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二章 放开神识
白瑞树一步一验，速度慢则慢矣，胜在稳妥安全。在事故发生后的解剖中心行进，不想给自己或他人找麻烦，这等行进速度是最简单的。再者，常规通道的长度有限，再长也不会长到让白瑞树在这走上“一生一世”的程度。
五分钟后，白瑞树就在二楼遇见了室内应急检测组成员。
对方正用法力操纵大量单兵设备对通道周围进行探测，身旁的信息终端不断闪烁，看着便是一副忙碌的样子。
“白上校。”
“你好。前面安全吗？”
“暂时安全。我们正在核验之前的临时安全标识，从这里到事故地点，常规通道都没有暴露问题。”
“事故现场有什么情况吗？”
“李上校带团队接管了事故现场，应急检测组正在检查周遭状况。”
“我现在方便过去吗？”
“可以，有安全标识的地方都可以去，但要注意不动用空间类法术，现在还不能断定在标识区域动用空间类法术是安全的。”
“好。祝你工作顺利。”白瑞树得了准确答复，便与检测组成员分别，提起修真者该有的速度，在常规通道中飞掠而过。
路上自然也遇见了其他室内应急检测组成员，不过现在还在事故处理中，点头问候别过即可。
金丹期修真者的速度被用在解剖中心内部通道赶路，实在是有些大材小用。白瑞树甚至没用上全力，二十秒内便已冲上四楼，看见四楼楼梯口摆放的“闲杂人等禁止入内”告示。
告示不太标准，不像应急检测组的办法，考虑到李丹成带人来了，白瑞树觉得这应该是李丹成的手笔。
白瑞树放慢速度进入四楼，此时碰到的标识已经不再是“临时安全”，而是写明了距事故地点直线距离和徒步距离的告示牌。
在一个转角之后，白瑞树遇上了装备风格和应急检测组大不相同的技术人员。
“白上校好。”
“你好，是工程部的对吧，你们李上校就在这儿？”
“对，她在前面控制法阵，让我们收集数据，帮忙压阵脚。”李丹成带来的人手，说起事来，和应急小组也不同，显得更口语化些——也不知道是他们干活的时候就这么说，还是照顾白瑞树是个外行才这么说。
“现在情况紧急吗？”白瑞树自认是外行，不敢在专业术语方面和干活的人掰扯，只敢问问大致情况。
“李丹成说在控制范围内，不过需要时间。”
“能接近吗？”
“不干扰到她操控法阵……应该算是能接近吧，别受伤就行了。”工程部来人言语中满满的都是不确定感。
这种不确定感让白瑞树找到了熟悉的感觉。李丹成的熟人谈起有关李丹成的事情，大概都会有这样的不敢确定的说法。
谁让她上下限差距这么大呢，没人敢在与她相关的事情上下定论。
“好的，多谢，我去看看。”白瑞树一路走来都没听人给自己描述事故现场究竟发生了什么，看样子还得是亲眼见证才行。
莫余见白瑞树终于要靠近事故现场，也从精神海中露头，要看看深渊生物解剖中心事故地点究竟是什么样子。
又经过了几名正在采集数据、提供远程帮助的军官士兵，白瑞树终于看见了李丹成本人。
全身上下套着浅蓝色的工装，工装自带的防护法阵皆被激活，一层简单的防护在眼前的空间将李丹成和周遭环境从固液气等有形之物上隔开。
透明的平板状数据终端被悬浮在阻隔之内，来自团队分析的数据在数据终端上闪亮，神识接收后新的命令再传达到团队执行。
巴掌大的探测块体在空中飞舞，在李丹成面朝的方向便有两位数的设备相对停止，还有个位数的探测设备在空间环绕，收集环流信息。
一条数据链则从李丹成所在之处通向远方，看样子是控制法阵中心的遥控线路，只是不清楚是什么法阵的中心。
和平日里坐在会议室开会的李丹成不同，此时的李丹成才是火力全开的金丹期修真者。神识连接所有探测设备，顺着数据链涌向远方，一圈又一圈的神识扫描毫无顾忌地扫过周遭，法力则从体内金丹汹涌而出，覆盖体表，充入服装，让设备在想要的位置停留徘徊，给数据终端和远处的法阵中心充能，让周边环境都纳入法力场的管控。
同时做到这一切的李丹成没有“绣眉倒竖怒发冲冠”，也没有“咬紧牙关”，更没有“汗流浃背”，她只是保持着自己的模样，以自己所能调动神识、法力。这些凡俗的表现对修真实力增强毫无用处，一名真正的修真者即使在拼命的时候，甚至是濒死也不会有这种表现。
绣眉倒竖怒发冲冠对已经掌握了自己身体的修真者来说只是心念一动就能发生的外表变化；咬紧牙关除了能给自己的牙齿一点压力，也没有别的作用；汗流浃背更是说明修真者连自己身体都没掌握好，主动汗流浃背大概是在扮猪吃老虎，假装自己才是炼气期。
莫余：小说骗人，下一位。
毫无疑问，此时李丹成正在全力关注的事物，就在她眼前。
白瑞树将目光移向李丹成注视的方向。
他什么都没看到。
光，在莫余上辈子生活的宇宙中，是一种电磁波。所有能够观察到光现象的生物，本质上都是通过自己的感光器官，采集到该电磁波的电矢量，转化为脑内的视觉图像，从而看到“光”。
蛮荒世界和地球压根不是一个宇宙，虽说都有“光”这个概念，但两者显然不能一概而论。光在蛮荒世界显然不单纯是电磁波那样简单（电磁波也不简单），但生物的感光器官依旧得看到“光”才能提供视觉图像。
此时白瑞树的双眼什么都没看到，便意味着所看之处并没有光进入双眼。
对未经修真的生活在阳光下的生物来说，失去视觉便等于失去七成或以上的感官信息（人类标准），不过对修真者来说，感官不止这一种。
放开神识。
第五百八十三章 空间混乱
在他人已经放开神识探查的空间内，放开自己的神识探查，如果是在公共场合，发生在两个陌生人之间，不是想打架，就是想打架。
不过此地既不是公共场合，白瑞树和李丹成也并不算陌生，更是要处理事故的时候，在同一空间内多人放开神识，并不是错事。
不够强大的神识在远离精神海的空间中可能会被凡物损耗，金丹期修真者的肉体、神识、法力都已经在结丹时统一，神识与法力都有变化，此时放出，就算神识有损，只要没有祸及精神海或金丹，便不用担心根本有损。
白瑞树放出神识，神识与外界交互，反馈到精神海中，形成图景。
生物的双眼成像皆是二维图景，通过大脑处理，模拟成三维。神识探查则不同，修真者放出神识充盈空间，就如同让自己充盈空间一般，不仅仅让自己的身体是自己的，同样也让神识充盈的空间也成为“自己”。
这便很好理解，为何在银河共和国的社交规则中，向陌生人放出神识探查是不太礼貌的事——把神识探查放到别人身上，这和在别人身上写自己名字有什么区别？
神识轻易地覆盖了周身，毫不停留地向外延伸，触碰到李丹成的神识后，两人迅速交换了识别方式，避免后续麻烦。
顺着李丹成神识观察的方向，白瑞树将神识探了过去。
这个方向原本应该正对着一间实验室的外墙，但刚才白瑞树看过去，什么都没看到，连墙体的影子都没看见一个。
现在就让神识探一下，“看看”这地方究竟是因为太黑了看不见东西，还是连外墙都给“炸”没了。
白瑞树操控着自己的神识，从边沿处向看不见光的区域探入，虽然还没得到什么反馈，但还是缓缓前行，试图靠缓慢前进的神识查探方式摸到实验室的外墙。
然后他就发现不对劲了。
自己的神识，在向无光区域探入的时候，操控方式应当是走直线，怎么会绕回来碰到自己分出的其他神识？
这就像是有人向前伸出手指，向前直直点去，却点到了自己的手背一样。
突然遇到这么奇怪的事，即使白瑞树向来对自己的神识很有自信，也难免起了些许怀疑。抽出部分神识向其他方向试探，用上和之前一样的手法。
没错啊，神识走的是直线啊，也不该是绕个弯就戳回来啊？
白瑞树又多试了几次，自己对神识的掌控还是和以前一样，或者说有所精进，不可能犯让神识前戳却绕回来戳自己的错误，这才再收拢心神，操控神识向无光区域探入。
这一次倒是没什么问题，神识笔直向前，再没有回戳自己的感觉，看起来很正常。
但当前伸距离至少达到五十米还没有碰到任何东西的时候，这就不正常了。
白瑞树这次也不谈自信不自信的问题，先把自己的操作在其他方向复刻了一遍，发现同样操作，在常规通道可见的区域，神识都在拐角打了个来回，确信自己的操作没问题，这才转过头来琢磨，这无光区域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这玩意的情况有点眼熟啊……
“空间意义上的爆炸，指的是这个？”白瑞树以神识向李丹成发问。
“这座实验室的实验项目不知道为什么和法阵起了反应，空间在实验室内发生了一次爆炸，现在你接触到的位置，是爆炸影响在爆炸后扩散的结果。”李丹成同样用神识回答。
“……我什么都看不到，这片看不见东西的区域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莫余待在白瑞树的精神海里，虽然知道白瑞树从精神海中抽调神识出去，但他又不能做类似尾行偷窥的动作，强行读取白瑞树的神识，只能等白瑞树告诉自己，他才能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
在莫余的视角，此刻白瑞树便只是盯着那块无光区域猛看，还源源不断地向外抽调神识。至于白瑞树和李丹成的神识交谈，他只是有所感觉，全然不知他俩在聊啥。
对吃瓜人来说，再没有比瓜就在自己面前，自己却看也看不到，闻也闻不到，更难受的了。
“我的神识从中穿过，会绕回来碰到自己；刚才又试着向里面延伸较长距离，但什么都没碰到。”白瑞树意识到莫余，估计莫余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给他解释一番。
“鬼打墙了属……哦，我的意思是，听起来像是遇上了空间上的问题。”莫余嘴一秃噜，差点把鬼打墙给招了——实际上已经招了，不过他一句话没说完，语义卡住了，白瑞树注意力不在这上面。
“李丹成也这么觉得，她说这是法阵发生空间爆炸的结果。”
“现在实验室里是什么情况，发生次生灾害的可能性有多大？”考虑到莫余在自己精神海内等着吃瓜，白瑞树也不再用神识和李丹成交流——尽管这样更方便——转而开口。
“实验室内空间混乱，爆炸的余波正推着混乱外扩。事故刚发生的时候，爆炸范围并没有这么大，你现在接触到的混乱区都是刚才扩散出来的，我正在梳理。”李丹成不明白白瑞树怎么又不用神识交流了，不过为了表现礼貌，同样也不用神识交流。
“混乱还在扩散？”白瑞树分神去看，用神识观察无光区域的边界，神识笼罩之下果然发现异常。
这玩意虽说不是活物，但边界一直在涌动，掀起空间混乱的同时，又被法阵效果抚平。
这样看来，李丹成链接的数据链，连向的法阵应当是解剖中心内引起空间变化的法阵。
“确实在扩散，空间爆炸引起的变化从一开始就在扩散，如果没有人梳理，我觉得这股变化能扩散到无穷远处。”李丹成将法力与神识顺着数据链传向法阵，转换成可以消弭空间混乱扩散的效果。
“至于次生灾害，只要把空间混乱控制在这里，就没有什么次生灾害了。”
第五百八十四章 空间混乱必须被遏制
白瑞树将神识探入无光区域。
才听闻空间爆炸和空间混乱的时候，他吓了一跳，打心底觉得这应该是很严重的灾祸，以至于开口询问李丹成有关次生灾害的问题。
但神识在无光区域内放了一会，除了自己的神识会在理应极短的距离中前进体感上数百米还碰不到边沿、明明是笔直向前的神识却摸到其本身以外，并未发生什么别的危险。
起码没让白瑞树觉得自己会因此重伤致残。
这就有些奇怪了。
空间混乱中的空间，对神识来说效力似乎和正常空间没有区别。虽说神识在其中行进，会以自己难以预料的方式触碰到本不应触碰到的位置，就好像在空间x轴上从原点单向行进，莫名其妙又碰到原点一样，但在神识感受中，这样的时空是正常的。
如果不是碰到了自己的神识，白瑞树也不能只凭借“神识前进”本身，发觉空间的异常。
而空间混乱的另一个表现，原本很狭小的空间在空间混乱之后，神识前进的体感距离变得出乎意料的大，同样也不能单靠“神识前进”本身发觉空间的异常，白瑞树更不知道这有什么害处。
李丹成在解剖中心一直捣鼓空间法阵的目标不就是这个吗？化芥子为须弥，把原本有限的空间更大化利用，还打算在解剖中心内玩“空间叠叠乐”——大概是把本来一立方的空间变成一立方以上，从而扩大解剖中心的区位优势。
“这好像不算什么坏事……如果利用得当，空间混乱区域突然扩大的空间，不是可以用来研究吗？这事故究竟是怎么伤人的？”白瑞树的神识在无光区域中穿梭（体感），始终没找到会让修真者受伤到重伤致残，需要被带去医院治疗的要素。
空间混乱确实有些诡异，但感知到现在，也只是有点诡异，这不该是让科研人员狂喜的意外事件么？一开始受伤的实验团队究竟是怎么受的伤，还是说“空间爆炸”与现在的空间混乱大有不同？
“你也说了，是‘如果利用得当’。你把神识扩张到十平米的面积，再试试向空间混乱区域匀速进入。”李丹成没有第一时间明说自己的看法，操控法阵抵抗空间混乱扩散才是她当前的重要任务，与其说一大堆向白瑞树解释，倒不如让白瑞树自己体验一下。
白瑞树依言行事，将特定的神识探查最小横截面积设定为体感十平米，沿垂直平面方向探入无光区域。
这次白瑞树发现了更不对劲的地方。
“我的神识在变少……不对，神识没有变少，是有一块变稀薄……也不对，包围的面积没变，包围面内的神识量也没变，应该没变稀薄……还是不对，有些地方的神识密度变了，内圈和外圈的面积分竟然不一样？”白瑞树细细感觉自己注入无光区域稳步推进的神识，明明应该锁死最小横截面积的神识，愣是让白瑞树感受了一遍什么叫“长三米宽三米的正方形，实际面积一百平米”的空间扭曲体验。
明明在外圈神识感应中只是个拳头大的空间，在这空间内感知起来跟个足球场一样大，原本稠密得足以充盈空间的神识一下子从“液体密度”被拉到“气体密度”，差点没把白瑞树扯晕。
如果只是转瞬之间的变化，适应了也便适应了。奈何修真者神识查探，神识充盈空间的时候，相当于是自己无时无刻不在“细数”空间中的一切，这种神识同时充盈外部和内部的状态，修真者选择探查，便是被动地进行一次又一次“积分”……
空间内侧面积分和空间外侧面积分不一致，你这空间有问题啊。
你就说这空间你要不要吧。
你这空间要是正常我肯定要啊，看，空间混乱。
你xx故意找茬是吧。
你自己说的，空间是生的你自己吞进去。
你xx劈我空间！
白瑞树自认在神识方面，自己也算是个中老手，什么大场面他没见过（划掉）——这场面他还真没见过。
而当白瑞树将神识从试探性地少量进入无光区域转为大规模探查后，更符合“空间混乱”这个说法的现象才被他发现。
在神识查探中，已经被他纳入探查的完全充盈的空间，十分突兀地发生空间变化，粗略地说，就是“空间密度（为了描述空间稠密程度而强行定义的当前空间与给定参考坐标系空间比值的倒数）”产生了骤变。
本来，“空间密度”发生了变化，神识在空间中的体验应当是不变的（类似广义相对论中加速度和引力对物理现象影响相同的概念），但白瑞树之前锁死了神识最小横截面积，此时神识处处连续，突然有一块内部空间膨胀得奇大无比，但外围神识依旧只接受紧邻部分与自己“密度”连续的神识，便把白瑞树神识探查中的一块“扯开”。
感觉在神识内瞬间发生冲突，偏偏神识还被空间拉得错落有致，别有一番韵律，如果不是金丹期修真者已经能完全掌握自己的身体，白瑞树差点被眩晕感冲击得吐出来。
“还会随机变化？强行催动神识的感觉，很晕。”白瑞树扛不住了，开始抽回神识，一边向李丹成说明情况。
“感受到突然变化的空间了？这才是空间混乱最要命的问题，我们现在还没有掌握可以预测空间混乱扩散的理论或设备，但空间混乱只要没有被梳理到危险线以下，总会引发这样危险且突然的空间变化。刚才是只在你神识进入的时候发生变化，还谈不上什么损失，但如果是你本人在空间混乱内部，它引发相当于你体内某一脏器大小的空间变化呢？”
“这还是保证了空间连续性的空间变化，如果发生了不能保证连续性的变化，生物在其中会遭遇什么，都不需要想象，也知道绝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空间混乱必须被遏制，不能让它继续下去，起码现在不能。”
第五百八十五章 被嫌弃了，能怎么办呢
白瑞树总算把神识从无光区域中抽了出来。在他往回收神识的时候，又有不少空间异常在神识笼罩处发生，一会儿是某处空间密度变得极大，神识在其中被拉得稀薄，最远处的神识难以回返；一会儿是某处空间密度变得极小，猛一压，压得自己“脑阔疼”。
“脑阔疼”是假的，只是神识探查的原理类似让修真者把自己充盈空间，猛地将放出探查的神识密度收拢在一片极小的区域，就好似把人突然关进狭窄的隔间，纵然不受伤，感觉喘不上气也是人之常情。
“虽然神识还没有受伤，但空间混乱对修真者可能造成的人身伤害，我已经感受到了。你说得对，现在不能让它继续下去。但这真的是个不错的研究对象。”白瑞树收回神识后又检查了一番，确认自己的神识没有因此受损——还算幸运，他已经感受到空间混乱的威胁，却没有因其受伤。
不过对曾经参与过科研工作的白瑞树来说，空间混乱这样值得研究的对象，现在只能用空间法阵将其慢慢消弭，而不是对其进行研究，总觉得有些遗憾。
“我知道，我在消灭它的同时也在搜集它的信息。等它被完全消灭之后，我会整理一份资料，供需要者阅览。还有，会引起空间混乱的实验过程，我会尽可能找到——如果实验室里的自动记录设备在空间混乱之后还没有遇难的话。”李丹成远程操作空间法阵，与已经产生的空间混乱对抗。
白瑞树有些诧异，李丹成竟然也有心思细腻的时候，会照顾可能存在的科研人员的需求？
“怎么，你以为我真的是个只顾自己的家伙？连一点大局观都没有？这种一看就知道肯定会在未来引领崭新理论进展的特殊现象，我怎么可能不作几手准备？我平日里只是不热衷这些事，不代表我一点都不懂。”李丹成横了白瑞树一眼，这人把自己当成啥了，只会搞工程的工具人？也不想想，能在某一领域登峰造极的，只要脑子好使，可能会在这种常人都能料想的地方出问题吗？
白瑞树被李丹成戳穿了想法，有些尴尬，转而把目光再次聚焦到无光区域。可以看见，无光区域的边缘正在模糊——能看见模糊，说明有光可以正常入眼，起码这块地方没有那么混乱。
“你是不是已经控制住局势了？”
“如果你指的是现在看见的空间混乱的范围，那么勉强算是。”
“我是不是帮不上你的忙？需要我让别人来帮忙吗？”
“……你确实帮不上我的忙。现在也没有别的事要做，最重要的就是派人监测解剖中心内部的空间状况。虽然到现在我还没发现这种空间混乱的扩散路径是超距作用，但毕竟是新东西，有什么预见不到的特性都是有可能的。短时间内就别让无关人士进解剖中心，要进来的起码都是探测方面的专业人士，来帮我收集各个位置的空间信息。”李丹成对白瑞树下了“逐客令”，同时也给白瑞树分派任务。
空间法阵中心只有一个，让其他人来和她同时操作，物理上可能不是很方便。
至于在不使用法阵中心，仅仅动用空间法阵子权限情况下工作，李丹成就得率先发来问号了。
我一个天天鼓捣解剖中心空间法阵的第一宇宙军工程方面最强专业人才，拿着解剖中心空间法阵的全部效力，自己又出神识又出法力，还带着下属一起监测空间变化，要消弭空间混乱的扩散都如此费力，我凭什么要把空间法阵的功效切一块分给技术能力比我差的人干同样的活？我喜欢给自己找麻烦？
不过监测解剖中心内部空间变化的人手确实多多益善，既然白瑞树在这无法给自己的工作提供裨益，那么让他出去传令，引更多人进来探测空间变化，给自己分担一些压力，岂不是更好。
“我怎么感觉你被嫌弃了？”莫余挠头。
“差不多吧，谁让我明明在神识方面还算有能力，也填鸭式地学过一点传送阵，但刚才却对空间混乱的危害表现得那么迟钝呢。”白瑞树很难给自己辩白，他这一次确实表现得不行，被李丹成嫌弃，也没有话说。
被李丹成嫌弃的白瑞树，灰溜溜地跑出了解剖中心大楼。
往好里想，他在这还是有只有自己能够做的事情要做，并不算是全无用处的“废人”。
他在解剖中心大楼，从进去到出来，花的时间不算多——十到二十分钟就出来了，在一般情况下，这个时间段，重大事故周边看热闹的人群都还在向事故地点靠近，网络时代刚够私媒出第二波热点，正是事情开始起热度，吸引关注的时候。
天河文明的信息产业和媒体还没发展到这种程度，青苗营地也没有私媒进驻，看热闹的人或许在其他地方会有，但在这儿不会——隔绝事故地点和外界的阻拦法阵都拉起来了，有权限进来的自然不必说，没权限的想进来，强闯的立刻带去禁闭，没强闯的也进不来。
此时白瑞树出来，该接受检查的修真者已经检查完了，一群实验人员就在围绕解剖中心的一圈空地上或站或坐，躺着的倒是没有。看到白瑞树出来，大部分人都把目光转向他，想知道在事故发生紧急撤离之后，第一个从解剖中心出来的相关人员有什么指示。
“在事故处理完毕之前，解剖中心暂时停工，接下来给大家安排了临时住宿，身体状况没问题的可以先去休息，每天观察情况，如有不适，或者发现异常现象请上报。身体状况不佳的优先送医全面检查，检查费用报销。”
“对解剖中心内设备仪器或者材料有处理要求的，通过信息终端向后勤中心发申请，如果在刚才的紧急撤离中遭受损失，因事故导致个人财产损失或团队损失的，报账审核，审核过了给补偿。好，解剖中心能用了会再通知，现在各位解散，随工作人员前往临时住宿。”白瑞树示意应急小组打开阻拦法阵，放人出去。
第五百八十六章 她在第五层
说是临时住宿，房屋都是外头军事基地腾出来的住房，谈不上好，但此时正在处理事故，权宜之计，只好让各位科研尖子暂且去那边一住。至于吃喝拉撒，那自然是后勤的处理专长，不过是把往日里输送给深渊生物解剖中心的人员生活物资送到军事基地的居住区，并不是难事。
此等安排，白瑞树从事故现场往楼下走的时候便已经通知了后勤中心，安排工作把事办妥，倒也没有跌了自己身为第一宇宙军后勤方面最高负责人的份。
科研人员倒是反应不大，原本预想之中可能会存在的对安排的不满意，抗议什么的都没发生，基本上所有人都安稳地跟着接引他们的士兵离开，只有极少数的几个人稍微停留了一会，询问有没有他们可以帮得上忙的地方，他们想尽快把事故解决了，回去复工。
白瑞树琢磨了一下，大家对安排都不怎么抗拒的原因，大抵是他把该赔偿的都拉满了。
在赔偿拉满的情况下，发生事故对各位从业者唯一的影响，就剩下没法开工这一条。
但实验室都发生事故了，其他实验团队短期内停工是不可抗拒的必然，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又是各自领域中的尖子，不会有人站出来为了这事把安排后续的白瑞树骂一顿撒气——迁怒他人是很低劣的情绪发泄方式，小朋友们不要学哦（温馨提示）。
来来去去打算一番，谁闲的没事抗拒安排，是说好的赔偿不香，还是想要把实验室突发事故的锅到处乱扣？
再者，能在深渊生物解剖中心搞科研工作的，各个都是人精。在这种地方做实验，能搞出实验事故，如果说是操作者犯了什么低级错误才引发事故，以致全员重伤，这帮人精才不相信和自己一个水准的人精会干出这种事。
这场事故必然是机遇，涉及到银河共和国还未研究的新领域，百年之后再谈起这场事故，是福是祸，恐怕还得琢磨琢磨。
人精们深知，如果这场事故是打开新世界的大门，那么现在跳出来找事，就是把自己钉在科学史的耻辱柱上。
君不见强如牛顿也有拉胯的时候，银河共和国历史上也发生过类似的事。大家掂量一下自己和绝顶大牛的天赋实力的差别，再看看大牛也会在新领域摔跟头，那还瞎嚷嚷什么，看到新世界的大门，老老实实探索就完了。
一点实践都不做，开口就否定新世界，会这样做的人，大抵是对自己的名声没啥追求。君不见，薛定谔本人对量子力学再不爽，该提出量子力学还得提？
当然，这也可能是大佬们的谦辞，但起码在见过历史上的大佬翻车之后，再怎么天资横溢的科研工作者，在看到新领域出现的苗头的时候，也不敢随便行事了。
围在解剖中心周围的从业人员纷纷离开，让解剖中心彻底冷清下来——阻拦法阵内只剩下应急小组，解剖中心内部只剩下李丹成和她的团队、室内应急检测小组。
满打满算，一百个人都没有。
“好吧，接下来要去找人。”白瑞树想起李丹成的交待，略一思索，开始联系第一宇宙军内擅长探查的人手，把人组队，一队一队地往解剖中心送。
送进去之前，他把情况的危险性都交待了，琢磨着让他们就这样进去，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但把烈士相关张贴在旁边又有些不妥——人家还没进去呢，就给人家看烈士家属待遇，什么意思啊。
想来想去，白瑞树只能叮嘱他们，进去之后听李丹成指挥，李丹成说要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要节外生枝，也不要太靠近事故现场，免生意外……
这一番老妈子叮嘱法着实把应招前来的战士们整不会了，奈何白瑞树军衔高、级别高，说的又是正论，也没耽误他们进解剖中心干活，只能一个个听一轮唠叨再进解剖中心，旁边的应急小组都看傻了。
白瑞树一边招人一边送人，正忙的时候，慕阳州突然打开阻拦法阵，出现在眼前。
“柴子瑜实在走不开，她那边事情更多。现在这里怎么样了？”刚刚到场的慕阳州显然和先前的白瑞树一样，对事故相关信息掌握不足。
“没有出现死者，发生事故的现场，实验团队全员重伤，现在在医院接受治疗，其他人有因为紧急撤离导致的轻伤，治疗和检查都结束了。解剖中心里头原本待着的所有人都已经安排了临时住宿，解剖中心在事故处理完毕前停工，赔偿先垫付，然后报给专项经费。”白瑞树一边用信息终端继续摇人，一边向慕阳州解释当前情况。
“事情都控制住了？”
“李丹成在事故现场，那里有一块‘空间混乱区域’，她说只有她能够梳理，正在用解剖中心自带的空间法阵对抗空间混乱扩散，希望其他有技术基础的人员可以进入提供数据帮助。”
“这东西我也不懂，我可以理解成现在局势已经控制住了吗？”慕阳州有点懵，空间混乱区域是个什么东西，听起来挺危险的，这种东西出现在青苗营地真的没问题吗？
“大概吧……就看李丹成的了，现在解剖中心的空间法阵只有她在用，空间混乱区域也是真实存在的东西，我看她像是觉得只能用空间法阵转化出效果，和空间混乱对抗。”白瑞树也不是很懂，虽说已经用神识实打实地接触过空间混乱区域，但当他没有在接触到的第一时间意识到空间混乱的危害时，就已经说明他和李丹成在这方面的洞察力有显著区别。
说得通俗些，一般人在这方面，没接受过相关教育，没有经验，处在第一层；白瑞树接受过相关教育，但不深入，仅限于填鸭式教育的几个特解和专门的设备使用，处在第二层；李丹成就厉害多了，每天在解剖中心捣鼓空间法阵，实践经验充足，也经常和大佬交流，掌握理论知识，一般而言，这种人我们称她为第五层。
第五百八十七章 一片狼藉总得先有东西
以第二层的水平去观察第五层的操作，能看出个意向就不错了，真要看懂每一步操作，“同声传译”下，能把第五层的每一步操作用第二层视角解析都算不错，不用想着用第二层的水平读懂第五层。
“只要局势能控制住就好。”慕阳州在这方面处于第一层，他选择听来自第二层的解析，而不是自己耗费脑力思考——如果他有的是时间和精力的话，他或许会选择这么做。
“李丹成来消息了，她说参与数据测量的人手已经够了，让我们不用再拉人了。看来是真的控制住了。”白瑞树取消招人的现在进行时，让还在踊跃报名的一众官兵垂头丧气地放下了信息终端，接着投入常规训练。
“那好，事故处理还得拜托你们，可别让人起了怨言。”慕阳州心中大石落地。事情的进展可以从李丹成的行动看出端倪，既然李丹成表示，帮她忙的人手够了，想必事情也有了转机，或者说，已经达到“尽人事”的限度，接下来只能等待“知天命”。
都已经尽人事了，自己还待在这里，便显得有些不妥，倒不如回去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慕阳州走了，他走的比他来的还快，看着慕阳州离去的身影，白瑞树有些恍惚。这人来干嘛的？
怎么来一趟，问了下情况，交代自己要好好干活，人就跑了？
慕阳州以前是这种会到处摸鱼的人吗？
从上帝视角出发，慕阳州并没有摸鱼，且以前没有，现在没有，未来很大可能也没有。白瑞树假想慕阳州过来跑一趟的行动是在摸鱼，实在是对慕阳州的误解。
在事故刚刚发生的时候，慕阳州便如白瑞树一样，思路顺着一条线捋下来，意识到事故在深渊生物解剖中心发生，第一宇宙军无论如何总有些责任要负。再想到解剖中心的维护工作一直都是第一宇宙军同步参与，他一下子就感受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如果解剖中心发生的事故，原因是维护品控不严，那这锅就是落在第一宇宙军头上，谁也没话好说，第一宇宙军的发展态势便得挨这当头一棒，无有怨言地接受发展放缓的现实。
如果不是维护的问题，但事故后续处理的应急部分都是第一宇宙军承担，倘若士兵们在事故处理中受伤、致残，甚至死亡，这固然是他们坚守职责的表现，值得敬佩，深渊远征军也有全面的政策支持，不会让人流血又流泪，都是有始有终。但慕阳州心里还是心疼啊。
谁能看着同袍受伤流血，心中却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呢？
于是他在知道事故发生后，立刻安排工作抽调时间，赶过来查看事故现场情况。此时得知事故现场局势控制住了，也没有士兵受伤致残，便放心地回程，继续办公——柴子瑜可还一个人挑着全军大梁呢，再不回去，天知道她一个人能不能抗得下那么多公务。
整整一个第一宇宙军的领导工作都压在她身上，倘若柴子瑜本人没有工作任务也就罢了，但她本人还自带侦察部队工作，还要接着干慕阳州的活，慕阳州真怕她一个掉链子给自己看一场大戏——到时候还得是自己收尾。
盘算一下，工程部的一把手和技术骨干正在处理事故，后勤部的一把手和技术骨干也在处理事故。第一宇宙军的大工程没得起步，后勤又平添压力，常规工作还要进行……自己还留这干嘛，回去干活算了。
……
“大概算是好了。”李丹成将实验室中的探测设备收回，链接空间法阵的数据链不再传输大量法力，只有神识依旧一点一点地沿着数据链控制空间法阵，细致检查周遭可能残留的空间混乱。
这仅仅是为了求稳的做法，在连续不断和空间混乱扩散相抗争的几天时间里，李丹成对空间混乱也摸出了一些未曾经过整理的规律，虽说拿来教人尚且不够，但自己凭借这些经验，对亲身处理的空间混乱是否已经消亡，还是蛮有发言权的。
“都变成这样子了，还能找到保存实验过程的设备吗？”白瑞树站在李丹成旁侧，看着已经面目全非的实验室。
历经四天时间的苦磨，李丹成终于凭借空间法阵，将事故现场的空间混乱彻底消弭。空间混乱可以去除，但空间混乱已经造成的影响，却不能逆转时空地消除。
事故现场的实验室已经是一片狼藉，原本觉得极为坚固的外墙，说到底也扛不住空间层面的破坏。李丹成和空间混乱的拉锯战让实验室内的每一点空间都发生了“混乱-修复-再混乱-再修复”的过程，仅仅只是一次空间变化，就足以让外墙失去原有结构，在空间恢复之后，这样的结构上的破坏也没得到还原。
外墙部分先是碎成了碎石块一样的建筑废材，再是在原位回归位置，接着又是更细碎的破坏和直接发生的位移……在一番空间操作之后，在工程最严标准下验收的建筑外墙除了材料材质没有显著变化，已经和墙没有半点关系了。
呈现在两人眼前的，只是在外墙位置附近自然散落的，材质相似的沙。
“连续空间就算混乱也不会直接导致物体结构变形，这应该是空间变化引起内应变，应变引发应力，超过极限产生的破坏结果。可以看出，在没有发生不连续空间混乱的情况下，这些构造都遭受了会引起超过极限应力的空间混乱。可以认为常规意义上的高强度材料没有抵抗空间变化的能力。”李丹成动用法力，从地上那片与外墙材质相似的沙中捞起一捧，观察颗粒状态。
“所以实验室里的东西都没保住也是很合理的对吗？”白瑞树的目光穿过外墙上的大洞向实验室内张望，看到的景象或许用一片狼藉也算是用词不当。
一片狼藉指的是东西杂乱不堪的样子，但要想一片狼藉，总得先有些东西吧？
现在的实验室内，已经看不到成型的东西了。
第五百八十八章 彩色沙池看起来会不会很好玩？
一般而言，深渊生物解剖中心的实验室，面向的都是与深渊环境相关的研究领域。这里是银河共和国唯一的大型深渊项目试点实验区，从尖端到基础一条龙全包的地方，不会有和深渊无关的项目在此进行。
为了保证实验室内的环境设定，确保深渊气氛按正确比例精准维持，每间实验室在其入口附近，都至少有一层“气密舱”作为缓冲，在缓冲之后，才是真正进行各类项目的地方。
为了保障气密舱的功效可以稳定发挥，解剖中心安排的设施向来是实体建筑和法阵的结合体，双重保障，护航科研进程。
但现在，这间实验室里哪还有气密舱这种东西。作为建筑实体的门墙全都成了粉，躺在地上，装作“沙漠”；法阵也无了，只是不知道是作为载体的基石被空间混乱扯烂了，还是法阵整体都被空间混乱扯烂了。
至于实验室里，各个实验团队根据自己需要置办的设备、储存的材料，在这片废墟中都以“沙漠”形态存在着。就算是每天在这实验室里，和仪器设备如同过日子般朝夕相处的人来了，也不能从满地自然堆积的颗粒碎片中找回它们原本的模样。
地上都是五颜六色各式各样的沙，修真者倒是不用担心这些已经细碎得没有形状的小颗粒能对自己有什么伤害，不如说这样一片不算宽阔的彩色沙池看起来还有些有趣。如果有游乐园能搞出这样的彩色沙池，并且让其中的沙对人体没有伤害，颗粒轻盈，或许能是一大亮点。
可是，只要想到这片彩色沙池的前身是造价不知几许的一众科研设备和材料，白瑞树就无法静心欣赏此等美景，只觉得血压高。
“确实保不住。”李丹成看了看建筑外墙区域的统一颜色细沙，再看看实验室内异色彩砂，心里在想什么，白瑞树也看得出来。
连按照工程最严标准的建筑外墙都能被空间混乱结构破坏成这个样子，李丹成稍稍对空间混乱熟悉一点的时候，就不对实验室中的精密仪器抱什么还能存活的希望了。
现在看来，在结构完整性方面，大家是大哥不说二哥，都一个样。
“这间实验室在修好之前看来是没法用了，其他实验室倒是没有受灾，一会你检查完情况，要是可以，我就让人回来开工。”白瑞树走出实验室范围，观察周遭。
和变成彩色沙池的事故现场相比，旁边的任何一间实验室看起来都是那么可爱，洁净整齐的工业产品，让人看着放心。
而且在几天时间里，负责探测空间有无异常变化的李丹成的下属也没有在其他地方探到空间混乱扩散以超距作用生效的痕迹。姑且可以看做事故处理至此已经结束，该让科研人员回解剖中心开工了。
毕竟这可是银河共和国深渊项目唯一大型试点，都指着这座解剖中心引领产业进步呢，因为突发事故，停工几天，众人还能理解；停工一旬，白瑞树就该考虑让自己提头去见了。
“重新开工的事情你不用管，我挨个检查之后会一一通知，让他们等我通知就行。”李丹成走进已经是彩色沙池的事故现场，用法力采集样本封存，示意白瑞树可以走了。
……
白瑞树向来从善如流。
正所谓是听人劝吃饱饭，愿意听从他人正确建议的，往往走得又稳又快。
李丹成想要接手通知科研团队复工的任务，这才多大点事啊，白瑞树自然没有阻拦的道理，当即给正在军事基地居住区临时住宿的解剖中心全体人员群发了等待复工通知。
一是说明事故处理已经结束，事故损害及二次损害也已结束，事故烈度到现在不再上升。
二是说明第一宇宙军正在对解剖中心内部进行灾后检测，确认安全后会一一通知团队再次入驻。
三是核验具体损失，说得直白点，讲怎么发补偿，怎么给钱。
霎时间，居住区欢声雷动，众皆欣然。
当然，光是安抚他们还不够，解剖中心作为银河共和国深渊项目唯一试点，档次和深渊登月工程是一个量级的，平日里光是日常管理报告都能上达天听，更何况是出了事故。
如果不是第一宇宙军的档次就比解剖中心稍微差那么一点，而且日常事务中第一宇宙军的工程和后勤对解剖中心起辅助作用，天庭又对第一宇宙军寄予厚望，在感情方面有些偏颇，恐怕事故开始之后的几天，也不会只是让他们处理事故这样简单的默许式命令，空降大员立军令状式的风火抢救恐怕才是解剖中心出事故后应该拿到的剧本。
处理事故时有些紧张，白瑞树没往这方面细想。现在事故处理终于结束，白瑞树有工夫想到这些，只觉得幸运。
多亏第一宇宙军以前表现不错，不然这一场事故发生，若是空降大员立军令状，就李丹成那个脾性，知道自己有能力解决事情，怕是要给人吃点枪药，多少要弄出些不愉快。若是那样，就算到最后还是由李丹成把事情解决了，第一宇宙军未来也得吃挂落。
现如今这样，全由解剖中心和第一宇宙军将事故处理完毕，也没有和别人闹出不愉快，实在是好运。
白瑞树估量着李丹成应当没那个闲情逸致，便自己找了行政办公的文书，再找到深渊生物解剖中心的负责人，三方凑一块一通猛写，把事故处理报告上交天庭，齐活。
至于更细的事故原因调查、事故机理之类，能采集到数据的实验室记录已经和整个实验室的实验设备还有一部分建筑外墙一起变成沙子了，身为当事人的实验团队全员都在医院里躺着，谁能写谁写吧，反正白瑞树看了看自己和另外两方，没人会写，也写不了，那就不写了。
李丹成大概有兴趣钻研一下背后的问题，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第五百八十九章 可能是揭示金丹之上的道路
在事故处理告一段落，大部分工作人员回到解剖中心继续工作，白瑞树回归第一宇宙军后勤保障的日常时，李丹成依旧在研究事故发生的原因。
白瑞树几次找工程部队干活，都是去解剖中心接的她。这几次观察下来，李丹成一反常态，不再沉迷深渊生物解剖中心的空间法阵，转而对事故现场留下的大量“彩砂”产生了浓厚兴趣，每次见她，都在研究彩砂。
好在她研究归研究，也知道自己还有正经工作要做，倒不会因为捣腾彩砂耽搁了第一宇宙军的工程作业——工程项目毋庸置疑是她长期以来的第一爱好，只是在最近一段时间里，她对彩砂和空间混乱的热情显得更高，甚至占去了她平日捣鼓解剖中心相关工程的时间。
若是李丹成在此基础上更进一步，捣腾彩砂的时间甚至占用了工作时间的话，白瑞树就该考虑以同事身份劝阻李丹成的事了。
李丹成行动的略微反常，让莫余这名远古吃瓜人嗅到了可疑的味道。
莫余：根据我多年的吃瓜经验，当一个人的行为反常，并表现在公众场合，不担心被其他人观察到时，关系相近的人就可以去问一问。就决定是你了，白瑞树！
被莫余催着去找李丹成问个明白的白瑞树，最终也耐不住自己和莫余双重的好奇心动力，当真找到了李丹成，询问她最近对彩砂和空间混乱如此上心的原因。
“就算写不出事故发生的原因，也不会有人怪罪的。这本来就是一场难以预知的事故，暂时查不出缘由，这很正常。”白瑞树找到李丹成的时候，她又在捣鼓彩砂。
“就是因为这场事故难以预知，我才有研究它的必要性，不然的话，我只是像以前一样，去做些工程项目，难道不是更让我心情愉悦？”李丹成正在测试彩砂的性能，并将其归类，以便进一步测试。
“我从彩砂和空间混乱现象的发生中，看到了可能性。”虽然白瑞树还没往下问，但李丹成已经开始解释自己的行为异常。
莫余：“你看，我就说，这种时候她就是想找人说说。其他人大多有活要干，像你这样主要负责领导工作的才偶尔抽得出身，她也愿意跟你说说，这样显得她有能耐。当然，她本人可能反倒想不到这一层。”
“引起空间混乱现象的是实验室中某种进程和空间法阵的交互作用。而深渊生物解剖中心内的实验团队，所有人都知晓解剖中心内有空间法阵，以往总结的可能会干扰空间法阵运行，造成隐患的操作，是所有实验室都不会进行的操作。”李丹成在彩砂各自所属上标明粒径和分布。
“摸着良心说，能在解剖中心工作的实验团队，都是我国深渊相关领域的翘楚，说他们是专家，都把专家这个词抬高了不少。从事最尖端科研理论工作的、从事科研实践工作的、从事基础工业操作的，不论是谁，都是万里挑一的人才，他们有可能会忘了实验操作中的禁忌，主动产生会让空间法阵被干扰的影响吗？”白瑞树并没有接茬，李丹成还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看来她也不需要白瑞树提问。
“就算真有人偶尔操作不当，出现差错，如果没有质变，仅仅堆砌量变而不超过度，是不会出现奇事怪事的。实验归根结底是要在可控范围内复现现象，本就是在控制范围内，偶尔的操作不当更是难以称得上是可观的量变，怎么会引起法阵如此奇特的异常现象？”
“事情最大的可能是：在事故现场的实验团队所进行的某种实验操作，对空间法阵的运行来说，是一种质变，一种我们之前还未发现的质变。”
“如果没有证据，我不会提这种事。这几天我一直在寻找证据，翻阅大量文献，还有亲身实验，分类和研究工作。不必担心，我没有直接用空间法阵来验证我的想法，我不会在解剖中心这样重要的地方再引起一次空间混乱。”
“前人总结经验得知，在没有法力介入的情况下，孤立系统内事物的物理变化和化学变化遵循质能守恒，其中有物质与能量不会自己消亡也不会自己产生的原则，而一旦有法力介入，事物变化将遵循一套新的规律，有些像是常规科技中的催化剂，但效果不是催化剂的机理可以媲美的。”
“法力能够产生的种种效果，在模式不变的情况下，如果法力通量没有超过限度，所产生的效果与法力通量也呈连续关系，在一定范围内表现出线性，可以比作修真条件下的能量守恒。”
李丹成所言，白瑞树之前便知道。这些内容属于义务教育范畴，如果不能理解质能守恒在非修真条件和修真条件下的表现，这样的学生一般到不了高等教育。
“但我在事故发生之后，细细检查了空间法阵的能量储备在发生事故前后的变化，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发现了什么？”白瑞树情不自禁地跟着问了一句。
“事故发生后，由于空间混乱已经发生，通向空间法阵的能量线路被截断，等我赶到时，只能用自己的法力维持空间法阵产生效果。但就在能量线路被截断前，能源库向空间法阵输送能量的通量，依旧只是在维持效果的限度上下波动。”
“空间法阵在造成实验室事故的意外作用下，可能以极其微弱，接近于无的法力作为能源，发动了一场需要我花足足四天时间才能彻底消弭的空间混乱。”
“如果事情如我想的一样，这就是我们修真者迈向更高层次的契机。就像是法力介入对非修真条件下的质能守恒造成‘毁灭性打击’，如果能掌握这种力量，新的力量也会对传统修真条件下的能量守恒造成‘毁灭性打击’。这很可能就是揭示金丹之上的道路。”李丹成言语间没有狂热，只有追究新事物的认真。
第五百九十章 请听我狡辩！
金丹之上。
莫余上辈子在地球看小说的时候，大部分有金丹这一境界的修真类小说，后面跟的都是元婴。
但蛮荒世界的修真体系显然不适用这一境界。
莫余当初修炼五行功进入金丹期，后来银河共和国上下修真者修炼到这一步，都进了同样的金丹期，这才确定，在蛮荒世界的修真中，炼气筑基之后必然是结成金丹这一阶段。
只要修真者把法力和身体结合到了筑基的圆满程度，就会自然引起结丹过程，把自己的所有——注意是所有，包括神识、身躯、法力——凝结成一颗金丹，然后得到来自世界的黑箱式奖励，可以通过金丹变化出第二身。
而到这个时候，在金丹之外的身体实际上已经不再关键，而像是世界对修真者过去生活的一种体贴的“关照”——不然的话，一个由金丹期修真者构成的社会，大可以是一群圆滚滚的底色乳白的圆球的社会……这画面怎么会有既视感？
用听起来很带哲学感觉的话来说，金丹期修真者的身躯是帮助他们验证自我同一性的工具，有身躯和没身躯对金丹期修真者来说有什么问题吗？没有问题，但对自己的认知可能会出现冲突。不能否认，有天赋有基础的人遇上这种坎，徘徊些时日也就度过了，但考虑到所有修真者到了金丹这一阶段不一定都做得到这一点，在这个世界金丹期修真者的身躯当真便像是一种客观规则给修真者的福利。
到金丹期之后，再想往上走，如果直接套大部分小说或者某些修真理论的说法，莫余能立刻想到的是“破丹成婴”。
但这玩意没必要啊。
破丹成婴，假如元婴只是“阳神”之类的神识，那金丹还是法力、身躯、神识三合一的造物呢，倘若有手法能够将神识蜕变到更高阶，为何不直接用这等手法把金丹神识给炼了，何必要破金丹单独成一个元婴呢？
如果要打补丁，说想要蜕变神识就必须得把金丹拿来作为代价抛弃掉，那莫余确实无话可说。可修真修真，修的是自己。金丹这么一个神识法力身躯三合一，代表金丹期修真者从诞生到当前的全部所得的东西，教人如何能抛弃？
一个会抛弃自己全部过去，只留下神识的修炼者，真的还是修真者吗？
那不会是某种脱胎于修真者的，可怖的外物吗？
没有过去，何谈当下？
倘若元婴不只是神识，而是和金丹相似的法力身躯神识三合一产物，那破丹成婴就更没有如此形式的必要了。
内容不变、变形式，这是修真还是修伪？
莫余的评价是：有病。
而且金丹之上这件事，莫余不能往深里想。他当初整法术模型研究把自己整炸了才一晃千年，醒来到了白瑞树精神海中。当时的莫余，实际上运行五行功到了金丹期后也没咋练，相比千年之后理论丰富时期的金丹期修真者，当年玩崩自己的莫余的修真境界着实偏差……这也意味着纵然他有能够不断修炼冲破境界的五行功，在当时还没有修炼到第四重门槛的时候，他也不知道金丹之上的境界长什么样。
这对开挂的穿越吃瓜群众来说显然是一种非常的痛苦：手里有挂，本来开挂能知道情况，但因为自己把自己玩崩了，现在挂不让用了，没法知道情况……一想到这，莫余心中就觉得自己像是被剥了皮，放在火上烤一般的痛。
好在这种症状仅仅是在银河共和国提出要组建金丹之上攻关组时兴起，在之后的几日时间内发展到高峰，事到如今，莫余本人已然脱敏，现在再听到李丹成提及金丹之上什么的，他便没有什么特殊反应。
“听起来好像有点意思，但你一个人研究得过来吗？还有工作要做。”白瑞树扫了一眼精神海中的莫余，看他没有特殊反应，就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
莫余：白瑞树日子过的还是太顺了，放在其他小说里的金丹期修真者，听到有修炼到金丹之上的途径怕不是得当场疯了似地要求入股研究，到他这怎么连点意向都没有。
“研究不过来，所以我会在整理完毕后终止自己的研究，交给别人。”李丹成接着给彩砂分类。
……
几天之后，白瑞树得知，李丹成真的停下了研究工作，把收集归整的彩砂全部上交，把事故前后的空间法阵报告和自己的猜想整理完毕，也跟着彩砂样本一并上交。
事故现场的实验室也已经返修完毕，再看不出这里曾经遭受过空间混乱的吞噬。只是原本在此处工作的团队依旧在医院里待着，短时间内没有回来开工的可能。他们伤势严重，又有多种修真并发症爆发，情况危急得很，只能在医院内吊命。
“那么今天的例会到此结束。白瑞树、李丹成，发射中心的事情还是要靠你们两边来抓，前些天解剖中心有事故，你们暂时抽不出身，这没什么。现在事情告一段落，发射中心要加把劲啊。”例会结束，众人解散，慕阳州整理东西，临走前叮嘱两人，得到两人答复后，便自己离开了。
“只要设备到了，要工程这边安装就说，第一时间就来。”李丹成率领的工程部队，在发射中心大体完工后的现在，能给白瑞树提供支持的也只有这个——再要拓展范围，工作内容就得囊括人员培养了。
白瑞树藏起心中思绪，挥别众人。
等李丹成和柴子瑜都走了，其他部门参会的智囊团成员也走得差不多，白瑞树一转头，抓住行政办公来参会的智囊团成员：“说好的五天一汇报呢？这都第几个五天了，青苗营地怎么还没搭起来机构运行的架子？教师队伍呢？就算是去友军部队拉人，现在也该把名单送到我面前了吧？”
“上校你听我狡……啊不是，上校请听我解释！”被白瑞树抓个了正着，吓得突然领悟了双臂上举奥义的智囊团成员如是说。
第五百九十一章 狡辩也算时间啊
“行，我就听你狡辩。听之前我再提醒一句，死线摆在那，狡辩也算时间啊。”白瑞树松开抓着智囊团成员两肩的手，恢复平日里平静和善的模样，颇有些“温柔”地盯着。
“绝不会耽误工作！”智囊团成员被吓得一激灵，不过考虑到金丹期修真者的神识和应有的自制力，他这一激灵究竟是当真被吓出来的，还是演出来的，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青苗营地的再启动并不困难，我们模仿先前青苗营地的运行方式，通过地方，以随军军校的名义招聘少量专业课教师。考虑到青苗营地当前的主要生源是军中老兵，这部分教师数量占比较少，也没有再通过地方招聘行政管理岗的计划。”
“根据会议精神，青苗营地重启后，作为第一宇宙军的军事学校，主要的执教人员应当从其他军事研究机构和经验丰富的将军中选择。这些事情也都有先例，做起来并不困难，课程的理论学习和实践应用部分都已经安排妥当，只要学生就位就可进行。”
“听起来不错，课程安排和教师名单呢？说了这么多，我连教师名单都没看到过一个。”白瑞树不为所动。他是第一宇宙军后勤的一把手，他都没见过的安排，十有八九是尚未落实。
这人拿尚未落实的方案出来向他汇报，糊弄鬼呢？
智囊团成员闻言，倒也毫不动摇。面色不变，伸手掏出自己的信息终端，一通快速操作：“名单已经上传了，附带个人信息。”
白瑞树再次认识到，人是多种多样的，智囊团里的人固然干活都是一把好手，但他们干活表现出好手的方式可以各有不同。
而当这些好手表现出个性的时候，没有心理准备的自己就会是被震撼到的那个。
小小地被眼前之人行事作风震撼一下，白瑞树也不耽搁，就地掏出自己的信息终端，翻阅刚刚上传的名单及附件。
金丹期修真者神识阅读速度极快，在原地站定十几息工夫，青苗营地转为军校所需聘请人员的名号和涉及领域，白瑞树都已经过目。再加上附件中对所有人都有简略描述，大体能明白授课教师的根底，心中打上“可”或“不可”的标记，不需多时，名单上人物都记在心中，收起信息终端。
“教师人选还算不错，都行，人家愿意来吗？”智囊团办事还是让人放心，这份名单是超额名单，按照优先级从高到低排列。
虽然这样说对名列下游的专家、将领不太友好，不过若是在名单上游的专家、将领不愿意前来授课，智囊团也为空出的位置准备了下位替换。这对必须尽快成型的青苗营地军校来说是件好事，只要撒网范围足够大，总会有鱼。
“请放心，如果只是让青苗营地成为我军的军校，不需要到四月底，这个月月底，我们就能拉齐人手，向全军范围招收有志上进的士兵军官。”智囊团成员胸有成竹，一副“我们干活就是有保障”的样子，好像几分钟内才刚刚上交名单的那个不是他一样。
白瑞树看看名单上传的时间，没错啊，是刚刚才上传啊。
我怎么记得上次要求行政给我汇报任务进度的周期，是五天一次呢？
就算这份名单和附件是一次汇报吧，中间也鸽了一次。
事出反常必有妖，邪乎到家必有鬼。
这人要想表现自己工作得力，那么中间鸽了一次汇报的事情，又怎么解释呢？
“就算这是一次汇报吧，之前和行政说的汇报时间是五天一次，中间那次汇报到哪去了？还有，方才的名单，上面各人负责的领域都是常规军校的内容，怎么不见培养发射中心人员所需的师资？若是说行政办公的专业课同时也是开给发射中心的，那我没什么意见，但具体安排总得单列出来吧？还是说发射中心的培训任务和青苗营地要算作一体？”白瑞树发问。
智囊团成员依旧是一副沉稳从容的样子：“上一次汇报的时候，由于解剖中心发生事故，上校等人都在处理。汇报在上传后一段时间无人处理，自行交由其他部门审批，已经通过了。”
可能是真的，白瑞树想。
第一宇宙军有些事物必须要求最高负责人过目、批注、亲身下场等，还有些事物介于或需或不需的范围，报到他眼前看过也可以，他没看过，也有相应办法处理。
上次安排行政办事的时候，要求他们汇报进度，但白瑞树又有抽不出身的时候，自然有部门来审阅汇报，代替白瑞树检查工作。
说到底，不论什么样的安排，到最后需要落实，已经有章程安排可以遵循的还自罢了，没有先例的事情，总得让白瑞树看过一眼才能批经费。
这几天，白瑞树倒是有给行政那边批重启军校项目诸多子项目经费的印象，按理说他们确实是在干活。至于汇报，汇报的是任务进度，可能是在自己繁忙的时候，被下属部门代理审阅了。
“只是……”智囊团成员话锋一转。
“只是有关发射中心人员的培训工作，还是有些问题。”智囊团成员的声音和刚才相比，听起来没那么沉稳了。
……
“这么说……除了行政办公方面的培训准备还算顺利，设备使用和科研培训都不顺利？”白瑞树又是一阵意想不到的“全麻”。
他宁愿他们是做足了设备使用培训的准备，其他两样毫无进展，也不愿意是设备使用培训没准备，其他有进展。
大家还指望靠自己拥有的发射中心进行训练呢，现在最紧要的就是先把能运营发射中心的人手培训出来。说得短视些，行政管理可以靠第一宇宙军这边强行带动，科研内容也可以暂且不要，但得让发射中心能干活啊。
“是，设备方面已经联系了一号发射中心，设备型号已经知道，之前您也批了采购设备所需经费。但操作考试需要虚拟推演馆配合设计，之前又有事故要处理，故而到现在都没成功。”
第五百九十二章 离晋升一步之遥
“至于科研培训……与相关领域的教授专家、实验团队商议已经获得了部分团体的入驻意向，但还有个比较致命的问题。”智囊团成员一副“不知当讲不当讲”的神情。
“说。”白瑞树已经被麻得外焦里嫩，再听什么消息也不会动容了。
“发射中心的设备并不齐全，用于科研的设备也基本没就位。大部分实验团队都表示，如果连设备和材料都要他们自备才能入驻工作，那他们也没有来深渊母星的必要性。”
“给钱呢？”
“超额太多，这种计划就算能成功，也得挨批评。”智囊团成员表示自己并不是不愿意给钱，但策划这种冤大头项目，策划完了他的前途基本也完了。
“所以，只有等设备和材料都到位了，他们才愿意过来入驻，顺带着带带我们安排的研究生？”白瑞树领会了其中意思。
“毕竟针对航天相关领域的研究，对深渊环境并没有需求，深渊母星上的实验室对他们的吸引没那么大。倒不如说，深渊环境风险太多，反而不适合航天相关研究。”智囊团成员指出其中不适应处。
“当下或许还是这样，但发射中心总有执行任务的那一天。到那个时候，发射中心对这些领域的研究者，本身就有足够大的吸引力了。说到底还是我们这发射中心不能投入使用，他们不觉得值得来。还是继续保持联络，等设备和材料都就位了，再问问他们愿不愿意来。待遇就对标一号发射中心，多了不好，少了也不好。”白瑞树摇头。
航天相关作为科研领域之一，在当前的银河共和国还是太窄了。之前没有应用范围，现在还没正在工作的项目（指已经飞天的东西），未来倒是铁定有应用，但未来的应用需求能催生出长在过去的科研基础吗？
在天庭计划搞深渊登月工程之前，大部分科研工作者对航天的了解都不是系统的、全面的，顶多是知识体系里有一些边角料零零散散地耷拉着，没几个人会冲着专门搞航天的想法做科研、立项目——几个独苗苗大抵是天生的航天爱好者，就是那种站在地面，心已经飞到宇宙里的爱好者。
而天庭开动深渊登月工程之后，先是不公开地比对了大量学者的研究领域，找其中有可能与航天领域重叠的学者旁敲侧击，一番高端操作之后，才有了现在刚刚兴起的银河共和国航天科研相关领域人员。
“科研的事情可以放放，设备训练先搞，早点培养出可以让发射中心正常运转的人才。”白瑞树算是明白事情进展不顺的原因了，针对性地微调一下，让智囊团成员退走办事。
……
四月中，在行政的紧急筹备和李丹成的配合下，针对发射中心所用设备的操作培训工作正式开始，不少士兵军官自愿报名，想通过设备操作考试，去发射中心试试水。
青苗营地的军事学校化也总算开工。和发射中心筹备困难不同，青苗营地再出发有章可循，在第一宇宙军充足的预算支持和天庭的政策支持下，去友军找资深将校前来开课的事情并不难办。顺着名单从上往下邀请，几乎是邀请一个就来一个，除了那些实在时间冲突走不开身的将校来不了，该来的都来了。
慕阳州十分重视，亲自挑选优秀士兵和军官有意向者进入学习。深渊远征军内升迁不仅要看战功，同时还要看理论水平和技术水平，还有些杂七杂八……总之，让看好的优秀军官士兵进第一宇宙军所拥有的军校学习进修是很有必要的事情，在慕阳州的调整军队结构策略中颇具分量。
白瑞树的升衔事宜也和李丹成及柴子瑜的升衔事宜一起被提上了第一宇宙军的日程。慕阳州的少将军衔授衔时间也定下来了，虽说现在还没有明文公布，不过预计时间是1014年9月，和其他达到升衔标准的将校一同接受集体授衔。
到那时候，慕阳州的名字便会在加入深渊远征军后第一次见报，虽说在深渊远征军，每过一段时间总有人积攒足够升上将衔，或是在将衔中升衔，群众对常规的集体授衔仪式反应并不算大——不会特意关注其中某个升少将衔的将校——不过也总有一部分爱好者会注意到慕阳州的存在。
少不得有好事者会去研究慕阳州的升迁履历，毕竟出了一名将官，要说其人先前的履历完全无人问津，没人感兴趣，那是鬼话。
研究到最后，他们就会发现。这名升少将的慕阳州，挺年轻啊。
白瑞树不清楚天庭打算如何运作此事，才能让慕阳州参与集体授衔的事件本身不会引起太多波澜，不过慕阳州升衔的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他也就在例会上跟着众人祝贺一番，接着研究让发射中心可以支撑训练的方案。
……
五月末，发射中心在人员并不齐备的情况下，终于达到了最低启动限度，正式运行。
后续设备操作人员的培训依旧在进行中，不过白瑞树也不停歇，立刻将二号发射中心的航天器操作训练加入第一宇宙军的航天员训练套餐，把士兵们的训练安排上了。
为了这一天的到来，后勤和行政已经准备了两个月的工夫，训练衔接正常进行，少有差错。全套训练衔接下来，已经可以初步确认，每名加入第一宇宙军的“新兵”，完成全套航天员训练的周期可以缩短到一年之内。
军部给的一年训练周期，只要训练能够正常进行，就可以达标。
白瑞树、李丹成、柴子瑜三人的军衔提升，在此功劳的抬举下，又稳妥不少。
准确地说，不是稳妥不少，是能够直接把他们三人推上大校。
白瑞树已经不太清楚自己这个家信该怎么写了。
总不能写一句，“父亲，母亲，还有我尚未见过面的妹妹，我现在一切平安，离少将军衔只有一步之遥”吧？
第五百九十三章 李丹成你该出去打工了
话虽如此，白瑞树还是老老实实地在家信中写了自己的近况，让父母不必为自己担心，顺带叮咛父母，自己往家里寄的钱别全花在旅游上，修炼方面能用就用，现在不缺钱，不必为修炼可能会碰到边际效应，效果大幅衰减而放弃修炼。灵材该怼就怼，别替他这个当儿子的省钱。
莫余对此作出评价：不少了，不少了，白瑞树真是今非昔比，阔多了。
那能不少嘛。白瑞树接下来就提大校，大校的一应待遇，白瑞树在青苗营地，又没有太多花用，能留给家人的全给了家人，还有羊乐多的分红，实验室领了直接分到家里。
虽说比不上修炼塔给使用者猛灌灵材来得财大气粗，但也不是常人可比。
一封家信发出，几天之后收到回信。父母表示花钱这块，不需要白瑞树指导，白瑞树寄回来的钱也都有或花或存的办法，之后便又是一些有的没的。譬如他们带着孩子又到哪里玩了，看了什么玩了什么，吃了什么，接下来大概要去哪。孩子成长方面因为资源充足，一切平安，该提前做的疾病预防都做了，等到了学前教育的时候再托付给教育机构。
在家信最后，父母又你一段我一段地写了些白瑞树粗看不甚解的话，支支吾吾的到了信末尾，也没明说究竟什么意思，正常地结束了。
白瑞树对着结尾看来看去，最终在字里行间就看出来一种意思：我们知道你因为工作原因不急着结婚之类的，不过这钱给你存着了，到时候给你们小家庭的钱一定足。
看得他哭笑不得，不知如何对待。
（因为作者是个没谈过恋爱的铁废物，所以关于主要人物的情感生活，我选择略过，大家假装我写了就行）
……
在第一宇宙军中低调地接受了大校军衔，慕阳州告诉老几位，等到他接受集体授衔，升到少将之后，他们要升衔到少将的事情也会提上日程，但具体办下来要到什么时候，那得另说。
“因为各位还是太年轻了，积累的经验不够，军功也不够丰富。白瑞树的情况相对要好一些，他之前在虚拟推演中提供过几个新的战术概念，加分很多，实际上有不少特殊军功在身上。”授衔仪式后，几人回到会议室，虽然不是例会，但有些事情需要谈谈。
“柴子瑜的军功积累在白瑞树之后。侦察工作做得多，配合友军行动也不少，军事任务的军功都能算一些。只是李丹成的军功问题更大，参与的军事任务少，特殊加分也少，虽然工程项目做得比较勤快，但这方面比较适合苦熬，太年轻是劣势。”慕阳州的目光最后还是落在李丹成身上。
“你都这么说了，一定已经想好了针对我这种情况的解决方法了吧。”李丹成不为所动，她这些日子一直觉得慕阳州有某种强迫症，一定不会丢下自己的军衔不管，故而没什么可以值得动容的地方。
“有倒是有，就是有些辛苦，而且还有挑战性。”
“哦？有挑战性？要做什么工程？”听到有挑战性，李丹成可算来劲了。
“友军的工程部队想要请你和你的工程团队去传授一下工艺技术，具体是什么我不清楚，我不了解你们的专业术语，但好像有很多友军部队想要请你去讲一下，待遇好说。”慕阳州表示自己真的不懂工程方面的术语，这些内容还得业内人士自己来。
“怎么是技术宣讲……我还以为是高难度工程。”李丹成顿觉无趣。
“为了能够更好地传播技术，他们要求你们能够亲自去宣讲一下，不要用远程技术，还有，要实地操演一番。但在外出宣讲过程中，我军自己的工程任务还需要你来指导，远程指挥工程建设，挑战性就在这里。”慕阳州不搭理李丹成的情绪，他当前的任务是把眼前几位老伙计的军功捋平咯，能给李丹成找到活就不错了，哪有人挑活的道理？
再挑活，再挑活就没门路了，到时候在座的几位都是新晋将官，就李丹成一个大校，虽说差别不大吧，终归有差别在，工程部队的官兵不得觉得自己晋升空间平白比别人矮一截？
为了全军的友善氛围，慕阳州不会给李丹成挑活的机会。
“就这啊，那我带人去一趟就行了。”李丹成说着话，起身就要走。
“很好，首先是去东北边那支部队，早点去，早点讲完，还得去下一场。他们都准备好了，你带着人过去，讲完了会有人送你到下一站。”慕阳州挥别。
“等等，到底有多少场宣讲？”李丹成嗅到了不对劲的味道。
“东北边那支部队”，这种模糊的没有限定距离的说法，李丹成能够想到的只有离青苗营地最近的东北边的友军。但那支友军和第一宇宙军这种隐隐自成一个军区的庞然大物不同，部队人数“也就”万余，给这个规模的部队的工程部队宣讲技术，自己得讲多少场才能攒够慕阳州心中军功的差额？
“是这样的。按照他们的计划呢，你首先从最近的这支部队开始，”慕阳州不知何时已经将深渊母星的布防图摆在了桌上，手指点青苗营地东北边的小片区，“然后走这个路线，先是顺着东北，然后转向到中间，一路先到东部军区的中心位置，然后切向西南，从东部军区西南角开始，沿南边往东，再到东边往北回来，绕过青苗营地，再往西，进中部军区。”
“你先等会，你这一指头在地图上绕的，这不是把东部军区绕了个遍？”李丹成人从门口闪身到了地图前头，冲着布防图指指点点。
“对啊，友军是这么要求的。你先别急，你再看看。你从这里进中部军区，哦，等一下，我换张地图。你从这里到中部军区，之后的事情就方便多了。有些做好准备的工程部队会派代表来录音录像，你也不用跑太多地方，沿着这条线一路向西就好。”慕阳州的手指从中部军区的东端划到西端，在地图上划过一条笔直的线。
第五百九十四章 友军不依
“我xx……”李丹成难得在众人面前将需要被屏蔽的话语说出口。
“放心，你去东北边那支部队就是给友军的信号，东部军区或许来不及准备，但等你到中部军区，他们已经准备妥当了。放心宣讲就是。”慕阳州一派心平气和的模样，手指依旧点在中部军区地图的西端。
“等一下，我再换一张图。你从中部军区进入西部军区之后，这里会安排路线，大抵是一路讲演到军区中心，再向南走，到南部军区。”慕阳州的手指在新地图上一横一折，转眼就划到了西部军区和南部军区的交界。
趁着李丹成还在发呆，慕阳州又换过一张地图。“进入南部军区，如法炮制。你只需先向南一段，在到达南极点前——也不用去南极点，在这里绕一角，绕到这里，再向北，进入海战区。之后不用说了，接着就是再往北，抵达北部战区，在北极点前绕一角，南下，进东部战区，回来，结束。”
慕阳州的指尖在地图上飞快划过，期间又换了两张地图，话音停歇，手指也收回，放在桌上的地图便被法力收起。
“……等一下。”李丹成举起手。
“没事，可以等。”慕阳州收起地图，真地开始等李丹成组织语言。
“也就是说，我得把每个军区都跑一遍，还得给所有人宣讲？”李丹成挑眉。
“是的，只要你愿意这样走一圈，回到这里的时候，他们会把你推到将衔。而且你这趟出去并不只是自己宣讲，还有技术交流，你不仅可以是宣传的那一方，也可以是接受宣传的那一方。六大军区在工程技术上各有所长，你出去交流一圈，总会有收获的。”慕阳州表示肯定。
“……好吧，我现在就准备出发。”李丹成心中盘算一阵，应下差事，当即离开，回到本部召集各位有特殊技术的好手，随她一起外出进行“技术交流”。
李丹成已经打定了注意，这次出去，自己宣讲技术自然要做，但找些特殊的工程项目作为示范也是出行的目的之一。向友军的工程部队学习各种独到技巧也得放在心上考虑，哪怕是一颗螺丝钉的差别，自己也得揪出来为什么会有这等差别。
李丹成走了，走得雷厉风行，走得欢声雷动，走得箪食壶浆夹道欢迎。
这绝对不是用词不当，“为什么她离开，用夹道欢迎这种表示迎接的词汇啊，你是不是用词用错了”。事实上，由于李丹成回本部挑好手的动静有点大，也不知道这帮人消息网是怎么构建的，一来二去，到了李丹成要从军事基地出发的时候，东北边那支友军工程部队派来迎接的人已经到门口了。
深渊母星的自然环境不可谓不糟糕，光是存在，其“风景”就是对人观赏需求的最大侮辱。友军愿意到军事基地外站着迎接，可见其对李丹成一行宣讲的看重。
送走了李丹成，白瑞树回到后勤中心，就看到行政办公有关航天员训练虚拟情景训练的军官走过来。
“有什么情况吗？”
“李上校走了，如果有新的设备纳入考试需求，再制作虚拟情景的耗时可能会久一点。”
白瑞树没想到，李丹成外出宣讲给自己带来的第一个麻烦竟然是这种方向。
“以前的训练已经做完了？新设备的虚拟情景可以多耗两天，只要还有人没练完旧的，就有时间给你们制作情景作缓冲。”白瑞树只觉得他们无聊。
……
青苗营地离了李丹成，照样要转。
由于青苗营地已经再次军校化，有一批军官士兵进入就读，原本居住在青苗营地中的军官们便被清出了宿舍，在营地外的居住区入住。
这对白瑞树的生活引起了一些微弱的变化：以前他就住在营地里，如果哪一天想着回寝室休息，来来往往都不用出营地的门。现在他的居所名义上在营房，而且营房是按照军职、所属部队分配，同出东湖的几位跟他压根不再住到一块，闲时如果没有相约，见面的机会都少了。
生活变化之后，白瑞树痛定思痛，做出了一个决定：基本不回宿舍睡觉了。
后勤中心有他办公室，修炼塔空着的时候也有他位置，三餐在食堂解决就够，金丹期修炼者想要过得“简朴”一点，住哪还真不太重要。
大不了就在办公室睡觉呗。
白瑞树是这么想的，他也这么干了。
他连着睡了办公室几天，莫余都看傻了。
关键是，金丹期修真者，到如今这个时代，各种小法术一用，睡办公室除了观感不适，别人隔天看见，还真不知道这人是睡办公室了。修真者看起来精神抖擞，卖相好得很，也没有实质性的效率降低。
李丹成外出宣讲，带走了不少她所看好的好手。不过第一宇宙军到如今，光是工程方面的兵员便以十万为数，李丹成再怎么带好手出去，百人也不足，对第一宇宙军的常规工程没有显著影响。只是部分比较尖端，需要高超技术的工程进展稍见困难，不过李丹成是外出宣讲，人不在场，指导还是可以在场的。
李丹成的外出宣讲时间不出所料，长到第一宇宙军第三次大规模补充兵力当天都回不来，只能远远地发消息回来，让智囊团处理接受工程新人和分配的问题，不要耽误工作。
第一批大规模补充兵力及之前的士兵也基本从航天员训练中陆陆续续地毕业，手头可战之兵突然充裕，让慕阳州大喜过望，立刻重拾大挣军功计划，指挥军官们带领士兵，找东部军区要了不少军事任务，像是发狂了一般到处开工。
于是白瑞树发现，这些终于从航天员训练中毕业的士兵，成了先前没有料想到的军功来源，狠狠地助推第一宇宙军的军功总量，让他们之后要提请升少将的事情变得越来越顺理成章。
可惜，李丹成已经走远了，这个时候若是因为军功充足而想着回来，等着她宣讲的友军也不依啊。
第五百九十五章 慕阳州有元帅之姿
大概一年时间的全军训练时光，使第一宇宙军的军官们心中对慕阳州技术水平的印象有些模糊。不过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部分士兵完训让慕阳州沉寂多时的操作再次有了浮出水面的机会。
曾经，韩信称自己的带兵水平是“多多益善”，这在行军打仗方面是极高的评价，鲜少有人能达到这个标准。
慕阳州在军事上的天资和能力，莫余作为旁观者，考虑到“为尊者讳”之类的原则，不好直接说他达到了“多多益善”的境界。只能说，金丹期修真者有比普通人强大许多的神识、精力，深渊远征军要面对的敌人也只是没有智慧可言的深渊生物，第一宇宙军的士兵都是从原部队精挑细选出来的好手，在包括这些因素的影响下，慕阳州此时的表现，有些“多多益善”的意思。
这人的精力多得就像用不完，足足二十万人的愣是被他以百人为单位深入细节指挥作战，对深渊生物的攻势除了碾压就是碾压。掩护、交叉、穿插、递进、推进等等（我不会，会的来指点一下，我好改），在他手里玩出了花。第一宇宙军的军官依令执行，士兵们顶多是在执行的时候出差错受些轻伤，一段时间下来，二十万人的军事行动，竟连个重伤员都没有。
白瑞树身为后勤，每天给慕阳州打下手。到处都在交战，到处都要物资。慕阳州要以百人为单位深入细节指挥作战，交给他的后勤要求便也以百人为单位深入细节提供物资。
白瑞树：我是真的麻了，给大佬打下手的工作强度高的离谱，他精力充沛可以玩这种多线操作，我就算把下属都带上也是杯水车薪啊。
再者，后勤工作又不只是提供物资……
可怜的白瑞树，和一众后勤同僚们在慕阳州的要求下奔忙劳碌，悬崖上走钢丝，刀尖上起舞，拼尽全力总算满足作战部队的要求，每天用法术工作，都快累出病了。
哦，其实是有几名同僚病倒了。长期高强度地进行工作，在地球上会引起肉体疾病，而在蛮荒世界，大部分肉体疾病都可以由法术治疗，能被称作疾病的，大多是发生在法力和神识上的问题。
长期动用法术工作会导致法力紊乱，这倒不是什么特殊疾病，其普适性像是感冒。想用法术的时候一不小心就走神成另一个法术，这样的情况多发频发，就是法力紊乱的症状之一。
白瑞树差一点也跟着病倒，好在他的精神海有莫余住着，比其他人更开阔结实，神识强度高，靠“蛮力”压制住法力紊乱的迹象，没出什么大问题。
而白瑞树百忙之中，也听说了一些“小道消息”。
小道消息不是什么坏事，倒不如说是“未经确认但估计是真事的好事”。
慕阳州的工作成果实在厉害，厉害到让人惊叹的程度。一支深渊远征军，二十万人执行几个月的作战任务，只要是按照他的军令作战，能连一名重伤员都没有，这是什么水平？
这可不是在虚拟推演里打出来的战绩，这是实战，是对活生生的深渊生物的实战。
就算手下兵员的素质各个都是军中精兵，不是什么掉链子的新兵蛋子，可那是二十万人啊，调度不当能直接因为各种因素非战斗减员的二十万人啊。
在庸才手下，就算是出去郊游一趟，二十万人非战斗减员上百人都是可能的，但在慕阳州的调度指挥下，这二十万人的作战烈度在全军都能算翘楚，竟然连个伤退都没有？
见微知著，慕阳州对战略战术的运用、对敌情的分析、对地理环境的掌握、对手下军官士兵的了解，究竟有多深入，有多纯熟，内行想象一下都觉得额角冒汗。天底下怎么能有这么一个变态？
先前学生时期，慕阳州的能耐只能在虚拟推演中展现。虽说虚拟推演的真实程度有保证，但毕竟还是虚拟的，慕阳州打出来的战绩再怎么离谱，总有说法可以降低其惊世骇俗的程度。
而后续第一宇宙军刚刚成军时期，慕阳州亲自带队的次数虽然也多，但为了给其他军官实践机会，他并没有把自己的出勤占比拉满，手下直接指挥的部队规模也往往是营级团级——虽说也不是很少，但和二十万人的规模相比，那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也不到惊世骇俗的程度。
现在他一口气直接指挥了二十万部队，还打出这种战绩，立刻引起了军部更高程度的重视。
毫不夸张地说，即使是现在几大军区的元帅，在年轻时都没指挥出慕阳州这么离谱的战绩——到现在也很难说——如果慕阳州的指挥战例一切如实，那么军部就该考虑慕阳州接下来的成长历程了。
于是又有多支调查团进入第一宇宙军展开调查，首先是要验证第一宇宙军的战例是否真实，命令是否合理，再是验证慕阳州的指挥情况，比如这究竟是不是他一个人指挥的。
白瑞树当时很忙，忙到压根没空见军部派下来的调查团，哪怕是见一面。对方的注意力也不在他身上，两边只是知道对方的存在，直到调查团走了，都没有发生什么实质性的交集。
调查团究竟是怎么调查的，又是怎么分析的，这些事情即使是在“小道消息”中都不会说。只不过小道消息反应，调查团应该很满意，军部也应该很满意，对慕阳州的看重将不仅局限于“他是第一宇宙军的最高领导”，将会很大比例地提升他个人的比重。
白瑞树听到这些小道消息的时候，他还没反应，莫余先躁动起来了。
“早知道上头有人来检查工作，我就该让你好好表现表现的，多好的机会啊！”莫余在精神海里大声叹息，一边嗟叹一边拍大腿。
“人家又不是来调查我的，表现什么，还嫌我现在工作量不够大？”白瑞树一边干活一边回应。
第五百九十六章 如果做得到就给你升中将
“他们就算不是来调查你的，你表现的好一点，只要有人的目光往你这看一下，感觉你是个可造之材，也把对你的重视程度上调到慕阳州那种高度……哪怕稍微差那么一点，让他们觉得你的天分实力，只比慕阳州差一些，还能以个人身份获得更多的栽培，而不只是因为第一宇宙军的后勤主管，这该多好啊。”莫余扑街喃喃。
“能有什么好处呢？”
“你要是能脱离现在的身份，被他们更看重个人能力，那么以后在哪都能谋个好前程，可以跳出当前身份带来的上升天花板的局限，更进一步。”
“在这方面，我还记得你一开始的评价。”白瑞树身为被讨论的当事人，心境比莫余平静多了。
“什么评价？”莫余不知道白瑞树指的是哪个。
最近话有点多，所谓的“一开始”话更多，他天天评价来评价去，白瑞树不给个时间点出来，莫余还真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你不是曾说过，第一宇宙军未来的上限会极其高，成为一个独立的军区都是理所当然的事。在这样的组织内发展，天花板比起在别的地方，并不会低到让人觉得有差异的程度。让军部认为我很有能力，让他们更加看重我，这不一定就比身为‘第一宇宙军后勤主管’更有重量。”白瑞树向莫余解释自己的思路。
“如果慕阳州的实力真的被军部看重，只要没有人能够替代他在第一宇宙军的位置，也没有其他组织能让慕阳州这样关心，慕阳州就不会离开第一宇宙军，对他额外的看重再多，也和因为他是第一宇宙军的总指挥才看重他的效果一样。好吧，我其实是借慕阳州的名字在说自己，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但现在看来，第一宇宙军的总指挥只能是他。”
莫余思索一阵，才搞清楚白瑞树的意思：“你是说你压根不想离开这里，所以说会不会更被看重，都无所谓？”
“是这样的。只要我自己不想走，那么只要干好自己面前的工作就足够了。”
……
事情的发展和白瑞树猜得不差。
军部验证了慕阳州高超到离谱的军事指挥技术，也确实对慕阳州进行了不少荣誉表彰，但就是没有其他变化——什么调动啊、安排再学习啊，这些都没有。调查团来一趟，就好像只是来给慕阳州发奖似的，慕阳州的工作并没有因此发生变化。
看来军部切实地认为，慕阳州有这等技术和天赋，留在第一宇宙军依然是对大局有利的事。
至于“上升空间的天花板”之类，第一宇宙军的天花板显然足够高。来给慕阳州授勋的队伍中有大佬，向慕阳州透露，以他目前的专业方向，未来在第一宇宙军发展到足够高的高度后，能给他提供更高领域的工作环境，便只剩下军部和天庭。其他地方的任何位置，都对不上他将来的功劳和能力。
可能是因为慕阳州实力过于出色，大佬向他透露消息的方式有点过于直接，让在旁边听到一嘴的白瑞树和其精神海中的莫余都觉得有些不妥。
军部之下还有六大军区呢，第一宇宙军到如今可还没敢称自己是军区。就算未来第一宇宙军真的能发展成军区级，慕阳州做军区的首脑，领元帅衔，那也还有其他六大军区的元帅位置能配得上。
现在大佬说话这么直接，有些内容就让人深思了。
到未来，同是军区级的军事单位，慕阳州做第一宇宙军的首脑，能比其他军区的首脑高上一级半级的，这不就是说第一宇宙军未来不会止步于军区级，而是更进一步吗？
再想想现在的第一宇宙军，论规模不到常规军区的四分之一，也没有成长到可以立刻执行深渊登月工程的程度，军部却已经在构思设计第一宇宙军超越军区的未来，啧，其中深意实在难以让人视而不见。
……
九月，慕阳州接受了少将军衔。
如何处理媒体对此事的报导，那是一回事；其他同僚在授衔现场对其能力的敬佩，是另一回事。
能在授衔现场出现的同僚全都可以知道慕阳州的过往经历，对这位过于年轻的少将，有得是同袍感兴趣。
感兴趣就会想着研究一下慕阳州的履历，研究他的履历就能看到那过于离谱的伤退率和执行军事任务的效率，接着拿慕阳州的能耐和自己比较一下，心里就只剩下“甘拜下风”四个字。
没有什么不开眼的人来找茬，比如背后说闲话说慕阳州战功履历不实之类。如此离谱的经历，既然能够被他们看见，本人还来接受授衔，便说明军部已经验过了。跟这样的变态找茬，未免有点嫌自己活得太滋润了。
慕阳州接受少将军衔之后，本人还没如何要求，将其升为中将的事情已然被军部提上日程。
慕阳州的能耐有特殊特办的必要性，第一宇宙军当下也是大开方便之门的地方。两相结合，军部已经决定，只要慕阳州之后能带着五十万人的规模刷出同样离谱的战例，不需要太久，只要能维持一个月，就立刻给他升到中将。
慕阳州并不知道这种条件的存在，得到多年之后，第一宇宙军的各位才会知道，在慕阳州升中将的时期，竟然还有过这种事。
不过对现在的慕阳州来说，自己成了少将是个信号，是第一宇宙军军官可以提升军衔到将官衔的信号。
按照规划获得少将军衔，慕阳州更加振奋精神，开始帮助白瑞树和柴子瑜积累升上少将的军功。
有宣讲在，慕阳州便不需要帮李丹成积攒军功——这实在省了不少功夫。
……
“我已经把你们要求进行军衔考评的诉求上报军部了。”慕阳州在例会上看着白瑞树和柴子瑜。
“有我在前面，你们通过考评获得少将授衔的事情基本上是板上钉钉，到时候李丹成估计也好了。”慕阳州倒是没帮李丹成上报诉求，毕竟推李丹成上少将的过程走的不是一般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