的吧,为什么搞得这么狼狈?这其中,是否存在什么不正常——呃,或者说,超自然的原因?”

    郑秋怡心念一动:“超自然的原因?申科,你那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这。。。等下我再跟你解释。”申科长又问:“在你们与歹徒搏斗的过程中,是否出现过什么反常的事?比如那歹徒,是否表现出什么超出正常人的能力?”

    “反常的事?”郑秋怡在脑海里回忆了下,摇头道:“没有,歹徒比较凶悍,出手狠毒,但这些。。。应该还是正常人能做到的。申科长,造成这么大的伤亡,这个主要是怪我们自己,尤其是我这个带队的领导,责任最大。

    关键是,我们麻痹大意了,当那少年指出罪犯提醒我们的时候,按照警例,我们就该拔枪警戒了,但那时候,我们都存在了侥幸心理,不相信那少年的话,也想着,这么多警察在这里,即使那人真的是杀人凶手的话,他也不敢反抗我们吧?所以,我没有第一时间拔枪——我想,其他同志,他们那时多半也是这么想的,因为人多,我们都松懈下来了,所以,那歹徒突然拔出刀刃,暴起伤人的时候,我们是完全没有防备的。”

    那个拿话筒的国安警插口问:“郑支,你说,是有个少年提醒了你们?事情能否从头详细说?”

    “我们进商场门口的时候,碰到了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少年。他和他女朋友来逛商场,她女朋友背着一把黑色的长剑,刚好碰到我们在门口设卡盘查,我怀疑那把剑是管制刀具,便拦下他们要检查——”

    说到这里,郑秋怡忽然心念一动,她停住了话头,蹙着眉头想:刚才,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事,被自己漏过去了——是那个姓许的大学生吗?他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吧?

    郑秋怡这样稍微停顿,国安警的几名干警都感觉出来了,齐声问:“郑支,怎么了?”

    郑秋怡摇头:“没什么,我想到了一些其他的事——那女孩子不愿意被我们检查,正僵持的时候,那凶手坐着电梯从三楼下来了,他从电梯里出来,胳膊下夹着两本杂志——他的刀就藏在杂志里。

    凶手身上的衣裳换了,身上也没有血迹,并不符合通报的凶犯特征,所以我们也没注意他——后来我们才分析出来,那凶手应该是在三楼自己换了衣裳才下来——那凶手快要出门口的时候,那大学生忽然叫了起来,说那个男的就是杀人凶犯,要我们抓住凶手。我们这才留意起来,守在门口的齐光同志拦住了凶手,要看他的身份证,歹徒这时突然暴起伤人。。。”

    郑秋怡详细地复述事发的过程,申科长和两个国安警都听得很认真,但郑秋怡隐隐有种感觉,从他们的眼神来看,像是自己所陈述的内容,他们都早就知道了——一个念头掠过郑秋怡的脑海:在问自己之前,他们应该已经向其他人做过问话了吧?

    这时,申科长打断了郑秋怡:“等下,郑支,有个事我们要确认一下:你说,是那个姓象大学生模样的少年第一个认出了歹徒?那,他是怎么认出歹徒来的?”

    郑秋怡又愣了一下——是啊,自己几个警察在场都认不出歹徒来,那大学生怎么一眼就看出那是歹徒来着?

    她摇摇头:“这事,我也不清楚。。。或许是那大学生在楼上见过那歹徒的面孔吧,所以就认出来了。”

    “事后,你没问过那他吗?”

    “歹徒砍伤我们几个同事后,掉头就逃了。我去追歹徒,所以,后来又忙着勘查现场和赶来医院,还没时间复核。”

    “还有一件事,许支队长,你说的,那歹徒在砍伤陆警官后,又向你扑过来,挥刀砍你。那时候,是那位那位少年救了你吗?”

    “没错。当时我的枪还没拔出来,歹徒的刀已经劈头劈脸地砍来了。我都做好受伤的准备了,没想到那少年突然冲上来,用她女朋友的那把剑帮我挡住了歹徒的刀子。。。”

    说到这里,郑秋怡再次心念一动,她又有了那种疏漏了很重要东西的感觉——那把剑?黑色的长剑?

    “然后呢?第一刀被挡住了,歹徒没有再次进攻吗?他没有砍第二刀?”

    “没有——歹徒没有再进攻,而跟那那少年对峙起来,他瞪着眼看少年几秒钟,然后突然就掉头跑了。”

    郑秋怡注意到,当她这样说的时候,几个国安警微微蹙眉,他们彼此交换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都在微微颌首。

    “郑支队长,我们知道,你是练过自由搏击和柔道的,依你的眼光看来,那位大学生的剑术是不是很好呢?”

    郑秋怡直言不讳:“剑术?在我看来,那家伙根本是废物一个,他对武术和搏击术压根是一窍不通——看他拿剑的手法就看出来了,他是彻底的门外汉,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那,郑支队长,你觉得,他能逼退歹徒,不是因为他的武术好呢?”

    “我觉得,那是不可能的。”

    “那你觉得,为什么歹徒对你们几个警察都能无所顾忌地出手,却不敢伤害那大学生,只能掉头逃跑的原因呢?”

    郑秋怡随口说道:“他运气好呗!歹徒能连伤数人,只是因为我们没提防,但后来,我们的干警都反应过来了,我快要拔出枪了,其他同志也在拔枪,那歹徒应该是害怕了吧,所以不敢伤人,掉头就逃了,那少年就捡了条命回来——事后,他自己都吓傻了,吓得腿都软了,快要瘫坐在地上了。”

    申科长微微摇头,显然对郑秋怡的这番解释不是很赞同。但他依然不动声色:“郑支队长,说到拔枪——我听说,歹徒逃跑时候,你对他开枪了?”

    “对,开了三枪,我朝他背后开的。”

    “打中了吗?”

    对这个问题,郑秋怡一阵踌躇,最后她还是点头:“应该是打中了——起码打中一枪。因为我看到他身体向前一冲,踉跄了下。但然后,他像没事人一般继续跑,而且速度很快,很快就把我甩掉了,我又怀疑刚刚是不是真打中他了——他如果中了枪伤,没理由我追不上他的。”

    几个国安警再次对眼色,很意味深长的那种。她忍不住问道:“怎么了,申科?这有什么不对吗?”

    “呃,没什么不对的,郑支队长,依我们的判断,你应该也是打中了那歹徒,不过这家伙。。。有点特别,不能用常人来判断。那么,郑支队长,你在跟歹徒接触过,你觉得他有什么怪异的、特别的地方吗?”

    “怪异的、特别的地方?”郑秋怡一愣:“你们是说。。。”

    “比方说,眼睛。。。他的眼睛,你注意到了吗?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被对方提示,郑秋怡顿时想起来了,她连连点头:“你们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了——他的眼睛通红通红的,象条疯狗一般。不过——”她怀疑地望着几个国安警:“这个,你们是怎么知道的?我的结案报告还没出来呢!”

    申科长笑笑,他对郑秋怡的问题避而不答:“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知道那少年的名字吗?他是哪里人,有联系方式吗?”

    “我当然知道,他是蜀都大学二年级的学生,叫许岩。”

    这句话都到了郑秋怡的嘴边了,但她犹豫了下,不知为什么,神差鬼使地,出口的话却变成了:“我不知道他名字,也不知道怎么找他。怎么了,安全局找他,有什么事吗?”

    “没啥要紧的事。”申科长含糊其辞:“就是想找他问问聊聊。”

    就是问问而已吗?

    郑秋怡嘴角浮现一抹笑意,她又不是小孩子,会相信安全局会闲得没事去找人聊天。郑秋怡不知道安全局想找许岩干什么,但出于对许岩救命之恩的感激,她隐瞒了自己认识许岩这件事——就让安全局找去吧,在锦城,象许岩这个年龄的青年人怕不有几十万?

    她盯着申科长:“申科长,我觉得,你们安全局掌握的东西,好像比我们多很多。。。申科长,能透露一些吗?你们为什么这关心这案子呢?”

    “咳咳,郑支,这是我们安全局的内部业务。。。”

    “申科长,”郑秋怡嫣然一笑,她娇声说:“你这样跟我公事公办,下次。。。你可不要再来找我了哦。给个面子,我请你吃饭,行吗?”

    郑秋怡虽然是名能干的女警,但她也很清楚,自己的性别首先是女性,而且是位年轻漂亮的女性,尤其她注意到,这位安全局的年青科长在看自己的时候,他的眼神常常会不自然地回避自己的目光,而当自己与他部下有争执的时候,申科长也很坚决地帮了自己——出于女性的敏锐直觉,郑秋怡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所以,在需要的时候,她也不会吝啬发挥自己的性别优势。

    申科长犹豫片刻,然后,他对那拿着记录笔的干警做了个手势,后者识趣地关上了录音笔,那拿着笔记本记录的干警也合上了本子,两人自觉地退开几步,把头转向外头。

    这时候,申科长才压低声音说:“郑支,这事现在还是绝密级的,不过你们公安跟我们也是兄弟单位。。。估计,你们邓局这次去京城部里开会,多半也是为这个事,等他回来后,多半也会跟你们这些中层传达的,我算是提前透露了吧。不过,郑支,你可千万不要泄露出去了,不然真要害死大家了。”

    郑秋怡肯定地说:“你放心,申科长,我绝不说出去。”

    “那就好!这次的事情,郑支你是怎么看的?”

    郑秋怡摇头:“我觉得,这就是一桩精神病人发狂杀人案吗?虽然伤亡也很惨重,但本质上,其实还是一桩普通的刑事案件——我不知道你们安全局为什么要关心这个。”

    “普通的刑事案件?”申科长笑笑:“普通的刑事案件,有三十多枪不死的杀人犯吗?”

    “这个嘛,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还见过长三支手的人呢!有些人生命力特别强,意志坚定,再加上被精神病发狂激发了生命潜能,中多几枪也没什么稀奇吧?”

    “如果我跟你说,在最近的这个月里,类似这样的事件,在全国已发生过三十多起了呢?”

    “什么?!”(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

第三十九节 修真

    申科长凑近了郑秋怡的耳朵,他低声说:“郑支,这几桩案子,有着共同的特征:犯罪分子在公共场合突然发狂,丧失了理智,无缘无故地乱伤人。”

    郑秋怡疑惑:“你说到模仿作案——这有没有可能呢?”

    申科长摇头:“这些案件中,有一些共同的特点:犯罪分子非常猖狂,他丧失了一切理智,不知畏惧。

    郑支,模仿作案手法,这是可以的;但这样可怕的生命力,那是没办法模仿的。”

    看着郑秋怡将信将疑的神情,申科长低声说:“对了,那些案犯还有一些共同的特征,他们的眼睛都是通红通红的——郑支,你也是亲眼见过了吧?”

    郑秋怡微微颌首:“是,他的眼睛确实红得厉害。对了,出现了这么多案子,怎么说的?”

    “结论还没出来。实验室正对捕获的尸体进行研究,只是有什么结果,也没见他们公布。

    郑支,我跟你说这些,只是给你提个醒,万一再碰到类似情况,你可千万不要再像这次这样傻傻地站在原地拔枪了。。。要有机动性。。。秋怡,你可要千万当心啊!”

    郑秋怡点头道:“谢谢申科长的关心了。。。真是很感谢呢。”

    “哎,叫我申殿就好了,不用那么见外的。”

    “呵呵,申科长,还有个事,你们要找那个救了我的少年,那是为了什么呢?”

    “凡是涉及的有关情况都要问个清楚。这么多桩案子里,你们这案子有个细节很奇怪,那罪犯居然会逃跑!

    要知道,在其他的案子里,那些罪犯都象疯狗一样红了眼,见人就攻击,唯独在你这个案子里,这个罪犯竟然被一个小青年吓得逃跑了,这在其他的案例里还是从没出现过的。

    凶犯为什么要害怕那个青年了?那青年是否有什么特别的?我们就是想搞清楚这原因,所以要找到那他问个清楚。”

    郑秋怡其实是对这个主意很不以为然的——这个还用得着查吗?歹徒没伤许岩,只是他运气好罢了,这帮笨蛋,未免也太大惊小怪了。算了,也懒得提醒他们了,就让他们瞎忙去吧~

    ~~~~~~~~~~~~~~~~~~~~~~~~~~~~

    这时候,我们的主人公许岩,完全没意识到这个事实:他的表现已经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按照原先的计划,买完衣服之后,许岩是计划带朱佑香去逛街的,但在商场里经历了这么一场血淋淋的危险事件,两人都没了逛街的兴致——生死之间历险回来,许岩感觉身心憔悴,疲惫不堪。而朱佑香倒是不累,但她微蹙眉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许岩也弄不清楚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回到家里,两人匆匆吃过晚饭后,朱佑香熟练地打开电视,调到军事频道看了起来。许岩自己充了两杯咖啡端过去,朱佑香接过咖啡,道声谢谢,却是依然把注意力集中在电视节目上,电视上,一男一女两个主播正在介绍法国的“阵风”战斗机,朱佑香看得津津有味。

    许岩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望着朱佑香,欲言又止。最后,反倒是朱佑香主动调低了电视的音量,转过头来,拿起杯子也尝了一口咖啡,她摇着头评价道:“太苦了,不好喝。许公子,你们这边的人为什么都喜欢喝这个呢?”

    “这个,真正喝咖啡往往都要加上奶和糖的,这是原味的咖啡,自然很苦了。其实我也不喜欢喝这个,这是为招待你才拿出来——轩芸,我想跟你说点事。。。”

    “吾知道。许公子,你想问什么呢?”

    “轩芸,你所来的大明帝国,究竟是怎么样的国度呢?”

    朱佑香想着一阵,摇着头笑了:“大明,有的地方要比地球好,有的地方要比地球要差。。。你们的很多东西,是吾先前闻所未闻的;但我朝也有一些东西,是你们不曾见过的。”

    看着许岩有点不满意,朱佑香笑着说:“许公子,您的这个问题,委实让吾很难回答。许公子,倘若你要吾评价地球如何,吾还敢斗胆妄言一二,比方说你们的器械很发达,你们好吃的东西很多,城市也很繁华,人口稠密。。。但若是要吾评论大明帝国,吾倒反而不知从何说起了。古人云:‘久居兰室,则不闻其香;久居鲍市,则不闻其臭。’又云:“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正因为吾等深知母国情形,沉浸其中,感触太深,反倒不知该如何评述了。比如,倘若吾要问许公子,你觉得地球什么样,你只怕也是难以回答吧?”

    “嗯,轩芸你说的倒也是。那,轩芸,你从大明来了我们这里,将来还是要回去你们大明那边的吗?”

    朱佑香微笑:“那是自然的。”

    许岩顿时大感兴趣:“哦?轩芸,那你到时要怎么回去呢?”

    “抱歉了,许公子。”

    看到朱佑香歉意的笑容,许岩愣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拒绝回答自己的问题。这下,反倒是他自己先不好意思了,连忙说:“啊,没事的,是我冒昧了。”

    说是没事,但许岩心里却是隐隐有些难堪和懊恼,还有几分微微的恼怒。因为在他心里,已把一同经历危险的朱佑香当成了很亲近的朋友了,为了掩护她,自己冒着坐牢的危险与警察周旋。没想到,朱佑香对自己还是有所隐瞒,这确实令他很不舒服。

    许岩站了起身,他平静地说:“轩芸,你先看电视吧,我就不打扰你了,我回房间看书去了,明天还要上课呢。晚安!”

    看着许岩那张毫无表情的脸,朱佑香微叹口气——这样伤害面前男孩子的自尊心,她也是很不情愿的,但她别无他法。朱佑香对许岩很有好感,但光门是关系大明帝国战略安全的军国利器,这不仅关系到自己安危,甚至关系到整个帝国的安全。这么重大的机密,哪怕跟许岩关系再好,她也不可能随便透露的,所以,对此,她只能在心里默默地对许岩说声抱歉了。

    为了补偿对许岩的愧疚之心,朱佑香突然想到一件事。她叫住了许岩:“许公子,能否耽搁你片刻?吾有一事与你相商。”

    许岩停下脚步,又坐回了沙发上,很生硬地说道:“还有什么事呢?”

    朱佑香打量着许岩,沉吟良久——也罢,这位许公子心性善良仁厚,最关键是,他对自己有恩义,这就是缘分了吧。修道中人讲究念头通达,讲究不欠因果,自己帮助许公子渡过天灾,也算是偿还了他的这份恩情吧。

    她缓缓问道:“请问,公子可有意于修真大道?”

    许岩眨巴着眼睛,足足呆滞了三秒钟才反应过来:“什么?轩芸,你说的是修真?”

    废话,这种事,难道这还需要问的吗?

    哪个少年没做过这样的白日梦——在道边忽然窜出个白胡子老头抓住自己说:“少年,我看你骨骼精奇,是万里挑一的练武奇才,快拜我为师,我给你传授绝世武艺,维护世界和平和正义!”

    传说中的修真之法,腾云驾雾,仗剑行侠,飞升万里,长生不老,哪个少年不存有这样的幻想?

    许岩震惊不已,他实在不敢相信,竟有这样天下掉馅饼的好事落到了自己的头上——难道,自己真的是传说中骨骼精奇的天才,朱佑香一见之下就不能自已,要哭着喊着收自己当徒弟?

    他反问道:“轩芸,你愿意教我,你的那些神奇的武功吗?是你打倒那些抢劫犯的那种武功?”

    朱佑香认真地点头,她笑道:“许公子太小觑吾了。打倒几个匪徒,那是最粗浅的功夫就可以办到了。公子,吾是白鹿书院剑圣夏讳独孤先生门下子弟,于剑修一道上已是初堪入门,达筑基中阶。倘若公子不弃,吾愿将剑圣门中的剑修入门之道传授,愿与公子一同研修磨砺。不知公子是否愿意?”

    许岩听得浑身热血沸腾,没有丝毫犹豫,他立即说:“我愿意学!轩芸,请教我吧!”然后,他又有点担心:“轩芸,按照你们那边的规矩,我是不是要向你磕头拜师什么的?”

    “倘若在大明那边,正式拜师学艺,确实需要花费一番功夫。要请许公子您的父母双堂出面延请,礼聘师尊,然后设下宴席,发出帖子延请周边乡老、贵人和街坊邻居过来观礼,呈上求师拜帖,师傅收下,然后于众人面前行拜师叩拜礼,敬茶磕头,当众定下师徒名分。。。”

    许岩听着那繁琐的程序,只觉头皮发麻——要回老家跟父母说,自己拜了一个漂亮女孩子当师傅?还要请来周边的邻居、亲戚来见证自己跟朱佑香磕头拜师的场面?

    你还是杀了我吧!

    这时,只听朱佑香话锋一转:“不过,这些,许公子您都不用。因为吾于吾师门下尚未出师,所以,要收你为徒,吾是没有资格的。。。”

    犹如当头被扑了一盘冷水,许岩失望地说:“那就没办法了吗?”

    “并非没有变通的办法。因为吾是白鹿书院的毕业试炼弟子,按照书院历来的传统,吾倒是有权为书院引荐一名新弟子的——按照你们地球的说法,这个该算是不记名弟子呢,等接受了书院的考核之后,公子方可成为正式弟子,但纵使成为书院的正式弟子之后,公子想要列入吾师的门墙,只怕还要经历一番考验的。

    根据书院的传统,为了在入书院的考验中区分各位弟子的资质,所以,对不记名弟子传授一些入门道术,以备考核资质之用,这是允许的。所以,公子成为书院的不记名弟子后,吾就可以对公子您传授技艺了——吾如此说来,公子是否明了呢?

    朱佑香自觉说得复杂,还生怕许岩理解不了,但她实在低估了地球学生的理解力了,能考上重点大学的芸芸学子,哪个不是从小到大经历了“学前班”、“考前辅导班”、“预备生”、预科生“、“考研辅导班”之类的概念身经百战过来的?

    朱佑香的这套理论,她自己觉得好复杂,但放在许岩眼里,却是再简单不过了:“这个白鹿书院,应该就是朱佑香那边的名牌大学,要考进去怕是很难,要进这大学不但要高考成绩好,还得有人推荐,还要参加专门的预科补习班。。。这摆明就是给人走后门用的嘛!

    进大学成正式弟子了,那就是过了高考成了正式大学生。至于朱佑香那位听起来很牛逼的剑圣师傅呢,该是这大学里的某个很牛逼的研究生导师,这位该是学霸型的大拿了吧?考上他的研究生之后,估计一毕业就是抢着要的高端人才了!“

第四十节 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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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既然有朱佑香这位学霸教授麾下的研究生表示愿意帮高中生许岩同学疏通关系免高考直接保送成为名牌大学白鹿书院的预科生,许岩岂有不愿意的道理?

    许岩抖擞起精神,当场表示很乐意成为白鹿书院的不记名弟子,将来争取接受考核之后再成为正式弟子。朱佑香也很上道,没有搞那些繁琐的入学仪式——让许岩成为白鹿书院的不记名弟子,这本来就是为了能网开一面给许岩传授功法的权宜之计罢了,连她自己都不怎么把这事当真。她也没搞什么繁琐的仪式,只是取出学员游历日志,问了许岩的姓名、籍贯和父母双亲名字后,在游历日志上把这事做了记录,这就算完成了对许岩学籍的登记了。

    “好了,许公子,从今以后,你就是吾陕西道白鹿书院的不记名弟子了,你的引荐人是吾——吾是陕西道秦安府的朱佑香。今后,若是碰到我朝那边过来的人,你就可以告诉他,你是在籍的白鹿书院不记名弟子了——”

    许岩唯唯诺诺地点头,心里却是很不以为然——大概除了你朱佑香以外,这辈子我都不会再碰到第二个大明朝穿越过来的人了吧?

    看着许岩好像有点不以为然的样子,朱佑香语重心长地说:“许公子,您可莫要小觑这身份,白鹿书院名列我朝的三大书院之一,无论是在官方还是民间都颇有声望。有了白鹿书院书生这身份,还是颇受尊崇的。”

    “是是。。。轩芸,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学习和修炼呢?现在我已经是你们白鹿书院的学员了,能开始修炼了吗?”

    朱佑香摇头,她又从袖子里掏出了两本小册子——许岩现在几乎肯定了,朱佑香的长袖肯定跟哆啦a梦一样,有个异次元的空间袋在里面,不然她怎么能层出不穷地从里面拿出这么多的好东西来?

    “许公子,你既然已是吾白鹿学子——呃,虽然是不记名的弟子,但也算白鹿学子了——既然已身为白鹿一员,那关于吾书院的一些训导和历史,你需也得心中有数才行。

    这两本书册,是吾白鹿子弟入校时必读的典籍,一本是吾书院创始人吕留仙贤者亲自纂写的训导册:《白鹿子子弟训行》,还有一本是《白鹿百年大事记》是关于吾书院这几百年间的历史的,这两本书,你都拿去好好精读。读完以后,吾要向你发问的,什么时候能把书读熟通过考核了,吾就开始给你传授技艺吧。”

    两本册子里,那本《白鹿子弟训行》薄一点,不到一百页;而那本《大事记》看着就厚了,足有三四百页的样子,许岩翻了几页,看到那繁体的直书,他看得真是头皮发麻。不过,毕竟是通过高考题海考研杀出来的人,想着能学会绝世武功的美好前景,他还是咬着牙答应下来了:“轩芸你放心,我一定尽快读完去!放心,这些书,那还难不倒我的!”

    朱佑香笑眯眯的,象极了上学期给许岩打不及格分的高数教授,她笑眯眯地说:“如此,那吾就翘首以盼了。许公子,请好好加油吧!”

    当下,朱佑香继续看她的军事频道节目去了,许岩则是拿了两本白鹿新生必读回卧室去好好钻研,那本《白鹿子弟训行》比较薄一点,本着先易后难的原则,许岩先看这本。

    刚开始看繁体字书籍时候,许岩感觉确实有点吃力,但看得多了,他倒也慢慢习惯起来。那位《白鹿子弟训行》虽然用的是文言文,好在那些文字并不艰涩,他倒也看得懂,无非就是那位吕贤人教授弟子们一些为人处世的规矩罢了,那些训导也甚是简单易懂,比方说教授弟子们在家孝顺父母、友爱兄弟姐妹、亲近兄弟、与家人和睦相处,求学需尊师重礼,珍惜时光,勤学求精;若是与友相处则要谦和大度,勿以财富权势凌人,勿以贫贱视人,勿起贪念,勿贪非分之财。和大众交往时要平等仁和,要时常亲近有仁德的人,向他学习,一切言行中,要谨慎,要讲信用。

    在训行的下半部,那位吕贤人尤其强调忠和勇,他教授弟子们,称对大明朝廷要尊重和忠诚,与天灾和异族作战时要奋勇前行,不惧牺牲,称这是为了大义而死,必将流芳万年,“千古而不朽”——看到这,许岩撇撇嘴,顿时没了再看下去的兴趣。

    许岩觉得,这位吕贤人跟位碎嘴老太太差不多,都什么年代了,还拿这种玩意来糊弄人——倘若这本册子是拿去给雷锋时代的前辈看的话,那还差不多。但在自己这些九零后看来,他实在无法理解那种为了一个“大义”名分就自愿抛头颅洒热血的想法。

    他丢下那本弟子训行,又换上那本《白鹿百年大事记》,他本来都做好心理准备了,以为这本书会更无聊,但没想到这本书倒是很有趣,里面记载了自白鹿学院创院以来历任的祭酒和掌院,还有先生和弟子中的杰出之辈的事迹和经历,还有历年来受朝廷表彰的历史。

    这本书,许岩倒是看了颇觉得有趣的。白鹿书院号称书院,许岩本来还以为这是个专门培育书呆子的地方呢,但看了书院的大事记,他才发现自己想错了。大事记里没见多少文治的事迹,倒是记了不少白鹿的导师和弟子们斩妖除魔的英雄事迹。

    书册中有记载,比如说某年某月间,我白鹿讲师张某某游历某地,遭遇天灾。张先生单人独剑,浴血奋战,消灭了强大魔物,拯救了整个郡府,功德无量,得到朝廷嘉奖;还有某某界的学员毕业游历时候,突然遭遇天灾,学员们与之拼死作战,斩杀魔物五头,拯救黎民三万余人,得朝廷嘉奖。

    许岩发现,白鹿书院的前辈们还是蛮有趣的,一点不像自己想象中满口迂腐的书呆子,反倒很喜欢游历、冒险和战斗,有点像现在都市里的驴客,先生就是那些带队的队长,那帮弟子就跟一帮笨手笨脚的驴友差不多——许岩觉得,如果把白鹿书院改名为白鹿武校的话,那就真的是名副其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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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阳光明媚,神清气爽。

    今天是星期一,许岩上午有四节课,其中有两门是西方经济学。

    读过经济学的学生都知道,西方经济学这门课说浅也浅,说深也真是深——那么多的经济学家流派,那么多复杂的函数和曲线,能读懂这本课的学生那真是凤毛麟角。考试时候,阅卷的老师只要稍微认真一点,立即便是哀鸿遍野。这门课,对于经济系的学生来说,那真是跟微积分和统计学一样变态的杀手级课程,能靠着自己真本领考过去的人,基本没几个,大家都是指望着老师阅卷时手下留情丫丫电子书超生的。

    所以,蜀都大学经济学院的学生都知道,西经这门课是万万不能逃的——考试本来就考不过了,大家都是指望着靠老师高抬贵手来救命的,但若是逃课被抓到给任课老师古老太太留下坏印象的话,那真是完蛋了,她也不需要故意整你,只需阅卷时候给你来个实事求是就够了,挂科妥妥的。

    所以,早上起来,许岩丝毫不敢怠慢,跟朱佑香打了个招呼就直奔课室。他连早餐都来不及吃了,一路疾奔,终于在七点五十就冲入了阶梯教室,展眼一看,却看到胖子刘洋在后排对他挥手:“岩子,我在这,帮你占了个好位置!”

    许岩连忙走过去,但走到中间时候,他忽然停下了脚步,因为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脸孔:宫雪婷和几个女孩子正坐在教室的中段。

    “雪婷同学?你怎么也在上这门课?”

    宫雪婷正在桌面上整理笔记,闻声抬起了头,看到是许岩,她展颜一笑:“原来是许岩,这么巧?你也是上古老师的西经?”

    “嗯嗯~~”许岩看到宫雪婷身边还有一个空的位置,他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了下去——至于身后挥着手的胖子那热情的召唤?那是谁啊?许岩管他去死好了。

    “雪婷同学,这位置没人吧?我坐不要紧吧?”

    宫雪婷露出笑意,心想这位昨天才认识的许岩同学还真是个厚脸皮的。他都坐下了还装模作样问自己要不要紧,难道自己还能赶他走不成?

    “没事,许岩同学你请坐吧。我以前一直没发现,竟不知道我们是上同一节课的同学?”

    许岩心想这该是我想说的话才对,他笑道:“我们昨天才认识的,以前没留意,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宫雪婷侧头想了一下,也笑了:“是啊,许岩同学不说,我还真的忘了,我们竟是昨天才认识的——怎么感觉跟许岩同学好像认识很久了似的。”

    听了宫雪婷的话,许岩心里美滋滋的,一阵浮想联翩——美女这样说,是否在暗示着什么吗?难道她在暗示对自己很有好感吗?

    因为有了昨天的经历,许岩找起话题来显得自然多了:“雪婷,昨天你回店里去,店里没什么事吧?”

    宫雪婷点点头:“还好,那疯子闹事的时候,店长和几个同事都躲开了,我们没受什么损失。倒是后来听说那疯子又在楼下东门那边发疯,还打死了几个群众和警察,我们下楼疏散时候看到血流淌了一地,吓死人了——许岩,这件事,你们没碰上吧?”

    没等许岩说话呢,坐在宫雪婷旁边的一个短发清秀女生已经插上来说话了:“啊,雪婷,这位帅哥就是昨天你回来跟我们说的那个男生啊?看着真的很帅呢!”

    许岩一愣,望向了宫雪婷,宫雪婷脸微微绯红,显然是觉得在男生面前说出自己背后曾讨论他的事情很不好,她噌怪地打了一下那女生,才说:“我来介绍下吧,这几位都是我同寝室的室友,这个短头发的叫楚燕,再坐过去的那位叫陈遥雨——这位是我们经济院经管系的许岩同学,我昨天跟你们说过的。”

    楚燕穿着一身休闲服,显得很有精神和活力,她笑着冲着许岩打了个招呼:“我是雪婷的室友和姐妹,我叫楚燕!帅哥你好啊——听说你们昨天在商场那边,碰到有人杀人?”

    这位叫楚燕的短发女生显得很活泼,许岩跟她客气地聊了几句昨天的事,激起了她的阵阵惊叹。许岩觉得,觉得这位女生稍有点罗嗦,但倒是很热情,也很有亲和力的样子。

    而宫雪婷的另一位同寝室友,那个叫陈遥雨的瓜子脸长发女生就显得冷淡多了。在介绍时,她冲许岩微微颌首,却是什么也没说。

    这女生的相貌轮廓很漂亮,身材颀长,只是气质有点冷,她穿着一身灰色的套装裙服,许岩也看不出那是什么牌子的,但那做工和质地都显得很有档次。在众人聊天时候,她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在宫雪婷说起昨天的事情经过时候侧头听了一阵,却是一直没出声。

    陈瑶雨身上有一股隐隐的贵气,她的注视给人压力很大,那眼神仿佛宣示着她对眼前的人和事都漠不关心的冷漠心态——许岩觉得,倘说气质,这女生倒跟朱佑香有点相似,只是朱佑香用彬彬有礼的周全礼仪掩盖了她内心的傲慢,不像这位陈遥雨这样毫不遮掩地表现出来罢了。

    许岩和几位女生聊得正热乎呢,旁边却是突然有人插话了:“呵呵,雪婷,楚燕,你们说的是昨天万和商场的那件案子吗?”

    许岩闻声扭头看去,说话的却是坐在他们后排的一个陌生男士,这男士浓眉大眼,相貌堂堂,身材高大,穿着一身蓝色七匹狼衬衣和西装裤,整个人显得稳重成熟又气质,看着就不像一般的学生。他微笑着看着众人,神情很和蔼。

    许岩不认识这位男生,倒是宫雪婷向他解释:“这是赵天宇师兄,在这里读mba的,我老家彭州那边来的师兄,和我是一个地方出来的——赵师兄,这是许岩同学,大二经管系的。”

    不知为何,在介绍赵天宇的时候,许岩觉得,宫雪婷的神情有点不自然——不但宫雪婷,旁边的几个女生都有点古怪,楚燕很暧昧地笑着,那位一直漠不关心的陈瑶雨也转过头来看着他们,嘴角淡淡地浮上了笑意。(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

    ...

第四十一节 噩耗

    许岩礼貌地伸出手去:“你好,赵师兄,MBA也要修西经这门课吗?”

    赵天宇轻笑一声,他玩味地看着许岩伸出的手,好整以暇地看了好一阵,才伸手出来浅浅地跟许岩握了一把:“许师弟你好,幸会了。西方经济学是现代经济学的起源,也是一切经济管理的基础,我认为,对此加深理解,这是很重要的,所以,我也选修了这门课。”

    说着,他望了宫雪婷一眼,嘴角浮现了浅浅的微笑。

    许岩坚信,有的人生下来就是为了让别人讨厌的,比如说眼前的这位赵天宇师兄就是了。这位赵师兄相貌堂堂,衣着得体,气质成熟,但许岩怎么看他就是怎么不顺眼。这家伙说话的语气也好,眼神也好,他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散发着无声的宣言:“我是成功人士,大家快来羡慕我吧!”尤其是他看宫雪婷的眼神里,更是透出了一股居高临下、志在必得的味道,让许岩恨得牙齿发痒。

    赵天宇对宫雪婷笑着说:“雪婷,听说昨天万和商场那边有个疯子闹事?我有个亲戚在公安局的,说是一共死了二十七个人,其中二十二个是群众,还有五个是警察。有好几个群众都是恐慌中被踩踏死的,你昨天也在现场吗?那真是太危险了。

    雪婷,象这种大商场,人流密集,一旦恐慌起来,很容易出事,你自己可要当心啊。”

    宫雪婷微微点头,她低头说:“谢谢师兄,我没事的,放心吧。”

    赵天宇好像还想说些什么的,但这时,上课的铃声响起来了,一身深色中山装的古老太太从门口大步走进来,上了讲台,她板着脸,威严地扫视全场,立即,所有的窃窃私语声全部消失了,那些刚刚还在嬉笑聊天的学生们纷纷临襟正坐,神情肃然——许岩一直觉得,就凭古老太太的这气场,她不去参军实在是我们国防建设的一大损失,这种无声而令行禁止的威严,古之名将也不过如此了。

    例行的点到之后,古老太太开始了讲课:“同学们,今天我们要讲的是西方经济学的凯恩斯理论的LM曲线体系,请大家把书翻到课本的245页。。。在凯恩斯之前,西方经济学的主流学派都认为。。。。”

    随着古老太太毫无抑扬顿挫的讲课声,许岩——不,整个课堂的学生都进入了一种催眠的状态中,学生们昏昏欲睡,脑袋纷纷耷拉下来。

    许岩觉得,这位老太太实在很有催眠师的天赋,尤擅治疗失眠症。听课只听了十几分钟,许岩已是昏昏入睡,什么亚当斯密、李嘉图、西尼尔、穆勒、马尔萨斯、萨伊等名字和他们的理论和无数扭曲的边际成本、收益、利润和人工等各种曲线乱七八糟地扭曲成了一团,到最后,他干脆放弃了,从书包里拿出那本《白鹿百年大事记》看了起来——反正听也是听不懂的,还不如干脆省点时间看书更划算点。

    许岩掏出那本书出来时候,宫雪婷和几个女生都注意到了,楚燕还探头过来望了下,借过书去翻了几页,看到是直排的线装繁体古书,她惊讶地说:“啊,这个是什么来着?这样的书,你也能看懂?”

    许岩只管胡吹:“这是天下第一的武功秘笈,炼成之后就天下无敌了!你们可要对许大爷客气点了,不然等大爷成了天下第一高手,哼哼~~”

    楚燕吃吃地笑着:“明白了,许大侠,这本是《辟邪剑法》还是《葵花宝典》啊?祝您早日炼成神功,一统江湖,威震天下!”

    几个女生交换着眼色,都抿着嘴很矜持地笑着,笑得很含蓄的样子,倒是许岩被弄了个大红脸——楚燕这小妮子也太生猛了吧?这么经典的段子她们都懂?唉,都怪金大侠的著作太受欢迎家喻户晓了,连电视剧都翻拍了三四次,连几岁的小毛孩都在叫嚷:“欲练神功,先割***~~”

    许岩看书看了十来页,下课铃声终于响了起来,古老太太宣布休息十分钟。许岩也站起身,正打算伸伸懒腰什么的呢,却听到一阵电话铃声在身边响起,那铃声却是从宫雪婷的抽屉里响起来的。

    宫雪婷手忙脚乱地从抽屉里拿手机出来,歉意地说:“今天忘记调振动了,好在不是上课时响起,不然真是麻烦了——喂,爸爸吗?”

    宫雪婷拿着电话听着,众人本来也没注意的,但说着,她的脸色却是陡然变了,声量也高起来了:“喂,你是谁?我爸呢?你怎么拿他的手机。。。啊,是王叔,我爸手机怎么会在您那。。。啊,什么?我爸爸突然在工地上晕过去了。。。啊,已经送去医院了吗?市第一人民医院。。。哎,好的,好的,我马上过来啊~~”

    放下手机,宫雪婷显得有点惊惶,众人都注意到了。楚燕问道:“雪婷,怎么了?你爸爸出事了?”

    宫雪婷点点头,十分焦急:“爸爸的工友打电话来说,爸爸在工地上突然昏过去了,现在工地把他送到第一人民医院去了——不好意思,许岩同学,你让一下,我要出去向老师请个假,我要赶去医院看看。”

    许岩站起身让开路,看着宫雪婷焦急的神情,他心念一动:“这个,雪婷同学,我陪你一起去看看吧。多个人出主意,或许能帮上忙也不一定呢。”

    宫雪婷诧异地望了许岩一眼,犹豫了下——按本心来说,她是不愿意让这个昨天刚认识、自己也颇有好感的男生看到自己困窘的一面的。但她也有她的一点想法:谁都知道,病人进了医院,那就是花钱如流水的时候了。她知道家里情况的,没多少积蓄,倒是这位许岩同学昨天在专卖店那边出手很大方,为女朋友一下就买了上万块钱的服饰,可见他的经济状况还是不错的。有他在身边,去了医院那边,倘若有什么急难事的吧,说不定可以请他援手一二?

    虽然宫雪婷很不情愿,但为了爸爸的安危,这时候,她也是顾不上那么多了:“呃。。。这样,许岩同学,你这样缺课,怕要缺一个上午的,这没问题吧?”

    许岩立即表示没问题,自己让同学帮请假就是了。宫雪婷歉意地说:“那。。。那就麻烦许岩同学你了。”

    “呵呵,没事的。”

    两人正待去找古老太太请假呢,没想到这时候,那个让许岩很讨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赵天宇站了起来,严肃地说:“小宫师妹,伯父住院了,这是要紧的事情,我送你过去吧。我开了车过来,就在楼下操场这里。”

    “啊,赵师兄你这样。。。”宫雪婷迟疑了下,她微咬银牙,最后还是点头:“好吧,也谢谢师兄了。为我的事,惊动大家,实在过意不去。”

    “这没什么,家人要紧,身体要紧。”赵天宇转向了许岩,他风度翩翩地微笑着:“许岩同学,不好意思了,我车的座位不够——这样,你就不用麻烦了,安心留在这里上课就好。我和陪小宫去医院处理就好了。你还是大二学生吧?万一缺课太多,耽误了学习,那就不好了。”

    许岩顿时僵住了,他暗骂:狗屁的座位不够!一辆汽车该能坐五个人的,一个司机加一个女生,那还绰绰有余的。这厮这么说,明摆着是不想我坐他的车!

    有辆车,很牛逼吗?

    许岩干笑两声:“座位不够?那没事,赵师兄不妨先走,我打的士跟着就是了,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赵天宇扬扬剑眉,他正待再说些什么,旁边有个冰冷的女声突然插话进来:“无妨。我也开了车来,许岩同学,你跟我的车去吧。”

    许岩循声望去,却是宫雪婷那位一直没出声的低调室友陈瑶雨。迎着许岩的目光,她点点头,把话清晰地重复了一遍:“我也开了车来,许岩,你坐我的车去。”

    陈瑶雨这样突然横插一脚进来,赵师兄的脸色顿时就变了,许岩却是心下大快,顺带着觉得这位陈瑶雨同学真是可爱又美丽——这位妹子只是表面冷冰冰而已,其实人家真是很好的同志啊!

    他痛快地说:“行,那就麻烦陈同学了。”

    陈瑶雨摇摇头:“不客气——雪婷,你还不快去请假?”

    “啊,好,我这就去,谢谢瑶雨你了!”

    宫雪婷愣了一下,才转身应了一声,向讲台跑过去。

    其实方才许岩和赵师兄的小冲突,她也是看在眼里的,更是明白其中的原因。只是许岩是她有好感的男同学,赵师兄则是一直很关心自己的人,大家都是朋友,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劝解好。好在陈瑶雨站出来,帮自己解了围,她实在是心中感谢。

    请假没什么困难,古老太太虽然严厉,却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得知是学生的家人得急病住院,她很痛快地答应了请假:“去吧,你们回来后自己多看书,要把今天缺的课补上。”

    众人道谢后赶紧下了楼,连那位跟宫雪婷同寝室的叫楚燕的女生都跟着一起出来了——当然了,楚燕说她是很关心好姐妹的父亲所以要跟着去看,但许岩看她那么兴高采烈的样子,很怀疑她只是找到了一个逃课的好理由罢了。

    一行人直奔学校的停车场。那位赵天宇师兄开的是一辆RB的轩逸小车,而陈瑶雨开的是一辆大众的欧宝小车。许岩自然不客气了,一下子就钻进了陈瑶雨的小车里,宫雪婷和楚燕也纷纷上了陈瑶雨的车,结果弄得那位赵师兄很尴尬地一个人开车跟在后面。许岩虽然看不到赵师兄,但他可以想象对方该是一副郁闷万分的表情,不禁心下大爽,脸上也浮起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许岩坐在前排,宫雪婷和楚燕坐后排,看不到他的笑容,但陈瑶雨却是能看到的。或许因为许岩实在笑得太猥琐了,陈瑶雨突然对他说:“许岩,你不要太得意,我不是在帮你。”

    虽然对方没把话说完,但许岩却是对那潜台词心领神会——对方不是在帮自己,只是那个赵师兄太讨厌了,她看他不顺眼,所以故意跟他捣蛋而已。

    他收敛了笑容,肃然道:“我明白,陈同学你不是在帮我,只是在帮雪婷同学而已。”

    陈瑶雨望了他一眼,微微哼了一声,不再出声。

    虽然两人说得没头没脑,但坐在后排的宫雪婷和楚燕都不是傻子。宫雪婷哭笑不得:自己都急得火烧眉头了,这两位还有这种八卦心思?

    只是这种事,当着许岩的脸,她也不好意思摊开了说,只能委婉地说:“瑶雨,专心开车,不要说话。”

    陈瑶雨开着车目视前方:“我知道,放心。”

    楚燕望望许岩,又望望宫雪婷和陈瑶雨,她叹道:“我虽然听不明白,但感觉很厉害的样子——你们几个都是高人啊,说得好深奥啊!”

    “燕子,收声!”

    “燕子,不要说了!”

    听着宫雪婷和陈瑶雨同时叱声,楚燕乖乖地缩成了一团,举手投降:“好好,我不说了还不成?”

    许岩装作没听懂,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的路面。

    市第一人民医院就在市中心,在停车场放好车,众人急匆匆地进去,在大厅看到了那位跟宫雪婷联络的王叔。(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

第四十二节 怪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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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位王叔约莫四十多岁,穿着一身建筑工人的工装,身上满是灰尘和泥土,神情也显得有些疲倦。见到宫雪婷赶来,他松了口气:“小宫,你可总算是来了!”

    宫雪婷急切地问:“王叔,我爸爸他怎么了?他在哪里?”

    “小宫,你别急,你爸已经住院了。今天工地上,你爸爸正在忙活着,突然就站起身,好像疯了一样,在那挥着手脚手舞足蹈,嘴里怪叫着什么。大家都吓了一跳,以为他是喝醉了,赶紧过来抱住他。你爸爸那时候力气好大,几个人年青工人都抱不住他,后来大家终于制住他了,他却是自己昏过去了,怎么叫都叫不醒。大伙赶紧把他送到了医院,我用他的手机通知了你。。。医生刚刚看过了,已经安排他住院下来了,说要安排专家会诊。”

    “小宫,生病了住院是要花大钱的,我们几个工友刚给你爸凑了一笔钱,刚给医院交了三千块住院押金,剩下的都在这了。。。”

    王叔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叠人民币,钱币有一百整张的,也有其他零散的,看着约有那么千把块的样子,王叔显得有点难为情,扭头看着别处:“呃,有点少。。。小宫,这些你先拿着。。。你别犹豫了,拿下吧,这不是往常时候,客气个啥啊!”

    颤抖着手,接过了钱,宫雪婷深深对着王叔一个鞠躬:“谢谢王叔,谢谢叔叔伯伯们!这笔钱,我是一定要还给大家的。”

    “嗨,现在别说这些了,只要老宫人没事就好,钱不算啥的。你还是先进去看看你爸吧——我也要先回去了,我回去跟工头说说,看他能不能给你爸捐上一点。他纵然是只铁公鸡,我们几个老伙计,怎么也要把他的毛给剃了。”

    按王叔的指示,一行人上了五楼的住院部,找到了病房,宫雪婷直接就推门进去了,许岩和众位同学也跟着进去。

    这是个单人病房,病床上躺着一个中年人,眉宇间跟宫雪婷有点像,显然就是她的父亲了。这中年人双眼紧闭,气若游丝,鼻孔还插着氧气管,床头还摆着心跳监测仪,气氛显得有些紧张。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围在病床前,看着检测仪的跳动,低声议论着。

    看到父亲成了这副样子,宫雪婷心如刀割,她猛扑了上去,抓住父亲的手喊了几声,但床上的中年人却是没丝毫反应,宫雪婷又惊又怕,她喊道:“爸爸,爸爸,你不要吓我啊!爸爸,你醒醒啊,我是婷儿啊!”

    看宫雪婷这样,几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停止了交谈。一个中年医生走过来,问道:“小姑娘,你就是病人的家属吗?”

    “啊,对对,我是他女儿,他是我爸爸。医生,我爸爸这是怎么样了?昨晚我还跟他一起吃饭的,他还很精神的,现在他怎么这样了?”

    听宫雪婷这么问,中年医生露出为难的神情。他干咳一声:“小姐,病人是患了原因不明的突发性型官急速衰弱症。。。送来医院的时候,他已经失去了知觉了。小姐,我想请问下,病人以前有过什么既往病史吗?他有高血压吗?他有心脏病吗?有过心肌梗塞吗?有过脑溢血吗?或者,他是否有过中风史吗?”

    宫雪婷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我爸爸身体一直很好——医生,这个型性的原发官急速衰弱症到底是个什么病?难治吗?很危险的吗?”

    那中年医生一脸的难色,踌躇着却是不肯作答——他当然不好意思告诉宫雪婷,这个原因不明的“原发性型性的器官急速衰弱症”根本就是一个月前医学界才发明出来的病症名称,在这之前,整个医学界对此根本是一无所知。

    他斟字酌句地说:“小姐,这个型性的原发官急速衰弱症是个很危险的病症,出现病症时候,病人会迅速失去知觉,同时器官都在衰弱,失去活力,最后直至死亡。。。”

    他指着床头的监测仪器:“你看这个,病人的心脏功能已经衰弱,心跳已经明显减慢了。。。我们必须每隔半个小时给病人注射一次强心剂才能维持他的心跳,还有他的肺部功能也受到病症的侵蚀而衰弱,必须要靠呼吸机才能维持生机。。。还有他的大脑。。。病人的整个生机频率都在降低了。

    这种病是最近才出现的,一种致病原因不明的突发性疾病,致死率很高。。。目前,对这种病,我们还是研究阶段,还没发现很有效的药物和治疗手段。从以前的几个病例来看,这个病症的发展还是很快的,你们家属这边。。。怕是要做好心理准备了。”

    看着宫雪婷脸色大变,医生急忙安慰她说:“当然,这并不是绝对的,我们目前积累的案例还是太少,并不足以形成绝对结论。。。呃,说不定有些患者身体素质好,或者采用的药物比较对症,能出现好转也不一定。。。看你爸爸的体质应该还是很好的,我们还是不能放弃希望的,现在,我们采用的是强心剂和三联疗法,先维持住病人的生机,延缓病情的发展。。。”

    医生这样说,纵然以不通医学的许岩等人也是大皱其眉——这话不就是明摆着说,医院已经束手无策了,只能等奇迹了吗?

    宫雪婷脸色变得煞白——来之前,她已经做好了听到坏消息的准备,她却没想到,这消息竟是如此可怕,竟把她的所有希望给打了个粉碎。

    这真是最坏的噩耗!

    “医生,不能想想办法吗?用些更好更贵的药,用进口药,或者。。。去京城那边请专家,可以吗?无论多少钱,我们都出了!只要救回了爸爸,哪怕卖血,哪怕——我也一定凑足了钱!”

    怜悯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子,中年医生安慰她道:“小姑娘,你不要急,这不是钱的问题——这是医学界最新出现的病症,全世界都一样,不要说京城了,即使是国外的医院,一样也拿这个病没办法。除了你爸爸以外,我们医院还收住了好几个同样病情的病人。现在,院长正组织专家组在开研讨会,研究这种病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什么引起的。

    小姑娘,你不要急,我们一定会尽最大努力抢救的。”

    说完,仿佛是害怕被宫雪婷继续追问下去,这位医生点点头,转身出了病房。其他几位医生也跟着离开了,看着他们的背影,宫雪婷的眼中充满了绝望。

    她抓住了床上病人的手,感觉父亲昔日那温暖的手都凉了很多,宫雪婷泪水已是夺眶而出了,低声哽咽着说:“爸爸,爸爸!你不要死,我不许你死!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啊!妈妈已经不在了,你不许丢下小婷啊。。。呜呜,爸爸啊~~呜呜,呜呜。。。”

    看着宫雪婷在那低声地哭泣,同来的几位同学都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中。大家神情凝重,谁都不敢看谁,都盯着脚下的地板。

    本来,许岩也好,赵天宇也好,宫雪婷的室友们也好,过来的时候,他们都是存了帮忙的心思的。但谁都没料到,来医院听到的竟是这样的消息,近乎死亡判决书一般严峻的噩耗。

    在这种现代医学都束手无策的未知绝症面前,谁都是无能为力的。这时候,许岩也好,赵天宇也好,大家都没了斗气的心思,心中只剩下了对宫雪婷的同情。

    看着宫雪婷哭得实在伤心,许岩站前两步,想安慰她。这时,他才注意到病床上的宫雪婷父亲,他的脸和额头都很黑,而且并不是那种正常的皮肤黑色,倒像是一种从皮肤底层泛出来的漆黑。

    许岩心中奇怪,走近再仔细一看,他心中一惊:宫雪婷父亲脸上那层漆黑,并不是固定不动的,而是活动的。这层黑色,倒像是一层黑色的雾气在慢慢的翻滚着、涌动着,仿佛某种活物一般。

    被这种诡异的现象吸引了,许岩不由又走近两步,想看得更清楚些。但这时,他手上那装书的袋子竟是突然烫得厉害,烫得让他拿不住,一下掉在了地上。

    在这寂静的病房里,书袋落地的“啪”一声响十分引人注意。众人纷纷都望了过来,连正悲恸中的宫雪婷都望了过来。

    众人目光都带着责备,都在无声地谴责许岩:“都这个时候了,你还闹什么呢?”

    许岩被弄得脸红耳赤,他连声道歉,一边捡那散落一地的书本。这时,楚燕突然叫出声来:“许岩,你的书烧着了!”

    许岩定睛望去,却是昨晚朱佑香给自己的那本薄薄的《白鹿子弟训行》。不知为什么原因,书的封皮上晃动着一团火焰,却是自己无火起来。

    “糟糕了!怎么着火了吗?”

    这下,几个女生都吓得尖叫起来了。许岩急忙用书包扑打着那火焰,但不知为何,任凭他如何扑打,那团不大的红色火焰却是始终燃烧着,竟是打不灭的。

    这火焰离病人太近了,许岩怕会烧坏了那些救护的精密仪器,最后,他实在急了,一脚从把书踢开了,从病床边踢到墙边来,然后他冲过去,却是愕然地发现——火已经熄灭了?

    许岩不敢置信地拿起书册,感觉书册还在发着烫,热得烫手。他翻了下,粗粗一看,整本书包括封皮在内完好无损,成色崭新,纸张完整——除了因为掉地上有点灰尘外,哪有半分焚烧过的痕迹?(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

    ...

第四十四节 灵丹

    许岩问道:“瑶雨同学,但是为什么要我帮捐呢?你自己不能捐吗?”

    陈瑶雨脸色沉了下,仿佛为有人敢拒绝自己的要求而感到不悦。她明显按捺住情绪,耐心地解释:“我不想捐,是因为我不想引人注意,不想变成学校的典范。而且,我跟雪婷是一个寝室的姐妹,现在相处得很好。但如果她知道是我捐了这么多钱,她和我相处的心态就会变了,我们之间的关系也会变味了,以后大家相处起来就尴尬了——我这么说,你能否明白我的意思了?”

    “我大概明白了,你是想做好事不留名——但为什么要找我捐?你们是室友,该有很多同学都可以帮忙干这事吧?”

    其实,这是陈瑶雨自己都觉得奇怪的问题——是啊,比起这个刚认识半天的男孩子,还有很多更合适的人可以托付的吧?为什么自己第一眼见到这男生,就有种这人很可靠值得信任的好感呢?

    她给了许岩一个白眼:“毕竟是三万块呢,不是小数。我随便乱找人,万一那人起了什么贪心,黑掉了这笔钱,那怎么办?你既然喜欢雪婷同学,看着也很胆小不像能黑钱的人。。。我想你该不会自己吞掉这笔钱吧?

    这件事,你如果不肯干,我回去班上随便找个男生帮忙。要知道,我们系喜欢雪婷的男生可是不少,他们都是很乐意有这个机会的——怎么样,男子汉大丈夫,利索一点,答不答应?”

    许岩托着下巴犹豫了:确实,正如陈瑶雨说的,这确实是一件利人利己的好事来着,只是陈瑶雨那咄咄逼人的语气让他感觉不爽。但如果自己不做,这桩好事就会落到宫雪婷的那些追求者头上——好吧,许岩承认,自己毕竟不是圣人,他用力点头:“我答应了!”

    陈瑶雨嘴角撇撇,浮上了一抹笑意。

    当下,她径直带许岩去了家银行,直截取了三万元的现金出来,拿了一个信封交到许岩的手上:“你拿着,尽快给雪婷吧。”

    许岩接过钱袋,问道:“这,我要不要给你写个收条什么?”

    陈瑶雨很干脆:“不用!不过,敢黑我钱的话,你就绝对死定了!”

    真是霸气十足的回答,对这位陈瑶雨妹子的强悍态度,许岩实在无语。

    从医院回来,许岩直奔回家,推开门,他嚷了一嗓子:“轩芸!我回来了!”

    听到许岩回来的声音,一身古装袍服的朱佑香出来迎接他。许岩瞟了一眼,客厅里正在放着电视新闻:“轩芸,今天你都是在看新闻啊?”

    “嗯,吾看了贵国的新闻联播和蜀都新闻,感觉很是有趣呢!”

    老实说,许岩真的很佩服朱佑香,这女孩在电视机前一坐就是一天,盯着那些领导们开会、视察和作重要指示的场面专心致志,眼睛都不眨的,这份坐得住的耐心实在让许岩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笑道:“轩芸,只怕唯有你觉得这些新闻有趣——你们大明那边,也有新闻吗?”

    朱佑香想了一下,摇头道:“国朝只有邸报,而且邸报只供官府里的官员才能看到,一般百姓是看不到的。贵国的新闻声话俱全,还有图像人影,比我们的邸报要生动多了,很有教化之功。”

    “这么说来,我们也是有我们的邸报的,有些报纸是专门办来给领导们才能看的,比如说《内参>或者一些密件之类。”

    朱佑香点头说:“官民有隔,理应如此。”说话间,她抬头看了许岩一眼,却是微露异色,目光梭巡在许岩的脸上,眉头微皱,上下打量着许岩。

    “许公子,你今天出去以后,去了些什么地方?”

    许岩心想朱佑香妹子你还真是配合,自己还在发愁这件事该如何开口呢,你就自己送上来了。他沉吟道:“轩芸,你还记得吗,那天我们买衣服时候,我的那个同学宫雪婷。。。”

    “是那位宫小姐吧?”朱佑香认真地点头:“宫小姐人很好,甚是热情,吾自然是记得的——此事如何跟她有关了呢?”

    “今天,宫雪婷的父亲病了,我和班上的几个同学陪着她一起去了趟医院——怎么了?轩芸,有什么不对吗?”

    朱佑香笑笑,她点头:“公子,你身上沾了一些魔气,很淡,但还是有一些。”说着,她伸手出来,在许岩肩头轻拍下,许岩只觉肩头一热,一股热流涌入肩头,旋即顺着肩膀涌入胸口和肚腹,暖烘烘的,他顿觉舒畅,只觉神清气爽,那点昏昏沉沉的不舒服感也消失了。

    许岩谢过了朱佑香,后者摆摆手:“公子不必客气,你所染魔气不深,只是一缕而已。纵使没有吾出手祛除,只要经阳光照射,它也会自然消除的。”

    “轩芸,什么是魔气?也是来自魔界的魔物吗?”

    “魔气不是活物,它是在魔界的一种特有气息,恰好与我们修炼者的灵气相反,我们修炼的灵气对人是有滋补作用的,而魔气则相反,阴寒而极具侵蚀性。凡人一旦被魔气被侵入体内的话,便会被其耗尽精气,很快便会生命枯竭而亡——许公子,你今天接触那病人了吧?”

    “正是。”说着,许岩从书袋里拿出了那本《白鹿子弟训行》:“我靠近他的时候,这本书忽然无风燃烧起来,烫手得厉害。我不敢再靠近,那火焰就灭了。”

    朱佑香接过书本来看了下,问道:“那火焰,是否是呈深红色的呢?”

    “正是!深红色的火焰,艳得厉害!”

    “那便是了,这不是一般的火焰,那是灵气真火来着。许公子,这本《白鹿子弟训行》,那是由吕贤者写的书,经书院的先生们加持了灵气,常备身边,对身体甚有裨益,还有辟邪安神之功。但便如修炼者与魔物是死敌一般,灵气与魔气也是死敌,一旦遭遇,便立即会彼此厮杀攻伐,不是我灭掉你,就是你耗掉我。

    许公子,吾让您随携此书在身边,本是想让你护身的,没想到第一天公子就碰到了魔气,这也是天意了。”说着,朱佑香微微叹息,深为惋惜的样子。

    听朱佑香这么说来,许岩顿时明白过来。想到朱佑香对自己如此关照,暗中赠自己护身的宝物,他心中微微感动,却是不知该怎么表达出这份谢意来。

    “许公子,你还是先说说那位被魔气侵蚀的病患吧——呃,是宫小姐的父亲吧?宫先生,他现在怎样了呢?”

    “他的状况怕是很不好,医生说——哦,按你们的话,该是郎中吧?”

    “许公子,无妨,你们的话和词汇,吾渐渐已能听明白了。请继续说就是——郎中如何说呢?”

    “郎中认为,他该是坚持不到七天了。”

    许岩把今天的见闻给说了一次,尤其强调了他看到的、宫雪婷父亲头脸和额头上那一层黑色的东西,还说了医生的意见:“郎中们说了,这种病例,他们医院已有了好几桩,看来得病的人还真是不少呢。”

    朱佑香默默点头,这个消息,证实了她的一个猜测——本地世界被魔界侵蚀的程度并不浅。她望着许岩,淡淡问道:“公子,你是否想让吾去帮助救治这位宫先生呢?”

    许岩发现,跟朱佑香说话真是轻松愉快。很多话,自己不需出口,她就明白了自己的用意,省了自己的很多口舌功夫。

    “轩芸,这件事,能帮忙吗?”

    朱佑香默然片刻,她不说行也不说不行,只是说:“公子,吾从新闻里得知,在贵国,医院好像也是属于官府的?”

    “啊,这个。。。你这么说倒是也行。对,那些公立的医院,都是属于国家的。”

    “那位宫先生所在的医院,也是官府的?”

    “第一人民医院,那是公家的医院,没错——不过你问这干什么?”

    话一出口,许岩便立即醒悟过来:一直以来,朱佑香都很顾忌地球上的官府。宫雪婷的父亲是在公家的医院里,她怕是不愿过去的。

    果然,正如许岩所料,朱佑香平静地说:“从许公子你的描述看,病患并未到病入膏肓之境,生机尚存,倘若吾出手的话,救此人并不为难。他只是是受魔气侵蚀而已,要救他,只需输入灵气祛除魔气便成了。”

    “那。。。”

    “但吾不便出手。那原因,公子您亦是明了的:吾没有本地的户籍和路引,一旦引起了官府注意,那便惹出莫大的事端来了——所以,吾实在不便出手,还望公子体谅吾的难处。”

    许岩苦着脸,他记起了上次朱佑香和警察遭遇的过程,那真是险而又险,倘若不是那个凶手恰好经过分散了警察的注意力,那接下来发生的事肯定就是朱佑香发飙几个警察当场横尸街头的恐怖事件了。

    许岩隐隐有些明白,为什么到这边以后,除去自己带去买衣服的那次,朱佑香根本没离开过自己家——并非她天生宅,也并非她热爱看电视新闻,只是这个女孩子很明白自己的处境,似安实危,所以她很克制地选择藏在自己家中,尽量减少外出,减少与外界的接触,减少与官府接触的可能。

    接触日久,许岩已经渐渐发现,朱佑香表面上虽然温和而礼貌谦逊,但她其实是个极有主见的人。一旦她下定了决心,旁人便是说得舌灿兰花都没用。所以,他也明智地放弃了劝说的打算,只是问她:“那,轩芸,除了你亲自出手以外,还有什么其他救人的办法吗?”

    朱佑香沉吟片刻,她点点头:“救人的办法,倒不是没有。但许公子,你是打算自己亲自出手救人吗?”

    “是的,轩芸,有什么不妥吗?”

    “我劝公子你最好不要。”朱佑香认真地说:“许公子,如你所言,迄今已有多人被魔气侵蚀了,官府也开始重视起这件事来,许公子你若是暴露了你能救人的事,引来官府和外人的注意,只怕从此麻烦会络绎不绝的。这件事,还希望许公子您有所考虑。”

    许岩沉吟着,他明白朱佑香没出口的言下之意:你若是暴露了,我也就危险了。

    想了一阵,许岩终究还是决定要去救人——引起官方的注意,那只是可能而已;但自己不出手的话,宫雪婷的爸爸却是肯定要没命的。相较之下,自然是人命为重了。

    自己提醒后,许岩仍旧是要坚持要去救人,对此,朱佑香也只能长叹一声了。她沉吟片刻,从自己的长袖里拿出了一个黑色的小瓷瓶,递给了许岩:“这瓶子里面有清邪驱魔丹一百颗,是吾清云二师兄亲手炼出的丹药。。。你不妨拿去试试。”

    听朱佑香说这是私人制出来的药,许岩脸色微变,他想起了几个词:“自制药、无证行医、祖传老中医、百年老秘方。。。”

    他打了个冷颤,干笑两声:“这个药,有什么作用吗?”

    朱佑香认真地说:“清云师兄的身世颇为坎坷,他是江淮道人,幼年时候在一次天灾中失去了父母双亲,被师傅游历时候收为徒弟。因二师兄的父母都是遭魔物灵体附体而死的,所以他对此印象十分深刻。吾门中众人大多擅长修剑或者法修,唯独二师兄却是倾注精力于炼丹一道上,对此颇有造诣。

    因为幼年的经历,清云师兄心下一直有个夙愿,想救治天下被魔物所害的百姓,寻找不伤人而驱走魔灵体的办法。这清邪驱魔丹便是他为此专门炼出来的灵丹,你不妨拿去试试,想来二师兄的丹药既是以驱赶魔物灵体为目的,要对付区区魔气入体的小症,那该更是不在话下了。”

    “轩芸,你二师兄炼造的丹药,以前试验过吗?救过多少被魔气侵蚀或者被魔物灵体附体的百姓呢?服用后吃了有何不良反应呢?”

    朱佑香脸色微红,她转过头若无其事地望着窗外:“这个嘛。。。呃,许公子,吾好像跟你说过,帝国最近百年升平,二师兄他迄今都未能与魔妖遭遇过,所以嘛,这个丹药。。。迄今并未有人服用过。”

    看着许岩脸色大变,朱佑香好脾气地对许岩笑笑:“不过,二师兄他对我保证过,说此丹他是经过周密谨慎考虑才炼出的,虽然未经真人服用,但他保证,效果该是不错的——呃,许公子,你救人之后,不妨留在那边观察一阵效果,回来告知于吾,让吾回去之后也能禀报二师兄。”

    许岩的脸黑成了一片,摸着手上的那瓶驱魔清邪丹,他只觉烫手无比:这玩意怕是比电线杆上的祖传专治的老中医秘方还疯狂啊!吃那些老中医秘方,有没有效果还不知道,但肯定是吃不死人的,毕竟骗子们也是怕惹上麻烦的,但朱佑香这位疯狂师兄炼出来的志在驱魔的神奇丹药,吃下去的后果还真不好说了!

    ...

第四十五节 诊断

    拿着手中的丹药瓶子,许岩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先看看吧,倘若不是山穷水尽实在没办法的时候,这丹还是不要拿出来了吧。这药,实在太吓人了,吃下去怕是只有立即飞升成仙或者七窍流血而亡两种结果了。

    按照朱佑香的说法,服药的最好时机是早上的辰时。因为那时候朝阳初升,灵气充沛,万物勃发,病患体内的生机也最是旺盛,这时候服药的话,可以达到祛除魔气的最佳效果,事半功倍。

    因为今天的辰时已经错过了,所以,下午许岩也没去医院,而是留在家里好好研读朱佑香给的两本书,边读边背。有些文言文不懂的地方,他还经常去客厅向朱佑香请教,结果朱佑香很是老气横秋地赞叹他说:“许公子孺子可教!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虚心求教,此方为治学修炼之道啊!许公子,学海无涯,汝路尚艰啊!”

    看着沉浸在自我陶醉中的朱佑香,许岩心下腹诽:狗屁的修炼!多半是你这小妮子在书院被师傅和先生训得多了,现在跑到这边来刁难老子,过上一把讲师瘾罢了!

    ~~~~~~~~~~~~~~~~~~~~~

    第二天一早,许岩早早就起来了。他先打电话托胖子刘洋给今天的专业课老师帮忙请假,后者却是推三阻四不肯答应,非得许岩老实交代他昨天跟几位漂亮女生一起出去干了什么。

    “许岩同志,你不用心学习,却是整天跟众多美女一起逃课出校外厮混,这是非常危险的倾向!你沉迷女色,已经走在自甘堕落、自绝于人民的边缘了!你这样,怎么对得起辛苦供养你的父母,怎么对得起辛辛苦苦教导你的师长,怎么对得起对你寄予厚望的祖国?!

    如果我们学校的学生个个都像你这样,不好好读书不专心学问,每天就想着跟美女勾搭厮混,那,四个现代化谁来建设?我们的国家和民族还有希望吗?”

    电话中,胖子疾声厉色:“岩子,正直的胖爷我已经是忍无可忍了。胖爷我是决计不会助纣为虐,帮你自己继续逃课的!这不但有违胖爷我做人的良知和道德,也是对你的极大不负责,岩子,对你这种行径,作为真诚的朋友,胖爷我要真心地奉劝你四个字!”

    “哪四个字?是‘悬崖勒马’吗?”

    “请带上我!岩哥,你昨天认识的两位,宫雪婷和陈瑶雨,那都是国贸系有名的系花来着,尤其是陈瑶雨,那可是人称冰山美女的啊!你本事太大了,到底是怎么跟她们勾搭上的?兄弟,一个人吃独食是不好的,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啊!”

    最后,许岩不得不答应了胖子的条件,答应帮他介绍国贸系的美女之后,胖子才答应了许岩的请假要求:“行吧,我会帮你请假的,岩子你就放心去吧,安心上路。”

    “滚你妹的死胖子!!你丫才安心上路!”

    跟死胖子在电话里对骂了一阵,许岩才出门,直奔第一人民医院。到了医院,他直奔病房,推门进去,却是立即见到了宫雪婷。

    宫雪婷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她披着一件厚厚的大衣,满脸疲倦,一副筋疲力尽的憔悴样子,但是她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躺在病床上的父亲身上。听到许岩进门的声响,她转过头来,眼睛一亮,点头道:“许岩同学,你来了。”她的声音有点沙哑,眼睛通红,满是血丝。

    许岩皱眉:“雪婷,你昨晚不会一宿没睡吧?太伤身了。”

    “啊,没事的。。。我也睡不着。”宫雪婷站起身,迎了许岩进来:“许岩同学,你坐吧。”

    许岩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他探头看了一下床上的宫雪婷父亲,却发现他脸上的黑色又浓了一点。

    “雪婷,伯父身体有些好转了吗?医生那边怎么说?”

    宫雪婷疲惫地摇着头,她的神情有些恍惚:“昨天你们过来那阵子,爸爸确实好转了一些。但你们走之后,到了下午,他的状况又恶化下去了,心跳和呼吸都是又慢慢衰弱了下去。医院的院长亲自带着专家组过来看了,都找不出原因来——不但找不出爸爸得病的原因,也找不出爸爸好转的原因。有的专家说,昨天的好转,该是爸爸的那个——”

    宫雪婷顿了一下,她实在没办法把“回光返照”四个字说出口来,只能摇摇头:“反正,情况不太好。”

    “啊,那就一直是你陪着爸爸吗?你一个人这样熬,那会熬坏身体的。你家里就没有其他家人了吗?有人换着轮流守也是好的。”

    宫雪婷苦笑着摇头:“我妈已经去世了,我家里的。。。还真的没有其他人了。那些亲戚,已经好多年没联系了。没事,我还年青,能顶得住的。”

    许岩同情地望着她:这个年青又漂亮的女孩子,却有着一颗坚强的心灵。

    “雪婷同学,这个,你先拿着。”

    宫雪婷接过了许岩递过来的黑色塑料袋,狐疑地问:“这。。。这是什么?”她打开一看,看到袋子里装的一捆捆红色的钞票,她吃了一惊,手像是被火烫了一样,急忙要把袋子塞还许岩:“许岩同学,你这是什么意思?”

    许岩把手背到了身后,不肯接过那钱袋。他说:“雪婷同学,你先不要忙,听我说完:这不是我给你的钱,是你家里人生病的消息让学校的同学知道了。学生会号召大家给你捐了款,托我给你带过来。”

    “这。。。有这么多钱?大家一共捐了多少?”

    “是啊,雪婷同学你的人缘好,大家的热情和积极性都很高,都是踊跃捐款嘛,捐款一共是五万元,你点点看,然后给我写个收条,我拿回去给学生会那边证明。”

    陈瑶雨托许岩给宫雪婷捐款三万,许岩自己又出了两万元,一共凑够了五万元。

    宫雪婷拿着钱,疑惑道:“学生会?是哪里的学生会呢,是我们国贸系里面的,还是财经院的学生会,或者是蜀都大学的学生会?”

    “这。。。是国贸系的学生会!”

    “可许岩同学,我记得你是经管系的吧?你不是我们国贸系的人,我们国贸系的学生会怎么会让你这个外系学生拿这么大一笔钱过来?”

    许岩支支吾吾一阵,改口道:“我记错了,那是我们财经院的学生会,我们经管和你们国贸都是财经院的,所以我们是同一个学生会啊!”

    宫雪婷露出狡黠的笑意:“那,财经院学生会的主席是哪位?我想好好感谢他。”

    许岩再次膛目结舌——难怪很多人都说,撒谎比说真话要累多了,尤其是碰到那些冰雪聪明又细心的女孩子。许岩支吾一阵后,最后只能说:“呃,我忘了。。。回头我问给你啊!”

    宫雪婷轻叹一声,她当然猜得出,这些钱决计不是学生会捐来的——事实上,昨天下午,国贸系的学生会和几个老师已经来过医院慰问她,还拿来了系里面的捐款,一共三千三百多元钱。按照常规来说,系里面已经搞过捐款了,院部是不可能再搞一次的。

    而且,这个捐款的数额这么齐整,整整五万元,都是一扎扎整齐的银行新钞,摆明是银行里取出来的,跟那些零零散散的捐款钱截然不同。

    宫雪婷心知肚明,该是这位许岩同学有心想帮助自己,从家里拿了钱过来,怕自己不好意思接受,他假托说是学生会名义吧?该是这样了,从昨天许岩同学买衣裳时的样子,他家里该是比较有钱的。

    许岩同学真是细心了,他不但行善,却要还顾及了自己的感受,还想到不让自己难堪,这份细心体贴真是难能可贵呢。

    这一刻,宫雪婷心中充满了对许岩的感激之情,这笔钱真是雪中送炭了——就在今天早上,医院已经通知她,说押金已经花光了,通知她继续交钱。她正为这件事发愁呢,宫雪婷慢慢地垂下手,握紧了手中的钱袋,轻声说:“谢谢你,许岩同学。。。这个钱,不管是哪里来的,现在我这种情况,确实也没办法拒绝。。。总之,不管是谁的钱,以后我都会想办法偿还的,还是要谢谢许岩同学你。”

    看宫雪婷终于肯接受了钱财,许岩松了口气:他真有点害怕这个倔强的小妞自尊心爆发不肯收下呢。他轻松地笑道:“哪里啊,这是学生会的捐款,你就不用谢我,要谢,你就去感谢学校的学生会吧。”

    宫雪婷摇着头,抿着嘴笑道:“我知道是怎么回事的。。。”

    因为许岩送了五万块过来,解决了宫雪婷的一大顾虑,她的心情顿时变得开朗了很多。因为毕竟是病房里,放这么多钱不安全,许岩便建议宫雪婷:“这样,雪婷同学,一楼候诊室旁边有个银行的营业厅,你先去那边把钱存上了,再去医院小卖部那里买上一份早点吧。你也该歇息一下了。。。”

    “可我爸爸这边。。。。”

    “叔叔这边,我来守着吧。我看着这些仪器和吊针瓶,有什么不对,我会给你打电话,或者叫医生过来。你放心,就这么一阵功夫,不会有什么事的。”

    宫雪婷想了一下,同意了许岩的建议——事实上,她要忙活的,远不止要存钱和买早餐。因为昨天事发突然,她打了不少电话,手机已经差不多没电了也没话费了。还有,她要下去医院的财物那边结账,还有一夜没睡,她也需要找地方漱洗清洁一下,还有很多琐琐碎碎的细微事——应该说,许岩这时候来替换,是帮了她的大忙了。

    她不好意思地说:“那,就麻烦许岩你了。真不好意思,你是来探望的,却要你帮着干活。”

    “呵呵,你放心地去办事吧,我守着就行。”

    于是,宫雪婷就离开了病房,出去买早餐了。许岩送她到了走廊,再回来,恰好宫雪婷前脚刚走,那位科室主任郑主任便带着人来查房了。几个医生围着宫雪婷父亲转了一圈,记录各种数据,还低声议论着什么。

    医生们的对话里夹杂着术语,许岩也听不懂,不过医生们的脸色,他倒是看懂了,一个个神色凝重,气氛沉重。

    许岩壮起胆子,问郑主任:“主任,请问这病人的情况。。。有些好转了了吗?”

    郑主任扶了下眼镜看了下许岩,认出他是昨天来过的。他以为许岩也是家属之一,摆摆手,领着许岩到了走廊上,低声说:“这个,情况不是很好,昨天病人确实好转了一些,但那只是昙花一现罢了。今天,他的各个器官已经明显衰竭了,怕是药物都撑不下去了。。。我看,你们家属最好还是做好心理准备,估计也就这两天了。有什么人要见的,通知他们赶紧来医院见上一面吧。”

    “郑主任,你估计着,还能撑几天呢?”

    这小伙子显得比较冷静,能够接受事实,而没有哭啼啼地请求,这让郑主任稍微安心了些——他实在是怕宫雪婷了,一说到这个就泪水涟涟,不是哭就是凄声哀求,她压根不肯接受事实,大家也根本没法沟通。

    “这种事,说不好的。运气好的话,能撑个三五天,但我估计,后天也就是差不多了。运气不好的话。。。怕是今晚就要那个了。你们家属还是准备一下吧。”

    “郑主任,有没有再出现奇迹的可能呢?”

    郑主任摇摇头:“奇迹嘛。。。有希望是对的,但有的时候,我们也得接受事实。病人衰弱的进展加快了,体内各个器官和组织的功能都在趋于崩溃。就目前人类的医学来说,到这个地步。。。只怕已经没多少能做的了。”

    看着这位郑主任好像很明白事理也好说话的样子,许岩心念一动。他把郑主任拉到旁边:“郑主任,是这样,我们老家那边有个老中医很些门道的,我给他说了病人的病情,他给病人开了一份中药合剂。我们当然是相信人民医院正规治疗的,但如果你们已经没什么办法的话,能不能试试中医的方子呢?”

    郑主任摸着眼镜,沉吟片刻:他对许岩的这个主意其实是很不以为然的,这明显是没救的人了,中医又能怎么样?但作为有经验的医生,他也知道,病人家属这时候已是病急乱投医了,自己阻止他们的话,搞不好将来病人走了以后他们反倒会怪自己,平白生出事端来。

    算了,由得他们家属折腾了,就算有什么害处,顶多也就是病人走得快点吧,也不差这一两天的功夫了。有什么后果,家属自己承担就是了。

    郑主任平和地说:“小伙子,按一般情况来说,医院是反对你们家属在治疗方案之外再给病人用药的,因为中医的药量和组合都缺乏规范,病人的肝脏解毒功能已经很弱了,再服用中药的话只会增加肝脏负担。但今天,具体到你们这个事嘛。。。

    我们国家的传统医学博大精深,有些偏方对一些疑难杂症有独特疗效,这个我也是知道的。只是病人的各个器官脏腑都到了崩溃边缘,已经彻底失去了功能,这是综合性的全面崩溃,我认为吧。。。无论是中医还是什么偏方,对这种情况都是回天乏力了。

    当然,你们家属的心情,我们也理解的,家属如果主张要用中医疗法的话,要给病人开什么中药偏方。。。这个,我们就不好说什么的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病人的现在这种情况,你们也是清楚的。。。反正最终后果是你们承担的。

    对了,你说的那个药方呢?拿出来我看下吧,我对中医也是有些了解的,帮你们参考下。”

    许岩哪里拿得出什么药方,他干笑两声:“老家那边还没寄来呢,等寄到了,我再拿来请郑主任您指点吧。”

    郑主任大有深意地望了许岩几眼,摇摇头叹了一声出去了。被他这样看着,许岩真有点心虚——这医生该不是已经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了吧?

    ...

第四十六节 奇迹

    郑主任查完房,领着一群年青医生出去了。许岩把他们送出了门口,然后赶紧把房门给掩上了——他实在不敢耽搁了,因为不知道宫雪婷什么时候回来,万一再来几个护士来检查体温什么的,自己就没机会了。

    许岩走近观察宫雪婷的父亲,看得很清楚,宫雪婷父亲脸上的黑气,已经显得更深也更浓重了。不知是否是许岩的错觉,他觉得,那黑色的气息之中,带着一股极重的戾气,仿佛鬼魅一般地缠绕着宫父,对方脸上深陷的皱纹全部挤到了一起,整个面部变得很扭曲,很狰狞的感觉。

    许岩想到医生的话:“快的话,也就今晚了。”——是的,自己也没时间犹豫了,错过现在这时机,那就真的没机会了。

    许岩下了决心,他快步走到病人床前,伸手捏开了病人的嘴,给他放了一颗驱魔辟邪丹进去,然后又用杯子给他嘴里倒了半杯水,帮助病人吞咽——这样做的时候,许岩心情异常的紧张,心脏噗通急跳,他时而看看病床上的宫父,时而又看看床头的心跳仪器,唯恐看到那微弱的跳跃突然变成了一条直线。

    但恰就在这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冰冷的女声:“许岩,你在干什么?”

    许岩手一抖,手中的水杯“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摔了个粉碎。他惊骇地转过身来,却看到,病房的门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了,宫雪婷的室友陈瑶雨和那个可恶的赵天宇都站在门边,两个人严肃地望着自己。

    赵天宇快步走上来,看了下许岩手上的东西,但因为丹药已经喂进去了,他什么也没看出来。他厉声问:“许岩,你刚才对病人干了什么?”

    “我。。。看着病人好像好渴的样子,我喂他喝水。。。”

    赵天宇走近来,看了下病人一阵,他厉声说:“你是瞎胡闹,病人都这样了,哪里还喝得进水去!要给病人喂水,这种事,你该问过医生,让医生来操作。宫先生已经很危险了,你老是这样乱来,万一搞出什么事。。。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陈瑶雨也走上来,望望许岩,又望望宫雪婷的父亲,眼神中有些疑惑。她走在前头,比赵天宇早进来几秒钟,许岩喂东西的情景,她也看到了一些。从背后来看,她也隐约看到了一些,许岩的动作,好像不止是喂水。就在那一晃间,她好像看到许岩把什么东西放在宫雪婷父亲的口里了。

    她走上前,看了许岩一阵,突然说:“你方才喂病人的,怕不止是水而已吧?”

    许岩心中一震,但这个时候,他已经没了退路,只能硬撑着说:“就是喝一口水而已!没别的东西了!”

    “我刚才看到你手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就是那个水杯,你们突然进来,我吓了一跳,杯子摔烂了!”

    这时,赵天宇插口道:“瑶雨同学,我们叫医生过来看下吧。许岩这样乱来,不知会有什么后果。。。”

    “许岩乱来什么了?”众人闻声望去,却是宫雪婷本人亭亭玉立地站在门口。看到病房里的气氛很紧张,她奇怪地望着众人:“师兄,瑶雨,你们也来了。你们这是。。。干什么呢?许岩做错什么了?”

    陈瑶雨看看许岩,不出声。倒是那位赵天宇师兄显得十分兴奋,他兴冲冲地告诉宫雪婷,刚走,她离开的时候,许岩不知给病人喂了什么东西进去,现在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坏后果不。

    宫雪婷诧异地望着许岩,许岩硬着头皮说:“雪婷,你别听他乱说,我就是给你爸喝了一口水。”

    赵天宇嚷道:“雪婷,你不要听他抵赖!瑶雨同学亲眼看到的,说许岩拿着什么东西喂给你爸。。。他要是不认,我们请医生过来检查下!不然出了什么后果,那时就麻烦了。”

    这时候,仿佛是为赵天宇的话做解释一般,一声痛苦的声从床上传出来。众人闻声纷纷望去,只见宫雪婷父亲的身躯在激烈地扭动着,他身上的被子已经被掀开了,额头已经满是汗珠,他的脸上和手臂上青筋暴起,如同缠绕在身上的蚯蚓,脚“砰砰砰”地踢打着床板,那动作和声音都十分吓人,

    “啊!”众人都是吓了一跳,宫雪婷第一个扑上去,手足无措地按住自己的父亲,她显得十分惊慌,喊道:“爸,爸爸!你怎么了?爸爸,你醒一下啊!”

    但病人并没有醒来,反而用更大的嗓音呼喝着,在他喉中发出了低沉的呜咽和声,像是野兽在咆哮一般,他的面目整个地扭曲起来,眼睛凸出,显得十分恐怖!

    “爸爸……”宫雪婷顿时慌乱起来,她使劲按住父亲的手,但她势单力薄,根本按不下。,病人在床上翻滚着,踢打着,动作十分剧烈。

    “许岩,你干的好事,宫先生要是有什么好歹,”赵天宇声色俱严:“我们等下一定报警的!”

    看着宫雪婷父亲这么大的反应,许岩被吓得不敢出声,心里却是已把朱佑香那捣蛋的师兄给骂得狗血淋头,心下后悔得要死——早知道,自己就不该多事了!

    这时候,在众人之中,陈瑶雨还算是比较冷静的,她叫道:“都这时候了,你们还扯那些废话干什么?快叫医生来啊!赵天宇,你去喊医生!”

    在这慌乱的时刻,一个镇定的人往往就成为所有人的支柱。听到陈瑶雨的指挥,赵天宇不假思索地服从了,他匆匆跑出病房去寻找医生,却没想到,为什么这时候被支开的人是他。

    赵天宇出去了,陈瑶雨这才转向许岩,她急切地说:“许岩,我都看到了!你快说,你到底给病人吃了什么?快说出来,等下我们跟医生说,这样才有办法挽救!”

    但许岩却是心知肚明,医院其实早就对病人放弃了希望,这个时候,他当然不会松口,咬死了就是一句话:“就是喂他喝了一口水,其他的再也没别的了!”

    对于徐彦的顽冥不化,陈瑶雨显得生气,她咬着银牙说:“许岩,你这样任性,到时候有什么后果,你要承担法律责任的!”

    但这时,宫雪婷突然嚷了一声:“啊,瑶雨,许岩,你们看!”

    许岩和陈瑶雨都是闻声望了过去,却见在方才的挣扎中,宫雪婷父亲身上的被子已经掀翻了,他光着上身躺在床上。但这时,众人都看得清楚,宫雪婷父亲的胸腹部间出现一团微微发亮的白色光团,随着起伏的胸口很闪烁着,那团光亮并不耀眼,却是呈现很清晰的乳白色,光亮很柔和,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宫雪婷颤声道:“我爸爸,爸爸,他身上在发光?!”

    众人屏住了呼吸,凝神看着宫雪婷父亲身上的异状。宫雪婷父亲胸腹间的白色亮光缓缓散开,向身躯的各处扩散开来。而散布在他身上、脸部和颈部的那些黑气,仿佛白雪遇到了日头一般,刚一接触这些光亮,马上就消融、消失了。

    尤其是宫雪婷父亲的脸上和额上的黑气,大家都能清晰地看到,那些黑气在以目光可及的速度迅速变淡、去色,最后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晶莹的粉色红光。这时候,病人已经不再挣扎和扭打了,也不再叫喊了,他安静地躺着,显得十分平静。病人脸上的肤色先是变白,然后又变得红润而透亮,显得红光满面的样子,气息平稳。

    这一切变化,不过发生在短短的二三十秒钟之内。在众人凝神屏气地观察中,病人的嘴唇忽然颤抖了下,宫雪婷急忙凑上去听着。

    “水……水……我要喝水。。。”

    宫雪婷父亲低声道,在这寂静的房间里,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宫雪婷听到喊话,急忙倒水递过去,递到了父亲的嘴边,她正待想喂父亲喝水呢,但病人却是自己抬起了手,接过了杯子,身子自己坐了起来,咕咚咕咚地大口喝着水。

    大家都被病人这忽然而来的变化惊住了,皆是傻傻地看着宫父喝水。

    “呼!”转眼工夫,一整杯水被病人喝光了,他这才满足的叹了口气,睁开了眼睛。此时,他似乎才注意到自己所处的环境,他惊疑地望望周围的众人,最后把注意力停留下自己女儿身上,他才松了口气。他好像一个刚刚睡迷糊的人醒来那样,睡眼惺忪地问道:“小婷,我这是在哪啊?”

    见自己的父亲转危为安,宫雪婷喜极而泣,一把扑在父亲的怀中,她带着哭音说道:“爸爸,你昨天在工地上突然昏倒了,大家把你送到医院来,医生还说你快不行了!爸,你可把我吓死了——爸爸,你没事了吧?你还有哪不舒服吗?”

    听了宫雪婷的话,楚父却一脸茫然,似乎并不记得这一天多的事情。望着病床周围的众人,他有点不敢置信问:“这里。。。是医院?不会吧,我明明记得,我是在工地上干活的。。。日头太大,我擦了一把汗。。。怎么一转眼,我就到医院里了?!

    糟糕,工地上的活还没忙完呢,王老板要骂人的!雪婷,你快拿我衣服来,我要赶回工地去。。。”说着,宫雪婷的父亲已经一屁股坐了起来。

    这时候,他才注意到床头站的许岩和陈瑶雨,看到二人用古怪的眼神盯住他,宫父愣了下,问女儿:“这两位是。。。”

    宫雪婷介绍道:“这位是许岩同学,这是我的室友陈瑶雨同学,他们都是来看望你的——爸爸,你先不要动,躺床上等下!等医生过来了再说啦,你可觉得有哪不舒服吗?”

    宫雪婷的父亲很热情,冲许岩和陈瑶雨伸出手来握:“呵呵,你们好,两位都是小婷的同学吧?我这丫头不懂事,在学校要麻烦大家多照顾了啊。你看看,我又没什么事,要劳烦你们特意跑来一趟,这真是不好意思啊!没事的——哎呀,真不好意思,这丫头不知道把我的衣服放哪去了,我这样光着膀子,对不起,太失礼了——小婷,快拿我衣裳来,你让我这样怎么见你同学啊!你太不像话了!”

    一边说着,宫父急忙用被子盖住了自己赤露的上身,四处张望着,寻找着自己衣裳。

    这时候,陈瑶雨已经陷入了呆滞状态,她望着宫雪婷的父亲,半响说不出一句话来——亲眼看着一个濒临死亡的重病人突然变得生龙活虎起来,这种震撼非经亲眼目睹无法感受。

    倒是许岩有点心理准备,他小心翼翼地说到:“叔叔,你好!我是雪婷的同学,我叫许岩——这个,您感觉怎么样?身上有哪不舒服吗?”

    宫父亲哈哈一笑,笑声洪亮,中气十足:“没事,没事!许岩同学,麻烦你白跑一趟了。我家这傻丫头啊,就爱大惊小怪的,她准是让医院给骗了!”

    说着,他在床边找到了一身病号服,随便往身上一套,一个翻身就下了床,他在地上原跳了两下,跺了跺脚,宫雪婷父亲满意地点点头:“睡了这一觉,感觉还真是不错!感觉像是年青了二十岁似的,让我现在立即跑十公里都没问题啊!”

    “爹,你病刚好,不要乱动!医生说了,你这个器官衰竭症是很厉害的。。。”

    “傻丫头,你准是被医院骗了!”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虚,宫父亲立即趴下身来,当场做了几个俯卧撑,动作标准而有力,他一边做一边说:“丫头,我跟你说啊,现在的医院,那可不是象以前那会了。现在的医院,没病骗你有病,小病又骗你是大病,不就是想骗钱吗?呵呵,你看爹爹,精神多好,哪有什么问题?”

    门口传来了一声威严的喝问:“是谁在乱说话,我们医院怎么会骗钱呢?”

    随着说话声,赵天宇和郑主任还有几个医生从门口进来。郑主任一边走着一边很严肃地说:“药医不死病,自古如此!病人不行了,我理解你们家属的心情;但你们家属也不能蛮不讲理,不负责任地乱说话,说什么骗钱——这是绝症来着,全世界谁治得好?

    还有,你怎么在病房里做起俯卧撑来了?你们这些家属也真是,有人喂病人吃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有人跑到病房里做俯卧撑,你看病人都这样子了——咦?!咦!你们把病人搬哪去了?去哪里了?”

    郑主任连续咦了几声,倒是他手下有个医生认出来了:“郑主任,这个做俯卧撑的,好像就是那病人。。。宫建国。。。”

    “不可能!”郑主任第一反应就是立即否认:“这怎么可能!病人宫建国连呼吸和心跳都维持不住了,怎么可能起来?还做俯卧撑,这怎么可能。。。可能。。。你。。。这种事。。。”

    他瞪着眼看着宫雪婷父亲,声音越来越小,惊疑不定。

    ...

第四十七节 余波

    宫雪婷父亲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很不高兴地望着郑主任。他说:“大夫,我不过在工地上累了昏了下,他们把我送到医院来。你们医院挣钱也就挣吧,但你们不要这样吓唬我女儿啊,说什么绝症治不了什么的,把我女儿吓坏了!你们这样做,也太没有医德了吧?”

    “你。。。你。。。你!你真的是宫建国?你怎么能自己醒过来了?”

    郑主任瞪着眼望着他,却是突然一把抓住宫父的手,眼睛却是越越瞪越大,眼珠凸出,许岩简直要担心他把眼珠都瞪飞出去。

    宫父却是很不高兴:“你这医生,怎么说话的?你莫非是盼着我就此醒不过了吗?”

    郑主任兴奋极了:“啊,我不是这意思,我意思是说,你得的是绝症,是没有理由自己痊愈的。。。”

    宫父的脸色更差了,他骂道:“你才得了绝症!你全家都是绝症!小婷,我们走!这医院是疯子来着!”

    眼见这两边越说越僵,许岩不得不出来打岔了,他干咳一声提醒道:“郑主任,宫先生醒过来了。你不帮他检查一下?”

    郑主任如梦初醒:“啊,对对!要检查,要彻底检查!那谁,你快请王院长和专家组过来,这边出奇迹了——对对,这会不一样,是真的奇迹了!”

    宫雪婷父亲是不想留在这边做什么检查的,他更想的是带着女儿一走了之。但众人都劝他,还是留下来做个检查比较稳妥点,免得留下了什么后遗症。不但他女儿劝,女儿的同学们也劝。最后,还是郑主任一锤定音:“宫先生,只要您配合我们检查,这趟入院的全部费用,我们全部给您减免了去。等下的检查,我们医院全部是免费!”

    宫建国怕做检查,其实主要原因还是怕花钱。但既然是免费的身体检查,还有免医药费的优惠,那倒是不妨可以做做。在众人的劝说下,宫建国最后还是答应了做检查。他又重新躺回了床上,一群医生和护士围着他团团转,做着抽血和各种指标。

    眼看父亲恢复了健康,巨大的欢喜砸晕了宫雪婷,她欢喜地望着父亲,眼中却是亮着泪光,激动得根本坐不下,一会走来这边一会又走去那边,亢奋得满脸通红。

    宫雪婷的父亲醒来了,这是件皆大欢喜的好事,可惜的是,在这欢喜之中,也有点不和谐的地方,那位赵天宇师兄师兄老是在鼓噪个不停,他几次提醒医生:“呃,医生,方才许岩不知道给病人喂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们可要好好检查啊!”

    “医生,许岩喂的那东西,搞不好有什么后遗症的,你们要看清楚了啊!”

    最后,那位郑主任实在被他骚扰得不厌其烦,叫护士把他赶出了病房,大家才总算得以耳目清净。

    不过赵天宇的啰嗦倒不是一点效果都没有,郑主任也记起来了,许岩先前跟他提起了中医的事。他找到了许岩,很客气地问:“小伙子,你刚才跟我提起过你老家那边的中医,说给病人开了药方——刚才,你是不是给病人吃了什么中药偏方了?”

    许岩装傻:“郑医生,我就是那么一说而已,那药还没寄来呢。您自己都说了,对这个病,中药是不起什么作用的,您是学西医的,难道还不相信科学吗?”

    郑主任有点尴尬:“呃,也不能这么说,中医博大精深,能流传那么多年,其中肯定有些道道的。。。这世界上,西医解释不了的问题,那也是不少的。”

    他凑近了许岩,压低了声音,摆出一副推心置腹的亲密架势:“小伙子,那人可一直在向我们告状,说你喂病人吃了些乱七八糟东西,你跟我说说,到底给他吃啥了呢?你放心,我不会跟别人说的。”

    郑主任这么说,倘若宫建国身体不妙了,许岩说不定还会有点害怕。但现在,宫建国好得活奔乱跳,许岩真的一点也不怕:“郑主任,你别吓唬我,我就是喂他喝了口水而已。好吧,就算我喂他喝水错了,有什么后果,我负起责任来,不连累你们医院,这样总行了吧?”

    “我不是这意思。。。”

    郑主任“嘿嘿”笑了两声,他当然知道,这是吓唬人的扯淡来着——病人健康得很,又不是病情恶化死了,无论喂他吃什么都没责任。这小伙子年纪不大,做事倒是很老练,看来是吓唬不了他了。

    许岩在跟郑主任聊天的时候,他能感觉到,身边有一道炯炯的锐利目光正在注视着他的侧面。许岩不用转头过去就知道,那是陈瑶羽的目光来着——从方才开始,这女孩子就一直用探究和好奇的目光望着他,她一直不出声,但对他和郑主任的对话却是听了个得清清楚楚。

    待郑主任刚走开,陈瑶羽却是又凑近来,她低声对许岩说,声音有点恶狠狠的味道:“方才的,我都看到了!”

    “你看到什么了?”

    “我看到你喂药了!还有,雪婷爸爸刚才的样子。。。那绝对不正常!”

    陈瑶雨这女生很有几分高深莫测的味道,被她看到了自己喂药,许岩感觉还是颇为棘手的。但我们许岩同志最大的本事却是装傻,他呵呵笑了几声:“这个嘛,嗯,好像真有点不正常。陈同学,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陈瑶雨瞪了他两眼,低声说:“别以为装傻就能过关了!我不会放过你的!”

    “大姐,你还是饶了我吧。。。我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吧!”

    陈瑶雨还待再说,但这时,宫雪婷注意到了两人的窃窃私语声,她探过了个可爱的脑袋,笑道:“嗨,你们两位,在说什么悄悄话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啊?”

    “没有!”

    “没有!”

    许岩和陈瑶雨异口同声地答道,看到他们如此默契,宫雪婷一愣,她笑道:“看来,你们还真是有秘密呢~~”

    “雪婷,你别乱说,我跟这家伙才没什么。对了,雪婷,叔叔醒过来了,这是一桩好事,咱们是不是该庆祝一下啊?”

    “嗯,”宫雪婷很认真地点头:“是啊。这次,许岩和瑶雨,你们都是帮了我大忙了。若没有你们帮忙,这次的事,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好了。等这两天,爸爸出院以后,我要请你们吃饭的——请你们到时一定要赏光啊!”

    两人都表示一定会去庆祝,这时候,宫雪婷向许岩提起了捐款的事:“许岩同学,你今早给我拿了五万块的‘捐款’过来,那时候我也没想到,爸爸会好得这么快。现在,医院也给我们免费了,这钱就用不着了。我等下下去时候,去银行取了还你吧。”

    许岩抬抬眉,他偷眼看了陈瑶雨一眼,打了个哈哈:“雪婷同学,你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这五万块是同学们捐给你的,你退给我,我又是上哪里找人退去呢?”

    宫雪婷莞尔,她调皮地笑道:“这个我不管,反正我只知道钱是许岩同学你拿来的,我退给你,你要怎么处理,那你自己想办法了——谢谢你,许岩同学,真的谢谢你!”

    陈瑶雨在旁边听着二人对话,目光闪烁,她不动声色地插口问道:“五万块?这是怎么回事?”她的目光望向了许岩。

    许岩笑笑,倒是宫雪婷做出了回答,她笑着说:“今早,许岩拿了五万块过来,说是我们系学生会给我的捐款——不管是不是捐款,我都很感谢许岩同学。”

    陈瑶雨“哦”了一声,她又打量了许岩两眼,目光中带着微微的赞赏,微微颌首:“倒是看不出呢。。。”

    许岩拿了自己的钱,并没有冒充说是他捐的,而是借口是学校募集来的捐款给了宫雪婷,甚至他自个还往里面垫了两万块——倒没看出来呢,这家伙的气量和做派倒还可以啊。换个别的男生,有这么个又可以出风头又可以讨好漂亮女生的机会,他们哪里会放过的?就算他们不把钱给黑掉了,他们多半也冒充说是自己捐的款,让漂亮女生对自己产生好感。

    没想到,许岩还真是厚道,居然没冒功?那他还真可以算是一名现在社会已经很少见的君子了。

    放在陈瑶雨眼中,许岩顺眼了不少,她的目光也柔和了不少。

    ~~~~~~~~~~~~~~~~~~~~~~~~~~~~~~

    对宫建国的检查只进行到一半,又有其他医生赶来了。五六个神情严肃的老医生进了病房,领头的却是一个戴着金边眼镜的西装中年人。看到那西装中年男子,病房里的医生和护士都纷纷问好:“王院长好!”

    “好好,大家好,大家辛苦了吧!”

    王院长径直走向郑主任,问道:“老郑,听说你们这边的不明原因原发官衰竭症,有个患者有些好转了吗?是不是跟昨天一样,有些指标参数好转了吗?”

    郑主任向王院长和众位专家打了个招呼,他兴奋地说:“院长,今天可不止是指标好转,今天发生的事,那简直是奇迹才能形容!”

    “呵呵,老郑,你还是这么爱夸张,别让兄弟单位笑话了——患者在哪?我看看怎么样了。”

    “诺,他在那躺着,正给他量血压呢。”

    王院长循声望去,看到半躺在床上的宫建国,他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呢,解下眼镜来再看了一次,他惊讶地说:“啊啊,病人已经醒过来了?他能自己坐起来了?这怎么回事?老郑,今早你还跟我说,这病人快不行了了,要下病危通知书了!”

    郑主任苦笑道:“倘若不是我亲眼看到的,病情记录也是我一字一句写出来的,我也真不敢相信这事——院长,还是请专家组的同志们一起来参详参详吧。”

    “哎,好好!老郑,快把病历和记录都拿出来,让专家们来指点指点!”

    几个专家一窝蜂地围在宫父亲床边,他们昨天都是参加过宫建国病情的会诊的,也是亲眼见过宫建国满脸死气、奄奄一息的样子的。现在,看到宫建国精神抖擞、红光满脸地活着,专家们都吃惊万分。

    这时候,先前检查的数据也给送过来了。看到那些指标,专家们只花了两分钟时间,他们便得出了结论:这位宫建国先生不但身体完全健康,而且从他的各项生理指标上看,他就跟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一样健康。

    看到这些检查结果,专家组顿时炸了锅,这个嚷说“真是奇迹”,那个叫着“不可思议”,众人乱糟糟地吵成一团,。围着郑主任,众人七嘴八舌地说个不停。

    “老郑,自从型原发器官衰竭症出来之后,这可是全球第一例成功治愈的案例啊!这是个了不起的突破啊,恭喜你们了,不愧是第一人民医院啊,实力雄厚!”

    “老郑,这个病例和施救方案,能给我们一份吗?你们是采用了什么特殊疗法吗?”

    “对对,王院长,我们蜀大附院也要一份!”

    “呃,老郑,我看了你们的用药记录,你们好像用的也是强心剂加三联疗法的吧?这种疗法,好像在其他患者身上效果不佳啊!我们中医院也收治了九名这样的患者,目前正是束手无策呢,你们这是用了什么特殊的药没记录上去吗?”

    “老郑,咱们可是兄弟单位,你们有了好办法,那可千万不要藏私啊!”

    被各位专家吵嚷得头晕脑胀,郑主任苦笑不已。最后,被烦得没办法,他也只能把手一摊,实话实说:“各位,我是真的没用什么特殊治疗,用的也是强心剂加呼吸机加三联疗法的常规维持治疗而已。就在今早,我还巡过一次房,那时病人的状况还很差,我都琢磨着要给家属开病危通知书了呢——喏,那次查房的时候,病人的数据记录,病例上都有记录的,你们一看就知道了,还不到一个钟头前的事来着。”

    郑主任说得诚恳,再加上那些详尽的记录,众位专家讨论了一阵,只能相信了他。

    经过讨论,专家们都认为,宫建国的奇迹般突然痊愈,该是一件特殊的事件,该是与宫建国自身的身体素质有关,应该没办法作为经验来推广,也不足以作为攻克绝症的事迹来宣扬。

    不过,这个病例还是意义重大,毕竟这是自原发官衰弱症肆虐以来,全球第一起完全痊愈的案例,它的意义十分重大,专家们建议,这个病例,最好是报告卫生厅甚至是卫生部,申请国家级医院的专家来做复查和相关研究。如果能找出宫建国突然痊愈的原因,那对原发官衰弱症的研究会是一个突破性的进展。

    会议之后,专家们都离开了,王院长把郑主任扯到了一边,他认真地说:“老郑,你给我实话实说,这起病例,到底是什么回事来着?老郑你肯定该是知道些什么的!”

    郑主任无奈地苦笑,他举起了手:“院长,我向发誓!我真的没藏着掩着,所有治疗过程我都是公开了,记录上都有的,我一个字都没瞒着大家!”

    “不对,老郑!看你眼神,你该是知道一些蹊跷的,快给我老实招来——不然的话,你们内科今年的经费返还还想不想要了?”

    看到院长动用了杀手锏,郑主任也只有投降了:“好好,院长你这么说,我也只有如实招来了。先声明了,这些都是我推测,未必是事实!”

    “哼哼,你说就是了!”

    郑主任压低了声音:“这件事,我琢磨着,倘若有什么古怪的地方,该是在病人的家属身上!”

    “嗯?怎么说?”

    “今早我来巡房的时候,有个病人的家属拦住我,那是一个年青的小毛孩。。。”

    郑主任简单地把今天的事情给介绍了一番,他说:“院长,现在,我很怀疑是那个姓许的小伙子,他给病人吃的那东西,搞不好才是病情变化的关键!”

    王院长若有所思,他微颌首:“老郑,从你走开到回来,约莫过了多长时间?”

    “这个。。。我琢磨着,也就二十多分钟吧——我看下查房记录,查到702房的时候是八点五分,我记得是查完706房的时候被人叫过去的。。。看记录,那时是在八点二十二分。。。对,总共就二十分钟不到!”

    “那,老郑,你也是学过中医的,你觉得,世上有没有这样的中药,能在短短的二十分钟之内见效,把一个濒死的绝症患者救成这么生龙活虎的样子?”

    郑主任想了一阵,摇头:“我想是没有。。。院长,西药号称见效最快,但无论点滴也好,吃药也好,药物进肠胃或者血液中,这总要有一个过程。至于中医,那见效就更慢了。。。二十分钟以内,针灸或许有些效果,但吃药的话,只怕药力还没散开呢,决计没法达到这样神奇的效果。”

    “嗯,老郑你说的也是常理。但今天这事确实蹊跷——你要知道,上头对这个怪病很重视,卫生部已经组建了专门的专家小组,帝都、沪都、羊城、津城等各大城市的卫生机构都组成专门的研究小组来研究这个课题,

    比起那些东部大城市,我们蜀都的专家力量和设备稍微薄弱,常规研究的话,我们肯定是没办法跟大城市比拼进度的。但倘若我们另辟蹊径,从民间人士这边找到攻关线索的话,倒是未尝不可能突破一把的。这个线索,你不要放过了,回头该去再找那小伙子聊聊,看是否能找到什么线索。”

    “院长,这个。。。我已经问过了,可是人家不理我啊!人家年轻小伙子,要不是是喜欢钱,要不是喜欢漂亮女孩子,我这个老家伙,人家怎么会睬我呢?”

    “哎呀,老郑,你怎么那么死脑筋呢?我们是知识分子,对这些东西不是很在行,不过不是有几家医药公司的销售代表,他们走得跟你很近吗?干这种死缠烂打的事,他们可是内行来着,这个事,你倒不妨拜托给他们试试?”

    被院长点出了医药代表的事,郑主任微微尴尬,他点点头:“好,行,我这就找他们试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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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的大明郡主介绍:
平凡的大学生许岩邂逅神秘少女朱佑香,
从此走上了不再平凡的道路,
开始了他震撼世界的神奇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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