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要不你叫吕奉先吧
盆地妖精们被莫余从草原上带回来的巫吓了一跳，猛将兄和巫也被盆地妖精们吓了一跳。
正如莫余所料，巫的出现让妖精们突然发现灵智并不是妖精的专属特长，面前这个与他们对答如流甚至在某方面见识略有超出的生物并不具备法力；而盆地妖精们的数量更是让猛将兄和巫感到惊惧。
一个猛将兄的战斗力就足以保护他的部族茁壮成长，而就在这片盆地，他们看见了不下二十个妖精。
而莫余本体拥有的庞大力量更让他们震惊，原来这股“上天赐予的力量”可以精深到这般境界。
见过了象征势力的石碑，猛将兄和他的部落也加入了盆地妖精势力的庇护，莫余趁机提议，要修改妖精法典。
这项有趣的提议召来了所有知道这消息的妖精，这帮每天闲的除了干活就是闲聊的妖精在十分钟之内就出现在了莫余面前，等待大会开始。
到场的妖精算上莫余和猛将兄，总共有三十二位，加上旁听的巫，三十三位。
就连蘑菇精也被妖精们搬过来了——它在草人莫余逗留人类部落的时候耐不住寂寞，主动出声要求加入盆地妖精势力，才刚开口十分钟就让闻讯赶来听它发言的白玉捂着耳朵跑出了蘑菇房。
谁都没想到这被抓来之后从不说话的蘑菇精竟然是个碎催，偏生一口普通话清脆标致，光是捂住耳朵压根挡不住蘑菇精的“魔音贯耳”，一字一句就像是长在脑袋里。
这次是青玉英勇献身，告诉蘑菇精只要能在大会上多安稳一会，之后就陪蘑菇精聊三天三夜，才让蘑菇精老老实实地出现在会场。
感谢青玉为本次大会做出的贡献。
莫余看看周围，妖精都来齐了，一群飞禽走兽在地上树上落了一片，中间还混了个人类，怎么看怎么怪。
因为莫余没变成树人，依旧扎根在药田中央，这帮飞禽走兽怕踩到各种灵药，还特地围的特别挤，让这场大会的格调彻底归零。
莫余心底叹气，说不定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第一场修真者大会，真要是办成这个样子，以后的修真者得怎么写才能美化到能上台面的地步啊……
“好了，我来说一下我的提议。我提议将妖精这个名称改为修真者，然后出一部适用于不会使用法力的非修真者的法典。”既然大家都没格调，莫余也不打算组织大会流程，开门见山地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妖精们有点小沸腾，主要问题就是为啥要换名字。
也有问什么是修真者的。
好在大家并不是有反对意见，莫余把修真者解释了一遍，都能接受，并说这比“妖精”那个无头无尾的称呼好多了，听起来挺像回事。
可不像回事嘛，妖精中的精好歹有个提炼得到精华的意思，妖字原本指的可是女子的笑容美丽，要不是经过人类社会几千年的演变，妖精这两字合在一起怎么也不会指具备法力的飞禽走兽啊……
这个世界可没有那样发展过的人类社会，妖精们早就觉得这个词奇怪，现在有了代替用词，乐乐呵呵地就把妖精一词丢到了一边，改用修真者来称呼。
第一项提议就这么通过了，莫余都有些讶异。
其实这也是莫余没想明白，开大会对这个世界的任何生物来说都是个新玩意，更改名目这种事对各个修真者来说都是新奇事，他们哪知道在地球上开大会气氛该如何，对他们来说，莫余所说的开大会更像是一场有提案的多人聊天聚会。
唯一的规则就是别人说正事的时候最好别瞎扯，能围绕正事聊天就行。
非常简朴的会议纪律，莫余没打算强行改。
倒是第二个议题惹来了众修真者们的热烈讨论。
来自人类部落的猛将兄和巫瞬间成为了这场大会的明星级人物，一群飞禽走兽围在他们身边，询问他们有关部落的事情。
用莫余的话说，想要给非修真者立法，那就得先研究非修真者的生活需要。
“人类人类，你有名字吗？”这是在问猛将兄。
“我叫……”猛将兄身为族长，自己的部族就是自己的名字，此时正在犹豫要不要告知各位。
莫余插嘴：“要不我帮你起个名字吧，吕奉先怎么样？”
反正只要不拜自己为义父，猛将兄起这名字绝对是相得益彰。
猛将兄并没觉得莫余给自己起的这个名字有不妥，很高兴地认下了这个名字，和其他修真者聊起了天。
至于巫，他的名字倒是早就有了，“白草”。
一群飞禽走兽叽叽呱呱聊天，渐渐地变成了蘑菇精以一聊二，以一己之力和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搭上了腔，给众修真者描绘了一幅新石器时代人类部落生活图。
大家商讨来商讨去，决定将修真者法典作为蓝本，写一篇非修真者法典。
先是把修真者法典原样照搬过来，把修真者全都改写成非修真者，再由吕奉先和白草手动更改，修改了第五条有关住房的内容。
改完之后大家觉得差不多了，莫余觉得不够，问他们，若是你们的部族互相取食，你们该怎么办。
修真者表示：又不是我的部族，也不是我的亲属，它们互吃关我什么事？
少数为王的修真者表示：我只要约束我的部族不要去吃其他修真者的部族不就行了？等我哪天不想当王了，就让它们自生自灭。
尤其是那个猴子，部族早就被虎妖屠没了，其他猴子在他眼里全都是陌生猴，老死病死与他何干？
看见有什么动物在吃猴子，他心情好呢就上去一巴掌打散，心情不好就当没看见，转个身绕点路。
最后几乎是莫余恳求他们在修真者法典和非修真者法典里头加一条，他们才集体讨论出了一条。
“修真者法典与非修真者法典共同第十条：非修真者伤残杀死修真者的非修真者亲属部族成员，由修真者提交共同集体审判。与修真者同族不同部的非修真者，归属非修真者法典管辖。修真者不得在取食、共同集体批准情况之外伤残杀死非修真者，违者归属修真者法典第三条判决。”
第四十三章 光之草
把法典修订搞定，安排修真者将巫送回去处理族内事务，顺带向人族部落传播普通话，做完这一切的莫余终于能闲下来准备突破五行功的第三重境界。
他有预感，这次境界突破之后，他就能化形了。
他将拥有一个跳出植物范畴的形态，而选择形态的过程将会受他的意识影响，理论上说，他甚至可以给自己捏一个龙凤躯体——哪怕在这个世界，龙凤并没有特殊含义。
但为了自己的计划，这次化形必须得成为人类形态。
莫余要人为地赋予蛮荒世界的人类特殊含义，驱使其他种族的修真者在遇到同样的化形步骤时主动选择人形。
趁这群成精的动植物还未具备更高级的精神需求，先把化形为人类作为时尚风潮刻在他们的脑海里，这一招，在地球信息世界中摸爬滚打的莫余再明白不过了。
大众有时候会很盲目，如果能够利用这种盲目，做起事来会很方便。
天朗气清的日子。
五行功是极简单的功法，只要满足了五行功的要求，突破境界就会很简单。
而此次破关，冥冥之中的感觉找上了莫余，叫他收拢心神，洗刷身躯，将自身调整到最佳状态，就能成功破关，获得梦寐以求的化形成人的机会。
莫余琢磨了半天，仔细参悟这份冥冥中的感悟，最终就琢磨出了两句话。
把分身上的神识收回来。
找个心情好的时候破关。
也就是五行功皮实抗造，换个需要悟性的功法神通，修炼者要是在破关时这么思考，多半得走火入魔而死。
今天天气不错，莫余觉得天气好运气也会好，就选在今天突破了。
莫余把今天要冲击新境界的事告诉了所有修真者，这件修真界的大事理所当然招来了所有修真者的注意，大家放下了手头的事，跑来看莫余冲关。
最近加入团体的修真者有些多，让修真者的总数超过了四十，让这帮飞禽走兽围着莫余坐在药田的中心显然不现实，药田外围的地垄倒是不错的观景点。
于是这群动植物全去药田外围待着去了。
处在众目睽睽下的莫余屏气凝神，排却了视线带来的影响，凝神合一，将所有心力沉浸在假丹上。
五行功入门时假想出的气机循环早已成真，假丹位于气机循环收束处，吞吐气机催动循环，吸收天地灵气，凝练法力，此时已将假丹本身和气机循环染成了一种……五彩斑斓。
很奇妙的色泽，有点像是传说中五彩斑斓的黑。
只需要再进一步，这颗假丹就会变成另一种样子。
莫余老老实实地收拢心神，和假丹大眼瞪小眼——如果假丹有眼睛的话。
瞪了半天，没动静，假丹饱和了，但量变还未引起质变，只是传来一丝感觉。
莫余研究了一下，恍然大悟，意识催动着假丹吞吐气机，带着法力朝身躯各处游走而去。
这种引动气机带着法力，全神贯注在体内游走的感觉，莫余不是第一次体会，但这一次比往常多了些什么，像是开启了体内的开关，开始转变……
被法力游走过的地方，暗伤消弭，肉眼难见的裂痕被弥合，但变化不止这点。
气机走后，身躯与之前大不相同，不是原地复活再造身躯，而更像是涅槃。
躯体的本质被更改了。气机行进过半，莫余猛然醒悟，那大半身躯和剩下小半的残躯相比，更灵动，比起纯粹的生物，更像是法力生物。
脱去了肉体凡胎。有点像是这种感觉。
莫余的心神沉浸在玄妙的世界中，无暇顾及现实中自己的身躯变化，但四十多位修真者却看得一清二楚。
就在莫余催动假丹吞吐气机时，一粒珠华从莫余体内亮起，瞬间抓住了所有围观者的视线。
莫余的身体像是被光华穿透一般，让注视假丹的修真者们得以透过本应存在的层层组织，直接见到那颗光芒万丈的假丹。
假丹的光芒虽然强烈，但不刺眼，这种奇特的对比也只有玄幻世界才能发生。
假丹显露身形，下一刻莫余催动假丹吞吐气机，一丝细流带着法力朝躯体游去。
外界众修真者紧盯着假丹的动静，见一根发光细丝从假丹探出，顺着经络朝草叶伸张而去，有几个静不下心的修真者当场惊呼出声。
光丝行过处，草叶纷纷透明，让修真者瞧见光丝的模样。
光丝并不止这一根，细丝无声无息地分叉，一主一副探入草叶继续生长，转瞬之间变成密密麻麻的经脉网络，细密的光丝在空间中布满了草叶的每一个角落，将草叶变作了透明通透的模样。
下一刻，透明通透的草叶被光丝充满，彻底化作了光。
同样的过程发生在莫余的每一根草叶上，如果不是泥土挡住了众修真者的视线，或许他们还能看见光丝在根须中游走的奇景。
等到莫余将气机在通体内走完一趟，外界的躯体已然成了一株“光之草”。
气机回到假丹，脱去凡胎后的躯体自然反哺回一丝“颤动”，打破了假丹的平衡。
假丹和气机循环坍塌了。
体内宛如毁灭的景象吓了莫余一跳，他被吓到差点退出了内视状态，若不是五行功的变化比他的反应更快，或许这次破关就得到此结束了。
骤然破碎消失的假丹和气机循环坍塌到了一点，接着便从这一点长出了一颗无色的圆丹。
莫余一动念，圆丹便腾起了雾蒙蒙的一片白色，吐出一圈圈气机循环，仿若假丹再现。
莫余正纳闷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圆丹又有了新动静。
气机循环骤然扩大，顷刻间突破了莫余的身躯，将“光之草”笼罩在了气机循环之中，一个收缩，“光之草”碎成了齑粉。
莫余心中“啊呀”一声，内视也出了意外，竟保持着内视状态看见了外界景象。
一众同道瞠目结舌，看着莫余这边的景象。若是方才的草变作光还没有挑战到他们想象力的极限，那现在这一下光化齑粉可算是把他们的三观都打碎了。
这……没了身躯，莫余还活着吗？
第四十四章 化形为人
莫余心生感悟，回忆起身在地球时自己的模样，“光之草”所化的光尘盘旋升起，在空中构成人形。
光尘生灭间，那人物模型渐渐充实，浮在空中形成一具有血有肉的躯体。若不是通体发光，看起来像是个光铸的人体，便和普通人差别不大。
小部分光雾团在下半身，没让众修真者们将身躯看个一清二楚。
莫余本是内视状态，虽说不知怎的竟能看见外界情形，但注意力全在假丹崩塌后诞生的圆丹上，突然发觉光尘铸就的身躯竟然没有遮挡，赤条条来赤条条去，心中吃了一惊，连忙干涉化形过程，硬是抽出一部分光尘凝结成植物躯体，从草叶上撕下一层层纤维，用神识带着在体表穿针引线，一转眼的工夫，光人的身上已然套上了一套襕衫。
襕衫，明代最常见的文人衫。
至于为何穿针引线织就的是宽袍大袖的襕衫，则是因为莫余觉得襕衫应景。穿着一身背心短裤站在冬日下的群妖环伺的中心，画风不论怎么想都很奇怪。
再给腰上缠上一圈藤带，光尘再也支撑不起莫余对它的粗糙用法，最后在光人头顶绕了几圈，为光人提供了一头长发，便用尽了。
光芒散去，身着墨绿色襕衫的莫余睁开眼，人类视觉时隔多年，在蛮荒世界再次启用。
久违了。
“各位，我突破成功了。”不需要用金属盘发声，只需要控制声带就能说话，同样令人怀念的能力。莫余抬手抱拳，这副光尘凝结的人体不需要磨合，举手投足自然随意，倒像是莫余生来就用这副躯体，并不是刚刚才化形成这副模样。
这副躯体的相貌身形是莫余精心打造而成，剑眉星目脸型刚毅，虽说和猛将兄吕奉先比起来并没那么刚猛，但也是阳刚之气十足。
身形算不得虎背熊腰，可落在内行人眼里也算是打磨过的练家子——他是照着印象里李小龙的样子捏的躯体，能不练家子嘛。
一众飞禽走兽轰然，叽叽喳喳的问题浪潮般扑向莫余，让人有些心烦意乱。
“你是谁？怎么变成了和我差不多的样子……这又是什么？”吕奉先是最吃惊的那位，不是说莫余要突破境界吗，怎么突破到一半变成光芒碎了？那些碎掉的光又变成光人，接着就穿着一身奇怪的东西成了活人？
听口气，这个人好像就是莫余？
莫余不是草么，怎么变成人了？
“我就是莫余啊，刚才突破之后化形，觉得人的躯体不错，就变成了人样。”莫余催动体内圆丹，身形一变，连人带衣服化光变形，又变成一株草扎在地上，再一动，身着襕衫的男子站在原地，抬起双臂示意吕奉先。
“化形？化形是什么？”众修真者的疑问汇成了一句话。
“就是修炼到了一定地步，用法力洗刷身躯后，将全身变成刚才那样，就能获得一次自然变作其他物事的能力。”莫余把自己的感受说了出来。
之后受各位所托，莫余又展示了一遍化身为人后的坐立行走，发现和吕奉先并无两样，这群飞禽走兽“失望”地走了。
才刚绕到莫余双目所不能及的地方，一众修真者就嬉笑出声，吵吵闹闹要去修炼，争取早日达到可以化形的境界，也要弄一副人类躯体耍耍。
毕竟猛将兄吕奉先到了盆地之后，不少修真者找他比赛各种能力，除了大体型动物的蛮力，飞鸟的飞行能力，还有各种毒物的毒性，其他能力多多少少都被吕奉先压了一头。
这帮动植物嘴上说自己一点都不羡慕吕奉先的身体，实际上都有些羡慕，觉得这种身躯除了防御能力差了点，不会飞，也难以在水里长待，其他都好的出奇——避水术和水下呼吸都没发明出来，也没几个能在水里长待的修真者。
硬要说的话，毛长得少对各位非人类来说算一项，但吕奉先之前展示过催生毛发的能力，这一点压根不是问题。
还有猴子觉得吕奉先没尾巴不好看，接着吕奉先就拿着长枪把他打成了抱头鼠窜的真猢狲。
众修真者压根没觉得少尾巴少羽毛什么的会是缺点，毕竟各位都是修真者，用法力给自己添点什么东西都算是家常便饭，只要能把身躯主体做的相近，实现功能，那些审美观上的事用法力硬造都能解决。
现在莫余化形成了人，这帮非人类发觉只要修炼就能拥有擅长使用工具并且耐力非凡的人类身躯，顿时修炼热情大涨，一个个跑去修炼了。
只剩下本就为人的吕奉先一脸呆滞地看着身着襕衫的莫余，再低头看看围着兽皮短裙，扎着皮筋做腰带的自己，满脑门子的问号。
虽然不知道莫余这一身是什么来头，但就算只看款式模样，也知道比自己这件兽皮短裙更复杂。
没有人穿衣服时，围着兽皮短裙，半赤膊的猛将兄看起来并无不妥。
但当他面前正站着一身襕衫的莫余时，两人之中必有一怪。
莫余觉得猛将兄吕奉先更怪一些，而吕奉先觉得莫余怪，但莫余实力不凡，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中，显然是强者更有道理，两人相视久了，不仅莫余觉得猛将兄吕奉先这一身挺怪，就连吕奉先自己都觉得自己这一身怪起来了。
莫余倒是有心给吕奉先打造一身兽面吞头连环铠，奈何到目前还没有修真者汇报何地存在金属矿脉，又不能用法力造一身需要时常充能的铠甲，所以到如今都没能给吕奉先配上一身服饰。
不过现在晋级了，掌握了用神识抽丝编织的能力，就地给他编织一身衣物也不是不行。
“你先等等，我给你做一套衣服，你穿上我看看。”莫余这边抬手让吕奉先稍等，另一边调动神识抽起不远处草木的细丝，决定给猛将兄做一身红黑色调的江湖打扮。
不多时，指点着吕奉先穿上一身红黑色调的江湖打扮，手上再拿上一杆长枪，嘿，真个是吕布再世！
第四十五章 石板铺路
“这种掩前襟的方法叫‘右衽’，左边的前襟象征天，右边的前襟象征地，将天盖在地上表示天上地下的规矩。你要是想换过来叠也成，那叫‘左衽’，只要你穿的舒服，不用在意这种规矩。”莫余本想引经据典，说一番左衽是蛮夷之举的说法，但话到嘴边想起这是蛮荒世界，别说诸子百家了，在这个就连人类都还没站到世界之巅，尚未发展生产力的世界，不用高压逼迫，没有人会自发遵循这些和生产生活无关的规矩。
用法术制衣，从兽皮衣物飞跃到丝质衣物棉质衣物，分出了贴身内衣和外衣的区别，既保暖又轻便还可反复使用缝缝补补，对修真者来说连原料都随手可得，好歹还能给生产生活做出贡献。吕奉先将这身衣服穿在身上就明白了它的好处，喜悦之情洋溢在外，若是莫余现在放他回去，他肯定得给自己的族群一人准备一套。
但和服装相关的繁文缛节，在吃饱穿暖居有定所之前，莫余敢打包票，这群人没有一个会在乎。
这个问题最终估计会演变成哪边顺手就往哪边裹的局面，到时候左衽右衽可能五五开，只要能把身体裹严实了，怎么裹都无所谓。
“左襟是天，右襟是地……”吕奉先低头看向前胸交叠的布料，若有所思。
“回去之后可以给部族成员准备这样的衣裳。也可以留意一下哪儿有能用来抽丝的植物，还有会吐丝的虫子……对了，关于农业这方面，我虽然不懂，但可以说一下基本的概念。”莫余说到哪儿想到哪儿，想到哪儿又说到哪儿，从衣裳想到棉麻蚕丝，再从棉麻想到种植业，从种植业跳跃到新石器时代部落的早期农业起步。
莫余抛出的一堆概念砸得吕奉先头晕眼花，像是种植农作物可以增加食物来源这一点，吕奉先听了莫余的解释还可以理解，但不清楚增加的食物是否能抵消投入农业的劳动人口。
莫余摸了摸下巴，这一点挺无奈，在成功驯服野生作物之前，农业产出没有定数。
现代农业也做不到精确出产，最终产出和计划产出依旧存在偏差。
原始农业的差距更大，无法监测气候变化和不成熟的农业技术是难以做出计划的缘由。
但只要能整理出越来越完善的农业体系，农业就能焕发属于它的光辉。
“总之在保证你们正常生活的同时着手建立农业就行，我会时不时去支援你们。”莫余很乐意看到一个人类部落开始发展农业，足够的食物才能够驱动一个部落发展壮大，发展壮大后的部落才能具备更优的多样性，蛮荒世界的文明飞跃就能从这一点开始。
说不定人类部落发展起来，其他修真者也会对这个部落产生兴趣，自然而然打算插手人类部落的各种发展，为修真者群体融入非修真者群体做准备。
“对了，刚才是原始农业的发展方式，一定要注意控制种植条件不同，只要能测试出来哪种种法更适合某种作物，就算废掉了其中几块田的作物也没事。同样的道理，你们搞畜牧业——就是你们养羊——也可以这么做，试试怎么养才能让那些羊长得更快肉更多更好吃。我不懂该怎么做，你们加油，我也会时不时来看看。”莫余讲完了农业，就想起了畜牧业。
“好好好，我这就回去看看。”吕奉先的脑子被大量信息塞得暂时没了思考能力，急着回部落去和巫商议，这边给莫余抛下一句话，另一边已经跑得影都没了。
猴子在林间的灵敏度和猎豹在平原上的爆发力加上人类自身的超强耐力，再用法力加持在身体各处，吕奉先全力跑起，一转眼在盆地入口消失了。
莫余四下环顾，突破之后的自己竟然享受到了更清静的生活，这倒是没想到。
这也表示，他现在想去哪就能去哪了。
他想看的第一处么，就是八戒的采石场。
……
身形飘然落下，以人的身躯来到半山腰的感觉和用草人分身来到半山腰截然不同，但采石场的现状给莫余造成的冲击让他放弃了感叹。
八戒的工作正在热火朝天的进行着，给他打下手的另外两位修真者正在讨论怎么切割石料才能让切割出来的纹路更贴合石料的天然纹理。隔行如隔山，莫余完全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
他们在莫余教导的日常版普通话基础上结合自身实践做出了一套属于蛮荒世界的术语，成功把莫余挡在了石料切割行业之外。
而采石场中的机械更是从种类和数量上来了一次大更新，莫余给八戒设计的“手摇式圆锯”被当成纪念品摆在了一旁，几台从初代机发展而来的大家伙才是真正干活的器械。
采掘用的机械就有两座，分解石料用的机械有三座，其中还有一座是带多功能机床的，甚至八戒还贴心地为这些机械配备了石粉回收装置——一个过水过火的大箱子，水流带着石粉进入储存罐，下头猛火加热，再往顶上加一层满是孔洞的薄皮，石粉回收装置就完成了。
机械的动力来自被法术推动的水流，从修真者的角度出发，直接使用水流作为动力可比改造成蒸汽机方便多了——前者只要操纵机械的修真者遵循力大砖飞理论就能自行运转，后者还得考虑蒸汽排放问题。
这一套机械做下来，加上三位修真者的法术，连环境污染都能降到最低，眼瞅着有大工业时代的模样。
但总觉得还缺了点什么。
“莫余，你怎么来了？”操控着两台采掘机的八戒发觉莫余来了，乐呵呵地让采掘机停转，从料斗里拿出了刚开采的粗糙石料，搬到分解车床上，让另两位修真者着手分解，自己跑到莫余身边，抬头看莫余。
“刚才突破的时候你不是在我旁边么，怎么这边已经开工了？”
“嗐，这不是到处都有修真者想修路，我之前和他们吹嘘，说用石板铺路好用，他们就找我要石板，弄得我现在有一堆……订单，有一堆订单都没做，看到你平安突破，我就跑来继续开工了。”八戒回头用獠牙指了指正在分解石料的另两位修真者。
第四十六章 黄金比例是无理数
“为了解释造石板的过程，我还把他们带来看采石场，他俩觉得采石挺有意思，就留下来帮我了。”八戒指了指正在对石料下刀的虎和羊，这两位就是和他一样发现了采石工作美感所在的修真者，沉迷在艺术之中的他们压根没在意彼此之间的捕食关系，反倒是心平气和地合作，一同分解刚刚开采的石料。
“都弄出花纹了，不错啊。”莫余抓起一块已经完工的石板，上头的纹路显然不是天然形成——谁会相信一块刻着猴子摘桃图的石板会是天然形成的呢？
其他石板上还有羊吃草、猪吃水果、鸟穿林等画面，手艺那叫一个精细，拿来铺地，莫余都觉得可惜。
这两位的手艺去雕刻石雕不成问题，拿这些石板铺路，放在明清时期都算是奢侈。
不过石板铺路本来就很奢侈。
“花纹是他们的创意，我更关心石板的长宽高。我发现有一种长宽比例看起来特别舒服，但我数不出来究竟是一比多少……你看，大概就像这样。”八戒用法力抬起一块石砖，长宽高和黄金比例差不离。
“我量出来，长边是高边的两倍之后，当宽边比高边的一点五倍更短一些时，看起来会很舒服。但就是不知道，究竟是高边的一点四几倍。”八戒有一些沮丧，他能凭感觉做出来和黄金比例相近的石砖，却不能量出黄金比例究竟可以用什么数字表示。
莫余教日常用语的时候自然将基本的加减乘除教了一遍，八戒能用上小数点在情理之中。可惜描述黄金比例的式子中有无理数，并不是莫余教给八戒的那些加减乘除就能解决的问题。
日常用语顶多能从自然数扩展到小数范围，最多再加一点诸如三分之一之类的有理分数，想要研究黄金比例，就得将数域突破到无理数范畴。
这个突破在地球上甚至引发了一场著名的谋杀——“希伯索斯之死”，突破了传统“万物皆数（有理数）”的概念之后，希伯索斯受到了当时毕达哥拉斯学派的打压，最终没能逃过一劫。
好在这个世界并不会有人为有理数的“尊贵地位”向莫余发起挑战，也不会有人会因为莫余提及了无理数而要杀了莫余。
“嗯……你看啊，如果把两条边这样相交，我们可以说它们是垂直的。如果我们在这两条边的两个不相接的点连一条线，我们可以说这是斜边，而两条垂直的边就叫直角边，这三条边就组成了一个等腰直角三角形，对了，这两条直角边可以叫三角形的腰。再把高边的长度放到这两条直角边的长度上，再把这个斜边贴过来……”莫余用金行法力在空中拉出三条细丝，以石砖的高边为长度单位，创造了一个等腰直角三角形，对着斜边切割石砖宽边多出来的部分，将成品放在了八戒面前。
“这，这就是我想要的结果！等等，所以石砖宽边的长度应该是三角形斜边的长度吗？”八戒两眼瞪圆，他在切割石材的过程中发现了石砖三种边的位置关系，心里对此也有自定的称呼，但看了莫余熟门熟路的操作，这才发现直角边和斜边之间的关系竟然能为他制作黄金比例的石砖提供方便。
“没错，直角边和斜边的比例是一个无限不循环小数，也不怪你计算不出，因为这东西本就不能写成一串数字。”八戒这么快就理解，倒是省了莫余的一番口舌。
“无限不循环小数？”
“这个说来话长，你做的东西多了就能明白，还是自己体会比较好。你还可以试试直角边不相等的时候，比如直角边的比例是三比四，五比十二。”莫余讲了两个最经典的勾股组合，毕竟再大一点的比例对工程精度要求更高，目前蛮荒世界可没有合用的度量衡工具，全靠手搓的世界，做点探究性实验还是精度需求越低越好。
“好，我试试。你要来看么？”八戒抬起石砖和莫余给的金属三角，打算去旁边摆着作参考。
“我就算了，我还想去别的地方看看。”莫余看了一眼还在分解石料的虎与羊，隐隐有争吵声传来，似乎在犹豫究竟要往石板上刻些什么好。
“哦，那你走好。”八戒一转头，扭着四百斤的身躯朝采石面跑去——他最近又胖了些，但还是很精壮。
确认羊和虎不会打起来，莫余几个纵跃跳下了山，朝仓库走去。
之前一直都是用草人和灵材打交道，现在用人类的身躯和灵材接触，也算是第一次用本体触碰灵材了。
先前只用分身触碰灵材，一是因为当时本体难以活动，分身行动方便；二是因为灵材遇到属性相合的体质会自行融入，在变得更强、有信心分析灵材中的力量前，莫余总觉得用本体直接接触灵材是一件危险的事。
不过搜刮灵材这项活动到如今已经开展了半年，那些新加入的修真者都姑且有过一两次灵材入体的意外，更不用说八戒白玉灰琼他们这些老伙计，至今意外频发，虽说导致一众修真者时不时姹紫嫣红出现在盆地，但也从没出过安全问题。
灵材入体的安全性应该值得信赖，莫余现在又是盆地修真者团体中修为最强实力最强的那个，也该亲身试试各项灵材了。
……
在灵材仓库活动的修真者不多，毕竟只有修建仓库和存放灵材的时候才会有修真者前来——到现在还没有修真者想着要从仓库里往外拿灵材，既是因为他们现在还未对灵材有什么需求，也因为那段变色的回忆实在刻骨铭心。
大家伙谁不知道谁啊，平常白色的突然变成了绿色，平常黑色的突然变成了白色，就算被灵材入体这件事无伤大雅，众修真者之间不会互相笑话，但每次从自己的族群经过，看着那帮毛色正常的未成精动物看到自己就像是看到奇怪的东西一样惊叫着跑开，众“变色龙”的心口都像是针扎一样。
某位浑身乌黑但被灵材入体之后雪白一片最终连母野猪都嫌弃他的修真者对这个话题很有感触，此处为了该修真者的声誉着想，并不会提及他的名讳。
总之，莫余成了第一个跑到灵材仓库主动拿灵材的修真者。
听起来有点怪。
“莫余，你来这儿干什么？”一只龟壳直径大概有三十厘米长的花龟从仓库后探出了头，朝莫余打招呼。龟壳上的凸起让莫余想起了地球上自己童年时养的宠物龟。
“嗯，来试试有哪些灵材可以入体。你在这儿做什么？”莫余见这花龟两爪空空，背上也没驮些什么，决然不是来修建仓库运送灵材的，也不见他往仓库里走，更不是来拿灵材的，心中好奇。
不过这花龟有点小，如果不是会说话，在神识感应的范围内有反应，莫余真会把他忽略了。
“前些日子我到这儿送灵材，路过这儿的时候，发现在这儿最舒服，法力增长速度似乎也快了不少，就待这儿修炼了。”花龟往外爬了爬。
“刚才我突破的时候，你……”
“这不是看你突破完了就爬回来了嘛，我还没趴多久呢，你就过来了。”花龟的头朝药田中央转了转，示意自己刚从那儿爬回来。
“人跑起来可比我快多了，你得是先去别的地方逛了一圈才来仓库。”花龟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明，他过着移动速度缓慢的生活，可不是过着脑部运动缓慢的生活。
“刚才去看了眼八戒的采石场，挺壮观的。”
“是吗？那地方我可不敢去，石头压下来我跑都跑不开……等哪天我也修炼出人身了再去看看……”花龟的声音有些低落，自顾自地回转，去仓库后头趴窝。
莫余咧了咧嘴角，能有一位修真者确认自己将来要化形成人类，这算是个好兆头。
莫余也不挑地方，既然这只花龟觉得这座仓库后头的某地让他特别舒服，那就先进这座仓库看看。
仓库的形制没什么好看的，用石砖加泥堆叠起来的建筑，顶上加盖草棚，修建的方式正是他曾经和八戒所言的样式，莫余就算再闲，也没闲到参观自己设计的地步。
这座仓库只装着一种灵材，一种沙土状的灵材。
黄澄澄的沙子看起来有些像金沙，但又不像金沙那样闪闪发亮。莫余在指尖点起一团火苗，为仓库提供一点光亮。
沙粒只是橙黄色的沙粒，绝对不是金子。
这些沙粒圆润的有些过分。莫余捏起一撮，并没有发生灵材入体那样的意外——即使他就是冲着这种意外来的，也不可能一上手就出状况。
沙粒中灵气四溢，土之灵气从沙粒中散出，至于数量，莫余手中这一撮没小指头大的沙粒，冒出的土之灵气大概有上百平方米土地冒出来的那么多。
至于地表的土之灵气究竟有多少普通土壤为它提供支撑，那将是莫余研究度量衡时才会推出的课题。
第四十七章 假装这就是金丹
指间黄沙落下，一条小小的灵气瀑布也随黄沙落下。
莫余抖落手中的最后一粒沙，这种灵材对他并不会造成灵材入体这样的意外，看来自己的体质与它并不是非常相合，还得去看看其他灵材。
如果之后有空，莫余打算召集一群闲的没正事的修真者来研究这些灵材究竟要怎么使用。
……
一番折腾，莫余顶着一头爆炸头走出了灵材仓库区。
能对他本体造成灵材入体的灵材被他找到了，代价就是一头仙气飘飘的带簪长发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那件雷属性的木形灵材可真是包子有肉不在褶上，看着挺温吞的木头，手一放上去就是一阵噼里啪啦，让莫余体验了一下小说中雷劫的味道。
正常人谁能想到的一段木块竟然会饱含雷电的力量？
这就是传说中的雷击木？雷击木也不会存电啊。
莫余摸了摸焦黑的脑门，那段木头可没有被雷劈过后的焦黑痕迹，它的存在就像是一个陷阱，无缘的不会被劈，有缘的免费烫头——指雷电烫头。
莫余和它也算是有缘，刚好将储存它的仓库放在最后一个观察，现在好了，灵材入体也入了，自己也挨劈了，整个灵材仓库区也都逛了一遍，算是达成了所有目标。
“莫余，你这是灵材入体？”那只在黄沙仓库后头修炼的花龟又探出头，方才莫余全身过电的时候他就心有所感，现在看见了莫余的爆炸头和满头焦黑，更是确定了心中所想。
“嗯，雷电类型的力量入体。那座仓库空了，有谁来送灵材的话，你跟他们说一声，往那放就行。”莫余回手一指。
“好好好，你这头要什么时候才能好？”花龟更关心这点。
“我先去看看能不能用水洗掉。”莫余摆摆手，身形一蹿，朝着远处飞也似地跑了。
他倒也能用水行法力造水洗脸，但总不能在这儿就动手，万一再多几个看见自己这副狼狈样的修真者，以后还混不混了？
能藏起来洗净满头焦黑就该藏起来洗，上一个变了色还到处晃的现如今还在求爷爷告奶奶恳求各位千万要忘了他的黑历史，自己这一次被花龟看见了已经是大失误，再被人瞅见，自己也得求爷爷告奶奶去。
莫余四下望了望，再用神识扫遍盆地，心中对修真者的去向有数，一溜烟跑到山壁旁，金行法力凝结在拳头上，冲着山壁就是“咚咚咚咚”四下重拳，硬生生在山壁上开出了一个洞。
藏到里头，用轰出的碎石挡住洞口，只留出一点点缝，莫余这才召出水流，往脸上冲洗。
冲了一两分钟，召出一面铜镜，再点起一缕火苗，见镜中的自己总算脱去了些灰黑色，莫余这便召来大水，一阵猛冲，直到恢复成刚化形时的模样才罢休。
处理了满头满脸的焦黑，捋顺了冲天而起的头发，盘膝坐在刚打出的山洞中，莫余陷入了沉思。
其他修真者被灵材入体，身上出现种种异象，那些异象并不流于表面。以八戒举例，他被灵材入体后，通体雪白，并不是表皮和毛发被刷成了白色，而是内里都是白的。这样变色，压根不是冲洗干净就能复原的，而是得等到体内冲撞不安的灵材力量被炼化，异象才会消退。
诸位修真者都是如此，说灵材入体后，那股力量会在体内乱冲乱撞，冲撞得越厉害，外显的异象就越明显。
毛发长短有无多少、通体色泽明暗、肢体大小胖瘦，这种都是异象可能影响的要素。
治标终究治不了本，若是将体表异象抹了就能吸收体内灵材力量，那还有什么主次本末之分？
但刚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灵材入体事件却有些不同，异象真的成了表象，似乎灵材入体带来的影响，就只是那一头过电后的爆炸头，还有满头满脸用水就能洗去的焦黑。
莫余相信，应当是自身与其他修真者不同的地方，导致了灵材入体现象在自己身上产生了与其他修真者不同的偏差。
偏差有三种可能。
一、境界。
莫余已经突破了五行功第三重，其他修真者并未修习任何功法，只是凭借本能运转法力。如果以莫余的五行功作为计量标准，那么其他修真者的法力境界应该都在五行功第一重，收拢过体内的法力，冲击过冥冥之中的关窍。而一些新来的修真者，甚至连这一步都未达成。
从境界来看，如果境界高低对吸收灵材有影响，那么境界更高的莫余吸收灵材后体表产生的异象比其他修真者更轻微这一点就比较合理。
二、化形。
莫余虽然相信化形铸就的身躯与天生的身躯应该别无二致，但万一是他一厢情愿，化形得到的身躯只是比树人形态更高级的形态变换效果，并不是彻底天生的身躯，那也会导致用化形后的身躯吸收灵材的效果和本体吸收灵材的效果不同。
其他修真者都是使用最原始的本体被灵材入体，而自己使用的是化形后的人类身躯，若是两者效果有差距，也算合理。
三、圆丹。
圆丹本应该放在和境界有关的可能中综合评价，奈何此时发生在莫余体内的事实在奇特，如果也将其划归境界因素，那境界因素导致的偏差可能性也太大了。
灵材入体，指的是灵材中的某种力量进入身体，不论那种力量以什么形式存在，都会出现在被入体的修真者体内。
而根据先前被入体的修真者所言，入体的力量在被完全炼化之前是根本不受控制的，想出现在哪儿就出现在哪，其运动速度之快，涵盖范围之广，变化之莫测，和原子核旁的电子云差不多。
好在这玩意终究不是电子云那种概率化的东西，还可以被修真者炼化之后纳入掌控范围，也能拿去锻炼得更强。
但进入莫余体内的灵材力量，却从没在圆丹之外的身体中出现过。
圆丹之内似乎另有乾坤，灵材力量在其中到处折腾，让莫余体验了一遍什么叫观测电子云，但就是跳不出圆丹，没法跑到莫余的身体里折腾。
圆丹表面也有了点变化。刚突破境界时，这颗圆丹像是乳白色，也不见其中有什么东西。
而如今，乳白色的圆丹上爬出了一丝淡紫，莫余内视时扫过淡紫色，就觉得脑中一刺，又像是被雷劈到了。
等到莫余凝神细看那丝淡紫，只觉得精神像是被搭上了电极，麻麻的感觉无时无刻不在冲刷莫余的精神，但也只是让他觉得麻，没觉着疼。
注视得久了，莫余觉得神识似乎更加凝练，一喜之下，精神松懈，又被淡紫色刺了一下。
将目光从淡紫色细丝上移开，注视着圆丹，还有圆丹中若隐若现的灵材力量，莫余开始思索，究竟要给这枚圆丹起个什么名字。
最不用动脑子的起名结果，就是金丹。
练气筑基金丹元婴之类的，修仙小说里多了去了，自己先前修习五行功，凝出的那枚五行流转的假丹就是因为伟力不足，没有“一粒金丹吞入腹，我命由我不由天”的霸气，才被他称作了假丹。
莫余自然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够修成金丹，毕竟放到道家学说的内丹说法中，以自己的五脏六腑为原料鼎炉，修成金丹，就算是修成了正果，可以成仙了。
而现在自己练成的这枚圆丹，有将灵材力量框在其中的本事，也有将灵材力量提取一丝用来修炼自己神识的本事，还继承了先前假丹气机循环的所有功能，若是自己脸皮厚一点，说这就是金丹，并不会被人嗤笑。
但莫余强迫症犯了，他不太想承认这枚主体乳白色的圆丹是“金丹”。
这也没有金啊。
就算金指的不是颜色金黄，而是指精钢不坏之意，莫余也没试过这枚圆丹是否精钢不坏——他也不敢试。
谁没事碎自己修成的圆丹玩啊，他修炼的是延长寿命的五行功又不是增加次数的什么功法，闲的没事把自己修炼成果碎了，也没有哪家的玄幻学说表示这能算是破而后立，功力能再上一层楼啊。
只听说过斩欲念的，没听说过把自己斩了的。
济公尚且要保住头顶几丈金光，莫余自然不敢就为了试探圆丹是否精钢不坏尝试碎圆丹。
莫余苦思冥想，誓要取出一个好名字，接着出去昭告天下，宣布修成这种圆丹的都可以称为“某某境修真者”。
一个钟头过去了。
圆丹内的灵材力量渐渐有些折腾不动。
两个钟头过去了。
用内视盯着圆丹上头的淡紫色纹路已经感觉不到神识提升。
三个钟头过去了。
灵材力量即将歇菜，彻底成为莫余力量的一部分。
四个钟头过去了。
灵材力量已经歇菜，融入了莫余的力量，孤悬在阴阳五行之外，吸收五行运转逸散的边角料壮大自身。
五个钟头过去了。
莫余推开挡在洞口的碎石，踏步钻出山洞，对着快要落山的太阳开口：“我起名废怎么了？就叫金丹怎么了？脸皮厚怎么了？好歹也是先人遗留的理念，就算这玩意不配金丹之名，我说这是金丹，难道还能有人知道金丹原本该有什么力量？”
“决定了，这玩意就叫金丹，谁来都不能改。”
第四十八章 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
莫余出了山洞，打定主意要做蛮荒世界的第一个厚脸皮，当即召集了盆地内闲着没事干的修真者们，把圆丹从体内拿了出来，昭告众人，以后谁要是能练出这玩意，就算是入了“金丹境”，这玩意从今以后就叫金丹。
也多亏这东西天生有被取出体外的法门，就像是天赋能力一样，轻松就能召出体外，要是召不出，莫余还得好好想想怎么跟这帮人解释自己体内有这么个玩意。
众修真者正在修炼的兴头上，听说莫余要召集各位，以为又能看一场莫余突破化形那样的乐子，听莫余说这枚金丹大家都可能修出，正等着莫余说下文——菜市场卖菜也得说道说道这菜如何，莫余说这东西叫金丹，总不能把大家叫过来就只是为了告诉大家这东西叫金丹吧？
诸位正等着莫余说修成金丹有什么好处，没想到莫余环顾四周，率先发问：“你们看我干嘛？我说完了啊，大家散了吧，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你倒是说了这东西叫金丹，可这东西有什么用呢？没用，总不能还叫我们修这个吧？”修真者提出了异议。
“哦，用处么……灵材入体之后身上的异象一抹就没算不算好处？你们看我这颗金丹，看这丝淡紫色，认真看。”莫余把金丹拿起，将淡紫色朝向众修真者。
大家可不觉得莫余会害自己，听莫余说要认真看，就聚精会神地看了过去，金丹内的雷电应激而发，一视同仁，给所有看向淡紫色纹路的修真者一人刺了一下神识。
看得越认真刺得越重，受刺强度上限为金丹内雷电力量的最大值。
一时间，莫余身边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一帮没修炼过神识的修真者聚精会神地看金丹上的雷纹，但凡莫余有一点致他们于死地的心思，这帮修真者有什么手段都没用，都得扑街。
金丹好歹是五行功第三次突破后的产物，莫余刚才拿出金丹时偷偷上手试过了，金丹本身自带反击能力。显然众修真者的注目被金丹的内在逻辑认成了某种挑衅行为，就算莫余没有下令，金丹自己也要反击注目者的神识，放出雷电力量沿着目光顺藤摸瓜打了回去，就算是反击过了。
“刚才我被雷电属性的灵材入体，之后金丹上就能显示这种纹路，注视它，应对它的攻击，能对你们修习神识有好处。”莫余见一群修真者都丧失了战斗能力，便明白这帮家伙用力过猛，金丹反击回去的雷电把他们都电懵了，只能收起金丹，用水行法力把他们挨个从休克状态拉了回来。
醒后的众修真者先是惊恐地瞟了眼莫余，见他手里没有那颗让他们大脑刺痛的金丹，这才敢直视莫余，哆嗦着摆正身姿，准备听莫余说教。
“现在你们动动脑子，有没有觉得比刚才更活络，或者更有力量。”严格来说这帮修真者方才是在生死间走了一遭，神识受到非致命重创后昏迷，又被自己救了回来，一破一立，怎么着也该有点提升。
众修真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感受得清楚的，马上就点了头，还有些感受模糊的，见其他修真者也点头了，就跟着点头。
“这就对了。只要你们也修成了金丹，引一些灵材的力量入体，把灵材力量锁在金丹内，也可以发挥这样的能力。”莫余不管这群飞禽走兽是不是真的凝练了神识，给他们画了大饼。
众修真者忙说他们明白了，之后修炼的时候一定想办法练出金丹，争取早点掌握这种能力。
看起来有点像是下课铃声响后为了让老师快点下课而不管不顾满口答应的学生。
“行了，你们可以散了。对了，去跟其他没来的修真者说一下金丹这事。谁要是很闲，过来帮我研究灵材。”莫余挥挥手赶他们走，又想起来自己打算抓几个劳力搞研究，又把几位叫住。
被留住的修真者像是被老师叫去办公室帮忙的学生，彼此之间用眼神高速交流了一番，最终只推出了一名修真者和莫余去研究灵材。
……
“灰琼，你之前来灵材仓库清点过灵材种类么？”莫余扭头看向飞在头顶的灰琼，其他修真者都溜走修炼去了，只有灰琼过来帮忙。
“没有。”灰琼飞落在地上，两只爪子在地上划拉，先行一步进了灵材仓库。
“我方才清点了一下，灵材一共一百二十一种，其中按五行占比划分，火系最少，只有三种，水系稍多一点，有十四种。最多的是金木土，加起来能有九十三种，还有些零零散散的奇葩，占了剩下的十一种。对了，剩下那十一种里头有一种还被我吸收了，现在灵材种数不多不少，一百二十种。”奇葩指的是像那块雷击木一样的玩意，莫余见到这玩意，还以为是内敛型的木系灵材，没想到一上手给自己全身过电，还来了唯一一次灵材入体。
“那你运气真不错，一百二十一种里头竟然只有一种会对你灵材入体。”灰琼扭过头来，一对眼睛盯着莫余。
“哈哈……”莫余干笑。
和这些搬运灵材都会被灵材入体的修真者相比，自己把盆地里储存的灵材全都接触了一边，这才被一种灵材入体，看起来是少了些。
亦或许是灵材活跃性的原因，说不定那些在路上就会被吸收的灵材活跃性要比能储存的灵材更强。
不过这才是莫余接下来要研究的东西。
“好了，你需要帮手，究竟要帮你做什么？”灰琼绕着仓库中堆积的灵材转了一圈，这种散发着土之灵气的黄沙并不会对她造成灵材入体。
“先帮我把这些黄沙分开，分成等量的二十堆，然后再做研究。”莫余说完，自己倒走出了灵材仓库。
“那你这是做什么去？”
“我去看看其他灵材该怎么分，你先忙，忙完了再来找我。”莫余，摸鱼的神！
……
莫余虽说想着摸鱼，但也不是什么都没干，等灰琼分完了黄沙，跑到隔壁仓库来找莫余时，莫余已经把一块木行灵材切成了两半。
将木屑小心翼翼地收集在一起，用刚制成的小包裹住，放在地上，莫余跟着灰琼回到黄沙仓库。
“首先要对这种灵材进行命名，命名以通俗易懂，能表明物品特点为重。”莫余看着地上分成十堆的黄沙，觉得直接将其称为黄沙也没问题。
“物品特点？长得像沙子，碰起来也像沙子，还是黄色的，总不能叫黄沙吧？”灰琼和莫余想到一块去了。
“不能叫黄沙，这称呼没法表现它的灵材特征……最好能有科学一点的命名法。”莫余感受到了命名者的痛苦。
有机化学那套科学命名法多好用啊，出现啥玩意都能往里头套，套不了把关键部位拎出来取个新名词又能接着套娃，只要遵循命名规律，就能从名字倒推回物质本身。
可自己在蛮荒世界给灵材起名，那可真成了这个世界的领军人物，全世界只有自己一个人见识过有机化学命名法的规则，要想造出一套科学命名法，还得让自己绞尽脑汁。
“为了区别灵材和普通物品，首先可以加一个灵字……”
“灵黄沙？黄沙灵？”
“怎么听着像人名了？光是灵黄沙还不行，还得点明是什么属性……”
“灵土黄沙？”
“听起来像是两种东西，一种灵土，一种黄沙。”
“这是你自己提的，我只是复述。”灰琼翻了个白眼。
“灵土行黄沙？土行灵黄沙？”莫余加了一个字。
“我觉得灵土行黄沙好听。”
“不行，灵土行黄沙显得这玩意像是灵土属的东西，还是得叫土行灵黄沙。”
“莫余你是不是在跟我对着干？我说什么就否什么？”
“没有啊，我只是在琢磨怎么取名比较合理……”莫余心里想着“2-甲基-丁烷”之类的命名方法，自然觉得“土行灵黄沙”这样的名称合适。
前头的土行表示五行灵气特征，灵表示是灵材，黄沙的黄表示外表特点，沙表示形态特点。
拆分下来就是四个部分表示一种灵材，命名现有的这些灵材应当是够了，等到以后接触的灵材多了，估计还得更改灵材命名方式。
“明明就是对着干……算了，现在算是命名好了吗？”灰琼再一翻白眼，把这篇翻了过去。
“算命名好了，接下来一段时间，这玩意都叫‘土行灵黄沙’。”莫余最终拍板，决定了第一套灵材命名方式。
“既然命名好了，那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按我的打算，应该测量一下它的灵气逸散速度，还有单位空间内灵气浓度。”
“嗯？什么东西？”
“就是确定一个单位体积的大小，然后用一个单位体积的灵材和外头的环境比较，看一单位灵材和多少单位的外界环境逸散出的灵气相等。”莫余挠挠头，重点来了。
确定单位体积，首先得确立度量衡。
这玩意，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
第四十九章 面壁者问题：弱肉强食，极强者希望的平等相处
说难，是指让度量衡贴合某一自然不变量的过程很难。
在秦始皇统一度量衡之前，有轨马车在各国之间不能通行，抛开政治方面的人文因素，物质因素就是车不同轨。
而这其实并未触及到度量衡的深层内容，仅仅作为一项和生活相关的表象，就足够引起任何想要制定度量衡的群体的重视。
直到近现代，长度单位才第一次拥有和自然不变量绑定的数量关系。
可那牵扯到光的波长，最后甚至牵扯到了普朗克常数。
说简单，则是用个人权威，或一个集体的权威，强行宣称某一种单位为标准单位，非常简单。
比如现在，莫余大可以把自己的手臂贡献出来，就如同传说中圣贤帝王做的那样，把自己的尺骨长度作为一尺的标准长度，继而推出一系列单位制，从而把自己的名字永远地写在后世所有教科书的前言中。
但……
“那么单位体积是什么东西？”灰琼只等着莫余给出下文，难得见莫余干活，她还想多看点新鲜。
“这不是什么东西，是给定一个大小，这个固定的大小就叫单位体积。想要给定单位体积，就得先给定单位长度，但我现在遇到了难题。”莫余心中苦恼，不知道该怎么办。
“什么难题？”
“我有两种定单位长度的方式，第一种……”莫余“巴拉巴拉”将心里的想法讲了出来，略去了和地球有关的信息，只告诉灰琼两种方式的优缺点。
“按照你的说法，其中一种什么好处都有，唯一的坏处就是难；另一种什么好处都没有，唯一的好处就是简单？”灰琼听完莫余的叙述，那种听到新事物产生的震惊实在太过密集，心中浪花滚滚的结果就是不见滔天巨浪，行动说话间反倒沉稳不少。
“可以这么说，两条道路殊途同归，开头难的只要确定好基调，到终点都是一帆风顺；开头简单的越往后越难，还不只是我一个人难。你说说，这让我怎么选。”莫余越想越为难，前者等于他站在地球人类的根基上落笔，用定义手段去确定长度；后者相当于让他带着蛮荒世界的所有人再走一遍地球人类文明的老路，用长度去制造定义手段。
走老路不是不好，但需要大量时间和“人口”，蛮荒世界能够用普通话交流的生命，到现在也不到一百个，莫余得等到猴年马月才能等来度量衡与自然不变量挂钩的那一天。
“前者我们帮不了你，后者我们能帮。再说了，你不是说后者只需要你拍板，都不必动脑就能用起来吗？只要你拍板，我们就干，大不了以后再改。我觉得，你得选后者。”灰琼没像莫余那样了解过人类度量衡的变迁，自然而然选择了后者。
除了莫余，这个世界估摸着也没人能想象得到这条老路究竟有多难了。
“好吧好吧，我尊重你的决定。但我有个问题。”
“请。”
“你觉得其他修真者也会像你一样选择后者吗？”
灰琼今日第三次翻白眼：“会，这儿也就只有你会考虑这种奇怪的问题。”
“你说我就这么告诉他们，以后以我的三小臂长度为一米，米就是标准单位，我的威望够不够？”
灰琼今日第四次翻白眼，她觉得自己的眼部肌肉要抽筋了：“莫余，你……你是不是忘了你刚才告诉我们金丹叫金丹这事？”
“没忘啊，怎么了？”
“告诉我们什么是米和告诉我们什么是金丹，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怎么刚拍了板宣布长那样的就叫金丹，现在又瞻前顾后开始琢磨怎么拍“米”的板了？”灰琼都乐了，以前看莫余总是不慌不忙做什么都有主意，实力又强，怎么看怎么像是蛮荒世界中不可多得的一条金大腿，自己平日里把莫余当修炼方面的老师看，今天倒是看见了莫余瞻前顾后的模样，虽说莫余的形象没以前那么高大了，但倒是接了地气，让灰琼明白莫余并不是只有运筹帷幄（灰琼视角），还有些患得患失。
全是优点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文武双全的那叫仙人，有点瑕疵但一心向善的才是凡人。
“我这不是犹豫自己威望够不够嘛……金丹那东西是我先修得的，在我开口之前没人见过这玩意，好引导。但长度这东西，大家日常都在用，只是没个统一的规矩。说不定八戒那儿就有一套自用的长度单位，万一我要是说了我这一套，各位都不听我的，还是自说自话用自己的东西，设定标准单位不就没意义了嘛。”
“嘶，他们为什么不听你的？”灰琼不翻白眼了，上下扫视莫余，像是看见了什么新奇生物。
“因为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习惯啊，要是突然来个人告诉我，说我选择的长度单位不合适，要让我改，或者换个说法，我也会心里不快。”莫余脑海里闪过了上辈子国际度量衡协会修改度量衡定义的时候，众考生那叫一个腥风血雨哀嚎遍野，自己现在要扮演的就是这样的角色，如果没有庞大光环和权威笼罩自身，怎能保证一众修真者还有非修真者服气？
“你……觉得自己和他们正在以什么方式相处？”灰琼接着扫视莫余。
“什么方式？朋友相处啊，就算不熟也不是仇人，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愿意听我的我就讲，不愿意听我也没办法啊。”莫余不知道灰琼为什么这么问，有些茫然。
“我说的不是这个，我的意思是……彼此之间谁说了算。”灰琼摇了摇头。
“说了算？朋友之间哪有单方面做决定的道理。灰琼，你是不是想岔了，我和大家向来都是平等相处，不分高低的。”莫余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做人处事都是人人平等的作风，到了蛮荒世界，和智慧生命交流时依旧保守这种理念。虽说时不时当当甩手掌柜，求其他人帮自己做点什么，但只要对方表现出半分不乐意，他也不会让对方为难。
又何曾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平等相处，你倒是说说，什么叫做平等相处。”灰琼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但莫余觉得她好像来劲了。
以前可没见灰琼说话这么咄咄逼人。
“平等就是……社会地位平等，大家都是有智慧能沟通的生命，何必分出高下自觉高贵。机会平等，既然大家没有贵贱之分，也不该限制其他智慧生命拥有机会。权利平等，这个好说，尊法莫如一，但不是说法应当一成不变，而是应该在同一时期对所有人有相同效力。”
“你是打算和其他修真者平等相处了，可其他修真者，能想到和你的交流方式竟然是平等相处吗？”灰琼叹了口气，总算看懂了莫余的行事风格为何总是和其他修真者有差别。
“等等，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在你之前，我们所见到的世界，只有弱肉强食。只因为我够强，我就能生活得好，有吃有喝，其他鸮见了我，就像见到了王。至于其他生物，你看看那只羊妖，就因为他够强，没成精的肉食动物被他踢来踢去，哪只豺狼虎豹敢惹他？”灰琼的头颈一转，朝远方瞥了一眼。
此时太阳已经下山，盆地外头也即将迎来落日，盆地里一片昏黄，灰琼的两只眼睛在昏暗的环境中显得非常……有野性。
“其他修真者以前的日子过得和我一样，只要他们够强，他们就能在目光所及之处称王称霸。而现在他们遇见了你，你的实力比所有修真者都要强，从弱肉强食的次序来看，你是盆地里毋庸置疑的王者。”
“如果我跟从你的时间不长，不够了解你，你知道你方才说了那些话，我会怎么反应么？”
“不知道。”莫余心中有了一些猜测，但不愿相信。
“首先我会点头称是，同意莫余你说得对，智慧生命之间就应该平等相处，然后说自己一直都是和你平等相处，这样你就会满意。我会表现得非常推崇平等相处理念，但实际上，我会在心里觉得这只是一场配合你演出的戏码。作为这个盆地里的最强者，你想要的秩序，就是盆地中应有的秩序。实际上，八戒白玉他们我不知道，其他修真者应该都是这么想的。”灰琼算是冒了把险，如果莫余只是个喜欢“平等相处”氛围的伪君子，实际上内心依旧坚持着最原始的弱肉强食秩序，那灰琼这一番掏心窝子的话就能让她的心被掏出来。
好在她看对人了。
“可这不是我的本意……等等，既然你能说出这番话，就说明你是真心与我平等相处，你一定知道怎样改变这种局面！”莫余的思绪猛地陷入了混沌，理想和现实的冲击让他有些迷茫，但转瞬就从混沌中找到了作为解谜钥匙的灰琼。
“时间，只有足够长的时间，足够真挚的心，才能让他们知道你是认真的。”灰琼知道自己没有冒错险，松了一口气。
第五十章 必须拉人
“时间。”时间是一剂良药，只要能够付出足够的时间，似乎什么事都能做到。
但将一件事托付给时间，就难免会接触到生命的大限。
可以是莫余自己的，也可以是其他人的。
“感谢你的指点，要是今天没有说破，我可能永远都发现不了这个盲点。”莫余郑重其事地道谢，倒是让灰琼吓了一跳。
“还是说正事吧，你想要的标准单位，怎么弄？”灰琼不太适应莫余这样郑重其事的道歉，她也是蛮荒世界土生土长的修真者，之前也是奉行弱肉强食的道理，像莫余这样，实力超群，还肯低头感谢身为弱者——相对莫余来说很弱——的自己，有些不习惯。
别扭得很。
“就用我的手臂，尺骨长度乘以三，就算是一米。之后还得测很多东西，但有了参照，九层之台起于垒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这项伟业已经有了开头。”莫余用神识将自己尺骨的长度拓印在外，拓印三份之后连在一起，用法力填充。
填充时莫余心中默想，将具现出的材料特性尽量往“万世不移”的方向靠拢，先是设定温度变化热胀冷缩的幅度尽量小，再是设定受压受拉时的改变尽量小——总之，要做成蒸不烂煮不熟锤不破炒不爆响当当的一粒铜豌豆。此处铜豌豆并不指俚语义，仅是莫余在创造法定度器时想要形容这根度器，搜肠刮肚找到的唯一一个符合此物特质的词汇。
若是要说的天朝上国些，也可称其为“万世不移之度器”。
设定的特性太过详细，制造这根度器的法力消耗出人意料的大，莫余尽量控制着法力消耗的速度，让法力收支相抵。
法力快速流动消耗绽放出的光彩让围观的灰琼心中惊疑，莫余手中所执的长尺虽然尚未成型，但其中涌入的法力已经超过了三个自己。
莫余这是在做什么东西，竟然需要这么多法力？
直让人有种他正在制造高危武器的预感。
莫余倒是无所谓，只要能够让法力收支相抵，就算造到天荒地老也不妨事——大不了见花的时间实在太长，他就调整法力输出速度，让自己有余力继续修炼，一边造物一边修炼，说不定多破几重关，到时候造物转念即成。
这都是莫余的畅想，这柄度器虽说因为莫余设定的参数太多，所需的法力总值也大幅度增加，但莫余要造的东西终归还是凡俗物件，七个半灰琼的法力总值砸进去，这柄度器终于造成。
此时已是月当正空，莫余手中拿着一把金属色米尺，转过身来，看见灰琼脚爪抓在仓库天花板的草棚枯枝上，倒吊着睡觉。
“咳咳，醒醒，我这边完工了。猫头鹰不是夜猫子嘛，怎么现在睡起来了？”打扰别人睡觉实在有愧，莫余吐气开声显得有些中气不足。
“呜……”灰琼睁眼，看见莫余手中的度器，睡着前弥漫的法力波动已经消失不见，就明白了。
一松爪子一拍翅膀，灰琼稳稳当当地落在莫余面前，抬头看向莫余手中的米尺：“我们这一族都是晚上睡觉白天活动，明明都在你草棚上住了这么久了，还没记住我的活动时间？这就是你造成的‘标准长度单位’？”
“我这不是忘了嘛。这东西叫做‘米尺’，从这一头到这一头，一共是一米，只要不故意破坏，这东西应该不会变化太大。”莫余把米尺朝灰琼面前送了送，好让灰琼看得清楚。
“这个长度是不是太长了，如果要拿来测量……就算是测量石砖吧，这根米尺要怎么测出一块石砖的长度？莫非你打算将很多石砖连在一起，再用米尺一点一点测过去，最后算一个数？”灰琼在八戒那儿见识过八戒的测量方式。
“还得给这根米尺加上刻度，这个倒是有办法。”有了最初参照物，想要划成十等分也不是不行。
一通叮铃咣当的操作之后，米尺上有了等分成一百份的刻度。
“一小格就叫做厘米，一百厘米就是一米，然后再……”又是一顿操作，莫余手搓了一根二十厘米尺，这次连毫米都标上了。
手搓完学生用尺，莫余觉得不够，再搓了一把螺旋测微器。
一口气跳了好些技术阶段，工具中蕴含的理念也上了几层台阶，灰琼就算再不懂行也被螺旋测微器的想法惊到了，从莫余手中要了过去，学了使用方式，拿了点东西测了几次，叹服不已。
莫余的神识辨识精度只是刚到毫米级别，做出来的螺旋测微器有点傻大黑粗的意思，却能测得更细致的精度。
不仅灰琼叹服，莫余也叹服。
人类的先贤究竟是怎么想到这玩意的，巧夺天工说的大概就是这样吧。
既然有了测量长度的工具，那么其他工具也是趁热打铁。
莫余让灰琼先去睡觉，言说自己接下来要造的工具太多，可能要花大量时间，到明天早上才有成果。
没想到灰琼来劲了，一定要把所有刚“出炉”的新鲜工具全都玩上一遍，哪怕迟了片刻都要和莫余急眼，莫余无奈，只好任由灰琼拿着自己刚造好的各种工具玩闹，等到需要的工具全部造齐，东方大亮时，灰琼也成了使用工具的熟手。
“你这么困，要不先睡吧，醒来之后这些工具都可以玩。打扰你睡觉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行吗？求你去睡觉吧。”莫余见灰琼走路东倒西歪，用法力捏住的刻度尺在空中像是喝醉了酒一般东一下西一下，忍不住再次出声劝阻。
灰琼一个激灵，原地立正，刻度尺在头顶竖的笔直：“我不困，谁说我困？我只是在摇晃，摇晃很好玩。对，我没困，你看我现在多精神？你要是不信，我现在就去量一量一百粒土行灵黄沙排成一线有多长！”
话音才落，灰琼就已经走到了沙堆旁，用小爪挑起了沙子。
“回来吧，就当你不困，来帮我测量点东西。”莫余无奈，又不是不让你玩，再说了，样本都有了，如果怕自己不把工具给她用，倒是用法力复刻一份啊？
一看就知道这是真困懵了，但凡脑子还清醒，她都干不出来拿着别人的刻度尺不撒手这种事。
灰琼懵归懵，但玩测量的欲望挺旺盛，听莫余提起正事，爪子一推就把刚挑出来的沙粒推回了沙堆，一溜烟站在了莫余面前。
“测量什么？”
“这个叫方器。先带着方器走，找块平地放下，刨点土把这个方器装满。”莫余做了一个边长都是一米的无盖金属箱，打算拿立方米作为单位体积。不过放在灵材仓库附近不合适，这儿各种灵材都有，对环境造成的影响肯定复杂，最好能找片什么都没有，只有土的地方摆放。
灰琼答应了一声，带着无盖金属箱飞远了。
莫余留在这儿干自己的活，等灰琼回来通知自己。
过了半小时，没见灰琼回来。
又是一小时，还没见灰琼回来。
倒是传来了花龟和其他动物交谈的声音。
过了一会，花龟爬到了莫余面前，先是惊奇地扫了一眼莫余身边摆放的大量工具，再来才开口谈起了自己特地爬来要说的正事：“莫余，天刚亮不久的时候我看见灰琼带着一个……一个……”
“方器？是不是长成这个样子。”莫余挥手，将方器的模样投影出来。
“对对对，就是这个东西。那东西有什么用啊？我听小鹿说，灰琼刚才带着这东西飞到了盆地外，把这个……方器放在了地上，靠在上头睡着了。这是你做的？是给鸟类拿来睡觉的新巢吗？也不对啊，鸟不都在巢里睡嘛，怎么是靠在外头睡觉呢？”花龟自问自答了一番，两只眼睛东看西看。
“方器不是鸟巢，是我刚做的一种容器……灰琼昨晚没睡，一直和我捣鼓这些东西，太困了才睡在了那儿。让她睡吧。”莫余心情复杂。
“哦，不是巢啊。那我回去了。”花龟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划动四肢爬走了。
灰琼睡着让莫余丧失了唯一一名劳力，找人帮忙的计划回到原点，只能自己完成全部工作。
衡量灵气强度，确定基准状态，将灵材放入对照组，记录数据，登记造册。
一连串的工作忙下来，到了天黑，莫余也才记录了十四种灵材的灵气逸散情况。
就这，还是莫余放弃了大量精度要求，几乎是以做定性实验的态度做定量实验，阉割实验程序的结果。
要是实打实地测量每种灵材的各项数据，将一切做到极致，莫余的今年也就不用要了，直接快进到明年冬天，说不定能完成这项伟业。
莫余看着自己记录的实验数据，一拍脑门。
必须拉人，必须培养大规模的技术型人才。
得想个办法让整个盆地的修真者都动起来，让他们体会到做实验的快乐。
八戒都能让两名修真者感受到切割石材的快乐，自己带他们做实验，一定能让他们感受到做实验的快乐！
带人感受快乐——拉壮丁——计划正式启动！
第五十一章 制定历法
在一个只普及了基础普通话教育水平的微型势力中寻觅足以承担道法科研工作的人才，等到莫余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干的事竟可以归纳成这样一句话，他已经做了不少无用功。
修真者们倒是很有干劲，欢呼雀跃地拿着莫余给的工具东奔西跑，可他们的基本素养不过关，没法把劳动力投入科研工作。
把自己做出来的工具放在了灵材仓库门口的一片平地上，让一群飞禽走兽拿去玩，莫余自个跑到八戒的采石场旁开了个洞，躲进去闭关，为下一步该做点什么进行规划。
莫余以前是个铁杆的城市经营文明发展殖民探索类型游戏玩家，自打来到蛮荒世界发现这帮妖精大有发展文明的潜力，就在内心暗搓搓地准备各种推动文明进步的计划。
但人算不及天算，蛮荒世界区别于地球纯自然科技发展的修真体系虽然让莫余跳过了几个材料学方面的难点，但也让莫余的好多计划都麻了爪。以地球21世纪的眼光来引导蛮荒世界科研发展的想法依旧可行，但不少著名理论都失去了照搬照抄的可能。
只从游戏中借鉴手法显然是行不通了，莫余得结合蛮荒世界的现实，研究点因地制宜的计划。
莫余待在石窟中苦思冥想。
他想搞的道法研究，能够对研究提供帮助的实验人员，至少也该是华夏初中生水平。
而这帮修真者目前的普遍文化水平连过扫盲线都够呛。
标准文盲的判定线是“读写文字”，自己只教了这些修真者说普通话，文字只是想到了才教，虽说十个字里头自己肯定顺手教了九个的读写，但肯定还漏了几个。
过了扫盲线也只是幼儿园到小学水平，起码得再教一点自然科学和数学内容才能到初中。
要是手头能有小学初中的教材就好了。莫余叹了口气，自己在修炼有成之前可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小学初中的教材他早就忘光了。
教育“人才”这件事急不得，以这群修真者目前表现出的交流能力，开个专项培训班，半个月内应该就能看见成效，但需要自己用心去做。
还有帮助人类部落发展生产力提高粮食产量……这点有猛将兄和白草在，自己把发展方向都说了，最近见盆地里的修真者时不时往人类部落的方向跑，应该是开了个好头。
还缺什么……修真者数量增长太慢，目前还没有发现天然修真者出现的规律，虽然怀疑是动植物未开智时被灵材入体导致踏入修真世界，但这个怀疑好像是错的。
几乎所有的文明发展计划都建立在“人口数量”上，修真者的数量严重影响了莫余制定的发展计划实施进展。从点燃文明之火的角度看，到目前为止，蛮荒世界的所有文明进程里程碑主导人里都有一个莫余。
这在文明发展中当然不合理，莫余想要的是所有修真者都能做点创新出来，毕竟莫余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等他把自己受到的文化熏陶、自然科学熏陶全都搬出来之后，就他自己上辈子在地球上勉强能算个十里挑一的天资，真刀真枪地和蛮荒世界原生土著凭本事论创新能力，光是现在这四十个修真者都能凑出四个和他一样强的——指十里挑一。
只有发掘出其他修真者的天资，让文明发展进入良性循环阶段，这场“文明建设”游戏才算是真的活了。
可惜目前拥有的修真者数量增长方法只有等待生活在自然环境中的修真者自然加入，虽说修真者自然加入的速度越来越快，盆地修真者势力的辐射范围越来越大，但估摸着得到明年年底才有破千的希望——前提是加入速度并不会受到距离增加带来的负面影响。
除了修真者，修真方面的待办事项……
对了，还有功法，功法方面也该提上日程。
一个合格的修真文明，全文明只有一部五行功……这也不合适。
还有术法方面，术法到现在只有一个虎妖死前发动的风刃能算是术法，其他都是力大砖飞的玩意，明显不合格。
要做的事情太多了，与其说是要让莫余把这些事都做一遍，倒不如说是引导其他修真者，以集体的力量把这些都做一遍。
百花齐放，势在必行。
……
出关后的莫余找了一个风和日丽的晚冬午后，把灰琼和八戒找了过来，挥手一拍，将一张日历拍在了地上。
“这是什么？”八戒和灰琼看着日历上的阿拉伯数字不解。
“这东西叫日历，用来划分四时节气春夏秋冬，方便记录工作。把一年划分成四时，每时三个月，三个月分别可以叫做孟仲季。比如春天，第一个月就叫孟春，第二个月就叫仲春，第三个月就叫季春。因为一年有四个季月，又可以叫一年四季。从头到尾，这就有十二个月。每月分为三十天，十天为一旬。前十天称为上旬，中十天称为中旬，后十天称为后旬。一年就是三百六十天。”莫余在这个世界待了两年，也不是闷头修炼不顾四季变化，记录了两轮天气变化，观察了两轮日月行进的规律之后，发觉一年四季十二月三百六十天的阴历在蛮荒世界也可以套用，便在化形后的日子里着手制作了这份日历。
但想要做成阴阳合历，光知道阴历的月亮圆缺还不行，关键还是寻找冬至日。化形之前刚好快到冬至日了，化形之后做了个小日晷，每天都在记录夜晚的持续时间，总算找到了持续时间最长的那一天，将其算作冬至日，之后跟着节气歌一路捋下来，才做成了这份日历。
“春雨惊春清谷天，夏满芒夏暑相连。秋处露秋寒霜降，冬雪雪冬小大寒。可以用这个‘节气歌’来记忆日历上记录的节气，冬至日就是夜晚最长的那一天，夏至日就是白天最长的那一天。”莫余指了指日历上的夏至冬至。原本为了记忆方便，莫余还把立春写成了这本历法的一月一日。
但后来想到初一十五指的其实是月亮的圆缺变化，强行把立春的时间写成初一有些不妥，只能根据月相，重新把今年的立春放在了十二月二十日。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莫余脸皮够厚，强行认定这个世界的阳历和阴历一年都是三百六十天，明年的立春在阴历中应当也是十二月二十日，不然测算推演起来，莫余得把自己搭进去。
地球阳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多一点，阴历三百六十天的就已经让一群人抓破头皮测定历法，要是让莫余从头开始摸一个阴历三百六十天阳历在三百六十天左右徘徊但肯定不是三百六十天的历法，还不如只用其中一种。
真佩服能够制定农历的先贤，在殷商时期就已经制成了阴阳合历，到了西汉时更是测定出了每一个朔望月的真实时长，离现代测量结果误差不超过半分钟。
莫余感觉自己就是个麻瓜，明明有着被几千年文明熏陶而成的灵魂，用比西汉先祖多积淀了两千年的思路都没法测得一个实际朔望月的时长，甚至连节气都得生硬植入，说不定等这三百六十天过完，明年会发现冬至日对不上号。
“总之这玩意你们先用着，等以后不对劲了再改。”莫余拍板，反正蛮荒世界没人能在他前头发现这份历法的阴阳合历牵强附会，大不了到时候他再一点点改，总能逼近日常使用需求精度。
“这东西咋用？”八戒和灰琼当然意识不到这份历法有多离谱，他们更关心这东西能怎么用。
“看这个东西能够知道什么时候天气会慢慢变冷，什么时候天气会慢慢变热，什么时候月亮会圆，什么时候月亮会缺。而且这东西做得好了，可以成为发展农业畜牧业的好帮手。它现在只是个婴儿，婴儿虽然没有强大的力量，但等它长成了，未来可期。”莫余看着这份自己瞎掰硬套的阴阳合历，就像是看着初生的电磁感应。
——“您这个发现有什么用处呢？”“初生的婴儿有什么用呢？”——
“所以，我们现在用这个东西，以后能让我们更强？”八戒的工作和气候基本无关，对节气没什么感觉。
“用了就知道了。还有件事，上次那个虎妖临死前放出的法术，你们学了吗？”
“没学啊，那个能学？”八戒和灰琼对虎妖临死前放出的风刃记忆犹新，如果能学会风刃，他俩的战斗力得凭空腾飞一大截。
“当然能学。”莫余当时可是用神识扫遍了风刃形成时虎妖法力的每一丝动向，他敢保证自己比当时已经被热血冲昏了头脑的虎妖更清楚形成风刃所用的术法模型长什么模样，之后又练了几次，此时当着八戒和灰琼的面，随手一招，法力填充进风刃的术法模型，一道疾风劲射而出，将旁边的一根枯枝斩断，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第五十二章 莫余，自知之明拥有者
莫余这一手表现出的风度不俗，一道法力化成的风刃并不像虎妖临死前反扑那么强力，只是用最少的法力激活了术法模型，走的是为八戒灰琼演示的路子。
“如果只是能斩断枯枝……好像没有虎妖使用的那么强啊。”八戒猪脸一皱，一道法力从体内射出，“呯”地一下把落在地上的枯枝炸碎。
“你这是力大砖飞，风刃的最强输出当然比我刚才演示的更高。比较法术强度，也得先考虑投入法力的强度嘛。”莫余估量了一下八戒炸碎枯枝所用的法力数量，依靠自己的神识强度硬生生取出不多不少的法力，在体外搭建成术法模型的模样，刚一成型，一道大型风刃就飚飞而出，直冲云霄，到了高空才消散。
这一下虽然没能斩断任何东西，但其中蕴含的力量却展现得一清二楚。
要是对着地面发射，这一道风刃斩上十几棵树不成问题。
“好吧，是挺强的。这个东西要怎么学？”八戒看得心服口服，开始讨教风刃术的使用方法。
灰琼也点头称是，也要把这招学到手。
“学嘛，你们也看到了，刚才我的法力溢出体外，在体外完成了一个术法模型才变成了风刃。只要能用神识建成这个术法模型，再用法力将术法模型填充完毕，就能用出风刃术。”莫余的风刃术是从虎妖临死前的反击照抄来的，保证还原所有细节，连一点点改动都没做过。
虽说他觉得风刃术目前的术法模型挺简陋。一个确定发射方向的模块，一个确定术法形态的模块，除了这俩，其他什么都没有。用信息时代的脑子想想，这个东西改良之后应该会有其他变化。
但莫余之前一直没空研究术法模型，盆地里有趣的事情太多了，他要做的事情也太多，与其让自己全权负责术法模型的修改工作，还不如将风刃术教给盆地内的每一名修真者，让他们在使用中慢慢修改术法模型，最后汇总，出一本《术法入门》之类的典籍。
“等等，神识又是什么东西？”八戒和灰琼提出了疑问。
“神识”这个概念对蛮荒世界的原住民来说，提的有些突兀。
在更进一步之前，莫余也在怀疑神识是否可以与肉体分离，又或者说，神识的境界是否和法力境界挂钩。
突破了五行功第三重的莫余有了新的见解。
神识境界并不等于法力境界，但法力境界的强度可以影响神识境界的基础提升速度。
两者能算是相辅相成，在莫余形成金丹前，他的神识境界其实比法力境界更高一点，形成金丹之后，法力境界又压了神识境界一头，等到金丹抓住了雷系灵材的力量，莫余的意识经过了雷电的洗练，神识境界才和法力境界齐头并进。
“神识，就是你们意识的力量。在利用法力方面，更强的神识可以为你们使用法力提供更高的精细度，而在修行方面，磨炼神识和磨炼法力同样重要。如果继续修炼下去，我相信，会有一天，你们能够仅仅凭借神识就做到现在同时使用神识和法力才能做到的事。而且，未来很可能会出现单纯依靠神识攻防的法术。”莫余给八戒和灰琼灌输设定，前半段还能算是自己的亲身体会，但后半段大致就是照抄小说。
他到现在压根没体验过神识攻防，神识外放倒是经常干，但这帮修真者似乎没一个知道神识外放的，每次神识扫来扫去，都只能发觉他们的意识龟缩在肉体内，只有动用法力的时候才会无意识地到外界活跃一番。
如果一定要用一个褒义词来形容他们，只能说他们一直是“灵肉一体”状态。
“哦……”八戒和灰琼看起来很憨，都是一头雾水状态。
“想不通的话就先试试风刃术，试着试着应该就能有感觉。练习的时候用的法力少一点，跟我展示的时候差不多强就够了，免得伤了自己。你们先练着，我去教其他修真者。”莫余见这俩都进入了无响应状态，当即告别走人，广授风刃术去了。
“去吧去吧……”八戒和灰琼身上法力涌动，开始演练风刃术。
……
等到莫余拿着复制的日历在盆地里逛完了一圈，把风刃术的术法模型展示给所有修真者看过，天又黑了。
一直连轴转的莫余稍微得闲，坐倒在药田中心，小小地休息一番。
然后被自己肚内的饥饿感逼着站了起来。
化形几天了，这还是第一次感觉到饥饿。
而且还是自己故意制造的饥饿感。
化形后，莫余从冥冥中接受到的信息太多，绝大部分信息都是以“天赋本能黑箱”的形式沉淀在体内，并不能被莫余的浅层思维读取。
其中就有调整化形后生理状态的“天赋本能黑箱”。只要莫余照着自己的“本能”来，他可以操作自己的食欲和困意。
至于更多的东西，莫余没管，只因为这俩更好操作。
黑箱的形式和树人状态的额外维生状态差不多，都需要占用一部分法力-灵气循环进行维生运转，但原理有些难懂。
要是原理易懂，也不能叫做黑箱了。
饥饿感来的恰到好处，刚好足够莫余打发时间。
在提升到更高的境界之前，这种减少饥饿感出现的能力——莫余称之为辟谷——启动到最高程度，应该能让莫余在两个月内只需要食用一餐——地球成年人类感到饱腹的一餐。
不过现在该去哪找吃的？
莫余看了眼药田里头种着的奇花异果，这些东西要是入口，其中拥有的药性自己能否完全吸收，不浪费粮食还是个问题，更何况灵药的推广种植工作也没开始做，这片地里的奇花异果都算是珍稀物种，真要是被自己一口吃了导致某种本该大放异彩的灵药灭绝，那自己得后悔死。
为了不让自己后悔，还是得找点普通的吃食。
首先得试试八戒常吃的各种果子，那些果子至少对得起自己的审美观。
……
摆在莫余面前的，或者说已经被他试吃过的，都透着那么股古怪。
小看人工选择了。莫余长叹一口气，想要吃到好吃的水果，没有长时间的人工选择打底，或许只能尝试原始时代的西红柿。
好歹那玩意的纯野生状态长得还算是符合水果定义，野生草莓或许也可以一战，但西瓜香蕉之类的玩意肯定不能入口。
八戒要是吃过地球人类长期筛选人工选择出的水果，他在吃这些野生水果的时候肯定觉得没滋没味。
似乎能够理解那天给八戒吃撒盐炭烤蘑菇的时候他为什么那么激动了，换成自己几十年如一日吃这种东西，突然有一天吃上了盐炙蘑菇，自己得比八戒激动。
也能理解为什么八戒要对着药田里的灵果下饭了，灵果有灵气滋养，比普通植物多了一大块能量进项，当然有能力给种子提供更多的预备营养……
如果要琢磨细节，那么猛将兄那边的人类部落……
莫余想到了一个可能。他纵身跃起，朝人类部落急奔而去。
……
“莫余，你怎么来了？”吕奉先看见莫余飞奔过来的身影，忙拉着白草出来看莫余。
白草还是第一次看到莫余的人形模样，先前听吕奉先说莫余化形成人，此时见到了，虽说心中有了准备，但还是免不了直了直眼。
“我来尝尝你们养的羊，现在方便烤一头么？”莫余来这儿，就是想尝尝人类部落的烤羊肉。
此时天色已晚，其他族人都去“休息”，只剩下守夜人员和刚被吕奉先拉出来的白草还在活动。吕奉先左右看了看，晚上的那一餐没留下剩肉。
放在以前他连看都不看就知道肯定没剩肉，留下剩肉还是和其他修真者扯上关系后的规矩。最近其他修真者时不时会来打打牙祭，晚餐时多烤一些等着来客，就不至于大晚上还要一边烤一边等。
那帮食肉的修真者也不是硬要吃熟肉，只是人类部落有这种“特产”，他们是来吃个新鲜的。
八戒作为品尝炭烤蘑菇的先驱，在宣传熟食方面功不可没。
“我去现捉一只。”莫余看吕奉先动作，再看篝火，就知道他在找什么，既然是自己想吃，那就该自己去捉来。
“别别别，还是我去捉。”吕奉先忙把莫余拦下，自己朝着草场跑了过去。
“这是？”莫余疑惑。
“最近来捉羊的修真者有点多，上次有修真者把头羊给抓回来了，羊群差点跑了。还有把没长好的小羊抓回来的。”白草手握长杖，嘴角抽了抽。
圈养羊群这个主意可是他的想法，虽说是依仗着吕奉先的武力才最终达成了目的，但这群为部落源源不断地产出食物的羊群在他眼里就是他的作品，修真者来吃羊，他可以很自豪，觉得自己的作品很有吸引力，但修真者抓错了羊，破坏他的作品，那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原来如此，那我确实不该动手，我可挑不来羊。”莫余，自知之明拥有者。
第五十三章 干脆改名叫盐帮！
吕奉先回来的时候，手里提溜着一只活蹦乱跳踢腿喘气的羊，刚一落地，朝着羊脑门就是一拳，抬起手来在空中一握，一柄造型仿佛石刀的利刃握在手中，绕着羊脖一切，羊头落地，血从羊脖颈里“噗噗”地冒了一会。那边厢，白草让人把羊头收到一边；这边厢，猛将兄一手带火，“滋啦啦”地将羊脖颈烤烂。
这是进一步加工的前奏，吕奉先看这羊太闹腾才做的前期处理，接下来还有其他步骤要做。
滚水往羊身上一过，除毛开膛，摘去内脏放到别处，拿一根木棍将羊对穿，接着就架在了火堆上，旋转木棍，均匀加热。
莫余陷入了沉默。
看着被分解的羊在火焰炙烤下变色，莫余依旧沉默。
直到羊被拿下了火堆，用石刀分开，放凉后，吕奉先将其中一块肉装在石碗里递给莫余，莫余只是接过来，闻了闻，并没有吃。
“你们以前都是这么吃烤羊的？”莫余挑眉。
“对啊。”吕奉先吃了一块，嚼了嚼咽了下去，“怎么，有什么问题？”
白草也跟着吃了，一边咀嚼一边点头，表示这味道和往日无差。
“你们没觉得……这羊肉吃起来有些腥膻？”莫余没有下口，就是因为这点。
他刚才就是想到了羊肉腥膻，才跑到人类部落要求尝一尝羊肉。
“虽然你之前就说过羊肉有腥膻味，但其实我还是不明白……什么叫腥膻？”吕奉先看向莫余，他是真不知道什么叫腥膻。
白草也不知道，
“腥膻就是牛羊肉特有的怪味，如果说是腥的话，鱼也有……你们没吃过去腥味的羊肉，所以不知道羊肉的腥膻味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这样吧，我给你们展示一下现在能做到的去腥方式。”莫余吃野生水果的时候发现一些人类驯养而成的植物在这个世界并未出现，自然想到人类部落刚开始圈养羊群不过二十年，多半还未发现给羊肉去腥的法子。
毕竟和食物来源过于丰富的地球现代不同，对这个“新石器时期”部落来说，有稳定的肉食来源已经是足够奢侈的事，怎么会有人因为羊肉有奇怪的味道就避而不吃，甚至有足够的物资去研究怎样去除羊肉的怪味？
最简单的去腥方式是加料，以孜然为最佳。但这儿没孜然，莫余只能辛苦辛苦，使用就地取材能够获得的资源给羊肉去腥。
“再去抓一只羊吧，烤过的羊用不了这个法子。”人类部落还没发展出陶器，日常所需使用的器皿全靠吕奉先手搓，莫余也入乡随俗，手搓了一口大锅，将河里的水过滤几遍投入锅中，并没有架在篝火上，而是自己找了一处，用法力催起熊熊大火，要将水烧沸。
等到水在锅中沸腾，吕奉先早已提着无头羊回来，等了有一会了。
莫余指挥着吕奉先将羊褪毛开膛去除内脏，再用刀子将羊身上的肉从骨头上剔出——严格来讲这一步应该叫去骨，但莫余手艺不行，他的手法更像是去肉，要不是一手法力接肉还算凑合，就他用刀子在骨头上乱刮的力道，这头羊的羊肉能被浪费三分之二。
将刮下的肉接在碗中，莫余让吕奉先和白草过来看：“看到没，这肉里面有脂肪也有瘦肉，而羊肉的腥膻气大多来自脂肪，我们可以把脂肪都去掉，单吃瘦肉。这对修真者来说很简单，对普通人嘛，多练练就行。脂肪可以单独储存，拿去熬羊油可以用来做蜡烛，晚上点灯。”
“蜡烛的事以后再说，现在先把这些脂肪都放下，看碗里剩的瘦肉，其实还有一些脂肪残留。”说到这，莫余心中有些没底，他可还没在蛮荒世界中观察到分子结构，而按照地球的说法，羊肉的腥膻气实际上来自脂肪中的某些氨类物质。
这玩意是小分子，最有名的氨类物质叫做尿素，人工合成尿素是有机化学从神的权柄中脱离的第一步。
而这是蛮荒世界，如果物质追溯到极微小时不是原子、分子的形态，而是另一种形态，莫余接下来要用的方法可能不会起到去除腥膻的作用。
只能希望蛮荒世界的宏观与地球的重合度都足够高，高到物质本质结构不同，部分规律依旧能在宏观世界生效。
“接下来将这些瘦肉在温水中漂洗一会，过十分钟，把它们串起来放到火上烤。”莫余方才煮沸水是为了给水消毒，这步其实有些无关紧要，只是莫余的一记闲招罢了。
氨类物质在水中的溶解度随温度变化非常复杂，具体到某一种氨类物质如氨或者尿素，还能找到趋势，但一“些”氨类物质，莫余只能确定温水溶百氨。
……
谢天谢地，这部分规律在蛮荒世界依旧生效了。
入口的烤羊肉虽说没有孜然，而且因为去掉了脂肪，更没有涂油，咬起来有些干巴，但好歹有了普通肉类的味道，没有方才那么腥膻。
吕奉先和白草试吃了这种工序繁杂的烤肉，并没有像美食文里那样爆衣，或是感叹没了腥膻味的羊肉有多好吃——去掉了脂肪还没涂油，没有调料的烤羊肉，不过就是没滋没味的烤白肉罢了，只不过是能够充饥，嘴里有了肉，还不至于让人惊呼。
莫余将烤羊肉吃在嘴里，也发觉自己失策。没带调料，光把羊肉的腥膻味除了，这有什么用？
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有腥膻味的羊肉是过，没有味道的羊肉是不及，过犹不及。
根本没法让吕奉先和白草感受天朝美食数千年积淀下来的快乐嘛！
“你们等着，我明天再来一次，到时候准备取好的羊肉，一份留着脂肪，一份像我这样洗干净放好，我会带好东西来的。”莫余当场溜号，一边是有腥膻味的羊肉，一边是干巴巴的肉干，他才不会吃呢。
这两头羊就让吕奉先和白草为难去吧，希望他们不会浪费食物。
……
莫余点完两只烤羊就跑的举动让人类部落多出了一种叫做夜宵的进餐时间，等莫余第二天带着“秘密武器”来到人类部落，白草看他的目光有些诡异。
“昨天丢下羊就跑是我的错，你们要是吃撑了全都怪我，但今天要是吃撑了，你们可不要怪到我头上。”带来好东西的莫余理直气壮，顶着白草的诡异目光瞪了回去。
“族长他去……”白草开口，还没说完半句话，吕奉先就跑了过来。
“都到了，我昨天要的羊肉准备好了吗？”莫余将手中的一个小包抛来抛去，里头装着的就是他的秘密武器。
“准备好了，是要直接烤还是？”两人看莫余掏出了小包，明白这就是莫余昨天离别时说的好东西。
“串起来烤，我带来的好东西得等到串儿出炉的时候才能用。串的时候把肉片都横着串，就像这样。”莫余演示了一下，将肉块像鸡排一样串起。
等几位处理好肉串，架在火上烤，带脂肪的羊肉串开始渗油，冒出腥膻气，而另一边的肉串则是渐渐干瘪，眼看着又成了肉干。
莫余各拿了一串，将小包里装着的盐粒撒在了肉串上，让白草品尝。
这次终于有反馈了。
带着腥膻味的肉串虽说同样被撒上了盐，但腥膻味太过，盐味根本发挥不出，那串干肉反而和盐粒在口腔混在一起，同时拥有羊肉的口感和盐的鲜味。
鲜字，从鱼羊。若无腥膻味，羊肉本就有鲜味打底，干肉状态难以感知，但撒上盐后，盐为百味先，盐味引动鲜味，这串过了盐的羊肉才算是有了魅力。
如果加上孜然，烤肉时涂油，那么就算不去掉羊肉中的脂肪，烤肉串的味道也不会差到哪去。
……
莫余很矜持，吃了两串尝过味道就算了，不过小包里带来的小二两重的盐却被吕奉先他们用了个精光。
人类部落的众人，都尝过了撒盐后的羊肉串，也试过了同样撒盐的未经处理的羊肉，最后共同做出了决定。
漂洗去羊肉腥膻味的技法被部落采纳，以后只要有条件，都吃这种改良肉串。
但有个前提。
莫余得帮他们解决食盐问题。
莫余，再次麻爪。
虽说心里有不少制盐的法子，但这边少有盐井，也没见到过海，就连自己手头这点盐，都是拜托其他修真者帮自己找盐土，一点点手工做出来的。
这地方少有盐碱地，盐土都是到处搜寻才找到的，莫余上哪给他们找能够大量制盐的地盘？
只能口头应下人类部落的要求，答应回去之后帮他们想办法做盐，这才成功脱身。
等到回到盆地，莫余看到八戒，心里回过味来。
现如今，找他要盐的有两批。
第一批，是八戒，和以八戒为首的，从八戒那知道加了盐的东西好吃的修真者们。
第二批，是人类部落。
综合来看，全世界都在找他要盐。
就连那帮靠舔盐土过活的也在找他要精盐！
这个势力干脆改名叫盐帮算了！
第五十四章 新历前年十二月三十日，祝大家新年快乐
找盐，成了修真者们的头等大事。
和那些高端大气上档次，剑光纵横三千里，气机吐纳动九州的修仙世界大不相同，莫余在蛮荒世界带着修真者们干的每一件事都显得……非常接地气。
几乎所有修真者都对盐很上心，民以食为天这句话放在他们身上也能适用。
所有生命都需要盐来维持新陈代谢，对植物来说，吸收地下的无机物可以满足它们的需求，而对动物来说，获得盐的手段就多了些。
他们可以舔食盐土，从植物中获得少量盐分，从其他动物的血液中获得盐分……
但有现成的精盐可以吃，为什么不**盐呢？
莫余回到盆地之后，为了向他们演示修真者究竟要如何制作精盐，把最后一点盐土用完了，才让每一位修真者都尝过了精盐的味道。
众修真者们举目四望，纷纷表示修炼这事可以缓缓，化形成人也不急，搜寻灵材灵药只要有空肯定会捎带一手，但寻找盐矿才是重中之重。
灵材灵药固然滋润身心，但吃饭这件事落到实处，盐倒成了比灵材灵药更被修真者们迫切需要的物资。
盐，成了提升修真者幸福指数的最佳消耗品。
一众修真者从盆地中跑出，漫山遍野地寻找盐土和海的踪迹——莫余告诉他们，如果找到了海，以后就不愁没盐吃了。
而莫余留在盆地，苦思冥想，要给这个势力取一个名字。
总不能真叫盐帮吧？
名正言顺，名正言顺啊！
没有一个好名字，找人干活的时候都感觉怪怪的。
就连吕奉先那个人类部落都有个传下来的名称“河”，以部落名为首，族长姓次之，对外号称“河吕”。而自己纠集几十号修真者，放在修仙小说里立个小门小派问题不大，更何况是在蛮荒世界为众先驱，没有个名号，做起事来怪怪的。
……
“不如叫‘天庭’好了。”莫余是正儿八经的起名废材，自己想不出什么好名，最后还是把手伸向了老祖宗的创意。
……
决定了名号，莫余开始研究天庭应有的结构。
老实说，除了西游记介绍的那些天庭结构，莫余对古代神话中天庭应有的结构一概不知。
如果莫余看的是西游记原文，说不定对天庭结构还有更多想法，奈何他看的是简化版的西游记……
以至于天庭的框架在他脑海就剩下三清四御这个名头，天蓬元帅和卷帘大将在脑中浮现，而玉帝的身影则是一闪而过，二十八星宿除了奎木狼一个都没记起来。
更别提天宫中的其余仙位，四值功曹只是知道这个总称，其余星官天神在莫余脑袋里留下的印象太少，就算全都想起来了，也不足以撑起莫余想要的天庭结构。
神话在这方面没法给莫余的工作提供更多助力，而一个真正的天庭也不是莫余想要在蛮荒世界建立的秩序。
将目前的情况和地球历史进行比对，古罗马的公民制度竟然非常适合作为参考资料。
“天庭”如今实行两套法律，适用于所有修真者的《修真者法典》和适用于所有非修真者的《非修真者法典》，单从适用范围来看，与古罗马的《公民法》与《万民法》有些相似。
而“天庭”未来必定会由两部分生命组成，一部分是能够修炼的、已经踏上修炼道路的修真者，另一部分是不能修炼的、未能踏上修炼道路的修真者。
综合来看，比较符合公民和平民的区别。
而从原理来看，采用三权分立理论，上下议院并行的结构很适合这样的现实关系。
必须指出的是，仅仅从理论上来说，这样是符合蛮荒世界现实的结构。如果有修真者能在蛮荒世界做到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在此基础上一心为公，即使是建立封建帝制，将所有权力归于他身，也是合理的。
每一种结构都有它适用的范围，也有各自的优缺点。在其适用的范围内，发扬优点规避缺点，在范围外，如果还要坚持一种不符合现实关系的结构，只不过是自讨苦吃罢了。
最后莫余选择魔改了三权分立形式的结构，又将下议院先丢在了一边，只把上议院拿来用。
原因很简单，“天庭”目前的修真者数量，就算全放到上议院里也放不了五十把椅子。
至于下议院这种国民机构，“天庭”现如今拥有的国民只有“河”部落及众修真者，而“河”部落能够脱产的成员，充其量也就白草一人——就连族长吕奉先都是“河”部落中重要的生产力，一人出力全族少饿。
这种情势下，下议院和上议院毫无区别，强行建立下议院只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确立了天庭应有的基本结构，莫余打算在一月一日正式向原盆地势力的修真者们宣布这些消息。
准确地说，是在十二月三十日向他们提出这些框架，通过后在一月一日正式运行。
而现在是大寒时节，自自己发放历法后已经过了二十天——历法是在冬至日（莫余所制阴历十一月五日）后开始制作，正式发放给众修真者是在十一月十五日——距离一月一日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一个个地通知过去，就能在十二月三十日举行一场大会，赋予框架合法权力。
想到就做，莫余当即准备各项工作，通知修真者们十二月三十日要开大会。
……
十二月三十日有个好天气，前些日子下的雪已经化光，立春后下雪让莫余怀疑会有一场倒春寒，不过天公作美，寒潮没来。
之前跑出去到处寻找盐土和海的修真者在昨天就已经全部返回，等着今天一大早莫余召开大会，大家商讨议题。
莫余过早地透露了议题的内容，将大会的主基调提前跟所有修真者通过了气，所以大家也都知道，今天这场大会足够重要，一个个整理仪表，抖擞精神，要给莫余看看自己的精气神。
毛皮洗的油光水滑，爪牙是刚磨的，锃亮。
吕奉先把莫余制作的衣服穿戴整齐，身后带了一面“河”部落的图腾旗帜，跟着一众卖相极佳的修真者步入莫余布置的会场。
会场在盆地外，不设桌椅，分了三排，共六十座。五十五处有名牌——莫余让修真者们尽快给自己取名，他好制作名牌——是各位落座的地方，至于空出来的位置，则是莫余为了对称自己留下的。
不设桌椅，是因为一群飞禽走兽都有自己习惯的“坐姿”，莫余强行安排他们都坐在椅子上，大部分反关节构造的动物都得骂娘。
座位的形制由修真者们自己决定，比如吕奉先，就用法力制造了一块大石，坐在石头上等待大会开始。
八戒是给自己准备了块草地站着，灰琼盘腿坐在地上（猫头鹰可以盘腿坐），白玉求蘑菇精——名为菌一枝——要了一点蘑菇当靠垫，靠着等待大会开始。
会场的座位安排模仿圆形剧场，三排座位的正中央是一座圆形高台，圆台中一座讲台，能让众修真者看见主讲人的模样。
嘈杂的交谈声随着莫余从坐席走上圆台慢慢消逝，当莫余站在讲台时，众修真者皆屏息凝神。
“现，新历前年十二月三十日。各位修真者，很荣幸成为本次大会的主持人，我在此宣布，本次修真者大会，正式开始！”
“请全体起立！”
“面向《修真者法典》与《非修真者法典》，致敬！”莫余自己转过身去，向法典鞠躬。
“礼毕，请坐下。”
“请修真者按顺序提出需要大会商讨的提案。第一位提议者，莫余。”莫余从讲台上走下，再上讲台。
“我的提案是，关于本势力的命名。本势力自莫余、八戒和灰琼三位修真者团结在一起，至今已经发展到五十五位，本势力需要一个名称，以正名分。我的提议：天庭。天，指现有修真者都是受自然青睐，自然习得修炼。庭，指本势力起于盆地，如同庭院。”
“请表决，本势力是否命名为天庭。”
提前通过气了，而众位修真者也想要一个名号玩玩，这条提案自然全票通过。
“提案通过，自新历元年一月一日起，本势力更名为天庭。”
“第二项提案，关于天庭的组织结构。既然成为了一个团体，并在活动中表现出了集体意识，就应该设立分工合作的组织结构。我提议，将立法权、司法权、行政权分给三种机构管理。立法权归属修真者议会，司法权归属天庭法庭，行政权归属天庭行政机构。由修真者议会和非修真者议会组成共议会，具备天庭最高权力，可干涉修真者议会、天庭法庭、天庭行政机构等天庭设施。”
“请表决！”
已经通过气的内容，毫无争议的全票通过——即使几乎所有修真者都不明白莫余方才说的是什么意思，对他们的未来有什么影响。
关于各大机构和议会的细节在之后讨论，大方向已经敲定，细节可以在运行中修改。
莫余松了口气，这应该是他最后一次全力以赴地用来自地球的目光压下蛮荒世界秩序的天平，从新历元年一月一日开始，他也会成为一名新世界的开拓者。
彻彻底底以蛮荒世界为本的蛮荒世界开拓者。
第五十五章 双喜临门
新历元年一月一日，天庭成员们举行了一场短暂简陋的庆祝仪式。众修真者纷纷带上了共议会议员的标识，观摩莫余准备的天庭舆图，对着舆图上的图示聊得兴起。
庆祝仪式的重头戏，莫余卖了个关子，自己让出了中心位置，让马先(马精)上台，用炭笔在舆图的极右端画上了一个圈。众修真者不明白为何突然用炭笔画圈，正要发问，马先自己压不住笑，仰头向天“唏律律”一阵嘶鸣，接着猖狂地笑了几声，吵得其他修真者都想上台揍他的时候才正了正腔调，正儿八经地说事。
“各位，我，马先，在咱们领地的东边，看到了一片盐碱地！”
“咱有盐啦！”
霎时间，围成一圈的修真者们变成了欢腾的海洋。
牛叫马嘶，虎啸鸡鸣，好好的庆祝仪式会场一下子变成了菜市场——菜市场可没这儿热闹。
但好像这样才更有庆祝的味道。
吵闹之后，莫余只觉头大。
这帮修真者为谁去负责产盐事宜吵得不可开交。
在缺乏技术的当下，用盐碱地产盐需要直接投入修真者作为劳动力，依靠法力强行手搓提纯食盐。
最关键的是，非熟练工纯手搓提取食盐，在试尝的时候肯定得吃到其他金属盐。熟练工也少不了混入杂质。毕竟是个手工活，大家下手时心中的想法都不一样，最终成品多少有些差别。
换成非修真者吃上一口这样的盐，少说也是中毒，吃的剂量大了就是当场毙命，故此必须得由修真者经手“手工”制盐的全过程。
这个世界的生命在吃喝上的大胆程度令人害怕，莫余不得不让修真者这种结实好用的生命去为吃喝开道，不敢把非修真者请去试盐。
那么这帮修真者是因为觉得这是苦差事所以为了推诿工作吵得不可开交吗？
不是！
这帮修真者是在为自己争取去盐碱地制盐的机会！
他们在乎吃到毒盐导致自己难受吗？
不在乎！
近水楼台先得月，离盐碱地越近，越能放开吃盐啊！
他们连吃毒盐都不怕，还怕吃多？
肯定是越多越好啊！寻常动物吃盐吃多了会有毛病，已经操控法力将全身修通的他们还会担心这种事？
到时候各种菜谱随心开发，想撒几把盐就撒几把盐，吃一把丢一把，不比以前快活？
杂食性动物和肉食性动物弹冠相庆——他们没冠——争着要去盐碱地制盐。
而草食性动物也想去，虽说盐碱地草木凋敝，但看这场争吵的发展趋势，最终只会安排三位修真者去盐碱地制盐，再安排一名修真者运盐。
运盐对草食性动物来说是最好的差事，又能经手产出的食盐，一路上又可以找草吃，食物充足，调料也管够，再好不过了。
在盐碱地制盐对草食性动物们来说也不差，大不了每天多跑点地方找食，胜在安稳。
莫余倒是想以身作则，给这帮修真者看看什么叫有秩序地竞选职位，但大家表示他一株草没有前往盐碱地的必要，选择性忽视了莫余化形成人的能力，将莫余排除在制盐行业外。
老实说，莫余虽然被这帮毫无秩序的“天庭成员”排除在了新一年第一场职位竞选辩论会外，但他心底挺高兴。
所谓至高无上不可动摇的“弱肉强食”“强者为尊”的蛮荒规则甚至没能在这个世界长成超过二阶的结构就已经在莫余周围失去了作用。
要说这是时机完全成熟，“强者为尊”水到渠成地退位的结果，莫余自己都不信。强者为尊这个说法总会在各种地方留下自己的影子，实际上只要将这个概念的效力控制在合适的范围内，它对社会生活也能起到促进作用。
只能说莫余运气够好，这群修真者先前待在自己的领地中，除了虎妖，没干过屠杀其他领地修真者的事，实力分不出绝对高低，先天习惯将同样能够修炼的修真者看做与自己同等的角色，而唯一突出的莫余又一直是希望平等相待的态度，久而久之，这群修真者又觉得修真者之间本就该平等共处了。
如果没有后续手段，这倒是一个危险的信号，标志着固化和割裂。长此以往，修真者之间倒是可以平等共处，但作为修真者之间平等共处的基石，修真者和非修真者之间会发生割裂。
奈何莫余有后续手段，一手化形成人等在所有修真者的道路前方，到时候让化形的修真者通婚，他们生下的子嗣若是大半没有天生的修炼能力，这个问题就解决了。
最糟糕的情况是修真者通婚诞下子嗣必定是修真者，但从简单的统计学角度就可以知道，这个情况发生的可能性接近无。
蛮荒世界至今不知多少年，各地都有天然开悟踏入修炼道路的修真者，但没有一个留下了确切的子嗣传承。
以一名修真者的基础寿数来看，在如此之大的世界中，总存在一种可能，即在老修真者正当壮年时，一只与它同族的普通动物开悟成为了修真者。
这种事仅仅在天庭众的见闻中，就已经拥有“偶有发生，曾经听闻”的曾现频率。
那么放眼蛮荒世界的广大天地，自古以来的漫长时光，这样的例子数量一定可观。
而如果这两者是异性，则两者交合的几率无限接近百分之一百。
生物传种时的趋强特性，即使在地球人类社会中依旧发出最强音。
而修真者并无生殖困难。八戒亲口说的，那边几头猪都是他的种，除了茁壮一点和其他野猪差别不大。
如果修真者子嗣也能成为修真者，那蛮荒世界早就遍地都是开智的动植物了，怎么可能还处在除了现有修真者之外几乎全憨憨的阶段？
人类部落的情况也被莫余纳入了考察范围，考察结果表明这群智力符合新石器时代到农业时代过渡阶段的人类只是自然选择自然进化的产物，和修真者通婚产下的子嗣一点关系都没有。
种种迹象都表明修真者通婚诞下子嗣并无必定能修行的可能，那么让修真者通婚生子，就是最好的瓦解修真者阶层可能会有的对非修真者阶层的不对等态度的工具。
谁会发自内心地歧视自己的孩子呢？如果真的有，会是多数吗？
人神杂居。
消除敬畏恐惧的最好办法就是了解。
关于产盐事宜，成员管理终于定下来了。
这帮修真者吵得比昨天确认各机构细节还要认真，但最后推出的人选还是让大家心服口服。
但莫余跟他们不太熟，只能在欢送的队伍后头挥挥手，意思意思就算了。
要开采利用的矿产当然不止那一处盐碱地，在先前领地资源大探查的浪潮中，还有不少浅层矿产也被探出。
只不过大家只想着找盐，满脑子都是找盐，就算找到铁矿铜矿也没什么想法，只会觉得这片山红的、那片地黑的，真有意思，回来汇报的时候带一点样品给莫余过眼就算是完成了全部任务。
莫余尽职尽责地把矿产信息记在了舆图上，虽说其他人不在意，但要搞点别的东西还是需要大量矿产。
开采矿产的事被搬上了台面，八戒他们倒是对这事很感兴趣，讨论着要承担天庭所有开采矿产方面的业务。
考虑到天庭的行政结构中应该有矿业司之类的东西，莫余提了一嘴，一众修真者便让以八戒为首的采石场三大设计师想个好听的名字，以后就由这个机构专门承接矿产方面的业务，其他机构有需要就向他们下订单。
八戒他们琢磨了一下，又找莫余要了个后缀，决定这个机构就叫“解石宗”。
于是，天庭的所有矿产开采都由解石宗接管了。
莫余给了他们四个选择。
一、继续采石。
天庭的石材缺口非常大，显而易见的是，在材料学获得突破或者修真者数量大幅度突破之前，天庭永远缺乏石材。
二、去研究冶铁。
人类部落要想发展不能只靠修真者手搓，手搓的工具都有法力消退特性的限制，坏起来非常快，要想正儿八经地走文明发展的路子，最好还是沿着地球探明的发展路线。
三、去研究冶铜。
巅峰铜合金比粗糙铁器强，先秦时期的铜合金工具所用到的黑科技，如果运气够好被解石宗在蛮荒世界手搓出来了，那也可以撑很久。
四、研究制盐。
制盐的路数就是化学工业发展的路数，要是能研究出非修真者都能使用的从粗盐中精准分离食盐的技术，就相当于复现了地球高中教材的所有技术。
技术链条是一环扣一环的，不利用修真者手搓材料手搓环境的黑科技还能做到高中教科书中轻描淡写的化工分离食盐的方法，就说明所有前置科技都被破解或是找到了替代，莫余就算当场躺平每天等着被人喂吃喂喝都没遗憾了。
解石宗三位创始者研究了一下，决定先选择第一条继续采石，等人手够多之后再做新的打算。
第五十六章 美食之路，任重道远
处理矿产开采问题的方法有点寡淡无味，终究是被不充足的人力资源限制了生产效率，莫余虽然一心想着推动文明发展，但在实打实不够用的物质条件面前还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如果能把天庭的所有修真者投入到矿产开采方面，目前探到的矿都能进入低效率开采状态，但怎样驱使修真者又成了新问题。
受时代局限，目前的天庭只能采用原始的共同生产方式，而这种方式在低生产力低生活需要且安全度较高的环境中时，成员的生产倾向都是以自己的兴趣为第一要点。
在地球上，这种生产方式的适用环境通常是低生产力低生活需要和低安全度，外界压力会主动驱使成员为了集体将自己填充到集体最需要的位置，拿出自己的全部发展生产，从而积累资源进入下一阶段。
奈何天庭众都是修真者，除了寿限和可能存在的其他修真者谋杀，安全度已经拉到了极限。
想要调动他们，让他们投入生产，要么施以高压，要么培养兴趣。
高压早就被莫余否了，剩下的一条路就只有培养兴趣。
想要安排修真者开采矿产，就得培养他们对开采矿产的兴趣……
像八戒他们那样天生对开采矿产兴致勃勃的修真者终究还是少数，大部分修真者在当前阶段还是更喜欢吃吃喝喝。
他们对吃喝的兴趣绝对充足，要是莫余说什么东西好吃，他们肯定一门心思地去研究怎么吃。但对于矿产嘛……兴趣不大。
没有需求，也没见识过矿产能带来的改变，自然没有兴趣。
莫余作为见识过矿产用处的地球人当然对矿产有兴趣，但这不代表他想去自己开矿。
开矿好累的，他是摸鱼怪，怎么可能会自己去开矿？当然是要做甩手掌柜，事情给别人做，自己就指点指点，提供一点点力所能及的帮助。
但问题来了，既然这帮修真者喜欢吃吃喝喝，那么总该乐于寻找调料吧？
为了找寻盐碱地，一群修真者把天庭目前所辖的领地逛了个遍，怎么没见他们找些调料回来？
虽说水果蔬菜什么的需要人工栽培不少代才能变得体大味美，但胡椒八角之类的调料可是纯野生就能用啊。
莫余心中有疑，怀疑蛮荒世界中并未长出这些调料，故而修真者外出从未带调料回来。
但问过了各位修真者，他才明白为什么至今还没有调料被引入盆地。
因为，调料单独食用时，味道太绝了。处理起来最简单的调料，身为植物果实就能作为调料的那些调料，都是辣味调料。
爽口，在古汉语里是个贬义词。味极，反而尝不出味道。
当修真者们在丛林中前行，在草原中穿梭，忽然看见一串未曾见过的植物，还长着果实，他们能想到什么？
当然是试吃啊，反正有法力傍身，没有法力波动的植物果实压根毒不死他们。
一口咬下去，满嘴花椒八角辣椒，又辣又麻，嘴里一下子没了感觉，试吃者当即对这些植物敬而远之。
不是每一位修真者都有川蜀地区的食辣能力，在蛮荒中行走的他们还是更偏爱咸味和甜味。
咸味的食物通常都是帮助新陈代谢的好东西，而甜味的食物通常象征着充足的能量，能带给他们幸福感。
部分口味比较刁的可能会喜欢酸味，但喜欢辣味或是知道鲜味的，一个都没有。
制成调料需要技术，使用调料也需要技术。
就算只是把调料撒在烤肉上，也是一项技术。
至少在莫余将食盐撒在炭烤蘑菇上之前，蛮荒世界中最有创意的进食方式就是八戒的看灵药下饭。靠嗅灵药的气味、观察灵药的模样，将自己口中的食物想象成灵药，才能体会到一点点美食的感觉。
除了饱腹感，修真者在此之前从未体会过美食带来的幸福。吃东西只是为了生存，而不是为了生活。
一些带着甜味的果子已经是植食动物能想象到的最好的美食，而一顿血食也足够食肉动物的嗜血欲望。故此，和满脑子煎炸烹煮炒的天朝来客莫余不同，他们对调料并无什么特殊反应。
甚至当莫余一开始问他们为什么没寻些调料回来时，他们还有些一头雾水地反问，要这些吃了之后口中发麻，痛的失去知觉的东西有什么用？
又不好吃。
但当莫余用法力投影向他们模拟了一些煎炸烹煮炒的影子后，他们都悟了。
原来要吃的不是调料，吃的是被调料调味的食物。
然后莫余的舆图旁就多了一堆调料图鉴，从这帮修真者的反馈来看，原始辣椒花椒八角的踪迹已经有着落了，只要莫余一声令下，这群修真者就能帮莫余找来植株……
哦，已经被修真者连土一起运回来了。
虽说莫余还未给他们尝过烹饪后的食物，但光是看光影中演示的手法，众修真者就已经信了八成。
能够为吃想这么多招数，做出来的食物要是不比直接吃更美味，他们都替莫余觉得可惜。
莫余去看了看修真者的劳动成果，听修真者所言，发现被搬回来的是花椒树和八角树，至于辣椒，则是因为时节未到，虽然修真者知道在哪儿有辣椒生长的迹象，但分不出哪一株才是辣椒植株，就没带回来。
八角树比花椒树更高，该说是这帮修真者为了吃喝什么都干得出来吗，一棵十几米高的树就这么拖根带泥地运了过来，又种到了盆地外的地里。
花椒树的大小倒是挺适合种着玩，这帮修真者一口气挪了二十棵花椒树过来，在盆地外形成了一片花椒林地。
莫余看过了还在抽芽的树木，表扬了几名修真者的行动力，转身走了。
不走的话，留在这能干什么？这些树又没结果，就算想给他们演示调料的用法，也没得用啊。
……
莫余在自己的石屋中整理关于五味调料的简易制法，正琢磨要让修真者留意甘蔗的动向，就感受到诸位靠近的气息。
一开门，迎面碰上的不是飞禽走兽们，而是一捧花椒。
“花椒果实？你们怎么搞到的？”莫余看看天，没错啊，这是自己设定的一月上旬啊，才刚“雨水”哪来的花椒果实？
“我们会木行法力。”
好，不愧是修真者。
莫余也是制订历法后遗症，满脑子都是时节气候，忘了自己也有一手催熟植物的能力，见到花椒树和八角树时只想着时机不对，却没想着用法力催熟。
有悖饕餮之国国人的本性。
花椒果实到手，莫余看着这些圆溜溜的小果子麻了爪。
上辈子的莫余算得上十指不沾阳春水，这厨房中的道理他只知道食盐蔗糖和味精，像花椒这样的调味料，由于地域原因，家中多食江浙菜，他本人也没咋碰过。
但起码，这种圆溜溜的小果子和他在烹饪视频中见到的名为花椒的调味料之间肯定存在一道工序。
不管那道工序是什么，莫余都不会。
但自己挑的头，自己得收尾。
最先惨遭毒手的是肉食修真者，尤其是饭量很大的肉食修真者。
莫余手搓了一堆厨房用具，尝试着做一份肉食，但因为个人技术问题和物资问题——没有油——最终产品变成了带着几粒脱水花椒的过焦的肉块。
据说挺好吃的。
莫余没信。
第二次莫余放弃了直接使用花椒果实，转而选择制作花椒粉，再用花椒粉去调味。但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制成的花椒粉有些……水润，而且只麻不香。
……
经过无数次的调整，莫余终于做出了有香味的花椒粉。
可怜那群试吃员，在这段过程中吃进了多少“尚不成熟”的花椒粉，要是换成非修真者试吃，恐怕得食物中毒几次。
莫余颇为自得地将“花椒果实晒干后炒熟研磨成粉”写进了自己的日记，这也算是在未知领域做研究了。
而那些被莫余抓了壮丁的试吃员再也终于不用昧着良心说好吃了，抢起肉来比谁都快。
就是盆地门口的花椒林有点惨，催熟的次数太多，一代目早已入土，现在生长在盆地外的花椒林起码都是二代目，最新的一批是四代目。
至于八角，莫余还没来得及把自己的手伸向八角树，其他修真者已经仿照着他做研究的样子将一些催熟的八角制成了八角粉，甚至比制成花椒粉还快。
莫余只好收手，让那群在厨艺上更有天赋的修真者研究利用调料的方法。
反正他已经把伙房里头用得到的名词都告诉这些修真者了，只等着原料到位，复现天朝饕餮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而被莫余寄以厚望的人类部落，就是解决食物原料问题的主角。
奈何这又是一件需要时间的事，又急不得。
美食之路，任重而道远。
盆地门口的花椒林和八角林，正在慢慢生长。
天庭内的修真众，肉食修真者人手一份制作花椒烤肉的秘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