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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奶茶甜     快穿我救男神于水火txt下载     快穿我救男神于水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二章 寻找门路

    谢山风在官舍等待许久,兰心在旁将一张桌子擦了又擦,亮的几乎能照见人,终于忍不住问:“姑娘真的要搬走?”谢山风微笑点头,兰心咬着下唇盯着她眼睛,既不解又想看出谢山风是不是真心的搬离这里,她在谢山风面上巡视许久,没有找打自己想看的东西,安了心放了手中东西笑着说:“大人一会就回来,我去给你倒茶。”

    谢山风点头,她这还没走,兰心已经将她当作客人一般,她能理解兰心心里想法,兰心觉得能跟着杜烨是十分好的事情,谢山风想搬走,兰心无法理解,她的眼中跟了杜烨,有机会做通房,以后还能抬个姨娘,抢在嫡母前面生个孩子,这是人生最大的追求,也是最好的归宿,像谢山风这样不知道讨大人欢心,还要搬出去住的,那是不知好歹。

    待兰心端了茶出来,谢山风将一包东西放在桌上,她不会绣花,做出的香囊是单调的颜色,但也不是只有一种颜色,还是用了巧心思,柳黄对接青碧,用青黑粗线系着,像一块圆润的鹅暖石,形状奇怪的香囊。

    “送你的。”端起茶抿了口,将东西推出去。

    兰心眨眨眼,拿起香囊放在鼻前轻嗅,清凉透心的味道,没有暖甜的香味,她有些惊讶:“好凉的味道。”

    谢山风笑看她:“只是做来玩的,你收着吧,回头我来看你。”

    这里面塞的薄荷跟金银花,艾叶藿香,用来驱蚊最好。

    兰心收了谢山风香囊,态度亲厚起来:“姑娘搬出去住哪?是要做什么营生?”

    “就住水巷口,你要是得空去我那坐坐。”

    兰心抿嘴笑:“那我有空了肯定去。”

    终于见了紫色身影穿过官舍通道行来,杜烨跟几个同僚在岔口分别,谢山风迎了上去,笑着问好,杜烨见她面色煦煦,不由也露出笑颜,一扫朝堂上的阴霾。

    杜烨进了屋里换下身上官府,穿了件家常圆领袍子出来,兰心端上热茶,问:“大人,现在用饭吗?”

    杜烨还真饿了,点了点头,摘了头上幞帽,笑着问:“小风今天上午没出去?”

    谢山风摇头:“我来跟大人道别的,我打算搬出去住,房子也找好了。”

    杜烨喝茶的手一顿,放了茶盏,仍是温笑问:“住在这不好吗?怎地想搬出去了?”

    “承蒙大人照拂,带我上京,这一路已经很烦扰大人了,我身为女子,不是大人的奴仆,住在这,会坏了大人的清誉。”

    杜烨看她的眼神有些受伤,也不喝茶了:“你我当做朋友,别人又会说什么,我一个小小文官,能有什么值得他人去讲的。”

    谢山风从善如流:“正是如此,更要搬走,大人想想看,若要编排一个人,一粒灰尘,一株野草,一块砖头也能讲出文章来,大人现在独来独往,怕已经有了眼睛盯着大人了,这个时候落了人话柄,对大人的官途大大的不妙。”

    她垂着眼,神色淡定,娓娓而说,杜烨细瞧她,看的出她是个坚定的人,轻易不会动摇想法,他苦笑了声,原本想两人住在一个屋檐下,日积月累,总会生出些什么来,谁想她要搬走,他也没办法拦,想了想问:“你到了后给怀月写过信没有?”

    谢山风摇头:“等稳妥下来给他写信。”

第六十二章 寻找门路(2)

    杜烨若有所思颔首,扬起笑说:“怀月胸有壮志,你们定能再见面的。”

    谢山风呵笑了声,这事没有绝对性,或者张怀月到了京都见到的是本尊,不是她。

    她得走了,站起身,阳光透过竹帘落在身上,晒的后背暖暖的,官舍四周有人高的院墙,挡了寒风蓄了阳光温度便被留在院墙内,这样晒着很舒服。

    “那么,大人,我这就告辞,改日再来看您。”

    杜烨站起,有些惊讶:“不一起吃饭吗?”他转头看厨房,午饭估摸准备的差不多了。

    谢山风往外走:“大人留步,小的告退。”她倒退了两步,转身离开了官舍。

    杜烨看她细长身形消失在垂花门那,有些无可奈何,她心底到底是怎么想的?原以为是对怀月有情,可看着也不像,来了这么久没有写信给怀月,显然是没有放在心上。

    房东陈婆子是个嘴碎的,谢山风住了一天就领教了,她进了院子,刚想将东西收拾齐整,陈婆子便到了,问她是哪里的人氏?娶妻没有?今年多大?

    谢山风懒的应付这婆子,随口摇头。

    陈婆子看她搬出书本,探头探脑的上前,她不识字,看了会翻着眼睛问:“相公是读书人?考取了功名没有?”

    谢山风扫她眼,觉得好笑,她搬出的书都是些话本子,压根就不是正经读书人会看的东西,将话本一番收拾,院子里扫了一番,陈婆子揣着手打量她放在桌子上的几只瓷罐。

    真不喜欢被人打量的感觉,尤其这人还不熟,谢山风面上笑笑的:“婶婶还有事?”

    陈婆子正要去摸瓷罐,收了手讪讪说:“没什么事。”

    谢山风作势要去关门:“我午睡会,婶婶有什么事敲我院子门。”

    陈婆子讪讪的这才走了,谢山风看她样子,是个会串街碎嘴的,心里想着还是离远的好,她毕竟是个假男人,这要是被陈婆子知道了,传出去麻烦。

    合上房门,上床小睡了半个时辰起来,喝了热茶,谢山风摊开纸笔,她上次写的金莲夜奔,细想是很有市场的,卷了几张纸,谢山风去了书局,碰碰运气。

    她这本子要是能被看上,当能赚不少钱。

    相国寺的东大街,有家相当大的书局,谢山风在哪逛了两天,查看了周围情况,那一片,就跟古玩市场似的,卖书的,卖小玩意的,香料特产什么的,都有的卖,她要想卖点什么东西,东大街那边是首选,人气相当旺盛,逢年过节的时候,人多的鞋子都能挤掉了。

    带着自己的两卷东西,谢山风去了东大街,书坊不止一家,她来回看了一圈,进了一家集贤堂,左侧挂了牌子上写书坊,堂里竖着半人高的牌子,上写集贤堂,柜台后面架子上整整排,每排都摞了书,粗粗看去百十本都不止。

    谢山风观望了一番,这店里卖的文集诗册都有,就是没有看到小说话本,难道自己来错地方了?这是间高雅的书屋,不售小本子?

第六十二章 寻找门路(3)

    厚实桑树木的柜台后,掌柜的看他来来去去的张望,就是不买东西,以为是要找什么孤本,开口问:“小哥,要什么书?”

    谢山风粗着嗓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不是来买书的,我想跟先生打听件事,你们这印书吗?我这有些本子托您帮我瞧瞧?”

    这掌柜留了一撮山羊胡,捻着几根胡须上下瞧她:“本子?手抄本么?”

    谢山风摇头:“是我自己写的一些东西,您这边收么?不知怎么称呼您?”

    掌柜笑了声:“我这是卖书的,有书么,也收的,既是你写的,拿给我瞧瞧?”看这山羊胡子掌柜说话口气还留了几分,似在挑拣的样子,谢山风有些忐忑,不知道人家收不收她的稿子,还是抽了一张递过去。

    掌柜的接了她手中东西,喊来伙计招呼前台,拿着谢山风的稿子到了书柜旁边,洋洋洒洒几百字,上下看了一遍。

    谢山风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叙述方式略有区别,但她之前研习了不少,模仿的还是很像,只是这故事,绕不开男女情事,香,艳,苟且,世人爱看,她就写了,第一卷上就写了金莲如何貌美,大郎如何雄伟,两人如此如此。

    掌柜的卷着胡子,看完这张纸,抬头问:“还有么?”

    他这一句还有么?谢山风心里就笑了,面上还是淡定的。

    “我有腹稿,您要是瞧的上这稿子,我就继续写了,到时候给您送来瞧瞧。”

    掌柜的走到外面去,这左右前后的店铺可不少,卖书的不止他一家,端了笑意卷了谢山风的书稿:“小哥没去旁的书局吧?”

    谢山风摇头:“还没来得及呢,一脚就踏到您这了。”

    看着样子,能成事的多,谢山风面上不惊,故意左右的看:“怎地,这边还有书局?也收书吗?”她说着一副拔脚要去看看的样子,掌柜忙挡住了她的路,笑着说:“鄙人姓刘,排行老三,这一带的人都喊我刘三伯,这书局我爷爷就开着了,这东门大街横竖过去,就属我书局最大了,你这稿子放我这稳妥,我给你印出,到时候少不了你的银钱。”

    谢山风抚着下巴,心说这里面还有门道可做,故作疑惑:“银钱?多少银钱?”

    掌柜拉着她到书局后面,外头有人喊他要书,刘掌柜扬嗓喊了伙计,让伙计去找。

    刘掌柜虽是卖书,但总归是个生意人,唯利是图。

    谢山风是吴城人,说话语气跟这不同,刘掌柜做生意的,南来北往见的人多了去了,一眼就看出她不是本地人。

    “小哥不是京中人氏吧?”

    谢山风也不隐瞒:“初来都城。”

    刘掌柜拉长了声音:“既这么,你没去别的书局,这稿子我先给你定金,你身上今日都带了多少?我好估价。”

    “我身上有十张纸。”

    “你今日将十张稿子给我,我先给你定金一两银子,你一个月后再给我十张稿子,我给你三两银子,书印好卖出去了,我再给你售价三成,你瞧着如何?。”

    这是要买断了?谢山风琢磨了下,一两银子定金,属实不少,书卖出了她能拿三成,也可以了。

第六十三章 发家致富

    两人寻了僻静处说了会闲话,提起吴城的事,聊到了张怀月的病,这说来话长,谢山风简短说了张怀月小时候被吴氏推下假山,摔坏了脑袋,吴氏给他下药,身子才变差的。

    黄婉蝶思诌道:“我那时见了那药方,就觉得怪怪的,药理冲突,没想到里面还有这一层。”

    谢山风说是啊,两人皆是一叹,高门侯府里的龌龊事比寻常人家多多了,家中人多,嘴多,话多,心思多,不过吴氏真是藏的住,十几年都忍下来了,谢山风觉得张家这一系列骚操作主要原因是在张怀月的爹侯爷身上,身为一家之主,没有平衡后院的关系,不去安抚妻子,偏爱小妾,对两个儿子也甚少过问,只顾自己快活。

    两人絮絮聊了半个时辰起身分开,黄婉蝶说起在吴城时候,谢山风给她的花油,询问谢山风是用什么方法制成的?都城里也有这样类似的香,叫做蔷薇水,都城的蔷薇水却跟谢山风做的不一样,气息始终不纯,没有那种花朵盛放之时的缭绕香气,谢山风觉得这有些微妙,便问蔷薇水是怎么做成的。

    这蔷薇水是他国献来的贡品,天家用的东西,流传到宫外后,大家便想着自己制作,可做来做去的,始终不如进贡的蔷薇水味道纯粹,气息上总差一截,黄婉蝶从吴城带来的花油与进贡的蔷薇水十分的吻合,她将谢山风给她的花油放在炉子上熏,烟雾丝丝袅袅,抽出满室花香,如置盛放的花园中,恰巧那天她家来客,她的姨母来家中探望母亲,姨母嗅到这不合时令的花香,大为惊奇,询问是哪个香局制的香,这么好闻,黄婉蝶笑着摇头,只是一朋友赠送的,姨母仍是惊奇,叮嘱她要是遇了这朋友,也给她做上些。

    谢山风听的瞪大了眼,拍着大腿止不住的笑,没想到自己随手做出的东西,居然还有惦记上了,做那东西是看着花圃里的花开多,又没摘浪费了,才想的这么个东西,在吴城的时候,她也到处送,就没遇到像黄碗底姨母这样特别爱香的夫人,果然京畿就是不一样。

    黄婉蝶邀谢山风去她家坐坐,她有两个哥哥,下面有个姨娘生的三个妹妹跟一个弟弟,谢山风这一听,黄家姐妹不少,比张怀月家人丁兴旺多了。

    今日是去不成了,两人约了时间,改日再聚,天气渐暖,再过不久便是蜂绕蝶舞,京都城将拥柳亸莺娇,杏雨梨云。

    与黄婉蝶在街口分开,目送她上了马车,黄婉蝶挑开帘子跟她挥手,谢山风看着黄婉蝶的马车渐渐行远,才往家走去,她晚上打算写一些,书局给的时间很宽裕,一个月的时间,她要是用毛笔写,写不快,她没练过毛笔字,写的难看,还慢。不过,谢山风自己做了一个种笔,中间是空的,灌上墨汁,笔头后面塞了吸水的粗棉布,笔头用细软的兔毛,这是一支简易版水笔,虽然没那么完美,但比起毛笔来,好用多了。

    在外面吃了点东西,慢慢踱回水巷,烧水洗漱完毕,将在路上买的一包梅条放在案几上,再倒上一杯热水,她要先给张怀月写一封信,告诉他,她到了都城,这里一切都很不错。

第六十三章 发家致富(2)

    在脑中堪琢片刻,提笔开始写,写她在都城所见,在都城所闻,一并事物都写在纸上,洋洋洒洒没留神写了三页纸出来,最后一点墨汁写完,谢山风搁下笔,等墨汁收干,装进信封,等明天出门将信寄出去。

    正将信封好放到一边,想到黄婉蝶的话,这个年代的人好像不懂蒸馏术,所以没有办法完全提炼出植物的精油,所以黄婉蝶说做出的蔷薇水,气息上总少了一分,要真跟自己想的那样,这也是一个出路,她可以兜售蒸馏出的植物精油,正琢磨着如何实行下去,从哪去找那么多的鲜花,这花还得早上去摘,摘好了就要密封起来,保持花朵的新鲜度。

    院门口有人敲门,她一怔,朝窗外看了眼,天已经黑了,这么晚了谁来找她?

    起身去院门那,谢山风没敢开,隔着门问谁啊。

    杜烨在那头应了声,是我。

    谢山风开了门,门外杜烨身着青色斓衫,手中提着油纸包,见她开了门,笑着举高手中东西:“刚巧走到这,不知道你吃饭没有,卖的烧鸡。”

    谢山风对吃不讲究,在外面吃了面汤,将杜烨迎了进来,她去烧茶了过来,家中没有茶饼,谢山风倒了清茶给杜烨,杜烨扫到她桌上放着笔墨宣纸,再往上看,封好的一封信,谢山风也不藏掖着,大大方方方说:“来了这么久,也算安定下来了,给吴城写封信。”

    杜烨心底惘然,虽离开了吴城,对待张怀月,她始终与他不同,说搬出来就搬出来,搬出来几天时间,也不见她去官舍,他下朝回来,下午小憩了几个时辰,一面在房中躺着,一面等着,念着她今日会不会来,一直到下午,日头下去了,也不见她来,杜烨想了想,既然她是自己带到都城来的,算不得主人,也算的上朋友,就当是朋友来新府瞧瞧,他对京中街道不熟悉,到了水巷子下了青布轿子问了好几个人,才问到这扇院门,敲开看了,果然是她。

    记得谢山风说到了这要做些事情,但她终究是个姑娘,不知道要做什么营生?

    杜烨问她:“你近来在忙些什么?要是没有好的打算,去我那?”

    谢山风笑着摇头,谢了他的好意,只是她现在做的这事,只是暂时的,今天遇见了黄婉蝶,她觉得制香这件事,很有些门路,这个年代的人制香工艺老旧,她有些新的方法,或许行的通,在城中也就认识杜烨这一人,没有藏掖着说:“我今天遇到了个人,你还记得去年都城有个叫小圣手的给怀月看病来着?”

    那会杜烨不在吴城,他在张怀月的信中听说了此事,点头:“你见了小圣手?我听说她姓黄,是个姑娘,医学世家。”

    “是呢,她父兄都在官署任职。”谢山风面露喜色,透过黄婉蝶她看到了一条发家致富的大道。

    杜烨打量她这里,物件简单,几乎没什么家什,外面一张八仙桌,里面一张床,一张凳子,床边放了小桌,到底是个女孩子,石灰窗口下放了一只圆肚子的瓶子,里面插了一枝红梅,为这简陋的屋内添了一分姝色。

    谢山风这忙着要写东西,杜烨这会过来,就为了跟她说几句闲话,她有些没耐性了,又不赶人走,就问:“大人最近在朝中顺利吗?”

    她愿意问自己的事,杜烨是很乐意回答的:“还好,圣人想重修文献通考,我跟几个同僚在着手,之前一直在大内,到晚才回,今天得空中午就下了朝,本想小睡一会就来看你,一不留神睡到了天黑。”

    “大人是太累了。”谢山风没什么好跟杜烨聊的,天不早了,她虽然做男人打扮,但总归是个姑娘,别说在这个封建的时代,就算在她的时代,大晚上的跟一个男人坐在一块聊天,也不合适。

    杜烨看她眼神飘来飘去,显然是不想陪坐了,他也识趣,死缠烂打的,人家嫌烦,站起来说:“看你过的还行,我就放心了,我回去了。”他站起往外走,谢山风跟出来送他到巷子口,等杜烨上了轿子,谢山风转头,被院门外的人影吓了一跳,陈婆子探头探脑的朝远处张望。

    “刚才那位大人是你什么人啊?”

    谢山风拍拍胸口,心里烦这婆子苍蝇似的到处盯,没好气说:“黑灯瞎火的,婶婶这站着,我差点当你是贼了。”

    陈婆子嘿嘿笑了声:“我出来倒水,刚巧看到。”

    谢山风喉咙里含糊了声,跨进院门,将两扇门一合,挡住了外面。

第六十四章 消遣

    黄家是医官世家,文帝在位时,黄婉蝶的祖父就在太医署,文帝薨后,允帝继承大统,黄家仍在太医署供职,黄婉蝶的两位哥哥一位在太医署任职,一位在翰林任职,黄府位于城中西部,谢山风跟随门子进了黄家大门,廊曲幽幽深深,放目看去,假山嶙峋,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因着天还冷,廊下亭边这些植物还没开始鼎盛,枝干上才见萌芽,黄婉蝶就在走廊下面的一株梅树下站着,穿着嫩绿折枝夹袄,衬的小脸娇粉,双目盈盈的望着谢山风。

    谢山风还没走到底,黄婉蝶上前拉过她的手,笑嘻嘻说:“厢房那边都在等着呢。”

    “等我?”

    黄婉蝶抿嘴一笑,谢山风看不懂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头雾水的由她拉着撩开帘子进了一间厢房,她一去,两双眼睛齐刷刷朝她看来,她稍微扫了一圈,都是些水灵灵的姑娘,个个眨着眼巴巴的看着她,谢山风摸不到脑袋,朝黄婉蝶看,黄婉蝶拉着她坐上锦塌上笑嘻嘻说:“这都是我家中姐妹,这是四妹妹婉澄,这是五妹婉芯,我跟她们说了你会制香,她们都想看看你的怎么制香的,喏,这些都是我们寻常用的香料,工具,你看看有没有称心的。”

    谢山风在肚里苦笑,她哪会制香,黄婉蝶也太抬举她了,微看一圈,两个姑娘眨巴着大眼睛眼底透着期盼,谢山风有些头皮发麻,她做的拿东西是蒸出来,过滤下来的精油,跟他们做的香完全不一样,方法不同,材料也不一样,清了清嗓子,觉得还是将话说清楚的好。

    “诸位……妹妹,”不知道到底在座的姑娘多大年纪,看着都很小,还是都喊妹妹吧,她这一声妹妹,离她最近的黄婉芯,今年十三,还没许人家,听了这声妹妹,拿起团扇来挡脸,居然有些羞了。

    谢山风穿石青的斓袍,人又瘦高,蹀踥扣着细腰,眉眼干净,要不是动作见带着女孩子的柔软妩媚,坐在那,猛一看真当是个清秀小公子。

    “我做的这香,今天是做不成了。”

    “为什么呀?材料不够?还缺什么,我这就去买。”

    屋内暖香薰人,好似四月天的春日,外面还是冷风料峭,花枝顶着寒风才探了褐色的芽,这冷飕飕的天气里,整个都城也没有哪户人家的花园百花绽放,引蝶戏蜂,因此呢,这香目前是做不成的了,谢山风解释一通,说完在诸位姑娘面上扫了一圈,不是她刻意推脱,实在是没想到黄婉蝶会请她来讲香。

    姑娘们难掩失望,谢山风加了句:“要是四月底,五月初我还在都城,头茬玫瑰开了,我一定给大家各做一瓶。”

    黄婉蝶拍手:“那好呀,那我跟妹妹们就等着了,现在是二月份,也没多久了。”

    谢山风点头,这不难,难的是哪里找那么多的玫瑰花,她转头问黄婉蝶:“做出不难,这城中谁家花圃有那么多的玫瑰,一斤玫瑰花也只能出一钱多点的花油,耗损很大。”

    黄婉蝶想了片刻说:“这有何难的,城外有家大花圃,就是种了专供制香的,到时候咱们一块去,左右是花点银子。”

    这事就这么说定了,姑娘们在闺中的乐趣少的可怜,除去女红是必备技能,大户人家的姑娘有那个条件可以买上香料自己做香薰或者香丸子,香料都不便宜,沉香片,檀香片,这些东西动辄数两银子,都快赶上一个农户家半年的开销了,小门小户家的姑娘是做不到将香当成玩具一样打发时间,谢山风在此前没有接触到这些,黄婉蝶今日将她叫来,也是高估了自己,别说在她原本的时代,这玩意没人弄,大家都是买现成的香水,她做的花油,也是冲着自己做香水闹着玩罢了。

    再说宿主本身不过是个屠夫家的女儿,哪能接触到这些,更谈不上制作了,黄家是高门大户,世代为官,弄香斗茶什么的,都是这些富贵人家小姐们的消遣。

第六十四章 消遣(2)

    诚然今天香是弄不成了,喊丫环将香兽,香著撤下去,黄家的孩子虽然有嫡庶之分,但姐妹们关系融洽,面子上还过的去,今日香是玩不成了,碗芯提议去荡秋千,黄婉蝶院子里就有秋千,姑娘们一路莺声燕语香风四溢到了黄婉蝶院子,秋千靠着两人高的院墙架着,彩绳系着一块乌乌木板,旁边放着凳踏,谢山风背手打量一圈四周,木廊连着台阶,廊下摆着兰草,吊兰,贴梗海棠,厢房菱花窗下一丛修竹,门上挂着夹绒厚帘,一个圆脸丫环掀开帘子出来,笑着说:“姑娘们是来荡秋千?我给姑娘们端些果子来。”

    谢山风对荡秋千没什么兴趣,这东西,她幼儿园的时候爱玩,为了抢秋千,还跟人打过架。

    黄婉蝶见她远远站着,笑着问:“山风不玩这半仙之戏吗?”

    姑娘围着秋千,一个荡,一个推,笑声似脆铃,都飞出院墙了,谢山风笑着摇头:“还是让妹妹们玩。”

    秋千飞的高了,环佩叮当,人也似要飞出去一般,谢山风欣赏这一幕,心里记挂她的稿子,一个月的期限,她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转首找了地方坐下,丫环送来茶点,她吃了点心,琢磨着自己该回去了,正兀自出神,秋千那一声惊叫,秋千上的人摔了下来,不知道是荡的太高,还是手没抓紧,四姑娘趴在地上,绣鞋都摔掉了,幸好没摔伤,苦恼的从地上爬起,白着脸撅着嘴瞪着五姑娘黄婉芯。

    黄婉芯吓白了脸,呆了一呆上前扶起婉澄,伸手去揉婉澄的膝盖,婉澄拂开她的手,坐到一边休息,气鼓鼓的也不接婉芯的话,姐妹两个当着客人的面闹起了脾气,黄婉蝶身为长姐,过去半笑半骂:“多大的事,自家姐妹也生气?回头让你多荡一次不就成啦。”

    黄婉蝶是嫡女,又是长姐,婉澄不敢对姐姐甩脸子说:“摔的怪疼的,膝盖怕是青了。”

    “我屋里有化瘀的药膏,擦点?”

    婉澄捂着裙子不让看,摇头:“没事,不怎么疼。”

    婉芯扭着帕子拘谨的站着一边,小声说:“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黄婉蝶责备的睨她眼:“毛手毛脚的,什么时候能改这臭毛病。”

    “……我又不是成心的。”

    黄婉蝶瞪她眼:“还顶嘴。”

    婉芯脸红了白,白了红不吭声了。

    黄婉蝶两边都说了一遍,将姐妹两个都说的不吭声了,转身朝谢山风歉然说:“让你看笑话了,妹妹们年纪小,孩子似的。”

    女孩子吵架不稀奇,这有什么,谢山风摇头说没事,她抬头看看天色,拱手说:“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两个妹妹这样一闹,好心情都弄没了,黄婉蝶有些不好意思:“还想留着一起用饭的。”她在家中很有主见,做事甚少跟父母商议,那会独自去吴城,也是她自己的主意,说去就去了,旁人阻拦不了。

    从院子出来,沿着水榭假山走到照壁,谢山风停下脚步,微微笑起:“我这就回去了,天怪冷的,婉蝶你送到这就好了。”

    哪有送人不出门的道理,黄婉蝶拉过她的手:“我送你出府。”两人牵手走出垂花门,谢山风转身拱手,正要转身,身后有人出声。

    “婉蝶,这位是?”

    谢山风扭头,一位穿着松绿锦袍的年轻男人站在垂花门外,惊诧的看着她们。

    黄婉蝶笑迎了上去:“大哥回来了。”

    黄行知皱眉说:“大庭广众,跟陌生男子……”

    谢山风赶紧开口:“小的见过黄大人。”

    声音纤软,一开口就知道是个姑娘家了,黄行知微诧异,上下打量,看出是个年轻姑娘穿的男人衣裳,有几分尴尬绕了话:“是婉蝶的朋友,怎么在门口说话?”

    谢山风大大方方:“我正要回去,这就走。”说完提脚就走,路上买了点吃的,回到院子,展开纸笔开始写东西。

    写了一段搁下笔,今天在黄府,现在想想有些尴尬,黄家姐妹当着她的面闹脾气,不知道是不是做个她看的?在门口,遇到黄婉蝶的哥哥,要不是自己赶紧解释,估计要被训斥一顿,唉,还不如不去呢,弄的心情都不好了,黄婉蝶也是的,拉着她做什么,走路就走路非要拉着胳膊牵着手的。

第六十五章 飞来横祸

    金莲夜奔写的差不多了,谢山风开始琢磨起别的本子来,她打算写个办案的,悬疑款的,舔了舔笔头,在井边思量半天,喝了一肚子茶水,城中时茶饼,她不会煮茶,干脆用开水冲泡,味道还行,总比没的喝的好。

    一个上午将大体章节想了出来,章节想出就要润色了,这东西快不了,想一点是一点,卷起桌上的稿子,今天得去中大街了,去把剩下的稿子给书局,得了钱,她得置办点东西,也是可惜了,她穿成男子装扮,胭脂水粉是不要了,漂亮的裙子也只能看着,不能买,她到底是个女孩子,十分的艳羡那些轻飘飘的裙裳,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能穿上。

    出了巷子口吃了碗馄饨,住在都城就是好,热闹,人多,哪里都能买到吃的,巷子口的馄饨还真不赖,皮儿滚的薄薄半透明的,里面包着肉馅,加点葱花,煮熟了,装起来,汤汁一浇,美滋滋。

    主要是便宜,一碗馄饨才两个铜子。

    擦了擦嘴,谢山风夹着稿子往中大街行去,到了草市集那处,就听街上人声轰轰,她扭头去看,十几个皇城司的禁军头戴铜盔,身穿金漆护甲,挎着刀一户户的吆喝开来,草市集都是些摆摊做生意的,也有店面门户的,只知道两眼一睁开了门卖欢喜团,油饼,油条的,平头百姓哪里知道别的什么东西,谢山风束着手在墙边听了会,就看这些禁军幺声喝骂,她听了半天,听明白出来了。

    有人写了东西编排诋毁官家,天家威仪,哪容得旁人去诋毁?不知道谁这么无聊,这不没事找事么,殿前司的禁军满城的在找这个人,谢山风咋舌,看这些禁军来势汹汹,不知道是哪个嘴欠的,这要是被抓去了,估计活不了,她咋舌不止,就看风卷云残,禁军将这一片滚了个底朝天,这边都是大字不识的小百姓,连字都认识不全,哪里会写个什么文章来编排天家?将街市上弄的乱七八糟,做生意的也不做了,买东西的也不买了,全都躲回了家。

    后怕的缩着脑袋等这些虎狼似的禁军离开,谢山风插着手哉哉往中大街踱去,到了书局,掌柜的见她来了,很是开心,这小子写的东西相当有市场,之前印了话本子全都卖出去了,方才还有人来问,金莲夜奔下半部出来没有?什么时候出来?稿子到了吗?能不能先看看稿子?掌柜的两眼发光,放下手上活计过来问稿子好了么?

    她拿出最后的几章,另外还有几章新的,一并给书局掌柜看了,书局是做生意的,赚钱为主,不兴诗情画意那套,写些悲秋伤怀的情诗酸词的,谁看啊?大家都想猎奇的东西,越奇怪越好,像这种狐妖跟书生,小娘子跟大将军,偷,人的,殉情的,最有市场了,巧的很,谢山风的金莲夜奔这些元素全都有。

    谢山风本就不是多愁善感的人,陈词滥调的她想写也憋不出来,所以她写的本子,干净利落,情节曲折外,直奔主题,看的很是过瘾,她又将新话本的大纲给掌柜的看了。

    掌柜的看完,觉得她的新本子也很有市场,抚了抚纸上的褶皱,掌柜的拉着她到后面说话。

    “你这写的不错,之前的也卖的好,市面上没有你这样的本子,都不够卖。”掌柜的说话算话,也是为了以后,没说二话的将剩余的银子结算给了她,谢山风的努力有了回报,看到了银子激起斗志,将银子收好,正要走,书局老板拉着她,一脸的纠结。

    “怎么了?”

第六十五章 飞来横祸(2)

    这事真不好说,现在也没个影,书局老板的胡子抖了抖,龇牙说:“眼下有点事,不知道你听说了没有,不知道哪个嘴欠的写了本子编排天家,这闹的,昨日我这有殿前司的人来查,万幸没查出个什么来,这要真是扯上一星半点,我这身家老命全都折进去了。”

    谢山风点头:“我方才出来的时候,在草市集那看到了,皇城司的人在到处找呢,这事很严重吗?”

    书局老板见她一脸天真,望着天用力叹了声:“反正不是一个人掉脑袋的事,扯上了全家都得掉脑袋。”

    这是连坐,真是封建刻板,谢山风摇头,不认同这样的处理方式,不过她又能说什么,听书局老板叮嘱她些话,让她字里行间万万要注意,眼下风口处,可别惹事。

    她能惹什么事,皇城里坐的皇帝长什么样都不知道,点了点头一拱手回去了。

    回到院子,谢山风打算闷头写上几天,正要进屋,房东婆子探了脑袋过来,菊花似的一张脸堆了满脸的笑怪渗人的:“谢相公,这有你的信,方才邮驿的人送来的。”

    谢山风接了信,上面写了山风亲启,角下写着怀月,她哦了声,是张怀月寄给她的,这么说张怀月收到她的信了,还给她回了信,拿着信低头就要进去,一抬头,婆子跟在她后面,看样子还要进来,她有些不高兴,浮了点笑问:“婶婶还有事?”

    这婆子整日走街串巷,东家长西家短,也不知道家中都是些什么人,有没有儿子姑娘的,回家给小辈带带孩子不知道有多好,成日里伸着脑袋往人屋里瞧,不生不熟的,真叫人讨厌,谢山风抿紧了唇,撇着唇角,摆出不耐烦的样子,陈婆子好像不会看人脸色似的,仍旧朝院子里看,她索性让开了脸,让这婆子看个够。

    “谢相公成亲了没?”

    谢山风摇头:“不急,还小。”

    “那家中可曾定亲?”

    谢山风琢磨出味来了,这婆子要给她做媒不成,她想笑,落着眉毛不说话。

    “我瞧着相公生的俊,又识字,那头有个姑娘还没嫁人呢,相公哪天跟我去瞧瞧?”

    这一片谢山风不熟,巷子从头到尾横叉八叉的,她进进出出,不认识几个人,陈婆子说的姑娘,她都没见过,别说她是个女的,就算是个男的,陈婆子这样絮叨的人,好人家的姑娘会要她这样的做媒?

    “婶婶有心了,我在老家有心仪的人了,婶婶还有事吗?没事我要关门了。”

    陈婆子讪讪的:“没听说相公说老家有人,我这多嘴的,昨日跟那人家说起你了,人家姑娘想见见你。”

    谢山风呵的笑出声,这是先斩后奏还是咋的?她摇头:“我可去不了,婶婶还是自己去跟人家解释,退一步说,你都没问我屋里有没有人,就巴巴去跟人家姑娘说,姑娘家都要面子,我这去不成了,您看着办吧,我觉着您得空回家呆着,躺着,比啥都好。”说完她就关了门,越想越觉得好笑,走到天井里,仰头望着树,这梨树抽了许多花苞,再过个十几天就要开了,到时候白天她就将小桌搬到树下面写,暖风吹着,梨花胜雪,应当是十分美妙的,灵感也多。

    欣赏完梨树想起怀里的信,谢山风进屋拆开看了,张怀月不是个善言的人,这信上字字殷切,透着热忱,显然谢山风记得给他写信,他很高兴,絮絮说了近来情况,若是一切顺利,他中旬就可以到都城,到时候两人见面,相约去游湖,他幼时曾到过都城,记得城中的金波池水碧透,画舫随波而行,到时候可以去游湖。

    人还没到呢,就越她游湖了,谢山风折上澄心笺纸压在书本下,他在纸上拳拳之心,殷殷之情,真叫她难以回报,无端生出些烦恼来,张怀月年中到都城,不知道那个时候站在这里的还是不是她?

    下午躺了一觉,懒懒起床烧水沐浴,穿了件对襟褚色长衫盘腿在梨树下吃饭,一个人生活还真是悠闲安静,她很喜欢这样的生活,吃完饭,在井边洗了碗筷,收拾一圈屋子。

    掌灯开始书写,墨汁太粘稠,倒进笔筒里停了笔就干结,因此,每次都要加些水稀释了才好用,这边才将笔纸准备好,木头院门被敲的哐哐响,还没下笔,墨汁滴在纸张上,晕成指甲盖大一团,谢山风搁下笔,深吸了口气,这婆子晚上也不让人安心,哪来这么多的闲心功夫,她都说了在老家有心仪的人了,还来烦她。

    带着一股怒气,汲着鞋子拖拖拉拉的出去,开了门皱着脸正打算埋怨几句,门外站着穿铜盔的禁军,举着火把,一个个横眉竖眼阎罗王似的杵在院门外。

    “你叫谢山风?吴州人氏?”

    谢山风回不了神,愣愣点头。

    为首的府兵抖着几张纸,哗啦啦在她面前过了下:“你对咱们官家怨气很大呀,敢写这些东西,带走!”

    “不是,我,我没写什么啊。”那人手上拿了本子样的东西,都没看清楚写的什么,是不是她写的,谢山风刚想争辩,哪有她开口的时间,后面出来两人,一边一个,扭她胳膊跟扭麻花似的,押着她出了巷子口,火把哔哔燃烧,谢山风满眼火光看的头昏眼花,凶神恶煞押着她,两条腿直打绊,浑身都发软。

第六十六章 流年不利

    被抓的不止她,书局的掌柜伙计全在了,一网打尽啊这是。

    殿前司的大牢黑沉的能吃人,这地方不知道关过多少人,又死过多少人,深深的牢狱里烂肉似的臭味熏的人要吐,伙计惶惶看着牢里上下遍布褐色污迹,这,这都是血迹吗,再一想用不了多久,自己也会成为这墙壁中的一份子,书局掌柜的媳妇儿子女儿都抓了来,笼统关在这了,女人胆子小,进了这里,呜咽声就没停过。

    谢山风仰头看天,入目是黑乎乎的屋顶,再往前面看一些,墙壁上挂满刑具,幽幽火光照着,渗人的厉害,她也想哭。

    这些个名字都叫不出的刑具油亮乌黑,谢山风看着那铁钩子,想到她爹杀猪用的东西,跟这个像,一钩子下去勾着猪的脑袋把猪从猪圈里拖出来,这里面的是勾人的,不知道是勾人的脑袋还是哪里,总之是很可怕的东西,她吞了口唾沫,扭头朝身后瞧,谁都是哭丧着脸,男人们没哭,可那脸上的神情比哭还让人难受。

    说好写了东西赚钱,这好了,钱没赚几个,命都要搭进去了,她缓了缓神,强作镇定,蹲到掌柜身边,小声问:“掌柜,你知道哪里出了错吗?没写什么啊。”问清楚了,一会上了堂,也有话来给自己争辩,真没写什么,莫名其妙的关到这。

    掌柜呆愣着眼,七魂六魄只剩一半,眉眼耷拉着:“我不知道啊,殿前司的人冲进来就抓人,哪给你争辩的时间。”掌柜眉心越发的苦,“进了这,不死也得蜕成皮。”

    好么,她又得死伤一回了,想到张怀月那封信,还说年中过来两人见面,这一来不但见不到,就连宿主怕都没了。

    几个番役摆弄墙上的刑具,挑挑拣拣说说笑笑摘了铁刺,钢针,谢山风盯着那处,跟着就听几声惨嚎,有人被绑在匣床上,头低腿高,不住的往嘴里灌水,水漫过脑袋,脑袋就在水里泡着,呛着,受尽折磨后直到断气。

    书局掌柜姓陈,排行老三,就叫陈三,陈家一家都被抓到了这,还有三个跟谢山风一样的都是写本子的,煞白着脸惶惶的。

    “天爷啊,菩萨啊,咱们都是良民啊,遭这样的冤屈。”陈三媳妇捂着脸哭,又不敢大声的叫嚷,呜咽着,谢山风目光惶看了一圈,恐惧笼罩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就算是找人搭救,没办法出去,信也传不出去,压根就没法子了。

    谢山风凑到陈三旁边小声问:“掌柜的,你有没有熟人,在这里供职的?能不能说上话,咱们都是冤屈的,出去跟大人们说说,兴许能放咱们出去。”

    陈三丧着脸:“认识倒是认识几个人,可人家不一定理会咱们,况且抓的急,身上没带银钱,就说方才两个番役,空口白牙给咱们带话,不带不说,还要挨上几拳头,这些人,要见了银子才帮忙。”

    谢山风摸摸口袋,她身上有二两银子,是她两个月的生活费了,交出去了,好运气出了这牢狱,下个月得喝西北风,喝西北风也要有口气出去,她咬牙正要掏出来,一个番役走来,漆棍敲在牢门上骂道:“说什么呢,再说话把嘴缝上。”

    谢山风不敢吭声了,陈三儿媳妇抽了帕子抹泪,番役听了哭声绕了过来,嘿了声:“小娘子长的不错。”

第六十六章 流年不利(2)

    陈三一家都吓白了脸,这一声长的不错,里面是个什么意思,是个人都能听明白,陈三媳妇抽了头上珍珠簪子,抖着手递出去:“孝敬大人的。”

    簪子上镶了两颗金珠,颤巍巍闪着亮,番役挫着牙接在手中,拖长了音调:“就这?”

    这两个字就像油进了滚水,陈三一家立刻在身上摸索,但凡值点钱的玉佩挂件都摘下来。

    番役一件不落收了怀里,横着三角眼扬着下巴朝那边一抬:“瞧见没,进了这里的人,就是那个下场,说吧,有什么话想带给家里人?我这做个好人,帮你带话。”

    这是愿意帮他们带话出去了,陈三忙说个人名字,是他家一个远方亲戚,在殿前司做事,番役点了点头,扬声问:“旁人就没有?无人认识一两位朝中大人的?托个话不难。”

    这么一说,谢山风想起杜烨来,她也就认识一个杜烨做官的,旁边三个写本子的,你瞧瞧我,我瞧瞧你,苦思冥想实在没有什么熟人,番役呵了声,惦着手中东西拔高了声:“有熟人好办事,兴许能出去呢,再好好想想。”

    谢山风犹豫了片刻,挤到前面弱弱的开了口:“大人,我跟杜大人认识。”

    番役歪了脑袋打量她,吊着眼皮阴阳怪气:“哪个杜大人,朝中姓杜的可不止一位。”

    “杜烨,杜大人。”

    番役哦了声:“那位,既这么,我带个话,至于能不能带到,另说。”

    谢山风感激不尽,靠着墙壁稍微松了口气,脑子胡思乱想,不知道话能不能带到杜烨那,杜烨知道了要怎么救她出去,她到底还是想不通,她的本子上哪点地方编排了天家,没写什么呀,牢里黑漆漆的,屎尿混着烂肉的臭味,熏的人要吐,可眼下谁也没那个矫情劲捂着嘴巴吐,还不知道是死是活,谢山风总归想不通,拉着旁边一个写本子的悄悄问:“都说写了不好的东西,我寻思也没写什么,你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抓咱们进来?”

    这人三十上下,带着方巾,摇头长叹了声:“你知道当今圣上有个妃子,是从先帝那夺来的,这市面上流行的本子里,个把男女私情的事,跟嫂子偷情不稀奇,坏就坏在,这本子不知道被官家看到了,觉得这故事意有所指,下了令捉人。”

    谢山风咂舌,凉气冲到后脑勺,这不就是她写的东西,怎么就到皇帝手里了?

    “我琢磨着,咱们要能进堂审问,都是好的,就怕,什么也不问,直接将咱们给料理了,死的冤枉。”

    谢山风讪讪点了点头,朝外瞧去,这里面又黑又阴沉,就靠几根松油把子照亮,不知道外面是什么光景,这地方跟阎罗殿也没区别了,正兀自乱想,一声惨叫陡然炸起,吓了他们一跳,各自往里缩去,刘家的女人们止住的眼泪又流了下来,谢山风揣着手,这要不是她装成个男人,她都想哭上一场,实在是害怕的不行。

    托带话的番役出去,这一等就是五天,关在牢里的滋味实在是难受,要有可能出去,谢山风这辈子都不想进这鬼地方了,一天天也不知道时辰,不知道白天黑夜,有时候不知道是半夜还是几点,番役们拷问犯人,用了刑罚,折磨的人求死不得的,惨叫的声音听的简直是渗入骨血的害怕,好在第二天男女分开关了,可这还是让她为难,她一个女的,跟一群男的关在一块,大小号都要一起,好在这鬼地方黑沉的跟鬼洞似的,小心翼翼上了几回马桶,这愁的以为没消息了,那番役拿了她的话当玩意给忘了,谢山风没了主意在原地打转,脚尖碾着地,屁股下面是烂草。

第六十六章 流年不利(3)

    仰着脖子朝黑乎乎的上梁叹气的劲都没。

    “谁是谢山风。”

    她还在呆愣,番役不耐烦又问了一遍:“谁是谢山风。”

    谢山风缩的像个鹌鹑,这一声喊醒了她,站起来:“我是。”

    番役扬了下巴:“你出来。”

    开了牢门,谢山风盯着自己脚踩出去,心里七上八下,难道是话给带出去了?总算是能有口气出去,又在想,要不是666弄什么新任务,到现在还没设置好,她会去写本子,误打误撞到了皇帝手中,让皇帝有机会自我代入想那么多,这皇帝自我感觉也太好了,这也能想到他自己身上?还生气了,皇帝生气不叫生气,叫龙颜大怒。

    不想这些了,牢骚发了都是没用的,跟着番役从乌黑的砖头上走出去,眼前露了点光,她忪了口气,抖擞了精神,总算是到了人间了。

    牢狱在下面,她跟着番役朝上走,到了外面,青砖地面,外头有阳光丝丝缕缕的淌进来,凉风一丝丝的吹进来,胸口一团郁气渐渐散了。

    跟在番役后面陪着笑脸问:“大人,这是让我回去了吗?”

    番役哼笑声,脸上横肉抖颤:“回去?先去问问话。”

    问问话?问什么话?

    这里不是好地方,处处渗着阴森,跟着进了殿前司的官署,两排目怒凶光的番役土匪似的,谢山风踏进门槛,草草扫了一圈,吞了口唾沫,心说流年不利,这是出不去了?怕的真要死在这了,她死了倒不要紧,宿主的身体毁了,存在这个时代的宿主可就是真死了,真胡思乱想没了主意。

    头顶有人问:“堂下之人是山间岚风?”

    山间岚风是她笔名,谢山风抬头,堂上坐了一个人,脸上带着冷冷的神气乜着她,隔的远,这人又在堂下阴影里,看不清楚脸,齐肩圆领蓝缎蟒袍上压绣的金丝泛着微光,笏头靴缀着金银线,她愣愣打量,旁边穿飞鱼服的锦衣卫呵斥道:“放肆,还不跪下。”

    还要下跪?这是什么人?

    堂上人又问:“可有功名?”

    谢山风摇头:“没有。”她没跪,直挺挺站着,上来一个番役,一脚踢在她腿弯,两腿一软,扑通跪了下来,谢山风一股热气冲上脑门,无缘无故的给人下跪,这算什么?她长这么大,只给死人跪过,权当跪的个死人,在心底自己安慰自己。

    头顶传来翻动书册声音,那道声音清冷倨傲:“编排起官家,胆子不小,过的不耐烦了。”

    这是要往她头上扣屎盆子了,谢山风心头发慌,抖的不行,强撑着说:“大人明鉴,小的文中并无任何编排任何人的意思。”

    “哼,能写这些东西的人,嘴皮子也是厉害的。”头顶的声音停住,番役们也不出声,那两个侍立的锦衣卫目光炯炯盯着她,谢山风后背出了一层细汗,手抓着裤子,紧了忪,忪了紧,时间分外难捱,空气都似乎沉淀住了,人成一根没了热度的木桩,直挺挺的魂都要飞了,谢山风也真想自己是跟木头就算了。

第六十七章 恨铁不成钢

    原以为能出去呢,提溜出去审问了一通,魂都要吓飞掉了,又回到了牢里,谢山风坐在草堆上,不见天日的地牢,草堆都是烂的,臭烘烘的坐在屁股下面。

    这牢中跟她一同关进来的,好几个都回去了,她皱眉,确实那东西是她写的,可她真没有挤兑皇帝的意思,她也不知道皇帝还抢人家老婆,这谁能知道,她又没钻在皇帝床底下看。

    误打误撞,自认倒霉,陈三一家都回去了,就连那三个写本子的也回去了,也是,人家啥也没写,良民么,就放回去了。

    怨天尤人行不通,谢山风抱着胳膊一声长一声短的叹气,她倒在草堆上,集中精力喊666,666姗姗来迟,面对谢山风的窘境,666显得爱莫能助,话说的很漂亮,冠冕堂皇的,这就是当你的任务之一吧,这些历练都是你的任务,谢山风鼓圆了眼珠子,敢情她受苦受累的就算任务?没完没了了还,她得什么时候才能回去,这一次弄不好命丢在这了,她拿什么东西回去,孤魂野鬼吗?她突然发现666比007还不靠谱,007起码让她有个努力的方向,666完全就是随机发挥,看她难受,他还挺享受。

    666在手机上点来点去,用劝说的语气,已经设置好了,任务比较复杂,还有最后一道程序,就大功告成了,总之急不了。

    他这任务比较复杂,就很有待考究了,到底是多复杂?没底的程度。

    666问她喜欢玩游戏吗?仙侠游戏。

    谢山风王者打的十分垃圾,养成游戏玩了好几年,666唔了声说,你的下次任务是跟这个有关。

    她还想再仔细问问,666下线了,睁开眼,她琢磨了片刻,跟哪个有关?到底是什么啊,说也说不清楚。

    “喂,喂,吃饭。”

    番役敲的砰砰响,谢山风起身去拿吃的,一天就这一顿吃食,烂菜叶,硌掉牙的馒头,在肚子里叹气,再难吃也得吃下去,她不想死,尤其是饿死。

    番役送了饭没走,蹲在外面饶有兴味:“金莲夜奔是你写的啊?”

    菜叶咽了半根,她无神的点头,早知道不写了,写些办案的就好了,弄出这么多事来。

    番役很感兴趣,左右看看压低声问:“那王婆到底是跟谁在一块了?她那孩子是不是她丈夫的?武松很是威武啊,简直为我辈之楷模。”

    谢山风视线落在木桩上,这地方建在地下,屏退了一切的光源,就靠墙上的火把发散光度了,看什么都模糊不清楚,渲染出阴森可怕摧毁人的心理,眼睫眨了眨点头:“是她丈夫的。”

    番役更来劲了:“后面呢?西门庆是不是杀了潘金莲?”

    这都属于剧透了,身为职业写本子的,这是大忌,谢山风摇头,撕了馒头皮翘着手指:“这我可不能说,等我出去了,我再写,怎地,你也在看?”

    番役嘿嘿笑:“官家都在看了,咱们当然也在看,外面都传翻了,手抄本都要半吊铜子。”

    行情竟然这么好,谢山风略意外。

    她来了主意,眼前人既是她的迷弟,偶像被关了,迷弟哪能置身事外,且帮她一帮。

    “大人,你瞧着我能不能出去?我那本子还没写完呢,我手上还有新的正动手写,就被关了进来。”

    番役嘿笑声,撑着膝盖站起:“这我可不知道。”

    他不说,谢山风不好追着问,只能等着吧,就等着吧,有饭吃饿不死,就是不知道呆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关在牢里时间过的快慢不知,没数,就知道每天一顿饭,审问了一会回到牢里后来每天有两顿吃。

    没有人审问,也没有人为难,谢山风都快以为那个王爷把她给忘在这了,这些个番役丢了吃食就走,她身上的衣裳臭不但能熏死人,臭虫都能被她给熏死,恭桶就在头前,饭盆在脚边,吃喝拉撒不超过两米距离,决定了她的生活质量。

    关在里面活的像个牲口,一开始听的那些架了刑的,剐肉放血的,那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谢山风从一开始的惊魂吓死,到后来淡然的吃饭睡觉。

    这一日照旧,吃了磕牙的馒头,她抱臂靠在墙上,幽黑的环境里,视线变的格外好,听力也格外的好,她真怀疑再被这样关下去,她估计能进化出蝙蝠一样的本领来。

    脚步声不紧不慢往这里靠近,带有几分闲庭信步的闲适,这不是番役们的脚步声,那些人走起路来,平地都能踏出洞来,咚咚的,好像腿上绑了铁坨坨,这人的脚步声很优雅,很沉静。

    笏头丝履金银线衬着幽暗的深牢泛着光,谢山风呆滞的目光从这光芒往上移,青金暗纹圆领斓袍,天青滚边宽袖团花纹在他双臂交错,清隽淡漠的一张脸,浓墨的眉眼望着她,他脸上的神情内敛克己,眼底的光跟面上的神情却不一样,亮堂堂的,是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

    她呐呐的站了起来,又因为关了许久,有些站不稳的扶着墙,谢山风脑子轰轰的,她这模样狼狈到姥姥家了,还说混的好了做东道主呢,东道主没做成不说,人还成了阶下囚。

    脸上火热热的,谢山风收拾心底震撼,勉强还算镇定福了身:“小侯爷。”

    张怀月转过脸,叹了声,几分恨铁不成钢:“殿下,放了吧,是我屋里的人。”

    靖王哦了声,从阴影里走出,脸上是矜贵的神气,摸着下巴:“可她没有说实话,我怎么样让她出去呢?”

    张怀月拱手,态度诚恳:“殿下想要的东西,早已收在囊中,这么些日子了,无辜的人就放了吧。”

    靖王莞尔,睇了谢山风眼,拉长了声说:“怀月,你长大了,跟哥哥不同心了。”

    张怀月面色一噤:“哥哥,怀月的心与天家同在。”

    天家?呵,天家很笼统,亲王们都是天家的一分子,靖王没再说什么,拍拍他的肩:“人带回去吧。”

第六十八章 瞧您又长高了

    谢山风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卷进党派之争中,她就一个写本子想赚点小钱的,就因为认识杜烨,就被扯了进去,出了牢狱,站在天光下,仰头青天白日,阳光热烘烘打在脸上,脚下发飘,重回人世真叫她百般滋味,这大概就是祸从天降吧。

    朱辕马车停在殿前司府衙前,黄婉蝶站在马车边,衣衫褴褛的人从殿前司衙署跌跌撞撞的往外走,看到马车边站着的熟人,谢山风恍惚,苦笑着走上前,黄婉蝶上前拉住她的手,低声说:“出来就好。”

    谢山风满心感动,黄婉蝶这是将她当成了真的朋友,自己也弄的像出牢似的,她什么也没做,稀里糊涂在里面呆了这么久,上了马车,黄婉蝶说她进去了半个月,她到处找人搭她出来,殿前司归属靖王,其余几个写书的,查明没嫌疑都放了出来,就她被扣着了,黄婉蝶托人去靖王府求情,找的人进都进不去,更别说在靖王面前求情了,杜大人也是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靖王似乎看他不顺眼,抓了他谢山风敲打他。

    “好在人没事。”黄婉蝶叹了口气,帕子擦去谢山风脸上脏污,“我听说,就因为这件事官家十分恼火,责令太子紧查此事,天家的门面哪能让人嚼舌头当做谈资。”

    梨树雪白如新雪,桃花嫣红如降云,这人间四月天,暖煦天光水样流淌,和风轻轻吹来,草木新发的清气在鼻间流转,空气明亮柔软。

    谢山风挑开帘子仰着脸,感受人间烟火的气息,地牢里关了半个月,人瘦了一大圈,好在她是个没心没肺的,没认为自己真的做了编排天家的事,因为不是真的坐牢,精神还行,没被折磨的塌软,身子往后倒红绸软垫上,望着马车上壁的格棱,长叹了声:“我就是根引火棍子,皇帝让太子捉人,太子手下有兵权吗?殿前司就是抓人用的,那为什么殿前司归属靖王麾下,是太子让靖王捉人,还是靖王自己想抓他想抓的人。”靖王审问她,质问她跟杜烨有没有关联,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就是想让她指证杜烨?她没那么蠢,脑子还算灵光,也是奇怪,没问出结果,靖王便没再提审过她。

    黄婉蝶捏着帕子一脸紧张:“你小声点说,天家的事,谁知道官家怎么想的,也是矛盾,这些个亲王争来斗去的,太子位置不倒,这些人斗了又有什么用。”咬着唇,黄婉蝶好奇问:“小侯爷怎么来都城了?不在吴城念书了吗?”

    这个谢山风也不知道,他跟靖王进了牢里,说了一大通,他跟着靖王走了,然后,她被放了出来。

    “我不知道呢,还没来得及问他。”

    黄婉蝶与她投缘,说话也真心,盖着她手笑着说:“我看啊,他是为了来救你,专门来的。”

    谢山风讪笑了声,转过头去,谁知道他来干什么的,这么说是有点这个意思,要真的是特地来救她的,她要怎么回报呀。

    马车滚滚,前面就到水口巷子了,从马车上下来,腿脚还是发软,巷子通道里面句楼了个人,穿了件藏青色滚边的褙子,插着手眨巴着眼是个探询打量的眼色。

    是陈婆子,谢山风没个精神跟她啰嗦,她实在是累,这会只想好好洗个澡,睡上一觉,睡饱了出去吃碗馄饨,加多多的香菜,进了院门,天井里的梨树开的鼎盛,好似一夜大雪,蓬蓬松松盖满枝头,她走的时候,树上生了花苞,时间溜的飞快,没留神,花都要开完了。

    黄婉蝶真是个难得的朋友,知道她今天出来,不但接了她人,还让她的丫环早早的将热水,饭菜都做好了,一回来就有热水洗澡,就有饭菜吃。

    半个月没洗澡,又是在那样腌渍的地方,谢山风自己都嫌弃自己,脱了衣裳,散了头发好好洗了个澡,用香胰子狠狠搓了好几遍,在牢里时间久了,身上泥垢结了一层,这个洗了半个时辰,神清气爽推门出来,如雾梨树下站了个身影,听到动静转过身来,月白天净沙斓袍,蹀躞玉带玉佩,束的腰身欣长,朱色流苏被风吹的扬起,深浓的眉眼朝她睇了过来,人比梨花更皎洁。

    清透的眸光似浓雾里的一束光直直朝她照来,谢山风心头一颤,霎时间竟忘了转开脸,愣看了一会才觉失态红着脸打了个哈哈:“小侯爷来了,我竟不知道。”

    张怀月不怪罪她的失态,噙了笑在如琢的唇角,那张脸更是柔美动人到了极致,微侧了脸想了想问:“你方才是瞧我瞧的呆住了吗?”

    这哪能说出来呢,虽然确实如此,她嘿嘿一晒,选择不回答。

    谢山风湿发落在肩上,肩头布料晕的半开,玲珑的肩骨若隐若现,又打了个哈哈:“一别三个月,我瞧着您长高了。”

第六十八章 瞧您又长高了(2)

    “是吗?”这话很让他高兴,噙着笑细细看她。

    桌上放着热腾的饭菜,谢山风在院子里看了一圈,咦了声:“黄姑娘哪去了?”

    他不以为意,撩袍坐到八仙桌前,从容倒茶:“我让她回去了。”

    “回去了?我还没好好谢谢她。”

    张怀月抬眼:“谢她?你该谢的是我,是我让她去接你的。”

    谢山风哑了声,舔了舔嘴唇,饭菜香味往鼻子里钻,她真快饿死了,不跟他争辩这个问题,坐下来先吃东西,实在是饿太久,吃起来难免失态,要不是张怀月在旁边坐着,她真是狼吞虎咽,吃了两碗米饭下去,五脏庙里有了底,也不顾忌旁边的人,打了个饱嗝,懒懒伸手倒了茶喝。

    风卷着旋,把梨花送到廊下,指甲盖大的花瓣落在掌心,吹掉掌心的花瓣,他转首看她懒猫似的缩在圈椅里,眉间神色有些重:“这院子是你自己找的吗?不能住了,趁早搬走。”

    “为什么?”她挺喜欢这里的,特别是这棵大梨树,开的这么好看,搬走?

    张怀月讥笑了声:“你以为是谁去告发的你?殿前司怎么会查到这的?要不是有熟人带路,哪有那么快,如今去衙门点人还有银子可拿。”正说着,陈婆子揣着手进来,看这年轻公子通身的气派矜贵,眨眨眼欠腰堆笑说:“贵人看着面生,不是这都城的人吧?”

    张怀月很是嫌恶这多嘴的老婆子,斜乜了眼,冷冷问:“你有什么事?”

    婆子听他语气不善,忙说:“我是这院子的房东,那边的屋子也是的,谢相公被番役们带走,我这心里惶惶好几日,好容易人放回来了,我来瞧瞧可有什么缺的,同我讲。”

    这婆子来无非就是打听情况看热闹,他撇了眉眼:“既这么,我就说了,这房子住了一个月,给的押金得收回,我们一会就搬走,你把房租结了。”

    谢山风啊的声,几步过来:“搬走?为什么啊?我住的好好的,你又要搞什么?”

    张怀月瞪她眼,不理会她,催促婆子结房租,这婆子慢吞吞的推辞个没完,他火了,一拍桌子:“爷叫你去就去,再不去,抓进殿前司去!让你尝尝匣床滋味。”他拍了一桌子,外面涌进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进来,将婆子围住,婆子吓白了脸,颤颤微微小脚扭出了院子,哪敢多话。

    “你这是做什么?她不过是个老妇人,就是嘴碎了点。”

    张怀月斜睨她:“老妇人?就这老妇人去殿前司点了你,收了二两银子呢,嘴碎?这是嘴碎的事吗?我要再不来,你死里头了都。”

    她愣住,张着嘴嗫嗫半天说不出话来,谢山风反应也快,既然不能住了,那就赶紧搬走,转身进屋收拾东西,这里不能住了,那住哪呢?去黄婉蝶家对付几天?借住几日,等她找了房子立刻搬走,黄家姑娘不是想跟她学做精油吗,正好教教,手下不停,脑子里连轴转想着以后打算。

    张怀月随她进了房间,看她讲东西收拾好,站起身一挥手,一个男人上前拿起她的包袱就往外走。

    谢山风傻眼:“这又是做什么?不是,你来都城干嘛的?”

    他不说话,径直往外走,天净纱轻薄在他脚边拂动,翩翩公子美如白玉。

    谢山风眼看他上了马车,她呆在外面,一头雾水。

    “不上车?”

    皱着眉心,谢山风左右看看,这些武夫打扮的都是他带来的人,从吴城带来的?

    见她面色忐忑,张怀月眉心松快说:“侯府在都城有别业,这些都是府上家丁,你住到我那里去,眼下是安全的,你先上车,我有事要跟你说,很重要。”

    似乎也没别的办法,张怀月踏出一步,半蹲在车上,朝她伸出手,谢山风盯着那细白的手指,一咬牙握住了,他微微一笑志得意满,拉她进了车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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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我救男神于水火介绍:
没事不要往庙里跑,封建迷信不可取,更不要对着菩萨吐槽,万一实现了呢?
被丢到空间,再遇到废材系统,谢山风的攻略任务一波三折。
少爷,我来了~~
滚。快穿我救男神于水火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快穿我救男神于水火,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快穿我救男神于水火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