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二章 物空间投影式与像平面成像式
“筛选时间我打算定在三天后，然后是节目彩排，剩下的大概能做搞三次彩排。”泽豪身为这场活动的组织者，就算一开始没对整场流程有个清晰明确的腹稿，此时话赶话到了这头，又见过那么多同学踊跃报名的场面，要说他再没有打腹稿，研究活动流程，那是扯淡。
“听起来不错。”
“也不止要彩排，还要组织人手测试灵视法术究竟好不好用。瑞树，到时候说不定我还得拜托你帮我一个大忙。”泽豪又话赶话想了出新招，猛地想到了什么，一扭头看向白瑞树。
“说说看，我可能办不到。”白瑞树靠着后台空置的桌椅，琢磨自己接下来几天的日程安排。
泽豪要是拜托他做些什么，先不说他能不能做到，他至少得有空才能尝试去做。时间安排若是对不上号，那说什么都没用，他现在更不可能答应。
不过这些日子也确实没安排，除了一个可能会发生的开会，白瑞树再没其他事务会对他的时间存在硬性规定。开会的时间又不归他管，将开会可能占用的时间纳入考量属于给自己找罪受，忽略就好。这么一算，他其实挺有空的。
“按照原先计划，我们会把每场节目用灵视法术同步传送给所有分会场，但我刚才想到一个问题。作为被灵视法术覆盖的舞台，它上面原本就是空无一物还好，如果正有人在上面搬东西，就比如正在准备自己分会场马上就要开始的节目，或者说是之前的节目已经好了，现在要把人和东西从舞台上撤下来，灵视法术的覆盖舞台的效果不会那么好……”泽豪给白瑞树拆解自己想到的问题。
“等等，如果只是采集某个视角的演出效果，灵视法术压根不会受到舞台上有东西的影响。你是打算将一座分会场舞台的景象完全搬运到其他分会场去？”白瑞树知道灵视法术的机制，平日里在各种屏幕上能够看到的灵视画面就是最常规的应用，而这种应用只会投射到像平面——换言之，在像平面其内侧活动的人物，不论他是在做什么，是在准备下一场节目还是在给上一场表演收尾，只要他不跑到观众与像平面之间，就不会对成像效果有任何影响。
会让泽豪觉得有人在舞台上活动将对正在播放其他分会场景观的灵视法术效果产生影响的情况，最贴近的便是物空间投影式灵视法术。
如果让莫余来打个比方，先前的灵视法术更像是看电视，而后者则更像是让观众欣赏全息投影。
从视觉效果来说，物空间投影式灵视法术就像是把观察的对象在虚空中再造了一遍，只要法力够多、法术设计够精细，理论上这个法术能够做到让观众获得完全拟真的视觉体验——因为它的技术理念就是再造光效。
这个方案听起来不错，可为什么平时常用的都是像平面成像式灵视法术呢？
一者，技术难度；二者，技术难度；三者，技术难度。
技术难度是最难翻越的那座大山。
就算耗费心力，把特定场合要用的物空间投影式灵视法术推导出来，怎么准备一块干净无污染的物空间基底又是个问题——要是有东西在准备好的基底里面乱晃，最后成像就变成光怪陆离的西洋景了。
“如果只是采集某个视角的演出效果，我还干嘛要让大家都到大教室里坐着观看？请人把寝室里的灵视机统一拿来播放演出现场不就好了吗？”泽豪瞪大了眼睛，一副不相信白瑞树真是如此想象自己的神情。
“我得先跟你说好，我对灵视法术的研究没那么深，充其量只是会用，你让我给你推导物空间投影，我推不出来。”白瑞树听了泽豪这话就明白了，这人是真的吃了秤砣铁了心，打算用这种技术难度奇高的手段来让自己组织的盛典趋近完美。
别怪兄弟不帮忙，兄弟是真不会。白瑞树心中默念，希望泽豪能够理解他的难处。
毕竟大家心里都门清，都是高中上到一半（高考能稳过保东湖大学线）就被带到青苗营地来继续学习的学生，灵视法术的自主推导怎么说也是大学本科的专业内容，物空间成像式更是更上一层楼的专业知识，一般而言的混子型大学本科选手看到这题目就该两眼一白直接跑路，接下来是抱着导师大腿求不挂科还是连夜换专业就看个人造化了。
白瑞树倒是没那么混，但他现在跟着的青苗营地教育，多少是个军校——灵视法术自主推导这样的其他专业主课内容，青苗营地是不教的。白瑞树能看出泽豪需要的是物空间投影式灵视法术，还得多亏他涉猎广泛。
“不是让你帮我推导物空间投影，我认识几个会搞这东西的，到时候可以拜托他们。这个事情的技术难度本身好解决，但物空间投影要物空间内杂物少些……我是想拜托你这件事。”泽豪差点一翻白眼，他也没指望让白瑞树一个人推导这种难题。
“哦，你要我用幻象之类的东西把原本在舞台上的东西掩盖掉？可这活应该不困难啊，随便拉人都能做吧？”白瑞树听明白了泽豪的意思，他是想让自己把舞台上无关的东西全都隐去，但这活和推导物空间投影的难度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只需要套进已有法术的模型就好，也不必要拜托自己啊。
“您这不是当初控场一绝嘛，这幻象改场地的活您肯定是触类旁通，再说了，我随便请几个同学过来帮忙，灵视法术本就是精细的东西，到时候一层套一层把前面的幻象给撞破了不就出事了嘛。在我认识的人里头，就数您神识最强，到时候就算有点闪失，您要是都修补不过来，那还有谁能修啊。”泽豪面色一变，极具阿谀奉承之能事，一瞬间肉麻得连旁边围观的赵赵都看不下去了，冒出一身的鸡皮疙瘩。
第四百零三章 不能不共进退
“我们是多年的朋友，我能帮得到就会帮，不用这样。你要我帮的忙我大概知道是什么意思，我会帮，但话必须说在前头，除了能帮其他人把灵视法术和幻境组合好，别的我帮不了，不是我不愿意帮，是我真不会。”白瑞树也被小小地恶心了一下，没想到泽豪这浓眉大眼的粗放人竟然也有这么能恶心人的时候。
“好，只要你愿意出马，没什么是办不成的。”泽豪得了白瑞树的允诺，心里踏实，脸上喜意便真实许多。
“有一点先得说清楚，我到时候只能给你管一处分会场的情况，我不可能一边照看着前一处节目的舞台，一边又能跑到另一处去把控其他舞台，我不会分身，这不现实。”白瑞树想象了一下自己在三十二栋教学楼里到处跑，进了楼就钻大教室的场面，打了个寒战。
教学楼可是分布在青苗营地各处的，位置按照布阵的规律排布，就算是找最近路线把三十二座教学楼都跑一遍，这也太……
“明白，主要是要请你帮着看看法术效果，其实只要彩排的时候尝试一次切换，证明灵视法术套幻境可行就好，正式开始的时候你甚至都不用来帮忙，好好做个观众就行。”泽豪忙给白瑞树补充了他的任务细节。
“只是当观众未免有些无聊……”
“我在台上宣传的时候也想到了，餐品供给是肯定会有的，到时候大家可以随便吃。但如果只有这点，又有些落于俗套……我在想能不能手笔更大一点，干脆把教学楼带大教室的同一层都申请下来，到时候大教室里面是盛典节目的观看和演出，外面的教室可以做点别的。”泽豪说着说着又来了新思路，眼中闪光，嘴里念念有词，前一秒还在和白瑞树聊天，下一秒就沉浸到自己的世界。
“他看来没工夫搭理我们了，接下来怎样？”白瑞树试探了两下，发现泽豪确实已经入定，便侧头去问赵赵。
“天色晚了，接下来可以去实验室，也可以去修炼塔，不过我觉得我们应该回一趟寝室。白天只顾着给同学登记了，我好像没看到有熟人过来，我怕他们不知道泽豪这边有这么大的阵仗。”赵赵白天坐在桌前给同学登记的时候可没看到有“邢建安”“韦龙”之类的名字出现在登记册上。
“我也没看到，我觉得泽豪在体育场搞出来的动静还蛮大的，他们要是不知道这事，好像有点不太可能。”白瑞树也没想起自己有在白天的体育场看见熟人的印象，不仅邢建安这些从东湖高中一起进青庙营地的同学没见到，就连慕阳州他们也没见到……啊，这三个没见到很合理。
慕阳州自打解密表决应该就去忙着准备解密之后的事，看起来他自己还要做不少准备，应当无暇来关注学生间自行组织的新年庆祝活动；李丹成一如既往在冲工程师职称，空出来的时间应该全丢到工科的实验室去了；至于柴子瑜……白瑞树是真猜不到她可能在做什么，不过她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到庆典上主动表演节目的角色，若说是她来看了看宣传现场还有些可能——毕竟是搞侦察的专业人才。
“回去跟他们说一声吧，要是到新年那天都不知道泽豪忙活了这么大一件事情，以后就难堪了。”赵赵想象了一下泽豪组织的庆典中始终见不到邢建安等人的画面，好生尴尬。
……
“我说今天怎么就没见到泽豪，我还以为他被钱红叫出去揍了。”邢建安抱着刀在寝室里坐着，他保持这个姿势很久了，从白瑞树和赵赵返回寝室到讲完今天的见闻，他都是一个姿势。
“既然泽豪真有这种打算，我们明天还是要过去支援，起码不能落了情义。”韦龙又从隔壁寝室蹿了过来。
韦龙的寝室分配很神奇，如果一开始按照是否是妖才划分，他才应该是白瑞树这个寝室的学生，赵赵该和他换个寝室。但偏偏就这么分了，这让他每次都不得不跑到这边来和大家叙话——他自己那个四人寝里头有一个不怎么熟的同学，邢建安他们又不愿意挪窝，只能“山不就我，我去就山”，自己跑过来了。
“肯定要去，这事还得和沈三说……他又睡了？”邢建安看了一圈，没看到沈三。
“是，他现在很喜欢日落而睡……他说这样显得很风雅。”韦龙是沈三的室友，沈三的情况他比较清楚。
“那就等他醒了再说，泽豪有这种打算，要把事情做得漂漂亮亮，我们东湖高中进修班进来的学生，就不能不同进退。”邢建安抱着刀给同学的支援行动下了定义。
范元化有些感动，当初他只是被算成进修班的待遇而没有进修班的名分，总是觉得自己和邢建安这样的进修班原班人马之间总有些隔阂，今天听邢建安这么说，心里温暖不少。
……
天还没亮，一群人就顶着夜色向综合体育场行去。此时的综合体育场人流稀疏，准确地说，压根没什么人进出，在他们这六个人之前，只看见一个人影抱着不知道什么东西匆匆从体育场离开。
看来泽豪并没有打算在深夜也安排宣传会。
“我带你们去后台，如果泽豪还在思索，那他应该就在那里。”白瑞树和赵赵来过一次，这次就是他们领路，带着同学往后台去找泽豪。
泽豪倒是没在思索状态，此刻正朝着大桌弯腰，看上头铺着的公告。后台的模样也变了，之前更像是在搭帐篷里杂七杂八地放着些桌椅板凳，现在则是排得整整齐齐，若不说这里是宣传会的后台，看起来这儿倒更像是会场。
“泽豪，我们来帮忙了。”白瑞树绕到泽豪身侧，看见桌上铺着的公告已经被翻到了背面，光滑白皙的纸面上用记号笔东一处西一处地写着简短词句。
“流动厨房？”
第四百零四章 总比把我给出去要好
“我想了一夜，只有表演节目的盛典不能被称为盛典，它应该包含更多内容，让更多人都能参与进来。”泽豪让朋友们找地方坐下，自己拿着那张背面写满了字句的海报站在大家都看得到的地方讲述思路。
“要让大部分人都参与进来，让他们从观众成为参与者，在盛典中享受乐趣，找到志同道合的朋友，拓展人际关系，这样的活动才称得上盛典。为此，一开始准备的节目单是远远不够的，我们要准备更多活动。”泽豪用法力将海报悬在空中张挂，一伸手就点在其上的“流动厨房”字样。
“流动厨房，我打算将所有教学楼有大教室的那一层都申请下来，一是要用教学楼原本自带的小食堂提供食物和饮料，二是让小食堂提供餐厨用具和原材料，让学生们亲身体验烹饪的乐趣。”
“他就不怕没人会烹饪？”莫余选择看戏。他上辈子大一的时候班里出去春游，组织同学自己搞野炊，三十多人的班里就一个勉强会点烹饪技术，要不是当时用的是乡下起的那种土灶大锅，就同学们自带的小饼干之类的点心，恐怕得饿疲几个。
以莫余的个人经验来看，这一招可能不太妙——这也和他当时就读的院校专业有关，多少有些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人以类聚物以群分。
“只要烹饪的时候动用神识，总不至于做的连火候都有问题……大佬你要对我们有点信心，你当年那种撒把盐烤点肉就算做完了的事情，现在是不会发生了。”白瑞树当初“彻查莫余真实案例”，对这点记忆犹新。
“你的这种口吻，就好像我当初做的不咋地似的……好吧确实不行，我承认当初用的羊不太好，我甚至也没法给羊肉刷油，但那已经是当时能做的极限了。”莫余以前还没什么感受，现在听白瑞树再提起，自己当年在吕奉先和白草面前烤的肉问题确实挺大。
“我相信会有很多人乐于在一场洋溢着喜气的庆典中展现自己的厨艺，也可以是颇具创造性地尝试新菜式，总之，要把气氛炒热，要让大家觉得这个场合是人人都可以参与进来的。我已经联系了美食社的同学，他们愿意负责流动厨房这个项目。”泽豪看来对自己的计划很满意。
“等等，已经联系了美食社的同学？我们走的时候已经入夜，现在是凌晨，什么时候联系的他们？”赵赵发现了盲点。
“昨天夜里，还没到睡觉时间的时候。这个点子算是我比较早期的创意。哦，胡山柏你来的正好，这边桌游项目希望能搞成比赛形式，先去印点传单，等天色大亮就去找桌游社牵头。”泽豪说到一半，正有人撩开后台的布帘，进来找他复命，他便一转话锋，顺手又把一项任务交到刚刚才进来复命的同学手上，三两下又把人赶出去干活了。
“刚才说到哪了？哦，桌游项目。棋牌类桌游项目很适合拿来炒热气氛，我们可以直接把普及率较高的棋牌类游戏设立比赛，吸引同学来玩。棋牌类比赛，选手和观众几乎一样爽，这也是我准备的炒热气氛的重要手段，如果办的够好，比赛的吸引力甚至会超过我们精心准备的节目。”泽豪这里说的桌游项目并不是指跑团，而是棋牌类，再加一点大富翁之类的桌游。
“不过我们到时候需要一点‘托’，只有有人落座开始玩，其他人才会放心地坐下。本来我是打算让桌游社的同学来当托的，不过你们要来帮我，那就不必只用桌游社那帮人。谁愿意在盛典开头的时候打打牌？”泽豪把目光移到自己的“亲友团”。
韦龙看了看邢建安，邢建安抱着刀，点头：“我觉得我们可以，但打牌只有两个人不够。”
“没事，到时候你们就说打牌二缺一，能拉一个同学入场就是一个。”泽豪也没觉得自己这一整个“亲友团”都乐意去当打牌的托，这次能捞到韦龙和邢建安都算是不错。
毕竟是当托，一般人不爱这个。
“泽豪，我到时候要帮你看着分会场的幻象，那些需要在盛典进行时帮忙的活就别说了，先讲讲有什么是现在就能帮的吧。”白瑞树真心想要帮泽豪做些什么，但分身乏术，一边看场子一边打牌当托，这种忙物理上就帮不了，听着只能让人心里记挂。
“还有很多项目需要提前串联……虽然我写下来的项目还挺多，但只有美食社是昨天就已经联系好了，其他内容都是过了凌晨才想出来，需要有人去联系专业人士。你们要是愿意帮忙，就帮我去联系一下这些社团。”泽豪“啪叽啪叽”把一叠自己手写的稿纸拍在桌上，让众人自行阅览。
众人将稿纸拿来一看，发现是各个社团的状况，还有泽豪心中构想的相关盛典项目名称，甚至是如何联络各个社团，让他们愿意加入的方法，都写在上面。
这些方法还因人而异。比如这个“文学社”，如果是范元化接了单子去和人联络，就得说上一番好话，请人共襄盛举；但若是白瑞树接了单子去和人联络，方法就简单得多了——“文学社七成以上都是白瑞树的粉丝，如果白瑞树说自己将在盛典中出席猜谜活动，并愿意给文学社一张附有签名的合影，则大事可成”。
白瑞树几乎无语：“要不我去联系文学社吧，就当是给你们省点力气。”
“如果不情愿就算了，其实还有别的社团也很适合你去联系，比如舞蹈社。他们倒不全是你的粉丝，但是他们对拉你入伙很感兴趣，如果是你去联系，只要愿意答应他们拉你入伙的请求，原本盛典的歌舞需求就很吸引他们，定然也是马到成功。”泽豪又给白瑞树指了一条新路。
“我还是去找文学社吧，起码给一张合影比把我整个人都给出去要好。”白瑞树把文学社的资料从稿纸里抽了出来，看了看天色，打算去文学社的社团本部埋伏着，一来人就开始拉拢。
第四百零五章 吾日三省吾身
文学社的同学，在言谈举止上都比较……精致。
这样的精致让白瑞树刚开始和他们接触时产生了误判，觉得这些同学不像是自己的粉丝，泽豪对他们的判断有误，还打算换换话术，请文学社出山，给盛典的文字项目添砖加瓦。
但精神海中的莫余一直在那跳，揪着“文学社社员十有八九（泽豪说的是七成）都是白瑞树粉丝不放”，文学社社员说一句话就被他拆解出一句“深意”，深究文学社社员每一句话背后的意味，愣是把一番不卑不亢表现不出好感度的话术全都变成了粉丝言论。
“你就这么想看我和可能是粉丝的同学聊天？”白瑞树和文学社社长谈妥之后拔腿就跑，向莫余提出抗议。本来按照礼仪，事情谈妥之后直接走人很不礼貌，他本可以多待一会以表现自己的诚意。奈何来自脑中莫余的复读与现实中同学的声音几乎混在了一起，这夺命二重奏还是少领略为好。
“我跟你说，这事情不是我想不想看，就刚才那帮同学的表现，他们说的话只要都当成舔狗说话就行，大部分粉丝都是这德性，而这文学社里又大部分都是你的粉丝……你说他们究竟是你的颜粉还是能力粉，我感觉光是颜粉不该有这么多，还只要有合影就愿意干活。”莫余再次了解到白瑞树在青苗营地的粉丝何其多，从没享受过这种待遇——被人挂进某某殿堂受人瞻仰的粉丝行为应该不算这种粉丝——的他好生羡慕。
“怎么就‘舔狗’了，最起码他们一开始的意思就是希望平等以待。大佬，人人平等这个说法一开始不是你倡导的吗？”
莫余有点小麻，他在蛮荒世界的名头简直就是金身一层套一层，搬运地球先贤的语录搬运得太多，外人看到“莫余”这个名号的时候都会觉得这是个天生圣人。
但他本质上连他搬运的任何一位先贤的思想皮毛都没理解透，充其量也就是个知道他们好，想着要向先贤学习的学生，有时候说话做事总是会没那么……一以贯之。
一边是自己搬运过来的先贤语录被迫套上自己的名字，显得很有深度还很有圣人风范；一边是彻头彻尾俗不可耐的本人自己的行事作风。莫余知道“人人平等”是为了自己好，只有真正做到“人人平等”，那些扭曲本人意愿的事情才不会拐着弯地落到自己头上，但他毕竟不是那些真正的贤人，作为一个凡人，言行总是会有所偏离。
这次偏离就被白瑞树抓了个正着。
“可能是因为他们自己轻贱自己……行吧，你说得对，起码他们刚才是打算和你平等相处，是我做了这个坏人，歪曲了他们说话的意思。我检讨。”莫余反思，自己最近当摸鱼人看乐子的时间太长了，恨不得把什么事情都当成乐子看待，竟然连自己一贯的原则都有些松动，这并不是什么好兆头。
今天是揣测他人言语背后没有根据的意味，明天会是什么呢？长此以往，自己就没办法做一个问心无愧的人了。
明明连蛮荒世界的小孩都知道要修心，要认识世界，自己这个地球来的穿越客，给他们带来的文化的基础，却反倒忘了端正自己态度的重要性，怎么会这样？
“大佬，没必要，我知道你只是觉得他们那样说话很有趣。”白瑞树听到莫余说他要检讨，觉得不必这么过火。
“诶，以后你还是叫我莫余吧，没必要再叫大佬了。”莫余实打实地觉得丢脸，一个随身老爷爷定位的人物被“宿主”点出心境上有问题，他的脸皮还没厚到能够当场转型“疯人老爷爷”的程度，也是时候该换换定位了。
随身老爷爷当不了，随身大哥哥总行吧。
“大佬你这样，我不能保证我能顺利改口。”
“没事，以后什么时候想起来叫我莫余就行，不必用什么尊称了。”
……
“文学社那边已经联系好了，还有什么要做的吗？”白瑞树从人山人海的综合体育场中奋力找了条通往后台的小路，这才再见到泽豪。
泽豪也刚从宣讲台上下来，正给自己倒水解渴：“其他社团都有人去联系了，在他们回来之前，没别的事情好做。”
“回来之后要做什么？”
“能确定有谁愿意来给盛典帮忙，盛典的内容就定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就可以组织申请教室，准备材料……海报、宣传单之类的东西，虽然个人印刷也挺方便，但这次要面对整座营地的学生，还是该规范化统一进行。等这一茬过了，就要去筛节目。哦，我又要上台去讲了，现在没有宣传材料，总得我自己上场。”泽豪被前台的同学催着上了台，剩白瑞树一个人在后台无所事事地坐了一会。白瑞树听外头泽豪演讲的声音，像是一段时间回不了后台，便知道今天自己是没什么事好帮泽豪的了。
自己踱出了综合体育场，想想去哪都无事可做，便晃悠着进了实验室。
穿上隔离服，产毛羊种的数据已经送来，可以先照着数据对舱室进行微调。四下看了看，赵赵也不知去哪边忙了，就自己动手，开始调整舱室参数。
参数不多，羊种专属的适宜温湿度区间算一个，模拟光照算一个，至于给羊看的幻境景象则要等羊来了之后再调整，为其准备的“活动范围”也得等羊种真来了才能调。
这点东西很快就做完了，白瑞树又无事可做，再绕到养殖肉羊的区域看了看状态，找了找昨天夜里到今天的实验室记录，把所有微调操作都看了一遍，这才有人来找他。
“白瑞树，听说你们学生要组织一场新年盛典，好像还是你的熟人在组织，你到时候应该要去对吧。”来的就是实验室的负责人，米立刀。
“是的老师，泽豪要组织这场活动，作为朋友，我想去帮帮他。”
第四百零六章 泽豪的选择困难症
“这是好事，不过时间上好像有点冲突。你同学要办的学生庆祝活动，时间应该是新年前一天对吧？到时候你安心去帮忙，解剖中心办的联欢足足有四天时间，第一天不来压根就不算事，之后我自会向其它教授学者介绍你们。”米立刀听闻白瑞树出去帮人跑腿，再一打听具体事项，得知时间安排后心中就有了考量，猜测白瑞树多半会因为时间安排而患得患失有所顾虑，便特来给白瑞树解开心中可能存在的枷锁。
要是没负担当然好，如果有负担的话，以导师的身份向学生打个保票，这也是他作为白瑞树的实验室导师尽可能做到的最好了。
“那我年前最后一天就不来活动了，新年第一天再来给您庆贺新年。”这一声说完就算是请了假，虽说出席深渊解剖中心组织的联欢并不是实验室规定的任务，不过能提前给导师打报备说清楚自己某个时间段出席不了，也能免去不少麻烦。
至少能免去互相猜测的折磨，大家都是出来过日子的，没必要人为增设猜疑链，能妥就干，不能妥就散。
“好。羊乐多那边来消息，说是羊种年前过不来了，要年后才能到，到时候我给你签一次单子，之后课题采购材料就都是你自己来做，上报营地、申请经费、申请材料来往检验之类。有点麻烦，不过好处是走这么一遭，所有财务问题都会被营地带走，材料到实验室之前会经过质检和其他检测，只要你还是在院校体系中做研究，就算是出了营地也需要学会这些。”米立刀想起课题的事来，又叮嘱白瑞树几句，给他年后的日程加了点料。
“明白。”白瑞树没什么想法，米立刀愿意带他跑这种流程，实在是很有师德，一看就知道是冲着把他教成能独立自主发展的优秀学生去的，到时候老老实实跟着导师跑流程就好，多听多看多问多学，技多不压身。
“好，那我出去了，实验室里麻烦看着点，要是有问题记得按急停。设备和羊出事还不算大问题，人别出事。”米立刀又交代两句，脱了隔离服就出了实验室。
这下白瑞树算是走不掉了。实验室里其他舱室里头的羊可都活蹦乱跳，米立刀所管理的实验室多少也算是生物实验室，白瑞树可从没听说过有什么生物实验室在实验进行时会脱离监管——如果真有人干出了这种事，还出了岔子，希望他们能弥补自己的过失，弥补不了就自觉点选择适合自己的死法。
现在实验室里就白瑞树一个人，这些羊在舱室中虽然不需要太多人手管理，但总得有人看着，在下一个人来实验室并愿意接过任务之前，白瑞树只能呆在实验室给一群在舱室中自得其乐的羊们当保姆。
……
白瑞树再走出深渊解剖中心，已经是又一个夜晚到来。他猜测泽豪应当还在综合体育场，脚步便没朝宿舍拐，径直就向着体育场走去。
这一走确实没走错，眼见得天色暗了，出入体育场的学生还是在体育场周遭留下了几分热闹，再听几句，就知道他们是来体育场问节目情况的。
白瑞树进了体育场的大门，宣传会的舞台还没拆，外头好像还多了一堆海报招牌之类的宣传，看起来宣传会还要进行一段时间。
至于泽豪的位置，台上没他的身影，不算熟悉的学生们围着的位置看起来也不像是泽豪会出没的地方，白瑞树姑且只能猜一下，猜测泽豪不在前台宣传的时候应该会在后台待着。
猜的手段很野蛮，基本不讲道理，也没有什么更深层的理由，单纯就是人假如不在前台就会在后台这样的思路。
不过世事巧妙就巧妙在，有时候一点最简单的方法，往往能又简单又方便地找到答案。
“我从实验室回来了。怎么样，有什么新问题需要帮忙吗？”白瑞树一回到后台，就看见泽豪正对着一桌子文案发呆，其他人也都找地方趴的趴、躺的躺，看起来要么是在熬时间，要么就是遇到了麻烦。
“新问题还真有，不过算得上幸福的烦恼。来看看这些文案。”泽豪随便抽了张纸递给白瑞树。
白瑞树找空位坐下，看了眼手上的东西。
纸上规规矩矩地划分出几个框，打头第一行是“《青苗营地第一届学新年盛典》”的标题，下面是庆典活动介绍，从集体组织的演出节目到各个社团组织的各项活动，再是活动时间，举办地点。
怎么说呢，一张算不上出众的活动宣传单，设计方案和配色都挺中规中矩的。虽然这样说可能会冒犯设计师，但抓一两百个中学生过来要求他们设计海报，其中至少有二三十个的设计成果会和这张宣传单样式雷同——小学生就算了，小学生做海报可没中规中矩过，只要是有时间、有动力，他们能把海报的每一个边边角角都画上花。
这张宣传单唯一能称得上亮点的部分也只有内容。
“之前想到的活动都在宣传单上？我们联系所有人都成功了？”白瑞树发觉之前泽豪所构想的所有活动，这张宣传单上都写了。
考虑到泽豪的脑子没有毛病，至少不应该把办不到的事情都写到宣传单上，虚假宣传惹人笑话，那这些活动到时候都是板上钉钉的事。
什么流动厨房、猜字谜、棋牌大赛、才艺比拼……泽豪之前让他们去串联申请支援的活动，全都已经写到宣传单上去了。
“第一个问题的回答：这是宣传单初稿，我们还没有定下用哪种宣传单。第二个问题的回答：我们确实成功联系上了所有可以给盛典提供帮助的学生团体，申请教学楼的事情也基本成功。所以，这些活动的预备工作确实都成功了。”泽豪也学着其他人的样，往桌上一趴，手臂摆动，把桌上摊着的一刀文案又扫开一片。
“现在要把活动的具体事项给同学发书面稿，我们选不好用哪个了。”
第四百零七章 查询泽豪状态
泽豪指望白瑞树这位刚从其他地方回来“开会”的朋友能给他一点选择的思路，很遗憾，他的期望落空了。
多种多样的文案选择能让泽豪犯了选择困难症，自然也能让白瑞树犯选择困难症。如果说第一张中规中矩的设计还能让白瑞树心中有些取舍，那之后百花缭乱的设计则是各具独特优点，让白瑞树连取舍都做不出。
一群学生就这么在后台趴了窝，怎么也找不出哪份文案算是好的，准确地说，是找不出哪份文案能够好得“艳压群芳”。
时间就这么一点一点熬了过去，一群人愣是在宣传会后台熬过了一个晚上，中间有人睡觉，也有人熬夜，对着文案发了一晚上呆的也有——发呆的这个是泽豪，他想着一定要从这些文案里挑出一个让人满意的，便干脆琢磨了一个晚上。
“不管了，一会儿就是宣传会的最后一天，之后就没机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宣传，不能再没有最终定稿的传单了！”泽豪闭上眼睛将桌上摆着的所有文案全都划拉到了一块，接着噼里啪啦一通打乱，最后揪着其中一张的一角，哗啦一下从纸堆里抽出来，也不管上面怎么设计的，只是从头到尾看了一圈，没发现内容里有错别字或病句，就带着宣传单风风火火地跑出了后台。
他动静太大，但又没说自己去做什么，留下几个同学在后台面面相觑，直到前台帮忙搭台子的学生进来找人上去宣传的时候才发觉这场活动的主办人已经跑了。
泽豪不在，宣传会照样得开。他前一天最后一场说今天的宣传会将揭晓盛典的大部分活动，还要公布接下来节目筛选的流程，不上台的话，同学们那边可说不过去。
没办法，大家凑一起商量了一下，看看谁对之前泽豪的宣传说辞最熟，谁能复刻就谁上台，给泽豪顶缸。
本来白瑞树和赵赵这两个在泽豪第一天宣传会一整个下午都在帮忙的角色，怎么算都是已经熟了泽豪宣传的说辞，应该让他俩之中找一个人上台去宣传。奈何泽豪在第二天的时候又决定了不少项目，白瑞树刚好走得早回得晚，整段都没听过，想要上台给泽豪顶一场也没办法，只能作罢，让韦龙上台宣传。
几个兄弟在后台一阵忙活，把印象里泽豪上台之后的说辞七拼八凑地给台上的韦龙传，但在怎么搞节目筛选的问题上还是卡了壳——这事情泽豪还没说过，本来昨天晚上就该跟大家讲清楚的，但一晚上全都拿去琢磨文案设计了，自然也没人知道泽豪原本是如何打算。
实在没办法，只能让韦龙将就着把话题含糊过去，把这个问题往后拖拖，争取拖到泽豪回来，亲自回答流程问题。
一场宣传会开完，愣是没说什么时候准备节目筛选，那些单纯打算来听盛典活动的学生倒是都听到了硬货，满意地离开了，但那些准备了节目，打算在盛典上表演的学生就不乐意了，一时间麻烦不断，硬是要活动主办方出来给个说法。
#查询盛典主办方状态#
#查询泽豪状态#
返回结果：泽豪未知。
……
等泽豪顶着一大箱的宣传单跑回综合体育场，就看见一群学生围在后台入口前，找人要说法的一幕。
泽豪多精啊，这时候形势不明，他可不会顶着一大箱子就从被人围着的入口冲进去。自己往旁边绕了绕，借着好几天在综合体育场活动的熟悉和亲手搭建后台时留的小门，从众人都少有关注的角度溜进了后台。
“兄弟们，我回来了，谁能告诉我，他们在做什么？”泽豪把装着宣传单的箱子往地上一放，急于了解体育场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刚才韦龙替你上台宣传了一遍，但你没说过怎么筛选节目，所以这块没讲。现在外头的学生都要问问，究竟怎么筛选节目。”众人先是一阵七嘴八舌，再让邢建安一个人出来说话，这才把刚才的事情简单地总结了一番。
“好好好，这事我已经有想法了，我现在出去和他们说。这是一会儿要发的宣传单，等下一场宣传会开始的时候，你们都拿上一点，到人群中去。到时候我在台上讲，你们就帮着把这些宣传单交到来听宣传的同学手里。行了，那我先过去解围，你们准备一下就可以带着宣传单出去了。”泽豪来时见到外头围着的学生，心中就已经有些猜测，此时猜测成真，为了不让自己组织的活动在准备阶段产生太多污点，泽豪当机立断，决定现在就出去平复同学们的情绪。
泽豪翻开帘子，外头学生吵闹的声音立刻响了几倍，接着帘子放下，泽豪的声音响起，慢慢带着人群远离。
“不管他接下来的做法究竟能不能让其他人满意，总之他已经出去了，我们也准备吧。每人拿一份，到时候谁发完了再回来拿。泽豪难道没想过一箱子宣传单可能不够的问题吗？”邢建安拿了一刀宣传单捏在手里，看了看箱子里剩下的内容，只觉得不够。
“不够之后还能印，先把下一批的宣传单都发了再说吧，到时候问问泽豪他去哪印的，好歹得找个有底版的地方，不然也太费事了。”韦龙也跟着拿了一刀宣传单，反正这印也不是他印的，活动全是泽豪组织的，假如真有什么问题，只能请泽豪来全权负责。
白瑞树默默抽了一刀宣传单，凑到后台的门前，撩起帘子看了看：“外头的同学都散的差不多了，其他帮忙的同学看起来也都在干活，我们出去吧，免得一会儿快开始宣传了再出去显得奇怪。”
泽豪把人带走的操作卓有成效，那些急着了解怎样才能进入节目筛选流程的学生此时都知道不必再去听下一轮的宣传会，只需要来找泽豪商量就行，便免去了在会场重复占位的麻烦，也免了白瑞树他们重复递宣传单的麻烦。
第四百零八章 篷帐中传单自取
几人在人群中紧赶慢赶地散发宣传单，发现这样漫无目的到处发单子，就算宣传会在学生之间已经有些影响，来综合体育场的学生基本都是为了一听盛典宣传会而来，单子也容易发到对盛典无感的学生手里。
本来嘛，若是给想要参加活动的学生发活动须知，听起来合情合理，但若是给路人也派发传单，路人和善一点当面收了一会儿找个垃圾桶丢掉，不和善当场把传单拍到地上也不是没有可能。
几个学生凑到一起合计了一下，琢磨着这样不行，发起宣传单来太没有效率，万一搞错了宣传对象，把单子硬塞到路人手里，还容易给盛典招恨。
当即下了决定，把桌椅往体育场入口搬了几套，排成一排，给人留下进出空间的同时，让人一进体育场就能看到。也不去到处给人塞传单了，六个人就往体育场入口一坐，又从宣传会舞台旁边摆着的一溜立式海报中拉了几张过来，往身边一放。
“得了，学生新年盛典宣传会入口导览，咱们就在这坐着吧，立个牌子让他们自己拿传单，可比我们一个一个送要快多了。”范元化扛着一箱宣传单放在桌子底下，又往桌子上放了几叠宣传单。
再看了看，光是这样又显得光秃呆板，又从后台找了点搭凉棚的材料，围着几张桌子搭起了棚子，看起来就少些露天的感觉。
也不知道沈三从哪里找来了空白的三角名牌，自己动手在上头提了字，说是“盛典宣传会官方资料领取处”，还狠鸡贼地在名牌角落里用小字写着“（一人限领取一份）”。
本来只写一句资料领取处，也没人会在意，但这小字一写，好家伙，进来一个学生就来拿一份宣传单。
修真者的眼睛多尖啊，在名牌上写个小字，就算小五号写在角落里，人站在十米开外扫一眼，要想看见也就看见了。
六人坐在桌子后面都不用说话，刚进体育场的学生往周遭扫一眼，对盛典没兴趣的自然不会过来，对盛典有兴趣的学生过来就先拿一份宣传单，拿完了再问问他们，接下来自己该去哪。
这时候才需要他们中有人回应，友善引导对方去舞台前面找地方坐着——已经是第三天宣传了，再让同学们在地上干站着有些不合适——也不必站起来带人入座，只需要指一下方向，对盛典有兴趣的同学自然就道谢离开一气呵成，免了他们不少工夫。
这活甚至不需要六个人都坐在桌子后面候着，一人指路，一人补充宣传单，两个人就足够了。
要是他们手头有打印设备，那连两个人都不必留，一边印宣传单一边指路，一人就地解决一切。
这下白瑞树等人算是安稳下来了，只需要坐在桌后，时不时轮流派个人出去再打印一箱宣传单回来就行。
泽豪把前一批学生招呼完，看看舞台前头坐着的学生数量差不多足够了，便登台亮相，打算开始今天的第一场宣传会。
一上台，先看见学生们手中大多拿着盛典的宣传单，泽豪心中满意，微微点头。
眼珠子四处看看，想找到帮自己发传单的几位兄弟。人在台上难以用言语表达感谢，泽豪希望起码能先用眼神来表达一下感谢。
在人群中搜寻，没看到人。
可能是到旁边休息了吧。
泽豪想着，将目光移向别处。
入口处唐突出现的大棚理所当然引起了泽豪的注意，他起先没注意，但接着就发觉棚子里坐着自己的熟人，还一坐就是六个。
可能是觉得在篷帐底下休息更舒服吧……等等，那是什么。
桌上的宣传单看起来挺有厚度，桌下摆着的空箱子似乎数量也有点多……再定睛细看，桌面上摆着的三角名牌还写着“盛典宣传会官方资料领取处”。
泽豪发来一个问号。
心中有疑问归有疑问，人都已经上台了，总得说些什么。台下那么多学生都等着他正式开始宣传会，不说话不合适。
“各位同学，欢迎各位前来聆听本次宣传会，我是学生新年盛典的发起者之一，泽豪，接下来将由我为大家讲述本次盛典的举办宗旨、具体活动，还有大家关心的节目筛选问题。”泽豪目光流转，扫视全场，正好瞧见有人从入口进来，刚想开口提醒刚刚进场的同学可以先入座听上一场，却看见同学入场之后直奔篷帐，拿了张宣传单就到台下寻了个座位坐下。
泽豪发来一个感叹号！
原来如此！原来你们是这样发传单的！
泽豪在台上没法多说，只恨自己没有早想到这主意——早想到其实也没什么用，他在今天之前连宣传单最终定稿该做成什么样都没决定好，更别提想到在大门口准备“摊位”，定点发放宣传单的主意了。
……
等不多时，泽豪在台上谢幕，转回后台，又从后台穿出，来到几人篷帐中：“倒是想了个好主意。”
“在这里发宣传单可比在体育场中到处穿梭好多了。你且看那边，从入口进来，第一眼看见就是我们的篷帐，如果是想要参加盛典的，自然就会过来拿宣传单，就不必让我们去惹其他路人烦恼。”沈三指了指体育场入口。
“让我在这坐会，看看能有多少人过来拿宣传单。”泽豪也想看看这篷帐能有多少效果，当即又跑回后台，从后台找了张椅子拖过来坐下，人藏在几位兄弟身后，悄咪咪地盯着往来同学，看他们有多少人是生面孔，进了体育场先过来拿宣传单。
兄弟几个也乐得清闲，就陪着泽豪在篷帐里数人数。不消一刻钟时间，来拿宣传单的人数就已经上了百位。泽豪也不数了，只说大家主意甚是不错，他之后再办这样的大事，他就要把这招学去。
几人正在篷帐里看着，却听一个女子声音在背后娇喝：“你们几个，在这做得好大事！”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百零九章 实话实说白瑞树
几人正在篷帐里看得聚精会神，冷不丁身后传来女子娇喝，“你们几个，在这做得好大事”，直惊得泽豪“咚咣”一声从座位上直挺挺地跃起转身，可怜的椅子当即翻倒在地。
“我靠，钱红！”此时泽豪身后是一众才转过身来的兄弟，脚下是刚刚翻倒的凳子，头顶是篷帐的顶篷，身前是钱红，真个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你们在这里张罗着搞活动，几个人在这坐着倒是轻快得很啊，怎么不记得让我们也来看看？不把我们当朋友？”钱红踏前一步，张望一下就看见了放在桌下的装着宣传单的箱子，放出法力隔空取物，把宣传单抓在手里扫了一眼，紧接着再拿了两张塞到身后的韶飞阳和白雨旋手中。
“啊这？”泽豪眼睛眨巴眨巴，紧急思考有什么话是可以现在拿出来说的。
他也没明白钱红怎么突然气势汹汹地出现了，这也没地方该生气啊……难不成钱红是因为自己没给她布置任务所以生气？
泽豪想不明白，但现在情况已经摆在面前了，不知道为什么，钱红现在确实正在生气，还带着另外两位一声不吭地绕到了他们这排桌子后头，直到刚刚，才冷不丁娇喝一声现身。
“这什么这，你们在这到处忙到处跑，又是搭台做戏又是架篷帐发传单，那边还摆着一溜的海报。这座综合体育场都快成自留地了，怎么也没见你过来拜托我们？”钱红故意板着个脸，表现得更咄咄逼人一些。
“这……我一开始也没打算拜托你们来着，你问问，问问他，打从一开始我只是找了几个营地里认识的同学帮忙做点事，真要说我拜托各位，那倒也说不上是我特意去找的……你问问嘛，白瑞树和赵赵还是前两天晚上才来找的我。”泽豪摸不着头脑，天底下还真有人因为自己没活干要生气的，这让他怎么说呢？
“钱红，我作证，那天我和赵赵来找泽豪，出发的时候没想着要帮他做什么事。只是想说自己愿意参加他组织的盛典，当个观众。”白瑞树看泽豪乱了方寸，也就帮着泽豪，站出来给泽豪作证，打个圆场。
白瑞树也没搞懂这有什么可以生气的地方，猜不出哪点会惹人生气，只好实话实说——实话实说起码良心肯定能过得去。
“你们不是被泽豪邀请过来组织活动的？”钱红带点狐疑（自己就是狐狸）地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七个“葫芦娃”……哦，是六个，泽豪惊吓过度正站在翻倒的椅子上。
“不是。”几人异口同声。
“都是自己过来，看泽豪在忙，所以问了问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那为什么我们都到今天才知道是泽豪在组织这件事？为什么没和你们一样，早两天就知道？”钱红继续审视面前的七个葫芦娃。
“我靠，这我哪知道，我不是在推演结束的时候，大家都在的时候说的这事吗？白瑞树，赵赵，你们的消息也是从那时候知道的对吧？”泽豪从椅子腿上跳了下来，将椅子扶正推到一边，自己站在钱红面前当面对质——倒不是说他真的很勇，主要是之前被暴揍的记忆翻涌起来了，他觉得自己有些逃不开。
钱红带着两个姐妹，把目光投向白瑞树和赵赵。
“我是听赵赵说的，我一开始也不知道。”白瑞树化身诚实小郎君（平时也诚实），只说实话。
白瑞树一开始确实不知道，在这之前他还以为这消息在几人中只有他是最后才知道的，现在看来，最后知道的应该是钱红、韶飞阳和白雨旋。
“报告大姐，白瑞树当时确实不知道，我当时也是在推演中心门口听到泽豪说了一句，才知道他打算做这件事。”赵赵也化身诚实小郎君，跟着白瑞树发言。
“那是我们没听见，所以不知道泽豪在这做这么大的事？”钱红看看众人。
众人默然，不知哪里窜出一句小声：“他后来也没再说过。”
“那你们都是听见泽豪出推演中心时候说的话，才来帮泽豪干活的？”
“这倒不是。那天晚上白瑞树和赵赵回寝室，告诉我们泽豪正在综合体育场这边开宣传会，看起来很缺人的样子，所以我们才来帮忙。”韦龙站出来说了句话。
“所以我们没有得到消息，原因竟是因为寝室间消息流通不畅，男女寝消息不通？直到现在，全营地都快知道了，我们才刚晓得这场活动的筹备者是我们的朋友？”钱红仿佛明白了事情真相——让她直到现在才得到消息的原因。
“好在你还觉得是朋友，看你这出场，我还以为你是来揍我的。”泽豪直到听见钱红亲口说出朋友二字，才放下心来，少了提心吊胆，有些胆量在钱红面前开口。
“我什么时候竟是不分青红皂白打人的恶徒了？韶飞阳、白雨旋，你们评评理，我是这种恶徒吗？”钱红往身边一看，一挑眉。
“不是。”异口同声。
“诶，再评评理，我一开始邀你们陪我过来，是为了来揍泽豪，还是来做什么的？”钱红再一挑眉，让自己的好姐妹帮着出头。
“是要来帮忙。”异口同声。
“你来帮忙，你悄无声息带着人往我们后面绕干嘛啊，还喊一嗓子，吓我一跳。”
“这没事，你就当没发生过，重点是我们来帮忙了。来安排安排，总不能你做这么件大事，我们几个从高中进修班一起出来的同学反而没参与吧？”钱红仗着自己是和泽豪一同从高中进修班走出来的同学，就像是捏着个强宣称似的要泽豪给她安排点任务。
“现在要干活……你让我怎么安排，接下来我们宣传会的台子都要拆了……再往后就是筛节目，测试法术，组织盛典会场。”泽豪一一数来。
“组织盛典会场需要交文件走流程，但大头是其他学生社团在搞，用不了你。测试法术是白瑞树和其他同学，这事也定下了……明确的事情就剩一个筛节目，总不能，你筛节目？”泽豪愣住。
第四百零十章 钱红加入审核
“请简述节目类型、大致时长、人员组成和具体宗旨。”钱红正襟危坐，一改之前长期保持的校园运动风着装，通体上下严肃整洁，一身暗色调坐在长桌后面，作为节目审核团队的一员，向刚刚进场的同学提出节目审核的第一个要点。
白瑞树坐在长桌尾部，也挂着节目审核团队的牌子，但他这个成员和钱红有些差别。
这事还得从昨天，钱红等人突然出现之后，泽豪惊魂稍定之时说起……
按白瑞树的想法，他对节目演出没什么独到的审美意见，本不该来审核节目。奈何泽豪被钱红抓了包，话赶话让泽豪把审核节目的权力让了一份给同出东湖高中进修班的三位女同志。他让完了权力，又没法放心，只能让白瑞树过来看着点，别让钱红给他惹出事来。
“瑞树，白哥！算我求你，我知道你对节目审核什么不感兴趣，但大家都是同学，你总不能看着钱红把来参加盛典的同学揍一顿啊！”泽豪几乎快跪到地上求白瑞树了。
白瑞树拉着泽豪不让他跪：“你先起来！你现在想到求我，怎么刚才钱红在这的时候你不去求她！”
“我刚才吓得一会腿软一会僵的，她走了我才缓过劲来都说了什么，”泽豪被这一拉也跪不下去了，便顺势挂着白瑞树的身子，颇有点抱大佬大腿的意味，“但话已经说出去了，现在我只能求你帮忙，帮我拦着点暴走的钱红。”
“怎么只求我啊，其他几位呢？”
“我也求了啊，现在这大家七拼八凑的，勉强把时间给凑上了。可到时候审核节目，还是有时间安排漏洞，钱红要是从头到尾都要审核节目，还有不少时间空着，没人看啊！”
“这……钱红又不是一言不合要打打杀杀的暴力分子，我觉得你可以对她多点信任。”白瑞树极速回忆了一遍过去钱红暴打泽豪的情况，怎么说呢，身为局外人，如果排除掉霸凌可能，钱红暴打泽豪总是事出有因的。
“没法信任啊，白哥，求你了，你就去坐镇一下吧。大家看在你的面子上，至少打不起来。”泽豪身为被钱红暴揍的主要对象，此时压根不敢相信。
“那好吧……你说说看，到时候我要是有时间，你希望我怎么帮你。”白瑞树推脱不过去，为了不让泽豪担忧，还是应了下来。
“白哥，到时候不让你多忙，只要你能在一边坐着，看着钱红，别让她把好好的盛典准备工作搅合了就行。”泽豪声泪俱下，说得白瑞树只能答应。
……
现在的局面就是这样，一大早泽豪就给白瑞树带来了“钱红正在突击审核”的消息，让白瑞树早早启程，冲锋似的赶到了审核现场。
冲锋归冲锋，白瑞树没忘了自己需要看着钱红的场合算是个正经场合，好歹还是吃过东西，穿着正装去的。
原本这种场合穿着礼服出场也不是不行，但泽豪催得勤，白瑞树也只能穿得雅致些就出了门。
现在坐到审核队伍的一角，宣布开始筛选节目之后，都是钱红在主导，白瑞树也没看出来有什么问题。
起码钱红这举手投足的作派和暴揍泽豪的时候完全不是一回事。
对面的学生流利介绍自己准备的节目情况，虽然有些对不住他，但白瑞树为了全程关注钱红的情况，确实是一点都没听进去。
“……以上就是我们策划的节目《群舞》的主要内容，请评委点评。”直到那主动汇报的同学结束发言，白瑞树才听到一点。
“可以先去隔壁等候，我们商量一下，再给答复。”钱红先不给点评，把人请了出去。
“好了，赶快商量一下他们这个节目能不能过初审，要是能过初审就把人叫回来，好让他们回去准备节目。”钱红见人已经离开教室，便拉着几个评审一起商量。
“舞蹈类的节目报上来的数量有点多。”一名评审给出了相对有些负面的意见。
“盛典安排的节目演出时间段有十五个小时，其中歌舞类节目时间以四个小时到六个小时为佳，总体还算充裕。”
“但这些还得分给歌唱类……刚才说的节目是大舞台群体舞蹈，明显没给歌唱留地方，这样的话，所占时长还得打个折扣。”
“时间安排是次要问题，先看看这个节目适不适合演出。”钱红只觉得不对味，大家不应该先讨论节目本身优不优秀嘛，怎么能先看时间安排呢？
要是只看时间安排，那什么也别说了，这报上来足足两三百个舞蹈类节目，六七百个歌唱类节目，首先就得筛到六个小时的量。考虑到一首歌前后怎么也得算他五分钟，舞蹈类也得配曲，差不多也起码这个时间，那就是七十二个节目。
舞蹈类和歌唱类拧巴拧巴，朝着每个节目就一首歌的时间去，这就只剩下七十二个节目了。
九死一生的筛选率，竟然只是出自时间筛选这一条，连节目质量都还没开始考察。
白瑞树心底默想，这筛选过程真奇妙啊。
“群舞的情况还行，场面够大，但光是大教室的讲台可能不够……如果是改装之后，让讲台扩展，还是能放下那么多人的。”
“这个节目有一个问题，刚才的讲法，节目里面没有安排领舞，而是以众人轮转的形式表现舞蹈的热情，虽然艺术理念可能比较优秀，但对盛典的气氛来说，没有领舞的舞蹈节目有些太混乱了。”
“确实，为观众考虑的话，这样对气氛不太好。要不接下来对舞蹈节目的审核，都以有无准确的领舞为标准，没有领舞就删去？”
“这样未免有些不好，还是该留些没有领舞的节目，免得之后统计时发现不好，说我们过审的节目就没一个是没有领舞的。”
“那说来说去又绕回来了，这个节目到底能不能行。”
“让刚才的同学再来一趟吧，起码得看看他计划中的舞台效果。”白瑞树全程没听内容，现在要他审核那肯定是不行了，起码得看个样。
第四百一十一章 众皆欣然
这还是白瑞树今天到了节目评审小组之后第一次提要求，也没有对筛选节目表示或正面或负面的意见。除了这要求有些折腾来申报节目的学生——毕竟要人再回来展示一遍想象中的节目效果，多少要点时间和精力——对其他评审来说没什么不好的。
他们名头上是评审，实际上都是学生，白瑞树说话挺管用，当即就请刚才离开的学生再回来一趟，让他以自己可以做到的方式演示一遍。
演示嘛，没带人过来的情况下，能做的就是用法力模拟和用神识模拟，前者做好了舞台效果跟真的似的，后者做的再差起码能有神韵保底。
那学生回来，本以为是能得到要么通过要么不通过的评价，没想到还要演示一番，很明显的愣了一下，才答应下来。
看这哥们如此反应，白瑞树就明白，这哥们多半是文案准备的扎实，内容却还没来得及填充，接下来的演示怕是要遭。
果不其然，这哥们接下来先是说用神识演示，用神识在审核用的空教室内投射出节目的舞台效果，上头小二十人转啊转……
白瑞树不是很懂舞蹈艺术，听说舞蹈是用来展现形体美的，兼有力量等等美感，他也不懂，纯粹是外行看热闹。不过这哥们用神识展现出来的效果，白瑞树算是看懂了一点。
乱。
“停一下，好了，演示不用演完，到这就好了。”钱红喊了暂停，并不加分说地启用了教室里提前准备的隔音结界。
“这个节目的情况也都看到了，我觉得太乱，你们怎么看？”
“确实乱了些，而且看不出有什么群舞的必要。”
“如果我是观众，我不会喜欢这么乱的节目。”
白瑞树觉得可惜，可能自己不提让同学演示一番的要求，还不会让这同学露怯。奈何其他几位评审看了如此露怯的演示之后，已经齐齐地站到了不让该节目过审的一边，他总不好因为心中些微的负罪感就睁着眼睛说瞎话，愣说同学演示的节目不错，应该通过。
“我觉得这个节目，还是不通过为好。”
隔音结界被撤去，不通过的决断让男生黯然退场。
“我觉得我们的审核过程可以稍微变一变，接下来让来审核节目的同学都自行演示一下节目的精彩环节和舞台效果，这样比口头说更容易分辨。”审核团队的其他成员觉得白瑞树提议的效果不错，直接看演示可比看文本之后再思考分辨要简单不少，对他们加速审核也有帮助，便打算以其替换先前议定的审核流程。
众皆欣然。
他们可是要把近千个节目审到就剩两位数，要是人人上来都文案花里胡哨把他们说得一愣一愣，那接下来也不用筛了。
虽说临时加要求，让申报节目的同学用演示来解说节目的情况，难免会让准备不充分的同学更快露出败相，可是……
这可是节目筛选耶，本来就是来筛去准备不充分的节目和舞台效果不好的节目的，要是来申报的时候心里连点怎么起节目效果的腹稿都没有，本身就该被筛选掉。
反正概率是九死一生，那不如再难点好咯？
白瑞树对此无感，他来当审核只是受泽豪之托，不让钱红把节目审核搞砸了，等一会儿有人来给他顶班，他就该去和人研究法术去。
天可怜见，怎么想都觉得研究法术的日子可比在这审核节目苦多了，白瑞树一想到之后还有那么件事情等着自己，只觉得头疼。
白瑞树一边趴窝一边关注气氛，只期望来顶班的同学早点来，他好早点去看看怎么和灵视法术对接。
……
时间一晃到了中午，审核团队也要吃饭，白瑞树跟着去吃了顿午餐，边吃边问，才知道自己下午不用来了，顶班的范元化已经到了。
那好啊。
白瑞树一阵风卷残云把午餐解决，迅速转点去找泽豪研究法术问题。
他这一上午的时间全都拿去看着钱红了，什么都没做，简直是浪费！白瑞树怎么着也得把自己上午浪费的时间找补回来，起码不能拖了法术实用的进度。
“你别急啊，那边还没吃完饭呢。”泽豪按了按坐立不安的白瑞树，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白瑞树比自己还急的场面。
“我是不该急，那要是到了新年前一天，还没研究出来怎么用幻境和灵视法术叠在一起的思路，你就该急了。”白瑞树被泽豪按住，急切也不再表露于外，只是指了指大教室中的特大号讲台，仿佛能看到盛典开始后讲台变舞台的热闹画面。
“先不说这个。上午筛选节目怎么样？”泽豪坐在一旁，看向空荡荡的讲台。
“还能怎么样，同学们总共报上来总数八百多个的歌舞类节目，也不知道认真准备的节目能不能过半，再加上临时提高了报审要求，一上午审的九十多个节目里，有一半还没开始展示就被刷没了。”白瑞树虽说只是需要看着钱红，但起码还记着自己审了多少节目。
好吧，实际上是在他脑海里闲的没事干的莫余在当计数君，一项一项地把白瑞树审过的节目都记了下来。
“一上午才审了九十个节目？那得到什么时候才能把所有节目都审完？”泽豪作为庆典的主办方，听到这个效率，当场就急眼了。
“放心，现在节奏建立起来，审核很快的。再加上钱红晚上打算也加班，连轴转审三天差不多就结束了。”白瑞树是见过审核效率的，现在钱红很有冲劲，估计还要提速。
“三天的话，接下来彩排……时间差不多够。”
“话还得说回来，这舞台什么时候改装，再不改装连一会儿测试法术都赶不上吧？”白瑞树只想把心思从筛节目的时候抽回来，多放在即将要做的事情上。
“哦，舞台改装，是，确实该做舞台，再不做来不及了。”泽豪猛然醒悟，翻身站起，跑到讲台边，东敲一下西敲一下。
第四百一十二章 《先生放心》
改装舞台这活如果让泽豪一个人干，就算他是修真者，精力可以视作无止境，不少手段也能超脱工具，但在下午商量一起研究法术的同学来之前，肯定完不成。
本着“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的理念，也为了自己不会被这点破事耽误了工夫，白瑞树也跟着泽豪在讲台旁边敲敲打打，设置法术，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才把原本长六宽二的大讲台扩展到长十宽六的舞台。
“如果所有节目都只能限制在这么大的舞台上进行，那么要筛掉的节目又多了。”眼前六十平米的舞台，对那些相对比较安分的节目来说勉强足够，但对舞蹈类节目，尤其是动辄十几人几十人的群舞来说，明显不足。
总不能要求一群舞者在人均几平米的地面上闪转腾挪吧，一米八的人双臂一展转个圈就净耗三平米，更何况这玩意又不是这么算的。
“……计划有差错还可以改，让我想想，怎么解决这个问题。”泽豪有点懵，印象里总觉得每座教学楼只有一间的大教室挺大的，把前面讲台部分全都改成舞台再扩展怎么也够用，但改完之后才发现不是这回事，就六十平米的舞台，这不够用啊。
“你想吧，我先研究研究什么法术能起效。”
……
“喂？泽豪，我们来了……诶，白瑞树！泽豪说要找人来帮忙研究法术，我们还在猜是谁有这份能耐，没想到，竟然是你啊！”过了午饭时间，就有人结伴进了并未对外开放的大教室，进门一看，先是看到在观众席冥思苦想的泽豪，打了个招呼一转眼，就看见正在舞台边直起腰板的白瑞树。
白瑞树还没说话，就看来人一阵急奔到了身前，急不可待地举起手来，想要和白瑞树致以友好问候。
白瑞树面不改色，与对方握手，口上说些初次见面的话，心里已经知道对方的来路。
还能是什么来路，粉丝，铁粉，这俩里头选一个得了。
路人初见面的话，这么恭维未免有些过头，而且也太激动了。
如果是两年前，这种就只能是颜粉，白瑞树个人觉得不好相处，但现在两年都过了，说不定人家是冲着自己的能力才有这种“崇拜”的态度，白瑞树只能做到不摆架子，至于是否受用……
说实话，有人是自己粉丝的感觉还挺爽，一起干活的同事也是自己粉丝，工作压力都能减少许多。
“能和你们一起准备盛典演出的前期工作，我很荣幸。”白瑞树多少也得说点场面话，面前这几位可是能自主推导所需的灵视法术的猛人，就算现在事情还没干成，对方自认自己有这个实力，那以后说不定什么时候还可能拜托对方。
“能和你一起准备盛典演出的前期工作，我们也很荣幸。”
“先来看看舞台吧，刚做出来的舞台不知道能不能满意。”白瑞树领着几人来到舞台前，打算先把舞台的尺寸交给他们。
“舞台先不急……泽豪怎么了？我上午看见他的时候，挺精神的啊。”同事凑到白瑞树旁边，隐藏自己“窥探”泽豪的目光，一边背着身子，一边朝泽豪坐着的位置指指点点。
“他嫌舞台大小不够，正愁呢，说要想出办法，让舞台适应更多节目类型。”白瑞树相信泽豪，他向来就不是会因为这种事而烦恼的人，估摸着一会他就能从牛角尖里走出来。
至于走出来的方法是解决问题还是解决提出问题的情境，白瑞树觉得多半会是后者。
泽豪从来不因为这种小事烦恼，因为他大多数时候都会把能让自己烦恼的小事不当事。
“别去打扰他，一会儿就好。”白瑞树拦下打算过去和泽豪接茬的同事，泽豪什么时候都可以安慰，工作可不是时时刻刻都能做啊。
白瑞树还想着早干完早走人，不然的话，看泽豪现在的架势，等他一会儿再想出点什么，再来拜托自己，到时候他就不是“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了，他那是自己成个佛再把这能耐转让给别人。
（原教旨的佛指的是觉者，该能耐应该不能转让，此处如此描述仅仅是修饰手法，没有要冒犯佛教徒的意思）
他多少也有些自己的事情……好吧，这段时间他确实很空，但这不意味着他打算全心全意地帮助他人，亦或者是帮助自己的熟人，他还打算新年的时候难得的休息一下。
……
“从舞台效果来看，到时候就敲定用这种法术了……这法术还没有通俗命名，学术命名倒是有，一会儿我给你们抄一下，到时候用同一种法术的范本直接套就行。”白瑞树把道具山石从舞台上搬下，刚才模拟了一遍用法术掩盖舞台上原有物品的流程，确定了演出前后要用的基底幻境法术。
法术倒是早就被人研究出来了，也不是白瑞树自创，不过这个法术的模型有些冷门，只有幻境研究者在用，故而没有通俗命名，比如“螣蛇幻境”啊，“迷雾重重”啊之类的俗名，只有一串代表法术由来的字符串能够在图书馆中检索到这个法术。
“好，那接下来就是我们的任务了！”在旁边看了半天，只能帮白瑞树在视觉效果方面查漏补缺的同事早已想着亲自上手，在偶像面前展现自己的能耐，此时精神抖擞一声呼喝，差点吓白瑞树一跳。
“嗯，你们加油。这也不只是你们的任务，法术之间相互影响是会出问题的，我会在旁边盯着。”白瑞树给自己下了几重精神防护，一会儿万一两个法术相互影响，把他一开始放的幻境法术炸了，他多少得准备点安全措施。
毕竟是精神系的幻境，真要炸了，他得吃大亏。
“放心吧白瑞树，我们出手，你就等着看成果吧。”几个同事打起精神，打量白瑞树留下的幻境阵基和舞台尺寸，开始推算法术公式。
第四百一十三章 激光投影和全息拍摄的差别
白瑞树怎么能放心。
为了模拟演出前后幻境和灵视法术相叠的情景，他们又把道具山石摆上了舞台，由白瑞树控制幻境，将舞台再次掩盖成空无一物的模样。
接下来才是重头戏，需要共同研究的学生将另一个空间的景象用灵视法术投射到看似空无一物的舞台上，达成景色变幻的效果。
如此繁琐的操作，难免让人想问，难道法术竟是如此不便之物？
当然不是。
如果只是想观看“画面”，让白瑞树直接在幻境中模拟景象就行了。虽然这种做法相当于把白瑞树当成了中继站，但好歹高速快捷，只需要一个人时时刻刻关注所需呈现的景象如何，就能在幻境中把自己的所见展现出来。
奈何泽豪要求在各处观看演出的学生都应该享受到如同在场观看一般的视觉体验，用幻境模拟景象的真实度从其理论出发——将个人视角和其想象处理过的画面呈现给观众——就已经落了下乘，泽豪自然不会选择如此简单的做法，更何况这种做法还得搭一个人进去。
泽豪可是以“大家都能享受盛典的节目演出”为卖点的，就算白瑞树是自己兄弟，可能不会在意需要把自己作为中继器的做法，泽豪也不能接受用幻境来糊弄人的服务。
为了满足泽豪这位项目组织者的意愿，白瑞树也算是“舍命陪君子”，愿意帮着他做些实验。
只是问题总是来得太多太快。
一个下午的模拟测试，只让白瑞树所在的“技术小组”找到了无数问题。
物空间投影式灵视法术意味着要把一个空间的所有光影要素都投放到另一个空间去，这种技术在地球上的对应应该是三维立体投影，而这种直到莫余穿越过来都还没拿下。
难点集中在……几乎所有部分。
怎样发光，怎样保持影像正常，怎样保证影像的分辨度足够高，满足人眼的观赏需求……两个物点的像之间的区别处，其相对物点像的光强度起码要低于瑞利判据的百分比才能被人眼识别为两个不同的像，换言之，拖泥带水的显示方式就容易给人连续感。
而目前所有宣称自己有能力进行三维立体投影的手段，都不免遇上相同的问题：即使他们将几束光在介质上聚焦，类似形成一个新的点光源，也难免在其周围产生人眼不能分辨的虚像。
虽然随着原光源之间距离的增加、入射角度的增加、光源的数量增加，其单个点像的分辨率将会急剧上升，但这样的分辨率急剧上升意味着成本急剧增加，且在引入新的需要产生的其他点像时，会不可避免地增加其他像差。
换句话说，用激光在某种胶体介质中投射三维立体投影的技术，从一开始就带着不可避免的像差。（这是个人观点，如果科技进步能够打脸，我会很高兴接受新的科技成果）
当然，请注意区分激光投射三维立体投影和激光拍摄全息影像（全息摄影）的技术差别，前者是尚未完成的概念技术，后者是已经实现的二十世纪技术，如果读者有兴趣，可自行了解已经出现在高中教科书内的全息摄影技术。
莫余是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可以在地球上实现激光投影技术，不过这在蛮荒世界，被人们另辟蹊径了。
地球上的人们所能看到的光，起作用的部分是电磁波中的电矢量，不过电磁波在宏观空间中不能拆开，故此人们到目前对光的“玩弄”，还只能在比较基础的层面上施展才华。
而蛮荒世界光的要素，比地球所在宇宙的光的要素，起码多出来一个法力量。
而法力是可以不在人眼中变成光的。
物空间投影式灵视法术就是依据这种理念诞生的视觉类法术，法力会在法术模型的指引下“读取”原空间中的一切光学信息，然后在目标空间中再现原空间的一切光学信息。
如果是等比例相同介质一比一对应的投影，这个法术的法术模型就会很简单，简单到只剩下复制粘贴两个模块。
不等体积会引入一个计算模块，不同介质又会引入一个计算模块，这两个计算模块相互独立，又在需要时再输入第三个计算模块得到结果，帮助法力在目标空间中正确转换成光学信息。
这部分的修正内容都是要自己算的，这也是该专业学生的技术，除白瑞树以外的技术小组成员都是来攻克这部分内容的。
光是计算这部分内容就花了同事们不少功夫，也让白瑞树等了他们好久。
不过计算完这部分内容才到重头戏。
当双方一个保持着幻境，一个保持着灵视法术，准备叠加在同一片空间的时候，乐子大了。
白瑞树的幻境当场崩了一块，道具山石朦朦胧胧地出现，就像是打码不全的影像。
同事套上去的法术没法在道具山石内成像，不少法力流窜进道具山石，立刻把道具山石崩出了几条线。
好在人都清醒，立刻撤下了法术，互相检查了一遍身体健康问题，发觉大家都平安无事，这才上台，检查放在舞台上的道具山石。
道具山石确实崩了，幻境打算藏它，灵视法术打算在它确实占据的空间内成像，幻境的力量倒是没对道具造成切实的伤害，灵视法术操控的涌入整片空间的法力成了让山石当即崩毁罪魁祸首。
白瑞树的幻境崩掉的原因也找到了。不少本应在道具内空间成像的法力被迫在道具表面成像，瞬间产生的差异使其在幻境中道具山石所在的位置立刻出现了不能被幻境修正的像。
发现这一点后，白瑞树心情一松。他还以为是自己学艺不精把幻境玩砸了，好在是外来因素导致，并不是他学艺不精的问题。
可惜，只有他一个人心情一松没有用。如果心情愉悦就能解决问题的话，他们就不用愁眉苦脸地离开大教室了。
第四百一十四章 夷为平地
怎样让一个不透光的物体内部出现的光源能够成功对外放出光芒？
这话题放在地球，提问的人运气好点会被人请出去清醒清醒，运气差点就该被人骂到清醒了。
虽说这里是蛮荒世界，光的本质不仅仅是电磁波，所谓的“透光”指的是光的电磁向量，而不包括其他因素，但这问题也挺拗口，且难以解决。
起码白瑞树不会解决这问题，他连正儿八经的大学本科的光学都没上过。虽说他在东湖高中进修班里头一年修完了高中内容，剩下半年在校的时光理应学些本科知识，奈何他是战斗系主修神识控场的，本科教授的传统光学课程和他八竿子打不着。
同在技术小组的同事也麻了爪，他们原本觉得两个法术的本质可能会有冲突，来之前做的功课大多是弥合法术间基底冲突的技术，没想到实地演练之后，竟发现问题出在法术效果上面，两个法术的基底反倒毫无冲突。
之前做的准备算是打了水漂，一行人对着已经崩裂的道具干瞪眼，又试了几次，发现次次都是这个问题最突出。
试想一下，节目前后，舞台上可是有人走动的，如果裂开的不是道具而是人……
虽说大家都是修真者，抵抗伤害的能力人人皆有，本意并非攻击性质的法术对修真者的伤害微乎其微，但这可是庆祝新年的盛典，怎么能发生“法术意外伤人”的事件呢？
只要这个问题不解决，所有预想都是扯淡，接下来的工作无论怎么说也做不下去。
看看天色将晚，技术小组只能打道回府。那几位泽豪找来的“灵视法术高手”说是要回去好好查查资料，看看前辈们有没有解决这个问题，看他们走时提振精神鼓舞斗志的模样，估计这得是一个不眠之夜。
白瑞树却不打算再多熬一夜，他已经好几天早晚连轴转，虽说中间也有稍微休息一下的时间，但终究没有踏踏实实睡过一觉。
修真者确实可以少睡眠，但银河共和国的修真者从小养成的习惯就是睡觉，若说坏习惯，还有让他们改的可能，可这睡觉怎么说都难说成是坏习惯，这时候白瑞树想做的，只有按照自己的习惯，好好地睡上那么一觉，明天起床又是一条好汉。
为了庆祝难得的休息日，白瑞树这次睡觉连修炼塔都不去了。本来的话，若是去修炼塔内睡觉，还可以在睡眠时间被动摄入大量灵材蒸汽，只是想要最简单最质朴睡眠的白瑞树毅然决然放弃了这个很有诱惑力的选项，回宿舍睡觉去了。
……
莫余已经两天没有出来招惹白瑞树了。一是因为白瑞树最近做的事情让他难以参与，局外人只觉得无聊；二是因为两天前被白瑞树点出问题所在，发现自己心态出现问题，一时间也不好意思露头和白瑞树说点什么。
青苗营地过年的气氛也影响到他了，若是白瑞树还在东湖市里过日子，此时应当已经被他催着和钱小白出去玩，奈何今时不比往常，白瑞树只能在青苗营地待着，最近还都鼓捣学生盛典的事，莫余就算想找白瑞树的乐子都困难，只能在白瑞树的精神海里冬眠，打算到学生盛典开始的那天再出来晃悠晃悠。
白瑞树睡了，在他精神海里冬眠的莫余也跟着睡了。
……
第二天白瑞树没被任何人打扰，依旧在早八点醒来。这是个比较尴尬的时间点，对老年人来说，八点钟起算是大失误；对中青年来说，八点钟起意味着今天应该是上班迟到了；对在校学生来说，如果早上有课，这个点醒来纯属自己把自己送走，如果早上没课，这个点醒来属于自己迫害自己的睡眠时间。
白瑞树是在校学生，这还是他难得的休息时光，依旧在八点醒来，只能说是习惯使然，人没有再多睡一会的福分了。
打理完自己，随便找了处教学楼的食堂解决了早餐，琢磨着技术小组的其他人也该到了，这便晃悠着回了昨天相会的教室。
一进门白瑞树就傻了眼。
原本泽豪为了让技术小组攻克问题，能够直接和现实对接，一开始就申请了教学楼的大教室，改造的舞台也是原本计划中需要用的舞台，准备盛典演出的时候就用。
而这大教室，前头教师讲课的讲台区域自然有些宽敞，改造之后就是那长十宽六的舞台，后头就是学生就座的地方，类似阶梯教室，一排排座位依次升高，越到后排越高。
可现在推门进去，后头学生就座的阶梯全都被推平了，从讲台这端到教室那端，皆是平地……
这下好了，这教室现在的状态倒是合了那个四字成语，“夷为平地”。
说这是平地，还有些牵强。“平地”上已经铺好了作为舞台的基底材料，中法力传导、低密度、高强度、高韧性，一看就知道是上了心，特意动用的材料。
泽豪此时正在丈量这片“大舞台”，见白瑞树进来了，面露喜意，开着嗓门，人也没过来，就杵在那一边量一边说：“瑞树你来啦，怎么样，这大舞台，这舞台可算是够大了吧？”
“你把教室拆了？”白瑞树人都傻了，泽豪之前说好的内容可不是这样，按他的计划，他说的是把所有教学楼的大教室都借了，改造出一模一样的三十二个舞台，让学生们在原先听讲的位置上欣赏取乐。
这把整个教室都推平了，还能叫借吗？
青苗营地不得把泽豪给拍死？
这也不是借餐巾纸啊，大家都知道说一声借餐巾纸那就是有借无还的意思，大家默认了也没打算往回要，泽豪这可是写了材料走正规途径向青苗营地申请的教室，到时候还不出去……
按东湖大学的规矩应该是赔偿学校损失并视情况决定是警告处分、留校察看还是劝退，而这里是青苗营地，鬼知道泽豪把一个教室都给抹平了会是什么处罚。
第四百一十五章 问题还是没解决
往糟里想，泽豪在申报范围之外，自行把教室的阶梯全拆了，再补不上去，被青苗营地当场拿下都没话好说。
白瑞树看泽豪应该还没疯，神情还算自若，估计这位大哥也不是随心所欲就把教室的阶梯拆了，大概率有后手，不至于被青苗营地当场拿下。
“嗯，我把后面阶梯和桌椅都拆了。不拆放不下，现在这舞台才够宽广，你看看，这宽度比之前的舞台长度还长，我量过，十一米。再看现在舞台的长度，二十五米，足够同学们在上面唱唱跳跳打打闹闹了。”泽豪收起卷尺，刚量出来的数据让他觉得很满意，这样大小的舞台，同学们能够想到的节目应该都可以在上面表演，至于那些超出常规的节目，打从一开始也不在他的考量范围之内。
“……桌椅呢？”白瑞树有点愣。
“桌椅被我放到其他教室去了，反正现在放假，本来就没几个教室有人要用，找空教室放一下桌椅，等新年之后再搬回来就行。”泽豪打量着舞台，正在想象舞台启用后的模样。
“被拆掉的阶梯怎么办，盛典之后你怎么还教室？”
“到时候再重新建回来吧。开工之前我留了教室内环境的样本，照本宣科，按照原样给它重建一遍，就能交差了。”泽豪似乎是对破土动工有瘾，白瑞树挺好奇他是怎么产生这种瘾头的。
当初高一的时候，一群人被荀和平带出去搞什么冬令营特训，泽豪当初就是因为干着土木工程太撒欢了，放开来整了四万平方米的几类地形，给后期强化带来过重负担，才挨了整个战斗系成员的一顿揍。按照常理来说，人因为某件私事挨过揍，总会对这件事情不那么热衷，怎么到了泽豪这边，当初被人揍一顿的印象就毫无作用，甚至到现在还有活力自主行动把教室拆了。
只能说，世事真奇妙。
“只要你别因为把教室拆了被营地捉去就好。记得和审核节目的同学说一声，你已经把舞台问题解决了。等等，你是打算弄几个这样的舞台？”
“……一个？”泽豪动作一僵，缓了几秒才转过身来看着白瑞树，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那在这个舞台上演出的节目要怎么投放到其他舞台上去？按比例填充和等比例缩放你选一个吧，反正不管选哪个，人物形象投射到其他舞台都得变成人偶，你的计划算是彻底告吹。”白瑞树是真弄不明白泽豪脑子里究竟在想写什么。
一开始打算让所有同学都体验到身临其境的舞台效果的人是他，为了这个目标，白瑞树和其他几个高技术力同学昨天琢磨了一个下午的情景，今天又打算接着研究。
谁想到后院起火，他们正要把问题的一部分摆平，泽豪又给他们引入了一个新的问题：两个画面比例都不一样的舞台要怎么用法术在同一片空间中呈现出完全拟真的舞台效果？
别说是物空间投影式灵视法术了，就连灵视机用的像平面成像式灵视法术也没人敢为了“艺术创作”来回切画面比例。放在地球时代，画面比例来回切换还表现得十分明显的影视作品，要么超神要么超鬼——而其中超神的那些，超神的原因也绝不会是画面比例切得比任何人都快，但其中超鬼的那些，超鬼的原因中肯定有一条是画面比例不稳定。
泽豪傻了，看着眼前的大舞台，心里霎时间不知道转过了多少想法。
“你不会是想把这个大舞台修得和其他舞台差不多长宽比例就好了吧？别想了，就算长宽比例一样，在这儿摆上六十个人跳舞，你觉得放到其他舞台，画面得缩成原先的多少？二分之一够吗？二分之一大小的人在那跳舞……诶，你说同学们能乐意他们排练出来的节目最终展现出来是这个样子吗？”白瑞树随手一挥，四个小“泽豪”的光影排成一排，做广播体操。
“那舞台的问题，还是没解决。”泽豪垂头丧气地去一旁拿工具，这舞台得拆了。
白瑞树说的那些，他被白瑞树点醒后也都想到了。明明把大教室的阶梯拆了，将整个教室都变成舞台应该是解决舞台不够大的好办法，他连夜动工才有了今天的规模，只是可惜，他从一开始就钻了思路的牛角尖，把自己关进了死胡同，努力走错了方向，收获的东西少得可怜。
泽豪没能通过这场破土动工收获他想要的好舞台，只是收获了一些室内装修的经验，孰为可叹。
“是啊，还是没解决。不过舞台大小对节目的限制其实也就只有那么点，你也不必把这事往心里去。”白瑞树见泽豪再度开工，要把舞台拆了，便出言安抚，希望他不会因此伤了热情。
“我也知道这些事情总不会如此顺利，”泽豪敲打着舞台边沿，将刚刚铺好固定的板材从框架上拆下来，“只是这次实在是太顺了，从一开始我说要组织一场盛典，再到宣传时的人流如织，联络帮手时的群起响应，一切都那么顺利，让我觉得我能组织一场完美的盛典。”
“世界上哪来那么完美的事情，想想就该知道，这个主意甚至是五天前，我拍着脑袋想出来的。就算这个世界上有完美的事情，它也不该发生在一个完全不做计划，前期没有准备，想到就去做的人身上。不吃苦头就能成事，哪来这种好事？”泽豪叮呤咣啷拆了一串覆盖在表面的板材，手脚不停，嘴也不停。
白瑞树看他拆了一片，看会了，也到一旁找到了工具，帮着泽豪拆舞台。
“这一次你们都来帮我，我想我应该能做好了。从有这个想法开始，我就已经错了。我把希望都寄托在你们身上，其实是当了懦夫，逃避自己应该直面的问题，逃避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泽豪唠叨着把舞台上的板材收了一圈。
“事情不应该是这样。”
第四百一十六章 追求完美的一步退让，就是永远退让
“如果下次，我又要做什么事，突然有种天命在我一般的错觉，看起来一帆风顺的很，人也狂起来了，请你一定要提醒我，让我清醒清醒。”泽豪把刚拆下来的板材拢到一边，说着说着就难过起来，好好的人，平添几分暮气。
“要求不错，如果这个要求能说给钱红听就好了，她肯定有手段让你清醒清醒。”白瑞树倒是觉得泽豪这话说得好，只是做起来有些困难。
依泽豪这想到就做的脾性，要是没有那股子“天命在我”的冲动，就不叫“想到就做”了。只要是泽豪主动想做的事情，看起来都挺狂，白瑞树总不能把每一个时间段的泽豪都“欧拉”一遍吧？
暴揍泽豪这种事，得让专业人士来做，白瑞树在这方面还是业余选手。
也辛亏莫余没醒，莫余若是醒了，就得幽幽地说些“吾才满腹，袁本初竟不从之”、“但讲无妨，我向来闻过则喜”之类的话了，白瑞树是听不懂的。
袁曹强吗？猛吗？袁绍年轻时也是“吾剑未尝不利”，曹操事业上升期也“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奈何当他们势大的时候，一旦忠言逆耳，放松警惕，一者“暂且押下，待我大胜归来，再与你分说”，一者“我笑周瑜鲁肃不识天时，竟敢以卵击石”，之后发生什么，就不必多说了。
反正收尾的也就是拉胯西晋，跟这两位都没关系。袁绍官渡后就开始拉胯，曹操席卷天下的势头也在赤壁被阻击，二者狂着狂着就遭了当头棒喝，对家可没打算放过他们。
哦，也有放过的，大魏吴王嘛。
以史为鉴，可以知道人要是真狂起来，之前做再多准备，准备自己狂时反制的手段，都没用，该吃瘪还是得吃瘪。除非铁了心要吃那一下当头棒喝，不然最方便的解决办法还是时时刻刻自查，一点狂都不沾。
而且人狂的时候听到别人的逆耳之语，往往也不会反应过来是因为自己“狂”了，反倒会对他人升起厌恶之情，一时间疏远了感情，直到自己吃了瘪，才会有些动容。
脸皮薄抹不开面子的，吃瘪之后羞愤交加，就反手把之前忠言逆耳的人推到了对立面上，无端地生出些怨恨。能诚心改错的，再去弥合先前疏远的感情，一是感情终究还是有了裂缝，二是自己本可提前改正，却偏要吃瘪，也是自讨没趣。
“可不敢说给钱红听。这话要是被她听去了，她能借着这一句话的名头，每天来打我一顿，当成消遣！”白瑞树一说钱红，泽豪方才长篇大论在身上攒起的暮气就散的七零八落，差点抬着长板一跃而起。
“快拆吧，一会儿那几个来了，还不知道你究竟在做什么呢。”白瑞树心里还惦记着昨日与自己一齐研究法术的同学，他们要是进门来，看见泽豪在这儿做无用功，也不知道会怎么想。
起码在把这块舞台拆掉，换成昨天那副舞台景致之前，他们别想对着舞台研究法术了。
至少不是演练昨天的组合法术。他们现在可是在拆舞台，人是要上去的，若是依旧按照昨天那样演练，法术效果在人体内崩了……
大家都是有操守的学生，可不能“知法犯法”，知道有实验安全条例，也知道这个法术现在可能对人体有害，还硬顶着风险直接做人体试验。在“试验台”也就是舞台再次恢复之前，技术小组的法术研究肯定得停工。
这就平白无故又少了一截可用工时，有这样的突发情况作为参考，白瑞树实在不能再对法术的研究进展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期望。
或许提早做好准备，打好腹稿，劝泽豪放弃他那希望演出完美的心态，早点把物空间投影式灵视法术换成像平面成像式投影法术才是上策。毕竟解决不了问题，退而求其次，使用下位技术，也能消灭问题嘛。
白瑞树又跟着泽豪掀了半个舞台的板材，越想越觉得不错，发觉现在正是劝泽豪改换手段的好时机。
泽豪刚刚被他自己的错误举动迎头痛击，了解这场盛典并不会完美。而一个崇尚完美的人，对完美的要求只要可以退出第一步，他就很容易再退第二步。
这大抵就是“破窗效应”在个人心理方面的简单应用，很好理解也很好运用，大部分人基本都会遵循这样的法则。
更常见的使用场合是“小时候偷一块橡皮，长大了就进派出所”这样的情景，虽说这样的说法实在武断，但意思就是这个意思。（其实不是）
“泽豪，我觉得你还能做些妥协。”白瑞树发起直球。
“什么妥协？”泽豪正扛着旁边放下的板材废料往外走。这些东西搭建起来有多困难，拆卸它们就能有多困难。昨天他还能以“活动需要”的名义呼朋引伴帮着把它们组合在一起，今天收拾这副烂摊子的时候，可就没那么方便了。
“比如放弃让所有人都如同身临其境般观赏演出这一条。像平面成像式灵视法术已经够成熟了，它给我们的观赏体验并不会太差，没必要为了那点差别，放弃这么方便的东西。”
“……真的很困难吗？”
“你是说法术研发？”
“是。”
“说实话，非常困难，我讲给你听听看。如何让一个不透光的物体内部出现的光源能够成功对外放出光芒？”
“你知道我没学过光学，至少没学过这么精深的光学。高中阶段的教学似乎没有给出这个问题的解决方法，那么……能解决吗？”
“我估计他们会看一夜的工具书来找答案，不过他们到现在还没来，看起来希望渺茫。”
“这样啊……白瑞树，就当是在做无用功吧，我求你，先和他们一起研究法术，能研究出来，那么演出的时候就用它，如果研究不出来，到演出时我会让他们再用另一种法术的。”泽豪挣扎着做了最终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