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二章 一定立刻提供
白瑞树嘴上说着“现在回后勤中心销假就是给谈判团队送机会”，脚步倒是诚实得很，还没在外头耗上几分钟摸鱼，就已然返回后勤中心，路过商谈现场的时候偷偷地观察几眼，见流程大抵步入正轨——指看见双方有序发言——也就放心了，再回到指挥中心坐镇，处理些零散的指导性工作。
……
实际上，有关第一宇宙军借调军官给求知宗的事情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求知宗和第一宇宙军的合作关系从青苗营地受训期间便已足够深入，双方在有关“保密”方面的沟壑基本等于没有。求知宗来人此行的目标也很明晰，就是要带赵赵过去做实验，只要能达成这项诉求，其他事情都好商量——第一宇宙军一方可不知道，需要赵赵参与实验的那个实验组已经多久没出过重大成果了。
第一宇宙军这边的谈判团队也很靠谱，虽说是刚借来的，还不熟悉第一宇宙军的情况，但人家业务能力在那摆着，谈点基础业务手到擒来。
双方都有合作意向，还都急着把事情谈完，这谈判进度能不顺利就有鬼了。
白瑞树还估摸着他们得到明天才能出结果呢，他便放心地在座位上打算等到下午下班，没想到离下班还有一个半小时，那边已经把合同递过来，请他看看合不合适了。
“给我看干嘛？合同该不该签是让合同双方决定的，这次我不在合同双方的任何一方，不必给我看，拿去问当事人就好。”白瑞树被眼前突然出现的合同小小地吓了一跳，想起这并不是需要他经手的东西，便把事情往外推走。
事往外推到一半，转念再想，既然这合同要让赵赵本人看过，现在不如便让赵赵来一趟后勤中心，毕竟是他的借调事项，若是他能和谈判团队一起把借调说定，那也不错。
有了主意那便去做。先给寝室的灵视机打一个通话看看人在不在，人不在也是常有的事；再向修炼塔询问，现在在塔里修炼的军官中有没有叫“赵赵”的；还有推演中心的正在使用……
白瑞树意识到，找人这种事，如果仅仅由一个人去做，在没有任何前置条件可以缩小范围的情况下，哪怕给他询问哪个单位都会秒回结果的权限，都足够折磨。
人确实在花了一番功夫后找到了。知道自己马上就能签上借调合同、去求知宗配合做实验的赵赵很快就赶到后勤中心，跟着谈判团队进了商谈现场。只是这一趟找人下来，又让白瑞树将统合第一宇宙军人员流动情况的需求提上了日程。
第一宇宙军之前也不是没有记录成员所在的方案，只是那玩意既不实时也不全面，不同方面的部门信息还不共享，与其说是类似行程码那样动态更新联网统合的统计方式，倒不如说只是每天到点的考勤。也就只有考勤的那一瞬能确定他们人都在哪里，过几分钟，考勤时的位置就难以提供帮助了。
一套方便找人的数据采集统计方式对一支军队来说很有必要，这在执行任务时的重要性不必多言，令行禁止的基础就是起码得找对人。而在战备状态或者其他并未执行任务的时候，能快速找到成员个体……用处也很大。
往少了说，起码能免除白瑞树想找个人还得问一圈的困难。（恼）
白瑞树先把自己的想法传给慕阳州等人，想看看他们意见如何，如果都觉得有需要，那就先抽一部分人出来做试点，如果真的对提升工作效率或者是别的方面有显著影响，接下来就可以推广实行。
莫余：这我熟，我当年天天拿手机在学校打卡，还有别的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要查我实施位置，好不好用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这玩意用得确实频繁。
可惜，莫余刚刚被专业人士伤透了心，已然发出了潜水通告，再要他短时间内忘却过去的伤痛，转过头来就能接着对白瑞树指指点点，那肯定是做不到的。
……
借调的要求是让赵赵能尽快前往求知宗参与实验，故此，在合同议定，两边应允签字盖章后，赵赵动身便只是时间问题。
套用一句比较常见的话，“留给赵赵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赵赵要走，还不清楚一去要去多久，毫无疑问，他的亲友应该在他走之前办一场欢送的聚会。
这次主导聚会的就不是泽豪这个喜欢闹腾的家伙了。大家因为有执勤需要，为了尽可能多地安排人参与到聚会里来，聚会的时间被安排在晚上。而不凑巧的是，泽豪今天刚好被排了个夜班，这场聚会注定没他份了。
聚会的性质是送别聚会，赵赵要去的地方多少都有好处，大家也不必像是真要送别再不相见似的搞出点悲痛感，只是纵情欢乐，打算在赵赵走前多给他留下点美好的回忆，到了求知宗那边，不会太孤单，闲的没事也可以怀念一下，或者打个灵视通话跟大家聊聊。
聚会的气氛到最后就跟单身派对差不多了，第二天大家都有事要做，但还是玩到很嗨很晚才结束。
……
等白瑞树第二天醒来，去吃早饭准备上班的时候，赵赵已经被求知宗的人接走了。
求知宗的人想要尽快把赵赵接走开始试验，连夜就把赵赵带走了。
结束了第一场任务的谈判团队终于可以有足够的底气站在白瑞树面前，询问第一宇宙军现在需要他们去做些什么。
这当然不是他们的真心话。昨天向白瑞树要熟悉第一宇宙军的时间来开展工作，白瑞树没给，用他们正在进行的任务搪塞过去，团队代表也就只好吃下这个哑巴亏。今天可是已经没有火烧眉毛必须要预先处理的任务了，他们还真想看看白瑞树究竟会不会接着拖延。
白瑞树又不是跟他们有私仇，也没有公事上的冲突，真要论起来，他们能帮赵赵尽快谈下借调事宜，他还得谢谢这支借来的团队，当然没必要拖延他们的请求。
“如果是需要资料来了解第一宇宙军的话，请你尽管提，只要是我们能给的，一定立刻提供。”
第四百九十三章 无赖而好用的理由
和一天前同样的说法，代表的意思却是差别不小。
谈判团队满意地离开了，在帮第一宇宙军展开外聘工作之前，他们还得对第一宇宙军现有的待遇情况和未来想构建的组织结构进行研讨分析，不然拿什么去招揽合适的人才？
这是外聘诶，又不是在深渊远征军内部刮人，真当友军是抽水泵啦？
其实也是白瑞树没跟他们讲明白，他想要的外聘还是得去银河共和国行政机构中抽点信得过的基层工作人员，不是在社会范围内拉人。这两块面向的人群结构还是不一样的，谈判团队此时不知道白瑞树的意思，依旧得走点冤枉路。
书记官：我突然感受到一股寒意，这股寒意没什么来由，似乎也不是要针对我。但好像，像我这样的人要增多了。
把谈判团队打发走，白瑞树加紧联系组织部的其他人。他得趁谈判团队还没开展工作的时候就把外聘的范围定下，不然等人家调研完了转过头来没法交代。
几人各打各的灵视通话，一直扯到例会即将开始都没讨论出个所以然，只能商量好，在开会的时候再接着讨论。
“我赞同白瑞树及其下属研判得出的决定，但关于招聘人才的层面，我觉得所需人才的质量还可以提升。没必要因为之后会替换就降低对人才品质的需求。”慕阳州倒是没对白瑞树的“从行政机构中抽点人”有不同意见，不过他和白瑞树对所需人才的质量看法可差了一截。
“归根究底，为什么要替换？只要不替换，就不需要考虑人才能力该不该优中选优这种奇葩问题了，只需要选择最好不就行了吗？”李丹成的想法则更进一步，慕阳州好歹还考虑要在之后用第一宇宙军自己培养出来的人才替换外聘人员，构建完全属于第一宇宙军自身的行政办公体系。李丹成则不然，她干脆打算把这块内容不管现在将来，全抛给外聘。
造不如买的思路在某些时候还是很吸引人的，起码在坚信自己能以低廉的价格持续不断地买到的时候，很有吸引力。
“第一宇宙军不可能永远拥有银河共和国的资源倾斜……现在我们是因为挂靠在深渊登月工程下，国家会为了这项里程碑式的大工程而给我们设立专项经费。可等深渊登月结束之后，我们上哪找那么多或显性或隐性的好处满足持续外聘的需要？那就得从我们的军费里扣了。”白瑞树身为第一宇宙军后勤方面的主管，对第一宇宙军的军费方面很有逼数。
就本军的军官培养方式，青苗营地的那堆玩意要是正常运转，就算把第一宇宙军真当成第七个军区，在每年划的军费里面平均分配，等青苗营地的军官培训还有照抄其他部队的新兵训练以及杂七杂八的维护项目一过，剩下来那点边角料连保证书记官那边的工资发放都可能是问题。
在那种情况下还搞外聘，怕不是要在别的地方节流。
白瑞树可不敢那样做，趁着现在还有银河共和国的资源倾斜，还是把第一宇宙军的事务调控到未来能仅凭毫无特殊的军费供给就能运转的模式为好。
李丹成挑眉，想要反驳，但被身边的柴子瑜用眼神制止，便暂且偃旗息鼓，看白瑞树和慕阳州要如何选择。
柴子瑜在这场讨论中全然处于中立位置。她深知自己不懂行政办公，要在这种话题上提自己的意见，就算别人没有看法，她心里也难过，不如就看慕阳州和白瑞树讨论。
至于李丹成的心思，柴子瑜也能猜到一二。白瑞树都说是军费上的问题了，李丹成自然要从经费问题上回击。以李丹成的接触面来看，她多半得提些诸如自己出去接点活干，以她的工程设计能力赚外快来贴补第一宇宙军军费的意见。
当然，这只是个例子，这样做简直是对杯水车薪的现代再诠释，李丹成想的主意估计是这种东西的同类，柴子瑜是不会让她说出来的。
“替换外聘人员组成的行政办公体系当然是我们必须要做的事情，把行政内容完全推给外人不仅从军费角度难以接受，就算对凝聚力也极为不利。但我想问，培养一套自己的行政办公体系需要多久，如果时间足够久，久到我们不能接受，那么我们通过外聘，选择那些有才能的人物来支撑这个框架，是不是比单纯追求性价比更应该？”慕阳州的思路比起白瑞树，显然要更精益求精一点。
白瑞树自然是不同意，费用问题先放在一边，他可是打算去找银河共和国的行政机构里抽调有能力的人来干活，要是这人能力很高，那在银河共和国的位置岂不是相对的更重要些？
他要是去把人家单位里的中流砥柱给抽走了，人家能答应吗？
能答应个屁。
不会真有人愿意把自己手下的得力干将让出去吧？不会吧？
不是亲子关系，我不是很认可。
白瑞树花了一番功夫才让慕阳州认识到这件事并不只是要从什么地方招聘人才的问题，这种单纯“对方不会放人”的理由显得十分无赖而好用，了解之后，慕阳州也无奈了。
臣等本欲死战，陛下何故先降？
例会之后，第一宇宙军过渡期行政办公体系的基调就定下了。
由白瑞树负责指导借来的谈判团队，先去银河共和国的行政单位中招募有志于此的基层工作人员，然后再在军中召集愿意从事这方面工作的军官和士兵，跟着招募来的工作人员学习工作，以后妥当了就原地转型成第一宇宙军专业行政办公人员，基本就没必要上战场了。
不过等他们深渊登月的时候，这些行政办公人员还是得上去几个实地考察，全凭遥控联络，他们可不太放心。
白瑞树先把这场会议定下的基调通知谈判团队，好让他们早做准备，可以针对目标人群筹备预案了。
第四百九十四章 没有什么好处是可以不付出代价的
白瑞树曾以为，安排好谈判团队的事情后，便没什么事是今天需要特别注意的，现在他发现自己错了。
航天工程对借人这件事确实很说得开，第一宇宙军说明来意就借人了，借来的谈判团队也一直很配合工作，哪怕昨天白瑞树故意让他们先把赵赵的事再谈好才能进一步了解也没生气，看起来一切的进展都很不错。但当航天工程来了第二批人，且和谈判团队看起来完全没有关系的时候，白瑞树意识到，没有什么好处是可以不付出代价的，或者，只是那些代价没被纳入考量。
航天工程方面只说这批人是来监察借来的谈判团队究竟有没有好好干活的，但从他们到了青苗营地就只和谈判团队打了一次照面，剩下的时间都在跟团组织部来看，这个借口显然只是一层薄纸，这帮人甚至连继续掩饰的想法都没带上多少。
实际上他们就是来盯梢的。
第一宇宙军这边到现在还没进入可以全力推进深渊登月项目进度的状态，航天工程成员有些怀疑他们究竟有没有在出力，是不是拿了资源不干事，这便借这次谈判团队到青苗营地的契机，自己组了一帮观察团，来第一宇宙军看看情况。
由于这支观察团是名副其实的“观察”团，到了青苗营地也没有固定的事务要做，故而航天工程的行政管理人员对此行没什么兴趣，来的都是些已经完成自己任务的、各个学科领域的大佬。
这些大佬虽说身上一般不会带什么官职，学术方面的称号和头衔还有职称却是齐全，一个个都是劳苦功高。一群人组队过来参观，人数比之前借来的谈判团队还多，慕阳州等人也不敢不接待，这一接待吧，就成单方面质询了。
首当其冲的就是慕阳州，白瑞树还只能算是陪聊，在一旁看慕阳州被一群大佬轮流问候，偶尔飞出来一句问话他再接茬，压力不算太大。
慕阳州被大佬们质询得头疼。大佬们都想要他给句准话，到底什么时候第一宇宙军才能开始筹备登月事宜，别在地面上鼓捣其他军区都能做到的事，过来与航天工程全面配合。
这准话是他能给的吗？
第一宇宙军之前就在调整军官结构，这件事是他在主导没错，现如今调整也卓有成效，眼看着深受天庭共议会信任，再过两个月不到就能补到二十多万的兵力了，可这也没看到有彻底完成的希望啊？
再说了，最近又爆出行政办公体系需要重新考量的需求，这件事由白瑞树发现，也由白瑞树跟进。事情的紧迫程度，航天工程方面也应该略知一二。第一宇宙军无论怎么想都得先把自己调整好了才能参与对外活动吧？这让他怎么说准话？
慕阳州一边应付着大佬们的质询，再三解释第一宇宙军现在的军官结构不适合登月，说明第一宇宙军现在还是天庭共议会无法放心的成长期，共议会是不会放人的；一边琢磨自己和大佬之间究竟在语言方面发生了何种误会，竟然到现在还说不通。
其实慕阳州要是能静下心来，好好观察一下眼前的大佬观察团的人员组成，就该明白为什么说不通了。
行政相关寥寥无几，军事相关基本没有。这帮大佬都是从各种理论研究和实验设计中杀出来的大佬，在学术领域那叫一个纵横捭阖，仅仅从理性角度考虑，这群大佬一般是不会和军事方面扯上关系的——至少不会深入研究指挥体系和军队结构框架之类的内容。
而慕阳州着重考量的就是第一宇宙军的指挥体系和军队结构是否健康，两边的基础知识压根就不挨着，不出误会才是怪事。
李丹成倒是没什么压力。来参观的大佬里头有几位就是研究何种轨迹在宇宙空间中飞行最节省能量的，她直接带着人去实验室演算去了，压根就不在质询主场。
柴子瑜也没压力。她负责的是侦察方面，大佬们就算想讨论讨论都没得讨论，顶多只能在柴子瑜这边听点侦察小故事之类的增广一下见闻。
除了增广见闻也没啥用，人家搞侦察的，每天不是带着队伍东奔西跑就是扛着仪器收集数据，最有学术气息的事就是数据分析和情报处理。
数据分析和情报处理是逻辑学和数学的交叉学科，还带点数理方法概率论之类的知识，掌握这些的柴子瑜本来也能和这方面的大佬有点共同语言，不该像现在这样只是“讲点小故事”。
奈何来的大佬里头，精通数理方法的、精通概率论的、精通逻辑学的都有，就是交叉到愿意说自己掌握了情报处理的没有，这下就连交流学术都不成了，只能听点故事。
找白瑞树质询的大佬的来意倒是有点杂。白瑞树对他们来说算是熟人，每次改完航天器都会交流交流，李丹成和白瑞树比起来，还是白瑞树和他们更熟一点。
再加上白瑞树怎么说也是国家大河学者米立刀的实验室成员，大家社交圈比较重叠，能说的话便多一些。
有来找白瑞树问候米立刀近况的，有来找白瑞树问他对最近的航天器设计观感的，还有问他还缺不缺谈判团队人手的。
米立刀近况自然不坏，白瑞树虽说已经许久不去实验室干活，但对自己导师的近况依旧上心。至于他对航天器设计的看法，那可就有得说了。
缺不缺谈判团队人手，那自然是缺的。可之前就向航天工程借了一队人，他们就能来这么多人参观。要是再多借些，航天工程岂不是要整个都过来围观第一宇宙军的工作生活？
纵然这只是白瑞树的想象，现实不会发生如此荒诞的事，但想象也令人害怕，他决定回避可能会这样发展的态势，婉拒对方的好意。
第四百九十五章 总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到头来，在这座大佬轮番质询的舞台上，受难的只有慕阳州一个人。
在此对慕阳州表示同情与哀悼，祝愿他能早日脱离这样的受难时光。
……
出乎意料之外的是，这些大佬组团来了之后，完全没有打算走的意思。
在慕阳州艰难地把几乎所有大佬都应付了一遍之后，大佬们算是理解了第一宇宙军的难处，表示希望慕阳州再接再厉，尽量又快又好地把第一宇宙军带起来，早日配合他们搞航天工程。
听完这段“感人至深”的发言，慕阳州琢磨着这帮大佬应该是要回去了，还想着送送大佬。没想到，对方话锋一转，说他们来都来了，想去深渊生物解剖中心搞点学术交流，希望第一宇宙军方面能安排一下。
抛开其他因素不谈，单论慕阳州自己的想法，他可不希望安排大佬们在青苗营地搞学术交流，他巴不得大佬们越早走越好。
但其他因素能抛开吗？那肯定不能抛开啊。
大佬们说的理由很正当，他们就是来学术交流的，学术交流又不是什么需要麻烦这麻烦那的活动，慕阳州说安排不了，那谁听了都是在糊弄鬼。
刚才还说第一宇宙军现在一片欣欣向荣之势，假以时日一定能配合航天工程搞好登月事宜，现在连个不用他花多少精力的学术交流都安排不了，这还干什么活啊，下课算了。
慕阳州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咽，给几位“大爷”安排去深渊生物解剖中心进行学术交流的日程。
按理说，学术交流的话，大家开开会，发表一下最近的成果，或者对以前的东西进行总结，私底下要合作的私底下可以再联络，一场会开下来，短则上午下午，长则几天，时间久不了。
慕阳州一开始也是按照这种学术交流安排的。他好歹是从青苗营地里教出来的，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就算是一心向着军事技术，也不至于连学术交流的流程也安排不好，便托人按照正规的学术交流来准备。既然这些大佬的学术领域看起来都有点杂，那就安排点不用太深入的大会，时间方面给半旬的时间，也就是五天，大佬们聊高兴了也就可以离开了。
但大佬们能是这个意思吗？如果是这个意思，那叫不打算走吗？
大佬们非常诚恳地表示，深渊生物解剖中心的设施和仪器都不错，很不错，非常不错，他们希望能在这里给自己拼一个位置，也在这里拥有个实验室。
别管他们干的活和生物沾不沾边吧，哪怕是搞数据分析的，来了这也想让慕阳州安排一下，让他们在深渊生物解剖中心拥有自己的位置。
这帮人就是人精。深渊生物解剖中心里头处处都是黑科技，一手花了大力气和极多资源，几乎是靠力大砖飞才固化在建筑内部的空间系法术效果就足够吸引人了，再加上应有尽有的设备和实验所需的材料供给……
要不是当初青苗营地审核实验团队入驻的时候只给搞生物方面的实验团队资格，又有天庭共议会背书严查，这帮人早就想进驻深渊生物解剖中心了。
想要一个能够稳定提供实验材料、设备长期走在时代前列、实验室空间不受限制的实验室，有错吗！
又不是拿来摸鱼的，大佬们天天都在准备成果，给自己找点方便出成果的设施，有错吗！
没有！
只是先前，青苗营地是用于孵化第一宇宙军军官的营地，监察管控都十分严密，还有天庭管理，说是“深渊生物”解剖中心，就真的连一点别的实验团队都不让进驻。
这实在是不能不让一心向解剖中心的大佬们落泪，他们是真想进来用上更好的实验条件，奈何研究领域就不在解剖中心的许可范围。
现在情况不同了，第一宇宙军已然成军，当初还作为众多学生上级负责管理的青苗营地，现在已经带着深渊生物解剖中心投入了第一宇宙军的怀抱。
那么，如果有可能的话，让深渊生物解剖中心进驻一批跟单纯的生物研究没什么关系的实验团队，审查的应该就没那么严了吧？
至于经费问题，深渊生物解剖中心的经费走的又不是第一宇宙军一线，大佬们相信，起码第一宇宙军不会因为经费方面问题拒绝他们进驻深渊生物解剖中心的。
再者说，这世上的事情又不用那么一步就位。大佬们早就想好了，首先是交流学习，大家先拥有到解剖中心里活动的权限再说；晃悠的久了，在相熟的实验团队的实验室里，有自己的位置也很合理吧？
有自己的位置了，之后再多熬一段时间，觉得自己一个人在中心搞实验，人手不够，再带点助手进来，也很合理吧？
助手进来了，大家成天就挤在同一个实验室里，太过拥挤，不符合实验室管理规范吧？
为了实验室管理规范，再起一个实验室，没问题吧？
至于实验室的空间占用，深渊生物解剖中心里可是有空间系法术效果的，想要扩充空间，只要在原有的效果上做一点微调——需要劳动力和资源投入的微调。
总之，学术交流就是大佬们想要进驻解剖中心的第一步，大不了就是拖，只要能在青苗营地里拖上足够的时间，他们在这里进行研究就会是一件对大家都顺理成章的事情。
慕阳州向来只对军事方面的事敏感，大佬们的这些心思却是没看出些什么，只能为大佬们好像要在青苗营地待上很久的事情感到头痛。
但起码大佬们只是说他们要和解剖中心的实验团队进行长期的学术交流，需要在青苗营地待上一段时间，希望第一宇宙军方面提供住处，这他还是要满足的。
后勤和工程方面的事情，慕阳州想了想，选择托付给李丹成和白瑞树应该就行了。
这两位的事务，专业对口，总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第四百九十六章 不出岔子，那是不可能的
不出岔子，那是不可能的。
白瑞树和李丹成这两个天性纯良（咳咳）、在其位谋其政、直来直往的年轻后进，被一群别有所图的科研大佬盯上了，大佬还都憋着心思想让他们给自己进驻解剖中心提供有利条件，要是最后大佬们还只是在青苗营地里进行几天学术交流就离开，遂了慕阳州的愿，那才是头号怪事。
大佬们早就根据先前和白瑞树与李丹成的交流摸清了两人的思考方式。白瑞树相对李丹成，说得好听点叫老成稳重，说得难听点叫古板，要想突破原先解剖中心只能有生物实验团队进驻的局面，这两个人里选一个作为突破口，他们肯定不选白瑞树。
李丹成就不一样了，这人最大的爱好就是搞工程，目前的人生目标是成为银河共和国最顶尖的工程师。而且此人天赋着实惊人，一众大佬与其交谈之后，不约而同得出结论：这人就是工程方面的顶级天才，只需要时间成长，她也能名列国家大河学者。
而且李丹成身上还有一股疯狂的劲头，如果不是私拆解剖中心属于违法犯罪，而她一个有名有姓的人物违法犯罪显然过不了各种工程师认证的关口，恐怕她早就把解剖中心拆了，以满足自己的研究欲。
在这样“离经叛道”的人物身上找突破口，别管突破完了对自己有利还是有害，突破起来肯定快。
于是，当白瑞树迎向各位大佬，询问他们希望在哪里安排生活起居的时候，大佬们并没有立刻回答白瑞树，而是把李丹成找了过来。
“我们希望能和深渊生物解剖中心的学者们进行学术交流，解剖中心又在营地内，营地外面是军事基地，你们总不希望我们和其他军官或者住在一起吧？那会影响他们的工作，我们来解剖中心也不方便。”
李丹成对这些理由没什么兴趣，虽说眼前的这些大佬中，有几位是之前与她相谈甚欢的在工程方面很有造诣的老教授，但慕阳州让她来负责接待事项的一部分，这让她有些不爽，便摆不出什么好脸色：“那你们是要在什么地方暂住？营地里去掉教学楼和寝室楼，就只剩下仓库方便住人了。”
大佬们才不会因为她这多少带点刺的说法恼怒，李丹成这样带刺才说明接下来的理由有可能说动她：“其实，在深渊生物解剖中心里让我们住下，应该是最方便的做法。”
“解剖中心里更没有位置。你们这究竟是在想……”李丹成想都没想地拒绝了，却在反驳的时候停了口，陷入思考。
大佬们神识交流：稳了。
“我们都知道，深渊生物解剖中心用的是最先进的空间法术……法阵的效果，其内部的空间可以通过改造扩张调整。在其内部的任何位置，其实都可以用一体的空间效果抵达其他位置。这对我们进行学术讨论，岂不是很有便利？”
“而如果我们在其中居住，便可以避免占用青苗营地的其他空间，也不需要太多外出，接触到各种各样的不必要了解的机密的可能性也会降到最低。”
李丹成笑了：“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们正在向第一宇宙军提出正式要求，申请航天工程和第一宇宙军进行学术交流的时候，需要对深渊生物解剖中心的内部空间利用法术效果进行扩充？”
大佬们神识交流：成了。
既然李丹成一直以来都渴望解决各种工程问题，那就给她一个有难度的工程问题，同时满足己方的需要，这不就够了吗？
“是的，就是这样。只需要在解剖中心里改造出一片新的空间，供我们在学术交流的时候居住，这样就够了。”
白瑞树在旁听。思考过大佬们的要求和之后可能造成的影响，他找不出其中会对后勤方面造成不利影响的因素。解剖中心内部有用餐地点，空间可以像魔方一样变形重组，而解剖中心的后勤资源也不缺这些人的衣食。他唯独要考虑的就是给李丹成提供后勤资源的事。
李丹成要改造解剖中心的话，属于工程方面内部事务，白瑞树也不好阻止。如果那还是有官方申请背书的，白瑞树别说阻止了，连配合都担心来不及。
慕阳州对这边发生的事全然无知，他在将为大佬们安排学术交流的事情拜托给李丹成和白瑞树之后，就带着一阵阵的头痛回位思考第一宇宙军接下来要如何又快又好地成长了。如果他看到李丹成带着一群大佬先去工程部叫了人，再带着一堆器械浩浩荡荡地向解剖中心走去的样子，他恐怕就不会这么安稳地思考未来了。
李丹成现在算是抓到了稻草。她早就想对解剖中心动刀了，现在又有大佬们给她递刀，她要是不去捣鼓捣鼓解剖中心，那她还是人吗？（震声）
白瑞树无奈了，李丹成走得潇洒，只是没考虑他的感受。
改造解剖中心里的空间法阵效果是需要资源和劳动力的，看李丹成的意思，这事情她做定了，劳动力估计很够，但资源就得要他来调度。
如果事情只局限在这一处，白瑞树倒也不至于太无奈，毕竟这是他的分内事。
但李丹成还没等到批准进行解剖中心改造的指令下来就自己去开工，这件事实在太令人头痛了。
或许来自青苗营地之外的大佬会弄错解剖中心与第一宇宙军的关系，但从一开始就和解剖中心关系密切的白瑞树可不会搞错。
解剖中心的行政级别可是和第一宇宙军同级的，对银河共和国来说，深渊生物解剖中心也在监管之内。现在第一宇宙军只是勉强接下了帮助解剖中心运营的后勤事务和其内常规的工程事务，要说内部空间改造……
没有上头的许可，他敢吗？他敢个屁。
也就李丹成是真的不怕事，为了自己的工程愿望可以拿着鸡毛当令箭，但白瑞树怕啊。
第四百九十七章 真是强盗风范
劝动李丹成，让她放弃对解剖中心“动刀”显然不是白瑞树现在能做到的。为了不让李丹成的“拿着鸡毛当令箭”变成第一宇宙军的伏笔，白瑞树就算硬着头皮也得帮她把坑填了。
这坑说透彻了，就是李丹成在打算对解剖中心“动刀”之前压根没有和天庭共议会通过气，也没和解剖中心的上级单位有过沟通，书面文件一概没有，还偏偏动的是与她行政等级相平的机构。
要想把坑填上，或者把这个坑变得没那么显眼，就得把该走的流程给走了，哪怕是边上车边补票，都比上了车后补票要强。
可是，这又是一份行政性工作。对正在找人手组建行政体系的第一宇宙军来说，此时再在本就没什么基础的行政办公体系上增添一份边上车边补票的任务，这已经不能叫做雪上加霜了，这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白瑞树总不能让第一宇宙军这头骆驼真的被稻草压死，他得想方设法地把这活给解决了，还得赶在李丹成改造解剖中心闹出动静之前解决。
他愁啊，他想啊，他一缕一缕往下薅头发啊。
想破脑袋还能咋办呢？第一宇宙军的行政体系现在刚好就在重组时期，要是没在重组，靠之前一帮军官搭起来的草台班子说不定也能干点大事。
但话又说回来了，正是要重组体系，才会去找航天工程方面借谈判团队，借了谈判团队才会引一群大佬借故来营地观察情况，李丹成才会被大佬们引着动起改造解剖中心的念头。
这事情发生的可能性便已经和事态的困难程度锁死了，只要碰上就是这个难度，着实让人没辙。
白瑞树苦思良久，思得一计。
首先，扪心自问，自己是不是精通行政工作的那种人，尤其是能在急着上车的时候能补到票的那种。
那肯定不是，他要是这种人才，也不必要切割行政办公和后勤之间的关系，都捏在手里全权管理就行了。
再问，脑中的大佬能不能有这本事。
白瑞树“看”了眼在精神海里浮沉装死自闭的莫余，摇了摇头。
三问，自己在第一宇宙军里能够指挥的那些下属军官乃至士兵，当前有没有能被他挑出来处理高难度行政事务的？
那自然还是没有。要是有，他也不必从航天工程借谈判团队了。
这样问遍，情况便了然了。
还能依仗谁啊，那自然是依仗外借的谈判团队——白瑞树倒也不是逮着一只羊薅毛，他还没那么无良。
只是他已经盯上了谈判团队的来路，打算以同样的方式认真薅点。
大不了就去借嘛，只是这次得注意，不能再从航天工程这样麻烦的地方借人了，这借一次就来一趟大佬，反薅他们羊毛的，这谁受得了啊。
白瑞树定下主意，要想填上眼前的这个坑，还得让谈判团队说几句话。
……
在一番友好的交流之后，为了保住自己得来不易的工作条件，团队代表选择把自己的同行“出卖”给白瑞树。
他是没想到啊，白瑞树这浓眉大眼的家伙竟然也有威胁人的时候。只要他不把精英同行推荐给白瑞树，白瑞树就要给他加工作……
从白瑞树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被借来的谈判团队也无语了。航天工程的科研大佬要来青苗营地蹭设施，还蹭出一系列重量级的行政工作，这不是给他们找事做嘛。
白瑞树的态度很明确，这事情的起因是航天工程的大佬要蹭设施，你们既然是航天工程的人，这事情就算不是你们来干活，把事平了，也得帮着出主意，至少得把能平事的团队推荐给我。
谈判团队：什么强盗行径。
可惜，白瑞树急红眼了，一定要他们把能平事的人交出来，还不能是已经在航天工程内任职的，一群人不得不讨论半天，只为了找出能符合白瑞树要求的名字。
白瑞树要到名字就没再和他们掰扯，立刻回后勤中心，掏出自己那大部分情况下打哪哪通的灵视通话，开拨。
第一宇宙军在银河共和国的行政体系内部，说话还算管用。白瑞树付出了一些可以接受的代价，得到了外援的远程帮助。
对方得到白瑞树送去的资料后，大吃一惊。这事情属实复杂，难度大了去了，又要赶时间又要赶进度，要谈下解剖中心改造的事，就算对自己再有自信也不敢打保票。
若是光有难度也就算了，这事情牵扯的档次还奇高无比。不论是第一宇宙军还是深渊生物解剖中心，都有过被天庭共议会直辖的经历，他们只是一群精通行政办公的老办事员，在这两个庞然大物之间跳来跳去居中说合，就算两边都不在意，他们自己小心脏也受不了啊。
于是白瑞树接到了外援有些奇怪的要求。
“事，我们尽力帮你办下来，保证尽心竭力，但不敢说能办成。我们希望第一宇宙军方面，不论我们最终有没有把事做成，都别把我们的名字公开。一切操作我们都可以远程指挥，请千万别暴露在第一宇宙军之外还有其他团队在为这件事活动。”
这给白瑞树整不会了。
你们的名字，不仅我知道，那边正在赶进度为第一宇宙军制作各种人才招聘方案的谈判团队也知道。单论保密程度，外援的情况被有心人打探一下能漏得跟筛子似的，还能指望“别把我们的名字公开”？
而且为啥啊，为啥外援要这么谨慎？
没想通自己究竟给外援带来多大压力的白瑞树只能含糊地答应下外援们的要求，为他们安排作为中转操作的信得过的军官，假装所有操作都是从后勤中心里出来的，开始与各种机构沟通，搜集资料，整理文本，提出各项申请，将边上车边补票的进程以火箭上天般的速度推向终点。
白瑞树：“等事情结束了，必须得好好说说李丹成了。”
第四百九十八章 怎么大梦一觉，已是物是人非？
在一众科研大佬的怂恿下，由李丹成主导的深渊生物解剖中心改造计划如火如荼地进行着。至于改造计划背后的痛苦究竟由谁承担，因为白瑞树打算履行对外援的承诺，将长久地不为人所知。
执行改造计划只有李丹成一人是不够的，工程部的军官和士兵也被李丹成带着参与其中。只是其他人的情绪可没李丹成那么兴高采烈，当他们意识到自己要改造的是解剖中心这样高难度的工程设施时，紧张、害怕等等情绪都是应该有的。
当然，他们紧张害怕的不是“没买票就上车”这种事，这种文书处理方面的巨大纰漏没必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紧张害怕的是工程难度。
又不是人人都是李丹成这样会对越困难的工程问题越兴奋的天才怪物，大部分人还是安于享乐的多。如果可以的话，在已经能够安稳达成的工作中不断解决问题，再慢慢增进才是正常人的步调。像李丹成这样凭一时意气——她的一时意气可能比别人一辈子都长——便说要对改造深渊生物解剖中心法器挑战的，常人可接受不了。
一时间，慕阳州、李丹成、白瑞树都忙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后勤方面和工程方面这对难兄难弟手牵着手迎来了自己最忙碌的时间段，差别只在一个忙的是内部整顿，一个忙的是临时任务。
稍微闲一点的柴子瑜不得不连着慕阳州的那份一起工作，每天安排士兵轮替出勤，只有例会的时候会与三人见面，看见慕阳州等人肉眼可见的疲惫和忙碌——不对，李丹成压根看不出疲态，她的动力在这时候就跟无穷无尽似的。
白瑞树这些天是真的忙疲了，一件件事情都是事赶事地来，还得去给李丹成收拾手尾，不得不承受了许多即使是在他这个位置也不该承受的压力。例会上别说是再像以前那样偶有建言了，就连表决都快没有余力，只能像个泥偶似的坐在座位上看慕阳州推进会议议程。
慕阳州也累，但他毕竟比白瑞树长上几岁，经历的事情更多些，人也更稳妥，此时撑着也能支撑会议进行，将就着度过了今日例会的各方面总结，开始通报上级指示。
“这些天大家都辛苦了，可惜还不能休息。深渊登月计划的总指挥最近向我部询问前期登月人员的组织事宜，要求尽快训练出一批能登月的精锐骨干。大家讨论一下吧，怎么办。”慕阳州近日被来自航天工程的科研大佬们折腾得不轻，每天抽时间构思军官结构，琢磨得日夜不分，时不时还得亲身上阵，恨不得把自己劈成两半去用的心都有了，说话声也低了不少。
白瑞树的意识都累得有些木了，思考慕阳州说的话已经成了一件难事。意识到这一点，白瑞树运起神识，花几分钟时间把精神海洗刷一番，才收拢心思，开始琢磨慕阳州提出的信息的含义。
被白瑞树洗刷精神海惊扰的莫余：“发生什么事了？”
“慕阳州刚才通知，上级让我们训练一批能登月的精锐骨干。”白瑞树直截了当地搬运了慕阳州的说法。
“你们不是连自己军队都没整理好么，到现在还在成长期，就连二十万人规模还得等到一个多月以后，怎么就要训练登月骨干了？”莫余这两天大部分时间都在自闭中，偶尔冒泡观察白瑞树近况，依稀探得第一宇宙军应该还是原先的样子，怎么大梦一觉，竟然物是人非到已经开始筹备登月的程度了？
“登月是所有人都要登的，只是会分先后。按照之前商讨的结果，登月对集体来说是个很漫长的过程，我会在第二批上去，但这只是个说法，说着是‘第一批’的那群人，总共也不会超过两位数。相对第一宇宙军未来预期中的百万规模，我们这些人上去的时间显然要早很多，哪怕他们还在地表训练，我们也可以先走一步，到月球上为他们先做准备。相应地，需要最先登月的人，比大部队更先进行训练也在情理之中。”白瑞树一边说给莫余听，一边也是为自己理清思路。
“哦，懂了，那你们打算上哪训练精锐骨干？我看你们总不能上月球训练去吧？”莫余大抵听明白了，这帮人是又打算演习，或者是训练宇航员。
这里头没他事，他又不会研判演习之类的东西，训练宇航员那套就更不用说了，这都换个世界了，原先世界训练宇航员那套办法在修真者身上鬼知道顶不顶用。
以莫余的普遍理性来看，应该不顶用。地球宇航员素质能力再厉害也是人类级别的，银河共和国这边都是金丹期修真者，两边起步就不一样，压根没得比。
思路理念或许可以借鉴，但训练方法肯定不行。就莫余知道的那部分流传在社会层面的宇航员训练方法，诸如飞行经验多少小时，在三轴滚筒里能抗多猛的滚动，在水下模拟无重力状态要怎么活动……这种应该用不到修真者身上吧？
自己就会飞的修真者还需要飞行经验，还不如直接设定一场考试让修真者们考一下飞行技术。抗滚动……滚轴得转飞了才能对金丹期修真者造成影响吧？
至于模拟无重力状态要怎么活动更不用说了，一群修真者都能飞的，无重力状态下怕是能无极限加速。
看来今天又是不能给人当大佬装逼的一天，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莫余裹了裹自己的“小被子”，往精神海的角落藏了藏。
思路理念也不能说给白瑞树听。训练宇航员这种事，银河共和国以前没有先例，他也没在白瑞树面前铺垫过自己“精通”这方面的背景，唐突拿出地球时代培养宇航员的思路理念，只会显得自己很怪。
他把儒道法墨都融了、说点暴论，都不会比唐突提出培养宇航员的思路理念更怪了。
第四百九十九章 思路和信心成反比
“现在就要开始训练，瞄准的目标人群应该很明显了，就是我们。”白瑞树不用多考虑也知道，在训练中“敢为人先”的那批人会是谁。
谁先上天就是谁，该说是巧还是不巧呢，第一宇宙军第一批上天的人里，早有几个是定好的。
慕阳州打头坐第一个航天器上去，白瑞树就是第二个。至于李丹成和柴子瑜，估计也就在第三个航天器里待着。
当然后续可能还有调整，比如把柴子瑜放到和慕阳州同一个航天器之类的——作战和侦察搭配起来才是有机结合，只战斗不侦察的，或者说“只注重战斗力而不注重情报工作”的，具体下场详见二战。
不过这些细微变动不影响他们四个肯定是第一宇宙军上月球的第一梯队的事实，就结果而言，先把他们四个拉去训练是不会有问题的。
“我们肯定得去训练，不过参与训练的人员不止于我们几个。目前知道第一宇宙军将在不远的未来登月的，只有军官没有士兵。登月不可能不带士兵，就算是第一批上月球，成员也不可能只有军官……该向士兵们宣传登月的事情了。”慕阳州思量些许时间就有了结论，不过得出的结论并没有让他开心多少。
向士兵们宣传登月……这事情又该从何处着手？
前两年，他们还只是学生的时候，在青苗营地中封闭式地接受培训，也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才铺垫到四人可以接受登月计划的程度，至于让全体学生都了解登月计划，花的时间则更久。
现在，让其他人了解并接受登月一事的问题落到他身上来了，判断何时应该向士兵们和盘托出的抉择该轮到他做了。
“不用那么着急。就像是我们只是被提早挑出来准备做先锋一样，士兵也可以先挑选一部分人作为先锋，先单独告知他们有关登月的事情，观察一下情况，再做是否要通告全军的打算。”白瑞树并不觉得事情麻烦，只要“抄”一下青苗营地曾经的作业，仿照青苗营地对他们解密的步骤，问题应该大不到哪里去。
“嗯，你说的有些道理。柴子瑜、李丹成，你们的意思呢？”慕阳州颔首，大规模向士兵宣传的事情可以先放一放。
“先别管让谁去训练吧，你们不觉得怎样训练才是个问题？”李丹成挠头，她对解决工程方面的问题从来不会有推辞，不过训练什么的，这怎么样也算不上工程问题吧？
慕阳州沉默着，不动声色地将目光移向柴子瑜。
柴子瑜正在思索李丹成引出的问题，没发现慕阳州的目光。
要说军事训练或是培养学术能力，在座的四个人再怎么谦虚也不至于说自己不会，就算把书记官也算上，耳濡目染之下，书记官都能说出点东西。
只是训练登月人员……这是创新内容，是银河共和国此前从未涉足的领域，谁也没有拍胸脯拿性命保证自己想到的方法一定是对的，更准确地说，就压根没人能提个能通过自己逻辑思维验证的方法出来。
一片孤舟在大海上航行，出发前坚信自己能抵达大海中从未有人到达过的大陆或岛屿的船长也难以表述向哪个方向前进会是最适宜的航线，船员们甚至会怀疑，或许没有任何航线能够抵达空口白话的目标。
只是，深渊登月的原理如此简洁，仅仅源自力大砖飞的经典力学（在蛮荒世界，经典力学还没有遇上不涉及法力相关的瓶颈）就可以表述清楚登月的方式方法。如此简洁明了的事情，其可行性同样明晰，必然是有成功的方法。
对深渊登月成功的信心，四人都很充足，但要想出训练登月人员的流程，思路就和信心成反比——几近于无。
一时间，会议室里安静许多，就连书记官都放下了手中的笔，目光在四人位置来回晃荡，观察他们苦思冥想时的表情。
良久之后，双手在脑袋上把头发越抓越乱的李丹成恼怒地喊出了声：“啊！我们总不能在这里瞎想吧！一定有寻找训练方法的办法不是吗？”
白瑞树松了口气，说实在的，他从中间开始就已经不再思索训练方法了，只是假装自己在思考，实则在等人发出“停止思考”的指令。
“方法……做实验的方法我倒是有，设计实验的方法你应该比我清楚。”白瑞树本打算自己讲解一番，但看着被自己开口吸引了注意力的李丹成，让更专业的人士来解说应该不会让自己出丑才是。
“设计实验的方法，嗯，你是说，发现问题、提出假设、制订计划、进行实验、分析现象、得出结论这几步？”李丹成说的东西并不是什么高大上的内容，这只是普遍的设计实验的方法，在银河共和国属于人尽皆知的信息，而在地球，算是义务阶段的考点。
“对。训练归根究底是要让人适应环境，得以解决问题的环节，找到问题对设计训练流程应该算是重要的一步。”
“那我们现在要做的事就不该是在这坐着苦想，我们应该去发现问题。关于登月时会遇上什么问题，白瑞树你那有资料吗？”李丹成和大佬们讨论“最佳路线”的时间还算长，单从交换的信息量来说，在她手里的资料应该算多的。但她手头的资料依旧是工程问题相关的内容，和在航天器里的修真者反而没什么关系——力大砖飞式登月思路其实不需要多么精妙的航线，只要有修真者的出力摆在那里，优化航线也只能是锦上添花。
“……没有，我这里保存的航天工程相关资料只有航天器设计和配合实验的资料。登月时会遇上什么问题，这样的资料，不是航天工程给我们资料的侧重点。”白瑞树翻了翻自己记忆中的印象，没感觉航天工程有给过资料。
那么事情又多了一件，他该去找航天工程要资料了。
第五百章 理性是修真者的武器
从感性角度出发，白瑞树最近需要处理的事情多与航天工程方面有关，如果不考虑因果性只考虑关联性，换成一些普遍喜欢以感性代替理性指导行动的人，怕是短时间内不想再与航天工程方面扯上什么联系。
不过修真者作为智慧生物，感性是一部分，理性也是一部分。说得简单点，把目光只留在地球，部分人类总是有意无意地把自己和其他动物区分开，直到有必要的时候才会假惺惺地说上一句“其实，人类也是一种动物”，仿佛不说这一句，人类就不是动物似的。
会让他们产生人类和其他动物之间的隔阂感的，究竟是什么呢？
有些人说，是人性。
我：人性是个什么东西？
然后他们说：失去人性，失去很多，失去兽性，失去一切。
我：懂了，三体看多了。
抛却一部分仅仅是被文艺作品裹挟着站边的“爱好者”，剩下的那部分人的说法就更有参考价值。
有人觉得，是人类的情感让人和其他动物有了区别。
但是，很不好意思，现代的科学研究逐渐证明其他的动物也会具备各种各样的情感，就连一度被认为是“人类情感最终堡垒”的同理心，也被证明在其他动物中存在。（如果后续有科研成果推翻这些结论的，请在评论指出，谢谢）
很明显，人如果光是有情感，是不会和其他动物有这么大的区别的。
而另一派的说法在事实上就顺眼多了。
“不是说‘没有一个猿曾制作过任何一把石刀’吗？人与其他动物的差异就是如此简单，即在人与其他动物之间，存在一个最简单的判断标准，‘他是否会劳动’。”
劳动是不会随感性转移的。人的情感会被劳动牵引着发生变化，但不会反过来牵引着劳动变化。一个人，哭着操作机器制造出来的符合标准的齿轮，和其笑着操作机器制造出来的符合标准的齿轮，也不会在双盲试验下表现出有什么不同。
嗯，主观能动性在其中会有些影响，不过在以上举例的“操作机器”中，情感只会影响到人吸收本次劳动的经验的部分，劳动得到的产品还是不会变的。
劳动既然不会以人类的感性作为主要影响因素，那么，考虑其是以人类的理性作为主要影响因素的结论便顺理成章地浮出水面了。
再结合前文所提的“人与其他动物最简单的判断标准”，“理性是人与其他动物的差异”便呼之欲出。
修真者稍有不同，修真者这个群体更大一点，和人类这个物种的关系是极大重合但不等同。蛮荒世界的人类也有自愿不修真的，虽然极少但不是没有，就不能说人类都是修真者；修真者也有动植物自己蜕变出来的，便也不能说修真者就是人类。
数学问题嘛，两个概念之间要是既没有充分关系也没有必要关系，那要说这两个概念等同，多少有点不知羞耻了。
不过在地球人类身上能验证得到的结论，在蛮荒世界修真者身上也能用。
理性，是修真者的利器，是修真者的无价之宝。
白瑞树从理性出发，不用多思索也能明白，和航天工程方面的交流，哪怕会给自己带来越来越多的工作、越来越繁重的杂事，也必须经常进行，甚至是主动提高交流的频次和质量。
不然的话，这工作就进行不下去了。
与航天工程方面的交流事务还是依惯例交给白瑞树负责。散会之后，白瑞树先回到后勤中心，整理自己手头的工作。狭义后勤的工作已经有一套完善的班子在运行，他检查一遍流程就能确认工作状态；而还未脱离的行政办公工作，则正在被打散重组，连让他检查的必要都没有。
确认各项公事足够妥当，白瑞树把自己的仪容整理一番，用法术清清爽爽地恢复状态，再去修炼塔里用灵材蒸汽补上了亏空，这才重返后勤中心，点了几个办事妥当的下属，再找了一位熟悉路线的司机，组成小队，乘着飞梭向航天工程本部进发。
航天工程的人来青苗营地的次数虽然算不上多，但相比第一宇宙军的人去航天工程本部则足够多了。白瑞树数来数去，自己去航天工程本部的次数一个巴掌都数的过来，难得去人家的地盘，还是准备充分、整理好仪态，才显得有诚意。
至于他为什么要亲身前往航天工程本部，而不是在后勤中心向对方打灵视通话要求获得各项资料，那自然是因为有些话光是在灵视通话里很难说清，毕竟是隔着法术交流，没有本人到场的临场感。
飞梭的速度很快，快到普通人类坐在其中压根没法观察窗外的景色，只能时不时听到深渊世界的飞鸟撞击在飞梭法阵上爆裂的声音，还有空中的昆虫被法阵排开后，高速摩擦发出的“嗤嗤”声。
这在深渊地表的航行中算是常态了。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呢，坐在飞梭里的每一个人都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
要不是司机师傅技术过硬，敢于开快车还开得稳，反应速度够快，这趟旅程就不只是飞鸟和昆虫会被飞梭法阵排开了，一路撞死一群朝飞梭冲锋的野生动物都不是问题。
再次感谢银河共和国内部没有会提倡保护深渊动物的动物保护组织，要是冒出来这么一批人，深渊远征军每年的伤亡率将会是肉眼可见地飙升。
向航天工程通传“白瑞树正率队前往你处”的指令在路上即可完成。等飞梭到站，自有一批居中斡旋的接待人员引白瑞树一行人入场。
“这次来的匆忙，没有提前通知，是我们的问题。”白瑞树来这边一趟，是为了办事才来的此时边走边说，也不至于耽误大事。
“您不必如此说，请先往待客室稍坐。”接待人员先前并未得知白瑞树此来的目的，心中思量要先将白瑞树等一行人安顿好，再试探来意。
第五百零一章 这哥们还挺有风格
“坐就不必了，我们是来找资料的。能带我们去和主管航天器载人实验的部门交流一下吗？”白瑞树也是初来乍到，之前来航天工程本部多是接受邀请才来，不必自己思量要和哪个部门接洽。只是今日是自己主动前来，要找资料，总得找到航天工程管理资料的部门才好，但他对航天工程的内部架构不熟，只能再放低一点目标，先去找载人试验的负责人。
航天器载人试验这块，是航天工程和第一宇宙军一起进行的小项目，相对而言，白瑞树比较熟悉，也能确定对方整理的与此相关的资料，自己应该用得到。
“嗯，没问题。”接待人员口头应下，看起来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但白瑞树的神识强度高于金丹期修真者普遍强度，接待人员开口时就在对外狂发神识波动的情况，他还是能感觉到的。
大家在这都是来讨生活的，能把事办成就好。看他现在神识波动稍微平缓的迹象，事情应该能办成。
白瑞树也不点破，说些“我知道你现在很慌”之类除了装逼屁用没有的废话，只是微笑着跟在接待人员身后，好像对现在的接待很满意似的。
当务之急是要让接待人员稳下来，别忙中生乱，乱中出错。到时候工作链条上一环扣一环，把整个链条都带崩了，总指问他们怎么还没训练出第一批骨干，白瑞树怎么说？
银河共和国也不兴“低头鞠躬红豆泥斯米马赛”这套啊。
好在白瑞树的不再催促和脸上的微笑不会给接待人员压力，一路顺顺当当地在各种建筑物间蹿了一阵，再乘坐航天工程本部的交通工具，等他们一行人到了挂着“实验落地部办公室”门牌——这门牌还有涂改痕迹——的办公室门口，办公室的门刚好开了，里头钻出个打扮得光洁亮丽的哥们，很自来熟地笑着：“各位是来参观实验的对吧？”
白瑞树的目光能从此人两边留出的空隙望向办公室里面。该怎么说呢，那就不像是主打文书工作的办公室，倒像是杂乱无章的小作坊，整洁这个词是不能拿来形容它的。各种各样的小工具随意摆放，桌上有、地上有、凳子上有、椅子上有，倒是天花板上的灯打得锃亮，还偏偏是做成整个天花板都是发光体的那种，要不是墙壁上的涂料显然是精选吸光性能极好的涂层，这间办公室相当于在整间屋子的范围内打着无影灯。
更离谱的是，这间办公室内，正刮着一场“灰尘风暴”……
白瑞树只能想到这个词，“灰尘”的“风暴”，如果眼前这个通体颗粒色泽灰暗、形状如教科书般标准的东西不能被称为“灰尘风暴”，那一定是字典出了问题。
以白瑞树的见识，他能分辨出眼前的这些颗粒中包含所有常用的有色金属和黑色金属，也包括一些通常被称为皮屑的生物代谢物和差不多同样来路的生物小颗粒，并且颗粒个个都被磨成了细粉，在空中成群结队地转圈，仅用肉眼去看，稍不留神就会觉得那是完全灰色的一团。
真是极品的灰尘，把这些东西糅合在一起，放进熔炉里烧，不用太高的温度，只要能烧结成块，天底下哪个鉴定专家来了都得骂这是谁把样品混一块了。
再看看面前正探着头，一身光洁亮丽，打扮得服服帖帖毫不邋遢的男人，白瑞树有些吃不准自己有没有找对人。
这人的画风和他背后的办公室，肯定有一个有问题。
虽然自己来航天工程本部是为了找资料办实事的，不该对他人的画风有什么看法，但应该没人会对和自己合作可能性极大的人的画风问题视而不见、无动于衷吧？
“高研，他们是来自第一宇宙军的考察团队，点名要来载人试验的部门看看。”接待人员心中有些慌了，他之前引着白瑞树等人过来的路上可没闲着，一串串神识波动应该已经把事情都通知到了才对，怎么自己带着人到了地方，开门出来竟然是这个德行？
他连忙用神识和眼前这位被称作“高研”的男子沟通，男子十分显眼地楞了一下。
“不是来参观实验的吗？交流……请进吧。”“交流”和“参观”对高研的意义看来大不一样，他看起来很希望被参观的样子，而对交流没什么兴趣。
不过白瑞树的“地位”摆在那，说要来交流就要来交流，他就算再没有兴趣，该把人往办公室里引，也还是得把人引进来。
白瑞树带来的下属此时心情和白瑞树差别不到哪去，有个心急一点的发神识消息询问白瑞树意见，白瑞树也只能回个“稍安勿躁”。
搞得好像谁见过这阵仗似的。
说实在的，白瑞树也没见过这种模样的办公室。一般而言，如此规划的房间会被称作工作室而不是办公室，这在正式场合有严肃的差别，正常人不会挑战此类规则。
但眼前的这位被称为高研的男人显然是把自己——也可能是一个部门——的办公室变成了工作室，白瑞树在房间内看不到摆放大量文稿或是进行信息处理的设备，倒是各种各样的钉锤斧凿以及它们的变体到处都是。
“请坐吧。”男人带着他们进了自己的办公室，用法术硬造了两排座椅，自己坐在其中一排的一端，示意他们坐到另一排去。
莫余从白瑞树的精神海里探出头：“这哥们还挺有风格，是不是能独领风骚的人都多少有点风骚？”
“希望他是真有本事吧。”白瑞树虽然年仅二十出头，但他此时的心态已经和莫余上辈子遇见的六七十的退休老汉一个水平了。
爷麻了，爷想退休，爷只是想要把事情办完，爷已经不想再遇到各种各样的怪人了。
本来计划的是，来一趟航天工程本部，要一堆资料，拿了走人。事实证明，如此平淡冷静毫无波折的行动，在有怪人的时候是不可能成立的。
第五百零二章 平息怒火的效果不是很好
“来交流……我对你们可不熟啊，你们当中有精通流体力学的学者吗？”高研说话的态度毫不客气，老实说，这实在不是接待正式访客时该有的态度——即使白瑞树不是作为第一宇宙军的领导层来同级单位的下属科室观察，仅是以同等的身份前来交流，高研这样的语气也足够冲了。
“没有？那有精通法术动力学的学者吗？材料？数学？物理？法术通论？法器？逻辑学？你们都不精通，为什么要来交流？”高研等待回答的耐心不是很足，在他的第一个提问于两秒内没有得到回答之后，立刻抛出了新的问题，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直到自己不愿再问。
他也同样没有耐心去等待白瑞树等人的口头回答，对自己看人微表情能力的自信让他在每一个回答发出之后的几个瞬间就自行做出了判断并接着抛出下一个问题。
白瑞树选的人都是来帮忙做事的精明强干之辈，但这不代表他们中有高研想要遇上的那几种人。他们之前是学生，现在是军官，当初所学的内容也是以军事为主。白瑞树一行人就压根没有学者，他们只是来找人要资料，要一大堆资料的。
从理性角度出发，高研的微表情判断很准，白瑞树等人确实在他每一次发问之后都无意识地流露了自己不是“学者”的微表情，这也印证了高研应该是个有能力的家伙。
但这不代表白瑞树一行人就不会被高研这一连串的发问和最后一句“为什么要来交流”搞得很火大。
有这么怼着人问的吗？
白瑞树带来的精明强干的年轻人们都有些压制不住怨气，近半数人立刻用神识传讯询问白瑞树，是否要用尖锐而郑重的话术让交涉进入更适合当前状况的环节，以避免高研接下来更多的口出不逊。
白瑞树被怼着问了一串，火气不可能不大。说实在的，他接受到现在那么多填鸭式教育，里头和涵养有关的可不多，再加上年龄本来也不大，没那冷热不嫌的城府，被这高研说的，虽说个个问题拆开来，他确实不是这种学者，但情绪这种事，能是因为对方说的对就能轻易消退的吗？
更别说这人说话的态度还带着一种比轻蔑更可恨的东西。
如果只有白瑞树在这，接下来的交谈基本也就是不了了之，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要资料又不是只有一处能要，大不了就是多绕许多路，费上更多心力罢了。
不过下属传来的神识波动倒是让他精神一震，自己并不是一个人在这里，高研这番说对不算错的连问并不是当前主要矛盾，他不应该为此事，现在闹得不愉快。
嗯，白瑞树冷静下来的原因绝不是因为莫余在他精神海里大喊“我x，好狂，没见过这么狂的，快去揍他”，绝不是。
“本次交流，第一宇宙军需要得到航天工程的资料。你部承担过航天器载人试验的任务，关于当时实验的详细资料，我们需要它，用于培训登月成员。”
好吧，白瑞树也不是特别冷静，这番话已经不是交涉的口吻了，而是上级找下级要东西。
严格从行政体系来说，白瑞树不是高研的直接上级——当然，间接也不是——这样要东西可不好。
“航天器载人实验？你们需要它培训登月成员……培训内容有适应航天器内生活对吧，我去拿资料。”高研的思路和行动力都在白瑞树的意料之外，他其实还没想好培训内容具体该有些什么，不过高研的言辞中透露的关键词听起来倒是很像那么回事。
他小小地陷入一下思考，再回神时，高研已经跑远了。
法术力量凝成的座椅没有消散，法术并不是不便之物。
但释放法术的人跑得这么迅捷，着实让白瑞树有种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棉花，我的生命之光，我的欲望之火（指夜刀神棉花））
在别人的地盘，唐突地追出去似乎也不太礼貌。白瑞树一行人骚动了一会，决定在这间“办公室”等着。
接待人员只觉得自己麻了，他和高研不熟，这个“高研”的称呼也不是其人的本名，只是接待人员看见他身上挂的名牌，按职称称呼罢了。
他已经觉得自己的职业生涯遇到了挫折，有点影响仕途，正在思索究竟要怎么补救才能让自己的仕途恢复状态——哪怕不是恢复到十分钟前，恢复到昨天也行啊。
当一群人在办公室里对着灰尘风暴研究到第二个十分钟时，一身光鲜亮丽毫不邋遢的男子带着个球状法器回来了。
“你们要的资料，有关航天器内生活的规章制度和建议都在里面，还有受试人每天的居住反馈。都是些表象，机理不在其中，那些是涉及各种学科知识理论的东西，给你们你们也用不到。”高研说话的态度和先前没什么两样，说的事情倒是没什么错，但语气比轻蔑还糟糕，实在令人火大。
白瑞树实在是忍不住了，即使莫余在精神海里高喊“txd，怎么这么横，去投诉，去炒了他，给他xxxx”之类的，理论上能让他从某个极端思索自己的行动是否应当，从而冷静下来，但他还是站起身来，将高研手中的球形法器一把夺过：“感谢配合，我们急着去下一处。”
再不说什么，带队从办公室离开，自顾自地往远处走出几百米的距离，才停下来等接待人员追上。
“接下来，请带他们去航天工程做实验的各个部门参观，分头行动，我们和航天工程的联合行动需要多一点效率。”白瑞树想平息怒火，但效果不是很好。
“至于我，请带我去看看准备当做发射中心的地方。”白瑞树想来想去，自己在训练方面也没有什么可以指导工作的经验，还不如去看看现场，先熟悉一下未来自己离开深渊母星地表的最后一站。
第五百零三章 平地很平
分头行动之前，白瑞树对下属做了些交代，让他们看着有什么可以在训练中用得到的资料，应拿尽拿。能复制的就带走复制品，没复制的就拜托航天工程一方尽快复制，最好是拿了就能走。
看了白瑞树刚才一下夺过高研手中法器的场面，下属们对这次行动的“稳健程度”有了清晰的认识，纷纷心领神会，表示接下来分头行动绝对能把事情做得干净漂亮，等大家再会返回的时候，保证把航天工程能用的资料都带回去。
白瑞树疑惑。
意识到自己的说法和做法可能会误导下属，白瑞树忙在分开前的最后时刻用神识传讯：“我的意思不是让你们抢，我是说，尽可能拿到最多的资料。”
在别人地盘上，就算神识传讯理论可以连接较远的距离，白瑞树也只能按照公共场合的礼节将神识传讯断开，跟着接待人员往发射中心走去。
嗯，发射中心。
这个名字听着有点出戏，但谁让当初字典都是莫余写的。这人把当初自己在地球受到的教育基本都捏吧捏吧往字典里塞了，他整出来的蛮荒世界通用语字典大抵就是网络时代的当代字词汇总，也就是个人对文字的一点小癖好让他不至于把网络流行语也不由分说地塞进去，也让他多少会对文字进行一下深度挖掘再放入字典……
总之，依靠着莫余留下的字典，银河共和国的语言习惯让他们在给深渊登月工程的航天器出发位置起了个和地球差不多的名称——“发射中心”。
也有人提议要叫空地转运中心的，这名字倒也被采纳了，不过是在将来被采纳——现在银河共和国还没上天呢，等以后在星际间拉出物流网了再说转运的事。
目前航天工程的任务还是把要上天的人和物在选定的位置发射出去，发射中心这个名头更对题些。
不论是地球还是蛮荒世界，发射中心的选址都有讲究。
相对来说，地球的航天器发射中心更讲究一些。在早期航天领域，一个好的发射位置能够省去极大的麻烦。不仅是从经济角度出发，还是从完成任务的角度出发，一个好的发射位置真的能改变许多。
应该没人听说早期航天任务是从南北极发射出去的吧？
随着航天技术逐渐发展，各种基础科技提升，发射中心的选址才变得“稍微”没那么“讲究”——其实还是很讲究，就莫余上辈子生活的地方，二三十年也别想起个航天发射中心。
那是需要考虑经济影响、交通区划、资源运输、环境条件等等细节才能选定的位置，只要某处条件好，哪怕之前全是荒地（先天交通条件不足），也能平地起高楼。
银河共和国在深渊母星选址，要造发射中心，最关注的也是资源运输一环，而次要的，是航天器从发射中心起飞，会不会被某些难控制的深渊生物打下来。
这是很严肃的话题。
深渊远征军对深渊母星的控制范围几乎涵盖了整个母星的地表，但有金丹之上的深渊生物在，总有一些位置是盲区。
而这些强大的深渊生物一抬头就能看到广袤的天空……
从简单的数学生物物理角度出发，一种生活在自然环境下的生物，它会对自己生活的环境习以为常，而这个习以为常的区域形状大小，很大程度上由它的视锥决定……
在地表上有的是东西挡住从地表开始往上五米的视野，如果有丘陵起伏，一两百米的遮挡也很正常，但对更高处的遮挡嘛……
航天器注定是要一口气飞到月球去的，如果不控制好和各种强大深渊生物的距离，万一起飞的时候，深渊生物一抬头，看见这么一个东西往天上飞，在它们认知中无敌的自己，会不会想试试击落远处从未见过的飞行器？
这可是没有智慧的深渊生物啊，哪个吃错药了敢赌这种生物不会心血来潮给自己视锥范围内的活动物体来一下？
应该说，那种生物就是会心血来潮给视锥范围内的活动物体来一下吧？
航天工程的发射中心位置选的很谨慎，他们翻遍千山万水找到的地方物有所值。按顺序说，银河共和国是先确认了这个相对最安全的发射中心位置，才开始建设航天工程所需的各种建筑设施。
这也是青苗营地和航天工程本部之间距离大到需要乘高速飞梭飞行一段不短的时间才能抵达的原因，要是单纯出于经济方面考虑，让航天工程本部建在青苗营地旁边就行了。
至于为什么不是青苗营地建在航天工程本部旁边，那是因为军事基地在那……
青苗营地一开始的名头可是随军军校，要是青苗营地建在现在的航天工程本部旁，那为了满足“随军军校”的要求，军事基地也得搬过去……
而发射中心的选址意味着周边危险度低，不需要过强的军事保护，也没有大量需要执行的军事任务……
权衡利弊之下，以拉长青苗营地和航天工程本部之间的距离作为代价，换来其他单位都在最适合自己的位置，只有这样做才是最说得过去的。
当接待人员带着白瑞树赶到发射中心时，白瑞树激动地看见了，一片空地。
嗯，就是空地，字面意义上的空地，不是空地转运中心那种“空对地、地对空”含义的空地。
白瑞树的理性思考模块险些就宕机了。
好在，只是险些快宕机了，他的理性思考模块在距离宕机还有一线的时刻发现了能理解的部分。
这片空地看起来空空荡荡——实际上也确实空空荡荡——但它有个很不自然的特点。
太平了，平得让人害怕。
人们习惯说“平地”，其实地并不是真的平。
大部分人考虑到地不是真的平，其实也没有考虑到那么精细，只是下意识地在脑海中想象的地面打上一个粗糙的标签，却没想过具体如何粗糙。
而现在，白瑞树眼前的这片空地，就真的很平。
第五百零四章 升龙拳助力航天科技（不是）
大部分人其实不关心地平不平，只要地面没有凹凸不平到会把他们的鞋子或是车子的轮毂（不论是自行车、电动车、三轮车还是汽车）撞坏磨坏，他们只会关心地滑不滑。
这是劳动人民的生活智慧，我们可以发现，事实上一个“平面”的摩擦力系数，和它的粗糙程度显而易见地有着直接关联，而和生活劳动息息相关的要素，摩擦力系数显然比粗糙程度更重要——除非你是干打磨的，再或者就是搞科研的。
而对一些至关重要的工程，或者是关注材料表面态的科研工作，人们不可能说“我们今天不关注材料表面的粗糙程度，我们只要把摩擦力系数测出来就行了”。寻找衡量表面粗糙程度的指标便是一件重要的大事。
在各个研究领域，因为各不相同的实际需要，形容表面粗糙程度的指标有很多种。有衡量单位面积中存在多少突出粒子的，有衡量单位面积中凹凸程度平方差的，也有单独测凹凸绝对值的。但以白瑞树的神识测量结果来看，任何一种描述表面粗糙程度的指标用于眼前的这片土地时，都会为其惊讶——它真的太平整了。
由于世界之间规则不一定相同，蛮荒世界到目前为止还没发现物质的“原子”特性，就是古希腊哲学家说的，最小的不可分的，物质的基础组成的那个原子。这玩意在蛮荒世界到现在还没找到有代表性的东西，可以说明蛮荒世界的物质在什么地方具备离散特性。蛮荒世界的物质处于一种奇妙的连续态，怎么分都能继续分，还同时能具有扩散效应和边界……
蛮荒世界搞自然科学的学者每次琢磨这个问题都头疼，生活实践告诉他们，物质应该有个离散态，不然理论的物质和生活实际冲突大了去了，但在实验中怎么也找不到这个离散态根底在哪，倒是连续态处处都是，怎么设计实验看到的都是连续态，他们都快看连续态看吐了。
和地球那已经能多少敢说自己已经触碰到自然科学基础大门的研究成果比起来，蛮荒世界对自然科学的研究依旧处在力大砖飞的阶段。
虽说已经诞生了一些优秀成果，比如五行对换的微分方程，这玩意的数学性质和地球的薛定谔方程一个档次，难解得要死，本科生能背个特解都算是天赋异禀——不排除有天才本科阶段就能拿这个去算实际问题，反正我不行。
但在更基础的地方，薛定谔方程可以拿着去推算大量原子和电子之间作用在宏观会引起什么变化（这东西很难算，数量级太大，但原理在那摆着，说行就是行），蛮荒世界还对各种物质的交互没有一个更基础的解法，哪怕是原则上可以，被实际限制做不到的解法都没有。
嗯，用文艺玄幻一点的说法，地球的自然科学已经摸到宇宙大道了，蛮荒世界的银河共和国现在还停留在工业革命（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混合杂糅版）。地球是技近乎道，银河共和国还只是技的长进。
不过此时在白瑞树眼前的平地，银河共和国真是把连续态玩出花来了。
在白瑞树的神识感应中，这片平地，是“完全平”的。
明显的台阶状痕迹？没有。凹凸不平？没有。粗糙颗粒？没有。
按照常理，这种粗糙程度的表面，别说是玻璃、铜板了，拿个所谓的哑光磨成这样，也能当镜子用了，镜面反射能强到让人失神的程度。
银河共和国把连续态玩出花的表现，就在这平地不反光上。
以地球的光学理论，除非一种物质本质上就能吸收各种波长的光而不对外释放光线，不然总有漏网之鱼。所谓的消光材料也多是在表面做些极细小的褶皱，增大单位面积内光线来回反射的次数，从而增大吸收率（宏观），最终对外表现出消光的性质。
按照这种实现消光或哑光的理论，任何材料表面绝不粗糙，就不可能会消光或哑光，只会朝着高度反光的那端疾驰而去……
而白瑞树眼前的这片平地，明明没有幻阵效果，神识探查中平得不能再平，肉眼看去，却完全没有镜面的感觉，只像是普通的泥土地面。
细看更恐怖，这“普通的泥土地面”竟然毫无差异，通体一色，平整到让人害怕。
“这就是我们的发射中心。地面平整，成分均一，等到需要执行任务的那一天，地面以下的法阵会给航天器一个均匀的推力，避免航天器和地面直接接触。具体的参数需要去负责的部门查询，我可以给您介绍一下它的工作方式和使用愿景。”接待人员伸手指着眼前眼前这片平整到诡异的平地，向白瑞树介绍着。
“请。”白瑞树还真想听听这片平地为什么要被平整成这个样子，以他过往的见识，实在看不出有什么这样做的必要性。
“从地表出发，即使是金丹期修真者，要带着航天器飞出受母星重力影响巨大的区域也是有些消耗的。为了减少修真者的消耗，航天工程决定为航天器的起飞阶段提供助力。考虑到如果航天器与地面直接接触，地面会给航天器支持力，而法阵提供的推力会在航天器离地后，由于地面支持力消失，在短时间内总外力波动过大，不利于操纵，故此决定从一开始就让航天器悬浮于地表上，不与地面接触。”接待人员用法力在平地上方模拟了一下航天器悬浮在地表上的模样。
“既然不与地面接触，为何要把地表做的这么平整？”白瑞树听得有些迷糊。
“哦，那是因为法阵对航天器出力的方式特殊。要是地表不够平整，法阵传给航天器的力就不会均匀，不均匀的话……”接待人员用法力模拟的航天器突然歪斜，紧接着像是被人从底下来了一发升龙拳似的，斜插着飞上了天。
第五百零五章 坏了，认知冲突了
“就会像这样发生对航天任务不利的事。”接待人员领着白瑞树在发射场边缘绕行，告诉白瑞树，如无必要，不要踩到里面。
“虽然我们在这片场地准备了一些防备异物进入的设施，但要是有人执意要进入，嗯，其实也拦不住。真要是有人说什么都不管，一门心思想往里冲的，我们能做的就是事后处罚。”接待人员口气有些轻巧，他说的只是理论情况，实际上在能接触到发射中心的人中，没人会冒着被事后处罚的风险，硬生生冲破一系列防护设施，就为了在这片发射场上踩上一脚。
即使是在各种影视作品中，会这么做事的也不多。
从接待人员自己的体验出发，相关人员别说是会动心想要去发射场里走一趟了，就差在自己心里划下一片禁区，将其珍而重之地放在里头供起来。平日里若是没有任务出勤的必要，都是绕着道走的。
今天白瑞树说想来看看发射中心，接待人员才会带着他过来一趟。此时这里除了他俩，周围连个人影都看不到。明明是在航天工程本部大量的建筑物中难得的一块空地，却冷清得有些死气沉沉的感觉。
“您对发射中心地下的法阵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带您去负责部门看看，这里现在只有这些。”接待人员与发射场拉开些距离，以免自己一不小心干扰了还在预备中的发射场。
发射中心现在还未接受过发射任务，各种设备基本都在待机状态，大部分设备为了保养甚至压根没开（需要靠开着来保养的依旧开着），也看不见人影，看起来就像是一座没人光顾的广场，广场中有几块“田地”以“田垄”隔开罢了。
白瑞树用目光丈量这片土地，被划为发射中心的地盘不算小，发射场似乎也不是仅仅只有一处。在发射中心外围，虽然接待人员没有介绍，但白瑞树大抵知道，那些杵在各个关键位置的复合法器就是发射中心实现功能和防护的设备。
法阵的实际建设情况需要根据实际调整，但高效法阵的设计思路大多是共通的。白瑞树几年前还是东湖高中辅修法阵的学生，在青苗营地的一段时间也出于爱好选过法阵专业的课程。他虽然不能霎时间就看出位于各个关键位置的复合法器具体有何功用，但发射中心现有的复合法器，显然已经构成了完成一个高效法阵——甚至法阵组的各个部分，只要注入能量连接通路，这座发射中心便可以投入使用。
显然，航天工程已经做好了开展航天工作的大部分准备，毫不夸张地说，如果深渊登月计划用的还是第一版的策略，这座发射中心现有的设备已经能把航天器连人一起送上月球了。
白瑞树把眼前的景象记在心中。航天工程的准备如此充分，第一宇宙军和他们的差距此时显得太大，心中不免生出些急切，想着回到青苗营地之后，要怎么和其他人商议训练人员的事情。
不能再慢了，想把第一宇宙军的军官结构调整好再做大事，此时看来已经是痴人说梦般的情景。必须要让慕阳州他们知道这里的情况，意识到第一宇宙军作为深渊登月的一环，究竟拖了整个项目多少进度。
莫余在白瑞树的精神海中，虽是没有读心之能，但也从环境中渗出的急切情绪尝出白瑞树的状态：“怎么了，不过是带你看了看地方，你怎么就急起来了？”
白瑞树请接待人员为自己引路，目光稍带了几眼发射中心的复合法器：“你也看到这里的法器了吧？思路是基于特种工程标准的模块化架构，几个模块都在，完成检测和警报都有，分明是已经完成了整个工程项目的大框架，就算有缺漏的地方，随时发现随时设计，接上框架就能使用。”
“他们已经把属于自己的部分完成了，我们却到现在还没开始，我能不急吗？”
“呃，这里是发射中心吧？把发射中心先建好，等航天员……这不是挺正常的事情吗？总得在正式载人之前先用几次不载人的发射来实验吧？”莫余琢磨不出这有什么可以着急的地方，发射中心建好了就建好了，人家说不定想先放几个卫星玩玩，载人航天还得是以后的事。
“什么不载人的发射？那得用什么法器，装多少灵石才能飞成？”白瑞树惊了，怎么还有不载人的发射？嫌自己灵石多？啥家庭啊？
莫余沉默，坏了，不同世界的认知冲突了，他想的先放几个卫星试试水那是地球的思路，放在蛮荒世界压根不是这回事。
地球上搞航天，开局就是放卫星。这玩意皮实耐操，用个运载火箭往上送，说白了，就算往天上送块砖，给砖绑个合格的发信器，把砖头送进轨道，在地面上能正常接收信号就算成功——没有瞧不起航天工程早期工作的意思，对当时的条件来说，把一块砖送进对应轨道都是极其困难的事，能够放卫星成功，着实是令人振奋。
地球上搞航天，先放卫星，是有自己的考究在的。
一者，放无人的航天器上天总比放有人的航天器上天更安全些，这毋庸置疑；二者，对地球的航天事业来说，放无人的航天器完成任务，和放有人的航天器相比，其设计上的差距，实际上并不大——相对蛮荒世界来说。
如果可以，蛮荒世界更希望能安全些，但他们的上天方式有些不一样：他们是以航天器内的修真者作为航天器的能源。
虽然这法子听起来很不人道，但能源限制一直是限制航天的要事，蛮荒世界能以“不人道”的方式绕过能源限制，以当前状态力大砖飞地进行航天任务，已经是幸运了。
对蛮荒世界来说，无人航天器在这个时代，是和“只能用其携带的灵石供能”划等号的。
第五百零六章 把关于你的事情循环播放
蛮荒世界的灵石，并不是一种天然矿物——要是日后发现有天然矿再说，反正这个时间段没发现存在天然矿，那它就不是天然矿物——而是修真者通过一类法术将自己多余的法力去除个人属性后固化的稳定能量块，其能量多少有两大主要因素，一是体积，二是能量密度。
体积很好理解，体积大储能大，这是人们生活中习惯的事情。能量密度则比体积这个概念稍微深入一些，不过深入的也不多。在不讨论其原理的情况下，只需要以“质量、密度、体积”的概念对应到“能量、能量密度、体积”即可。
而讨论其原理时，仅仅通过宏观物理表象来测量能量密度就有些不够看了。我们不可能说，在研发能量载体的过程中，先把能量载体造出来，再通过耗尽能量的方式测量其能量密度，然后以此为凭据再做改进。这样做属于烧资源出成果，对信息时代来说，效率未免有些低。
人们期望一种效率更高的方式，希望理论能在一定程度上引导实践，比如寻找一种理论，能在材料制备之前就先弄清楚该种材料理论上的各项性能。
对灵石来说，目前使用的理论找到了两个对能量密度影响较大的因素。
其一：“注灵式”的构造会影响灵石内部能量密度的分布，对单个灵石能量密度的体积积分结果也有显著影响。
这就是科技改变生活，只要注灵式的构造设计的足够精巧，灵石内贮藏的法力密度就会更大。
其二：使用“注灵式”的修真者的法力强度也会影响灵石内贮藏的法力总量。
这是实力改变生活，一个金丹期修真者和一个炼气期修真者搓出来的灵石，就算用的“注灵式”是同一个，两者的法力强度也会影响灵石内贮藏的法力总量。
航天器的体积在那摆着，改来改去只要没打算把它造成歼星舰那种档次的庞然大物，体积方面的差距出不来。银河共和国的修真者现在有一大批顶在金丹期的，再高的境界也没找到，法力强度也就这样。
真正能改动的，也只剩下注灵式。不过就算把这些都做到当前的极限，航天器还是没法突破致命的那个问题：以这种力大砖飞式的上天思路，无人航天器的有效载荷比会低到现有其他技术无法弥补的程度，航天任务还没开始就会失败。
说白了，力大砖飞的方式一点都不巧妙，难以利用许多地球航天任务时利用到的东西，需要随机应变——耗费能量——的地方太多，和地球进行航天任务时尽可能地减少能耗相比，能量总耗差距太大。
银河共和国在设计深渊登月的过程中，真正利用了自己优势的关键一步就是：载人。
必须载人。
将修真者放进航天器，以修真者源源不断的法力作为航天器的能源之一，这才是银河共和国力大砖飞，在其他技术尚难支撑航天任务的情况下，开展深渊登月的独门绝技。
地球要是有这能耐，早上天了。
载人就能以充足的能量强力破开各种技术难点——或者说，只要能量足，经典力学的思想就能指引智慧生物去往宇宙绝大部分的地方。
考虑到蛮荒世界还没发现经典力学的两朵乌云，在实践中也没碰上不妥的迹象，说不定蛮荒世界压根没有相对论的土壤，那可真就经典力学打天下了。
思索一阵，莫余只能承认，无人航天对现在的银河共和国毫无意义，放上去不出事才是问题，真要搜集数据验证可行性，必须得是直接载人航天。
载人航天的风险也比地球搞载人航天要小。地球搞载人航天，是怕航天器结构损坏，把航天员寄在高空或真空，寒冷和失压直接把人灭了……还有各种各样对航天员来说一发生就是鬼门关前走一遭的状况，不用无人的先试试，太容易出意外。
而银河共和国的载人航天嘛……
一个金丹期修真者，要是连自己乘坐的航天器都保不住，没遇上同等敌人的攻击就散架了，多少有点见不得人，接下来该找个地洞往里钻。
就算真的发生了事故，航天器在高空崩没了，修真者在崩没的那一瞬也该用法力束缚周遭空气，接下来就是准备向地表回落。对会飞的修真者来说，从深渊母星的高空返回只有一个问题需要注意，那就是别让自己出现在超强深渊生物的视野之中。
“那你们确实该训练一批航天员了，以我个人的想法来看，或许先不脱离母星，在母星周围环绕会……算了，当我没说。”莫余本想推荐银河共和国先放几个载人环地卫星试试，但想到航天器在深渊母星高空快速飞行，扫过的地面可视范围肯定很大，闯入超强深渊生物的视野的几率便指数性上升，出事的概率也跟着大幅度上扬，便打消了自己的念头。
“还得确认他们对发射中心的构想。这和我们先前了解的内容太有差异了，如果他们真要这么做，我们还得在训练中加上相应的项目。”白瑞树此行已经发现了两处应该引起第一宇宙军变化的要点，航天工程设立的发射中心，其功能性和完善程度都需要注意。
接待人员引着白瑞树稍绕一阵便到了负责发射中心的部门，他们的名号十分直白，简单地把“发射中心管理部”作为自己的名号挂牌。接待人员在管理部“门铃”处轻点，大门自然就开了。
白瑞树把目光从“门铃”移开，其和大门的联动效果说明该部门的自动化水平不错，在之后的交流中应当注意这一点。
刚一进门，白瑞树的猜想就得到反复验证。
发射中心管理部确实是个自动化水平较高的部门，一进门就能看见满墙的自动化监控设备，其中的一块屏幕还在循环播放刚才接待人员带着白瑞树从发射中心旁边经过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