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二章 擅长观察的行家
如果仅仅是将阵地布置成迷宫模样，并不会对深渊生物造成多大伤亡。因为深渊生物没有智慧可言，迷宫的“混乱”“无方向”等等针对智慧生物的特质对于深渊生物来说是没有用的，这群深渊生物的生物本能都能引导它们走出迷宫。
要想利用一切打击深渊生物，就要针对它们的生物本能。
要把最致命的陷阱伪装成深渊生物生物本能中最不认为有害的东西，也即是物理意义上地达成“水是有毒的”又不让深渊生物发觉，对学生的信息搜集整理推演能力要求极高。
学生不是神，不能把可能铭记在宇宙某处的“深渊生物生活习性记录文本”拿出来阅读一遍——即使这里是虚拟推演系统内的测评副本也不行，虽然设计师肯定为这些深渊生物写好了作为背景资料的生物本能形成过程和生物本能的具体信息，但学生不可能真从什么地方把这些简明易懂的文本资料打印出来看看。
要想在推演中获知“当前面对的深渊生物具有怎样的生物本能”这样的关键情报，就得用上在现实中也能起效的手段。
观察深渊生物的生活习性，推测它们的生物本能，这才是获得情报的手段。
当然了，要是设备充足人手足够，抓几个深渊生物进实验室开展一系列生物实验也没什么不好的。
莫余在迷宫内来回踱步，对比不同位置丧命的深渊生物密度，不由得为那些学生的巧思发出赞叹。
这批学生里一定有一个擅长观察深渊生物的行家，不然他们也不能用这些废弃物组成的迷宫掩去深渊生物对危险的生物本能判断，从而将致命的陷阱隐藏起来，在必要时对深渊生物造成极大杀伤。
修真者的神识可以感受到有多少生命在某处的最近一段时间消逝，这种能力很自然地只注意会对自己生命造成宏观影响的其他生命，因此不需要担心会被某个一瞬消逝的微生物群落干扰了感知。
从某些方面来说，单纯只是给战斗烈度做定性分析的时候，这种粗略的统计方式比清点战场上的残肢要好使多了——残肢有可能被彻底毁灭，很难辨认究竟有多少战果。
有这样的观察能力在，作战区域还能坚持到现在的缘由充分了不少。他们能坚持到现在，并不是所谓的运气在支撑，而是实打实的素质。
有这能力的学生未来肯定是前途无量了。这里可是虚拟测评的世界，还是没有更多后勤支持的中部圆形战区，已有的条件压根不够他们在这里建起一座深渊生物研究实验室的。不能通过实验来解剖深渊生物，要想了解深渊生物的生物本能就得依托观察。
深渊生物是因为受到信标的刺激才会冲上地表和他们战斗，压根不会给学生们从容观察自己物种生态的时间。那位学生能够通过深渊生物的战斗姿态就反推出它们的物种生态，接着再反推出生物本能，最终再布置下夺走深渊生物生命的致命陷阱。
不论那学生是谁，这份能力都能说得上是惊才绝艳，日后不论是进实验室帮着分析深渊生物的习性还是进军队给战友提供实时分析，起码是个被人需要的角色。
不过很遗憾，并不足够的人手和物资让这位擅长观察的学生不能用无穷无尽的迷宫和陷阱将来犯的深渊生物尽数掩埋。行走（飘浮）在迷宫中的莫余能够感知到此处已经没有法力残余，正从这些残尸和迷宫中跑过的深渊生物也没有触发任何陷阱就跑出了迷宫。这片迷宫也和组成迷宫的遗留物一样，被遗弃了。
迷宫中最“新”的法力波动是在一个小时前留下的，换言之，虚拟士兵们在一个小时之前就已经彻底放弃了这座为他们整整拦住深渊生物一个小时进攻的迷宫，退到了别的地方。
莫余飘出了迷宫，也没能看到虚拟士兵们活跃的身影。
这里距离碗还有一段漫长的距离，且迷宫又是一个小时前就被放弃的临时造物，为了对抗不断进攻的深渊生物，或许虚拟士兵们已经退守到更内圈的地方。
此处的对抗又是另一番景象。
要搭建“迷宫”，需要大量的设备、器械、材料在使用之后被废弃，而得不到补充的阵地显然不能长时间地支撑这种战术，固守此处的虚拟士兵很快迎来了物资短缺——即使他们还有后备法器作为支撑，但总得给援军也分一点东西。
为了防备物资短缺，亦或者说是在物资短缺的情况下继续对抗深渊生物，防卫者们创造了第二圈层的防御圈。
他们几乎是把地基都揭起来了。
白瑞树在走之前兢兢业业地完成了碗周围阵地的建设工作，在他和松高洁的指挥下，工程质量优秀，毫无偷工减料之处，不论是什么地方，都已凝聚了他当时最优秀的想法。
而虚拟士兵们在第一圈层用废弃物建设起来的迷宫起码在阵地的作用上对白瑞树这个设计者保持了最高的敬意，这种用尽一切也要阻挡敌人进犯的精神实在让人钦佩。
但虚拟士兵们在第二圈层对阵地的利用方式就有点从阵地的物理意义上对白瑞树这个设计者不抱有任何敬意的意思了。
阵地的地基往往不是铁板一块，网格化的适配地板会给法术节点留下空间，这些取材方便工艺简单的地板一般可以给在其上行走的虚拟士兵提供大量优势，还可以拿来固定作战法器。
但在第二圈层，这些适配地板全都被掀了起来，成了一圈又一圈的拒马，尖刺朝着外头，上头遗留的痕迹显然是带有固化效果的法术。
还有一堆同样低代价低效果但结合起来会把深渊生物引着往尖刺上撞的法术余波在空中经久不散，此等浓度的法术余波，让莫余看着翻起的适配地板上的尖刺时心里一直抽抽。
他总觉得这些已经释放过的法术还打算把他也往尖刺上按。
第三百七十三章 拒马有些单调
“残留下来的的法术余波要把他也往尖刺上按”当然是莫余作为一个有联想能力的生物追溯法术效果时产生的幻觉，如果是尚未引发的法术也就罢了，修真意义上的陷阱倒是确有将触发法术的生物按照预订效果安排的能力，可法术释放后的法术余波，除了能被高手倒推出法术的效果，真的不能再进行二次打击了。
蛮荒世界可不兴“风怒”啊。
在抛却这些无意义的联想之后，莫余得以平心静气地观察这些失去了作用的拒马。
深渊生物的兵锋早已击穿了这片防区，第二圈层的防御圈并不是现在战斗大规模发生的地方。准确地说，这里只剩下无脑的深渊生物会在推搡之间自行撞到已经无人控制的尖刺上，给自己留下伤疤。
第二圈层的尖刺防御和第一圈层的迷宫防御都是已经被士兵们舍弃的防御层。深渊生物如同浪涌一般进攻，若是士兵们能拥有充足的人手和完备的物资，或许还能抵挡住深渊生物源源不断的进攻，不至于让它们在防御阵地中前进一步。
士兵们并没能拥有这些，于是深渊生物得以利用数量优势，用生命填上了向前推进的每一处阻碍，继它们冲过迷宫层之后，又冲过了尖刺层。
莫余看着此刻还能从残肢中探出头来的尖刺尖端，如果不是尖刺中还有形状固定法术效果的残留，它应该已经带着自己刺穿的深渊生物的皮肉倒在地上，亦或者是因为失去了法术保护，所承受的载荷超过了断裂强度，错断之后倒在地上。
但剩下的这一点法术效果也不足以支撑它继续屹立下去。
莫余打算看得更仔细些，便俯下身去，却被一头体型健硕的披甲猛兽穿过了身体——他现在是虚拟推演系统中的精神体状态，比幽灵还幽灵，除了能观测外界这一点看着有点交互作用，系统中的物质穿过他与穿过默认环境参数是一样的。
莫余原本正对着一根尖刺俯身，此时披甲猛兽穿过他的身体，便是正朝着尖刺冲击。得益于此，莫余能够以最优秀的观测位观摩深渊生物被这种简易陷阱攻击的模样——可惜陷阱已经是强弩之末。
披甲猛兽体型硕大，身形与牛相似，此时抬起的前蹄，腿弯处鳞甲正好从莫余胸口位置抬出，眼看着就要撞上尖刺。
如果这尖刺内附着的法术力量足够，这一下借披甲猛兽抬膝的力量，尖刺把它的前蹄扎穿都不是问题。
莫余运起超脱金丹期的神识慢放细看，只见披甲猛兽膝前鳞甲与尖刺相抵时，尖刺仍有余力向鳞甲内刺进，受刺处微微变形，发生了较明显的拉伸形变和弯曲形变，接着局部弹性形变达到极限，进入塑性形变区域，最终在尖刺抵入位置发生断裂。伴随着断裂应变的产生，应力释放，在鳞甲上钻出一个孔洞，尖刺便扎透了披甲猛兽膝前的鳞甲，直直刺入皮肉。
但也就到此为止了。
支撑尖刺不在撞击时发生形变并停留在原地的法术效果耗尽了最后一点法力，刺穿鳞甲已经是尖刺最后的倔强，而在入肉之后，披甲猛兽冲撞携带的冲量理所当然地在已经入肉的尖刺和尚未入肉的尖刺部分之间引起了极大的由于瞬时发生而难以均匀分布的应力差。
尖刺理所当然断裂了，入肉的一头先是被留在了披甲猛兽体内，紧接着被其蠕动的肌肉挤了出去，又被高速运动的前蹄在尚未落下的时候踢飞，在空中洒出一串血珠。
留在地上的拒马则是由于失去了固定它的法术效果，在披甲猛兽之后的肉身冲撞和践踏之下崩垮散架，一些倒霉的碎片步了同类后尘，被披甲猛兽的冲撞撞上了天。
看这些碎片落下的方向，莫余只能祈祷掉下去的时候别扎到人了。
白瑞树的工作干得确实是保质保量，刚才尖刺断裂的过程透露的信息挺多。作为从适配地板直接就地取材改造而成的拒马，其材料特性显然会与适配地板一模一样。
作为地板，优秀的抗拉抗压性能显然比抗剪能力要重要多了。将地板拿来改造成拒马的学生自然也知道这一点，其给拒马的法术强化多是冲着抗剪能力强化而去，没了法术强化的辅助后，再被巨力瞬时撞击产生应力场，最后发生的也是剪断而非脆断。
懂行的看到这碎片断面就知道白瑞树这施工方毫无问题，只能说拿地板临时改造成拒马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没了法术强化效果就再难支撑其身为拒马的功用。
莫余看着眼前唯一能够研究的拒马被披甲猛兽撞飞，也不气恼。他已经收获了足够多的信息，观察的样本飞了就飞了吧。而且这里终究不是虚拟士兵正在作战的地方，他是来看正战部士兵激烈战斗的，考察战斗痕迹不过是方才的消遣。
对大佬来说，考察战斗痕迹还原作战场景或许是一件美事，但莫余独处的时候是向来不端什么大佬的架子，怎么舒服怎么来，能看直播就不看录播，能看现场就不看返工。还原作战场景多累啊，直接看现场岂不美哉？
莫余一念既生，便飘飞起来，朝着更内层飞去。
拒马防御失败了，那么这些学生还会选择用什么迎敌呢？
拒马防御圈层的宽度很宽，考虑到深渊生物受碗中信号的影响，是从远处急奔而来，而原本可起阻挡作用迷宫圈层也已经被深渊生物的尸体填平，能阻碍深渊生物冲锋势头的便只剩下了拒马防御圈层。
“看来为了减缓深渊生物的冲劲，这些学生是把希望都放到拒马防御层去了。”莫余向前飘飞，沿路尽是斜斜竖起的拒马尖刺。受限于取材的特点，学生们显然不能拿原本拿来铺地板的材料顺手做成铁蒺藜给拒马捆上（铁蒺藜也不全是这种用法），这些拒马尖刺便显得有些单调。
第三百七十四章 缠斗阵地
配合尖刺上撕裂的血肉，单一的拒马尖刺也能体现出破碎的美感；而深渊生物不管不顾在拒马尖刺丛中奔跑冲击的架势，又让已经没那么坚固的拒马阵列如同春凤下的野草一般摇动，表现出另类的生机。
莫余对拒马尖刺的“单调”评价显然有失公允，这玩意单调不单调显然不应该是由他这个连碰都碰不到拒马的系统黑户来评判的，真要论起相关性，那些正从拒马阵列中穿过或是已经扎死在拒马尖刺上的深渊生物才有最优先的发言权。
本来嘛，原版拒马那种粗放的模样，阻拦冲刺的生物倒是够了，也不至于直接把生物扎死在上面。奈何这帮学生实在是要将材料的价值榨个干净，用的材料又是适配地板而不是木料，自然是精益求精要把器械的每一点需求都做出效果。
于是这些拒马与其说是更像原版拒马，倒不如说是长成了拒马模样的铁蒺藜，细密的尖刺原本不该有原版拒马那样抵抗持续冲撞的能力，奈何这群学生愣是用修真者的手段，动用法术在材料原本的基础上强化了内部结构，将这用地板魔改出来的拒马变成了能把深渊生物戳得血肉模糊还难以撼动的奇葩。
这玩意很有效，起码在杀伤力和耗材的性价比关系上很有效。一平方的适配地板就能做占地两个平方的魔改拒马，深渊生物想过就得拿命和魔改拒马碰碰，杀伤力和耗材的性价比关系和之前的迷宫相比简直是廉价至极，如果要将其做个对比，大抵相当于“生活小妙招”的程度。
但以魔改拒马来抗敌的做法终究还是被学生舍弃了，只因为要达成魔改拒马现有的杀伤力，并不是仅仅对耗材有需求。
要让原本孱弱的尖刺足以承受设计要求时的应力，学生们付出了大量法力对魔改拒马进行强化，这东西对材料的要求低了，可对法力的要求一点都不低。
打仗发展到这个时代，物料和法力储备都算是后勤的一环，迷宫区给学生们带来的是物料紧张，魔改拒马带来的则是法力紧张。
这事就如同和面一样，面多了加水、水多了加面都是常事。当他们发现法力总量和物料再次匹配的时候，魔改拒马这种消耗法力远大于消耗物料的工程就该停止了。
在一段较长的距离后，莫余看见了新的圈层。
在经历了前两个圈层的极端化配置后，新的圈层显得朴实无华，被学生们装点成深渊远征军正统的缠斗阵地。
缠斗阵地，其形态表现为在空间中各处出现的阻碍行动的几何形状体，以初形成的形态即可作为一些特定法术的释放辅助，具备“墙体状”“石台状”“圆柱状”等形态。在形式上将原本共同进退的深渊远征军大团体拆分成小单位作战方式，从原本的集群化战斗方式转变为类似“三三制”的最小作战单位作战方式，增大了士兵与深渊生物互相渗透的距离。套在地球的战斗上，大抵有点巷战的意思。
不过银河共和国的深渊远征军历来没有对自己人动手的思路，深渊生物也没有能够组织起军队向蛮荒世界发起反攻直至打入城市的智慧，故而在银河共和国的文化传统中，巷战这个词还是从莫余那儿传过来的词，并且毫不意外地在传播过程中最终演化成了以某未成年禁止事态为主义、以巷内斗殴为副词义的名词。
在缠斗阵地中，最小作战单位可以在较大范围中自行运动，借助阵地的布置与深渊生物周旋，对数量级与己方相等但个体战力略高己方一筹的深渊生物造成战斗时小范围的数量优势，从而获得有利战况，并利用有利条件获得并扩大战果。
缠斗阵地的设计是千锤百炼而来，最适合人形修真者战士发挥的独特工程设计，其能起到让实际上并不具备数量优势的深渊远征军在局部战斗时拥有数量优势的作用，既和其本身的设计有关，也与团队协作的合击技术有关。
缠斗阵地看似将深渊远征军大团体拆成了最小单位，好似是单兵战术，但那仅仅是在形式上如此。实际上“缠斗”依旧是深渊远征军的一种集团军战术，如果仅仅由一支最小作战单位执行这样的战术，其面对深渊生物的效果并不会如此杰出，甚至有可能会被深渊生物的优势战力击溃。
缠斗的效果受技术能力影响更多，其对物料和法力的要求相对较少，正适合后勤短缺难以补充的防守需求。如何规划援护、对抗、休整，对正战部指挥的要求较高。
物料和法力在限定时间内都是有极限的，而智谋可以没有极限。参与测试的学生能够在副本内想到使用这样中规中矩而恰当的战术安排，展现出来的技术水平确实不错。
而这之后的战术指挥，位置应当是移交给总指挥的，这便是一个展示自己技术能力的好机会。
至于总指挥究竟有没有实力……
莫余检查了一下与魔改拒马圈层交界处的缠斗阵地状态，结构损失不大，其内隐藏的大部分法术模型完整，存在交战痕迹，最后一次被使用应当在十分钟之前。
如果不出意外，即发生了什么特殊的变故，缠斗阵地作为第三个圈层，应当就是虚拟士兵们抵抗深渊生物的正在进行时。
莫余虽说只是虚拟推演系统中的黑户，但也是能观测环境变化的。他打从离开白瑞树开始，到他开始观察缠斗阵地截止，期间过去的时间可不止十分钟了。这期间可没有什么法术层面能够感知到的特殊变故，而肉眼能见的内容，莫余也没察觉出来有什么问题。
只能说，在深渊生物层层逼近的压力下，没有后勤支撑的碗区防御战线还是难免后退，即使已经用上了缠斗阵地这样的拖时间利器，也没法止住防御阵地被不断吞食的趋势。
第三百七十五章 侦探瘾上来了
实际上莫余也不用靠检测残留物中留存的法力逸散情况来判断自己和正在战斗的虚拟士兵还有多远，他这纯属是闲的。
他但凡动动自己的耳朵……哦，虚拟推演系统里他是比幽灵还幽灵的精神体，确实有点难动耳朵。
他但凡认真地分辨一下自己现在正听到什么东西，也该知道不远处就有士兵与深渊生物的战斗动静，那深渊生物被“秦王绕柱”打得有力气没地方使，正一边嗷嗷叫一边挠墙，莫余还能充耳不闻，愣是在缠斗阵地的边界假装自己什么都听不到，只能靠检测法力逸散情况来判断战斗局势……只能说是侦探瘾犯了。
此时靠残留痕迹做出了符合现状的判断，也算是满足了自己的侦探瘾，莫余也就不再装傻充愣，起身便往那交战声传来的方向飞去。
刚起身没飞多久，还没来得及加速，莫余就已经看见了正在层层套构的缠斗阵地中头破血流，转着圈呼号的深渊生物。
这头被虚拟士兵们从深渊生物群中切分至此的幸运儿种族颇类鼹鼠，但长得可比鼹鼠生猛多了。
有一种鼹鼠的口鼻长得和异形似的，如果对异形有心理阴影的，建议不要去查看鼹鼠图片。
而这鼹鼠形的深渊生物，长得比那鼹鼠还生猛。口鼻干脆就是异形化的，两只前爪上自带鳞甲状的层叠拨片，一会开一会闭，两只爪子就如自己有生命会呼吸似的开闭拨片，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条鱼。
后爪倒是还算正常，想来这奇形怪状的鼹鼠在地下也不会依靠下半身与其他生物斗殴，所以后爪与寻常鼹鼠的差别只是更粗壮有力些。
那么问题来了，鼹鼠肉好吃吗？
莫余的目光从这“异形鼹鼠”的两只后爪掠过，前面的上半身部分他看着嫌恶心，但这两条腿倒是看起来挺健壮，如果能有牛羊那样的肌肉分布，或许可以吃？
前世的文化传统显然对莫余看待事物的方式造成了很大影响，但抛开传统不谈，异形鼹鼠那两条看起来肥美至极的腿肉难道就没有错？（乐）
可惜莫余手中没有用餐器具，也没法对虚拟推演系统内的东西造成什么影响，不然他肯定得试试火烧鼹鼠后腿的味道。
且这异形鼹鼠的体型也与一般鼹鼠有差，体型不小，与羊相似，两条腿看着确实能当一席硬菜。
此时这鼹鼠被缠斗阵地从冲击战线的深渊生物群中拆了出来，被作战小队围着圈揍，早已是头破血流。如果不是这鼹鼠身为深渊生物，颇有一手防护自己明显弱点的能耐，恐怕也没法让受伤处都集中在前爪和头部鳞甲——作战小队又不傻，这异形鼹鼠几乎全身披甲，就为了机动力才在双腿处不着鳞甲，这种显而易见的弱点当然要抓着狠狠打。
现在这异形鼹鼠只有“头破血流”，伤口集中在头部和两只前爪，自然是因为攻向其身后的攻击全被它以极快的速度用前爪挡住，那两只张开之后如同盾牌一样的前爪在此时具备极佳的援护性能，为了保住提供机动力的脆弱的下半身，前爪受点伤，哪怕是受点会见骨的伤，用前爪去援护下半身也是异形鼹鼠的本能。
要打破这样的局面，要么是继续之前的攻势，将异形鼹鼠最后一点援护的余裕都解决掉，这样自然能打到它的薄弱处。要么就是强攻，干脆放过异形鼹鼠的生理弱点，就朝着它现在的伤势最严重处猛攻，使其受伤更重，最终难以招架而死。
莫余更倾向前者。
这里的法术余波浓度已经大到足够影响感知的程度，故此这头被围殴的异形鼹鼠没能发现，一直以来向它发起攻击的士兵，单位时间内始终只有一名。
这里是缠斗阵地，修真者依靠缠斗阵地本身，配合战术指挥的精妙指令达成和一比一的敌人同时战斗而不居下风的效果，换言之，如果一支作战小队的人数为五人，他们其实会同时对抗五头同等阶的深渊生物。
而莫余此时看着的异形鼹鼠，正在围殴它的作战小队人数为三人，就在这异形鼹鼠两边不足五米的地方，就有它的两位同类正在承受同样的围殴。
三个人围殴三头深渊生物，这很合理吧？
这就是优秀的缠斗战术带来的优势，让原本单兵战力并不及深渊生物的深渊远征军士兵能够压过深渊生物。实际上这三头深渊生物到目前为止挨的揍并不是仅仅来自同一支小队，有好些队伍都来揍过它们。
大量作战小队正在缠斗阵地中流转，他们掌握着放深渊生物入阵的数量，只要适当地放进来一些，不受控的深渊生物冲阵进度就会以另一种形式被控制。而当某支作战小队完成任务后，也会悄无声息地退场休整，自有另一队过来接手。
正是这样不断地调动才渐渐稳住了局势，虽说依旧在被深渊生物慢慢突入，那也是此刻的无奈之举。
在一比一的战力比下，用强攻强打深渊生物显然是不明智的举动。士兵们还是选择朝异形鼹鼠的薄弱处攻击，至少这异形鼹鼠急忙援护的动作也能多耗去一点能量，此时能多耗一点便是一点。
莫余看着异形鼹鼠两只前爪上的伤口渐渐增多增深，再突然从身后飚出一道血光，便知道这异形鼹鼠已经活不了多久了。
从弱点零伤口到一伤口，之后便是弱点被攻破，接着就会是整盘崩坏。这异形鼹鼠自从被莫余发现，到现在就没什么还手的机会，要么是主动防御，要么是援护，要么就是无效进攻。一番动作下来，围殴它的士兵一个都没伤到，自己的法力和体力耗费了不少，连附近的缠斗阵地都被打坏了部分。
两分钟之内，异形鼹鼠就被废了双腿，失去了机动力的它再也没法和士兵们抗衡，很快连重伤的前爪都被卸了下来，紧接着就是一阵血肉模糊，彻底没了气息。
第三百七十六章 不管不顾冲入陷阱的猎物实在是捕猎的奇景
战斗过程只能说是单方面的压制，虚拟士兵在缠斗阵地中依靠缜密的战术安排将落入阵内的深渊生物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战斗从开始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注定结局。每一单元的缠斗阵地都像是食品加工厂里的流水线，深渊生物一旦进入就会按照既定的工序，被连续不断的针对性攻击打得失去战斗能力，失去防护，失去生命。
如果把目光放得高些，得以尽收缠斗阵地的全局，观众便可以从这份杀戮中感受到某种可以被称为“工业美感”的体验。不过此时莫余无心飞得太高，他只想看看这头异形鼹鼠被解决掉之后，此处空出的缠斗阵地要如何填充。
一条蛇状生物仗着自己身姿敏捷速度惊人，在缠斗阵地中来回游走，无甚挂碍。
缠斗阵地主打的内容之一便有“相对复杂地形”这一条，主要限制的是大体型生物的行动能力，附带给修真者的闪转腾挪优势。对蛇这样的爬行生物来说，只要能缠住吸住，相对复杂地形对它们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异形鼹鼠受限于自己体型而难以活动的地方，对这蛇来说便是如鱼得水，如果没有士兵们在缠斗阵地中作战，这片阵地对体型纤细的爬行类生物来说，完全可以当做游乐场。
这蛇刚从地下世界钻出来，顺着之前冲上地面的深渊生物开辟的道路一路游荡到此处，因为受了信标信号余波的影响，此时正是渴望前进的时候，便没管前头深渊生物的血腥味有多重，依旧“冲冲冲”，晃动着身躯，几乎要把自己晃出残影来，这才一股脑地冲进了这处刚刚才把异形鼹鼠打翻在地的缠斗阵地。
它肯定是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遇上什么局面，不然的话它也不会……哦，它是深渊生物，它并不具备在被信标的信号余波刺激之后还能分辨出前方是足以致其死地的智慧。如果说信号余波的刺激还不够，那么再加上还有蛮荒生物气息带来的刺激，现在出现的深渊生物，有一个算一个，别看它们长得多聪明，那也只是长得像是有智慧的模样，实际上本就没有智慧的深渊生物，受到这两重刺激之后，就如同套了两层狂暴，就连这条看起来闪转腾挪灵活多变的蛇，此时也是盲目突进的状态。
莫余本以为虚拟士兵会用什么手段将未能进入缠斗阵地的深渊生物赶进来，却万万没有想到，让猎物进入陷阱的办法竟然会如此简单——猎物甚至都没在意陷阱里还有前一只已经死去的猎物尚未被猎人处理，自己便跳进来了。
要是猎人打猎真能如此顺利就好了，可惜，这是只能发生在深渊生物上的属于修真者的奇景。
这蛇在先前的缠斗阵地中如鱼得水，那是因为它还没和虚拟士兵发生战斗。当蛇与士兵们的战斗打响时，这座阵地对它而言便活了过来。
缠斗阵地的外形是其设计的重点之一，但这不代表缠斗阵地的优点只有它的外形。这可是修真世界的产物，是给全员修真者的深渊远征军拿来抵抗同等战力深渊生物的设计产品，它的修真设计足以让士兵依托缠斗阵地向阵地内的敌人释放几个简单的阵法效果。
而这，就是地利，而且是随自己心意变化的地利，就算再少，也是落入缠斗阵地的深渊生物所不能拥有的优势。
蕴藏在缠斗阵地建筑物内部的法阵模型被激活，涌动的法力波动让身处阵中的深渊细蛇瞬间作出了反应。
它的尾巴朝旁边的圆柱缠去，打算先往上爬行一段再跳跃到其他平台观察。但尾巴与圆柱相碰，尾巴上并没能传来可以攀爬的触感，反倒是有些滑。
尝试着抬高尾巴，在圆柱上绕了两圈再勒紧，一用力。
原本应当是由绑住圆柱高处的尾巴将自己抬升到更高位置，但现在，绕着圆柱勒紧的尾巴竟然从圆柱高处“噌”地滑了下来，如果不是两只蛇眼（实际上它也不太依靠视觉）、蛇信子、和体感位置全都告诉细蛇，它的盘成圈的小半截身子真的全都滑下来了，恐怕它还得再和这根滑不溜丢的圆柱较劲。
这根圆柱肯定是上不得了。
这蛇虽说是没有智慧，但它生物本能发达，感受到法阵启动的波动便去寻找可供攀爬的东西，此时圆柱上不去，便弯几下身子，又弹到一处物件上，侧着身子就像攀上方台。
细蛇在缠斗阵地中一路过来，单位缠斗阵地中可供攀爬的东西，不说个个都爬过千八百次吧，起码二十遍也是有了，生物本能早已总结出一套在缠斗阵地中攀爬跳跃的门道。但此时细蛇先是攀爬圆柱不成，又要来攀爬方台。这方台也是缠斗阵地中的一部分，被虚拟士兵开启法阵之后，亦是滑溜无比，此时细蛇侧着身子想要斜着爬上方台，依旧像是在一片不可攀爬的平面上擦过，不得已从空中回落，弓着身子在地上弹了一下。
刚才它从外头横冲直撞窜进来的样子真的很靓仔，但它现在从空中摔下无力一弹的样子真的很狼狈。
士兵们开启缠斗阵地中的“光滑”法术效果，其限定在地面之外所有建筑物的法术效果足以让爬行生物的活动范围被限定在地面。对其中有飞行能力的深渊生物来说，这一条并不能够让它们丧失绝大部分的行动力，但对背景设定为在地下世界生活的深渊生物来说，它们能有飞行能力才是见鬼。
开启了光滑效果之后的缠斗阵地，对细蛇来说简直是地狱。
它没有飞行能力，想要往高处移动就只能弹跳。光靠弹跳往高处跳会有滞空时间，虚拟士兵全都抓着它滞空的时候猛揍。
如果不往高处走，它的活动范围就被限定在地面上，凭空比士兵们少了一种位移维度，机动力大幅降低之后更容易被打死。
第三百七十七章 它还有死而不僵的剧情要走
这便是在深渊远征军中屡经实践检验的缠斗阵地，实际上只要不是能够操控缠斗阵地的深渊远征军士兵，谁进这阵地和士兵战斗，都得分出些天时地利的优势给对方。
要是没有这样的效果，缠斗阵地可就白设计了。
此时这深渊细蛇钻入缠斗阵地，被士兵按照应对爬行生物的手段吃了一手“光滑”效果，原本还是鸟上青天、鱼入大海，转眼间就成了龙游浅水、虎落平阳，只能在地上腾挪，一时间找不到攻击对象，便惊得四处逃窜，想要顺着地面找一处缝隙钻到外头去，至少得找一处可以供它攀爬腾跃的地方。
缠斗阵地为了让士兵在其中有闪转腾挪的空间，达成与深渊生物缠斗的战术目的，自然留足了各种可供穿行的边边角角。就在离细蛇不远处便有一道小门可通往外界。此时刚好也巧了，外头不知道哪儿的法术正在生效，声光特效强得一塌糊涂，正有一道光从小门中照出，不偏不倚就落在细蛇前头。
蛇固然少用视觉，但这光都打到脸上来了，要是还不能分辨逃生处的小门在哪，那这蛇可能不只是没有智慧了，它可能连生物本能都被削没了。
此时正是细蛇渴求行动力的时刻，代表光滑世界的昏暗和代表外界的光明在眼前对比如此鲜明，出于生物本能的反应可比思虑之后的动作要快得多。
它一瞬间又成了之前闯进缠斗阵地时的“灰雾”，把自己的身躯舞动得抖出了残影，几段难以分辨的加速几乎叠在了一起，让它在起步的瞬间便得到了满意的速度。
细蛇的身子在空中拉直了。这可是难得的体验，它本是靠弯曲身子借力使力才能高速移动的生物，拉直身子毫无疑问是降低移速的做法。但它现在已经加速到了最快，再要加速，弯曲的身子就可能会在小门上磕一下——这对急需逃离这个“光滑”世界的细蛇来说显然是一种不必要的麻烦，于是它把自己拉直了。
紧接着它出演了更难得的一幕。
如箭一般笔直的细蛇向小门处射去，紧接着就像是发生了镜面反射的光束一般，一边是入射光束，一边是出射光束，出射角等于入射角，实在是让人感动。
这要是能拍下来，拿去做初中光学教育的样片，实在是标致。
这蛇被这么一撞，自己先愣了，又朝着还往自己脸上透光的小门冲撞了两次，次次都被弹了回来。
在小门那不知道撞什么东西撞了几次，细蛇本就在狂化状态，这一下更是让它发怒了。
它也没管别的，只当小门处就有敌人在那，“噌”地一下支起大半条身子，尽可能鼓动身躯让自己看起来威猛异常，接着便朝小门亮光处一张嘴，融入本能的法术模型当即发动，一滴毒液在牙前加速成线，如针一般刺向小门。
小门处本就没什么东西，能阻碍细蛇往外逃走的只是法术效果，此时毒液被加速射向门外，法术效果可以拦它也可以不拦它，为了不给其他人添麻烦，自然是动用法术效果将毒液拦住。
连成一线的毒液在空中的无色力场内被拦下，又变成了一滴的模样，落在地上，和构成缠斗阵地的材料发生激烈反应。
细蛇见自己的毒液被什么东西拦下了，又是一阵生气。“热血上涌”，将法力往法术模型里一阵猛灌，自己毒囊里的毒液就好像不要钱（好像也没人买）似的往外喷射，也不朝别的地方，就只朝小门处喷去。
如果细蛇用来加速毒液的法阵效率足够高，投入的法力足够多，它或许还能让毒液上附着的动能成为最有效的杀伤力。但在它常用的进攻手段中，动能显然不是它的专长。
在小门处拦截毒液的法术效果显然只对毒液上附着的动能有反应，而本就无形的力场则不会和毒液本身的毒性发生任何交互——或许未来某一天，银河共和国的修真科技可以点出概念性质的毒，从而让“毒”成为连无形的力场都能毒死的技术，但这显然不是这场虚拟推演中的一条金丹期战力的深渊细蛇能够做到的。
于是毒液落在地上，和构成缠斗阵地的材料反应着，把细蛇期望的攻击效果，全都倾注到地板上。
如果这一下能击破缠斗阵地的法阵结构，那对细蛇来说也算是得偿所愿。可惜缠斗阵地的法阵结构并没有这么脆弱，不是几滴毒液把地板腐蚀了就能破除的。细蛇把毒液吐完，朝着旁边墙上尝试着攀附，依旧上不去。
这蛇还没见到士兵的身影，就把自己最有力的武器用得一干二净，接下来根本没法构成什么威胁。趁着蛇爬到一边，观察毒液腐蚀的洞能否供它钻回地下时，虚拟士兵已经裹着缠斗阵地中的临时气息屏蔽闪身而出，带着兵刃就把已经吐尽毒液的深渊细蛇击杀。
这次没有之前杀异形鼹鼠那么拖时间，只能说战斗有时候就是这么巧妙的事，深渊细蛇被撞不开的无形之门激怒纯属巧合，一口气把毒液全喷了也是巧合，它喷完了还去看看地板破洞，打算往里钻的时候被一刀把头给斩下来了也是巧合。
不过已经发生的事情就是既定事实，起码在本次虚拟推演测评中，这条深渊细蛇已经被判定死亡，方才的战斗，虚拟士兵这边拿了个完美的评价。
这条蛇的尸体还有一点死而不僵的剧情要走，但这儿可是缠斗阵地，固化了几种结构简单效果实用的法阵。
一团火焰冒出，上古先民认为水火是需要敬畏的事物，这可不是没有根据的敬畏。
火焰没忘了照顾异形鼹鼠，但和细蛇相比，鼹鼠更难被火焰烧却，还需要花些工夫。
这里的火势一起，虽说是在缠斗阵地中控制着，不至于让火焰蔓延，但深渊生物狂暴之后可不晓得什么退避，发觉这边的动静与别处不同，自然也要朝这边冲来。
第三百七十八章 为了不让溃军冲散本阵，有人什么都做得出
水火无情。火势一起，就要有人伤，有人伤，血肉就会让深渊生物更激动。
这处缠斗阵地起火，引来的深渊生物不可谓不多。在火焰中变色的蛇肉渐渐散出了被毒液浸透后的奇异香味——理论上，为了不被自己毒倒，蛇的毒液只在毒囊或毒腺中贮藏，但方才士兵斩下它头颅的时候刚好破坏了毒囊，一些残留的毒液散入了蛇血，散布全身，此时又被火焰炙烤，极其微量的毒液倒是像香料一样让蛇肉发出了勾人的味道。
可惜，莫余看到起火就转身飞走了，不然他肯定会留下来研究研究，这条细蛇是不是有能吃的可能性。
莫余常常以老摸鱼人自居，这说法固然贴切，但也容易让人觉得莫余是个没什么能力的……啊，那他上辈子确实是一般路过的扑街在读生，不过这是学习天赋上的问题，他在银河共和国的这段时间也学了些新东西。
起码他现在能够看得出缠斗阵地的状态。
虽然从他到此处至今，作战小队已经轻易使两只深渊生物伏诛，但此时火光一现，深渊生物被火光吸引而来，自然不会给他们好果子吃。
明眼人都看出来了，这处缠斗阵地起火后引来的深渊生物并不是一支作战小队就能解决的数量，而缠斗阵地本是让数量劣势的深渊远征军一方在单位面积中重获人数优势的手段，此时闯入同一单位缠斗阵地的深渊生物已经超过了缠斗阵地设计理念的承受上限，此处缠斗阵地已经失去了它存在的意义。
它现在只是一处供深渊生物撒欢的场地罢了，在下一次会令深渊生物疯狂的动静出现之前，这处缠斗阵地将会容纳尽可能多的深渊生物，为更深层的防御圈层拖延时间。
莫余打算看看虚拟士兵们战斗的姿态，不过看了两次战斗，也有点腻了。
毕竟不是亲身上场，战斗的刺激也刺激不到他，虽说看起来声光特效之类的时有时无，但刺激不到自己，还是会觉得腻。
“腻了。”莫余算了算时间，白瑞树那边没有回去看的必要，如果要说去哪参观更有意思，那还是应该去看看这次虚拟推演的指挥在做些什么。
置身事外的游客视角就是有好处，莫余现在想去哪就去哪。转身离开燃起火焰的缠斗阵地，莫余抬头找了找碗的方向，便朝那边飞去。
冷兵器时代，交战双方的主帅会待在帅旗下指挥，一是帅旗所在位置往往是中军所在，可以统筹全局；二是主帅和帅旗在一处，能让士兵在作战时了解自己的主帅在哪里，是否在积极施令——施令这一条一般得是军官才看得明白，不过和帅旗一起待在中军稳若泰山的主帅始终是士兵们心中的定海神针。
现在中部圆形阵地是为了保卫碗建筑而建，其中心就在碗旁，要想统筹全局，最优的位置自然是在碗处，虽说如今银河共和国指挥作战依托的是法术通讯体系，不必以“令旗”之类的光学通讯体系传达，使主帅的位置并不需要拘泥于视觉需求，但为了效率，主帅在正中央发号施令的可能性更高。
尤其是现在，虚拟士兵与深渊生物的战斗已经到了全面进入缠斗阵地，并且时不时退缩的局面，若是不能做到着眼全局统筹兼顾，恐怕没法应付错综复杂的状态。
莫余又百分之一百的把握，往那儿飞就能找到学生的指挥中心……就算找错了，大不了换地方再找找嘛。
他一个置身事外的游客视角，找错地方了多花点时间，难不成还有人能发现不成？
莫余毫无心理负担地从缠斗阵地上空飞过，只是低头扫了眼在尚未开始交战的阵地中游走准备的虚拟士兵，便不再关注此处的情况，一门心思朝碗飞去。
呼叫援军的行动一刻未停。就当莫余在空中朝碗飞去的时候，信标的余波再一次扫过大地，让深渊生物再次激动起来。
“算起来这该是第几次呼叫援军来着？第五次？第六次？”莫余飞在空中看着一片流光从碗区飞出，知道这是上次信标呼叫的援军的一部分，只是不清楚到本次信号发射之后，究竟有过几次呼叫援军。
“呵，等我下去找个人，听听通讯器里怎么说的不就知道了嘛。”一阵疾飞，莫余便已到了碗旁，此时低头向地面看去，便能看见围绕碗的最内圈的通讯阵地。
最内圈不需要安排成缠斗阵地的模样，这已经是离碗最近的地方了，如果连这里都要参与战斗，那么学生一方也不会再有任何多余的战略空间，接下来能做的与其说是固守死战，倒不如说是把碗炸了，将其中贮藏的法术迷雾一口气倾泻出来，大家来个玉石俱焚——都在“烟”里，无差别“开火”，深渊生物密度远大于虚拟士兵的情况下，论战损比，学生这边只会有赚不会有亏。
但要是真的打到了那一步，这场测评也该结束了。已经被信号余波激怒的深渊生物会源源不断地冲过来填充被玉石俱焚打空的空白，给两万人规模“享受”的深渊生物战力能把到目前为止也才只有五千人规模的学生一方淹没。
在圆形阵地内战斗的学生们一个都逃不掉。法术迷雾倾泻之后对加速法阵的干扰足以让他们丧失逃生机会，而就算加速法阵没有被干扰，学生优先撤离也都意味着剩下的士兵必定会在失联后被绞杀……不论是谁，最后一批留下来的都走不掉，他们动用加速法阵就会被已经没有目标的深渊生物盯上，加速逃离之后的结果，就如同冷兵器战争时代的溃军被敌方骑兵衔尾追杀，一路引到本阵一般。
溃军冲散本阵可不是什么好事，一些将军为了不让这种事发生，可是能让士兵们射杀溃散同袍的。
战斗往往具备一些通理，此时碗内圈的阵地仅仅只是通讯阵地，便是总指挥以此明志的做法，打算让其他人了解他御敌于外的决心。
第三百七十九章 莫余神算！恐怖如斯！
“莫余神算！恐怖如斯！”
以上是莫余自己喊的。
实情和他喊的口号，大抵相反。
他在看见碗旁绕着的那一圈时便精神一振，觉得自己应该是找到正主了，马上便从空中按下身姿，一阵轻巧地飘飞，落到地上。
这里没有战斗，没有缠斗阵地，只有正在处理通讯需求，给出作战意见的指挥小组。
他们构成了本次虚拟推演的指挥结构。总指挥只有一个人，给出大局方面的建议是他的职责，而根据指导意见处置细则并传递给终端，则是这些指挥结构的任务。
莫余要找的是这场战斗的指挥中心，如果硬要说的话，他现在找到的内圈通讯阵地也算是这场战斗的指挥部，如果不考虑它长成环形的形状和人们所想象的指挥部形状有些违背，他倒是确实找到了自己想要找到的目标。
可惜，他想找的是做大局决定的学生正战部指挥，而不是在这里帮着组成指挥结构的其他学生或虚拟士兵。虽说从联系实际的角度出发，在这里观摩小作战指挥单位也能给莫余提供不少关于正战部技术的见闻，但莫余又不是冲着观摩学习来的，他就是想去看看学生里头指挥权最大的那个正在干什么，有没有乐子。
说白了，他跑偏了，这一边压根没有他想要找的“指挥中心”，不过这没什么关系，他身上又没有“找错一次地方就会死”这样的负面效果，现在都已经找到指挥体系的末端部分，要找到其首脑位置也不是难事。
反正也就多花点功夫找人的事情……或许也不用找人。
人，要学会利用自己的长处，规避自己的短处。
莫余不能直接找到指挥中心，最大的缘故就是他是个黑户，既没有学生们自带的文字信息频道也没有推演中佩戴的通讯器。但凡他能有这二者其中之一，前者让人传个复杂点的文字坐标他就能找到地方，后者传个简单点的图形坐标他也能找到地方。
而他的长处，也在他是个黑户。
他可以随心所欲到处飞，去哪也不会被人发现，不会有人来要他做什么也不会有深渊生物来打他，这对他漫无目的的行动来说算是极大的便利。
而这游客视角的好处之一，便是他可以跑到任何人身边，偷听他们的通讯器传讯内容。
之前那些在缠斗阵地中处于战斗状态的虚拟士兵跑得比什么都快，莫余要是不直接钻进他们的精神海里或是干脆把虚拟士兵给顶包了压根听不见通讯器里说什么。这片通讯阵地中正在整理信息的虚拟士兵或是学生就不一样了，位移少，事情多，信息都得从这儿过。
莫余漫步在通讯阵地中，随便寻了个看起来挺顺眼的学生，往对方身后一站，这学生也毫无知觉，依旧摆弄着身前的几个通讯终端，一边接受前方传来的讯息一边向其中不知道哪面终端传达指令。
这学生还挺忙的，连找个地方坐下都不肯，就只是站在空地上，让几台固定在支架上的通讯终端来来回回地切换画面和频道，口中传达的指令“这里是指挥成员……”“……传达结束”一刻不停，若说他是在演讲吧，那可真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莫余也不着急，像这学生这样忙碌地处理信息，用不了多久就需要向更上一级的指挥结构报告，而他观察了片刻也不是什么都没有收获，起码他发现，这学生正在使用的通讯终端在切换联络人的时候需要输入图形坐标。等这学生联系上一级指挥结构，莫余就顺着图形坐标找过去，这样找上三五次，学生的总指挥在哪也就找到了。
……
莫余慢悠悠地晃到总指挥身后，看眼前的两个学生对着地图交谈不休。
等待学生的指挥机构一级级传递消息，最后让他找到总指挥的位置，期间花费的时间比他预想的半个小时要短许多。前后没超过五分钟，他就从指挥体系的末端找到了首脑——也就是正战部指挥和侦察部指挥的“两人世界”。
莫余对这指挥体系的信息反馈速度没什么感想。要说这反馈速度快，那他知道信息战的时候每秒都有千百次反馈；要说这反馈速度慢，那类似放养的指挥方式，在没有紧急情况的时候，上一级结构对下一级结构的管控，两三个小时都不见得会有一次信息交互。
反正现在他已经在指挥中心里待着了，接下来就要观察自己最感兴趣的东西。
首先嘛……得看看这边还要呼叫多少次援军，这会直接关系到本场测评还要花多久时间才能进入下一阶段。
莫余像模像样地凑在两人身边，弯着腰看铺在桌面上的地图，随着两人的讨论，煞有介事地点头摇头，若是有人能看得见，或许也要当他是指挥中心里的一个学生。
对着地图看了一阵，莫余大抵看明白了。
地图上以五十人为一个小点，现在标记在碗旁边的小点有六十个，这便是三千人；而在地图远离中部碗区域的地方有三十个小点，按照他们做地图标识的思路，这就表示被他们送出去的一千五百人。
莫余：倒是没想到，这才过去了没多久，白瑞树那边都有一千五百人在同时开工了。
若说一个团为一千五百人，白瑞树和松高洁他们现在可就是带着一个团的人在干活，场面比莫余走时不知道要宏大多少。
这场副本的人数上限是两万人，莫余算得乐观点，信标的状态不会随使用下滑，现在场内已有接近五千人，那么接下来再过六个小时，人就该集齐了……
前提是信标的状态真的不会下滑，碗的构造也别出事，学生的防守阵地也别被源源不断的深渊生物打穿了……
光是从纸面数据来看，这件事很难。阵地已经收缩成这个样子，还不能阻挡深渊生物的冲势，能坚持到现在，只能说学生们已经使尽了浑身解数。
第三百八十章 排行老末也不是不行
如果说学生们的物资能够和援军一样源源不断，这任务还没那么难——大不了先慢慢收缩保证有生力量，注意别被深渊生物一口气连碗区域都给偷了，等到养精蓄锐，士兵充足的时候，带着整备已久的兵势一举杀出，便能将深渊生物的攻势倒卷回去，到时候便是一片坦途。
奈何他们暂时和后勤无缘，援军倒是可以随着信标发出信号一批又一批地到达，但手头的物资只会越用越少。如果不是呼唤来的援军在落地时便随身带齐了标准单兵作战装备，他们的情况比这更窘迫。
用这样的手牌坚持到人员齐备，再做谋算，学生们要花费的心力不可谓不多。
可这和莫余有什么关系？
莫余又不能干涉学生们做什么，他纯粹就是个系统黑户，游客视角，除了白瑞树知道他的存在，他可以给白瑞树支支招、当当随身老爷爷，在其他学生面前，他要是敢搞点事出来，那和闹鬼区别不大。
他指不定还得和被吓到的学生解释清楚自己是从哪里来的，不然被人抓了个现行还说不出自己究竟是谁，那这青苗营地的保密级别可就得对他展现獠牙。
别看莫余在白瑞树脑海里待着的时候接触的机密极多，那全是白瑞树的功劳。说穿了，白瑞树是个根底清白的良家子，一路走来的历程怎么查都说得清，接触的一系列机密都有迹可循，眼看着就是银河共和国未来培养的中流砥柱候选人之一。
而莫余……他要是不说自己是莫余，就他蹭着白瑞树知道的这些东西，别说后头在青苗营地得知的机密了，就说他一开始在白瑞树脑中苏醒，还给白瑞树安排个入梦……光凭这条，他就得问问哪座监狱的牢饭更好吃。
有这几条在，莫余可不敢在白瑞树之外的人面前表露自己的身份，或是做任何容易被人发现自己存在的事。
用游客视角不被发现地到处游览已经是极限了，莫余惜命，莫余不打算也给别人当随身老爷爷。
那么现在该怎么选，已经很明显了。
莫余决定原地挂机，进入自闭模式，等这段煎熬的时间过去，他才会连回体感时间。
……
需要接回体感时间的契机感受让莫余的灵魂都打了个寒颤，神识一动，从挂机状态脱离，再次看向世界。
看向世界的视角怎么这么窄……就像是从别人的双眼中往外看一样。等等，别人的双眼？
“白瑞树？”莫余试探着发问。
“怎么了大佬？”白瑞树的声音，从四周传来。
“我怎么又回来了，我记得我应该是在碗那边等你们才对……等等，这儿是推演中心的房间？”莫余还记得自己应该是在这场测评第五轮副本的指挥中心，等待学生们度过一段煎熬的日子来着，怎么现在会在白瑞树的精神海中？
“没错，我们刚完成测评……话说大佬你从中途就没声音了，我还在想你去哪了，原来是到碗那边去了。不过之后我们去碗那边接应总指挥他们的时候，怎么也没听见你说话？”白瑞树也纳闷，莫余告辞的事在他印象中若有若无，推演快结束的时候他还喊了莫余几句，没听见回复，还以为莫余是闭关去了，合着从中间就已经跑了，直到现在才回过神来。
“你们推演都打完了？最后什么成果？”莫余本想着挂机一段时间，听白瑞树这么说，他一下子明白了，自己这是挂机挂过了头，一口气把整段测评的时间都给挂机挂过去了。
虚拟系统开着推演副本的时候，莫余自然还能以系统黑户的身份，挂着游客视角满世界晃悠。但当副本被关闭，白瑞树退出虚拟系统的时候，莫余自然就跟着白瑞树的精神海一起登出了虚拟系统。
他算是被物理离线了。
“第四。有一组开局被打烂了，还有一组中期被深渊生物的浪潮压垮，剩下完成副本的五组里面我们排第四。”白瑞树倒是很看得开，无论怎么说，在这场青苗营地所有学生都参与的测评中，他和队友都是走到最后一轮拿到第四名的，真要论起来，这可是在整个青苗营地中排前列的位置。
“前三名得是什么怪物才能和你们抗衡啊。”白瑞树队友的打法，只要能在深渊生物面前撑到所有同袍到齐，之后就是质变。既然已经完成了副本，那说明他们肯定是熬过了最难的部分，后面质变就纯粹是在刷分，怎么想也不应该是排到完成副本的五组里面的第四。
“还能什么怪物，慕阳州、柴子瑜、李丹成他们可都不是和我一队。他们确实被拆开了，一二三名都是他们所在的小组。”白瑞树跟着人潮往广场集中，测评打完了，负责人也该出来给他们讲两句。之后按照青苗营地一贯的作风，他们四个还得去开个会。
原来包含的组别在学生四部部长之中排了最末……算了，这话就别说出去了，能留一点面子是一点面子。
白瑞树并不在意自己的排名在四者中排了最末，他对自己的定位十分有数。
后勤部嘛，指挥权比重加分一个赛一个的低，对整场副本推演带来的驱动力也就那回事，真要是让他所在的组别冲到了本场测评的第一，那他心里还得犯嘀咕，琢磨自己是不是在推演过程中走了什么旁门左道，亦或者是其他人放了水。
拿了个最末，那很正常，这不下面还有一个完成副本的组排着第五嘛，起码说明有他在和换一个人上去，效果不一样。
虚拟推演系统中经过的体感时间来自“黄粱一梦”，学生们从推演系统中刚退出时，或许还有些恍惚感，但在中心里走上十来步，这种恍惚也没了。别说是只在推演系统中待上五轮测评，接近一个月的体感时间，就算是之前在系统里待上一两年，出来听个讲话的工夫恍惚感也就没了。
第三百八十一章 究竟在表决些什么东西
“我一直觉得这个推演系统的技术内核不错，但现在想想，好像又不止是技术不错，”莫余待在白瑞树精神海中听前头负责人讲话，“你们在系统里明明待了那么久，但出来之后没一会儿就恢复状态，这场讲话功劳不小啊。”
毫无疑问，莫余说的“功劳不小”是在讽刺。银河共和国的审美走的是简约实用风格，青苗营地的各位也算是优中选优的人杰，但每次搞活动前后的讲话都免不了要有点不太务实的部分，是让人发呆的一把好手。
黄粱一梦的后遗症在这段发呆的时间中理所当然地没了，从医学的角度来看，这或许是一种合适的以毒攻毒。
“这番讲话也是为了我们好……”白瑞树也从其他学生那边听过类似的说法，一开始还嗤之以鼻，觉得事情不可能会有这么搞笑，但到了如今，这种说法竟显得合乎实际，倒也让人不得不信。
“……那么推演中心接下来闭馆休整五天的事情大家应该都知道了，如果还有不知道的，烦请各位同学相互告知。有关假期安排，请找营地长官。好，散会，本中心再过十分钟彻底闭馆，非工作人员请勿停留。”负责人讲完便走了，学生们知道之后要闭馆休整，也不多留，一个个呼朋引伴，转眼间都作鸟兽散（无贬义）。
白瑞树自然随大流出了中心大门，正琢磨接下来要不要走实验室的安全门去开会，就被人一把拽住了手臂，又给拉进了推演中心。
大门关上，这下出是出不去了。
“不是说封馆吗？拉我进来作甚？”白瑞树回头看见李丹成正拽着自己，嗯，今天用的是女身形态。
“开会啊，会在推演中心开，这又不是第一次在推演中心开会了，你不会说自己不知道吧。”李丹成的目光像是在看傻子。
“不去走安全门？被人知道我们在封馆的时候在推演中心开会，有些不妥吧？”白瑞树还是觉得从安全门走更合适。
不走安全门，要是被同学知道刚一打完测评他就又去开会，泽豪可能会有些不太美好的联想。
“他们又不会知道我们这场会是为了总结刚才的测评还是别的什么。”李丹成的目光终于不像是在看傻子了，就是有些像看弱智。
莫余：傻子和弱智的差别在这种语境中似乎不大吧？
“好。在哪开会？”白瑞树挣了挣手臂，被人这么抓着手臂，他心里过不去。
“老地方，人齐了就开会。”李丹成放开白瑞树，先走在前头。
……
这次最晚到的成了主持人，而白瑞树因为是在大门处才被李丹成拉回来的，屈居倒二。
嗯，慕阳州和柴子瑜一散会就过来了，也没在意其他同学的目光。
要不是知道这俩人走在一起多半是为了开会，也该有点桃色绯闻传出来了。
“各位来的都好快啊。”主持人疾步从门外闯进来，一看人都齐了，就剩自己没到，便笑了笑，算是抹去自己最晚到场的尴尬。
“散会后就来了。这次开会有什么事情需要商议？”柴子瑜紧赶慢赶到了会议室，没想到还只是第二个到，此时听主持人这句开场白，不免扫了眼正襟危坐的慕阳州，琢磨这人的行动力究竟是怎么培养出来的。
“哦，主要就是讨论这场测评，因为是刚刚结束的测评，我这边的资料还没你们体验的多，今天就不发资料了。都说说对测评的感想吧。”主持人这次连资料都不发了，一入场就提问，屁股还没落座，便是一番环视四周，期望这四名学生能给自己带来些好提议。
只要提议够多够好，那这场会就算是开的有意义，早早结束也不是不行嘛。
至于早早结束之后干嘛，那自然是摸……那自然是去找各个项目的负责人询问项目进度，探查青苗营地的各处工作开展是否顺利，针对学生可能会产生的心理问题做调研，做好工程与学生在保密领域的对接工作。
摸鱼，什么摸鱼，我不知道！别乱说嗷，不然告你诽谤嗷！
莫余在白瑞树精神海中奇道：“我似乎感觉到摸鱼人之间的共鸣，你们这边开会还有摸鱼人？”
白瑞树无语：“大佬你肯定感觉错了，哪来的什么摸鱼人之间的共鸣啊，这不都在开会嘛。”
“那就当做是我的感应有问题好了。嘿，真是奇了。”莫余又悄无声息地潜水，他一个摸鱼人，开会要是有趣，顶多也只是出来观望一下，正经开会若是还要让他旁观，那倒不如把他按死在水槽里来的直接。
也就是这次感应到摸鱼气息了，不然他也如何都不会出来。
“这次测评，真的是按照我们上次商议的方式设计的吗？”慕阳州眉头紧皱，当先开口。这次测评他拿了一连串的第一，若要说发言权，他要是说自己没有发言权，那也没人能说话了。
“我只看了资料，起码资料上是这么写的。”主持人听慕阳州口气不对，心中一突。虽说他只看了资料，但他也知道这场测评中慕阳州的得分是毋庸置疑的第一，一个拿了第一的人态度这么沉闷，事情可能不太妙。
身为摸鱼人，他现在有一种预感，今天这场会可能没那么太平，他得忙了。
“资料上怎么说的？”慕阳州的态度依旧不见转暖。
“资料上说，本次测评主要采用了月球上存在地下世界的设定，将副本世界的环境修正为类似月球地貌，未采用微重力环境和地表以上真空……我们在测评之前开会的时候应该也是这么议定的吧？”主持人翻了翻资料，回忆之前开会的内容，这段应该没错啊。
就说这条采用月球地貌修正好了，这一条便是慕阳州主动提出的，几个学生表决之后再通过的内容。如果对这条有意见，那他还得反过来问问这几个学生上次开会的时候究竟在表决些什么东西。
第三百八十二章 由修真者动手的奢侈
“地貌之类的条件就罢了，资料上难道没说他们怎么设计我军的入场方式？”慕阳州当然不是对副本中的地理条件有什么疑问，他对当时几个人表决决定地理条件的状况可还记忆犹新，不可能为了这件事摆个臭脸给大家看——他本人提出的倡议，推动通过的决定，本人对这事摆臭脸，说好听点叫反复无常，说难听点就**（主动消音）。
“入场方式？我看看……‘本次测评将深渊远征军的空中支援作为学生一方的入场方式，是深渊远征军过往战法与青苗营地新时代需要的有机结合’，这不写的挺好的嘛，有什么问题？”主持人连忙翻了翻自己手里拿来补充底气的资料，翻到一处，照着上头文字念了一句，没觉察出来有什么毛病。
“你要不要再想想这个入场方式长什么样。”慕阳州的面色都快绷不住了，主持人平日里究竟干嘛去了，这么大的纰漏，其他学生不知内情，在推演中全无意见也就罢了，他一个负责对接工程和学生的窗口怎么能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不对劲的？
“长什么样……从天而降急速下坠，然后落地，身上有安全防护，应该不至于被入场方式谋害吧？”主持人想象了一下，还是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诶……”慕阳州终究还是慕阳州，常人被主持人这几句话表现出的不敏感刺激一下，恐怕心中总会泄气。可慕阳州这轻轻一叹，再次提起精神，神采奕奕地开始讲解。
“我来说吧。深渊远征军常用的空中支援方式虽然在落地时通常表现为带有安全防护的极速落地，但从其起飞时的状态，大抵可以分为两种情况。一种被称为地对地式空中支援，这种支援方式成本低、发动快，适用于小规模支援和对精确度要求不大的局势。另一种被称为空对地式空中支援，这种支援方式发动成本高、支援速度快，适用于大规模支援和对精准度要求更大的远距离支援事态。”这回可真是撞在了慕阳州的专业领域上，如数家珍便是为了这时刻而创出的。
“但这两者都有局限。虽然我们在常规意义的深渊远征军作战中认为，空中支援方式是大量士兵长距离支援的最有效方式，可从母星到月球的距离并不在‘长距离’的范围当中。对深渊远征军来说，一个军区防区的最大线长就已经是他们需要顾虑的最长距离，而从母星到月球的距离，请各位想想，这里能塞下多少个军区防区的线长？”慕阳州把问题摆在众人面前，主持人也看明白这是为什么了。
“懂了吗？如果要用现有的空中支援方式进行登月作战，从母星上直接发射便意味着乘客将承受难以想象的高压，就算是用上了持续加速的法阵，那也没法给乘客附上提供安全防护的保护罩。最重要的是，这和登月计划一开始就决定采用载具来免除环境对人危害的想法发生了直接的冲突。都说到这了，难道还看不出来这个设计的问题究竟有多大吗？”慕阳州说到一半的时候激动地站了起来，但等他说完，又像个没事人一样地坐了回去。
“明白了，测评中就不应该使用空中支援方式作为你们入场的方法。”主持人点点头，在会议记录中加了一句。
“如果一定要用空中支援方式，受限于现在的技术，最好的办法是在月球上空的某个位置建立平台……但都能在那里造可以使用空中支援方式的平台了，我们更应该直接驾驶载具飞上去建立月球城。”慕阳州点明问题，向外释放的压力减了不少。
莫余正在潜水偷听，听到慕阳州这一句，有些感叹：“要是没有修真，没有法术，他就知道在环月轨道上建太空城有多重要了。实在是法术方便，减少了不少宇航工程的难点，此时才让你们开着飞梭都能上天。”
想想飞梭那是什么东西，说得简朴些，银河共和国家家户户，只要愿意攒，都能攒出一架飞梭来用。而打算上天的飞梭也只是把模样改改，气密性方面的内容改改，这种事情放在地球上，也就对等于玩改装赛车，在这修真世界，有法术辅助，只要愿意投入法力，什么材料都可以改出来能上天的飞梭。
地球要搞航天工程，各种窘迫的情况都得克服。像是这边用法术都能糊弄过去的气密性设计，在地球那边就得要求工件做的严丝合缝，最终成品设计还得优秀卓越；像是严格规定航天轨道，争取窗口发射，说到最基础处，也是因为火箭一经发射，在空中就没有补充能量和物质的条件，这对银河共和国的这帮修真者来说又不能算是件事。
再有在天上时，载具出点什么问题都几乎是没有办法，除非让航天员出去修。这便又是一场九死一生的局面，对二十一世纪初期的地球来说，航天员出舱工作还是一件让人振奋的事。
修真者们又没有这样的顾虑，他们的法术足以保护自己在舱外活动，甚至连安全绳都不必套，航天服也不必穿，全靠法术就能在太空内生存。
对地球来说，修建太空空间站，不论是在地球轨道修建，还是在月球轨道修建，当然，绝一点可以在地月引力平衡点修建，这都是宝贵的航天工程经验和必要设施，航天工程一次性要走的进度便更长了些。
但对天河文明来说，都能把空间站修在太空里了，几个修真者努把力，把这玩意直接建在目标星球上，岂不是更快？
什么空中桥梁，压根不需要。
这便是由修真者动手的奢侈了，没有修真者的世界要想干这些事只能下苦工，但对修真者来说，一个金丹期的修真者任劳任怨地干活，爆发出来的能力不是普通人可以估量的。
第三百八十三章 面积太小和人太多有什么区别？
“要是没有修真，我们现在都不能坐在这开会。大佬你想象力还挺丰富的，一般人都不敢想要是没有修真，这个世界会怎么样。”白瑞树听了莫余的唠叨，只觉得有些好笑。
银河共和国的社科研究者早就研究过了，要是没有修真力量介入，现在这颗星球上还得是各种尚未开化的生物打成一片的场景。从生物体态功能的角度来看，如无意外，最后站在食物链顶端笑的，应当是与现今人类相仿的人类——只是没了有动植物修真者做祖宗罢了。
而这样的人类，要想演化出现在的文明，又得花上千年万年才行……
每次思量到这，他们都会赞叹新历草创时的莫余实在是目光毒辣，当时被他集结在身边的修真者几乎什么模样的动植物都有，他偏偏选了人这种动物作为自己的金丹第二身，使得还在懵懂期的修真者们在修成金丹时纷纷选择与他相同的人身，这才有了目前天河文明的灿烂文化。
毕竟当第二身修得是其他动物或植物时，后代并没有普通人类那样可以接受教育的能力，后代没法接受教育，那就没法修行，不能修行就会淹没在芸芸众生之间。那么真正平等的就只有天然的修真者，按照天然修真者出现的几率，天河文明便不会有如今百亿人的规模，充其量也只能有一万修真者。
一万修真者在这颗星球上，未免有些孤寂。
而人类牙牙学语之后便能接受教育，之后就能修行，修行就能长生，成为和原有的修真者可以相提并论的，平等的个体。
而之后代际繁衍，生产力进步，文化强盛，才有了今日的文明。
崇尚文明之光的学者因为这件事，已经把神冠硬套在莫余头上了。
“啊哈哈哈，我也就是随便一说。”莫余才不会说自己就是来自一个完全没有修真的世界哩，蛮荒这边压根不敢想象没有修真的世界他们该怎么过日子。
“可是这个不能用的话，推演设计那边会有新问题。他们用空中支援的理由我也看到了，他们不是不想拟真，就是设计飞梭登陆。但有人提了意见，说是觉得用飞梭登陆容易暴露登月计划的存在，心理审核那边也是这么说的，所以最后用的是空中支援。”主持人又翻了翻资料，发现这一点副本设计那边不是没想过。
“起码得用更柔和一点的方式。我们上月球是乘着载具去的，不可能在着陆的时候是硬着陆……起码设计理念不是硬着陆，像这场测评那样，从天空极速下降，还把地面都给撞出个洞来，这显然不符合我们的工程理念。”慕阳州是个务实的人，如果不更改空中支援的外在形式可以给工程保密提供助力，那么形式保留也就保留了，但这实际内容可得改改，再让他从天而降连地面都撞出个洞，那他可不答应。
工程设计就不是这么设计的，现在在测评里面练一套，再到现实里做另一套，慕阳州又不是闲极无聊来找事做的，他没必要这样磨练自己。
“好好好，我明白了。诶呀，这下他们推演设计有的忙了。还有什么条目想提吗？”主持人这下倒是乐了，刚才慕阳州指出的问题，现在连解决方向都有了，这场会开的果然有收获，这旬的工作成果算是有着落了。
“有。”这次发言的换成了李丹成。
“哦哦，请讲。”主持人提了提笔，表示自己在听，随时可以记录。
“副本的作战目标有些欠考究。”
“哦，这话怎讲？”主持人倒是没想到连测评中推演的副本作战目标都能被列入有问题的范畴，这倒是一个新的视角，让他不由得放下了刚拿在手里没多久的笔，再次翻开讨来的资料。
“前四轮副本的作战目标就不说了，只说最后一轮的作战目标。足足两万深渊远征军在一片崭新的开拓地上建立临时基地，同时清扫存在于地下世界的深渊生物，对深渊生物的一切行动以现实为准，有威胁的全部清除，没有威胁的不管，过强的设立监管区。”李丹成将作战目标拆解复述了一遍。
“对啊，没错啊，你们到了月球之后要干的也就是这些事……哦，你们不会是觉得副本里的清扫范围和月球表面积相比不是一个数量级吧？这件事好解释，反正副本里也只是给你们一个模拟环境演练的空间，以小见大，这点面积的深渊生物你们能够清扫完毕，那么到时候登月了也就是这样的工作再多做几遍罢了。”主持人翻了翻有关作战目标的解释，这一块推演中心的设计师们显然是都考虑过的，起码写了“以小见大”的事。
“不是嫌我们副本内需要清扫的面积太小，而是嫌我们副本内的人太多。”
“等等，这面积太小和人太多有什么区别？”主持人不解。
“你想想，我们一次登月，载具上能带多少人？”
“让我想想，当时试发射的时候好像模拟了二十人。”主持人回忆第一次模拟发射的情景。
“那我们在副本内第一批落地多少人？”
“八百人……不会吧，这个影响很大吗？”主持人皱着眉头，嘴角向下。
“影响非常大。我们之前讨论的时候就因为第一批上月球的人数肯定不够多，才做出了让正战部先上、后勤部后上的决定。如果第一批上月球的人能有八百人，把我们全都打包带上去再多加些人手都够了，压根轮不到考虑人数不足的问题。”李丹成摇摇头，如果可以，她也希望到时候上月球能够一批八百人这样地上月球，起码这样上去，能够更快开展基地建设工作。
“而且当我们在月面上拥有两万人规模的时候，我们早该建好临时基地了。预计的建成临时基地时人数应当在两三百人左右，强行提升两个数量级，这样演练得出的结果根本不能说明什么。”李丹成这次不摇头了，而是伸出右手，摇了摇食指。
第三百八十四章 大众与小众
“这确实是他们工作的疏失……也是我的疏失。”主持人难得看起来有些严肃，对接学生和工程是他工作的一部分，虽然还有其他人进行着相似的工作，但他自问不能推托这份责任。
嗯，摸鱼还是得摸，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一会儿帮设计师那边把这个漏洞补上，那就算是将功赎罪了，自己的负罪感也能消去不少。
主持人想得很开，但心里想归想，脸上还是一副沉重的表情，倒不像是自己做错了事，而像是李丹成欠他几百万。
“人数上的差距会对登月工程进展造成剧烈影响，请千万不要忘记这一点。如果设计师们认为作战目标会在首批登月人数高达八百人的情况下设立，那么我实在不知道这场推演设立的意义是什么。”李丹成向后靠了靠，示意自己发言完毕。
“好的，我记下这一条了。除了出场方式还有人数的问题，还有什么问题是本场测评中表现明显的吗？”主持人一收方才略显沉重的表情，这场会开到现在，收获了两个问题，算是颇有成果，拿去反馈给推演设计师们也足够了，这一旬的工作任务便是看到了成效。
几个学生互相看了看，柴子瑜看起来有些想法要说，但她找到的测评和现实的出入显然没有其他人反馈的那么大——出场方式和人数那是已经涉及到推演设计和实际需求的冲突了，属于最最根本的问题。推演设计师就算有些信息上的不对等，导致他们在测评和现实之间的设计有些偏差，也不至于在这种根本信息上接二连三地掉进坑里。
他们又不是上门找茬的，一个个兢兢业业完成设计任务都觉得时间不够，谁还能专门找时间出来，在设计的剧本里下绊子，专门给学生找不自在？
也就这两个问题足够有深度了，再要找这种触及根本的问题，要是被多找出来一个，这群设计师都可能自己找地方撞死。
最终柴子瑜还是没说什么，一些细枝末节的部分可以找推演中心的常态举报反馈部门直接沟通，没必要在这种直连深渊登月工程的重要会议上提出——这些碰头会的会议记录究竟会在哪里备份尚且没人知道，要是进了什么很严肃的集合，让人看见她在这种场合讨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恐怕会“惹天下英雄耻笑”。
天下英雄：我们天天闲得就耻笑别人了是吧？
于是主持人心满意足地散会，带着两个问题去找推演中心的设计师们聊聊；柴子瑜风风火火地出了门，去找反馈部门探讨在测评中出现的深渊生物根据其解剖结果显示该生物并不符合对应行为能力的问题。
慕阳州打算去找人研究一下战略战术，首先是去图书馆翻翻资料，然后去找导师研究深渊远征军的战力投放思路在近些年的发展趋向。这显然是四个学生中独一无二的爱好，没人会和他一块去找这些东西。
李丹成跑得挺快，她急着回去研究机械方面的东西，这块白瑞树不熟。
白瑞树作为后勤部部长，向来是只管申请器械干活的。器械好不好用，他心里有一本账，但让他琢磨器械为什么好用，或者自己设计一种好用的器械，那和文科生指导工科生做设计差不了太多——隔行如隔山的事情，精神上能引领引领就差不多了，真要因为哪个工件设计的不好看要求改，那最终成品可能会在美观方面有卓越成就。
如果说前面主持人、慕阳州、柴子瑜的去向，白瑞树大抵可以猜出来一些，那么李丹成的去向，白瑞树是实在不知道。
不过不知道也无所谓，大家散会之后向来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也没有跟着别人到处跑的习俗，既然现在都散会了，那白瑞树也准备走了。
他要去哪，这个问题连犹豫都不用犹豫。
直奔米立刀实验室即可。
这都期末了，这学期只有实验室任务，考试内容就剩下实验室里交东西，还有虚拟测评。虚拟测评刚结束，那现在白瑞树要想履行自己身为青苗营地学生的义务，便只剩下在实验室中磨炼专业实践能力。
其实米立刀实验室内锻炼的能力也不是白瑞树的专业实践能力，他真要想锻炼自己的专业实践能力，最应该待的地方是推演中心。和设计师们搞好关系，求他们研究一下蛮荒母星上城市的运转模型，就像莫余上辈子玩城市经营游戏似的模拟城市运营，练久了还能对他在深渊月面上规划临时基地的需求有些帮助。
如果觉得只是一个城市的经营游戏不够，那便可以引入多个有特色的城市玩物流。物流设计水平上去了，他在深渊月面上调配物资的能耐自然也就上去了。
但他现在刚在推演中心开完会，不论说是灯下黑也好还是戴着眼镜找眼镜也好，刚踏出推演中心大门的白瑞树显然想不到自己最需要的东西竟然就在推演中心里，便按照学生的生活惯性朝实验室那边跑去。
……
实验室里一片日常气象。虽说再过几日便是年关，但终究还得再过几日，此时的节日气氛并不浓重。而常常给实验室带来热闹的羊乐多分红早在月初就已经送来，当时的热闹经过一段时间的洗刷，实验室中便不复出现。
大家依旧在养羊，研究怎样使用晶体能使羊肉肉质更好。
实际上羊乐多已经并不满足于实验室这边按照个人评分来对羊肉进行综合评价的手法，虽然这样做能够让羊乐多赢的足够广大的大众市场，但总有一些爱好特殊的小众市场会成为他们商业版图中的漏网之鱼。
于是实验室这边按照羊乐多的需求，额外增设了几个并不以综合评分来判断肉质好坏的“羊圈”，里头专门培养一些……肉质并不被大众喜爱但却出乎意料会被部分小众群体追捧的特殊羊种。
第三百八十五章 你们要不要报小课题？
“这次测评成绩怎么样？”作为白瑞树和赵赵本科受教育阶段的导师，米立刀虽说本人研究的方向和深渊远征军内容可以说是完全不同，但还是照例关心两个学生的结课成绩。
“比其他三位差一些，第四。”白瑞树到最后也没见到其他熟人，一起从东湖高中进青苗营地的同学一个都没碰到，他也挺想知道赵赵成绩如何。
大家都是从一个地方出来的，在青苗营地互相要想有个照应，最方便的做法就是按照来处划分。套用地球的说法，他们这几个从东湖高中一起进青苗营地的同学就是大众视野中最亲密的团体。
往大了说，以市为区划划分，银河共和国三百个市，青苗营地里五万个学生，每个市若说均分，一百来人是有的。
白瑞树要真想找人拉帮结派攀关系，抛开他的颜值，光靠地缘关系，他也能找到一百来个能跟自己共进退的学生。要是再分细一点，从高中出来的学生和从大学进来的学生又不一样……
“在第三轮止步了。”赵赵也没遇上熟人，既没有碰上同学也没有碰上学生四部部长那样杰出的人才。但这个成绩还不错，他能在全青苗营地的学生里起码排进前百分之四十。
“都很不错，接下来不用担心学业方面有什么问题，可以沉下心来做做研究……不过实验室现在接的都是羊类养殖相关的项目，我怕你们学不到东西。”米立刀最近思绪不宁，有些纠结自己给学生准备的授课内容是不是不能够满足他们的学习需要。
如果他是个只顾着自己高兴就能带着整个实验室跑项目的“老板”型导师也就算了，自己接大项目，大项目拆小项目给学生干活，至于学生的学习情况，偶尔提点几句。
奈何米立刀是国家大河学者，名副其实德才兼备，不可能为了自己的利益或者说是为了自己一个人爽就带着手下的学生们做些对他们难有提升的项目，对学生的料想也希望是教学为主。
又不是自己组里带来带去的老熟人，自己组里跟着到现在的研究员那就算了，大家都熟，也都过了疯狂补课补充基础知识的年龄，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在研究中发现新东西，做点学术内容。
米立刀自己琢磨了一下学生们在自己组里最近的生活，这些学生两三个月来几乎快和研究员过上一样的日子了，单纯的实验时间占比有些太多，给他们教学的时间占比相对不高，这样对学生来说，便算是抑制了他们在实验室中学习的进度。
本来青苗营地让学生进实验室的想法是培养学生们的实践能力，最好能触类旁通旁征博引，但这天天养羊，说好听点能够增进学生们对晶体和动物的理解，说难听点，这活干的有些视生物解剖实践为无物。
米立刀打算补偿他们。
“其实我最近在考虑，是不是给你们安排的教学时间不够多。你们有想过自己开个小课题吗？什么都行，只要实验室里空着的设备能做的，你们要开什么课题都行，我可以给你们提供帮助，到时候不论是发文章还是卖成果，我不会占你们便宜。”米立刀思来想去，觉得年轻人可以拼一拼。他当年也是闷头研究，做项目，先从小课题做起，一点一点积累才有了今日的成就和地位。
真要说他当年的导师如何含辛茹苦谆谆教诲，什么带着他挑灯夜读，那纯属屁话，导师是导师又不是亲爹，合格的导师能够提供合适的平台、合适的学习条件，而不是会按着学生的头催他学。
米立刀打算把自己的成长之路，取其中少量的，看起来可以在大部分人身上复刻的部分，在自己的学生身上复刻一下。
比如，先用实验室里空着的设备，自己报个小课题。
“自己报课题？”白瑞树愣住了，他在米立刀实验室里待的时间也不算短了，但还真没想过这件事。
严格来说，只从白瑞树学籍档案上的书面记录来看，他现在的学籍档案对标的应该是银河共和国的大一学生。虽说他已经在青苗营地中待了两年整，接受的教育大抵已经对标到银河共和国普通军校的大四，但这并不妨碍他纸面上还是一名大一新生，并且现在只是大一的上半年期末。
一名大一新生，要自己报课题？
这个冲击性的说法被米立刀这位德高望重的领域内大拿郑重地摆在白瑞树面前，让白瑞树觉得眼前的世界有些不太真实。
“嗯，小课题。你们可能不知道，其实在其他普通的大学里，学生开课题结课题，不仅有学分拿、有绩点加，院校还会给学生发奖金或者补助。青苗营地也有类似的政策，可能你们平时不关注奖金这回事，所以没看到。”米立刀好心提醒自己的学生，这做课题可是一件美事。
其实还有个优点，他一个顶尖学者脸皮薄，不太好意思说。
院校对学生做的课题，审核起来相对宽松些，给的奖金和补助的发放标准都有些偏鼓励性质，哪个学生要是在课业之余还有工夫去做学生课题，说得功利些，大赚特赚。
他就不一样了，成名学者要想赚点钱，除非是拿赞助，给企业挂名拿工资分红。光靠搞学术，接个项目批下来的经费那都是有零有整，还得出了成果才能让这笔钱落袋为安，不出成果光是写材料都够他秃头的。
有些惨一点的学者，项目经费全花了都不一定能出结果，再不然就是经费刚好能出结果，把材料和人工费用抵掉，一点都剩不下来，就连要用的设备都换不了新。
好在米立刀现在用的是深渊解剖中心给他们配备的实验设备，这些东西都是青苗营地给学生们准备的，说更新就更新，说换代就换代，不然米立刀还得掂量掂量，自己鼓励组里的学生报小课题，自己实验室里的实验设备能不能经造。
第三百八十六章 报课题的时候别撞车了
以米立刀的视角来说，现在正是让学生们报小课题的好时候。设备是青苗营地提供的，材料是可以直接报销的，学生的时间安排，按照青苗营地目前的倾向，拿来报个小课题也不会影响正常学业。
要换成米立刀本人正在读书的时候，碰上这种得天独厚的条件，米立刀自己早就去申请小课题了。
“我们能报什么呢？”赵赵接下话茬。
“想报什么都可以啊，可以研究晶体和生物之间的关系，可以研究晶体制备，甚至可以研究生物……没人会限制你们做什么研究，只要这个课题不触犯法律法规，符合立项的要求，什么课题都可以报，最后做出成果，就可以拿去申请审核，审核通过就能获奖。”米立刀态度积极得很，这一刻他不像是个在某学术领域出类拔萃的年长学者，倒像是正在向学生推销产品的小贩。看他激动的情状，若不是他不能替两个学生申报课题，这时候白瑞树和赵赵名下就该挂着未完成的学生课题了。
“老师有什么推荐的课题吗？”白瑞树从未做过这些事，也没搜集过相关信息，让他想一个项目出来，不说创意够不够吧，便说格式也可能没那么标准。
这种事情还是期望相熟的前辈能够帮着打个样，毕竟与开拓创新不同，人在模仿他人的时候更容易实现效果。
能省一点创新的精力便是一点。
“推荐谈不上，不过要申报小课题，首先要注意不能和其他人的项目撞上。别的实验室就不说了，大家做的方向都各不相同，你们用实验室内的设备应该也做不了会和其他实验室撞车的项目。要注意不能为了方便结题就做些和实验室大项目必然相关的课题，比如我们现在在养羊，那就不要做养羊的小课题，比如用晶体诱导肉羊生长之类的课题。不过可以做些相近的东西，比如用晶体诱导产毛羊种生长之类……当然，我只是打比方，并不是说你们一定要做这个课题。”米立刀说起申报课题的事情，精神就像是无穷无尽，差点就没刹住车。说到一半想起要紧事，这才停下自己的列举，表示申报课题并不一定要按照他举例的方式来。
“赵赵，我觉得养殖产毛羊的课题就不错。”白瑞树对自己在科研方面的能耐很有自知之明，这种事最好还是听老前辈的，哪怕老前辈只是举例。
老前辈举例的时候第一个就能想到的东西，自己作为老前辈的学生，接过来做，肯定没错。
就算遇上问题了，难不成还不能找米立刀问问了？
别说是养产毛羊了，米立刀就算是一开始举例举出来用晶体诱导深渊生物生长的例子，白瑞树都打算照他说的做。
原因无他，只因为这是老前辈第一时间就能联想到的课题。
在自己没有能力辨识时，相信老前辈的眼光并果断地采取措施应当是最有效率的办法。
“你确定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我怎么觉得是因为我的言传身教，才让你掌握了这项摸鱼绝学。”莫余在白瑞树精神海里吐槽。原本在白瑞树的神识强度达到金丹期之后，莫余要想从白瑞树精神体逸散的意识波动中读出信息已经不可能，但随着最近一段时间，莫余的神识强度越来越强，他又能感受到白瑞树的意识波动了。
莫余：请给我一个狡辩的机会，我真的没有偷窥别人内心的爱好，这样的感知能力纯粹是神识变强之后的被动效果。而且就我所知，目前会被我被动探测到内心的只有白瑞树，毫无疑问，这是因为我寄住在他精神海中的结果。
莫余：所以我真的不是偷窥狂，这只是个被动。由于现在信息不对等，我只能住在白瑞树的精神海里确保自己不会见光死，总之，这都是因为这是个被动，而我想要保命。按照目前的立法逻辑，为了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这样的小小冒犯在协商成功的情况下是可以原谅的，我现在和白瑞树关系这么好，肯定不能给我论罪是吧？
“这怎么能说是摸鱼呢，我……我以前又没科研经历，突然说要让我报课题，我根本没有头绪。大佬，你知道的，要说让我去战斗，我还有点头绪；让我准备后勤工作，那我现在也不敢谦虚，狂一点，说舍我其谁也没事。但就是说让我搞科研，就算只是做最简单的课题，我也连流程都不清楚，不听米立刀的还能怎么办。”白瑞树在精神海内和莫余进行神识交流，速度快极了，赵赵还没来得及搭话，他这边便已送了一连串的念头给莫余。
“等等，我刚才好像没跟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白瑞树猛地反应过来，莫余这搭话的方式不太对啊。
“咳咳，那自然是因为我们相处多年，心有灵犀……这不重要，你忙你的吧。”莫余潜水了。
“我也觉得不错。”赵赵附议，他和白瑞树情况差不多，都对科研没什么天赋，也不清楚申报课题的流程如何。甚至由于出身的关系，赵赵在这方面的了解比白瑞树更贫瘠——它是妖精出身，没家长带的，所有生活常识和世界观都在从托儿所到初中这一串连续的社会抚养设施中构成，或许在学习方面会因为妖精的先发修真优势比一般学生更强一些，但在常识方面，还需要努力补足。
“我希望你们能够自己找一个课题，而不是听到我说一个课题就报一个……你们可得想清楚了，这申报学生课题虽然不算大事，但也不能马虎应付。你们真要是报了这个课题，之后就得做出点成果来结题，不然会有些麻烦。”米立刀看着面前连连点头的两个学生，有些无奈。
为了学生着想，他是该让学生自己琢磨一个感兴趣的课题，可这两人显然是放弃了自己琢磨课题的办法，这就让他有些不好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