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二章 随口一提
即将要进行作战任务，却连什么准备都没做，放在三国演义里，一般都是“我部悍将刘三刀”的待遇。
好在慕阳州等人并不是真的什么准备都没做，他们只是被突发事件害得没法完美进行原有的计划罢了，距离毫无准备，还是存在一个指尖宇宙的距离。
士兵们早就做好了应战的准备。他们本就是各个深渊远征军的精锐战士，从来不害怕作战，也随时都准备着。被上级从其他深渊远征军调到第一宇宙军来，他们虽然不清楚这支军队的用途，但深渊远征军就是杀存在威胁的深渊生物这一点，始终记在他们心里。
不论是被调到哪里去，只要还在深渊远征军里，就是要为了银河共和国的诸位，消灭存在威胁的深渊生物。
一应军备物资都是一天五六遍地复查，确保没有缺漏；人员医护也时时在线，保障战士不会发生过多非作战减员；基层组织度由同样精锐并更加老练的老兵们带着，确保班排级别的响应速度和作战能力可以符合军团作战的需求。
其他之前没参与实操的军官也几乎天天都泡在推演中心，就为了保持自己的战术水平和配合能力不至于被人落下。或许有那么几个并不是很尽心竭力的，但第一宇宙军整体展现的风貌都足够让人喝彩。
害群之马或许有，但肯定上不了最露脸也最能收获利益的一线队伍，这些人的存在让莫余评价，便是“不足为虑”。
按照之前实操时的状态，第一宇宙军组织部从军官内抽出一支队伍组成了本次作战任务的指挥体系，成了临时旅部，领军出征。
自然，慕阳州、柴子瑜、李丹成和白瑞树这四个名字，是定然会出现在这张名单上的。
慕阳州到处找人讨要作战任务，为的就是让军官之间的军衔体系能够长得健康，要是最顶上这四个军衔反而被别人拉下了，那岂不是本末倒置？
慕阳州都打算好了，只要他们四个合适，那就次次都安排出场机会，保证能蹭到任何一份军功。等到差距拉得足够大了，起码得是上校这个位置，他们才可以正式任命常备指挥体系。
……
“这次作战任务，两翼都有友军助阵，我们要注意和友军的衔接位置，不要脱节，也别凑太近，别让深渊生物有机会钻空子。”慕阳州在前线指挥部，拉着此次出击的第一宇宙军高级军官开大会。
他把投影放在外头，示意大家查看本次作战的本阵和负责区域，还有友军的动向。
深渊远征军的“信息化”做的不错。以前没有叶尔机的时候，侦察部队用法术也能构建出在地球二十一世纪也能算得上先进的情报共享系统。现在有了叶尔机，情报共享系统自然是……啊，其实还是靠法术顶上的，叶尔机到目前为止的自动化应用在军事侦察方面还没被开发到比原有体系更强的程度。
此时投影上，第一宇宙军的所在区域被高亮标出，需要战斗的区域则是用另一种颜色填充，两翼则是代表友军的蓝绿色。
他们即将投身其中的战场，此时可以查询到各种各样的标记。
毕竟在深渊远征军发现这片区域需要清理时，他们正派了一群侦察部队在野地里进行常规侦察任务。
他们的常规侦察任务，放到莫余曾经玩过的战略游戏里，大概是“情报等级：高”或者“敌情透明度：完全透明”的级别。虽说发现危险后就撤出了侦察部队，转而召集大军前来清理危险区域，可才过了仅仅几天，之前的情报透明度掉到现在，恐怕也保持在“情报等级：中”或者“敌情透明度：接近透明”之类的水平。
所以现在，只要白瑞树愿意，他大可以把自己面前的投影调整到纤毫毕现的程度。
不过那画面太写实了，对他现在应对大规模联合作战的现况没什么益处，所以他只把投影缩放到刚好能一眼看见己方全貌，又把注释调整到不至于挡住自己观察的程度，一边听慕阳州安排本次作战的本部作战精神。
“衔接的事情要时刻注意，不只是在两翼位置，我们的进攻方式也需要和友军策应。这部分主要由我注意。”慕阳州也不只是给其他人安排任务，他面不改色地就把自己也安排了。
“侦察方面，我们现在掌握的地区情报已经足够多了，接下来最要关注的是特殊到个体的针对性情报，如果有深渊生物比较突出，最好能第一时间汇报。”慕阳州没说这块由谁管，但打头发言说的就是“侦察方面”，也不会有人觉得这事情不是由柴子瑜管的。
“后勤方面，检查物资，分发到个人。需要提前准备的作战法器我会通知，响应速度尽量高。我们现在带的是一个旅，我会先安排一个营的士兵负责后勤工作，如果有问题，再作商议。”这次白瑞树知道，这说的是自己的活了。
后勤该做的事情，他跟着部队到了前线就已经开始在做了。现在人在指挥部里开会，那些细枝末节的内容，则有下属正在执行。
他很坦然地点了点头，听慕阳州接着往下讲。
“工程方面，阵地一定要做好，我们不一定会打防守反击战，但只要有一丝用到的可能，都得做好，不能打到关键时让战士没有防线能回。”
白瑞树看到李丹成很泄气地缩了缩身子。
本来嘛，这场作战预计是全员进攻型的，别看慕阳州说“不一定会打防守反击战”，实际上到时候就是全军冲冲冲，工程方面能干的也就只能是冲在全军最前头搞点临时建筑。以李丹成的脾性来说，这样抢着造东西虽然是在和时间赛跑，听起来很刺激，但要造的东西太没技术含量了，自然让他泄气。
“士兵的心理建设工作……”慕阳州也只是随口一提李丹成的工作，便接着讲到其他方面。
第四百六十三章 无事可做白瑞树
慕阳州的战前动员十分完备，称得上是调度有方。其调度之全面，由莫余来评价的话，便是有大将之风。
如果说的是慕阳州全场点遍的气度，那倒是让莫余想起了身在地球时看过的电视剧。大帅点将的时候，那英俊风流的气度，慕阳州现在也有那么几分。
不过其应对得太过全面，莫余听得都有些害怕。
这只是在友军协同下打打普通的区域清理战，没必要安排得像是孤军奋战一般，处处都是精打细算。
不过这也只是莫余的想法，他又不参与这场作战任务——待在参与者身体内当随身老爷爷应该不算是参与作战任务——而一个非参与者对事情的想法对事情本身应该造成不了显著的影响。
战前动员并不会花去太多时间，或者说，会花去太多时间的战前动员，其本身就是不合格的。
慕阳州的战前动员完备，自然也不会忽视占用时间的问题。他很快就结束了战前动员，把时间交给各位执行计划。
白瑞树归位，他是第一宇宙军的后勤最高领导，现在正在处理的是旅级的事务，自然也有自己的位置和下属处理大量事务。
后勤要处理的事情，如果要细说的话，实际上非常多。
每名士兵的服装，服装是否贴身，服装是否整齐，这就是白瑞树要负责的内容之一。
看起来和战斗没什么关系？统一的着装是肉眼识别敌友或识别友军功能性的简易设计，虽然想要实现这些功能，不一定只能通过统一着装，还有其他方法可以实现，可这简单啊。
而跟战斗更有关的内容，比如物资携带的数量。
携带多少灵石参战，这也是需要后勤支持的内容。
银河共和国的灵石纯粹是法力的载体，人们通过法术将自己的法力进行转化，变成“无属性法力”，存储在固态介质中。这玩意和大部分修仙小说中的灵石定位稍有不同，修仙小说里的灵石虽说也有蓝药的用途，但一般是来辅助修炼的产品，顺带着还可以承担等价物的职责。而银河共和国的灵石，它只能拿来当蓝药。
辅助修炼？力大砖飞式修炼或许才用得上这东西，但拿经过法术损耗存入灵石的法力来辅助自己修炼，为什么不直接用法术损耗前的自生法力来辅助修炼？
就算是到市场大肆搜罗灵石，买来给自己进行力大砖飞式修炼，这转化率也不好看。
总之，这玩意在深渊远征军中的用途，有且仅有充作能源一途。
和这玩意简单的作用相比，考虑它的所需数量显得更像是一个难题。
走过灵石这样简单的东西，再往战斗的方向深入一点，我们将开始考虑士兵身上的全套装备。
首先需要考虑的就是人人身上都会有的标准装备。确认士兵们身上都有全套的标准装备，如果不足，要补齐，如果拒绝补齐，要审查理由，这是第一条。检修损坏的法器，保证法器在士兵需要的时候能够完全发挥其应该发挥的效能，这是第二条。
然后还有第三条第四条……
如果还打算越过这部分，往战斗的方向再深入一些，那就需要考虑到士兵个人的特殊装备。
说它们特殊，仅仅只是因为这些装备并不在必备的标准装备之中，实际上这些东西本身可能会一点都不特殊。比如最近出的个人叶尔机，这东西的普及程度都快接近一人一台了，不过还只能算入特殊装备。
这些特殊装备的处理方式和标准装备一样麻烦，甚至还要更过一些——由于标准化和非标准化之间的差异，常常会引入更多的麻烦。
在这之后，接下来的内容或许不是一般士兵需要考虑的内容，但白瑞树肯定要考虑。
团体作战时动用的设备，这自然就成了需要白瑞树考量的东西。
不同的需求，需要的设备都是不一样的。这些东西的运输、分配、保养检修，全都在白瑞树的职务范围内。
需要白瑞树考虑的东西太多了，在他职务中的细节，不用说全提出来了，只要提出其中需要他注意的内容，包括的条条框框都足够填充一本字典。
不过嘛，如果事情真的麻烦到那个程度，那白瑞树也干不下去了。
实际上，白瑞树要注意的只有两件事。
一，让需要知道后勤状态的人，清楚地了解到后勤状态；二，让需要物资的人，确实地拥有物资。
这两句话就是白瑞树的武功总纲，细则忘了就忘了，靠这两条武功总纲反推回来就行。再加上其下属与组织结构的军官们，第一宇宙军的后勤组织便能长久地运行下去。
比如现在。
就如慕阳州之前所说，这场作战任务本身难度就不够高，反应到白瑞树这边的压力就更少。他甚至都不需要为部队准备太多开战之后的后勤预案，只需要让他们一开始就带齐补给，之后的事情完全没有他的用武之地。
或许和友军交流后勤状态也算是他需要干的活，这样的话，他在开战之后还能显得有些事情要做。
开战之后，指挥部里最悠闲的人，就是白瑞树。
慕阳州早就进入了多线指挥状态，适当下放指挥权力当然是培养下级主观能动性和能力的方式，同样也能节约自己的精力。不过对此时渴望顺利完成作战任务的慕阳州来说，让他放手，或许会带来不小的心理压力。
柴子瑜早就冲了，她现在人都不在指挥部，能让慕阳州庆幸的是，起码她答应了“自己不会带队冲锋”这一条，同时也会做好本职工作。
李丹成则垮着个脸，一脸索然无味地调度工程部士兵在前线高速起工事，每每都能抢在士兵们产生需要之前完成工事要求。
这手段已经很神仙了，奈何她本人觉得没什么难度，完全提不起劲，也不会给旁人什么好脸色。
只有白瑞树，本人压根没事情好做，所有该做的事情都在开战前就做完了，指令也都有下属执行，时不时动弹几下，也只是要和友军交流一下“物资充足”信息。
第四百六十四章 偶有议项白瑞树
战士们在战场上流汗——没流血是因为这场作战的强度也就和平时训练差不多，要是在日常的区域清理作战中都能受伤（较严重的需要注意的伤势），带队的班长回去后就得第一个关起门来自闭（然后加练）——白瑞树只能在指挥部里和友军交流情报，发来发往一些“物资充足”之类的信息，再不然就是审查下级机构反馈上来的信息。
在一场没什么变数的作战任务中，审查这些反馈信息的工作会让人觉得自己像是成了流水线上的机器——甚至连工人都不是。
审查反馈信息的重要性自不必说，作为指挥如果连反馈信息都不看，就如同人的大脑丧失了对感官的掌控一样，变成瞎子、聋子（没有对残障人士不友好的意思），在作战中便只能任人鱼肉。
只是现如今，这份工作落在白瑞树眼前的部分，多是需要重复操作的流程。他从所有会向他反馈信息的机构那里接来消息，又在批复的内容里加上“可以/批准/已阅”之类表示认可的态度作为指令，再将指令传达下去。
他在指挥部里坐着，手指在操作台上移动，脸上看不出表情，平静如一潭死水，但莫余知道，这人心里已经在持续不断的碎碎念作用下，掀起了惊涛骇浪。
通篇都是“好无聊好无聊好无聊”，他光是用“好无聊”这个概念就把自己的精神海搞得跟世界毁灭一样，唬得莫余都不敢露头了。
虽然自己是个喜欢找乐子的家伙，平常没事都会找白瑞树聊天，俗话又叫没事找事。但他不打算在自己没什么动力的时候和这种状态的白瑞树接上话茬。
傻子都知道这时候和白瑞树接上话茬就得被无穷无尽的无意义聊天话题缠上，就算是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顶级折磨人也不会希望被折磨的那个是自己，更何况莫余这样的普通摸鱼人。
溜了溜了，没必要在别人穷极无聊的时候凑上去送人头。
……
莫余这一缩，便直到作战任务基本结束才钻了出来。
慕阳州正在组织打扫战场收兵回营，柴子瑜带着队伍和友军一齐行动去了，李丹成意兴阑珊，正指挥着手下士兵拆掉已经用不到的临时工事回收资源，顺手在之前被战火犁过的土地上建造些自动观测站，满足深渊远征军对该区域的观察需求。
白瑞树则是在清点本次出征耗去的物资。缴获是全然没有的，这场战斗归根结底是清扫存在威胁的区域，军队过来，只是为了消灭会造成危害的深渊生物，能采集的物资一点都没有，除非抓几个活的深渊生物，不然就是白来一趟。
清点物资这种活，在叶尔机出现之前还是有点麻烦的。即使人们可以通过法术汇总每个人的损耗，从而归纳出总量，但终究要让人经手，有些不便。叶尔机在物理设计上和晶体管计算机不同，但可以承担的任务有相通之处，都在重复执行简单的加减计算上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于是白瑞树就像是挂机一般让系统自己跑数据去了，他只负责最后核对数量级。
深渊远征军要搞叶尔机推广，正在大规模寻找叶尔机可以在各方面应用的范例。此时第一宇宙军也算是敢为人先，要求把叶尔机用作信息处理设备，自建一套和以往有所不同的处理系统，看看何种更优。
白瑞树：我选择托管。
要是最后出问题了，那就说明这套系统还有改进空间；要是没出问题，就接着用，用到出问题为止。
本来，这种纯实践式研究的方式是很少被人允许的，奈何第一宇宙军现在自由度太高，再加上先前第一宇宙军也没出过岔子，此时遇上一些程序上走不通的事情，也便宜行事了。
收兵回营的流程是大家都娴熟了的，不仅精锐老兵们熟悉流程，就连初出茅庐一个月的军官们也已经熟稔。收拾东西，审核完了就走人，速度快的一塌糊涂。
回营之后，士兵们在青苗营地外头的军事基地里划了块地方驻扎，军官们自己则是进了青苗营地。
白瑞树先前无聊惯了，此时从军事基地往青苗营地走，看见军官和士兵向不同方向分开，不由得楞了一下。
“怎么了？你站在门口是要做什么？”莫余见白瑞树驻足不前，便出言提醒。
“我在想……青苗营地的卫兵是不是可以换一批人。”白瑞树快走几步，跟上在前头边走边复盘的慕阳州，“现在第一宇宙军已经有了五千士兵，或许他们可以在青苗营地中当值。”
“你该不会是想让他们到营地里站岗吧？不是吧？”
“当然不是。我是想，在营地中当值的士兵，可以在修炼塔的空闲时间享受修炼塔的待遇。现在我们都是第一宇宙军的一份子，那些同学，现在是军官了，其实也没那么多时间在修炼塔中活动。与其让修炼塔在那空耗资源保持法阵运行，倒不如让第一宇宙军的其他人也来享受这份福利。”白瑞树的心思倒不是在让士兵们当值上，而是在让他们以当值的名义享受福利上。
“想的不错，我的建议是，尽快去提。”莫余乐了，这多少算是件好事，让白瑞树早早提了，就算被否也比晚提要好。
白瑞树已经有了主意，又被莫余肯定，话到嘴边，哪怕是打了退堂鼓也得说，更何况是没打退堂鼓。当即找上慕阳州，说是一会儿的复盘会议上他有别的议项要提。
慕阳州喜上眉梢，以往白瑞树在组织部开内部会议的时候往往都扮演第一手弃权票的角色，今天竟然说有别的议项要提，这是什么，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这说明白瑞树参加组织部内部会议的积极性正在巨量提高，主观能动性也在大幅度增加，对以后组织部的活动情况，满是益处。
第四百六十五章 忐忑不安白瑞树
事不宜迟，慕阳州立刻宣布组织部战后复盘会议当即召开。可怜的书记官以为今天是第一宇宙军全体出击的日子，不会再开什么会，还想给自己放一天假，没想到被迅速回归的慕阳州抓个正着，不得不带着那本看起来有些奇怪的大号笔记本，坐在桌尾，耷拉着眼皮等待会议开始。
这也不是一开始的那本笔记本了，大大小小那么多会议开下来，书记官天天搬着一本笔记本当成传家宝似的记录，还都记录得格式全面内容翔实，除非他专门为了记录文字而设计了一种可以无限记录文字并长得好似笔记本一般的法器，不然总有更换的那一天。
实际上这本笔记本连第二本都不是，已经是第四本了。
书记官自打被青苗营地移交编制到第一宇宙军，从会议主持人的身份变成了书记官，就一直负责第一宇宙军的各种会议记录和常规活动记录。记录这些并不会对第一宇宙军的工作进度产生什么影响，仅仅只是留下信息以作证据，以后如果需要，可以拿去给天庭共议会审查。
第一宇宙军的自由度确实很高，高到和其他深渊远征军并行，哪怕是其他军区的领导来了，光从程序上说，也不能审查第一宇宙军的机密信息。但它的自由度再高，权限再特殊，身为深渊远征军编制下的一员，最终也都是要对天庭共议会负责的。
书记官的记录就是负责的表现形式之一，在他进行了几天的记录活动之后，他“惊讶”地发现了一件事：只有他一个人是干不完这么多活的。
活人不能被尿憋死。当一件工作已经摆在面前，且被人指派，必须由自己来完成时，想法设法在规定的框架中完成工作便是无可指摘的。
书记官开始寻找完成工作的可能性。皇天不负有心人，他很快就找到了途径。
首先，他是被直接派遣到第一宇宙军里当书记官的，所执行的事项直接对天庭共议会负责。
他以前在地方政府做小文员，经手的文件还算多，自然记得一些通行全国的政令。顺着以前的政策，凡是直接对天庭共议会负责的工作，进行工作所需的费用都可以在审核之后报销。
这几条信息结合到一起，书记官立刻意识到自己的生路在哪里。
他一个人完不成这些活，他可以把工作委派给信得过的人来做啊。
反正有报销，又不需要书记官自己花钱，他大可以“招兵买马”，请人专司记录，帮他分担工作。
试行了一段时间，书记官发现光是委托关系还不够，他还需要其他方式来保证受委托的人会踏踏实实的记录，而不搞什么花花肠子——虽然他还没发现有记录不实的人，但这不耽误他提前考虑，消弭以后可能出现的祸患。
于是他又研究调查了一番，上报共议会，申请在第一宇宙军里以自己的职责为中心，组织一个小机构出来。
目前，这个小机构已经上线了，不过是试运行，如果有什么问题，书记官自己得担责，小机构也会迅速被裁撤。
这是正常操作，书记官有心理准备，他现在只想把自己职务范围内的事情处理到位，这点风险，冒了就冒了。
这次开会，慕阳州特别有动力。人齐了就立刻开始，非常迅速地开启战后复盘的议题，让大家各自发言，总结第一宇宙军本次作战任务中，各方面的亮眼之处和不足。
慕阳州对其本人的表现评价十分中肯，表示这场作战任务并没有可以让他表现亮眼的环节，也难以体现出不足。
接着他开始梳理本次作战中为了配合友军而做出的战术改变，诉说自己在一些关键的时间节点，如果没有友军会做如何选择。
由于这不是正战部自己的战后复盘环节，他没有往更深处说，只是试图让战友们适应他的作战风格，以便未来遇到类似境遇时，大家能更有默契。
柴子瑜倒是有些东西要说。这次是和友军一起行动的作战任务，侦察部队起的效果稍有不同，连行动方式都与往常有所区别，她要总结出不同之处，告知各位。
柴子瑜总结得有些多，连慕阳州都拿出了笔记本记笔记，更别说书记官了，全程运笔如飞，白瑞树在旁边一边听一边看，只觉得有些惭愧。
大家都是第一宇宙军独当一面的人物，慕阳州站起来能把一堆时间节点拖出来讲个一清二楚，柴子瑜站起来还能向大家说明存在友军时侦察部队与孤军作战时的差别。
李丹成的发言内容，虽然还没开始，但白瑞树也知道，这位是真天才，真要说些什么，讨论的内容肯定又是高屋建瓴，不是他能比得上的。
他能说点啥啊，他啥都说不了。
总不能说自己在这场作战任务中太闲也是不足之处吧？
白瑞树忐忑不安地等着，终于等到柴子瑜结束发言，坐回原位，由李丹成发言的时候。
等李丹成发言完毕，就该轮到他了。
出乎意料的是，李丹成没什么要说的，只是抱怨这场作战任务并不能让她发挥实力，她希望下次第一宇宙军执行作战任务的时候，能给她一点疑难杂症，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任何一名有实践能力的工程师都能解决的问题”。
这是她的原话，想来她应该是没意识到，像她这样天赋异禀，能够在作战的同时指挥工兵在前线上同步修筑临时工事的“工程师”，不是“任何一名有实践能力的工程师”就能形容的。
李丹成发了一通牢骚便坐了回去，用目光示意白瑞树站起来。
白瑞树没想到，有慕阳州和柴子瑜的珠玉在前，李丹成还能把这一场发言机会变成自己的发牢骚时间。
可能这就是天才狂放不羁的一面吧，白瑞树搞不懂，不过李丹成这样发一通牢骚，倒是让他的压力小了不少。
起码他接下来的发言挺正经，不用怕连李丹成都比不过。
第四百六十六章 十分震惊白瑞树
白瑞树先前还有些惶恐惭愧，担心自己的发言不上档次，会拉低组织部开会的水平，但有李丹成在前头发了通牢骚，他再站起来，便有了不少底气。
“本次作战任务中，后勤方面负责了战士的战前物资补充和战后物资清点工作，在战时并未起到较大作用，算是不足之处。”白瑞树琢磨了一下，本次作战，后勤在战斗中完全没有亮眼的情景，干脆说出来，就当做是后勤方面的不足。
“不过在本次作战任务中，后勤方面第一次实践了叶尔机构建形成的统计系统在旅级单位进行全盘工作的创意，粗略估计，使用新型统计系统并不会产生数量级差异。”
“有没有更细致的数据比对？仅仅只是不存在数量级差异，隐患还是太多了。”慕阳州听出了白瑞树的意思。军用系统试出来“没有数量级差异”，这种说辞表明白瑞树在这场行动中只是随便试了试新的系统，科学方法实验是一点都没用上。
换句话说，白瑞树这番说辞，只是对自己在行动中摸鱼的文雅解释。如果没有其他做法的话，慕阳州一会儿等到散会，就该找白瑞树出去单聊了。
“有，更细致的数据比对正在进行，但那需要一点时间。”白瑞树在行动过程中好似在摸鱼，但他既然把试验系统正儿八经当成件事说了出来，自然不是什么正事都没干。
反正系统总要拿去测试，为什么不是现在呢？
“等数据比对完了，要汇报反馈，随时欢迎。”慕阳州在自己的小本本上记下这条。
“好的。本次作战需要和友军协同配合，发现后勤方面与友军协同的情况，需要注意的内容主要集中在统一调度方面。”接下来便是一番例行汇报，白瑞树想把协同作战下的后勤事宜给几人讲清脉络，这花了不少功夫。
……
等复盘结束，柴子瑜和李丹成依照过往经历准备散会时，却被慕阳州叫住了：“复盘会议结束了，不过白瑞树还有些想要讨论的事情，我们再多进行一会。”
柴子瑜重新拉开座位坐下，看向白瑞树的目光带着些惊讶：“哦，是吗？今天竟然是白瑞树要求延长开会时间，难得。”
李丹成干脆落座，眼神跟刀子似的在白瑞树脸上刮了一遍，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但白瑞树能看出来，李丹成这是生气了。
白瑞树：她到底为什么生气啊？
莫余：她到底为什么生气啊？
考虑到李丹成是个天才，天才的脑回路普通人一般跟不上，就算能跟上也没必要费那劲，起码李丹成再怎么生气，现在都是愿意坐下来听的，那就该干嘛干嘛。
“是的，今天是我要求延长开会时间。接下来要讨论的内容与本次作战任务无关，仅仅是刚才归营时的场景让我产生了一些想法，希望在复盘会议之后讨论一下。”白瑞树边说边用余光观察李丹成的神情，毫无预兆突然开始生气真是太可怕了，他得保证自己能在李丹成暴走之前将会引爆她情绪的关键词踩住刹车。
事情很奇怪，明明就在慕阳州表示接下来有“白瑞树引入的会议延长时间”时，李丹成很明显地对白瑞树投来了名为生气的情绪。但在她听完白瑞树的这番开场白后，这份情绪奇妙地平静下去了。
褪去气愤后的目光，表露出让白瑞树接着说下去的意思。
白瑞树是真不知道这位天才“少女”（二十四岁）情绪激烈变化究竟是什么意思，说实话，任何正常人在感受到友善声望持有者表现出激烈情绪变化时都会有些害怕，不过现在害怕也没什么用，该做什么还是得做什么。
“在刚才，我发现我军的士兵都前往营地外的基地驻扎，而我们作为军官在营地内生活。”白瑞树说到这里，停了停，想看会不会有人接下去。
奈何在场除了他只有四个人，其中一个只负责记录，剩下三位，慕阳州正在用鼓励的目光看着白瑞树，白瑞树自己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但在莫余眼里，那就像是父母看见自己的孩子正在成长时露出的欣慰目光，如果想要想象他现在的表情，可以参考哆啦A梦的“欣慰的目光”；而柴子瑜和李丹成现在纯粹是在用目光迫使他继续讲下去，更不可能开口接茬。
“我想，我们应该给第一宇宙军的士兵更符合‘第一宇宙军’定位的待遇，而不是让他们在不属于第一宇宙军的军事基地里驻扎。”
“所以你是想让我们在会议上讨论如何安排士兵的驻扎和待遇问题吗？”慕阳州点了点头，这个问题他也在考虑。
之前第一宇宙军只有一个营的士兵可用时，这个问题还不明显，毕竟外头的军事基地很大，足够把青苗营地包在里面保护起来的设施，随便找个角落划拉一下便也能住下五百人。
现在第一宇宙军的士兵有五千多人，虽说外头的军事基地还是足够大，塞这么多人不成问题，可那已经不是“找个角落划拉一下”就能解决的事情，必须得摆在台面上讲讲清楚。
不过这个摆在台面上讲清楚的方式是因人而异的。
“很好，这是个很好的问题。是否有必要直接要求，将营地外的军事基地划归第一宇宙军？”慕阳州做出了自己选择。
白瑞树震惊了，这是什么手段，就因为第一宇宙军的士兵现在正寄住在东部军区的某一军事基地中，就打算把这座军事基地也给划过来？
其实他要是冷静下来想想，会发现这事情也是有可行性的。
依照天庭共议会要求深渊远征军对第一宇宙军提供的支持，活人还有些限制，要照顾第一宇宙军的成长才给人，例如到目前为止“才只有”五千多士兵的支援。
但死物就不同了，连深渊生物解剖中心都被按在青苗营地里一并交付第一宇宙军，难道一座在东部军区处处可见的军事基地的归属权就能比这更重要了？
第四百六十七章 还可以更有些远见卓识
这种租客嫌居住条件不满意，直接讨要产权对住房进行二次改造般的提案并没有得到白瑞树的认同，他想要的方案才没有做得这么绝。哪怕慕阳州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但白瑞树也不觉得事情应当这么做。
“不需要如此，我只是想让他们得到应有的待遇。如果说让军事基地也全都划归我军使用，我们连军官加士兵也不过六万人，恐怕难以支撑军事基地和青苗营地的运作。”白瑞树也有话说的，外头军事基地运转要多少人啊，光是给营地搞后勤物资，再给深渊解剖中心送活体深渊生物，这些活怕不是要把第一宇宙军现有的士兵全都折腾进去，哪还能有工夫出去交战挣军功。
“也是，在士兵足够之前，单独运转一座军事基地还是太耗人力。”慕阳州赞同，把自己方才提的提案揭过篇去。
“我的想法是，让士兵们参与到青苗营地的运行中来。青苗营地内部运行也需要人力投入，以往这些事是由东部军区的部队参与，人人立了保密协议再来。现在我们第一宇宙军已经有了自己的士兵，完全可以让他们来参与青苗营地的日常事宜。”
“要参与的日常事宜也包括营地内的一应设施是吧？”慕阳州已经读懂了白瑞树的想法。
“是的。在青苗营地中活动的士兵可以使用营地中的大部分设施，这在以前是提供给其他部队的福利，而作为第一宇宙军的本部，我们应当让本部士兵享受到我军的福利。”
“想法不错。这件事需要和东部军区讨论，现在维持营地运转的部队需要调度，不过嘛……我去商讨吧。”这事情的落实还有些问题，毕竟之前帮助青苗营地运转的一干人等在此事落实之后就平白少了这些福利，要说没怨气那是假的，总得做些什么把这股怨气消了，才能让事情落实得安稳。
不过嘛，白瑞树难得提议一次，又确实是件好事，慕阳州也就不把事情的困难之处摆到台面上说，只是轻飘飘地揭过，打算自己散会后单枪匹马去和东部军区谈谈，把这事办下来。
莫余：“我觉得他看你的目光越来越像是看到子女有所成长的父母了。”
“不要说出来，让我回避这个问题。”白瑞树也不是纯粹的笨比，他只是天真，慕阳州的目光里究竟包含着什么情感，他还是能略知一二的。
平常看来，慕阳州是个挺严正的汉子，今天也不知道哪句话戳到他的父性，竟表现出几分慈爱来。
白瑞树：你们都不太对劲，怪诶。
“没意见，只要营地还能正常运转就行。”李丹成刚才还朝着白瑞树摆出一副生气的样子，现在倒像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有些随意地放下一句，就想着散会离席。
柴子瑜也是类似看法，既然慕阳州说他愿意去把这事办下来，又是好事，那就办呗。
事情说清楚了，慕阳州便宣布散会，带着“白瑞树终于主动提出议项”的兴奋劲落实决定去了。
“所以他现在真的有点父爱泛滥的意思，大概是什么时候开始表现出这种症状的？”莫余透过白瑞树的目光，看见慕阳州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往外走去。
虽然这哥们脸上还是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面瘫样，但他的步伐真的有点变化。
莫余：多好的一个纯事业男性啊，人设在那摆着，就被白瑞树折腾成父爱如山了（正经父爱）。
“我怎么知道，请让我继续忽略这个问题。”白瑞树微微翻了个白眼，什么叫父爱泛滥啊，如果慕阳州这是父爱，那岂不是凭空比自己高出一辈？
有些问题不需要细想，细想容易把自己弱智化，忽略就完事了。
再者说，慕阳州散会后有事情要干，他白瑞树散会后也有事情要干，没时间想东想西。
叶尔机系统在后勤方面的应用比较可还没做完呢，他得回去整理情报了。
……
白瑞树最近很忙，第一宇宙军的所有人都很忙。
慕阳州忙着带大家到处找军功，在他的带领下，第一宇宙军军官的军功积攒就跟坐了火箭似的上蹿——考虑到他们的出勤频率，军功上蹿是板上钉钉的事。
更别提第一宇宙军士兵的军功了，这帮人快把别人一年能出的任务在两个月里出完，本来这些士兵都是各部调来的精锐，被慕阳州带了三个月的工夫，各个退役转地方干部都够了。
这样高频率的出任务强度，唯一苦的也就是原先需要出这些任务的士兵，他们惊讶地发现自己所在的部队连找个可执行的任务都困难，每天只能安排日常训练来打发时间。
日常训练也能有点苦劳似的军功，不过这玩意可不兴攒啊。
让士兵们加入青苗营地运转的提议也已经落实。白瑞树不知道慕阳州究竟和原部队谈了什么条件，不过结果他看的见，那五千多名士兵都开始轮流在青苗营地内执勤，享受营地内设施带来的便利和福利。
提出该提议的白瑞树本人则是被叶尔机系统的推广应用带走了大部分精力。他在会议上的开口就好像是给自己挖了个坑，叶尔机系统的推广应用竟然真的成为了他这段时间的主要工作，每天不是在核对数据就是在核对数据的路上，时不时还要琢磨扩展叶尔机的工作范围。
好在莫余上辈子是见识过信息时代的，能帮着白瑞树在叶尔机应用方面高瞻远瞩似地做点安排，白瑞树一番活动下来，第一宇宙军的叶尔机推广事宜竟在整个深渊远征军里都排的上号，隐隐有被他人参考借鉴的趋势。
“我终于找到了给人当随身老爷爷的感觉，果然，不给人开远见卓识挂的随身老爷爷就是找不到感觉的。”莫余感叹，他这随身老爷爷已经不称职很久了。
“那你还可以更有些远见卓识。慕阳州最近很急，航天器那边比他更急，大佬你要是还有别的指点，最好多指点一下。”白瑞树人都忙麻了。
第四百六十八章 对航天器进行大返工
航天器研发方面，最近是真的急了。
本来嘛，银河共和国的深渊登月计划，走的路数大抵是力大砖飞的意思。毕竟修真者本身就是动力所在，跟着航天器上天，能量源源不断，对航天器的设计要求就没有那么考究。
还有些密闭条件什么的，也由于乘坐者是一群修真者而显得没那么必要；还有航天器飞行线路，这在地球的二十世纪到二十一世纪都是非常重要的问题，一条好的线路可以省下许多能量和不必要操作，节省物资，计算出这条路线的时空信息需要大量计算和理论支持，并且还衍生出了一些形象化的名词，如“发射窗口”之类。
但当航天器里坐着的变成一群修真者后，就连计算出合适的时空路线都成了不必要的事情。
于是深渊登月工程的各个子项目中，设计航天器的项目进度一骑绝尘，已然冲过了终点线。
可不就是冲过终点线嘛，在力大砖飞思路的引领下，航天器的最简约版本就是一个能三向发力的铁桶。在不考虑力学状态的情况下，就只不过是一个铁桶而已，这东西设计出来又不用费什么劲。
当然，这帮学者、设计师、工程师凑在一起不是为了造铁桶的，银河共和国也没有让人坐着铁桶上太空的打算。
可删去了太多要求的航天器实在没有什么花头好做，一帮专业人士把什么舱室都做进去了，依旧没花太多工时，在地面进行的模拟载人进度一日千里，几乎没有难得住他们的问题。
这情景要是让地球二十世纪中叶准备上月球的人看见，估计要羡慕得哭出来了。
不用训练宇航员、不用准备足以引领科技革新的航天器、不用准备在地面接应的辅助设施、不用计算最适合登月并往返的发射窗口，这样的宇航工程是现实可以存在的吗？
可惜，银河共和国的诸位注定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在修真力量的帮助下，他们只要没打算捆上双手双脚生活，就永远碰不上地球人搞航天工程会遇到的难题。
一群才华横溢的大佬凑在一起，最后竟然只是为了做出一批可以类比为铁罐子的载具，这让他们如何能够接受？
大佬对自己的作品都是有要求的，与其做出不符合自己作风的作品，还不如不做。
一开始，为了深渊登月的工程目标，他们还可以忍受“把自己的精力拿来制作‘铁罐子’”的事实，也能在“铁罐子一期”、“铁罐子二期”完成之后沉着冷静地搞些针对性实验。但随着这些考评航天器样品的实验接二连三地获得成功，“铁罐子”航天器的各项参数都满足工程指标（修真登月版），大佬们实在坐不住了。
如果把他们这一群在各方面的大佬召集起来，最终交出的成品仅仅是一只和铁罐子相差不大的航天器（圆盘型飞梭，在大佬眼里这种改动就和造了一架铁罐子飞梭一样），那还要他们做什么？
大佬们出离愤怒，这股怒火并不是针对谁，而是针对自己不能把接到的工作做得尽善尽美，表现不出自己个性的怒火。
于是他们开始“要回自己的权利”。
首先，他们要给自己正在设计制造的航天器人为提高难度。
提高难度得有个由头，不能上赶着跟别人说“我们要提高难度”，他们是大佬不代表他们能在这种事上随心所欲，亦或者说，就算想着随心所欲，还得找一层遮羞布。
由头很好找，他们只要说现在为航天器做的努力都是为了将来载人时，乘客不需要花太多力气便行了。
航天器之前走的研发路子全是力大砖飞式，而众所周知，力大砖飞式有一个最大的问题：力可能不够大。
单纯的线性叠加都会产生“力不够大”的问题，更不用说在复杂的现实环境下，要应对问题和问题背后的问题，光是力大砖飞，逐渐增强影响的边际效应就足够让人把大部分“力”耗费在和力大砖飞原理本身的对抗上。如果是机器出力也就罢了，机器是没有人权的；但深渊登月计划中的出力，偏偏是由人来出。
任何改善航天器效率的行为都是在帮助乘客脱离本不需要的劳累，这对十分看重人本身的银河共和国来说是个极其正确的理由。既然是大佬们主动提出要为乘客的乘坐体验鞠躬尽瘁，那航天器研发项目的负责人也没有任何可以拒绝他们的理由。
于是，大佬们开始美滋滋地给已经可以投入使用的铁罐子型航天器进行大返工。
首先就是要把可以用载具本身抵抗、而设计中交给法阵抵消掉的环境影响重新交给载具本身。
用法阵多费力啊，怎么能让乘客这么辛苦呢？我们这些设计人员才应该多辛苦辛苦。
最先被大佬们盯上的就是气密性问题，这个对他们来说很简单，只要用上一点处理金属材料的修真技术，再研究一下对接口的固定方式，不需要法力持续介入也能保持正常开合，并在关闭状态下保障气密性的舱室便做成了。
大佬们为自己在这项设计中终于找到了自己必须出现在这个位置的理由而深感欣慰，并再接再厉地继续寻找其他人为提升难度的要点……
压力随之来到了白瑞树这边。
明面上，他是第一宇宙军主管后勤的，另一面，他要在深渊登月的时候负责把那些带着物资的航天器调配好，以便其在深渊月球上可以开展工作。
航天器那边猛改方案，他就得跟着猛改。
设计航天器的大佬们往往是把航天器向着有利于乘客的方向改进，这其实省了白瑞树的工夫，但天天改方案，就算要求不复杂，人也吃不消。
而且大佬们改方案的程度还越走越深，范围越来越广。最近不仅在更改航天器设计，还开始着手给航天器设计最佳登月线路了。
第四百六十九章 釜底抽薪是神级战术
大佬们都是给自己找活，一个个很忙，且都自得其乐，可白瑞树就乐不起来了。
你们是大佬，你们在实现个人价值，你们很爽，有没有考虑过不是大佬却被大佬们带着跑的我的感受？
白瑞树：很累，如果能有人帮忙开挂就好了。
“我也是爱莫能助啊。你能想象沉睡千年的我一醒过来就能推算登月航线这种东西的场景吗？”莫余立刻用自己的身份打掩护。
这玩意是他能会的吗？他上辈子连个高数都全靠老师救人一命，更何况是计算登月航线，他但凡能会一点也不至于一点不会。
他在学术方面和天体运转问题最接近的一次也只是高考常备的地球同步轨道卫星高度，那玩意几乎是背下来的，让他自己算，他得先把最简单的引力公式里的常数给准备好才能开始。
更别说是登月航线了，莫余上辈子对这东西最大的印象就是好多圈，让他算，屁都算不出一个。
一个沉睡千年的老古董，醒过来不能与时俱进搞高新科技，很合理吧？
就算是随身老爷爷，尘封千年，一醒过来就能和时代接轨，那才是怪事。
莫余很是笃定，翻遍脑内有关随身老爷爷的记载，这也是最有说服力的借口。
白瑞树果然不疑有他，只是叹了口气：“你当年可以那样高瞻远瞩，现如今万一又能眼光独到那么一下，那多方便啊。”
“你最近没看小说吧？”
“小说？你是说那些充满想象力的作品，还是说那些偏向纪实的杂书？”白瑞树以反问作为回答，很明显，他最近没看过小说。
要是看过就不会是这种反问了。
“呃，两种都算。”
“没看过。最近这么忙，我怎么有空看杂书啊。”白瑞树不明白莫余为何这么问。
“没看过就没事了，你开会去吧，我真帮不了你。”莫余隐身了，白瑞树想让他履行随身老爷爷义务的事项，他确实办不到，神隐就对了。
白瑞树沉默着用精神波动去试探莫余，莫余毫无反应。
再叹一口气，自己脑海中这位前辈高人，说隐身就隐身，在这点上真是说一不二，毫不含糊。
没有办法，只能自己出场，去和航天器研发对接。
……
对接会议开得心惊胆战。
大佬们又有了新思路，要改进之前提出的航天线路。白瑞树在这边一边听新设计一边心里推算，紧赶慢赶就为了赶上大佬们的思路。好不容易赶上了，还不能休息，就像是在课堂上被教师提问似的，还得表示表示自己究竟听懂了多少部分，不然会就没法开下去了。
大佬们见白瑞树听懂了，又要问他觉得哪个方案更好，如果先前的好，先前的好在哪里；如果之后的好，又要问他之后的好在哪里。
如果这不是在开会，如果不是白瑞树知道这些大佬翻来覆去地问是真想知道来自第一宇宙军的看法，或许发作起来才是打断这种循环往复的询问地狱的最快办法。
终于送走了这些喜欢询问“乘客体验”的大佬，白瑞树才从精神海里听见了莫余的声音：“恭喜你啊，今天的会议又开完了。”
“我都快被他们搞懵了，究竟是航天器的改动对我影响更大还是飞行路线的改动对我影响更大。这些工作都快和后勤没有任何关系了，谁能想到，飞行路线的一点小小改变，竟然也需要当做后勤方面的问题，每天拿来讨论呢？我反正是想不到，但现在这活已经丢在我面前了。”白瑞树收拾着会议室，这些天航天器研发项目组常常把他拉出去单聊，组织部其他人都知道他现在两头忙，有时候一些不紧要的第一宇宙军内部会议都让他酌情参加。
瞧瞧，这都忙到被慕阳州主动放假了，这都过得是什么日子。
“从旁观者的角度，确实挺惨。我得给你想个主意。”莫余身为白瑞树的随身老爷爷，没办法帮白瑞树以解题的方式解决问题，但也看不下去白瑞树现在的倒霉生活，就希望能想出办法来，另辟蹊径，把问题回避掉。
“让我想想。你说，想办法说服这些大佬，让他们不要再在航天器飞行轨迹上较劲了，如何？只要他们不继续改，你就不用来开会了吧？”莫余想到的第一个解决方法便是釜底抽薪。
釜底抽薪乃是神技，不可不尝。
“我要是能说服他们，应该就不会怕跟他们开会了。”白瑞树把会议室收拾完，关门出去，顺着走廊往收发室去。
“那……那就干脆敲定方案，我们从他们到目前为止的所有提案中找一个出来，就说那份是最好的，以后怎么研究都不用改了。这样，他们总不能再继续了吧？”依旧是釜底抽薪。
就如同一切战术转换家，转换家也是釜底抽薪之一，神级战术，不可不尝。
“好啊，可我们怎么说服他们，那份方案是最好的呢？大佬，我得说清楚，他们提出的预案，我能看懂的也只有十之一二，还只限于表示效果的那部分，原理只是一知半解。在这种情况下，要怎么找到能说服大佬的理由？”白瑞树走进收发室，拿到了今天的航天器预览和飞行线路纸质文件。
“总不能你来找吧？”白瑞树带着笑意询问莫余。
“不不不不，我就不找了。肯定还有别的办法……”莫余连忙拒绝，白瑞树能听懂的部分和他应该差别不大，毕竟两人从新历1009年就接受同一套教育，天赋方面……莫余靠着自己金丹起步的神识还是能硬吃点知识的，真要被天赋限制，他俩应该一起被限制。
白瑞树带着文件去找自己的下属。和慕阳州对第一宇宙军的看法“第一宇宙军不是我的一言堂”类似，白瑞树对后勤事务的看法也是“第一宇宙军的后勤事务不是我的一言堂”，多少事情都是商量后决定，决定后执行。
第四百七十章 工程学问题她一定会喜欢的
“既然不能让大佬们放弃，那就只好让他们打算做的事情打扰不到你了。”莫余沉吟片刻，还是没放弃“釜底抽薪”系列战术。
“我很希望你能想出好办法，不过就算是在下一秒就想到，我也只能到明天才能用。今天的会已经开完了，就连事后要用的资料我都拿到了手。”白瑞树这边都快把文件归档了。
“……本来我还是蛮有动力的，被你这么一说，动力都没了。”莫余无奈，谁家主角会给随身老爷爷泄气的？还能不能让人继续角色扮演了？
莫余决定先放白瑞树一会鸽子，起码不能再让白瑞树给自己泄气了。在他想出新办法之前，他得神隐。
……
神隐一直持续到这天晚上，白瑞树都快忘了自己在白天和莫余有过这么一段简短的交流时，莫余才冒泡。
“我找到了，那个能让你免于大佬之苦的办法。”在白瑞树精神海里泡着的莫余还特地为自己的再次出场摆了个严肃脸。
“如果这里不是我自己的精神海，以后有一天我会被惊吓出心理疾病的话，那我相信最大的可能性就来自于你。”白瑞树已经不是第一次在久久沉寂后突然听见莫余的声音了。也多亏他们的交流只会发生在白瑞树的精神海中，而精神海本身就对其内存有的事物保有持续连贯的关注，才能让莫余每次突然的发言落在白瑞树思考中时没那么突然——虽然在现实中已经够突然了。
“不要在意那些细节，你总不希望以后我每次说话之前都要先在这儿‘喂喂喂，听得到吗’吧？那样看起来太蠢了。而且我并不是没注意到你的情况，我敢保证，我一向都是先确认你能与我对话，才会开口的。”莫余可不想让白瑞树以为自己是那种只顾着自己有成就感就可以不顾他人死活的随身老爷爷。从物理意义上说，他是和白瑞树用着同一双眼睛，这可比什么兄弟俩穿一条裤子的交情高多了（确信）。
白瑞树保持沉默。
“还是你不接话茬这一点更容易让我受伤。好吧，我直接说。我想到了能让你免于大佬之苦的办法，只要不是你来和大佬对接，事情就没那么麻烦了。”莫余得再次声明，釜底抽薪就和一切战术转换家一样，不可不尝。
“你的意思是？”
“我们大可以效仿书记官的做法。他不是把自己的工作分给其他人去做了吗？我们也效仿一下，他能设立小机构来干活，我们也能设立小机构来干活嘛。”莫余在说这话的时候，有关“冗官”的词汇在脑中闪来闪去。
好像机构臃肿就是冗官的特征耶……
莫余：我选择相信，相信这样做不至于冗官。毕竟即使在地球时期，要搞航天工程，也是有专人负责专项的，此时同样也是航天工程，找专人负责专项，很合理吧？
“那我能用什么名义呢？”
“要找到这个适当的名义，我们得先把自己的情况梳理一下。那些大佬来找你开会的内容，主要涉及什么改变？”
“挺多，航天器的事情占了很大一部分，他们会把航天器的结构调整和工艺改进都向我讲解。我还必须得听，他们改航天器结构的时候往往会改变货运容积大小，虽然大部分时候都是往大里改的，但空间改变也需要调整后勤策划方案……”白瑞树回忆着多次会议的情况，找其中的共性，归类给莫余听。
“所以这部分内容肯定是没法交给别人了，你也说，这是需要调整后勤策划方案的内容。那么还有什么事情是要在开会的时候交流的吗？”莫余听了白瑞树的归类，也是无可奈何。
这事情合该后勤方面交流，白瑞树往外推也困难。
“……他们就算是调整航天器携带的灵石体积，也跟后勤有关系；同理，带武器、工具也算。什么舱室里放什么东西也算，用航天器登月不比在母星搞运输，初期材料都得靠航天器的舱室去带。他们还说过太空拖箱，就是用航天器挂着拖箱上天，但那个和在舱室里装东西，对我来说差别不大，都是要找我说的。”白瑞树越是数，就越觉得这事情难以推脱。
只要事物会在航天器内占体积，他就都该过目。在初期登月中，航天器的任何一点空余容量都是后勤最上心的部分。
“好吧，是不是所有跟航天器有关的事情都会在登月初期的加成下显得尤为重要？”莫余服气了，要是这样数完一圈，发现没有事情是可以推让掉的，他这主意可就是白出了。
“也不是这样。武断地说，只要是和航天器的空间结构变化有关的内容，都会引起其装载能力的变化，这才是我作为后勤方面负责人需要关注的。如果和空间结构变化无关，那我们就不需要太关注。”白瑞树掰着手指数项目，数来数去，又归结出这点。
“等等！那么如果是航线变化，这不影响航天器的空间结构，应该就不需要后勤太关注吧？”莫余找到了盲点。
“实际上，是的。但他们每次开会都要把这些内容告诉我，明明只要他们没安排那些奇怪的拖箱，航线对航天器装载能力的影响就是微乎其微，压根不需要说给我听，就是这点，很烦人，但我又没有办法。”白瑞树摇了摇头，大佬们什么都好，就是有些大佬专有的表现欲。
“那好了，这件事既然与后勤无关，为何不把这部分内容推出去？航天器的空间结构改变，你必须要听取报告的话，那这航线更改交给其他人对接不就好了？我想想……李丹成，对，就是她。”莫余的思绪飞转，李丹成身为工程师，来跟大佬印证一下航天线路这样的“工程学问题”，很合理吧？
而且这问题既有难度，解决了又有成就感，刚好适合这位彻底的天才，想必她一定会喜欢的。
第四百七十一章 显得像个笨蛋
其实一开始，让李丹成去和航天器研发对接，她是拒绝的。
因为，白瑞树和李丹成同级，这事情不可能是白瑞树一开口，李丹成就得照办。首先，她要琢磨一下，因为她不愿意上手不该归自己管的项目。如果这个项目其实是后勤方面的，她不想自己身为工程人员费了半天劲，到最后什么作用都没起，给她后期加一点文案修饰，就显得她有用。
知道真相的良心一定会骂她，自己根本没在这些事中发挥作用，就证明上面那个是假的。
后来她被白瑞树劝着去试了一下，试了两天，诶，这航天器在宇宙空间的航线还真是个工程问题，和后勤最多也只是在能源方面有点关系，而航线的工程问题解决了，能源方面的问题也就解决了。
“航线问题确实不错，下次再有这种需要立项讨论的问题请再来找我。”一次会后，李丹成带着残留在脸上的笑意向白瑞树致谢。
白瑞树是真搞不懂这帮天才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这竟然算是致谢？这表情和言辞完全搭不上啊。脸也是半冷不热，残留的那点笑意还是先前遇上其他事才上脸的，哪怕你说话的时候再挤个笑容出来呢？
要不是精神足够敏锐，能直接用神识感应出李丹成的情绪，就她现在皮笑肉不笑的情况，理解成是来阴阳怪气自己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你好像很有动力的样子，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吗？”白瑞树可不希望自己短时间内还能掏得出同样麻烦的问题，或许大佬们会对解决高难度问题有内在需求，但后勤方面的事已经够多了，他这时候模仿不了大佬。
“嗯。他们说，如果路线选择正确，只要我们给航天器一个初始速度，它就能自己抵达月球，并安全着陆。我觉得这是个很有意思的观点，你看，那是这样的一个东西，”李丹成的眼睛一下子有神了，和刚才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判若两人，还很来劲地抬起手，攥成拳头，放在面前示意，“这是我们的航天器，它要从这里到这里，如果这两处有等大的质点，那走这样的弧线是最方便减速着陆的。”
李丹成手舞足蹈地解释，配上她的外表，如果是别人来看，或许会觉得有些可爱有趣。
但白瑞树不这么觉得，他知道李丹成现在比划的东西他看不懂，而有人比划自己看不懂的东西，他看着可感受不到可爱有趣，只能觉得惭愧。
学术领域，菜就是菜，立正挨打就行了，没听说过哪个正经人认识到自己在学术领域菜了还能朝着大佬嘿嘿傻笑的。能做出这种举动的一般是不打算深造，态度都差点事。
“而这时候再引入第三个……你看，它得做出这样的轨迹，就能利用起点和终点，还有中间引入的第三个质量源，我们可以用这个曲线来利用它。”李丹成继续演示，眼里放光，双手带着法力做模拟，看起来像是猫抓空气。
一般人做这个动作，或许会很可爱，但白瑞树看着非但不觉得可爱，连汗都快下来了。
他看不懂这听起来很厉害的轨迹为何长成如此，毕竟他没有学过能产生这条线的前提理论。而当有人正兴奋地对自己讲解什么东西的时候，如果不了解其前提理论，讲解的越多，越是让人苦闷。
而且这场景太容易让他想起自己被大佬们拉去开会讲解的画面了，他快被折腾出心理阴影来了。必须得用一种和缓的方式将李丹成的话题引开。
“这很厉害是吗？”要让人从深层次的学术问题移开视线，转而讲些一般人也能听懂的常识性话题，一个“厉不厉害”的疑问就够了。
大佬自有一番判定某问题“厉不厉害”的逻辑方法和理论基础，如果他们愿意形容某样东西很厉害的话，一般人只需要顺着他们便能得到该问题的常规信息。
不过如果大佬觉得“厉不厉害”这种通俗判断词汇用在他们正在研究的事物上是种侮辱，那就另当别论了。
向这样的大佬提问“厉不厉害”，只能祈祷他们不会是自己的任课老师、班主任、年级主任、院长、校长……总之，一切利益相关人士，毕竟他们会在心里给问出这种问题的学生、晚辈打上负面标签。
白瑞树琢磨着自己和李丹成既是同龄人又是同级，被打上点“学术态度不严谨”的负面标签应该没什么事。
“……是的，这非常厉害，厉害到任何听说这件事的人如果激动得跳起来我都不奇怪。”李丹成瞬间收回了演示的手和法力，站得笔直，看向白瑞树的目光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情绪。
白瑞树有点受伤，这种目光他在别的时候看见过，那是天才看到“笨蛋”时会露出的目光。一般看到笨蛋也不会这样，只有当天才找到“聪明人”，很高兴地聊了一段时间后，发现对方其实是“笨蛋”时，才会露出这种目光。
“很抱歉我没有激动到会跳起来的程度，那么，祝你愉快。”白瑞树溜了，刚才被李丹成叫住，说是“致谢”实则是要新项目地说了一通，就已经吃了一发“天才看笨蛋”目光，要是再留下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白瑞树溜得很成功。李丹成一开始还有些从白瑞树这里摸点新项目的希望，但当白瑞树表现出“笨蛋”的一面时，李丹成的这份希望迅速归零，只是以“广撒网总有鱼上钩”的心态，目送白瑞树远离。
“其实你得往好处想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专长，在别人的专长中显得像个笨蛋，这没什么。你可以在一千个领域、一万个领域中都显得像个笨蛋，不过只要你在一个领域，比如后勤方面，显得能像个天才，这就足够了。”莫余决定充当一下心灵导师，毕竟白瑞树现在看起来还挺狼狈的。
第四百七十二章 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我其实没有太在意这个问题……好吧，我还是得感谢，起码你是打算安慰我，而不是打算落井下石。”白瑞树自己还未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听莫余这么推心置腹地安慰一番，倒是不对味了。
莫余乐了，也不对外用神识说话，只是自己在心里嘀咕：我上辈子也就是个扑街型废物本科在读，我还对别人落井下石，难不成我喜欢自虐？
就算要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也不能在别人的痛苦和自己的痛苦重叠的时候如此行事吧？
……
生活一充实，不论是为什么而充实，再加上没什么过于紧要的喜事或悲事，日子就会过得特别快。白瑞树自打将更改航线的商议情况交给李丹成负责后，身上担子重则重矣，却没过线，只是每天忙碌，稍有闲暇就进修炼塔，法力神识两不误，至于修真三要素剩下的那个“阅历”，则是被每日所见所闻所思所想填充得满满当当。
和航天器设计大佬的扯皮日常就这样一晃过去了三月，今日慕阳州开组织部内部会议，与平时稍有不同，要总结汇报第一宇宙军到如今的变化。
“补足本部的士兵数量，是我军现在的当务之急。如今，士兵数量已经补充到两万人，我军的全部军官皆已有所作为，临时军衔都有转正，军功卓著者还有升格，以下是最新的军官军衔变动和职务变动……”慕阳州正拿着名单，向几人解释他到目前的工作成果。
毕竟调整军衔结构改善军官指挥体系的想法是慕阳州提出的，如何安排一应军官去执勤，方便调整军衔结构，这些事情都是慕阳州在安排，此时将要紧军官的军衔职务变化一一点来，又是一番风度。
白瑞树对军官结构改良理解没慕阳州到位，慕阳州一番说来，他只能对着慕阳州提前准备好的预期目标图解梳理，大致理解第一宇宙军现如今的调整进度已然领先预期，形势喜人。
“……在常规的军衔变动和职务变动之外，请求补足士兵数量的情况将在两个月后，也即是八月四日，产生重大改变，预计将有二十万士兵填充进入我军本部，希望大家做好准备，以老兵带新兵的方式扩充军队，保持军队纪律性。”
听起来这才是今天开会的重要事宜，之前所说的进度讲解迟一日缓一日都行，只是军队扩充的事情需要在得到消息后准备，才应该立刻通知他们知晓。
白瑞树算了算，之前零零碎碎补充进来的兵力，总共也有快到两万，加上两月后要补充的预计二十万士兵，第一宇宙军的士兵数量将史无前例地完成对军官数量的反超。
军官们总算可以尝试着全员投入第一宇宙军的运转，而且就连外头的军事基地都可以尝试盘下来了。
毕竟那可是二十万人，如果都来此处就位，青苗营地外头的军事基地可真没原部队的事。第一宇宙军免不了得把这座军事基地的所有权从东部军区要过来，接下来第一宇宙军也是在深渊母星有自己军事基地的部队了。
“关于大量兵员补充后的安置事宜，各位觉得如何行事能妥善解决？”果然，慕阳州在意的要紧事情就是它。
“二十余万士兵，只是青苗营地自备的后勤体系和一应设施，已经难以支撑，但加上营地外的军事基地，应当可以足够。”白瑞树是主管后勤的，与营地外军事基地对接甚多，现在也基本清楚军事基地的整体后勤状况，虽然还没有实操过，但大抵清楚，在深渊母星，起码得有一座制式的军事基地才能支撑起二十余万士兵的生活起居、出勤需要。
“既然白瑞树如此提议，那自然是有道理的。讨要军事基地的事情不能含糊，诸位先说是否同意，如果决议如此，我到时便带人去和东部军区讲妥。”慕阳州再次一挑大梁，愿意去讲下这件事。
也不知李丹成和柴子瑜经过了怎样的思想斗争，亦或者压根没有进行这样的思想斗争，十几秒后，柴子瑜便已表态，同意将军事基地纳入麾下的操作，而李丹成则是稍迟片刻，也做出了决定，亦是同意。
至此，第一宇宙军对东部战区的这座有这青苗营地在其内的军事基地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已经揭了。
这要是换个片场，打上阴暗的灯光，配上诡异的背景音乐，几个人把身上的行头改成兜头罩脸的袍子，一个个只能露出下巴交谈，身姿再前倾些显得有压迫力就说他们是什么打算用不正当手段瓜分他人资产的底下结社，也不是不可能。
“那此事就先议定，待会后执行。接下来由柴子瑜汇报工作。”慕阳州这个第一宇宙军最高领导兼会议发起者此时也得担当些会议主持人的任务，而原本承担这项工作的书记官此时只顾着埋头记录，一点也没有站出来接过重任的打算。
书记官：我都已经忙到组建小机构来帮助记录第一宇宙军动向的程度了，我还在开会的时候站出来找点参与感，我该拿几份工资？
会议正常进行，主体还是汇报工作。慕阳州最近负主要责任的任务是调节军官结构，这方才已经汇报过了；柴子瑜的主要任务倒是杂些，像是士兵军官的再教育、技术手段再提升，这些内容别管她本人会不会吧，名义上领导是她，而且侦察方面的新技术新思想也是由她来教，边教边练边带，负责培养适应新形势的士兵。
至于日常的侦察行动，不管大小，一律上头都挂着她的名，有空她还会带着正在教学中的军官和士兵亲身实践，以“打”带“练”。
这些细碎小事凑在一起就是她要汇报的工作内容，往往要讲讲带了多少人，侦察了多少面积或体积（修真侦察、深入地下），执行了多少侦察任务，挂名了多少侦察任务，才算完成。
第四百七十三章 连皮都看不起了
李丹成的汇报也与柴子瑜类似。她需要给第一宇宙军的所有工程活动挂名，一应事宜起码得在她的名头下才能合法合规且后顾无忧地开展——挂了她的名，要是出问题，责任就一路追到她身上去了，可不就后顾无忧嘛。
当然，挂名这件事也不是对挂着名的她没好处。首先就是确立了李丹成的领导地位，此事重要与否自有评说；再就是别人干活她也能分点功劳，算是常规的好处。
不过对李丹成而言，给第一宇宙军的所有工程活动挂名有另一个好处，她可以完全合法合规地在任意一个时间点介入任何一个工程活动，不论是指指点点还是亲自上手都行，不必担心有人说她是“越俎代庖”或是“越级指挥”。她都挂着名呢，项目负责人就是她，还不允许人家介入项目了？
她就是喜欢解决困难的工程问题，而挂名负责能让她更全面地接触到各种各样的问题，这实在是太适合她了。
而在第一宇宙军的工程任务出勤之外，李丹成同时参与了一些青苗营地内的建设改造进程。自打第一宇宙军的规模逐渐增长，慕阳州谈下了第一宇宙军士兵进驻青苗营地，并加入营地运营的事宜，营地以往由东部军区部队负责的各项设施维护乃至新建任务，便都转交到第一宇宙军的工程方面。
换句话说，青苗营地的设施维护和新设备引进安装、新设施建造并网，除了其中一些需要和后勤接洽的内容可以交由白瑞树负责，其他全部都是李丹成在牵头。
这种大号特种基地建设的工程经验对李丹成来说，和老鼠找见了粮仓没什么区别。
更何况青苗营地不是只有营地本身，其内的深渊生物解剖中心也被“买一赠一”地把运营权交给了第一宇宙军。这玩意的工程级别更是特种中的特种，空间转移这种黑科技在解剖中心都实用化了，李丹成每天对着解剖中心的工程需求，光是看着都能乐半天。
自然，深渊解剖中心的后勤需要也都移交给白瑞树管理，以便和李丹成配合。
轮到白瑞树汇报时，所需要的讲述的便是一应后勤事宜。这些便没什么挂名不挂名的，基本都是汇总统计之后由他签字审批，再就是预报、预结、核算、存留、衔接……此处省略无数小项。
考虑到白瑞树的工作范围好歹不包括带队上前线流血，任务相对繁琐些也是可以接受的。
流程还是那个流程。几人都汇报过后，组织部全体表示已经听取过报告，并作出批示，本次会议进程常规化，正常散会。
自打第一宇宙军的士兵数量上来，慕阳州把中层军官提升军衔的事情提上日程，白瑞树亲往前线带队出勤的频次便低了许多。用慕阳州的话说，让白瑞树在营地内带队，搞好青苗营地的后勤建设工作才是当前的重中之重。再说了，之后不仅是青苗营地，就连外头的军事基地都要交给白瑞树打理后勤，以后白瑞树的出勤频次估计是直线下滑，让下属去历练可能会变成常态。
因此，白瑞树散会以后也没有像慕阳州和柴子瑜两人那样往青苗营地外边跑，而是自行回转他的后勤中心，看看有没有什么事要处理。
如今他也不再是初出茅庐、遇到什么事都火急火燎地立刻奔赴现场的萌新了。
在这五个月的时间中，后勤中心组建了几套应急预案和十几套统合全局的常规预案，确保第一宇宙军的后勤事宜不会落入“缺了谁就不行”或是“缺了哪几个人就不行”的局面。
除了正常夜间出勤、值班的人员之外，后勤中心还安排了坐班人员轮值。这些人会在紧急时出勤，也可能是在紧急时把大多人叫醒干活。
至于常规的白班，目前执行的是八加二。即白瑞树在需要自己坐白班的时候，干大概八小时的活，剩下两个小时就在后勤中心待机，如果有事就找他，没事就……就没事呗。
成体系的运转方式是现如今第一宇宙军最需要的东西，第一宇宙军自建立运行到现在也不过是五个月的时间，大量机构、方案的验证运行都需要时间，且不说现有的方案究竟是不是足够好吧，总要在尝试执行的过程中才能发现不足，加以改进。
白瑞树坐班干活，把下午熬了过去，收拾东西便回了寝室。
本来按照他现在的生活习惯，只是干完活是不会回寝室的。不过今天赵赵有事，他挺好奇发生了什么，便打算回寝室问问。
赵赵果然在寝室里待着，正用寝室里的灵视机和人通话，到白瑞树进了房间，也只是含含糊糊地说了几句，便把通话挂断了，皱着眉头坐在座位上。
泽豪今天好像没出去执勤，就围在赵赵身边，见他把通话挂断了，又自己接了过去，打算重拨：“他们怎么就不会来找我，难道我这鳄鱼的皮甲就不强吗？”
“会修炼的鳄鱼少见，不会修炼的鳄鱼可好找。只是皮甲这样的东西怎么会引起注意。”邢建安抱着自己的爱刀坐在床上，看起来最近的生活让他过得很惬意，刀鞘都光滑了几分。
“能修炼的鳄鱼身上的鳞甲难道也不算强吗？这可是宝贝，你等我蜕皮之后炼炼，送你一副。”泽豪给邢建安留了个白眼，灵视机的再通话也没打通。灵视机那边的通话对象压根没有留下再联络的讯息，看来是只允许单线联系。
“我有刀就够了，穿着鳄鱼皮只会影响我发挥。”邢建安对泽豪的鳄鱼皮甲表现得不屑一顾，反手摸了摸自己的爱刀，一挑眉。
“私人订制的防御法衣可比统一配发的要好，你信不信我去学学，能把皮甲炼得比那身衣服还舒服？”泽豪很不服气地反呛，邢建安连自己的皮都看不起了，这已经不是一般的看不起了，必须得重拳出击！
第四百七十四章 恭喜你，要被拉去切片了（不是）
“我不认为你随便学学就能做得比别人吃饭的手艺还要好。”邢建安自然不会饶他，泽豪平日说的怪话就已经够多了，若是平日里不对他的些许言辞挑刺，让他再这样口无遮拦下去，哪天在外头闹出祸事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嘿，我需要练得那么好么？我跟你说，就因为我这身皮是宝贝，原料好，所以我不用学得有多精深，就能炼出比那身衣服更好的防护法器。”泽豪干脆把原身亮了出来，指着自己的皮向邢建安炫耀，好像下一秒就能把自己的皮剥下来开炼似的。
白瑞树听了几句，也知道邢建安和泽豪此刻的吵闹已然和赵赵的事情没了太多关系，再听下去也没什么用处，便忽略了这两位，只来找赵赵说话：“你好像有些发愁。”
“嗯。有些事的时间安排冲突了，我不知道该放下其中哪一边。”赵赵也不打算藏着掖着，白瑞树问了，便说出自己心中的烦闷。
“难道是有人把你出勤的时间给排错了？那可太不应该了，你应该直接上报才是，放心吧，现在处理这种事的效率可快了。”白瑞树转瞬间便猜想或是出勤的安排冲突了，这种事虽然比较少见，但也有发生，确实是这段时间以来军官们常遇上的烦恼。
“不是，没有人排错我的出勤时间，我的出勤时间也没有冲突。冲突的是求知宗来找我的事。”赵赵皱着眉头，要是他现在不在青苗营地，不在深渊登月工程中当个军官，这事还真让人动心。
莫余听见“求知宗”，来劲了。
这玩意是他早年还能在外活动的时候（说得好像现在偏瘫躺床上似的），修真者们自发搞起来的组织。虽然当时莫余出于恶搞，故意给修真者们提议，在各种组织后头都挂上“宗”“门”之类的称号后缀，不过出于对莫余的敬意，这些从一开始就是“钦点”的名头即使到了后世也没被更改——对绝大部分人来说，“莫余”可还高强度活跃着呢，自然也没人想改——直到现在依旧沿用。
求知宗的名头放到现在大抵相当于银河共和国的科学院，不过组织机构要更庞大，下到跑腿干活的一般工人，上到负责尖端研究的科研（修真）大牛，都可以在其中找到自己的位置。
而求知宗来找一个非他们体系内的社会人士，往往有大好处。
嗯，类似“恭喜你，你要被拉去切片了”（滑稽）。
拉去切片是开玩笑，不论是地球还是蛮荒世界，其医学伦理早就过了不管不顾拉来切片的时代了。就算是从利益角度考虑，直接切片也比不上好吃好喝供着，提供纯化极化环境，源源不断地进行实验和培养来得强。
求知宗找社会人士，一般就是邀请参加实验，保证没有目前可以预料的人身伤害，事成之后研究出来的技术使用权归社会人士，所有权再说。除此之外还有一笔物资钱财，算是给参加实验的社会人士“一点”补偿。
被找的社会人士跟凭空发财没什么两样，一般人能遇上一次，日子过得再稳妥些，算得上衣食无忧。
而今天，赵赵说他被求知宗找了，这可是一件美事啊。
“这不挺好吗？去给求知宗帮着做点实验，以后也能多一条路。”白瑞树倒是好奇这有什么好犹豫的，时间冲突也可以抽时间啊，第一宇宙军又不是不能变通。
“诶，如果是随时都能去，去了随时都能走，我可能和大家说一声，也就跟过去看看了。可是他们告诉我，我如果去配合他们实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做出成果来，在还没出成果之前，我没法离开。”赵赵苦恼着，他要是能走开，他肯定过去了。谁不知道对妖精最好的两条路，一条是跟教育机构签合同铺平前期道路，一条就是被求知宗找去配合实验铺平中期道路，他一人能有走两条路的机会，这福气还小得了嘛。
“到底是什么实验需要你配合，竟然连走开都困难？”白瑞树过去只知道配合求知宗进行实验是一件美事，却也不知道其中细节，此时听赵赵说“如果配合便走不开”，倒是好奇起来，想知道此事内情。
“他们想要研究我的水晶蝎形态究竟是如何行动的。”赵赵说到此处，便也把人身收了起来，转而变回了水晶蝎形态，动了动钳子。
“如你所见，只是把我身上的甲壳切走，还不足以让他们研究我究竟是怎么动起来的。”赵赵用钳子敲了敲自己头部的甲壳。
一般而言，一种固体，一种看起来像是水晶的固体，应该做不到这么灵活的运动，并表现出生物特征。
白瑞树还没怎么惊讶，毕竟这一幕他过去看得太多了，如果有人告诉他水晶蝎就不该动，他反倒会有些奇怪。
不过这提醒了莫余，他猛地反应过来，赵赵应该不会动才对。
蛮荒世界的生物还是生物，即使是利用金丹成型时提供的诞生第二身的机会捏出新生物来，如果这种新生物本就不具备某种功能，比如强行造出龙身来，也只能用法力强行尝试飞行，如果不动用法力，假装自己是条完全没有法力的野生“龙”，往林子里一钻，用不了多久就该被食肉动物捕食了。
换句话说，赵赵当初是诞生即变异的水晶蝎，是蝎群中的异类，就算身有法力，想来也应该是微弱无比，不可能强行驱动不可能行动的躯体，并生活到现在。
水晶蝎这个形态竟是生存在大自然中都可以活动的正常生物形式，莫余傻了。
蛮荒世界有修真力量的事情让他在大部分时候都会下意识忽略自己从地球带来的地球常识，毕竟在那些常识里可没有说过“人会飞”，如果连修真者飞在天上这种事都会惊动他的常识，那这日子也就没法过了。
但这样“因为有修真力量介入所以很合理”的说服方式显然引入了其他盲点，他完全忽视了赵赵的情况。
第四百七十五章 肯定有大好处
“这竟然会惊动求知宗来找你联络么……看来你的水晶蝎形态在他们眼里，很值得研究啊。”白瑞树即使看了赵赵亮出水晶蝎形态，也没什么感触。毕竟这个形态在高中时已经朝夕相处一年有余，现在就算赵赵再变回水晶蝎，告诉白瑞树，这个形态有什么蹊跷，白瑞树也只能觉得熟悉。
“听他们说，好像就是这个意思。可我现在又是第一宇宙军的军官，登月的事情又是封闭的保密项目，他们能把灵视通话打到我这儿来……”赵赵一时间心绪如麻，声音低下去，不再说了。
白瑞树跟着思考。深渊登月确实是保密项目，不过求知宗本就已经参与到深渊登月工程之中，譬如青苗营地的修炼塔，那就是求知宗挂名配合顺带搜集点数据的运营项目；深渊解剖中心作为尖端科研中心，求知宗自然也有参与；更不用说深渊登月工程的理论基础和各项工程的推进，其中凡是有高精尖科技的地方都有求知宗的帮手。求知宗能得知第一宇宙军其中某个军官的联络方式，这并不奇怪。
既然求知宗在深渊登月工程中参与程度深，那应该清楚深渊登月工程的规格。这是银河共和国接下来几年掏出大笔资源也要拿下的攻坚克难阶段性项目，代表意义就不消说了，银河共和国的足迹第一次走出母星（深渊母星也是母星），科研方面的带动能力也还算强，虽说不及地球二十世纪中叶为了登月而引起的那股科研热潮（实际上有很多二十一世纪初的常用科技都是为了登月而研发，或者从中得到灵感的）对地球的影响之大，但银河共和国的登月工程也给顶端科研圈子引入了新的目标。
换言之，如果是一般的研究，求知宗没必要上赶着在深渊登月工程正常进行的现在，尝试接触正在高速运转的第一宇宙军其中的一名军官，想将其带出工程，转而去配合进行实验。
还不如说是赵赵在求知宗有什么仇家，不共戴天的那种，等不及要把赵赵扬了（笑）。
不过深渊登月是银河共和国的重点项目，当初筛人的时候也是外松内紧，进了营地才能知道他们都在重重保护之下。别说是赵赵本就履历清白，难有仇家，就算他真的有什么仇家，银河共和国对第一宇宙军的保护力度也不会让“仇家”拥有通过求知宗来找赵赵出去实验，再行暗害的机会。
否决了所有不可能的情况，剩下的可能就离真相很近了。
求知宗应当是从赵赵的水晶蝎形态上发觉了很关键的现象，认为这种现象可以研究出突破性的理论，不入手就无法研究，一旦入手，便能开展一项宏大的项目。考虑到他们甚至在此时专门给赵赵打来了灵视通话，这个项目的前景恐怕是能和深渊登月相提并论的伟大事业。
如果他们发现的现象产生在死物上，恐怕发现当天就能立项。奈何银河共和国向来倡导以人为本，这现象诞生在赵赵身上，赵赵作为银河共和国的公民，也只能和他商讨。
如果不答应，再大的前景也吹了。
总之，有大好处。求知宗是抗压的，他们又负责干活又得负责承担责任，赵赵过去之后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而对第一宇宙军来说，少一个人……应该没什么问题。
有句话说得好，有便宜不占……咳咳，“天予不取必受其咎”，这好处都贴脸砸上来了，再瞻前顾后很不合适。
“你不如去试试吧。”白瑞树敢肯定赵赵去了之后，一定有大好处等着，只是不明白赵赵究竟是在哪一步没有想透，直到现在还是一副难以抉择的苦闷模样。
“我如果去了，第一宇宙军这边……我不就没有履行义务吗？”赵赵抬头，水晶蝎形态下即使是坐在凳子上看白瑞树也需要仰头，看起来还挺可爱。
“总是有办法可以想的。第一宇宙军的事情是第一宇宙军的事情，你的私事是你的私事，理由正当的话，也不见得会有人拦住你，一定要你在部队里执勤。只是这理由还需要好好想想，不能随便编排一个就算了。”白瑞树自然是要帮好兄弟拿好处的，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那这正当的富贵，可得好好拿住。总不能白瑞树自己现在当上了第一宇宙军的大领导了，还拦着赵赵得这一场富贵。
“至少不能说是身体不适想请假回母星调养吧？”泽豪突然蹿了过来，明明方才还正和邢建安斗嘴，此时却像是从头至尾都在和白瑞树与赵赵谈天一般接上了话茬。
“那种扯淡的理由就不要说了，光是营地自带的医疗体系就够查你一趟，要是真有点小病小恙也就是就地休养。要是查出来你什么毛病都没有，就等着再教育吧。”白瑞树无语，这泽豪真是当着熟人什么都敢说。现在他们又不是学生身份，早就转了军事编制，他这样说，少说是一个“临敌避战”之类的批评，要是积攒的多了，“偷奸耍滑”、“逃兵”，这些标签打在身上就完了。
“别别别，我这好歹说了‘不能说是’，总不能这样还把我拉去再教育吧。我这些话也只是在自己人这说说，你看我什么时候在有外人在的时候会这么说话的？”泽豪化出人身连连摆手，他倒是没被怎么拉去再教育过，只是听那些从其他部队调来的精锐老兵说过，噫，那些故事可瘆人哩，听得他到现在也怕。
“呵呵，这种理由确实不行，倒不如让我想想，两分钟之内，我肯定能想出一个能用的理由。”邢建安没忍住笑了出来，又立刻收敛，故作严肃，鄙夷地瞥了一眼泽豪，要让他看看自己的能耐。
“有了。我曾经听说过，在单位之间调动人员，除去正式调动，还有借调一说。”邢建安摸了摸刀，他确实没用两分钟。
第四百七十六章 言必信行必果
借调，在地球时，是个让人或爱或恨的词。
让人爱它和恨它，最重要的客观差别就是，打几份工究竟拿几份工资、几份待遇。
最烂的“借调”，让人恨之入骨的那种，干的活可多，拿的工钱不变，待遇也没提升，纯粹是把人当牲口用，还是多功能牲口，事情干完了甚至不入履历，都没法让人达成“二十五岁拥有三十年工作经验”的成就。
连唏嘘都唏嘘不出来了，这种是真苦。
恨得稍微平淡点的——瞧瞧，相对而言，这都恨得平淡了——那是友方“借调”，只要有空就叫去干活，做多做少无所谓，只要去干就行。但没待遇提升，也没得奖金或者涨工资，顶天了对方以私人身份给瓶水喝，或者是给瓶水喝的变种。
真要是两份钱一块使的兄弟情分，这样你帮我我帮你的“借调”也就罢了。奈何一般发生的友方借调都没这好事，干活大抵也就是挣瓶水。
至于没什么恨，但容易发牢骚的借调版本，则是打两份工拿更多工钱，事情不入履历，但钱可以发。这种若是摊派到自己身上的，可得发点牢骚；但要是家里有些周转不济，咬咬牙自己要上的也不在少数。
再到正儿八经的借调，又有履历又有待遇还有工资拿，这种就可以好好商量商量，一般都是你情我愿的，功利点说，还有利可图。
银河共和国有没有那种把人当牲口用的借调，这不好说，毕竟总有个体行为会脱离大众，这是自然规律，难以规避。但可以想见的是，如果由第一宇宙军出面和求知宗牵线搭桥，那这借调就是真借调了。
“这借调，是给不同单位之间，借调工作人员的方式。如果能让求知宗找第一宇宙军发来借调请求，指明是谁，那这件事就又从赵赵个人的私事转成了第一宇宙军的公事。由第一宇宙军和求知宗签好借调条约，那么赵赵不在军中执勤也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邢建安伸手指了指灵视机，再点了点地面，示意求知宗和第一宇宙军，说完再一瞥泽豪。瞧见了吧，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你一张口就是胡话怪话，我略一思忖便有良计，高下立判。
邢建安想让泽豪看懂差距，以后收敛点，但泽豪是这种人吗？
他要是会看气氛，那他就不是泽豪了。
泽豪完全没有发现邢建安投来的一瞥，鳄鱼那粗壮的身躯在地上诡异地弹了两下，以人眼看来极其风骚的姿态跳到了赵赵的桌椅旁边，人立而起：“借调好啊，借调好啊，但这事情还是得看赵赵的意愿不是？如果赵赵不愿意，再好的事情也参与不了啊，可赵赵愿意的话，再难我们也得给它拿下！”
说着说着，泽豪还拍了拍自己的前胸，一副他带飞的嚣张样。
但，一头鳄鱼，人立而起，拍前胸，这看着真的好怪。
莫余再次感受到一件事，有些在动画漫画乃至小说里常见的桥段画面，以写实风发生在眼前后，带来的视觉冲击真的不是漫画画风能够比拟的。
“所以，赵赵，你想去吗？现在我们有方法了，你不必顾虑第一宇宙军的执勤问题，只需要考虑自己是不是真的想去就行了。”白瑞树掂量了一下，这件事他或许能够从中斡旋，要放出话来帮助赵赵，应该不成问题。
莫余：保守了，你保守了。好歹你现在也是第一宇宙军顶头的四个人之一，和其他单位搞定一个借调协议如果都拿不下，那实在是太怪了。
赵赵变回人身，低头思索着，几人也知道赵赵现在是在考虑有关自身的大事，这一去说不定几年能回，也说不定在第一宇宙军完成任务之前都回不来……总之，他接下来做的决定将会对他的人生产生深远影响，等待他做决定的些许时间，并不算多。
几人就这么等着，等赵赵的回复。
赵赵抬头：“我想去，我想知道为什么我能活着。”
“我靠！好帅的说法，我得记下来！”泽豪一下子蹿开，去找纸笔，“哗啦啦”地一顿翻，在空白处把这句话记下。
邢建安常年面瘫的脸上，嘴角抽了抽，抱着刀的手轻轻拍了拍刀鞘：“好，支持。”
“好，你想去，我们就想办法把这事做成了。我想，如果只是让一名军官以正当理由长期借调，这我还是能做到的。”白瑞树一搂赵赵的肩膀，手上微微用劲，以资鼓励。
……
放完大话，白瑞树没多留，说了两句就离开寝室，径直往后勤中心过去。
能不急着走嘛，这边跟人把大话放出来了，说是要想办法帮他把这事办妥，要是之后缓着慢着去办，受到办不成的回馈，他这口碑可就算砸了。
口碑口碑，言必信行必果，有口皆碑，哪能是说话和没说一样的？
不过现在已经是晚上，后勤中心干活的人少了，坐班的人也少。几个正没什么活干的军官看见白瑞树进来，忙起身敬礼，白瑞树回礼后才坐下接着摸鱼。
毕竟是夜间值班，有紧急事态才轮到他们动起来，现在一个个都待在那闭目养神、修炼、搞点个人拓展内容，也算正常。
只有一人见白瑞树身边没人，白瑞树回礼后也没坐回去接着摸鱼，带着点好奇地凑过来：“首长，今天晚上来后勤中心有什么事？视察监督吗？”
“不是视察，是要找文书室问问有关借调的流程。”白瑞树可没适应视察监督这种项目，这活理论上他要干也行，但第一宇宙军内有专人监督，他不太喜欢抢别人活干。
“文书室？今天值班的人有点少啊，我来帮把手吧。”这人看了看文书室的方向，感觉其中人影不多，便自告奋勇，带着白瑞树往文书室走。
文书室里灯火通明，几个身影伏案疾书，几个身影来回走动，手里一会有书一会没书，一会又换成一堆稿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