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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尔斯塔英雄传全文阅读

作者:天魔劫火     瓦尔斯塔英雄传txt下载     瓦尔斯塔英雄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521) 深入险境

    至于凶器,就被堂而皇之地摆放在尸体旁边——

    一些形状怪异的祭祀刀散落在地上,缠着白布条的刀柄和锋利的刀刃上还粘着死者的鲜血,

    在索兰王国,几乎所有人都见过这类东西,这是每一位巫毒教祭司腰带上都佩戴着的小玩意儿。

    人们原本以为那是用来宰杀牛羊祭品用的小刀,不想却都低估了巫毒教徒的残忍与疯狂,

    这形状怪异的小刀,竟然也能作为屠杀活人的凶器,苦难的灵魂被献给那些不可名状的异界邪神。

    “真是惨绝人寰……造孽啊!怎样的畜生才能干出这种事!”

    “所有线索都指向索斯卡亚巫毒教。”军官终于开口说话了:

    “长官,我们粗略地数了下,仅在喷泉池子里堆着的,就得有300多具尸体,算上周围花圃里横七竖八地躺着的,估计得有上千罹难者……”

    “就算是最混账的奴隶主,都干不出这种事,这是反人类的暴行!”萨曼莎低头查看尸体身上的烙印:

    “死者都是奴隶么?”

    军官点点头:“目前看来都是,罹难者身上都有奴隶主给他们标记的刺青或烙印,和我们身上的一样。”

    “耻辱的烙印,到死都摆脱不掉。”安迪说道:“

    没有抵抗的痕迹,这些人肯定是被绳子捆在一起,然后被一个个地被割了喉咙。”

    大家正望着堆成山的尸体惊叹,两名义军战士举着装有刺刀的步枪,押送着一个瘦高个子的长头发青年走了过来:

    “老实点儿!跪下!”

    “这家伙是谁?”安迪问道。

    一名战士背起步枪:

    “老大,这小子想伪装成市民蒙混过关,他裤兜里掉出来了宗教证件,这才漏了马脚,我们几个立即搜了他的身,

    发现此人衣服的暗兜里装着巫毒教的咒术密文,还有一顶被折叠起来的破帽子,应该是个地位不高的邪教徒。”

    安迪握住那名战士的手:“朋友,你们立了大功,继续排查城内的幸存者,不要放走一个邪教徒,你也看到这喷泉花园里的惨剧了,必须有人为此付出代价。”

    士兵立正后磕了下鞋跟:

    “放心吧,老大,罪人终会付出代价,谁也别想溜出这座城市!”

    说罢,他和同伴们背着步枪走了。

    安迪用血红的眼睛瞪视着被抓住的巫毒教徒,问道:

    “竟然想靠乔装打扮蒙混过关,我还以为你们巫毒教徒都不怕死呢。”

    尽管被义军将领团团围住,长发青年仍是一副倨傲的神情,想必是因为巫毒教势头正盛,平时作威作福猖狂惯了。

    “哼!你懂什么!

    我们的黑暗教长大人深谋远虑,为了能让我们的组织存活下来,做出些妥协都是被允许的,

    我们甚至可以假意改信其他宗教,等到逃离危险再重新皈依巫毒教。

    这不是怕死,这叫灵活变通,懂吗?

    你这愚蠢的异教徒!奴隶崽子!”

    “混账东西!还敢大放厥词!”萨曼莎激动地用两手揪住对方的脖领子:

    “小子,你面前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义军统帅安迪·怀特菲尔德。”

    “什……什么……真的嘛?”听到这个名字,巫毒教徒顿生恐惧之心,不由自主地退了半步。

    在索兰王国,鲜血竞技场的冠军可是大明星,粉碎枷锁,成为自由人之后,安迪率领义军奋起反抗,其强悍的作战风格使得敌对势力闻风丧胆。

    “小子,既然你知道我是谁了,我也懒得废话,咱们直入主题,这城里的巫毒教祭司都躲到哪里去了?”

    长发青年在刻意闪避安迪的目光;

    “不知道,城破之后,大家伙儿都四散逃命,谁也顾不得谁。”

    萨曼莎捡起一把染血的祭祀刀,把刀尖顶在对方下颚的软肉:

    “现在呢?”

    “我说了,不知道!”

    刀尖刺破了皮肤,长发青年哀嚎起来:

    “哎呦……痛痛痛!快停手!女士!求求您了!快停手!我说!我说还不行么!”

    “老实交待!”萨曼莎用刀尖划开一道口子,注视着鲜血沿着皮肤缓缓流淌:

    “下一刀可不会这么浅了!”

    “我说……我说……

    城破之前,献祭仪式才刚刚进行到一半,

    高阶祭司都聚集在地下的法阵旁边继续完成仪式,我们这些低阶教徒也帮不上什么忙,便各自换上平民装束逃跑。”

    “你所说的仪式……和这喷泉花园中的惨剧是一回事,对吗?老实交待!敢说谎便活剐了你!”萨曼莎威胁道。

    挨了刀子以后,长发青年已经被吓破了胆,他脆弱的心理防线彻底失守,脱口而出:

    “是……是的,

    我们对于时空裂隙的研究取得了重大突破,可以通过献祭大量人类灵魂来扩大时空裂隙的体积,从而让更多更大的异界生物通过裂隙来到这个世界。

    高阶祭司弗雷姆去找奴隶商人买来大量的奴隶,教会高层开始物色试验地点。

    这次重要的试验任务被交给这座普特拉伯尼根城的集会所,我们其他地方的教徒也来支援,做些帮衬的勤杂工作,

    义军勇士们,我发誓!我和这起惨案没有任何的关系!”

    “你没动手屠杀奴隶?”萨曼莎问道。“

    没有……小人我天生胆小,连鱼都不敢宰,更别提大活人了……

    正因如此,才一直没能受到提拔,还差点儿被开除教籍,参与献祭仪式的教徒都已经分得了不少好处,甚至成为祭司,我只是帮忙跑腿打杂而已。”

    “暂且信你一次。”安迪开口说道:“小子,带我们找到祭司的藏身之所,便饶你一命。”

    刀子架在脖子边上,胸口上还顶着刺刀和枪口,这显然是个无法拒绝的建议。

    “你们一定要说话算话啊!”

    萨曼莎啐道:“别废话,小子,你没的选择,再磨蹭就给你放点儿血!”

    在巫毒教徒的指引下,一行三十余人进入了中心花园对面的一座博物馆内,他们从一道暗门中寻到了蜿蜒曲折的楼梯,直通往地下。

    义军战士们打着火把,或者提着煤油灯,随着不断深入,地形也逐渐变得开阔起来。

    安迪的方向感极佳,很快便意识到当前的位置:

    “我们现在位于喷泉花园的正下方,也就是屠杀惨案的地下。”

    一名义军战士不小心踢到了一粒小石子,在空旷黑暗的地下世界中造成轻微的回音。

    “嘘……安静!

    大伙儿小心伏兵和陷阱,”萨曼莎警觉起来,一只手举着枪对着向导,另一只手紧握剑柄。

(522) 勇往直前

    火把劈啪作响,昏暗的火光在潮湿的墙壁上映射出长长的人影,

    脚下的砖石缝隙里有水流动,这是由于地道挖得太深,地下水渗透所致。

    看到地上潮湿的泥脚印,被强迫成为向导的巫毒教徒说道:

    “不远了,至多还有一百公尺。”

    萨曼莎警觉起来,对着部下吩咐:

    “打开枪支保险,上刺刀,准备战斗。”

    前方出现了连续的弯路,在经过第三个转弯的时候,走在最前的向导突然面目狰狞地倒下,呻吟了几声,便趴在地上不动了。

    “都停下!”

    萨曼莎伸手将其翻过身,发现这可怜鬼的额头上插着一根细小的竹签,竹签的末端隐隐泛着绿光,一看就知道是淬了毒药。

    “这倒霉蛋死了,是某种毒针,都小心点儿,有埋伏。”

    话音刚落,只听得“嗖嗖!”两声,听起来像是某种尖锐物体划破空气的声音,

    “小心!”

    安迪眼疾手快,拿起早已准备好的古董盾牌挡住飞来的毒针,

    骑士战争时期的老古董终于派上了用场,这还是众人进入地下之前,从博物馆展厅里拿来的,算上安迪手里这个,一共拿了五个古董盾牌以备不时之需。

    前方隐约传来脚步声,偷袭的人想必已经溜了,不知道又在哪里埋伏他们。

    安迪冷静地分析起来:

    “刚才没有听到弓弦的声音,那么不会是弩或者弓,应该是吹箭筒发射的,

    这东西没有声音很难防备,但缺点也很明显,射程不远,威力也小,我们举着盾前进,注意点儿就没事。”

    望着黑洞洞,充满未知危险的前路,又看看地上死状甚惨的尸体,一名义军士兵犹豫起来:

    “老大,敌人在暗我们在明,现在向导也死了,咱们是不是该……暂且撤退一下?回头再来?”

    “怎么?你小子想跑?”萨曼莎怒斥:“胆小鬼!你怕了么?”

    士兵羞愧地低下头,没敢言语。

    安迪劝道:“小萨!都是自己人,说话柔和点儿!

    他说的没错儿,按理说我们不该再前进的,太危险了,

    可也不能耽搁,咱们等不起,

    如此重要的城市被我们义军占领,护教军的援军肯定已在赶来的路上,若要为了罹难者报仇雪恨,今晚就得硬着头皮硬闯!

    哪怕是龙潭虎穴也要硬着头皮往里走,苦难的奴隶兄弟姐妹们被当成牲畜宰杀献祭,绝对不可饶恕!

    今晚,凶手必须付出代价!不然我寝食难安!”

    听闻此言,义军战士们一个个都变得无比坚定,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老大,全听您的!铜墙铁壁的城市都打下来了,还怕它几根毒针不成?”

    于是,队伍继续前进,一名战士自告奋勇,举着盾牌走到最前,煤油灯被绑在盾牌正面,右手拿着燧发手枪。

    “咻咻咻!”三根毒针竟然从上方飞来,钉到了他的脖颈上,毒药立即发作,战士倒地身亡。

    “上面!”安迪迅速把盾牌举过头顶,挡住了飞向自己的毒针,连带救了萨曼莎一命。

    “在我们正上方!开火!”

    “呯!”

    安迪举起霰弹枪扣动扳机,三十多条枪的火力迅速跟上,

    有东西从上边掉下来,重重砸落在地,此时狭窄的通道里充满了硝烟,呛得众人连连咳嗦。

    等到他们终于能看清东西,才发现地上躺着五具尸体——

    两具是义军战士的,全身僵硬,口吐白沫,显是中毒而死,有三具尸体是埋伏者的,

    这三人并非索兰本地人的白皮肤,而是皮肤黝黑,厚嘴唇卷发的热带群岛人种,

    每个人身上都挨了不止一发枪弹,死相最惨的一个脑袋上挨了两枪,脑浆流了一地。

    安迪低下头检查敌人尸体:

    “看他们的服饰,都是护教军成员无疑,把咱们人的尸体摆正放好,等回去了一并安葬。”

    众人继续举着盾牌小心前进,前方的几处弯路再也没遭到袭击,

    终于,地下道路变得开阔起来,里面是串联起来的大厅,越往深处走越宽阔,

    一连通过两道沉重的石门,也没有遇到陷阱或埋伏,

    各个小厅的墙壁上都挂着点燃的煤油灯,地上摆着好些奇怪的神龛,里面供奉着面相丑陋的生物雕像,想必就是巫毒教崇拜的东西。

    “嘘……别发出声音,前方有动静。”

    众人来到道路尽头的大厅,这里又高又宽阔,可以闻到一股燃烧熏香的气味。

    暗淡的灯光照着薄薄的一层熏香雾气,营造出一种亦真亦幻的危险氛围,宛如进入到噩梦当中。

    厅内没有武装守卫,仔细查看之后,也寻不到安放机关暗器的迹象。

    大厅中央的地上雕刻着巨幅的十二芒星法阵符号,

    旁边的奇怪文字由鲜血写成,十二位穿戴白色兜帽罩袍的高阶祭司站成一个圆,嘴里念念有词。

    “哈啰!你们好啊!混蛋们!”萨曼莎举着手枪喊道。

    一名高阶祭司瞟了众人一眼,只是哼了一声,之后便轻蔑地歪过头去不予理会。

    “呯!”

    萨曼莎开枪打中其中一名祭司的兜帽,使其滑落,露出纹满了图案文字的光头,听到枪声,那人只是微微一颤,仍然专心念诵咒文。

    “干什么呢?都停下!接受正义的审判!”萨曼莎怒道。

    一名高阶祭司用奇怪的语言朝着同伴说道:

    “别理那泼妇,继续咱们的仪式,马上就成功了,到时候这些奴隶崽子都得死!”

    “喂!你在那叽里咕噜说些什么呢?”萨曼莎挥手示意手下散开,用枪分别指向十二位祭司,气氛变得愈发紧张。

    突然,地上的十二芒星法阵内渗出血来,并发出诡异的蓝色光芒,

    一颗蓝色光球腾空而起,向外迸射出微型的闪电,发出“滋滋……噼啪”的声响。

    光球越变越大,逐渐形成了一道悬浮在空中的光圈,光圈里面呈现出的是另一个世界的景象,

    造型怪异的建筑,被污染的水源,以及面目可憎的,蠕动着的生物。

(523) 惊天阴谋

    突然,一个巨大诡异的黑影出现在光圈的另一头,似乎想要从里面钻出来,入侵到这个世界。

    安迪·怀特菲尔德很快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喊道:

    “这发光冒闪电的东西一定就是所谓的时空裂隙了,绝不能让巫毒教的阴谋得逞,开枪!”

    “呯呯呯!”

    一轮齐射过后,十二名高阶祭司全部倒在血泊当中,大多当场死亡,只剩一位苟延残喘。

    随着咒语吟诵者的倒下,召唤仪式被打断了,

    十二芒星法阵中流淌着的血液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变质,由鲜红转为黑色,发出令人难以忍受的恶臭。

    连接异界空间的传送门开始崩塌,里面那头巨大的怪物刚把一只触须伸过来,着急地想要缩回来,然而却晚了,

    悬浮在空中的光圈开始收缩,衰退成了光球,电光疾速消退,只剩下萤火虫那么大的,一点点可怜的光,

    最后完全消失不见,整个时空裂隙彻底消失。

    异界怪物的一部分被留在了这个世界,巨大的,黏糊糊的触须疯狂地拍打扭动着,上面的倒钩和吸盘也在动个不停。

    触须皮肤上五彩斑斓的光亮衰退成灰暗的微光,逐渐腐败坏死,最后腐化成了一滩恶心的烂肉,恶臭的粘液顺着法阵边缘流淌,闻起来像是海鲜市场的垃圾箱。

    萨曼莎长出一口气:

    “呼……好险呐,差点儿就让他们得逞了,原来前几次战役遭遇的怪物都是这样被召唤出来的。”

    安迪也是惊魂初定,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

    “大伙儿看到了么,那头怪物的身型,像一座小山似的巨大,与它相比,之前咱们碰见的都只能算是小喽啰,若是让这家伙来到我们的世界,肯定会造成巨大的破坏。”

    一名士兵说道:“老大,有个巫毒教祭司还活着,不过也活不久了,我打中了他大腿上的血管,血流失得很快。”

    “我去看看。”

    安迪走到重伤垂死的祭司面前,用一双血红色的眸子瞪视着对方惊恐的面容:

    “地面上大屠杀,是你们干的?”他问道。

    祭司也不回答,骂道:“咳咳……你这低贱的异教徒,奴隶……反正我也活不了,爱怎样处置随你!”

    萨曼莎像一阵风似的走过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只铁钳子:

    “邪教徒,死到临头了,嘴巴还这么臭,我来让你感觉下什么叫痛苦!”

    说着,她左手用刺刀粗暴地挑开嘴唇,右手用钳子拔掉了对方一颗牙;

    “回答我们老大的问题,不然我就再拔一颗!”

    那祭司很是死硬,啐了口带血的唾沫,骂道:

    “要杀便杀,折磨战俘不是绅士所为!”

    “哼,你眼睛花了么?邪教徒,看清楚了,我是个女人,可不是什么绅士,你这恶贯满盈的混账!我要用最恶毒的方式折磨你!”

    说罢,她一脚踢断了对方两颗牙,开始用钳子拔指甲。

    俗话说十指连心,即使是虔诚忠心的巫毒教祭司也耐不住这等剧痛,流着眼泪哀求起来:

    “哎呦……求您了,发发善心……放下那该死的钳子,给我脑袋上来一枪,给我个痛快吧!”

    一想到被当成祭品被人肆意屠杀的奴隶同胞,萨曼莎就恨得牙痒痒:

    “想要痛快的死亡?想得美!人类才值得被宽恕,你这等恶毒的畜生就应落得个求死不能的下场!

    这一钳是为了我们义军的勇士弗莱德!”

    又有两片指甲被生生拔掉,手指上鲜血淋漓,惨叫声不绝于耳。

    “可别昏过去了或是死了,你这混蛋,等拔完了手上的,我再拔脚趾甲!”

    “小萨!冷静……”安迪劝道。

    “别拦我!我要折磨这家伙到天亮!”

    眼见朝夕相处的战友即将被愤怒所吞噬,安迪伸出一双巨大有力的手掌,抱住了萨曼莎肌肉坚实的腰肢:

    “好了……够了!

    小萨,快停下,我还有问题要问这家伙。”

    “对不起……老大,我差点儿忘了您的教诲,下次不会再这样了。”

    萨曼莎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主动退到一边冷静,点燃了一支雪茄抽了起来。

    安迪看着巫毒教祭司鲜血淋漓的肢体,脸上没有一丝怜悯:

    “这都是你应得的下场,邪教徒,我是义军领袖安迪·怀特菲尔德,

    你该知道我安迪是个守信的人,我答应你,若是回答我的问题,就给你个痛快,如何?”

    祭司忍受着钻心的剧痛,手指末端鲜血淋漓,衣衫已被汗水浸透,费劲力气才堪堪挤出了一句:“成……成交……”

    “为什么要献祭这么多祭品?而且还用奴隶,买这么多,要花不少钱吧。”

    “因……因为神明大人们喜欢品尝新鲜的人类灵魂,时空裂隙巫术也需要灵魂来充能。

    我们的黑暗教长……迪亚蒙德大人,他在名义上还是索兰王国的摄政王,用王国臣民献祭还不到时机,

    所以只能从西海岸那边的奴隶贩子那大量购买奴隶,现在我们掌控了国库,不缺钱。”

    听到这些,在场的义军战士们恨不得将这祭司抽筋扒皮,有人说道:

    “把钳子借我使使,把这畜生的指甲全拔了!骨头一根根掰断!”说着便带着一群人走过来。

    安迪厉声呵斥:“你们聋了么?没听到我答应此人的承诺?退后!”

    战士们不情愿地退开,一个个都有是眼睛布满血丝,心中填满愤恨,简直像是一颗颗随时都要爆炸的手榴弹似的。

    “最后一个问题,我从某位护教军高阶军官的尸体上搜来了这个,”

    安迪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羊皮纸,上面是索兰王国的简略地图,不同的城市间画了许多线条,连成了某种奇怪的图形。

    “这些连线是什么意思?”安迪问道。

    垂死的祭司眼里浮现出一丝得意的光芒:

    “哼哼……反正一切都已成定局,告诉你也无妨,

    那张图……是黑暗教长大人的最终计划……

    在整个王国国土上划出巨型法阵,然后召集起所有的祭司和教徒,收集起十万活人祭品,用他们的鲜血来完成终极召唤仪式,

    所产生的时空裂隙将会高耸入云,我们所崇拜的神明终将莅临,

    到那时,

    黑暗混沌的大军净化一切,这个腐朽的世界终将迎来新生!”

(524) 背叛

    听闻此等惊天阴谋,在场众人无不恨得咬牙切齿,唯独安迪·怀特菲尔德显得颇为平静。

    一名义军老兵惊呼起来:

    “这些混蛋……叛徒!他们这是要毁灭整个人类文明!”说着便要拔枪射击。

    安迪出手按下枪口:

    “冷静些,老伙计,不用你开枪,这混蛋也得死,

    而且我答应过他,要给他行个痛快,你瞄准的是肚子,而非脑袋,肠道中弹只会让他更痛苦,违背了承诺可不行。”

    “好吧,我听您的,老大。”

    “这张地图背后果然隐藏着重大秘密,巫毒教将给文明世界带来死亡和毁灭,说实话,这并不使我感到特别意外,那帮人就他妈的是一群疯子。”

    一边说着,安迪小心翼翼地抚平了羊皮纸上的褶皱,折好了地图,重新放进裤兜里。

    “塞紧点儿,别掉出来。”萨曼莎说道:“这玩意儿关系重大,可不能搞丢或者弄坏了。”

    安迪点头表示赞同:“等到出去,我得找个防水的牛皮套把它装起来,以免受损。”

    “老大,接下来,你想怎么做呢?”

    “当务之急,我们得赶快和盟友取得联络,和他们分享这个重大情报,

    王国军那边儿肯定会有所行动,毕竟灾难就在眼前,至于瓦尔斯塔人那边儿嘛……可就不好说了,毕竟两国之前还在交战,积怨颇深,不排除他们隔岸观火的可能性,

    不过就我对帝国女皇萨兰托斯和宰相达利的印象来看,这俩人还是有责任心的,所以咱们还是有希望争取到外部支援。”

    “呵呵!随你们怎么筹划,奴隶们,最后的结局都是一样的,异教徒都得死!。”重伤垂死的巫毒教祭司狞笑起来:“啊哈哈哈哈!恐惧吧!奴隶崽子们!

    黑暗教长迪亚蒙德大人说了,

    等到异界神的怒火降临大地,我们巫毒教徒都将得到救赎,

    我们的灵魂会飘往天堂,在如梦似幻的流水花园里永享富足,身边有异界的妙龄侍女伺候,再无凡世间的痛苦与忧愁。

    而你们这些异教徒的肮脏灵魂,将在炼狱之中燃烧殆尽!”

    看着祭司脸上病态而疯狂的笑容,萨曼莎说道:

    “这可怜鬼可真是病的不轻,

    安迪老大,我看你最好快点儿帮他解脱,好让他早点儿去那所谓的天堂享福。”

    “有道理,这就送他一程。”

    安迪·怀特菲尔德拔出佩剑,干脆利落地一剑穿喉,给了对方痛快的死亡,履行了自己的诺言。

    萨曼莎举着火把查看四周,眼神中充满杀意:

    “现在,十二名巫毒祭司全都死了,

    但和那上千名无辜的罹难者相比,只能算是杯水车薪,这远远称不上复仇,或许,我们该去搜查附近的房屋和地下室,看看是否还藏着罪孽之人,清算的时候到了。”

    “算了吧,小萨。”安迪走过去说道:“今晚流的血已经够多了,况且我们的处境也是相当危险,敌人援军说不定正在……”

    还没等他把这句话说完,一名气喘吁吁的义军士兵从外面跑进来,大喊道:

    “天呐……这该死的洞是怎么回事儿,挖的也太深了……老大在哪?

    可算找到您了,安迪老大!有……有人攻进城来了!好像不是巫毒教的人!”

    安迪迈开大步:“走!快去看看怎么回事!”

    出了地道他才发现,已经是清晨了,一线光芒从东方升起,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清晰可见,到处都是人类的断肢还有干涸的血迹,楼房墙壁上用白色油漆涂满了奇怪的符号,这座城市的居民一定是无忍受巫毒教的暴行,才放弃财产逃出去的。

    喷泉花园里的大屠杀现场更加令人触目惊心,由于气温和湿度的变化,有些尸体早早开始发臭腐败,天空中盘旋着饥肠辘辘的秃鹫,地下的虫蚁已经开始了饕餮盛宴。

    来到市政厅,义军军官们正聚在门前焦急地商谈对策,这里就是义军的临时指挥部,

    安迪走过去开始问责:

    “到底怎么回事儿?我不是说过,要在城墙上留人防守么?我们付出了血的代价才拿下这座城市,怎能让敌人如此轻易地进来!”

    “事发突然,老大……”一名浑身染血的义军军官委屈地说道:

    “一个半小时前,有几十号人来到城下,他们打着国王军的旗号,身上的军装也没错,交流暗号也都对上了。

    一切迹象都表明,这帮人的却是国王军成员,所以我们城墙上的守军就没有开枪,询问他们前来所为何事。

    他们说自己是国王军的辎重补给车队,在赶夜路的时候被巫毒教护教军拦路袭击,伤亡惨重,只得丢下大车补给四散逃命,

    护教军派出四足怪物和骑兵前去追击,这伙人经过城市,看到城墙上飘着咱们义军的旗帜,便想要进来寻求庇护。

    重要的盟友遭遇危机,怎能坐视不管,城墙守军便开门放他们进来。

    这几十号人刚进来的时候还很正常,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跪在地上哭着感谢我们,

    可……仅仅一转眼的功夫,领头的国王军军官突然拔出手枪杀掉了守城指挥官,

    这群人卸下伪装,开始攻击毫无防备的我们,就连给他们端茶送水的女兵都没能逃过厄运。

    阴谋得逞之后,他们迅速打开城门,把大批同伙放进城,

    原来这些混蛋把干草捆在后背上,趁着夜色偷偷接近,我们竟没有发现!”

    他的话语愈发模糊不清,终于,这位浑身染血的军官晕倒过去,医护人员用担架将其抬走。

    “轰!”

    一颗6磅实心炮弹落在市政厅的墙壁上,击出一个大洞,碎裂的砖石砸落下来。

    “安迪……小心!”萨曼莎奋不顾身地扑倒、护住安迪,害怕他被砸到,还好虚惊一场,无人受伤。

    枪炮声愈加猛烈,城墙附近的交火逐渐蔓延到城内,这表明义军正在攻击下不断后退。

    轻骑兵斥候将前线的状况不断送回临时指挥部,

    新的情报表明,入侵者的身份正是国王军成员,数量庞大,肯定超过万人,

    他们曾是索兰王国的正规军,训练艰苦,装备精良,

    由于是盟友关系,他们对奴隶义军的游击战法和阵地战法知根知底,给防御工作造成了很大麻烦。

(525) 背叛与忠诚

    理所当然的,在场的所有人都把仇恨的目光锁定在一个人身上

    ——瑟奇上校。

    这人是个矮个子中年人,

    穿着代表国王军的红色军官制服,是国王军派驻义军的外交使者,负责联络交涉工作。

    他衣着考究,肩上佩戴陆军上校军衔,手下还有两名少尉级别的副官,此时三人全都惴惴不安地发抖。

    安迪平静地问道:

    “这是赤裸裸的背叛!瑟奇先生,你最好能解释一下。”

    气氛变得更加紧张,一名义军老兵打开步枪保险,枪管上的刺刀闪着寒光,他们只等安迪一声令下,便要将叛徒就地正法。

    见到周围的几千名义军士兵全都想要杀了自己,瑟奇上校和他的两名副官也不顾用料考究的裤子,全都被吓得跪倒在地:

    “别开枪!这……这……我真的……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冤枉啊!我好久没回去了,根本不知道总部那边发生了什么……

    真的……真的没我的事!

    我……以我七十岁老母亲和我四十岁的妻子,还有三个孩子的生命发誓,我没有参与这场阴谋!”

    安迪见此人言语真诚,不像是在撒谎,便命手下人放下刀枪,暂且留他性命。

    一名轻骑兵斥候策马来到众人面前:

    “安迪老大,敌人正在猛攻大剧院,还好工兵弟兄们在那里铸起街垒,暂且拖住了进攻。

    还有个好消息,我们抓到一名俘虏,此人穿戴整齐,像是个有地位的军官。”

    “很好,带他过来!”

    被粗麻绳捆得结结实实的俘虏被粗暴地扔到地上,

    这人看起来年纪不大,至多也就二十出头,

    显然是个好面子的索兰贵族青年,穿着一身华丽的军官礼服,像是要参加沙龙宴会似的,与周围纷乱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一张俊俏帅气的脸孔被打得肿胀起来,像猪脸似的。

    “哎呦呵,小伙子……看得我都想吃熏猪脸肉料理了!”萨曼莎打趣道。

    “那还等什么,咱们大姐头都发话了,把这叛徒绑上烤架!拿些煤炭来!”另一名女性义军统领附和道。

    虽然只是两句玩笑话,却也把那被俘的青年军官吓得不轻:

    “煤炭……烤架?别……别!我有血吸虫病,吃了我,你们都他妈得倒霉!”

    “哎?你是……”国王军联络官瑟奇上校急不可待地朝那俘虏扑了过去,显然是看到了老熟人:

    “我的老天呐!这不是第六师的小杰瑞少校么?”

    “瑟……瑟奇先生?是您么?您怎么在这?”

    “废话!当然是我啊!我被派到义军这边当联络官员好久了!”

    “能见到您太好了……快帮我求求情,他们要把我给……”

    “你们俩……都给我住嘴!”

    义军女将萨曼莎恶狠狠地提醒道:“喂喂喂……两位高贵的绅士,没看到这城里在打仗么。

    别在这叙旧了,先把你们国王军叛变的事解释清楚了,不然你们俩谁也别想活命!”

    “对啊,我这就和他对质!”瑟奇上校冲过去揪住那年轻人的脖领子,激动之余喷了他一脸唾沫:

    “喂!小杰瑞!你们第六师这是要干什么?

    疯了么?为什么要攻击我们的友军?”

    “哎……”年轻人叹了口气,语调中充满了无奈:

    “很遗憾,荷鲁斯元帅亲手毁掉了国王军。”

    “怎么?”瑟奇上校心中一惊:“他真的背叛了?”

    “没错,一切都因他而起。”

    “没理由啊?到底怎么回事儿?”

    “半月前,元帅收到一封信,从那以后就变得疑神疑鬼,彻夜难眠,据秘书处外漏的消息,那封信中提到了异界神与毁灭之日等奇怪的词汇。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荷鲁斯元帅在总部接待了巫毒教使节,随即和他们签订条约正式结盟,于是乎,国王军和奴隶义军的盟约也就自动作废了。

    黑暗教长迪亚蒙德似乎答应了元帅某种条件,某种他无法拒绝的优渥条件,这才使得荷鲁斯下定决心,做出背叛之举。

    咱们国王军总部的索兰王旗被降下,换成了护教军旗帜,

    这显然是明目张胆的背叛,反对的声音愈加强烈,国王军高层要弹劾荷鲁斯元帅,立即遭到无情的镇压,随后便是秘密处决。

    军中潜藏的巫毒教信徒得到了执行军法的权力,于是乎,一场恐怖的大清洗开始了,不愿参与背叛的人全都遭遇不幸,

    我身边有不少朋友被害,曾经的亲人朋友倒戈相向,一时间人人自危。

    荷鲁斯元帅其人人脉甚广,拥有众多亲信,

    我的上级,第六师师长洛佩兹将军便是元帅的女婿,第六师官兵自然而然地加入背叛者的队伍。

    说实话,我心里不是滋味,却也没办法,传教者的洗脑能力太强,军中藏着太多的巫毒教信徒,不听命令定会招致杀身之祸,我只得按照他们的要求行事,朝着我们曾经的盟友开火。

    但也有众多高级将领拒绝执行元帅的命令,他们中大多数被杀,有几位侥幸逃脱,率军脱离总部的指挥。

    总之,现在的形势一片混乱,国王军内部分裂成了两派。

    荷鲁斯元帅一派坐拥大片土地和军队,他显然已经不再效忠索兰王室,而是改为投靠黑暗教长迪亚蒙德,已经铁了心要背叛所有人。

    逃过大清洗,成功出走的众多将领自称为忠诚派。

    他们仍旧拥有很多追随者,职业军官和士兵,我估计至少有十万。

    但他们没有大城市和要塞作为依托,没钱,也缺乏补给,只能依靠着村庄城镇扎下军营,尽管处境艰辛,这些人仍旧效忠拉法利特王室,使用索兰王国旗帜。

    他们效忠已经失踪多时的英格拉姆·拉法利特王子,只接受他为自己的国君,并情愿为此战斗到底。”

    青年军官说完后下跪道歉:

    “对不起……瑟奇老兄,我是个懦夫,我放不下自己的财富和头衔,也不愿承担责任和辛苦,

    我……我竟然带兵朝着盟友开火,还差点儿把老兄你害死……对不起!”两人随即抱头痛哭起来。

(526) 突围

    “嗯,我大概听明白了,至少局势还不算太糟,王国军中还是有重荣誉的军人存在,我们会和忠诚派继续合作。”安迪·怀特菲尔德面色凝重,朝着面前二人说道:

    “喂!够了,两个大男人,哭什么哭,不嫌丢脸么!

    现在,你们必须表明自己的态度,

    两条路可选,

    一是加入荷鲁斯元帅的叛军,和巫毒教同流合污。

    或者继续效忠你们的索兰王子英格拉姆,继续当我们义军的盟友。

    注意,谨慎些回答,这可能会是你们生命中的最后一句话!”

    只有疯狂的邪教徒与傻瓜才会答错,瑟奇上校与杰瑞少校不假思索,异口同声地喊道:

    “我发誓!与背叛者划清界限!”

    安迪的眼神流露出怀疑:“正确的选择,但誓言就像风,我这辈子已经见识过太多的背叛,以至于再也无法再轻易相信任何人了,

    萨曼莎!出列!”

    “我在了,老大。”

    “让你的女兵连队看管好这几个家伙,一旦有可疑的举动,不用经我批准,直接击毙!”

    “哼哼,小菜一碟,我手下的姑娘们可都是凶狠强悍的母老虎,绝不会对叛徒手下容情!”

    安迪眯着疲惫的眼睛,望着冉冉升起的太阳:

    “几点了?”

    一位军官看了眼怀表,答道:

    “早上九点半,老大。”

    “原计划是凌晨离开,不能再耽搁了,敌人的援军肯定不远了,中午之前必须突围出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可我们还未完成补给收集工作。”

    “放弃之前的计划,每个人只携带轻型装备,口粮和淡水只携带三天的量,半小时后,我们向北突围。”

    一颗大口径榴霰弹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然后爆炸,致命的霰弹铁雨从天而降,

    国王军联络官瑟奇上校、以及刚刚投诚了小杰瑞少校,还有十余名负责看管他们的女兵全都不幸中弹,

    军医上前探了探鼻息,随即失望地摇摇头:

    “很不幸,弹片穿透颅骨,一个都没活下来。”

    萨曼莎哭喊起来:“我亲爱的姐妹们!”

    曾经的女奴,如今的女战士,她们在战斗中建立起深厚的情谊,虽身型体力略差,但其勇气足以比肩任何男性义军战士。

    安迪的悲伤只持续了一秒,他是义军领袖,要为数万人的生死存亡负责,没有时间去哀伤落泪。

    “斥候,传我命令,加快整备速度!没必要的东西全都扔了!”

    很快,前线又传来了坏消息:“老大!歌剧院失守了!幸运迪克的步兵师损失惨重,敌人突破了我们的几道街垒,正在从东西两侧包夹过来!”

    “该死!”安迪啐了一口,喊道:“不等了,全军出发!”

    浑身浴血的将领问道:“到处都是敌人……他们控制了城墙上的大炮,朝着我们的头顶猛轰,我们……我们该往哪走?”

    “一路向北!和我们的盟友汇合!”

    军官拔出佩剑:“你们都听到安迪老大说的了!不计伤亡,向北突围。”

    在路上,可以看到零星几个义军战士还在洗劫沿途的商店,

    安迪骂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抢东西!你们不要命了么?”

    大多数人都羞愧地放下赃物,可有个衣衫褴褛的老兵就是不肯放手,嘴里还振振有词:

    “咱当了大半辈子奴隶,这下终于可以当回有钱人了,就算死,我也要当个有钱的死鬼!”

    “别理那疯子了,安迪,敌人又开始炮击了!”萨曼莎劝道。

    “小心榴霰弹,快找掩护!”

    “轰隆隆!”随着一连串剧烈的爆炸,震荡波粉碎了整个街区的玻璃,地上横七竖八地躺了许多尸体,包括刚才那位要钱不要命的义军老兵在内,

    那人的脖子被霰弹碎片穿透,浑身的血似乎都流干了,僵硬的手指还紧紧攥着一大把金项链,脸上竟然还呈现出诡异的笑容,看来这结局的确是遂了他的愿,临死当个暴发户。

    “炮击停了,继续前进!”为鼓舞士气,安迪身先士卒,骑着马走在最前。

    前方有一座高耸宽阔的建筑物,那是普特拉伯尼根城的美术馆,里面的艺术品包括名家的真迹画作,以及雕塑作品,其价值不可估量。

    进城之前,安迪就曾严令部下,禁止他们打艺术品的主意,一旦发现杀无赦,这些艺术珍品是人类文明的瑰宝,应当受到所有人的保护。

    顺着美术馆旁边的小路继续前进,来到美术馆的正面,几名叛军士兵正在洗劫馆内的艺术品,因为分赃不均开始大打出手,也不管周围还在作战的同伴。

    “这些该死的叛徒,一群贪婪的老鼠!”安迪骂道,

    若是以他平日的脾气,定要让这些人付出代价,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逃命,每一秒都是极为珍贵、容不得浪费。

    “不好,前方有敌人的大部队,我们迎面撞上了!”

    安迪不假思索地拔出佩剑:“冲过去,我们必胜!”

    “冲啊,保护老大!”

    城墙上的火炮开始发射燃烧弹,周围的建筑物全都笼罩在灸热的火光之中,空气中飘荡着尚未熄灭的灰烬,像是橘红色的点点繁星。

    安迪·怀特菲尔德带领麾下的亲卫队冲入敌阵,左劈右砍,收割无数人头。

    “不远了!距离城墙北门不远了!”他浑身浴血,身上多处受伤,也不忘喊几句鼓舞士气。

    由于冲得太快,亲卫队和主力之间被隔开了,安迪和他的亲信猛将们被围困起来。

    “你快走,安迪!我们拖住敌人!”

    萨曼莎带领自己的女兵部队赶来救援,姑娘们作战勇猛,却也因为伤亡惨重难以组织起有效的进攻。

    “小萨……你别管我……”

    还没等安迪说完,一头身型巨大的四足怪物便嚎叫着猛扑上来,

    它张开血盆大口,咬死了安迪的坐骑,把他本人重重地撞飞到墙上。

    安迪被撞得晕厥过去,眼冒金星,

    幸亏萨曼莎及时策马赶到,她翻身跳到安迪身前,怪物的嘴里淌着恶臭粘稠的唾液,呼哧呼哧地喘着灼热的气息朝她靠近: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巫毒教召唤出的怪物么?天呐,安迪,快醒醒啊!你太重了,我挪不动……”

    怪物嘶吼着猛扑过来,萨曼莎举起手枪照着那张丑陋凶残的脸扣动扳机,

    “呯!”

    怪物的脑袋被打出个大洞,呜咽了几声,摇摇晃晃地倒下了。

    安迪昏昏沉沉地爬起身,逐渐清醒过来,身边的萨曼莎极为兴奋,对着自己说道:

    “看呐,安迪,我成功了!一枪就打爆了它的大脑袋瓜,真是过瘾!

    那家伙长得……活像壁画里的地狱猎犬似的,真是一条不听话的坏狗狗,就这样给它命名吧。”

    “小萨,多谢了,我欠你一命……”安迪费力地拄着佩剑,想要站起身,却因为右腿剧痛再度摔倒。

    “你没事吧,安迪?”

    “没伤到骨头,皮肉伤,缓缓就行。”

    “来,我帮你站起来……”

    萨曼莎刚刚伸出手,便听到身后沉重的呼吸声,转头一看,又有两头地狱猎犬似的生物朝她围拢过来,嘴里还叼着义军士兵残破的尸体。

    安迪大喊:“小萨……快跑!”

    萨曼莎微微一笑:“咱们的人来了!”

    “去死吧!怪物!”

    两名义军士兵举着刺刀捅穿了地狱猎犬的肚皮,没能杀死它,却把这怪物给惹怒了,回过头来两口将其咬死,

    这怪物的咬合肌极为发达,牙齿更是坚固,连骨头带筋肉全都嚼得粉碎,发出令人恐惧的——咯吱咯吱的声音。

    “怪物!还我战友命来!”

    萨曼莎趁势冲上,用手中迅捷剑捅穿了其中一头怪物的眼珠,这可怕的生物竟然没有倒下,而是疯狂地挣扎起来。

    血盆大口咬住了萨曼莎的左臂,甩头用力一咬扯下了整条上臂的肌肉组织,露出白森森的骨头和筋络。

    凭借不可思议的毅力,萨曼莎竟然还保持着清醒,右手从腰带上取下集束手榴弹,用废墟上的火星点燃了,然后连右臂一起塞进了怪物嘴里。

    “轰隆!”手榴弹爆炸了,怪物的脑袋被炸开了花,脑浆和头骨碎片溅得到处都是。

    “不!小萨!”

    安迪·怀特菲尔德已经顾不得腿上的伤痛和耳朵里的嗡嗡作响,他猛地站起身来,另一头毫发无损的怪物正朝他逼近。

    在这危急时刻,一个连队的轻步兵及时赶到,一轮步枪齐射将那怪物打成了马蜂窝。

    安迪一瘸一拐地走过去,低头看着地上血肉模糊的一团,

    萨曼莎躺在怪物烧焦的尸体上,

    她半个身体都被严重烧伤,左臂被咬得只剩骨头,整条右臂被炸飞,气息逐渐微弱,

    一双碧色妙目被炸瞎,耳膜也被震破,只能用烧焦的嘴唇发出微弱的声音:

    “安迪,我……我……”

    最后的两个单词终究还是没能脱口而出,

    萨曼莎的表情逐渐凝固,

    死了。

(527) 爱与家庭

    瓦尔斯塔帝国,帝都米德奈特堡,

    艾因富特家族庄园。

    金发少女薇拉幽幽叹了口气,她放下信纸,一双湛蓝色的大眼睛里噙满了热泪。

    艾因富特家主正坐在一边的沙发上看报纸,听到啜泣声,便走过来关切地询问养女:

    “怎么哭了,是谁欺负我可爱的薇拉小天使,是威廉哥哥惹你生气了么?告诉我,我替你揍他屁股。”

    薇拉抬起小手儿抹了把泪:“是安迪大哥来信了。”

    达利·艾因富特心里咯噔一下,千百种不祥的预感涌上脑海,他强装笑容,说道:

    “乖女儿,能不能……给我看一眼这信?”

    “哦,当然……”薇拉伸出小手儿,递了出去:

    “收件人虽然是我,但这封信的大部分内容显然都是写给您的,用安迪大哥的话说,大人的事儿,我们小孩儿不懂。”

    “谢谢你,亲爱的。”

    达利接过信纸,坐到窗边柔软的矮凳上,就着温暖的阳光读完了整封信,然后拄着额头陷入沉思。

    一只小飞虫落到达利的胡须上,痒得他打了个喷嚏,在那以后,几分钟都没人说话,薇拉忍不住了,打破了大厅中的沉寂:

    “父亲,我不懂行军打仗,但从信中看来,安迪大哥的处境很是危险。”

    达利没有答话,实际上,他根本没听清养女在对自己说些什么,

    他这人有个特点,一旦认真起来就心无旁骛,此刻他正在分析形势,仔细梳理心中的一团乱麻:

    “父亲,您怎么不说话啊……您的样子好严肃,形势真的很不好,对吗,我的故乡……索兰王国,要被毁灭了么?”薇拉恐惧地问道。

    达利转过头看着养女:

    达利心中如此想道,嘴上却说:

    “没事的,情别担心,我可爱的乖女儿,一切都好。”

    “真的吗?”

    薇拉噘起了小嘴儿:“我不这么觉得,

    安迪大哥的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绝望,信纸上有泪痕,我从未见过他哭,即便在角斗士比赛中受了重伤也未曾掉过泪,一定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达利抱着养女,亲吻她的额头:

    “亲爱的,我懂……感同身受,一同披荆斩棘的战友在自己身边一个个倒下,那种滋味,可真是一言难尽。”

    “父亲……”薇拉把脑袋埋在养父的胸膛里,尽情地发泄情感。

    这时候,门被推开了,

    威廉亲王夫妇走了进来,两个年轻人的脸上都挂着笑容,因为昂科莱恩夫人的女高音演唱会很是精彩,令人心情愉悦。

    “哇塞!她的嗓子真是厉害,玻璃杯都要被震碎了!”

    艾德嘉·米德奈特皇女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充满朝气,她已经摆脱了轮椅的束缚,身体状态极佳,健康状况甚至已经超过了负伤之前。

    没有视力的她竟然准确地迈过了门槛,然后避开了花瓶和沙发,步伐坚定迅捷,若非眼睛上蒙着黑色布条,根本瞧不出是个盲人。

    威廉吹了声口哨儿:“哎呦,是谁欺负咱的薇拉妹妹了,哥哥我一拳打烂他的牙!”

    薇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睛瞥向一边的养父。

    达利·艾因富特说道:“怎么着啊,小子,想来和为父过两招?”

    威廉·艾因富特连连摆手:“哎呦……算啦!算啦!”

    艾德嘉则是满脸的兴奋:“我还从未见过你们父子俩交手,到底是母皇的军用格斗术厉害,还是艾因富特家的家传防身术更胜一筹,要不……就在这里打一场吧!”

    威廉轻轻拍打下妻子的脑袋:“喂!你这小笨蛋儿!都多大年纪了,说话还没个轻重!他可是我的父亲大人!帝国的宰相!怎么可能随便跟人动手!”

    艾德嘉回敬丈夫一掌,把他推得险些跌倒:

    “我就开个玩笑而已!父亲都没说什么,就威廉你小子多嘴!”

    穿着帝国军服的艾德嘉·米德奈特一直没有退役,仍在近卫军的战斗序列中,肩膀上还佩戴着胸甲骑兵上尉的军衔,

    她对着达利用力一磕鞋跟,行了个铿锵有力的立正注目军礼。

    “拜见宰相大人!”

    “好一个戎装公主!真是英姿飒爽!”达利赞道:“艾德嘉,你现在的状态好极了,你的母皇陛下一定非常高兴。”

    “哎嘿,她呀!”艾德嘉一撇嘴:“母亲她现在整天陪着我哥哥康斯坦茨,恨不得把她的宝贝儿子捧在手心里捂着,才不会关心我这个嫁出去的女儿!”

    “哈哈哈!你这孩子!”

    达利纵声欢笑,他非常喜爱这位性格开朗,甚至有些暴力倾向的漂亮儿媳,

    尽管她有些邋遢,经常闯祸,还有着一副小孩子似的脾气,说起话来没轻没重,却贵在真诚可信。

    达利尤其喜爱看她的笑容,尤其是那尖尖的小虎牙,一笑起来就从薄薄的嘴唇里呲出来,像小老虎似的可爱。

    “威廉,你带薇拉去花园里玩一会儿,她心情不好,这可是命令,必须好好完成!”

    “没问题!遵命!”

    威廉以搞笑的姿势敬了个军礼,逗得义妹薇拉咯咯直笑,然后一把将她抱起来,让他骑在自己脖子上,一双套着白色长筒棉袜的小腿儿来回摆动。

    “我就是你的战马!好妹妹,目标是花园,冲锋!”

    “我也去陪她玩儿!”艾德嘉跟了上去:“好妹妹,用力抽他的脸!快马加鞭才好!”

    吵闹的孩子们都出去玩儿了,厅里瞬间安静下来,达利·艾因富特给自己倒了杯红茶,他慢悠悠地走到宅邸二楼,在落地窗边站定。

    这里可以望到花圃和大部分院子,威廉亲王夫妇正陪着薇拉玩荡秋千,三人的欢声笑语吸引着园丁们也来观看。

    达利心中暖洋洋的,不仅因为这阳光和热茶,也因为其他一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来自爱与家庭的温暖。

    他叹了口气,右手手指来回揉搓着信纸,喝完了茶,他喊道:

    “康斯坦,备好马车,我下午要去一趟金湖宫。”

(528) 暧昧的君臣

    瓦尔斯塔帝国权力中心,金湖宫内廷,

    皇帝的办公室内。

    萨兰托斯·米德奈特斜靠在高背椅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痛失儿女令她心情低落,但也总算是走出了重度抑郁症的折磨,目前还需酒精来麻痹自己。

    看到帝国宰相推门而入,她放下酒杯,说道:

    “达利,你最近还是少来办公室与我私自会面吧,有什么事找人带话过来,我会尽快回复。”

    “怎么了?陛下,我这是在例行公务啊。”达利疑惑地问道。

    萨兰托斯从抽屉里拿出厚厚一叠报纸,卷成一卷,用力投掷出去:

    “接着这个!”

    这一下是为考验宰相大人的身手,若是一般人,准会被砸得头破血流。

    达利身手灵敏,又有血脉加持,轻松地单手接住,翻开一看:

    “这是什么报用如此廉价的纸张和油墨来印刷,肯定是毫无底限的八卦娱乐小报……果然,

    《贵族八卦与丑闻周刊》,

    是那些无聊至极,俗不可耐的慵懒贵妇人用来消遣的读物。

    陛下,请恕臣多嘴,您怎么还看这种没营养的东西?”

    萨兰托斯坐正了身子,说道:

    “要雅俗共赏,我的宰相,倾听所有人的声音,不管那些话是否中听,这可是你亲口给我提的建议。”

    “额……我的却是有这么说过来着……可也没说要关注八卦丑闻啊……”

    “我的宰相,你可知道国内外的花边小报如何报导咱俩的关系?”

    “什么?”达利·艾因富特的额头上浮现出汗珠。

    “看看第二版面的文章吧。”

    达利翻到报刊的第二版,看到长长的大字体标题以后不禁大跌眼镜:

    “《寡妇女皇和鳏夫宰相频频会面,疑似关系暧昧,帝国皇室丑闻大揭秘!》

    我的天呐……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这报社的编辑是……吃了马粪么?脑袋坏掉了,竟写出这种文章?我要召集出版业巨头,给他们开个会!”

    “你的反应比我想象的还要激烈,这文章虽有夸张之处,但想想看,你我之间真的什么都没发生么?”

    “陛下!您怎能……”达利刚要出言辩驳,却突然想起了前些日子的那个吻。

    他马上没了动静,彻底沉寂下来。

    还好有浓密的络腮胡子遮羞,不然就能看到一张涨得通红的中年人的脸,实属滑稽可笑,

    想到此处,达利心中更为不安,汗水不断滚落。

    “达利,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感觉很尴尬,不晓得该说些什么。”

    “谈谈咱们之间的事儿。”

    “陛下,我们年纪都不小了……可别闹得晚节不保。”

    “你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年纪大就不配拥有爱情了?四十岁很老么?而且,那个吻怎么说?”

    “陛下,那个吻……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错误,我觉得我们都应当忘了它。”

    看到平日里严肃古板的宰相变得羞愧不安,即使是皇帝也觉得好笑,有意拿他消遣:

    “哈,你说那个吻是个错误?真是翻脸不认人!当时你可是没有拒绝,而且你的舌头还……”

    “停!天呐,请您千万别再说了!”

    达利羞得无地自容,无法忍受了:“陛下,请不要再说了,臣禁不起这等消遣,玩笑话还请到此为止,我找您是有要事禀报。”

    “哦?所为何事。”

    “请您过目。”达利递出安迪所写的信件,信纸已经被他攥得皱巴巴的。

    皇帝阅读速度极快,看完最后一行之后,用力一拍桌子。

    “荷鲁斯……这个可耻卑鄙的叛徒,我还以为他对拉法利特王室忠心耿耿,不想却是个见风使舵的小人!竟然投靠了巫毒教!”

    “陛下,根据情报部门的调查,巫毒教注册教徒的数量疯狂增长,已经有两千多万了。”

    “愚蠢!”皇帝气得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最令我失望的是索兰王国的无知民众,他们不惜抛弃先祖的信仰,而去追随那邪教头子迪亚蒙德的脚步!那家伙满嘴谎言,竟也能骗得千万教众为他誓死尽忠!”

    “陛下,大多数人都是盲目的,他们只相信自己喜欢的真相,只要甜蜜的谎言能令他们安心入睡,那么谎言便成了真相。

    罪人并非只有黑暗教长迪亚蒙德·薛斯帕尔,

    正是因为人们的愚昧和麻木不仁,给予了邪教徒滥用职权,蒙蔽真相的神力。

    有句话说得好,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正因如此……恨铁不成钢,我才会怒不可遏!”皇帝重重地锤击办公桌,木头桌面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响声。

    “陛下息怒,事已至此,只有武装干预一条路可走了。”

    “没关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国很快就能做好远征的准备。”

    “陛下,我们应当提前征召后两个季度的新兵,同时大量发行国库债券,加强爱国主义宣传,把一切资源集中起来制造军火,尤其是造船厂,必须24小时轮班倒。”

    “感谢你出色的工作,我的宰相,近几个月来,国家经济恢复的不错,饥荒之龙造成的破坏并未对粮食产量产生太大的影响,

    我的宝贝儿子梅耶的自由贸易同盟愿意为国库提供20亿低息贷款,

    全国各地民众战意正盛,西北草原的游牧部落不用说,他们是最好的骑兵,南方丘陵的少数民族为我们提供山地师,

    还有近卫军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已经从各部队遴选抽调出精锐,达到满编状态。瓦尔斯塔战斗民族的绰号可不是吹出来的。

    只需振臂一呼,二十万瓦尔斯塔勇士即刻集结于夜鸮军旗之下。”

    “陛下,您的个人魅力还是毋庸置疑的,敢问您是要御驾亲征?”

    “那还用说,战士就应该驰骋沙场。

    况且吾儿康斯坦茨刚刚立下大功,为我们贡献出了一张王牌。有了这个宝贝,面对怎样的怪物都有底气获胜。”

    说着,萨兰托斯从暗兜里掏出了个小小的水晶球,灵活的手指将其来回翻滚把玩。

    宰相的淡青色眸子死死盯着那水晶球,注视着其中灌注着的鲜红色液体,作为帝国的二把手,他已经完全获悉此物的功用,眼神显得非常不安。

    “沃登之血……陛下……您真的相信您儿子的说法?”

    “那是当然,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怀疑,能把康斯坦茨从无尽的噩梦与疯狂中拯救出来,大主教说那陨星是救世主显灵,虽然我不怎么信神,但也认为这是天启。”

    “议会和元老院那边呢?他们同意开战么?”

    “这个嘛,就得让你这个油嘴滑舌的宰相操劳了,达利,你总能在保守派和激进派之间进退自如,从而达成我们想要的投票结果。”

    “话虽如此,还是有些困难。”达利·艾因富特略作沉吟:“嗯……自由党那边有点儿麻烦,他们反对一切战争,但我会说服其他党派投票宣战的。”

    “我相信你,乡下男爵。”

    听到这个熟悉又久远的绰号,达利心里一暖,

    这还是他刚刚效忠瓦尔斯塔公国时候,国立军事学院的同学们讥讽他乡下贵族没见过世面,这才给他起了个乡下男爵的绰号。

    “陛下,想不到您还记得校园生活的往事。”

    “乡下男爵,当年上游泳课的时候,你和那些男生可没少偷看我换衣服!”

    达利脸上顿觉燥热难耐,还好有络腮胡子遮羞。

    皇帝有心戏耍他,继续说道:

    “乡下男爵,你的耳朵还好么?还痛不痛?”

    达利一阵眩晕,几乎站不稳了,说话都变得磕磕巴巴,:

    “陛下,臣身体不适,只得立即告退!”

(529) 君主的魅力

    又是一年秋天,天气渐寒,

    瓦尔斯塔帝国国立军事学院再次迎来了毕业季,

    红色和黄色的落叶纷纷飘落,操场上一个人也没有,嘉宾、教师、毕业生齐聚在学院礼堂中。

    成为职业军人的毕业生都穿着笔挺的军礼服,头戴三角帽,腰里别着银光锃亮的军刀,

    从事其他职业和继续深造的毕业生则都穿着一身宽松肥大的学士服,戴着平顶学士帽,手里捧着学士学位证书。。

    此时毕业舞会尚未开始,

    在台上讲话的,正是此次毕业典礼的主宾,瓦尔斯塔帝国皇帝——

    萨兰托斯·米德奈特;

    她穿着一身黑红配色的元帅军礼服,肩章上没有军衔,而是一对珐琅彩工艺打造的皇冠。

    肩章边缘垂下银色流苏,肩章纽扣和资历牌之间垂着一条金色的绶带,胸前各式各样的勋章多到令人眼花缭乱,好似群星闪烁。

    牛皮武装带上挂着她的家传名剑——暗暮。

    武装带外边一层缠绕着一面色彩鲜艳的帝国夜鸮军旗。

    铁灰色的浓密长发被盘成了两个发髻,分别用沉重的铁环固定,

    银灰色的独眼闪耀光芒,

    空洞的,没有眼珠的左眼眶上戴着黑眼罩,她今天没有佩戴面具,而是勇敢地暴露出自己毁于战火的左脸。

    凶悍的面容,再加上左臂上戴着的铁钩,使得这位国家英雄的形象更加强横霸道,她的出现也使得毕业典礼的气氛变得慷慨激昂;

    “同学们,我是这个国家的君主,同时也是你们的前辈,学姐。

    数百年的经营,造就国立军事学院在国际上一流名校的地位,

    在诸多专业领域,比如军事理论以及弹道学,还有医疗护理上都是世界权威级别的存在,我们都应为自己的母校感到骄傲!

    这一杯敬给各位师生,感谢你们为军事学院做出的贡献,也敬给各界来宾,感谢你们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参加这场毕业典礼!”

    皇帝举起酒杯,

    “祝各位事业顺利,深得幸运之神的眷顾。”她一仰脖,豪爽地一饮而尽。

    师生和嘉宾也都互相干杯:

    “祝您身体安康,陛下!”

    皇帝将空酒杯递给皇家侍从:

    “我今天要说的,是关于战争。

    枢机主教大人曾说过,对未谙兵事之人而言,战争无疑殊为浪漫。

    我得先说句对不起,各位年轻的学弟学妹们想必是踌躇满志,等着在战场建功立业。

    可我要给大家泼一盆冷水,请诸位擦亮双眼,看透本质。

    没错,如今的战争无疑是有史以来最为华丽,最为浪漫的。

    军旗、军乐、旗帜……充满了艺术气息。

    女士和绅士们踏着整齐平稳的正步踏入战场,旁边有军乐手和大炮的轰鸣声伴奏,

    再加上华丽昂贵的军服,强壮油亮的骏马,做工精良的步枪和军刀,都令热血的年轻人心驰神往,

    我也曾那样想过,直到经历了半辈子的戎马生涯之后,

    我才察觉到,行军打仗就是个辛苦且虐心的差事,

    你得每时每刻绷紧神经,听好了指挥官的命令行事,把自己调整到最佳的战斗状态,可别指望敌人会对你心慈手软。

    若你有幸从战场上活下来,就得承担失去战友的痛苦,有些命硬的甚至要反复体验这一过程,不断的结交朋友,甚至恋人,然后失去他们……

    看着鲜活的年轻生命变成残缺的尸体,对心理的打击尤为强烈,这很难熬过来,许多人因此一蹶不振,但若能经受此等考验,必能成就英雄伟业!

    除了心理上的打击,还有肉体上的,一个好的战士必须是吃苦耐劳的,

    大多数看似浪漫光鲜的战争里,不论是将军还是士兵,过得都是吃不饱,睡不好的日子。

    所以嘛,我们在平日里就得做好准备,绝不能让精致的贵族生活毁了你的身体和意志,

    每天坚持锻炼身体,两小时的心肺功能和力量训练都是必须的,

    吃苦耐劳是美德,尽量少去参加普张浪费的沙龙宴会,

    勤于思考,多去和劳动者接触,拒绝糟粕,

    要知道,这个国家的财富可不是靠迎风拍马的嘴皮子叫唤出来的,而是靠普通国民的智慧与汗水堆砌而成。”

    说到这里,萨兰托斯举起独臂,摊开手掌对着众人展示:

    “我是皇帝,可看呐,我手上满是伤痕和老茧,这个最深的伤疤是钉子砸进去弄的。

    我会做木工,泥瓦工,会干农活儿,

    我不爱羽毛软床,喜欢睡硬邦邦的行军床,品粗茶,喝燕麦粥,啃硬面包片儿,这都是为了给你们年轻人做出榜样。

    各位学弟学妹们,我提一个问题,想回答请举手,

    对于帝国国民而言,最重要的事情是享受权利还是履行责任?”

    几百人齐刷刷地举起手,皇帝微笑着伸出手指,指向一位黑发蓝眼的矮个子女性毕业生:

    “这位学妹,你来回答。”

    女生的嗓音铿锵有力:

    “最重要的,是履行作为瓦尔斯塔帝国国民的责任!”

    “咣!”皇帝用左臂的铁钩重重敲击演讲桌:

    “答得好!这是奖励给你的!”

    她从自己胸前众多闪耀的勋章中摘下一枚,用力抛过去,女学生稳稳接住:

    “感谢您的恩赐,陛下!”

    周围的师生都以羡艳的目光看着这女孩,那可是钻石橡叶十字勋章,是皇帝年轻时在战场上赢得的众多功勋之一。

    大厅中的气氛逐渐热烈,萨兰托斯·米德奈特女皇继续自己的讲演:

    “我所要强调的是,责任心的重要性,

    如果一个国民毫无责任感,只会贪婪地索取权利,利用自己的国民权作出一系列荒谬的决定,那么这些决定所累加起来带来的后果,会把整个社会体系一同埋葬。

    就如同我们的邻国希尔维尼亚,这个国家曾经兴盛强大,却毁于昏君之手,

    贵族挥霍无度,迎风拍马之辈混得风生水起,干实事的人才却得不到重用,不断流失,

    经济不景气,平民等着领救济,混吃等死,军队士气低迷,毫无战力。

    现如今,这个邻国无论是经济还是军事,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持续衰败,这就是国君领导无方,贵族腐朽,国民缺乏责任心造成的恶果。”

(530) 鼓舞人心

    “索兰王国的灾难早已有所预兆,

    奴隶主无休止的从奴隶身上榨取价值,所有高级职位全被大官僚把控,

    普通人就算能力再强也永无出头之日,造成整个国家死气沉沉,没有上进心。

    街道上全是些目无法纪的混子游民,

    低俗的歌舞派对大行其道,使得人们极度匮乏精神食粮,没有安全感,意志薄弱,

    这就让邪教势力钻了空子,趁机大肆扩张,

    索兰国王路易斯·拉法利特一世和其麾下贵族不去管控,反而沉沦其中,

    这也为拉法利特王族的灾难埋下了祸根。

    领袖犯错,国民也难辞其咎,

    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横行在街道上的乱象只是一个外部症状,表明那个文明已经罹患重病,

    索兰国民只知道称颂着“权利”的神话,却忘记了他们自身的责任,这样的国民所组成的国家,是不可能长久的。

    要引以为戒,不再重蹈覆辙。

    要以古瓦尔斯塔不屈的尚武精神为荣,无论你身上是否流淌着瓦尔斯塔之血,只要认同瓦尔斯塔先贤哲人的思想,认可这国家的信念,便是合格的帝国子民。

    年轻人想要表达爱国心?最简单的表达方式就是参军打仗!

    为什么帝国军人行杀戮之事却受人敬重?

    因为瓦尔斯塔军人都是自愿参军入伍,为了行使国民义务而把自己置身于险境之中。

    向你们致敬!我的学弟学妹们!你们中的许多人已经是职业军人了,我作为这个国家的君主,由衷地感谢你们!”

    说罢,萨兰托斯又向众人敬酒,她声音洪亮,整个厅堂的任何一个角落都听得清清楚楚:

    “一个人可以想象的最崇高的生活方式,就是将他自己的身体挡在荒芜的战场和可爱的家园之间。”

    群情激昂,众多师生和嘉宾们眼含热泪,气氛达到了顶峰。

    “皇帝万岁!”

    学院礼堂中的掌声持续了整整一分钟才停下。

    等到安静之后,萨兰托斯继续高声道:

    “如今大洋彼岸战事吃紧,

    我们的盟友,奴隶义军和索兰国王军正在向我们求援,

    很多大臣建议隔岸观火,坐收渔翁之利,的确有其道理,

    毕竟索兰王国是我们的劲敌,何必为了敌人去趟那浑水呢?

    可现在的形势不再是国与国之间的争霸,而是人类生死存亡的斗争,

    巫毒教发起了惨无人道的献祭计划,他们想把异界生物引入我们美丽的世界,毁掉养育我们的大地母亲。

    姑娘们,小伙子们,邪教徒骑到我们脖子上作威作福,请问,该如何应对呢?”

    众人一齐大喊:

    “战争!”

    皇帝一拍桌子:

    “好!众望所归!

    朕决定御驾亲征,有谁愿意追随我的脚步?”

    “我!”

    上千个声音吼道,有人激动到捏碎了酒杯,被玻璃碴割破手掌也不在意。

    萨兰托斯敏锐的目光瞬间捕捉到人群中的异样,

    群情激昂的人群中,一位坐轮椅的残疾学生显得颇为落寞,

    她便小声询问身边的学生代表:

    “那孩子怎么了?就是中间第一排,坐轮椅的那个银发小子。”

    “哦,陛下,您是说巴伦·戴维斯啊,

    这小子很优秀,是本届的优秀毕业生之一,

    他的笔试体育成绩全是A+,原本有机会进入近卫军效力,

    可惜啊,在一次马球比赛中跌下马来,腿给摔瘸了。”

    “哦?有这等事?真是可惜!我去和他谈谈。”

    皇帝迈开一双长腿,厚重的红色披风拖在地上,在众人的注视中走向那坐轮椅的毕业生。

    “喂,小巴伦!别低头愣神!皇帝来找你了!”同学提醒道。

    留着一头耀眼银色短发的年轻人赶忙抬起头,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平生最为崇拜的偶像正站在面前对着自己微笑,因为紧张激动,心脏狂跳;

    皇帝俯下身,握住对方的手:

    “巴伦·戴维斯,是吧。”

    “是本人……陛下……我……”

    皇帝看出这年轻人慌了神,摆手道:

    “放轻松些,年轻人,你很优秀,只是运气不佳罢了,马球比赛很危险的,好好养伤,早日康复。”

    毕业生巴伦失落地摇摇头,一双浅褐色眼睛里满是失落与无奈:

    “感谢您的祝福,陛下,医生说我的胫骨和股骨开放性骨折,就算勉强康复也不能再从事剧烈运动了,我原本能进入近卫军胸甲骑兵中队任职,现在全完了……”

    “巴伦·戴维斯先生,请别灰心气馁,帝国军队有的是职位,文职军官也很重要,尤其是后勤部特别缺人,我会亲自推荐你前去任职。”

    “我这等废人,也能受到您如此关怀,真是……”

    “喂,你这话可就不对了,残疾就残疾,怎么会是废人呢,

    看呐,我少条胳膊照样儿活得好好的,这铁钩子的确不如手好用,但用习惯了也还能凑合将就。

    还有我的小女儿,你们都管她叫第二代戎装公主,她眼睛被毒气熏瞎了,看不见,可却还在坚持兵击训练,努力争取参战的名额。”

    “明白了,陛下,我不会再自暴自弃,妄自菲薄,我会递交申请去后勤保障部任职的。”

    “这才对嘛,打起精神来,

    记住,小伙子,

    再微弱的光,也是刺向黑暗的一柄利剑。”

    说罢,皇帝潇洒地一撩披风,转身离去。

    跟在身后的帝国宰相达利·艾因富特微微点头:

    在嘉宾席第三排,

    宰相的养女,金发少女薇拉·艾因富特露出崇拜的表情,一双小手儿用力摁着自己的膝盖:

    “陛下她真是……太帅气,太迷人啦!我也想成为那样的人!”

    坐在她身旁的威廉亲王说道:“那就得努力用功,争取考进国立军事学院,像哥哥我一样成为首席毕业生,直接获得少校军衔。”

    艾德嘉皇女放下啃着半截,还沾着口水的手指甲,朝着丈夫的肩膀轻轻敲打:

    “我呸啊!这个自恋狂!别听他吹牛,薇拉妹妹,你一定会比他优秀得多。”

    薇拉笑道:“我会努力的,艾德嘉姐姐。”

    威廉扮了个鬼脸,悄悄伸出中指,比了个鄙视的手势,逗得薇拉捂嘴发笑,不料这一切全都逃不过妻子的心眼。

    “喂,你小子是在欺负我看不见,是吗?

    告诉你,我的感应能力可要比你的破眼珠子厉害多了,这礼堂的通风管道里有几只老鼠我都能察觉到,

    本公主给你两秒钟时间,收起你的中指,不然我就掰断它,威廉小少爷。”

(531) 离开

    雨停了,天气变得更冷了些。

    溪水娟娟细流,清澈见底,水面上浮着一层红叶,空气中充斥着泥土的芬芳。

    威廉·艾因富特亲王最爱秋天,陶醉在景色中:

    “太美了,”他说:“我们的祖国瓦尔斯塔,太美了,一定要保护她。”

    “秋天的景色,我看不到,却能感受得到。”

    艾德嘉皇女低下头,捡起一片枫树红叶,手指的触感清晰地感受到叶子的形状和脉络,白皙的手里还牵着一只同样雪白的小手儿。

    “走吧,小薇拉,跟紧了我们,别迷路了。”

    道路狭长曲折,威廉亲王的妻子和义妹不再打闹嬉戏,显得颇为严肃,

    她们都穿着黑白配色的服饰,全身上下寻不到鲜艳的颜色,威廉的上衣口袋里别着一支白色蔷薇花,根茎上的小刺挂破了衣料,他也不在意。

    艾德嘉戴着黑色天鹅绒眼罩,一头银色长发盘起发髻,外面裹着一层黑水晶发网,薇拉的童装也是一身黑。

    远征的日子逐渐临近,大批军队补给都已在港口集结,此行是要去墓园和亲友道别。

    为了表达对亡者的敬重,距离很远就下了马车步行前进,欣赏风景的同时也使心灵获得平静。

    墓地中密密麻麻的,排满了材质各异的墓碑,

    设计者巧妙地用小溪将墓区分隔开来,规划得高低错落有致,丝毫不显杂乱,中间有树木花朵作为点缀,远远望去,不见边际。

    穿过白色的石头拱桥,来到一处高丘之上,这片墓区是瓦尔斯塔帝国军人公墓,埋葬着从古代至今,横跨千年的瓦尔斯塔战士。

    其中最为古老的那些,已经被风雨侵蚀得看不清样子,越往里走,年代越新。

    墓碑的形状材质各式各样,圣堂教会信徒的墓碑都是十字架形状,占了其中大半。

    威廉亲王一行人停在一座高大的方形墓碑前,

    “我们来看你了,维克托老兄。”

    冰冷的墓石上覆盖一层青苔,依照瓦尔斯塔人的习俗不应将其清理,让墓碑被野花藤蔓覆盖才更亲近大地母亲。

    粗糙的花岗岩表面刻着清晰的字体:

    “维克托·约翰森·冯·德施塔特·斯特朗豪德男爵之墓。

    1696—1723,在密歇施瓦根会战中壮烈殉职。”

    墓碑背面的墓志铭由皇帝亲笔题写:

    “我亲爱的养子维克托,他身高215公分,是个巨人,却拥有着与外貌不相称的细腻心思,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对待家人朋友像炎炎夏日般火热,对待敌人像凛冽寒冬般残酷,令所有来犯之敌闻风丧胆,

    瓦尔斯塔最后的圣墓守护者长眠于此。

    ——提笔人,瓦尔斯塔帝国皇帝

    萨兰托斯·米德奈特。”

    墓前的大理石石板上放着一束金色芍药花,还有一颗黑色小石子。

    威廉亲王盯着那颗小石子:

    “看来你的母皇陛下已经来过了。”

    艾德嘉点点头:“她很爱维克托,拿他当亲骨肉看待。”

    “老兄,我来给你介绍一下,”威廉摁住薇拉的肩膀:

    “这是我义妹,薇拉·艾因富特,看她多可爱啊。”

    艾德嘉转过头,虽然看不到,却比任何人感受得都清楚,旁边的位置是空置的,她叹了口气,说道:

    “母亲很是贴心,给老姐留了位置,想要让她与爱人团聚,可不想老姐她却客死他乡,真是……”

    威廉吻了妻子的脸颊,安慰道:

    “亲爱的,别伤心,我们此去便夺回罗斯玛丽公主殿下的尸身,让这对情侣永远在一起。”

    三人依次献花,依据瓦尔斯塔传统在手心里攥着一块石头,心中默默念诵对逝者的思念话语,然后把石头轻轻放在墓碑前的大理石石板上。

    最后便是无言的倾诉,秋风吹拂艾德嘉的水晶发网,一缕银色头发脱离了发卡的束缚,飘荡起来。

    驻足良久之后,艾德嘉说道:“威廉,咱们去看看你母亲吧,往东边走就到了。”

    “你真有心,亲爱的,记得这么清楚,谢谢你!可现在去不方便。”

    “为什么?”

    “因为父亲大人在那。”

    “哦?”艾德嘉集中精神,用心灵之眼去感受远方的事物。

    “原来如此,就让他们夫妻俩单独相处吧,咱们先别去打搅。”

    “正该如此,”威廉拉起薇拉的小手儿,“走吧,咱们先去看看马克西姆兄。”

    此刻,达利·艾因富特侯爵正坐在妻子墓前吸烟,身边没有任何人跟随,

    一束白色蔷薇花,一颗被摩挲得油亮的黑曜石静静躺在墓前。

    侯爵夫人是圣堂教会信徒,墓碑是十字架形状,文字的字体也是教会的制式:

    “简宁·温斯泰德女爵,

    1680—1725,

    卒于肺结核引起的并发症。”

    碑石背后的墓志铭同样是由皇帝亲笔题写;

    “一位伟大的女士在此长眠,

    她是护士行业的奠基人,本身亦是一位医术高超的军医,她的伟大不仅体现在专业性,更体现在无私的奉献精神,

    在弗兰德斯城被降下天灾瘟疫之后,简宁女爵用自己的身体做实验,发明了以毒攻毒的疗法,

    拯救了数十万同胞的生命,其功德不可限量,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她仍致力于研究工作,最终医者难自医,以至英年早逝,

    她的名字被写进教科书,被瓦尔斯塔的子孙后代歌颂。”

    达利·艾因富特熄灭了雪茄,为了不玷污圣洁的英雄陵园,把烟蒂放到口袋里。

    他的心思回到童年,少女简宁坐在院子里荡秋千,

    精致立体的鹅蛋脸,蓬松柔软的红色长发,还有那双光洁雪白的长腿,这一切,都让那远处偷看她的少年达利心痒难耐。

    青梅竹马的少年少女经历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艰难险阻,不甘平凡的他们都是事业有成。

    “亲爱的,我每时每刻都在想你……至于我和陛下的那个吻……对不起!我保证那不会再发生了。”

    说到此处,达利“啪!”地一声,重重地抽了自己一个耳光,半边脸颊肿胀起来。

    当天傍晚,艾因富特家族宅邸的厨子们忙着调制烤野猪肉大餐,

    这可怜的野兽突然冲向威廉亲王夫妇,成了送到嘴边的肥肉。

    艾德嘉·米德奈特一如既往的丝毫没有皇女的做派,邋遢得像个农家小子,嘴唇沾满油脂,手里拿着个猪腿。

    “去祭扫之后,我感觉心情轻松畅快许多,食欲也好了不少。”

    威廉亲王用手挡在脸前,说道:

    “喂,吃饭就好好吃!别突然说话,你喷了我满脸油!

    就你这邋遢样子也算是公主吗?哎,真后悔,当初我应该娶个淑女当妻子的。”

    “嘿嘿,现在后悔可晚喽!你若敢在外沾花惹草,下场便和这野猪一般!”

    说罢,艾德嘉撕下一块猪腿肉,心满意足地咀嚼起来。

    达利·艾因富特笑道:“喂,这小俩口,开玩笑也要有轻重,你们的薇拉妹妹还在一边看着呢,别带坏了孩子!”

    薇拉噘着小嘴儿,显得特别委屈:“父亲大人,我也要参加远征,我想见安迪大哥!”

    达利断然回绝:“那绝对不行,太危险了,你现在就该好好读书识字,别想其他的。”

    “薇拉妹妹,别担心,我会保护你的安迪大哥。”艾德嘉说道。

    薇拉显得很是担心:“我听说……巫毒教召唤出好些个可怕的怪物……”

    “哈哈,怪物是吧?让它们来吧!”

    艾德嘉放下被啃得只剩骨头的猪腿,指着墙上挂着的长柄战斧:

    “这一年里,我的实力增长了一倍有余,眼盲的劣势反倒变成了优势。

    管它什么怪物呢,四条胳膊也好,八条腿也罢,遇上本公主,全都得死翘翘!”

(532) 登陆

    索兰王国南部沿海,

    铺天盖地的炮火覆盖了整条海岸线,曾经的热带富庶之地化为火海,椰子树和香蕉树都被烧成焦炭。

    半小时前,效忠于摄政王迪亚蒙德的海岸警卫队前来拦截,

    此行为无异于以卵击石,

    他们仅有二十五艘缺乏保养的老旧型号巡洋舰,需要面对却是密密麻麻,拥有大舰巨炮的帝国舰队。

    战斗仅仅持续了不到半小时,二十五艘舰船里有一多半被击沉,余下的也是苟延残喘,勉强漂浮在海面上。

    遵照国际战争法,瓦尔斯塔帝国皇家海军并未斩尽杀绝,而是放下绳索救起了落水的敌人水手。

    随着炮火逐渐修正延伸,大型港口要塞——

    西赛尔坎尼亚的所有碉堡工事都已经中弹燃烧,

    警铃大作,水兵们捂着鼻子,像没头苍蝇似的四处乱跑,很显然,

    军人们都对摄政王心怀不满,不愿为他卖命,

    只有护教军武装坚守在岸防炮位上开火,

    这些人忠心有余,但却缺乏专业性,只经过短期的培训,根本无法将复杂的重型岸防炮系统操作自如,短短几分钟内便出现三起炸膛和弹药殉爆事故。

    炮声隆隆,硝烟滚滚,

    “轰隆”一声巨响,

    西塞尔坎尼亚要塞的一座主弹药库发生殉爆,一具具尸体被炸上了天,这次剧烈的爆炸引起了连锁反应,许多炮位上胡乱堆放的火药桶都被引燃,

    连续的多次爆炸摧毁了二十多门重型岸防炮,产生的冲击波甚至掀翻了一艘停泊在港口中的巡洋舰。

    被引燃的士兵像是一团团火球,拼命朝着海水奔去,他们身上散发着火焰炙烤血肉的焦糊味道,

    一切都在燃烧,宛若炼狱,这使得守军的士气遭到沉重打击,已经有人开始盘算如何除掉护教军的指挥官,献城投降。

    哀嚎声中,一支规模庞大的舰队正朝着港口缓缓靠近。

    瓦尔斯塔帝国皇家海军旗舰——

    超级战列舰“密涅瓦号”庞大的船身撞开了海面上漂浮的木板残骸,

    这艘艨艟巨舰的满载排水量达到了惊人的5200吨,

    坚固厚实的三层船壳,以及98门重型舰炮的傲人火力,使得她成为一座海上移动堡垒,攻防俱佳。

    帝国海军上将瓦莱罗勋爵正拿着黄铜望远镜,站在指挥台上远眺:

    “敌人的岸防炮火力被瓦解了,”他拿出怀表看了一眼;“再进行一刻钟的炮击,然后依据原计划放下小船,准备抢滩登陆!”

    “遵命,将军。”

    传令官将他的命令传达给桅杆上待命的信号兵,信号兵将信息翻译成旗语挂出来,

    随着旗语信号在庞大的舰队中传播,很快,大家都做好了登陆准备。

    密涅瓦号的大副提醒道:“瓦莱罗大人,一刻钟到了,沙滩上的大型工事已被悉数摧毁,或许还有些隐秘的战壕或小型暗堡留存,只能登陆后攻取,现在行动么?”

    瓦莱罗举起手掌:“等等,这是个重要决定,最好等陛下来了再作行动。”

    “陛下她正朝这里走来。”大副说道,随即侧过身给君主让路。

    依照瓦尔斯塔军中的规矩,众军官见到皇帝只需立正行注目礼即可。

    萨兰托斯·米德奈特穿了身朴素的蓝色风衣,

    这是在致敬她的父亲,老公爵伊斯特·米德奈特的穿衣风格,

    不戴军衔和皇冠,胸前只佩戴一枚特级国家英雄十字勋章。

    她亲自参与海战,战斗中固定发髻的铁环松了,一头铁灰色的长发随风飘扬,再加上炯炯有神的银灰色瞳孔,以及强健挺拔的身姿,

    使得穿着朴素的她,在着装耀眼的将军元帅中间依然能显得光彩夺目,战士们都像敬畏神明一样爱着这位君主。

    皇帝充满疑惑地说道:

    “西塞尔坎尼亚要塞,这里应是索兰王国最坚固的海防要塞,是咱们太强的原因么,这么轻松就压制了防御火力?”

    瓦莱罗答道:

    “陛下,这要塞的防御工事和主体的棱堡,都是由当代大师设计,比起我国的要塞来也是不遑多让,的却是难以被攻破的,

    可打仗不是靠盖房子过家家,终究还得得靠人拼命去打,驻防在要塞中的大多数索兰士兵战意全无,一多半的岸防炮没有开火就被我们摧毁,

    另一半开火的也都是事故频发,准头低得可怜,护教军的炮兵都是些外行,只懂得些弹道学的皮毛就上阵了,瞎打一气。”

    大副笑道:“这些白痴邪教徒!我猜他们的脑子还没有松子大呢!”

    “哈哈,这群笨蛋,还是滚回寺庙里念经去吧!”众将领哄笑起来,皇帝也是面带悦色:

    “现代战争堪称最为复杂的艺术,想要靠蛮勇的教徒和黑巫术来对抗现代化的大舰巨炮,真是自不量力。”

    “陛下您说的对,那该死的巫毒教老头儿搞阴谋挺厉害,打起仗可就不够专业了。”

    突然,一头浑身沾满海草,长得像旗鱼似的变异水怪从海面猛然跃出,它竟然越过高耸的三层甲板,挺着头顶上的锯齿骨刺,直冲着皇帝的心脏戳刺而来。

    “小心!快来护驾!”

    近卫军战士反应极快,将皇帝护在人体围墙内,却被有力的手推开。

    “都闪开!我来对付这家伙!”

    萨兰托斯面对威胁巍然不惧,

    她轻松侧身躲过戳刺,同时举起左臂上的铁钩,

    用锋利的钩尖刺穿了海怪厚实的棘皮,然后右手拔出手枪,一发子弹贯穿神经中枢,瞬间杀死了它。

    和之前遭遇的怪物一模一样,海怪巨大的尸体快速腐败变质,散发出腥臭的气味。

    宫廷大元帅诺伊莱伯爵捏着鼻子骂道:“哎呦!快把这恶心的脏东西扔下海去!他妈的臭死老子了!”

    此人是皇帝的左膀右臂,性格激烈如火,把自己的君主视若神明,其忠诚几乎达到了狂热疯癫的程度。

    “您没事吧?”诺伊莱问道。

    皇帝用袖子抹了抹胸前黏糊糊的怪物体液:

    “我没受伤,这是第几次针对我的刺杀行动了?我都快数不清了。”

    诺伊莱伯爵掏出手帕帮皇帝清洁衣衫:

    “那老混蛋迪亚蒙德这么想除掉您,说明他怕了您。”

    腥臭的味道实在是令人难以忍受,皇帝只得将勋章解下,把臭烘烘蓝色风衣脱掉扔进海里,只穿一件白衬衫:

    “差不多了,让海军陆战队做好准备,开始登陆吧。”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您这句话呢,”

    瓦莱罗吹了声口哨,传令官心领神会,命令随着旗语传达到整个舰队。

    三百艘平底登陆小船被放下水,上面满载全副武装的海军陆战队士兵,

    这些人都是身经百战的皇家水兵,而且都接受过严苛的陆战训练,装备也都是专为登陆作战而打造,身上套着的椰子壳可以抵御弹片,同时亦可增强浮力,即使落水也能漂浮。

    第一批登陆部队顺利抵达浅滩,几处堑壕暗堡中负隅顽抗的守军被手榴弹炸得一个不剩。

    船上搭载的6磅轻型火炮被拉到提前规划好的炮位上,定点拔除剩下的岸防炮工事。

    外层防御完全瓦解,可棱堡的内部还有大量碉堡工事。

    本以为这场仗要打到深夜,可却在一瞬间戛然而止了,

    西塞尔坎尼亚要塞最高的塔楼上伸出了一柄白旗,

    有人抛下一颗头颅,

    血淋淋的脑袋上用钉子嵌了一张布条,上面用瓦尔斯塔语写道:

    “别打了,我们投降!护教军指挥官巴里夫特上校已被斩首,我们索兰军人只效忠拉法利特王族!我们愿与贵国结盟,共同对付摄政王的军队和怪物。”

    帝国海军陆战队的指挥官看到这字条,赶忙吹了声口哨:

    “都停火!别再打了!”

    他朝着副官说道:“嘿嘿,我说什么来着,用不着咱们费劲儿,等索兰人自己内讧就行。

    兄弟们,进去以后先控制住俘虏,缴了他们的枪,然后赶紧问他们酒窖在哪,可别让陆军的人把好酒都给抢走了!”

(533) 和谐氛围

    西赛尔坎尼亚海港要塞冒着滚滚黑烟,直冲云霄。

    午后,大多数防御者均已缴械投降,负隅顽抗者所在的阵地即刻受到舰炮的齐射饱和打击,炮火过后,尸骨无存。

    当最后一根巫毒教护教军的旗帜被人折断扔掉,战役已经基本宣告结束,远征军轻松取胜。

    超级战列舰“密涅瓦号”的舰桥上,一位情报官员拆开了密码信件:

    “陛下,咱们的信鸽送来了好消息,您的长子,梅耶·奥纳西斯公爵指挥的自由贸易同盟舰队攻占了赛凡提亚港。”

    皇帝面色大悦:“很好,你们情报部门的工作完成的太出色了。”

    宰相兼远征军参谋总长达利·艾因富特问道:“厉害,你们是如何做到的,竟然能让信鸽记住海上的航线。”

    情报官员立正后答到:

    “回禀宰相大人,咱们的情报特工早在两周前就划着小船,带着信鸽来到预定位置,提前演练赛凡提亚港和西赛尔坎尼亚要塞之间的通信航线,

    经过反复测试,从六笼子共计300只军用信鸽里,精心挑选出了40只作为本次行动的专用航线信鸽,等于上了40道保险。

    而且鸽子腿绑的信纸上的信息,用最新的德尔塔519型超级密码文字书写,敌方就算得到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破解,可以确保信息快速安全地传递。”

    “辛苦你们了,”利奥波德亲王说道,随即击掌引起众人的注意,“现在有请陛下和诸位来一趟艉楼的会议室,我要召开远征军的首次作战会议。”

    “司令官大人发话喽,咱们走吧,”萨兰托斯吹着口哨,迈开大步向艉楼走去,边走边说道:“瞧瞧这天才的脑袋瓜里装了些什么计划。”

    “嘿嘿,天才可不敢当,离陛下和宰相大人还差得远。”一向桀骜不驯的利奥波德亲王竟然开始谦虚起来,这令达利很是惊讶。

    司令官和参谋长都是身体矫健,却也要一路小跑才能追上皇帝的步伐,有几位缺乏锻炼的胖将军很快被落在了后面。

    这艘超级战列舰实在是太过巨大,走了好久才来到舰船尾部的楼梯,

    下到二层甲板,来到艉楼,橡木门的框子上镶着一行金光闪闪的小字——

    “瓦尔斯塔帝国皇家舰队会议室”。

    很快,华丽的会议室里挤满了远征军的高阶将领。

    远征军总司令,利奥波德·舒马赫亲王摊开地图,向着皇帝和众将领展示自己的军事计划,

    他用一把破旧的木质直尺指向地图上亚文大陆的南端:

    “请各位安静,我要开始讲了,

    在南方,我们已经消灭掉了巫毒教的舰队和他们施放出的海怪,成功占领西赛尔坎尼亚要塞,也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

    在亚文大陆北方,梅耶公爵的自由贸易同盟舰队击溃了索兰叛军的舰队,攻占了北方最大的港口和大城市赛凡提亚。

    这样一来,计划的第一步就完美收关了,

    我们拥有两个可以用来发动地面进攻的跳板,

    海战中的损失微乎其微,我们的主力舰船状态完好,拥有绝对的制海权,

    私掠舰队和海军第二舰队都在公海巡逻,任何敌人船只都别想自由通行,没有我们的允许,就连一艘单桅杆小渔船都别想溜过去。

    这样我们的敌人就彻底失去了海军力量,我们的补给舰可以源源不断地从本土运输粮食,军火,以及人员过来。

    下一步,请看这里。”

    利奥波德拿出一支铅笔,在地图上划出两个巨大的箭头。

    “熟悉的感觉。”皇帝看了以后脱口而出:“利奥波德,这是你最擅长的钳形攻势。”

    司令官点点头;“正是如此,钳形攻势,我们南北两路齐头并进,

    帝国陆军组成的南方军当然是主力,

    我会集中轻重骑兵和骡马炮兵组成一支快速行动部队,一切都以速度优先,每个人只准携带必要的军火和三天的口粮。

    他们的任务是快速深入内陆,突破巫毒教护教军的防线,解救我们的盟友安迪·怀特菲尔德的奴隶义军,帮助他们重新集结队伍。

    陛下的长子,梅耶·奥纳西斯公爵的北路军距离作战目标较近,他们面对的道路崎岖,以正常速度推进即可。

    索兰国王军忠诚派的领袖,勒克莱尔公爵的军队正被叛军围困,北方军要帮助盟友重振士气,内外夹击,击溃叛军。

    听起来很简单,但越是简单的计划就越容易传达和执行,有效地提高成功率。”

    利奥波德望着皇帝:“我说完了,陛下。”

    “看上去还不错,”皇帝瞥了眼身边的宰相:“我的参谋长,你怎么看呢?”

    达利故意皱着眉头:“我觉得这计划有问题,很严重的问题。”

    此话立即引得会议室中的气氛变得骤然紧张。

    听闻此言,利奥波德亲王面色不变,心中却是极为恼怒:

    他耐着性子问道;“请提出您的质疑,宰相大人。”

    “这计划有问题啊,”达利故意漫不经心地,又重复了一遍,他叼着雪茄,吐了口烟圈,以开玩笑的轻松语气说道:

    “问题就出在,这计划和我想的一模一样啊,我怀疑咱们的司令官阁下半夜溜进我的船舱里,偷偷看了我公文包里的东西。”

    利奥波德·舒马赫亲王终于松了口气,笑道:

    “达利……你这家伙!我刚才差一点儿就要朝你脸上扔手套要求决斗了!”

    众位将领哄堂大笑,皇帝被毁的半张脸笑起来有些恐怖。

    能允许在如此严肃的场合开玩笑,也就只有瓦尔斯塔皇帝这样开明的君主才能做到。

    萨兰托斯·米德奈特不喜欢其他国家那样死气沉沉,互相算计的政治气氛,

    她希望自己麾下的大臣和军官们气氛和谐,轻松愉悦,

    打仗本就是个刀口舔血的危险差事,

    现代战争中没有谁是绝对安全的,哪怕远离前线,也会被从天而降的榴弹炸得尸骨无存。

    如果老天注定自己要死,她也希望能面带笑容离开。

    这出玩笑一闹,司令官和参谋长之间的关系也变得更近了些。

    皇帝一拍桌子,指着地图说道:

    “就按照司令官的计划行事,

    众将听令,我要你们在三天内完成卸船登陆工作。

    若是完不成的话,

    哼哼……附近有个盐场,罚你们每人吃一大勺粗制海盐!”

(534) 出谋划策

    西赛尔坎尼亚要塞的塔楼上,飘扬起瓦尔斯塔帝国的夜鸮旗帜。、

    随着要塞本体和拱卫它的小型碉堡相继陷落,战火开始朝着周边地带蔓延,那些仍在负隅顽抗的,零星的小股部队也遭到无情的炮击。

    帝国军人将军旗插到每一座碉楼和山头上,瓦尔斯塔语言唱出的雄壮歌声回荡在陡峭的崖壁之间。

    不待枪炮声结束,水手们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清理战场了,即将倾覆沉没的索兰战舰被大型牵引船拖至外海,以防其残骸阻塞航线。

    漂浮在海面上的大块碎木板和尸体也得到清理,

    两小时后,帝国军队完全控制了西赛尔坎尼亚要塞海岸线,及其附近的大小岛屿共计25座。

    炮声基本消失,只剩零零星星的枪声偶尔从周边的山脉中传来,那是帝国轻骑兵追击逃敌的声音。

    当航道清理完毕,皇家海军的大型舰船开始靠港登陆。

    最大最好的泊位理所当然地被留给了皇帝乘坐的旗舰“密涅瓦号”,竟然能停下这艘超级战列舰,也说明此港口的重要程度,就算付出巨大代价也一定要攻下。

    随着船舶依次进入泊位,本来还算宽敞豁亮的港口一下子变得拥挤起来,木质舢板上挤满了帝国士兵,有些人被挤得掉进海里,很快被小船救起。

    要塞港口最大的建筑是一座七层方形碉楼,这原本是索兰王国的港务局仓库。现在改成了远征军的临时战俘营,已经缴械投降的要塞守军都被关了进去,外面的广场上堆满了投降者抛下的枪支弹药,其数量之多,足以武装起两个整编步兵师。

    舰船上的人员排成长队,踩着舢板登陆,远征军携带的牲畜和物资补给的卸载工作也在同步进行。

    大型三桅杆补给舰“胖鳟鱼”号停靠在旗舰“密涅瓦号”旁边的泊位卸货,

    人们听到一阵难听的牲畜吼叫声,纷纷转头观看,原来是一头用来牵引大炮的骡子发出的叫声,这可怜的牲畜正被人从黑暗的船舱里牵了出来,拿下了遮眼罩的一刻被太阳晃了眼,

    为了防止这大家伙摔到海里或者砸到人,骡子的肚子底下垫着三层帆布,当滑轮起重机构将其吊到空中的时候,这匹骡子被吓得屎尿横流,疯狂地大叫起来。

    突然,一大泡温润稀松的骡子粪便落了下来,正好砸到一名掷弹兵中士身上,更不幸的是,这人被砸中时正张着嘴和人说话。

    结果可想而知,掷弹兵中士的呕吐是如此之剧烈,以至于军医怀疑他要把内脏都吐出来。

    “哈哈哈!这个倒霉蛋!我都快笑岔气了!”宫廷大元帅诺伊莱伯爵乐得直不起腰。

    远征军司令官利奥波德·舒马赫亲王瞥了他一眼:

    “诺伊莱,总这么幸灾乐祸可不好,下一泡屎没准就得落在你的脑袋上。”

    “嘿嘿,如果那泡屎命中注定非得砸中我的话,那我一定得离你们站得近些,好分给你们点儿热乎的!”

    帝国宰相,此次远征军的参谋总长达利·艾因富特侯爵说道:

    “喂喂喂!我这正吃饭呢!你们非得在我旁边谈论骡子粪便的话题么?”

    诺伊莱大笑:“哈哈,那不是正好么,达利老兄,给你来点儿下酒菜尝尝!”

    见到臣子们聚在一起聊得正欢,女皇萨兰托斯大步流星地走过来:

    “瞧瞧你们啊,一个个的,都四十多岁的人了,说起话来像一群孩子,不过嘛,我喜欢,这说明我们的军队充满活力。”

    利奥波德亲王正色道:“陛下,工兵和后勤保障部队正在全力卸下货物,帐篷和生活用品都还没卸下来,今晚您就住进要塞里吧,斥候们会给您找个有海景看的好房间歇歇。”

    “算了吧,比起羽绒大床,我还是更喜欢睡在帐篷里硬邦邦的铁架行军床上,那样才有安全感。”

    “嘿!巧了!”诺伊莱打了个响指;:“臣也一样啊!”

    萨兰托斯望着忙碌的码头,说道:

    “照这个速度,从船上卸下物资要花多长时间?”

    “至少也要一周,陛下,这还只算上了必要物资,全部卸载的话估计得半个月。”

    “什么,一周?那可不行,我们的大军得行动起来,不能在海边傻乎乎地待着,喂,参谋长,开始你的工作吧!。”

    “遵命。”达利拿出地图,平铺在折叠小桌上讲解起来:“陛下,这是信鸽新送来的情报,

    请您看这里,地图上蓝色标记的位置,我们的友军还在前线苦战,

    根据最新情报,护教军正发动大规模围剿行动,这些红色标记的就是敌军,探明位置的至少有20个师,还有很多没编制的邪教徒和怪物在一旁辅助。

    实力差距太大,我们的盟友安迪·怀特菲尔德相当理智,带领他的奴隶义军化整为零退到森林里打游击战。”

    “嗯,聪明的战法,希望来得及救到他们,我儿子那边状况如何?”

    “在北方战线,梅耶公爵也和咱们一样,准备在站稳脚跟之后再深入内陆,

    北方军要帮助的盟友是勒克莱尔公爵,他指挥的忠诚派王党武装正在收拢分散的部队,集结兵力,准备与可耻的叛军打一场大型会战。”

    “嗯……梅耶是我的长子,这孩子既勇敢又聪明,我相信他的实力,一定能完成任务。”皇帝瞪着地图,“北方的形势要比我们好些,毕竟我们南方军要面对的是敌人主力。

    “陛下,虽说我军兵强马壮,但若要在这片陌生的土地站稳脚跟,还得抓紧和盟友会师才行。

    索兰王国正处于严重的分裂割据状态,各路军阀拥兵自重,许多城市自己建立城邦政府采取自治,互相拉帮结派,混战不休止,这些人名义上都还效忠拉法利特王族,但却各怀鬼胎。

    好消息是,这帮军阀也将巫毒教视为死敌,其中有些圣堂教会势力的军阀比较好拉拢。”

    萨兰托斯女皇望着地图,立即心领神会,她替达利把话说完:

    “所以,我们该把更多的本地人拉拢过来,让他们知道索兰王国的正统继承人——

    英格拉姆·拉法利特王子已经重归故里,由我这个瓦尔斯塔皇帝带着大军为他保驾护航。”

(535) 整装待发

    皇帝瞪着地图;“北方的形势要比我们好些,毕竟我们南方军要面对的是敌人主力。

    达利说道:“陛下,虽说我军兵强马壮,但若要在这片陌生的土地站稳脚跟,还得抓紧和盟友会师才行。

    索兰王国正处于严重的分裂割据状态,各路军阀拥兵自重,许多城市自己建立城邦政府采取自治,互相拉帮结派,混战不休。

    这些人名义上都还效忠拉法利特王族,实则却各怀鬼胎,唯利是图。

    好消息是,大多数军阀和城邦主人也将巫毒教视为死敌,其中有些信仰圣堂教会势力的军阀比较好拉拢,派个牧师过去游说就行。”

    萨兰托斯·米德奈特望着地图上密密麻麻的箭头和圆圈,对于参谋长的思路心领神会,她替达利把话说完:

    “所以,我们该把更多的本地人拉拢过来,让他们知道索兰王室的正统继承人——

    英格拉姆·拉法利特王子已经重归故里,

    由我这个瓦尔斯塔皇帝带着大军为他的加冕之路保驾护航。

    王子殿下承诺不计前嫌,欢迎一切武装势力前来为他效力。

    等到王国国土得到光复,效忠英格拉姆王子殿下的忠臣良将都会被委以重任,

    根据贡献赐予相应的爵位和封地,这可是一飞冲天,迈入贵族阶层的大好时机。

    退一万步讲,就算有些人不来效力,闭门不出也不打紧,

    我们应当放出消息,帝国军队只攻击叛军和护教军,让那些伺机而动的中间派好好看看咱们的绅士风度。

    那些隔岸观火的军阀和城邦主人,只要不与我们为敌,我军便不去主动攻击,这样才能获得索兰人的接纳。

    政治态度要圆滑,要求同存异,不计前嫌,与那些疯狂嗜血的邪教徒形成鲜明对比,他们会晓得追随谁才是明智之举。”

    达利·艾因富特低头致敬:“陛下英明,深谙带兵之道,即便是再弱小的盟友,也要比多个敌人好得多。”

    诺伊莱也跟着连连点头:“对的,和本地人搞好关系很重要,毕竟强龙不压地头蛇嘛。”

    此时,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迈的本地渔夫划着一艘破旧的小渔船从泊位边经过,船尾还坐着个十三四岁的大男孩,

    这老头子胆量很大,战火刚刚熄灭就敢出来捕鱼,诺伊莱对其甚是敬佩,便问道:

    “嘿,老爷子,请问最近的农庄在哪个方向?我们需要采购新鲜蔬菜水果,我们不赊账,给足量的金子。”

    见到外国军官朝自己说话,船上的少年已经被吓傻了,哆哆嗦嗦的攥着船舵,差点儿尿了裤子。

    白发苍苍的老渔夫却是巍然不惧,

    他嘴里叼着榆木烟斗站在船头,抹了把额头的汗珠,一双暗淡浑浊的蓝眼睛瞪着诺伊莱伯爵,用带着索兰南部口音的,蹩脚的通用语骂道:

    “讨厌的外国佬,一群臭傻%¥!你们把鱼群都吓跑了!”老头儿朝着海里啐了口唾沫,便没好气地划着桨想要离开。

    “放肆!你这刁民!竟敢出言不敬!”有几名皇家卫兵开始举枪,手指贴在扳机上,只待长官下令,便要将这无礼之徒打成筛子,却被皇帝出言制止了:

    “停!谁也不准开枪,关上你们的保险,别走火了!”

    “哎哟,这老头儿真有种啊!”诺伊莱啐了一口,骂道:“他妈的,老家伙活腻歪了是吧,胆子真够肥!连老子都敢骂,不怕挨枪子儿么?”

    利奥波德劝道:“算了,诺伊莱,别去管他了,让那老头儿捕他的鱼。”

    皇帝望着渐渐远去的小渔船,说道:

    “我们此来是为国家利益,更是为了拯救所有人。

    可无论说出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对于在这里土生土长的人们来说,我们都是不受欢迎的侵略者,若有任何不好的举动,必定招致加倍的报复。

    正因如此,才更应该谨言慎行,客人就要有客人的样子。

    肃正监察官,传我命令,

    一旦发现抢劫、偷窃、骚扰当地妇女等严重违反军纪之行为,一律从重处置,最轻的违纪也要扣除一月军饷,

    如有杀害当地平民者,除非情非得已,否则必定偿命!”

    “正该如此,陛下,铁一样的纪律,这才是我们帝国军队雄霸一方的根基所在。”

    利奥波德·舒马赫伯爵比了个大拇指,“肃正监察官,你们都听到陛下说的了,

    去写成布告,张贴在各营地的告示板上,让宣传员多念几遍,确保每个人都听到。”

    “嗯,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咱们手里的王牌如何了?”皇帝问道。

    达利·艾因富特侯爵指向旗舰二层甲板的船舱位置:

    “他呀,还是那副招人讨厌的老样子,拉法利特王室衰亡不是没有理由的,两个王子一个被邪教洗脑,一个昏庸无度。

    英格拉姆·拉法利特王子依旧是一副花花公子的模样,尽管这小子晕船,在半月的航程中呕吐个没完,却也阻止不了他的花心。

    这一路上,王子没完没了地骚扰那些伺候自己的女仆,色眯眯的眼睛盯着人家的围裙和白色长袜,总想伸手揩油儿。

    后果嘛,当然是被扇了很多巴掌,

    咱瓦尔斯塔的女子性子烈,可不会纵容他这外国王子的咸猪手。

    英格拉姆目前心情很差,总说咱们虐待他,声称要绝食抗议。”

    诺伊莱伯爵笑着说道:“女仆姑娘们打得好啊!这外国佬纯属活该!

    嘿嘿,这该死的小王八蛋没吃过苦,他不是要绝食嘛,那就如他所愿,让他饿着!

    坚持不了几天就得哭喊求饶,到时候再把些冷粥酸饭、饲料粗粮端上来喂他,保准吃得狼吞虎咽!”

    “那可不行,”达利说道:“索兰王子可是咱们的致胜王牌,饿得瘦了拉了肚子都不好看,显得好像我们虐待他似的,还是得像哄孩子那样伺候好了。”

    “绝对不能饿着!得像喂猪似的,喂得饱饱的。”皇帝表示赞同,说道:

    “这小子不是好色嘛,那好办,派人去城里的烟花巷,给他找两个本地舞女,费用由国库报销。”

    诺伊莱吹了声口哨:

    “哎呦喂!这可太爽了吧!竟然可以公费泡妞儿?便宜了这小混蛋,咱可是当真羡慕,陛下,请问,我也可以报销这种费用么?”

    “诺伊莱!你滚一边儿去!有多远滚多远!”皇帝嬉笑着轻轻打了他一下:

    “你这笨蛋!没正形的家伙!小心我给你夫人写信告发!”

    诺伊莱伯爵显得有些委屈:

    “陛下,您可真是健忘啊,臣还是单身一人呢,哪儿来的老婆啊!

    要不……您给发一个呗,和您女儿一样标致的就行。”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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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尔斯塔英雄传介绍:
18世纪,在这个火枪与冷兵器并存的新时代,瓦尔斯塔的英雄们崛起了,为了重现昔日帝国时代的荣光,他们拥立了一位身负神裔血脉的女皇,在她的铁血统治之下,战争之风席卷了整个大陆……文章要素如下:【虐心警告!】史诗奇幻,架空欧洲大陆,低魔,排枪射击绅士战争,老电影译制片翻译体,人物众多,以不同人物的视角POV同步推进剧情,真实残酷的世界观。一出哥特式的罗曼蒂克战争史诗剧。瓦尔斯塔英雄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瓦尔斯塔英雄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瓦尔斯塔英雄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