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2) 在路上
一场小规模的冲突过后,泥土都被炸得滚烫,威廉·艾因富特上校踢开了一颗冒着烟的6磅加农炮弹,观察起敌人军官的尸体。
“父亲,我有些搞不明白,都什么年头儿了,这帮封建骑士贵族还穿着老掉牙的板条甲,看着就沉啊。”
达利·艾因富特侯爵俯下身,捡起一块被炮弹洞穿的盔甲碎片,说道:
“那是因为这铁罐头依然有用,看到这些凹痕了么?燧发枪子弹根本射不穿这盔甲,若不是被炮弹射中了,这位骑士老爷还在活蹦乱跳呢。”
他弯曲手指,照着盔甲碎片用力弹了一下,听到了清脆的金属回音:
“听听,这可不是博物馆里的薄铁皮古董货,而是经过现代化改进的新型号。”
威廉捡起另一块盔甲碎片,仔细观察后才恍然大悟:
“父亲,我明白了!
您看这些铆钉,这是由两层钢铁甲片铆接到一起的双层复合板甲,中间夹着的一层皮革能够起到缓冲作用,整体结构像是咱们早晨吃的火腿三明治。
最靠外的这一层甲板用到了表面渗碳工艺,这样就能进一步提高盔甲表面的硬度,再加上惊人的三层结构和厚度,难怪子弹都射不穿。”
“三明治盔甲……这个形容还挺有趣的。”达利侯爵自豪地点点头,露出欣慰的笑容:
“分析得条理清晰,句句在理,不愧是我艾因富特家族的后代。”
一旁的伊万·米哈伊诺维奇元帅吐了个烟圈:
“我就静静地站在旁边,看着你们父子俩互相吹牛。”
威廉拿起手中的金属片,照着伊万元帅身上比了比,对方一连脸嫌弃地避开了:
“臭小子,把这玩意儿拿远点儿,我可不想让死人的盔甲碰到自己,看看,还沾着脑浆呢,多恶心,多不吉利啊!”
“伊万叔叔,别躲开啊,您不是不信邪嘛,怎么还迷信起来了,我这可不是在玩,是在思考咱们的骑兵是否能装备这种新型盔甲。”
伊万元帅伸手抓了抓威廉的红头发:
“诶嘿!你这机灵的臭小子,真是随了你爹,鬼点子就是多!我特别喜欢你这头发,像一团焰火似的活泼可爱!
想想看,我还真穿过盔甲呢,那还是我年轻的时候,有一次在摔跤大会上喝多了,跟人划拳打赌输了才穿上的。
那玩意儿还是一个多世纪前草原游牧民的装备呢,我家老祖宗传下来的宝贝,有全套的板甲部件和锁链罩衫,肩甲上还插着一对金属羽翼,那造型可是相当的拉风帅气,姑娘们看了都爱到不行,我称之为泡妞儿利器。
可惜那铁罐头也就只能泡妞儿用用了,放到今天的战场完全没用,别说军用步枪了,连手枪子弹都防不住,被我扔到箱子里吃灰了。
对喽,回头我得找时间寻个铁匠铺熔了那身盔甲,那可是好钢打造的,不能浪费了。”
威廉瞪大了眼睛:
“好家伙,伊万叔叔,您说的是草原翼骑兵的盔甲吧?那可是金帐汗国大贵族才有的武备!
堪称16世纪最好的中型骑兵盔甲,完美兼顾了重骑兵的防护和轻骑兵的灵巧机动。这种宝贝……您不想要的话也别熔了它啊,放到帝都的博物馆里吧!”
“呦呵,既然你小子这么喜欢,回去以后就送你得了,随意你怎么处置,反正我是绝不会再穿那身愚蠢的铁罐头了,那玩意儿可是太他妈的沉了!”
威廉受宠若惊:“谢谢伊万叔叔!
其实这些天来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骑士团国装备的盔甲是否实用呢?
比如说刚才的这场遭遇战,几十个骑士带着重骑兵冒着枪林弹雨冲进了我们的阵地大肆砍杀,给咱们的线列步兵造成不小的伤亡,最后我用六磅炮发动霰弹齐射才将其击溃。
这些骑士贵族的战斗力着实不低,这说明经过改进的盔甲在现代战争中依然有着一定的用武之地。”
“先不说成本的问题,这种经过现代化改装的盔甲也太过厚重了,步兵是不可能装备了,穿上去跑不动,只能是由骑兵装备,而且必须乘骑重型军马,轻骑兵的轻型军马根本驮不动。”达利侯爵说道。
他又补充了一句:“虽说成本高昂又笨重,不过这玩意儿对于枪弹的防护能力可不是盖的!
敌人的骑士挨了这么多枪子儿还是活蹦乱跳,如果咱们的重装骑兵也装备一些这种‘三明治盔甲’,别的不敢说,伤亡率一定会直线下降。”
一听到“伤亡率”这个词,伊万元帅立即来了兴趣:
“那还真是得认真考虑装备一些了,冲击型重骑兵师的伤亡率一直居高不下,显然制式胸甲已经满足不了防护要求了,是时候把老祖宗的铁罐头拿出来用用喽。”
威廉把地上的盔甲碎片收集到纸袋子里收好,说道:
“我会把这‘三明治盔甲’的样本寄回帝都的军备研究所,之后的战役中尽量俘获更加完整的盔甲带回去。”
“很好,虚心学习敌人的优点是很重要的,能让我们不断进步。”达利侯爵点点头,看着地图说道:
“今天这场胜仗打开了通往峡谷内部的缺口,之后我们遇到的可就不会是零星的抵抗了,我们会遭遇骑士团国的大部队,甚至是主力,要打起十二万分精神,万万不可懈怠。”
伊万·米哈伊诺维奇元帅翻身上马:
“咱们还是继续沿用老办法,我派出一个轻骑兵旅担任前锋,遇到小规模岗哨就直接踏平,遇到大股敌人就提前包抄他们的退路,等你们步兵和炮兵跟上来再一举歼灭。”
达利侯爵伸手和老友击了个掌:
“合作愉快,老伙计!”
这天下午,瓦尔斯塔帝国大军进展神速,前锋骑兵一连摧毁掉十五个前沿阵地,左翼右翼部队也均斩获不俗战果。
当他们经过一座大城市旁边,总司令官达利侯爵停下了脚步。
威廉问道:“怎么,父亲大人,您要攻占这座城市么?”
“你没有发现么,我们的行进速度太快,后方的辎重运输队和重炮部队有些跟不上了,我们得自己筹集补给。”
“可是……陛下她三令五申要整顿军纪,严令禁止我们劫掠平民。”
“好孩子,别紧张,我不是要打劫这座城市,只是小小地‘威胁’一下。”
“威胁?”威廉有些疑惑地望着父亲,完全不知道他要干些什么。
随后,达利侯爵派人把这座城市的市长喊了出来,写了一份清单递给他,上面详细地列出了一些物资,包括面包、淡水、奶酪、肉干、蔬菜和盐等等,总数大概300车左右。
“把这份清单上的东西提供出来,我们就不会打搅这座城市的安宁。”达利说道。
市长呈现出僵硬的笑容:“很抱歉,大人,我们自身也缺乏补给,能不能打个对折,只给您提供一半的数量呢?”
“还敢讨价还价?”达利瞥了对方一眼,威胁道:
“别装傻了,市长先生,我清楚得很,你们的骑士团领主老爷们把附近的村庄劫掠一空,你这城里的仓库一定是装得满满当当,快要爆仓了,怕是好几年也吃不完。”
市长抿着嘴唇,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这一事实。
达利继续说道:“再说了,我要的这些粮秣不只是作为军粮,还要接济外面那些饥肠辘辘的农奴,那可都是你们的同胞。”
市长的脑门上出现了汗珠,磕磕巴巴地说道:“我们确实有难处,大人,这样吧,我提供给您清单上的75%的物资,如何?”
“咳咳……看来在你们眼里,根本就不把佃农们当人看,是吧?
那好吧!我们瓦尔斯塔帝国是文明之邦,当然不会进城掳掠,不过嘛,我还是会用大炮把这座城市的大门轰开,然后把那些饥肠辘辘的灾民都放进来。
他们人数至少有十万,肚子饿得咕咕叫,拿着镰刀和木棍,眼睛瞪得像铜铃,靠着吃老鼠啃树皮活到现在。
尊敬的市长先生,想想看,你猜这些愤怒的穷苦人看到了脑满肠肥的城里人,他们会干出些什么呢?”
市长被吓得连连摆手,赶忙说道:“别……别……千万别把农奴放进城来……我这就把清单上的物资凑齐了送到您手里……”
达利瞪着对方,轻蔑地说道:“哼!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吧?答应的太慢了!我现在要双倍的物资!”
“好……好好,都依您!双倍就双倍!”市长快要哭出来了。
一旁的伊万元帅照着地上啐了口唾沫,骂道:
“呸!看这意思,城里的物资还有的是啊,这老头儿刚才就是在装可怜呢!”
威廉则是一脸的崇拜之情,在他眼中,父亲的形象变得更高大了。
顺利拿到600车的粮食补给之后,威廉立即派人将其中的一多半分给附近的农奴饥民,看着这些穷苦人狼吞虎咽的样子,一路上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了。
现在大军主力补给充足,士气高昂,不用等待后续部队跟上便可继续前进了。
一位鬓角灰白,戴着勋章的老兵显得非常兴奋,他走在队伍最前面,找军乐队的小伙子借过来一面军鼓,一边敲着鼓点一边唱歌:
“
咚咚哒哒咚!
帐篷旗帜和步枪呵,
小伙子们走起来啊!
牛皮鼓儿咚咚响
命运多舛的人生呵
便如掷骰子游戏
高高兴兴入伍去,
也不知几人还呢!
大家齐步走呵,
高奏战鼓嘿呦
马蹄声得得得
军旗迎风飘
满载着战利品回家乡
女士们乐开花哦!
(403) 马林堡会战
克鲁赛德骑士团大军指挥部营帐内,参谋长克莱门托·西特万格忧心忡忡地说道:
“我们的前沿据点被依次拔光了,各个袭扰小队也是一样,被消灭个干净,敌人的指挥官很擅长打反游击作战,显然,我们的诱敌深入战略收效甚微。”
骑士团大团长阿尔弗烈德·海因莱因看着地图,攥紧了拳头:
“看来,只能在决战中一雪前耻了,敌人的位置准确么?”
“准确无误,大人,
根据我军斥候带来的最新消息,瓦尔斯塔人穿过了特拉慕省,顺着朝圣之路前进,他们的行军速度依然是惊人的,我猜敌人会顺着这条路直抵我们的首都。”
司令官弗雷德里克·华伦罗德指着地图上靠近首都马林堡的一处道路节点,命令道:
“要保卫首都,就要堵住敌人的必经之路,
在这个道路节点部署防线,封锁住朝圣之路,禁止商队通行,谨防敌人间谍,命令所有部队向我们靠拢,两天内将18万人集中到这里,做得到么?”
“没问题,各领主的军队都距离此地不远,不出意外的话,这里将爆发一场大规模会战,而这场会战的成败将会决定国家的命运。”
两天后,骑士团大军依照计划将通往首都马林堡的朝圣之路堵得水泄不通,18万正规军密密麻麻地挤作一团,随时准备迎接来犯之敌,可在这时,出乎他们意料的消息传来了:
气喘吁吁的斥候来报:“司令官大人!瓦尔斯塔人只在大路上留了一支部队迷惑我们,他们的全部主力已经离开了朝圣之路,转向东边的小路前进了!”
司令官弗雷德里克赶忙铺开地图,和众人讨论战局:
“诸位,看来咱们这两天的努力白费了,敌人改主意了,不从大道进攻。”
骑士团大团长阿尔弗烈德骂道:
“达利·艾因富特!这个该死的老狐狸!他是怕了么?绕来绕去的,到底想干什么?”
“都别慌,我们要仔细分析。”参谋长克莱门托冷静地说道:
“既然敌人放弃了大路向东前进,那么就有无数种可能性了,
可能会去劫掠附近的城市收集补给,或者转而进攻我们的东部重镇勒博克斯城,再或者绕个圈子转向北部,进攻我们首都马林堡的东部郊区。”
“第三种可能性最大,也最危险。”骑士团长评论道。
“唯今之计,我们没有其他选择,必须要和敌人同步向东进发,和他们保持平行的位置,以防范任何可能出现的变数。”
弗雷德里克点头表示同意:“很好,就按照参谋长的建议去办,留下两个步兵师以防不测,其余人即刻拔营,向东进发!”
又过了三天时间,局势逐渐明朗,瓦尔斯塔军队转而向西北前进,意图绕到骑士团国首都马林堡的东部,这里的地形开阔,便于攻城作战,骑士团国军队急忙赶到首都东部近郊协防。
弗雷德里克垂头丧气地说道:
“尽管很不情愿,但也不得不承认,我们被敌人指挥官玩弄在股掌之中。
原本想要主动挑选有利的战场地形,这下可好,好好的战场选择权拱手送人了,在首都东部布防的难度太大,这里根本无险可依,头疼死了!哎!真是气煞我也!”
大团长安慰道:“别太自责了,我的骑士兄弟,你已经做得很棒了,尤其在组织方面,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召集起各大骑士领主的军队可不容易,不是我们愚蠢,而是敌人太狡猾了!
也别太悲观了,那个达利·艾因富特侯爵或许在战略上抢了先,可一旦决战正式开打,拼的可就不只是智慧谋略了,我们要展现出骑士团的战斗力,给这老狐狸好好上一课!”
斥候再度送来紧急军情:“各位大人,瓦尔斯塔人的主力正在森林中朝我们逼近,这次他们没有做假动作,而是一股脑扑上来了,他们的前锋军已经拉开了阵势,看样子是要进攻了!”
营帐内的骑士团高层面面相觑,大团长阿尔弗烈德戴上了羽翼头盔,说道:
“时候到了,各位骑士兄弟!
不会再有变化,今天就是决战之日,谨记你们的誓言,保卫我们神圣的马林堡!这是诸神在考验我们!荣誉高于一切,骑士团万岁!”
“荣誉高于一切!”众人齐声呼喊,纷纷戴上头盔走出指挥部大帐,外面已经忙作一团。
根据最终敲定的计划,骑士团大军在首都马林堡东侧近郊部署了两道防线,分别由总司令和大团长本人指挥。
工兵部队拆毁了附近河流上的所有桥梁,挖掘了数十条战壕,修筑简易的土木结构堡垒,以加强防御。
在东部的森林中,瓦尔斯塔人依然排出了他们的传统阵型,左右翼和中锋平行前进,预备队紧随其后。
由于森林中茂密植被的遮挡,防守方几乎看不清攻方的动向,不由得心生猜疑。
“轰隆!”
一枚12磅重型加农炮弹呼啸着飞来,打中石块后弹到了坭坑里,溅得附近的骑士团国军人一脸泥浆,马林堡会战正式打响了。
弗雷德里克皱着眉头说道:“该死!那动静肯定不是6磅轻型炮的声音,敌人竟然把重炮拉到了森林里,我门在火力上没有任何优势!”
参谋长说道:“还好咱们的工兵及时修筑好了工事,我建议您把散兵线收拢些,防止敌人的骑兵突然冲出森林。”
司令官弗雷德里克灵光乍现,突然心生一计:
“哼,这帮瓦尔斯塔佬蹲在森林里迟迟不肯现身,我要让这些混蛋挪挪屁股!传我命令,炮兵部队齐射五轮燃烧弹!我要让这森林燃烧起来!”
一阵炮击之后,茂密的树木被迅速引燃,森林中的瓦尔斯塔大军来到了平原上,骑士团军官们都开始拿出望远镜观察。
伴着熊熊烈焰作为背景,所见之处飘满了夜鸮军旗,一支壮观的军队现出真身,其军势之盛,几无任何辞藻足以形容。
瓦尔斯塔军队阵型齐整,士气高昂,线列步兵跟着军乐鼓点踏着整齐的正步,唱着威武雄壮的军歌前进。
轻步兵和散兵半蹲着,不断地闪转腾挪,寻找凸起的岩石作为掩护,朝着守军放冷枪。
各类轻重骑兵隐藏在步兵身后,犹如箭袋中的利箭不可预测。
骑士团大军参谋长克莱门托·西特万格深深吸了口气,叹道:“好壮观,真是一支劲旅啊。”
他身旁的利希腾亲王打趣道:“瓦尔斯塔佬兑现了承诺,带着火与剑找上门来了,不过这把火是咱们自己放的。”
骑士团大团长阿尔弗雷德·海因莱因骑在战马上,看着望远镜目镜中熊熊燃烧的森林,满脸遗憾地摇摇头:
“真是可惜了,多好的森林啊,以后没法儿在马林堡郊外狩猎了,好日子一去不复返……
真是后悔,听了那巫毒教教长的谗言,我当时真是疯了,没事儿去招惹那瓦尔斯塔女皇干嘛!”
(404) 疯狂的战术
军号嘹亮,炮声隆隆,达利·艾因富特侯爵放下望远镜,向着身边的高级军官团队说道:
“敌人的工事很坚固,战士也很顽强,齐格弗里德元帅的第十二军进攻受阻,我已经给他派出援军了,不过这还远远不够,我们需要一波更为强力的,决定性的攻势。”
“要多强力呢?”一位参谋官问道。
“要足以荡平土木堡垒和堑壕的那种攻势,我以为突然转移战场会让对方猝不及防,没想到对方应对的也很快速,我低估了骑士团国工兵的工作效率。
敌人后方第二道防线的工事和马林堡的城防还在得到不断巩固加强,我么必须尽快突破第一道防线,不然就会陷入战争泥潭,让事态变得失去控制。”
众多将领争先恐后地自荐,一个充满朝气的,年轻人的声音灌入达利的耳膜:
“司令官大人,请您派我去吧!我能扫清前方的道路。”
达利侯爵转过头,撇了撇嘴;
“搞什么鬼?小威廉,你小子在这瞎掺和个什么劲儿?我现在需要的是步兵和骑兵去攻坚,你的炮兵还另有任务在身。”
威廉没有放弃,依然在争取机会:
“父亲,您可别忘了,我在学院的时候跟着利奥波德亲王正经学过几个月呢,不敢说把他的独门绝技完全掌握了,但也绝对可以做到高效的模仿。”
“你的意思是,利奥波德亲王的大炮冲锋战术?”
“正是。”威廉得意地点了点头。
达利一口回绝:“不行,那太危险了!万一敌人的骑兵突然反扑了呢?要知道,骑士团国的重骑兵可是举世闻名的劲旅,就你的这点儿炮兵,都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父亲,求您了,您就信我一回把,我还指望在这场会战中立功呢,我希望戴着皇帝陛下颁发的军功章结婚!
您想想看啊,若是穿着军服的新郎胸前光秃秃的,一个勋章都没有,新娘的勋章却有一大堆,那可真是……太尴尬了!”
听了这一席话,身边的军官们也都笑了起来,显然大家都很喜爱这个热诚勇敢而又不失幽默感的小伙子。
达利侯爵却依然保持冰冷严肃的态度:
“小子,你怎么像个女孩子似的撒起娇来了?别废话!我才不会因为你这愚蠢的诉求去冒不必要的风险,回到你的阵地上去,继续火力覆盖敌人右翼,不然我就撤你的职!”
“父亲……”威廉想要继续央求,却又不敢大声。
正在一旁修剪手指甲的伊万元帅看不过去了,故意以一种漫不经心的语调说道:
“达利,你对孩子太严厉了,这年轻人只是立功心切而已,和咱们年轻时一样,你就给他个机会吧。”
“哼,给他机会?他又不是利奥波德,这小子会把一切搞砸的!”
达利嘴上这么说,实际上却藏了私心:
伊万亲王看穿了达利的小心思,知道他是放心不下儿子去冒险,于是便拍着胸脯保证道:
“放心吧,达利兄,骑士团的骑兵不敢冲出来的,我侄儿安德烈带着草原骑兵师跟在第十二军后面呢。
只要敌人胆敢轻举妄动,草原的小伙子就会让这些骑士老爷们领略游牧民的愤怒,所以说嘛,让你的宝贝儿子放心前进吧,有我罩着呢,没人敢动他!”
达利无可奈何地点头同意:
“好吧……好吧,你们这一老一小,你一句我一句的,就依你们行了吧!
你俩可真是烦死我了,伊万兄,我知道你喜爱小威廉,但可别宠坏了这小家伙,他会得意忘形的。”
“那不能够,我谦虚得很!”威廉兴奋地说,随即翻身上马:“父亲,我这就带着部下去支援第十二军,前线又告急了,齐格弗里德元帅急需炮火支援。”
“去吧,一定要小心。”达利忧心忡忡地看着独生子的背影逐渐远去,他不想让儿子冒险,但却明白这孩子已经成年了,自己不能照顾他一辈子,必须要学会放手。
威廉回到自己的炮兵阵地,对着副官加兰德上尉说道:
“停止射击,我需要六门12磅加农炮,八门6磅加农炮,还有四门9磅轻型榴弹炮,挂上牵引车,用足够的骡子和驮马拉拽。”
加兰德上尉有些迷茫地挠了挠头:“营长,你这是要干嘛?转移阵地么?”
“不需要阵地了,我们上前线,近距离炮火支援第十二军。”
加兰德上尉被吓得连退几步,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诸神保佑啊……让我摸摸您的脑门儿,是不是发烧了……您这是和皇太子殿下一样……发了疯吗?”
威廉一把推开伸过来的手:
“这是什么味道?加兰德,你这手上还沾着马粪呢!别碰我的脑袋,我没疯!照我命令行事,司令官已经同意我这计划了。”
“好吧,既然侯爵大人都点头了……”加兰德上尉不情愿地牵着骡子,叹了口气,小声抱怨道:
“哎……谁让咱们营长是侯爵家的公子哥儿呢,这小子哪都好,这就是爱瞎胡闹……真是有够倒霉,还得硬着头皮跟着他胡闹。”
威廉看着忙成一团的炮兵阵地,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哎呦!,我差点儿把弹药的事儿给忘了!军需官!我要满满四辆车的弹药,要实心炮弹和铁罐霰弹,还有次口径脱壳榴霰弹,以及少量的燃烧弹和石灰弹,快给我准备妥当!”
这支炮兵部队隶属于帝国近卫军的编制,其人员配置都是万中挑一,其中不乏大贵族子弟,平均教育水平远远高于普通部队,训练量更是普通正规军的两倍,办事效率自是不可同日而语,仅仅用了一刻钟就把一切整备妥当了。
在马林堡会战的前线,第十二军正在执行攻坚任务,前方密密麻麻的土木结构堡垒和纵横联合的沟堑使得防守部队得到良好的保护,第十二军的每一次进攻都遭遇挫败,第十二军军长齐格弗里德元帅显得心烦意乱。
“又有步兵纵队败下阵来了!医疗兵,过去接诊,下一队人继续冲啊,不能给敌人喘息的机会,不然前边的努力和牺牲可就白费了!”
“这可真是个无底洞,不得不拿人命去填,这和我们避免伤亡的初衷完全背道而驰了。”副军长如此评论。
几分钟后,战况依然未见好转,突然,一名将军兴奋地喊道:“军长,您看那边,达利侯爵大人又给咱们派来了援军。”
“太棒了,是步兵还是骑兵?”齐格弗里德问道。
“额……我刚刚看清,这波援军竟然是炮兵,看起来规模不大,不过倒是精锐,看旗帜番号是近卫军的炮兵部队。”
“近卫军的炮兵?莫非是威廉少校的炮兵营?这小子不好好在阵地上待着,跑前线干什么来了?这他妈不是找死嘛!”
“军长……您看呐,这支炮兵超过了咱们……在距离敌军阵线500公尺的地方架设阵地!现在看清楚了,那就是威廉少校的部队,也不知司令官大人是怎么想的,派自己的独生子前去送死嘛?没道理啊!”
齐格弗里德元帅惊愕地举着望远镜,额头上满是汗珠:
“我的老天爷啊……真是疯了……这小子是真他妈的疯了!不能让他们落单,第十二军,准备发起全线进攻!”
(405) 勇往直前
“营长,您确定要继续前进么?我们已经牺牲了三位炮手和七名工兵,骡子和马匹和死了不少。”脸被硝烟熏黑的加兰德上尉问道。
“不要迟疑,听我命令,再发射一组实心炮弹,然后继续前进100公尺。”
面对迎面袭来的弹雨,炮兵少校威廉艾因富特丝毫不为所动,他身先士卒,骑着马走在队伍最前面,他的部下们也都训练有素,以惊饶速度转移阵地。
下一个阵地距离敌军正面阵线仅有400公尺。
他们成了最好的靶子,骑士团国的炮兵、线列步兵、甚至是猎骑兵和龙骑兵都向着这支部队倾泻火力,瞬间又有不少人中弹,威廉少校本人也被弹片击中了胳膊。
“营长,您受伤了,回去找军医吧,我来指挥就校”
威廉艾因富特瞥了副官一眼,微笑着道:
“加兰德,你这狡猾的家伙,想趁我不在的时候独占这荣誉?没门儿!”
加兰德上尉则是一脸委屈:
“哎呦,您这明明是冲出去急着送死啊,就算得了勋章,也没命回去领了……顶多在帝国烈士陵园里给咱留块儿墓地。”
“嘿嘿,我就开个玩笑而已,别当真,老兄!”威廉提高了声调,命令道:
“老规矩,两组12磅加农炮标准弹,三组6磅加农炮标准弹,榴弹炮装填一组改进型九磅石灰弹,半组改进型九磅燃烧弹,炮口标对准前方的敌军横队,放!”
他举起望远镜,开始观察此次炮击的成果,然后皱起了眉头,威廉走到一位炮手身边,轻轻踢了下此饶屁股,骂道:
“老亨利!你这笨蛋!仰角调得太高了!你这炮弹都飞过城墙了!把仰角螺栓下调四格!”
老兵笑呵呵地道:“嘿嘿,抱歉,营长,今早上喝大了,有点儿精神恍惚,不过我就是觉得喝多了才打得过瘾嘛。”
威廉的脸色阴沉下来:
“老亨利,咱们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你该知道,我并不是那种管理过于严苛无情的军官,我喜欢给予部下足够的空间让他们自由发挥,希望和每个人成为知心朋友,你这样做是不是有些过分了,竟然在作战日的清晨酗酒!”
“是我错了,营长……”老兵羞愧地低下了头,不再话了。
“弗利斯特,你来接管这门榴弹炮,至于老亨利嘛……你去醒醒酒!去搬运炮弹吧!回去以后再处分你!”完这些,威廉转身去指挥其他炮位。
看到这段插曲,加兰德上尉对着自己的长官比了个大拇指,这位年轻的炮兵少校治军松弛有度,在关键问题上还是绝不含糊的。
“不够好……远远不够好,没有达到我所期待的效果。”威廉举着望远镜,心有不甘地道。
“所有人,停止发射!继续前进100码!”
加兰德挡在他身前,警告他:“营长,再前进的话就有被敌人骑兵冲锋的危险,您确定要这样做么?”
威廉拍拍老朋友的肩膀:
“放心吧,我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这战术可是利奥波德亲王亲自为我讲授的,他关键就在于信任,把侧翼放心大胆地交给友军,相信我,看到我们冲得如此靠前,其他人要比咱们自己都着急!”
威廉的猜测显然是对的,第十二军军长齐格弗里德元帅看到炮兵冲上去之后已经动员全军整体压上。
伊万元帅的草原骑兵师由他的侄子安德烈将军率领,此刻这支凶悍的骑兵劲旅正紧紧跟在威廉的炮兵营身后,随时准备应对任何突发状况。
新的阵地距离敌军仅有300公尺,威廉通过望远镜甚至能看清对面敌人旗帜上的字母。
距离越近,遭遇的打击也就越沉重,又有三名工兵阵亡,两名炮手中弹倒下,前者被盖上白布就地搁置,后者被转移到了后方的军医诊所。
一头牵引大炮的骡子被敌军的炮弹直接命中,瞬间被肢解成无数肉块,内脏肠子掉了一地,炮兵们的身上全都溅满了血。
炮手弗利斯特竟然哭了起来:“呐!我的老邓肯!那是我最爱的宠物!连个全尸都没了,太可怜了!”
为他输送炮弹的老亨利骂道:“他妈的,你这臭子,人死了也没见你伤心,反倒为了头骡子哭起来!”
“你懂什么?我总给老邓肯喂食胡萝卜和苹果,它和我关系好极了……看到我老远就跑过来,用鼻子蹭我的靴子!”
话音未落,弗利斯特便被一枚榴霰弹碎片击中了脑袋,温热的脑浆溅了周围的炮兵们一脸,他像一滩烂泥似的瘫软下去。
老亨利一下子愣住了,他没有伤心落泪,而是默默地将伙子的尸体搬到一旁,接替了他的炮手位置。
威廉少校把这一切看在眼里,默默地点头表示赞许,
尽管这些部下们都有些各式各样的毛病,有些人甚至偶尔会开差,但他们都是优秀勇敢的炮兵,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有了这样的战士,瓦尔斯塔将会永世长存!
“营长!快看左前方,敌饶骑兵冲过来了!”加兰德上尉声嘶力竭地大喊。
还没等威廉话,便听到了友军的呼喊:
“别慌!炮兵兄弟们!我们来了!”大地在震颤,左侧后方传来密集的马蹄声,原来是安德烈将军率领的草原骑兵师及时赶到了。
安德烈将军抽出银光闪亮的军刀,吼道:
“游牧民弟兄们!让这些城里的娘娘腔感受一下草原狼的愤怒!号手,吹冲锋号!杀啊!”
一连串急促的军号声过后,排成密集纵队的草原骑兵师高速奔行起来,他们掠过友军的炮兵阵地,迎面冲向敌军骑兵。
这个师是由各类轻重骑兵混编而成,有胸甲骑兵、龙骑兵、骠骑兵、猎骑兵、掷弹骑兵……其中最引人瞩目的是草原人特有的兵种,枪骑兵。
这些草原勇士举着长达2.8公尺的骑枪,枪尖下方飘荡着绣有帝国国徽的旗帜,戴着传统的平顶方形军帽,穿戴华丽的毛皮外套,乘骑着纯血的西北草原寒地战马,远远看去甚是威武壮观。
在距离敌人200公尺的距离上,骑兵们将靴子上的马刺深深扎入战马的腹部,逼得马儿疯狂地奔跑冲刺,枪骑兵平端骑枪,胸甲骑兵和骠骑兵高举军刀,猎骑兵则抽出鞍袋侧面的卡宾枪举枪瞄准。78中文最快手机端:
安德烈将军一声怒吼:
“冲上去,我们必胜!”
几千个声音高声呐喊:
“瓦尔斯塔万岁!
皇帝万岁!”
骑士团国的骑兵部队瞬间被这股来自草原的力量所吞噬了。78中文首发
刀枪碰撞的金属声音逐渐转变为哀嚎声,骑枪戳入心窝,刀剑劈砍鲜活的血肉,马蹄践踏尸体,卡宾枪子弹射中头颅,闻名全世界的骑士团国重骑兵竟然只坚持了五分钟便被击溃了。
威廉艾因富特少校在望远镜目镜中目睹了这场硬碰硬的,惊心动魄的骑兵大战。
他一点儿也不为自己龋心,反倒有些怜悯起对手来,可怜他们遭遇到如茨一支劲旅。
加兰德上尉在胸前划了个十字,道:
“诸神庇佑,显然……左侧翼的威胁被解除了,或者是被消灭了,我很庆幸伊万元帅和他侄子安德烈将军是站在咱们这边的。”
(406) 霰弹齐射
“营长,现在距离敌人阵地只有200公尺了,我们已经处在极度危险的状态中!”加兰德上尉再次发出了警告。
威廉·艾因富特不慌不忙地裹着手臂上的伤口:
“嗯哼,别慌,都在预料之中,他们的处境比咱们还要危险。”
“那好吧,你是营长,你说了算,在这里停下架设阵地么?”
“不,仍然不够近,实心炮弹的杀伤力有限,我们要再前进50公尺,150公尺的距离才好发挥霰弹的杀伤力。”
“你疯了么?威廉,不要命了?看看你的身边!”
威廉少校转头一看,恰好目睹了一名炮手被枪弹击中,哀嚎一声倒在了血泊中。
“战斗、牺牲……这都是不可避免的,我站在最前线,为大家做出了表率,我愿意为这次冒险的战术负责到底,如若失败就被军事法庭审判,加兰德,快去执行我的命令,时间可不等人。”
“哎!真倒霉,分配到你这个任性的阔少爷手底下!”加兰德上尉抱怨了几句,喊道:“大家再前进50公尺!猫着腰注意流弹!”
在行进的过程中,又有两名工兵和两名炮手壮烈殉职,人力资源捉襟见肘,高级军官不得不亲自担当炮手的角色。
新的阵地距离骑士团国防线仅有150公尺,甚至不用望远镜都能看清楚对方的旗帜,炮弹、步枪子弹四处横飞,中弹者的惨叫哀嚎不绝于耳。
威廉·艾因富特推开一具被大炮轰掉了半个脑袋的炮兵尸体,然后用手帕擦拭炮身上黏糊糊的脑浆,捡起了地上的通膛杆递给装填手,然后转头说道:
“加兰德,你去接替那边阵亡炮手的位置,我来亲自操作这门12磅加农炮,所有人听令,简化操作流程,马夫、安全员和工兵也都来帮忙操作大炮!”
“威廉,你可真是冷静的可怕……哎呦,不好!快看右前方,敌人的步兵纵队冲过来了,该死!密密麻麻的,至少有好几千人!”
“兄弟们,都给我稳住,不要慌!信任我们的友军!”
不负威廉的期待,后方响起了熟悉的军号声,原来是齐格弗里德元帅的第十二军及时赶到了。
元帅拔出军刀鼓舞士气:“瓦尔斯塔的小伙子们,上刺刀冲啊!狠狠踢那些骑士团老爷们的屁股!战利品都归你们!”
“为了帝国!皇帝万岁!”
一名师长身先士卒,带领一个步兵师冲了上去。
上万名线列步兵像发了疯似的撞在一起,然后便是一场血腥的白刃战。
瓦尔斯塔军人拥有更多的兵力、更好的装备、更丰富的经验、更高昂的士气,以及更艰苦卓绝的训练,理所当然地占了绝对优势,这场刺刀战已经变得毫无悬念,骑士团国的步兵纵队被打退了。
“我就说嘛,要相信友军,感谢齐格弗里德元帅,他救了我们!”达利·艾因富特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来了,他终于可以心无旁骛地布置自己的炮兵阵地。
紧张的气氛刚刚缓解,加兰德上尉再次发现新的敌情:“该死!又有敌人从正面冲过来了,大约有两个步兵营!他们这是铁了心要毁掉这阵地!”
“稳住!所有装填手,装填相应磅数的标准霰弹,榴弹炮装填新型榴霰弹。”
威廉拔出军刀,劈开了身旁的板条箱,从里面拿出一罐铁皮包裹的12磅炮专用标准霰弹以及配套的附件。
1号装填手用通膛杆上的棉花蘸水,熄灭炮膛中尚未熄灭的余烬,
2号装填手用便携式天秤称量好适量的火药包塞入炮膛,然后用探针刺破。
3号装填手塞进去两层棉花和一层木板,最后把霰弹铁罐放进炮口,他们没有受到敌人炮火的干扰,整个流程做到了标准快速。
“装填完毕,长官!”
威廉·艾因富特少校亲自担任12磅加农炮的主炮手,他把仰角螺栓下调了两格,插上新的引信,然后捡起阵亡炮兵手中燃烧着的火绳,点燃了引信。
“开火!”
14门加农炮几乎在同一时刻发射,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附近的石块都被震得松动了。
铁罐中的霰弹碎片被炮膛中火药的爆炸力量推动,沿着炮管加速前进,发出了刺耳的金属刮擦声,随后以高速飞出炮口。
此时正面冲过来的敌军距离炮兵阵地仅有80码距离,第一轮霰弹齐射全都倾泻到了他们身上。
高速飞行的金属碎片贯穿了皮肤、肌肉、骨骼,随即穿透下一具躯体,有些霰弹碎片一连杀死五六名士兵才失去动能停下。
密集的步兵纵队成了最好的靶子,只在一瞬间,便有200余名士兵阵亡,重伤者不计其数。
加兰德上尉兴奋地大喊起来:“太棒了!第一轮齐射效果显着,敌人的士气动摇了,他们的军官阵亡,很多人都开始犹豫不决,不知该前进还是后退。”
“不要犹豫,继续第二轮霰弹齐射。”威廉·艾因富特以一种冷酷的语气说道。
很快,第二轮钢铁暴风雨如期而至,
前方的线列步兵像是被镰刀收割的麦子似的,一片片倒下、死去,受伤者惨叫着在泥地上爬行,草地上已经沾满了鲜血和内脏,活下来的士兵也都彻底崩溃了,他们转头就跑,有些人甚至丢下了步枪和骑士团国的十字旗帜。
“不可思议,我们打退了进攻,仅仅两轮霰弹齐射就成功了!我们做到了上万兵力都做不到的事!”加兰德上尉跑过来抱着威廉庆贺起来。
“我早就说嘛,朋友,这就是大炮冲锋战术的威力,利奥波德亲王的成名作。”
“我们现在干什么?改为发射实心炮弹,还是继续前进发射霰弹?”
“加兰德,你碰到我的伤口了……你小子十分钟前还责怪我的战术愚蠢,现在却变得比我还要激进了。”
“抱歉,快发布命令吧,威廉兄!我感觉到钻石十字勋章在朝我们招手了!我预感到……我们会是这场会战中的英雄!”
“嘿嘿,那是必须的,跟着我混准没错!咱们现在的任务是清扫工事中的敌军,把这些猥琐蹲坑的家伙们都赶出来。”
“我懂啦!用这个对不对?”说着,加兰德伸手指向阵地上的四门9磅榴弹炮。
“回答正确,在前线可以轻易地修正弹道,打击敌人的纵深地带,命中率大大提高。
堑壕和土木堡垒可以抵御加农炮和步枪的正面火力,头顶上却是毫无防御,正是榴弹炮发挥的时刻。”
(407) 尘埃落定
克鲁赛德骑士团大团长阿尔弗烈德·海因莱因站在马林堡一座高耸的塔楼上,
他眺望着满是硝烟的战场,侧耳倾听凶狠的吼叫和绝望的哀嚎声,城堡外面的人们正在为杀人而庆贺,为了活命而挣扎。
“皇帝万岁!”
瓦尔斯塔人的吼叫声充斥着他的耳膜,阿尔弗烈德感到绝望:
在第一道防线上,骑士团主力部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溃败。
“啪嗒!”一颗飞溅起的小石子差点儿击中他的眼睛,在银色巨盔上砸出了个小凹痕,阿尔弗烈德被惊得浑身一颤。
“轰隆隆!”
又是一轮炮弹齐射,一座土木结构的堡垒轰然倒塌,许多正在射击的骑士团士兵被掩埋在废墟中,幸存者抛下武器,拼命逃了出来,有些人甚至直接走出工事向敌人投降。
阿尔弗烈德身边的大块头骑士领主赫伯特·韦茨豪森骂道:
“这群该死的胆小鬼,我要下去亲自督战!”说罢,这位拥有巨人般身型的骑士领主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下了塔楼。
现在塔楼顶端只剩下大团长和一位年轻的武官侍从,阿尔弗烈德稍微侧过目光,看到小伙子的腿部正在微微颤抖。
阿尔弗烈德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拳头,掌中的黄铜望远镜都被他给捏瘪了。
他想。
这些天来,骑士领主议会不眠不休地讨论计策,集结起最强大的兵力,只为了能够打赢这场决战,可最终却落得如此的结局。
在城外,敌人的步兵纵队在炮兵的掩护下踏着正步,唱着军歌昂首阔步地前进。
骑士团大军司令官弗雷德里克·华伦罗德不得不跟着败兵退到第二道防线,他并未放弃,还在坚持鼓舞士气,试图稳住阵脚,可一切努力都是枉然。
线列步兵的阵线被攻破,松散的轻步兵更是全面溃退,所有的土木堡垒都已被敌军的军靴踏平,第二道防线的堑壕中也堆满了尸体。
他们本想埋伏在这里等待瓦尔斯塔人的进攻,可未曾想到的是,死亡从天而降,
敌人的榴霰弹精准地在堑壕上空炸开,向着士兵的头顶泼洒出致命的钢铁之雨。
鲜血和脑浆在堑壕底部流淌,侥幸逃过一劫的士兵赶忙向后撤出工事,苦心打造的纵深防线被敌人摧枯拉朽的攻势一举摧毁。
“司令官大人,敌人冲上来了,我们必须撤到马林堡的城墙内。”满脸血污的参谋长克莱门托建议道。
“不能再退了,”弗雷德里克说道:“如若外围防线失守,瓦尔斯塔人便可从容地架设炮兵阵地轰击城墙,那样的话,骑士团国的千年古都将会沦陷,你们能接受如此的耻辱么?”
参谋长无奈地摊摊手,说道:“现在还谈什么荣誉和耻辱?先保住命要紧!我们的部队战意衰竭,这场仗是输定了,接下来就看团长大人是否愿意接受停战条约了。”
弗雷德里克望着步步逼近的帝国军队:
“是我策划的作战计划,我来承担这一切责任,克莱门托,你带着参谋官和军长们撤到城里把,我要与这条防线共存亡。”
参谋长楞了一下,随即冲着总司令敬了个军礼:
“再见了,老朋友,祝你好运。”说罢,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带着高级军官团队撤进城内。
弗雷德里克开始彻底放飞自我,他扔掉帽子,解开武装带,拉开衣领纽扣,露出结实的胸膛和浓密的胸毛,坐在军鼓上大口畅饮杜松子酒佳酿。
几分钟后,一个粗噶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弗雷兄,我来前线督战了,可我们的战士们在哪里?”
弗雷德里克苦笑一声:“嘿嘿,如你所见,一切都已完了,来都来了,不如喝一瓶吧。”
赫伯特·韦茨豪森爵士推开了酒瓶:
“哼!我才不喝,战斗还未结束呢,我刚刚枪决了一个临阵脱逃的胆小鬼,你手下的掷弹兵师长汉斯维尔可真是不像话!竟然扔下防线逃走了,你这个总司令是怎么当的?”
“抱歉了,赫伯特,我发誓!我努力过了!可惜敌人的指挥官比我高明得多。
这个达利侯爵可真是个老狐狸,他的战略战术比我们超前了几十年!我有预感,这家伙能带领瓦尔斯塔人击败索兰王国。
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为自己辩解的了,我只能说自己问心无愧,再见了,朋友,克鲁赛德骑士团万岁!”
说罢,弗雷德里克·华伦罗德掏出手枪,把枪管吞到嘴巴里扣动扳机。
“呯!”
骑士团大军的总司令饮弹自尽了。
指挥官毫无预兆的自尽使得旁边的卫兵们乱做一团。
“安静!吵什么吵!”骑士领主赫伯特吼道,他低头看着弗雷德里克的尸体,啐了口唾沫:
“哼,懦夫!你这是在逃避战斗!”
赫伯特“铮!”地一声,拔出剑鞘中的双手巨剑,用剑尖指着远处的塔楼,吼道:
“一切都已完了!还请大团长大人认命!我身为骑士臣属自当奉陪到底!
我——骑士领主——赫伯特·韦茨豪森要发起最后的反击,有胆的就跟我冲啊!”
说罢,赫伯特·韦茨豪森爵士擎着自己心爱的巨剑义无反顾地走出工事,几百名不愿屈服的骑士团国士兵跟在这位勇敢的骑士身后,组成了一支规模不大的敢死队。
一支瓦尔斯塔帝国线列步兵纵队冲了过来,与赫伯特带领的敢死队迎面撞上,双方开了一轮枪后开始白刃战。
身高达到2.3公尺的骑士赫伯特·韦茨豪森是一头十足凶悍的巨兽,他掌中的巨剑上下翻飞,砍下不少肢体和头颅,敢死队员在这位勇敢的骑士领主的带领下也是锐不当,一时间竟逆势而上,连续击破数支帝国的小股部队,显得锐不可当。
达利·艾因富特侯爵在望远镜目镜中看到了这一切,“真是一位可敬的勇士!”他如此评论道。
身旁的伊万元帅提醒道:“达利兄,别再感叹了,那大个子骑士带着人朝着你儿子的部队冲过去了,你难道不担心么?”
“有什么好怕的,这大块头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身边没剩几个人。”
“达利,我担心这家伙挑唆你儿子和他决斗,年轻人容易冲动,你懂的。”
“嘿嘿,我的小威廉能对付他的,你就看着吧。”
此时,在前线。
“停火!不要误伤到自己人!”威廉·艾因富特少校声嘶力竭地喊道。
赫伯特·韦茨豪森连续被步枪子弹击中,依仗着身上的改进型复合板甲,刺刀和手雷也伤不到他,
这位勇敢的骑士挥舞着巨剑一连斩下数颗头颅,经过一番血战,他又率领敢死队员消灭了一支瓦尔斯塔掷弹兵连队。
身体越大消耗也就越大,赫伯特爵士拄着巨剑休息了片刻,热气从头盔的透气孔里冒了出来。
他脚下的敌人尸体堆成了小山,身边只剩下三十多名敢死队员存活,其中多数带伤,这支队伍虽然勇猛,却已是强弩之末,再也无力发起进一步的反击。
威廉喊道:
“投降吧,爵士,您的勇敢事迹值得被游吟诗人所歌颂,您的国家战败了,该结束了,放下那把剑,让您的手下们也都放下武器吧!”
赫伯特抬起头,轻蔑地说道:“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家伙儿,老子驰骋沙场的时候你他妈的还在吃奶呢!敢不敢过来和老子干一架?”
威廉浅笑着摇摇头:
“说实话,我不敢单独面对您,也不会傻到去挑战您,爵士,您看起来很像我一位逝去的朋友,他也很高大勇武,请您放下剑把,救救您的手下,也救救您自己!”
赫伯特·韦茨豪森掀开钢铁面罩,啐了口带血的唾沫,骂道:
“小屁孩儿,像你这样乳臭未干的小子是怎么混到少校军衔的?肯定是靠着你老子的关系是吧?哈哈哈,你不过来,我可要过去找你了!”
他亲吻了自己巨剑剑柄上的宝石,一边向前走一边说道:
“我这柄剑名为‘真理之剑’,知道为什么嘛?因为目睹我拔剑的人全都死翘翘啦!真理就在这钢铁锋刃之上!臭小子,受死吧!”
“加兰德,让大家准备霰弹齐射。”威廉用左手轻抚着十二磅加农炮坚固的炮身:
“您说错了,爵士,我的老师告诉过我,真理存在于大炮的射程之内,开火!”
“轰隆!”
8门轻重火炮齐声怒吼,霰弹碎片携带着巨大的动能飞溅出去,几十位敢死队员全都被这钢铁的风暴打成肉泥。
赫伯特·韦茨豪森引以为豪的复合板甲被轻易击穿了,他的的身体被彻底摧毁,掌中持握的‘真理之剑’也被霰弹打成了金属碎片,巨大的身躯砸倒在地上,抽搐了两下,然后再也不动了。
几乎与此同时,城墙上的骑士团国士兵举起了白旗,伴随着一位勇士轰轰烈烈的离去,马林堡会战结束了。
战场上到处飘扬着帝国的夜鸮军旗,帝国军人们声嘶力竭地呼喊着:
“胜利属于我们!
皇帝万岁!”
(408) 两场葬礼,一场婚礼
四月的小雨滋润大地,金湖宫外的皇家园林一派春意盎然的景色,皇帝在宫殿内廷接见了刚刚得胜归来的功臣。
达利·艾因富特侯爵穿着一身笔挺的元帅礼服,他半跪下来,恭敬地把手中的文件递到皇帝面前:
“陛下,为了避免生灵涂炭,我自作主张放弃了攻陷马林堡的计划,骑士团大团长阿尔弗烈德·海因莱因同意向我军无条件投降,这一份就是《马林堡合约》的原件,请您过目。”
皇帝接过文件,快速翻阅了几页:
“太好了……战争赔款,正好能填补国库的亏空,而且债务和军饷的问题也迎刃而解了……达利,我要感谢你,这是一份无愧于瓦尔斯塔人民的合约。”
皇帝把文件交给侍从文官保管,然后“铮”地一声拔出家传宝剑‘暗暮’,让达利侯爵亲吻剑柄以示嘉奖。
在瓦尔斯塔皇室的礼仪中,这算是最高规格的礼遇了,此举往往意味着加官进爵,一飞冲天。
“感谢您给予我如此的荣誉,陛下。”
“说说这场战争吧,达利,报社的战地记者们都说你把对方的指挥官玩的团团转,是吗?”
达利赶忙摆手:“哪有那么夸张,我只是做了正确的应对而已。”
“简单说说看。”
“骑士团国实行了坚壁清野的战略,他们把行军沿途的村舍劫掠一空,还派出了很多游击队骚扰我们的补给线,想要用消耗战拖垮我们。”
“哦?这么说来,那些封建骑士老爷们还算聪明,若是我的话也会用这种战略。”
侯爵点点头,说道:
“一开始我也颇为头疼,后来慢慢找到了应对的方法,既然村舍都被洗劫了,我们在行军途中就去包围敌军的大城市和要塞,逼迫他们交出粮秣补给,不仅解决了我们大军的生计问题,还顺带接济了路上的难民。”
“哈哈!想不到我的元帅竟成了劫富济贫的游侠!”皇帝笑着拍拍对方的肩膀。
“您消遣我了,陛下,打仗是生死之事,顾不得这么多礼仪,这一点咱们军人都懂,而且那些难民中有许多人已经移民到我国,希望这不会对国内造成压力。”
“压力?不会的!咱们帝国正缺人呢!难民照单全收,我会给他们分配土地和房子的,瓦尔斯塔是个包容的大家庭,欢迎全世界的人民前来定居,当然前提是他们遵纪守法!”
“对了,陛下,还有一件事要向您汇报,我擅自决定动用了您的近卫军仪仗队,为一位可敬的敌人将领举行了荣誉军人葬礼。
他叫赫伯特·韦茨豪森,是个大个子骑士领主,在马林堡会战中表现神勇,宁死不屈,确是一位可敬的对手。”
皇帝点点头:“你做得对,勇士就该得到尊敬,无论他是朋友还是敌人。”
侯爵从衣袋里拿出一份表格,递交上去:
“这一份是马林堡会战中立功人员的报表,还请您过目,另外一份是牺牲者和受伤者的报表,已经递交到国防部了。”
“达利,你办事真是认真仔细,放心吧,我会嘉奖功臣,抚恤死难者家属的。
对了,你儿子小威廉的表现真是惊艳,这次算是一战成名了,恭喜你了,艾因富特家族后继有人了,而且还得恭喜我自己,恭喜我能有这么一位好女婿。”这一次,达利侯爵极为罕见地没有谦虚,而是直接赞许了爱子:
“不得不承认,这小子的确是打的不错,但还是稍显稚嫩了,可不能太过嘉奖他,免得这小家伙儿得意忘形!”
“达利,你对小威廉太过严苛了吧!无论怎样,我都会会好好提拔这孩子的,他是帝国陆军未来的将星之一,一定可以接替咱们,抗起守护瓦尔斯塔的重任。”
“谢谢您,陛下,我注意到您的表情有些怪异,似乎在隐瞒情绪,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皇帝神情一凛,说道:
“达利,我差点儿忘记了你也拥有蓝血力量,果然还是瞒不住你的眼睛。”
“难道说……是西蒙老师他……”
皇帝幽幽叹了口气:
“哎,你猜对了,你带兵出征的第三天,西蒙老师被佣人发现猝死在了沙发上,好消息是,西蒙老师他是带着笑容离开的,看起来没受什么苦。
我太依赖西蒙老师了,把他老人家给累坏了,若是让他清闲一些肯定还能长寿,哎!都怪我!”
说到动情处,皇帝自责地落了泪,听闻恩师故去,达利侯爵的内心显然也遭受了称重的打击,但他很快恢复过来,并赶忙上前安慰:
“陛下,这不能怪您,西蒙老师他年纪太大了,身体机能早已衰退,生老病死,这是自然法则,谁也改变不了。
再说了,我们这些作学生的如今全都功成名就,这是对老师他授业之恩最好的回报,他一定走得很安心。”
“达利,还是你会说话,我现在感觉好多了……”
“不,您看上去一点儿也不好,脸色煞白,黑眼圈相当严重,您需要休息。”
一向以威武霸气着称的瓦尔斯塔女皇突然变得支支吾吾,竟然磕巴起来:
“达……达利,其实……其实我还有件事瞒着你,一直没敢说呢,你出征后发生了不少事,不只是西蒙老师,你妻子简宁……她……也已经不在了……”
达利·艾因富特心中咯噔一下,他带兵入城的时候没见到妻子早已有些疑惑,此刻听闻悲报再也支持不住,他膝盖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不!我的老天呐……简宁!”他抱着桌子腿痛哭起来。
萨兰托斯女皇抿着嘴唇,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她自己就是个不幸的人,经历了不少伤心事,尽管她已是心如铁石的帝皇,但还是做不到对世间的哀恸无动于衷。
“西蒙老师离开的第二天,你妻子她也病倒了,当天夜里她的病情疾速恶化,我召集全体皇家御医为她会诊,终究还是没抢救过来。
哎……我又何尝不是痛心疾首,达利,简宁她是个伟大的人,可以说她是战地护士这个职业的奠基人,她的离去使整个文明世界为之哀恸。
你失去了一位好妻子,我失去了一位好挚友,帝国失去了一位好军医,世界损失了一位白衣天使。”
当天下午,皇帝和侯爵前往皇家陵园看望逝者,他们先是拜谒了授业恩师西蒙·加利埃尼的坟冢,随后一同前去看望侯爵夫人简宁·温斯泰德的墓地。
威廉·艾因富特在母亲的墓碑前泣不成声,达利侯爵似乎已经崩溃了,他只是呆呆地站着,像是一具没了灵魂的行尸走肉,观者无不为之痛心。
皇帝把威廉拉到一旁,小声说道:
“小威廉,你一定要振作起来,你父亲他需要你的支持,他和你母亲是青梅竹马的感情,这道伤痕对他来说非常致命,短时间内都不会康复的,另外……拿好这封信,这是简宁她在弥留之际塞到我手心里的,是写给你的。”
威廉·艾因富特急不可耐地拆开皱巴巴的信,看过之后抹了把泪,对着墓碑深鞠一躬,然后拽着达利侯爵的衣袖说道:
“父亲大人,振作起来吧,母亲她不希望我们为她哭泣,她这辈子已经看够了人间苦难,她所希望看到的是生命的传承,准备好礼服吧,我要就举行婚礼了。”
达利·艾因富特侯爵有些恼怒地瞪着儿子:“小子,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威廉举起皱巴巴的信纸:“看看这个吧,父亲大人,这是母亲她的遗愿。”
达利一把抢过信,看过后再也无话可说,只是默默地注视着妻子的墓碑,大滴大滴的眼泪砸落到皱巴巴的信纸上,发出“哒哒”的声响。
“此事还需征得女皇陛下和公主殿下的认可。”
皇帝低着头说道:
“很抱歉……我擅自看过这封信的内容了,还好我女儿及时苏醒过来,我同意即刻举行婚礼,艾德嘉她也同意,这是简宁女爵的愿望,也是我的愿望。”
“感谢您……陛下……”
“今晚17时之前来都来皇家疗养院,你们父子俩都穿好礼服,我会把其他人都叫来,我希望看到你俩都精精神神的,可不要辜负了简宁的期望!”
说罢,皇帝叹了口气,迈开大步回宫了。
(409) 来自故乡的问候
亚文大陆,索兰王宫内廷,太子宫区域内。
“请问您还需要点心和饮料么,太子妃殿下。”一位宫廷侍女问道。
“谢谢你,不需要了,你们都下去休息吧,我想自己安静一会儿。”
“遵命,我们收拾完就走。”
侍女们默默地收拾起餐具,穿燕尾服的男仆们开始清扫地板上的瓷碗碎片,打扫完毕之后便躬身告退,把太子妃一人留在餐厅里。
关上门之前,众位男仆女仆都显得有些依依不舍,大家都朝着这位美丽的太子妃投去同情的目光。
这位远渡重洋嫁过来的公主赢得了太子宫内仆从们的一致好感,因其礼貌和教养堪称典范,令人不得不爱。
罗斯玛丽从不斥责或难为仆人,她本人的日子过得却是相当之糟糕,乔弗里·拉法利特王子把自己的新婚妻子当成玩物来看待,以野蛮残暴的手段对待她。
不只仆人们看不过去,大臣们也对这位外国公主的悲惨遭遇抱不平,然而谁也没办法,王子肆意妄为地在宫里胡闹,国王却完全放任不管,其他人也只能看着干着急。
罗斯玛丽·米德奈特一个人坐在餐桌旁抽泣,今天,她的脸上又添了新的伤痕,
就在刚刚,她在和王子殿下共进午餐时说了句惹他不开心的话,立时便被夫君狠狠地扇了个大嘴巴,左半边脸颊留下了相当明显的红手印,她的牙龈被打出血,只能捂着脸一个人趴在桌上哭泣。
而她的丈夫只是轻声骂了一句:
“他妈的蠢女人,真倒胃口!老子去别的地方吃了!”
随后用力摔碎了名贵的瓷碗,扔下银质刀叉摔门离开了餐厅,只留下妻子一人黯然神伤。
罗斯玛丽·米德奈特从小就是个淑女,她和其他贵族女孩一样,梦想着有朝一日能嫁给自己的白马王子,可惜命运多舛,瓦尔斯塔帝国在与索兰王国的战争中遭遇失败,她被自己的亲生母亲嫁给了敌国的王子,委身于一场冰冷的政治联姻。
罗斯玛丽本想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开始新生活,然而残酷的命运像是有意要折磨、刁难她似的,又往她头上淋了一桶冷水。
她丈夫是个无可救药的低能儿,其心智仅相当于十岁出头的大男孩,性格暴戾乖张、每天都是喜怒无常,经常毫无缘由地殴打、辱骂王宫内的仆人们,连自己的新婚妻子也没放过。
罗斯玛丽感觉自己正身处于地狱之中,饱受地狱烈焰的炙烤煎熬,远离故土来到这片陌生的国度,她还能指望谁呢?母亲远在大洋彼岸,恋人也离她而去……
她现在只能靠自己。
一开始,罗斯玛丽还有过挣扎,她试过去找国王寻求帮助,希望他稍微管教一下自己的丈夫,然而路易斯·拉法利特一世国王只会袒护自己的傻儿子,每次只是象征性地安慰她几句,之后干脆避开她不见了。
久而久之,罗斯玛丽意识到自己得不到公平,在遭遇了无数次家庭暴力之后,她学会了忍气吞声。
她开始明白了,这里不是她的家,继续抱怨也只能四处碰壁,她别无选择,只能乖乖闭上嘴,默默忍受着丈夫的种种暴行,只有如此的忍耐,才能确保自己在这令人窒息的宫殿中生存下去。
渐渐地,脸上不怎么痛了,只是还觉得有些麻木。
罗斯玛丽·米德奈特拿出手帕擦拭嘴角边的鲜血,她回到自己的书房,望着一副油画愣神,这幅画是她从家乡带过来的,上面承载着最美好的回忆。
油画中的场景宛如昨日一般,她和小妹妹艾德嘉并肩而立,身后戴眼镜的瘦高个子是她的双胞胎兄弟康斯坦茨,旁边那位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是她的小弟马克西姆,坐轮椅的贵公子则是艾因富特侯爵家的少爷小威廉。
罗斯玛丽的目光聚焦到油画中块头最大的身影上,那是她的誓言骑士,令她日日夜夜魂牵梦萦的那个人。
“亲爱的维克托,你在天国过得还好么?你的灵魂能否听到我的呼喊?若能听到的话,请快来救救我啊!我快要活不下去了!”
贴身女仆伊丽萨闻声前来:“公主殿下,您这是怎么了?在和谁说话呢?”
“别在意,伊丽萨,你就当我疯了吧,我在对着油画自言自语呢。”
伊丽萨抬头看了眼油画,又看了眼罗斯玛丽微微肿胀的脸颊,很快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老天呐……乔弗里王子殿下他又……打您了?很是过分!您一定要把这事告诉路易斯国王陛下,让他好好管教自己的儿子!”
罗斯玛丽叹了口气:“哎,没用的,我早就试过了,国王陛下他已经不愿意见我了,他们父子俩根本就没拿我当回事,我也没必要去碰一鼻子灰,自讨没趣。”
伊丽萨看着罗斯玛丽肿胀的脸颊,心疼得要命:“可……可是……您丈夫做的太过分了!这么温柔漂亮的新婚妻子……他怎么舍得……下如此的重手!”
“没什么,我已经有些习惯了,对辱骂和殴打感到麻木,伊丽萨,现在我所能做的也只有望着油画追忆往事了,真是可悲,不是嘛。”
“不……我绝不容许有人如此对待我可爱的小甜心!我受够了!不过现在机会来了,您可以避开索兰人的书信检查,把消息偷偷送达到陛下的耳朵里,她一定会帮助您的!”
“哦?伊丽萨……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贴身女仆伊丽萨变得警觉起来,她关上了窗户,打开门确认没人偷听之后才靠近罗斯玛丽的耳畔,轻声说道:
“公主殿下,我们的王牌特工“鸸鹋”潜入了宫中,请您跟我来。”
罗斯玛丽跟着自己的贴身女仆穿越长长的镜厅走廊,避开国王的众多耳目,她们来到了一个小会客厅,沙发上坐着一位身着蓝色丝绸长袍、佩戴白色绅士假发的贵族男士。
伊丽萨轻轻咳了一声,然后凑到男子耳边说了几句话。
贵族男子以极为夸张的方式鞠躬致敬,然后说道:
“尊敬的太子妃殿下,您的美丽真是冠绝方圆,能为您服务真乃小人上辈子修来的福份。”
“这位绅士如何称呼?”
“您一定听说过我,我是东方来的服装设计师阿尔布雷斯爵士,专为向您这般美艳的贵妇订制高级礼服,保证您成为沙龙宴会上的亮眼明珠!”
“很好,我想订做一身晚礼服,要黑色天鹅绒材质的。”
“没问题!深色晚礼服正是我所擅长的领域!咱们来详谈吧!”
这时,罗斯玛丽注意到,一直跟在她身后的两位王家卫兵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伊丽萨对着贵族男子小声说道:“好了,不用再演戏了,国王的耳目走了,只剩下咱们自己人了。”
贵族男子立刻单膝下跪,吻了罗斯玛丽的手,说道:
“公主殿下,我是金斯嘉德·布莱克,代号‘鸸鹋’,第012297号帝国特工。
奉您母皇陛下的旨意,以服装设计师的身份混入索兰宫廷,您可以完全信任我,请您接受这来自家乡的问候吧!”
在这冰冷的宫殿中,罗斯玛丽终于感受到了一丝温暖,她像放连珠炮似的提出一连串问题:
“不被监视的感觉真好,特工先生,请问母皇陛下她还好么?听说最近和骑士团国开战了,战事如何了?我的兄弟姐妹们还好么?”
“皇帝陛下她很好,我们在战争中大获全胜了,骑士团国的大团长签订了无条件投降协议,至于您的兄弟姐妹嘛……
康斯坦茨皇太子殿下还是没有好转,仍然被关在精神病院里,马克西姆皇子殿下仍被流放,但也有好消息,艾德嘉皇女殿下苏醒了,并且和艾因富特家族的小威廉爵爷举行了婚礼。”
罗斯玛丽舒展开笑容:“真羡慕小妹,能和真心喜爱的人在一起,愿他们幸福。”
“公主殿下,敢问您的脸是怎么了?好像有些浮肿。”
“哦,没关系的,我吃花生过敏而已。”罗斯玛丽撒谎道。
“哦……这样啊,那就让王家御厨避免做花生料理吧!
皇帝陛下她收到了您的来信,但她很清楚这些消息都是受到索兰王国书信审查管制的,她很想知道您的真实情况,怎样,公主殿下,婚后的生活还好么?”王牌特工关切地问道。
罗斯玛丽愣了一下:“这是母亲要问我的?”
“是的,陛下她很关心您,请问,您过得还好么?”
罗斯玛丽想出了无数种答案,但都没有说出口,现实太残酷,她怕家人担心。
几秒钟之后,他终于挤出了一句话:
“我过得很好,很幸福,丈夫很疼爱我。”
(410) 内部危机
城中心的一座高档餐厅内,室内喷泉的流水声格外悦耳,再配上小提琴演奏家的伴奏,可以说是最好的开胃菜了,两位帝国重臣正在享用丰盛的午餐。
其中的一位瘦高个子留着长头发,蓄着精致的小胡子,头戴白色绅士假发,身穿蓝色丝绸外套,此人正是帝国的情报部部长柯林·道格拉斯男爵。
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位精悍的矮个子中年男子,
他蓄着络腮短胡须,留着一头齐耳短发,身穿一身黑红色元帅礼服,胸前佩戴着亮闪闪的钻石橡叶十字勋章,此人正是当今帝国内阁中炙手可热的人物,皇帝面前的大红人,达利·艾因富特侯爵。
柯林男爵用银叉子叉起一块油汪汪的煎鹅肝,赞道:“这家餐厅的菜很对我的口味,不知您是否也喜欢呢?”
“还算……不错吧。”
达利·艾因富特避开了油光锃亮的煎鹅肝,也没选中诱人的上等烟熏火腿,只是盛了一小勺蒜蓉西蓝花,张开嘴一口吞下,然后抿了一口酸梅子酒,以稀释大蒜的刺鼻气味:
“说实话,这里的菜对我来说太油腻了,并不是说大厨的技艺有问题,而是我在部队里待得时间太长了,已经习惯了清淡的饮食,干杯。”
“干杯。”柯林男爵举起面前的高脚杯,饮下半杯威士忌;“对于您妻子的不幸遭遇,我表示相当遗憾,请节哀。”
“谢谢你的关心,我会挺住的。”达利·艾因富特神情阴郁地说道。
因为爱妻的病逝,他变得神经兮兮的,显得有些魂不守舍,就连参加独生子的婚礼都没有笑容,听别人说话总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进餐时也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看到对方的眼神迷离,柯林·道格拉斯再次举起酒杯:
“侯爵大人,感谢您赏光来这里与我共进午餐,我知道您很忙,心情也不好,如果说我的邀请给您造成了困惑,那我表示道歉。”
达利楞了一下,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赶忙说道:
“对不起,我刚才又出神了……你太客气了,柯林兄,咱们可是老交情了,吃个便饭而已,没必要弄得这么紧张,有什么事你就尽管说好了,只要老兄我做得到的,一定不遗余力。”
“嘿!要的就是您这句话!”柯林击了下掌,他显得放松了许多,松开了领口的纽扣,说道:
“侯爵大人,您最近没有参与朝政,最近帝国议会的议员们和诸位内阁重臣都在热议最新的政治动向。”
“肯定是在讨论帝国宰相的人选吧。”达利漫不经心地说道。
“没错!大臣们都认为您是宰相位置的有力竞争者,尤其您最近风头正盛,带领军队大胜骑士团国,促成签订《马林堡条约》,为帝国立下大功。
议员们也都看好您的前途,都猜您很快会接任西蒙老爵爷留下的位子,成为咱们帝国的二把手,您是老爵爷的学生,也算是一种传承了。”
听到这些,达利只觉得心烦意乱:
“关于这件事,你该告诉那些叽喳乱叫的议员和大臣们,转告他们我的态度。
我——达利·艾因富特现在满脑子都是亡妻的身影,根本不想争取更高的位置,要我说多少次他们才会明白,我是个军人,只会执行命令,没有政治野心!
如果说宰相的位置必须有人去坐的话,利奥波德亲王可要比我适合得多,他娶了陛下的远亲,是皇室成员,而且别忘了,他也是西蒙老师的学生。”
“话虽如此,然而我还是看好您。”柯林说道。
“随你高兴怎么想,反正我不想坐那个位置,无论如何,这事儿还需陛下最终拍板,其他人怎么说都是瞎猜。”
“这话倒是没错,依照帝国宪法,宰相的职位需要君主亲自任命。”
“我说,柯林,咱能不能别兜圈子了,请直奔主题好吗?你费了这么大心思把我约出来吃饭,肯定不是让我来听你说这些废话的,有什么事你就直说了吧。”
“嘿嘿,果然还是瞒不过老兄您的眼睛,实话说了吧,这回可真是麻烦大了。”
“怎么了?”达利皱着眉头说道:“又有邻国侵犯咱们的国境线了?”
“并不是。”情报部长摇摇头;“比那个要糟糕一百倍,问题出在我们国内。”
他弯下腰,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文件,放到侯爵面前翻开:
“这是我手下的特工们收集来的一线情报,请过目。”
达利的阅读速度很快,瞬间看完了第一页,情绪开始变得紧张起来:
“什么……巫毒教在我国境内发展出了集会所,正在多地举办地下活动……而且还煽动境内的阴谋家和叛国者秘密集会……这是真的?”
“正是如此,我以名誉担保这份情报的真实性,情况就是这么糟糕。”
达利疑惑地瞥了对方一眼:“为什么不把这份报告提交给女皇陛下,给我看做什么?”
柯林·道格拉斯叹了口气:“当然是有难处啊,这件事对陛下的打击太大了,我觉得还是由您来婉转地告诉她比较好。”
“你想多了,咱们的君主是个坚强勇敢的战士,才不会被这点儿困难吓到。”
“那是因为您还没看完这份报告。”说着,柯林伸出手将文件翻了几页,指着其中的一行字说道:“看这里。”
达利·艾因富特捧起文件,小声默念起来:
“根据卧底探员的回报,我国境内巫毒教秘密集会所的领导人是个年轻的贵族男子。
经过进一步的调查,我们惊讶地发现,这位邪教徒分会头子兼叛国者小头目的真实身份竟然是已经失踪多日的马克西姆·米德奈特皇子。”
“天呐……这……这不可能!”达利惊得站起身来。
“一开始我也不愿相信,可是经过多次的核查,很不幸,这条消息被证实是真的,陛下的小儿子在被流放的过程中受到巫毒教的蛊惑,已经成了邪教徒和阴谋家,正是因为如此,这件事才会如此棘手!”
达利侯爵焦急不安地挠了挠头:“该死……马克西姆可是陛下最宠爱的孩子,我得想想下一步对策……柯林,让他们安静些,我需要思考。”
柯林男爵拍拍手,示意音乐家停止演奏,仆人们也全都离开了。
“不能再拖了,必须尽快把这件事如实地禀告给女皇陛下,尽管这会对她的心灵造成重创,但是没办法,事态紧急,我们做臣子的不能自作主张,这件事交给我了。”
“谢谢您,真是帮了我大忙了!我最怕传达这种坏消息,我可不希望看着一位母亲伤心落泪,不过嘛……侯爵大人……您的精神状态真的没问题么?”
“有问题也得上啊!”达利咬着牙说道:
“我不能再消沉下去了,这样会给孩子们做出坏的榜样,呵呵呵……”
“您这是在笑什么呢?”
“我在嘲笑自己呢。
人总会死的,生活还要继续……我之前总是用这些屁话劝别人看开点儿,到头来自己却走不出丧妻之痛,真是可笑……
我现在算是明白了,只有针扎在自己脚趾上才知道那有多疼,只有亲身经历苦难才会明白何谓切肤之痛。”
“听您这么一说,我现在更加担心陛下了……”
“没办法,她是一国之君,肩负着国家民族的重担,再苦再累也得扛着。
柯林,把这份文件交给我,我下午就去金湖宫觐见陛下。”
(411) 帝国宰相
“吾儿叛逆伤透吾心,
吾儿叛逆伤透吾心……”
萨兰托斯米德奈特女皇用独臂支撑头部,左臂上的铁钩轻轻敲击扶手,她瘫坐在王座上,不断地自言自语,独眼中没有一滴泪水,却呈现出最为痛彻心扉的哀恸神情。
达利艾因富特站在一旁不吭声,见到自己的君主痛不欲生,他亦是心如刀绞。
达利弯下腰,捡起地上被皇帝撕得粉碎的文件碎片,将其收拢到公文包里。あ七^八中文ヤ~8~1~ωωω.7\8z*òм
皇帝闭着眼自言自语地呢喃道:
“流放马克西姆或许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错误,这孩子从没吃过苦,是我把他给惯坏了,他根本不可能依靠自己的能力存活下去。78更新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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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是我这个亲生母亲把他逼得走投无路……我杀了他的爱人,使得我们母子的感情决裂,巫毒教势力才能趁虚而入……现在他背叛我了……怪我……都怪我……”
“陛下,您不要太过自责了,事情还有转机。”达利劝道。
“转机?怎么可能?
文件上写得明明白白,马克西姆米德奈特皇子以受迫害者的形象成为巫毒叛党的领袖人物之一。
他竟然明目张胆地称呼我为……暴君……
呐!谁都可以这么,我们的敌人,或者随便哪个报记者都可以对我滥加污蔑,可唯独他不行!
达利……难道你不知道么……马克西姆他……他是我最喜爱的儿子啊!
我为了袒护他犯下的过错,无数次打破了规则,甚至不惜践踏法律,看看呐!这孩子是如何报答我的?
叛逆!
大逆不道!
竟然不惜借助敌饶力量来反对我的统治,啊,瞧瞧这叛党组织的口号啊,
推翻寡妇女皇的暴政,除掉暴君,拥立仁慈的皇子陛下上台,这孩子希望我死!
达利,你是知道的,我把自己的全部都献给了这个国家,这么多年来,我付出了青春……自由……健康……我对瓦尔斯塔的热爱的是毫无保留的!”
到这里,萨兰托斯米德奈特已经是非常之激动,独眼中充盈着热泪。
“老呐……这孩子怎么能这样,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国家着想……他怎么能如此诋毁自己的母亲!
无法相信……我的孩子竟然要置我于死地!”
萨兰托斯米德奈特愤愤不平地着,她的双腿开始颤抖,半张脸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手上用力,座椅扶手发出吱嘎的声响,她咳了一声,嘴角流出血来。
达利知道这是皇帝的旧伤复发了,赶忙大声呼喊:
“来人!快把陛下的药瓶拿来,还有一杯热水!快啊!”
一位年轻的侍从武官心急火燎地推开门跑进办公室,他掏出熏香手帕,为女皇擦拭掉嘴角的血迹,然后给她递上药片和水杯。
萨兰托斯仰起细长的脖颈,就着温水一口吞下五枚白色药片,然后用手捂着胸口开始闭目养神。
几分钟后,药效显现了,她脸上抽搐的肌肉逐渐平缓下来,呼吸也从急促变为和缓。
侍从武官开始为皇帝捶背:“陛下,我强烈建议您去午睡,把文件交给大臣们去批阅吧,您昨晚只休息了三时,皇家御医缺少睡眠会严重损害身体。”
萨兰托斯笑着摇摇头,拒绝了手下的请求:
“谢谢你,年轻人,拿着这杯子下去吧,我感觉好多了。”
侍从武官走后,达利道:
“我知道您有多伤心,被至亲骨肉背叛的滋味……那一定令人难以接受。”
女皇已经逐渐冷静下来,她用右臂撑起身体,坐直了道:
“我很清楚自己孩子的本事和个性,他是个享乐主义者,只对美酒和女人感兴趣,马克西姆显然是遭人利用了,巫毒教利用了这孩子的软弱无能,利用了他幼稚不成熟的内心。”
达利点头表示同意:
“没错,这一切肯定都是巫毒教在背后捣鬼,他们唆使骑士团国向我国挑衅,失败之后又改为挑唆我们的内部矛盾,这位黑暗教长的用心当真险恶,此人不可不除。”
“迪亚蒙德薛斯帕尔……”
念起巫毒教黑暗教长的名号,瓦尔斯塔女皇气得牙痒痒。
“我吩咐过柯林,组织起擅长暗杀的特工去尝试过,可每次都功亏一篑,这老家伙把自己保护得很好,他身边有索兰王国的大军保护,更麻烦的是他的门徒,那些能力者。”
“您指的是那些龙骑士,还是巫毒教的大祭司?”
“是的,原本我以为这些乌合之众不足为虑,精锐之师定当破之,可几个月前的那场惨败证明我轻敌了,迪亚蒙德薛斯帕尔并不是什么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他是具备真本领的巫毒教领袖,绝对不可觑。”
“对的,我们要稳扎稳打,先把敌饶攻势逐一化解掉,再考虑反计之策,当务之急是镇压国内的巫毒教邪教徒和与之密切相关的叛党势力。”
“若是我派出军队镇压,岂不是真的如同他们所言,成了施行恐怖统治的暴君。”
“陛下,那些叛徒的鬼话您都不必理会,您这叫处事决断果敢,和恐怖统治是两码事,如果您信任我的话,就把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我来为您分忧。”
“哦?你会怎么做呢?”
达利信心满满地道:
“我会从宪兵部队中抽调出一部分精锐骨干,组成名为帝国特种战术稽查队的新型强力部门,这支队伍将会拥有军队的先进装备和战斗力,表面上却并非军队的编制,这样就能化解部分舆论压力。”
“高明的做法!真不愧是你,达利,你准备怎样处理叛党头领呢?”
达利艾因富特做了个抹脖子的姿势:
“全部处以叛国罪,杀一儆百。”他。
女皇给对方示以意味深长的眼神,她手按剑柄,以调侃的语气道:
“达利,我不会允许任何人山我儿子的,如果你胆敢伤他一根汗毛,我会用这柄剑宰了你。”
“陛下,您的幽默可真是太硬核了,令人起鸡皮疙瘩,我当然也是在开玩笑呢,我会找个郊外豪宅把皇子殿下软禁起来,对外宣称他在地牢服刑,至于其他叛党头领,全都严加惩治,这样总行了吧。”
女皇瞪着他看了许久,道:
“知道嘛,达利,西蒙老师离开之后,我一直在头疼新任宰相的人选,保守党和激进派两边为了争抢这个位置吵得不可开交,我才懒得理会那些废物,反正最终人选我了算。
可惜索斯盖特叔叔年纪大了,而且他也必须坐稳外交大臣的职位,至于利奥波德亲王,他是很有能力,又足够年轻,看似是最佳人选,可是我更加看好你,达利艾因富特。”
“别,这个烫屁股的位置您还是留给别人吧,还是当军人比较适合我,我可不想跟政治扯上边。”
“哼哼,达利,这可由不得你,相处这么多年了,难道你还不懂我么?
我就是这样的人,控制欲极强,就这么定了!下次内阁会议我就直接宣布由你担任帝国宰相,怎样,有异议么?”
“我哪敢有异议……”达利苦笑道:“真是霸道专横呢……陛下,难怪他们叫您暴君。”
“你真是越来越大胆了,我这是在提拔你,别人抢破头的位置,你却不稀罕,达利,有时候我真是搞不懂,你到底是个才还是笨蛋。”
“当然是笨蛋,而且还是无可救药的那种傻瓜蛋。”
达利低头看了眼怀表:“时候不早了,我先去一趟情报部,等有了新消息再来汇报。”
(412) 逮捕令
一位身披亚麻黑色长袍,戴着兜帽的神秘人在喧闹的集市中来回穿梭,时不时挤进人群找人搭话。
在一个贩卖时令蔬菜的摊位旁边,神秘人发现了目标,
那是一位神情沮丧、脸色灰黑,看起来病恹恹的的中年男子,此人正蹲在摊位前挑选卷心菜。
“朋友,有空吗?”
“嗯?你是谁,拍我肩膀干什么?”中年男子说道。
神秘人满脸堆笑:“我是给您带来福音的使者。”
“福音?使者?”中年男子站起身,瞅了瞅神秘人的打扮,照着地上啐了口唾沫,骂道:
“他妈的!一听说话这么客气的就觉得不对劲儿!
又是找我推销药品的骗子是吧?赶紧给老子滚蛋!有多远滚多远,等我喊人过来你这骗子可就跑不了了!”
“您误会了,先生,我不想推销任何药品,我是带着真神的旨意来拯救您脱离苦海的。”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中年男子的神色稍微缓和了些,但言语中还是带着些敌意:
“不是推销员骗子……听你话里这意思,是来传教的?”
“嘿嘿,可以这么说。”神秘人露出了一抹诡笑。
“什么宗教?圣堂教会么?告诉你,老子才不会再去教堂和那些白痴一起做礼拜,都是些他妈的骗子神棍,骗信徒们捐赠香火钱!”
“我大胆猜测一下,圣堂教会的牧师承诺过您,入教参加活动就能治愈疾病,是吗?”
中年男子唾沫四溅地大声说道:
“可不是嘛!你怎么知道的?告诉你吧,那些混账牧师的许诺都是胡说八道!”
“愿闻其详。”
“老子当了半年虔诚的圣堂教会信徒,每周带家人去做礼拜,偶尔还去修道院做晚祷,还捐了不少钱给教会,可结果呢?
说好的奇迹呢?我的病一点儿也没见好转!哮喘病的症状反倒更严重了!一到半夜就呼哧呼哧地上不来气,难受的要死!”
说完这些话,男子剧烈地咳嗦起来。
神秘人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唾沫,想道:
他说:“看来您很期待神迹。”
“废话!老子要的是实实在在的好处!看得见摸得着的,懂嘛?你的神能做到吗?做不到就滚蛋,别耽误老子买菜!”
“莫生气,朋友,圣堂教会所信奉的诸神对信徒的苦难充耳不闻,看来您正受到哮喘病的折磨,不如加入我们索斯卡亚巫毒教,只要足够虔诚,神迹将会很快显现。”
“索斯卡亚……巫毒教?念起来真够拗口的,没听说过。”
神秘人从袖子的暗兜里掏出一本小册子,递给病恹恹的中年男子,小声对他耳语道:
“朋友,回家以后抽点儿时间看看这个吧,相信您会很快加入咱们的集会所大家庭,信奉巫毒教,早日摆脱疾病的困扰,让灵魂超脱世外,与这污浊的世界划清界限。”
“说的倒是挺邪乎的……可惜字太多,老子懒得看!”
正当神秘人想要继续讲解之时,一名穿着皮夹克的壮汉来到两人身边,用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神秘人的兜帽,一把拽了下来,露出一张饱经沧桑的面容,原来是个光头老者。
“老头儿!从中午我就盯上你了!在市场里挤来挤去,专门找体弱多病的人搭话,干什么呢?”
光头老者被吓得哆哆嗦嗦,颤抖着说道:“没……没干什么,就是在聊天说话呢。”
“哼哼,还嘴硬是吧?”壮汉一把抢走中年男子手上的小册子,翻开一页念道:
“福音之书,索斯卡亚巫毒教瓦尔斯塔分会印制,传教专用……嘿嘿,白纸黑字,你还敢抵赖么?老头儿?”
这回轮到病恹恹的中年男子不乐意了,他拽着壮汉的脖领子骂道:
“混账小子!竟敢抢走我手里的东西!欺负咱身子弱是吧?告诉你,老子认识这条街上最狠的地头蛇!识相的就把册子还给我!”
壮汉轻蔑地看着对方,不慌不忙地拿出自己的证件展示出来:“病痨鬼!睁大了你的狗眼看清楚!”
中年男子有些发懵,他呆呆地望着皮质证件上明晃晃的国徽,然后念出下面的一行小字:
“瓦尔斯塔帝国特种战术稽查队第64分队队长,理查德·沃特曼下士……”
中年男子原本恶狠狠的面容立即消失不见,马上变成了一副阿谀奉承的小市民谄媚者形象,对面前的壮汉点头哈腰地说道:
“官爷……原来您是宰相大人的手下……对不住了!是小人有眼无珠!给您上烟了。”
壮汉推开了递过来的新型过滤嘴香烟,说道:“病痨鬼,你都咳成这样了,还有心思抽烟,依我看,你这肺病完全是咎由自取!”
男子赶忙收起香烟:“是小人活该!咱可是大大的良民,官爷您就放我走吧……”
“良民?未必吧。病痨鬼,别以为我不认识你!
你是这条街上臭名昭着的地头蛇胖约翰的手下,是专门负责催收高利贷的马仔对吧?”
病恹恹的中年男子没敢回话,只是低着头。
“哼哼,病痨鬼,刚才不是挺狂的么?这会儿怎么蔫了?
告诉你吧,你们老大胖约翰昨晚就被关起来了,这原本不是咱的任务,只是顺带为民除害,老子可没兴趣抓捕你们这些小马仔,快滚!别再让我看见你!”
“谢谢您,官爷!咱这就滚得远远的!”
壮汉看着男子跑远的背影,骂道:“他妈的病痨鬼,平日里肯定没少作恶,祝病魔早点儿战胜他!”
随后他从腰带取下一副手铐,把光头老者的双手拷在一起,立即引起了对方的强烈抗议:
“不……快放开我!你这是滥用职权!我可没和地头蛇混在一起,也没触犯任何帝国法律!大伙儿快来看啊,政府官员欺负老百姓啦!”
周围本来就聚了十来个看热闹的镇民,经他这么一喊,看热闹的人更多了,市场里开始拥堵起来。
壮汉依旧是不慌不忙,从上衣兜里掏出了一张逮捕令,大声念道:
“即日起,朕宣布索斯卡亚巫毒教为邪教非法组织。
在帝国境内予以坚决取缔,并给予帝国特种战术稽查队完全的执法权力,包括逮捕、拘禁、审问相关人员的权力,将此类犯罪者扭送到各地法庭依法予以审判。
命令签署人——瓦尔斯塔帝国皇帝,萨兰托斯·米德奈特。”
听到皇帝的名号,围观的众人立即一哄而散,生怕为自己惹上麻烦。
“呵呵,老头儿!接着喊啊,怎么一下子变得蔫了?”壮汉笑呵呵地拽着犯人,继续说道:
“你现在还有权利保持沉默,等进了审问室可就得张开嘴了,老实交待的话,没准就能免了牢狱之灾,懂嘛!”
(413) 雷厉风行
微弱的煤油灯光照亮了潮湿阴暗的地下室,高大肥胖的刑讯官光着膀子,肩膀上的骷髅纹身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他的整张胖脸都被隐藏在皮革面具之后,只露出一双令人心惊胆战的血红色眼睛。
“啪!”
蘸了水的皮鞭再次猛抽下去,被捆在木架上的犯人已经不再嚎叫,因为他已经痛得晕了过去。
“哼,失去意识了?可不能就这样便宜了他!”一个粗噶的声音说道:“助手,从井里打一桶凉水过来,泼到他身上,让这家伙清醒清醒!”
“哗啦!”
一盆凉水浇醒了受刑者,使得这个可怜人重新感觉到了钻心的剧痛。
他的鲜血伴着鼻涕眼泪不住流淌,此人的鼻梁骨被打断成三截,十根手指的指甲里全被锲进了钉子,小腿被猛犬撕咬得血肉模糊,醒来的瞬间立即开始痛苦地嚎叫。
“哎呦……我受不了啦!大人们!快停手吧!我招!我全都招了!”
“嘿嘿,关键人物的嘴被撬开了,检察长先生,快带着你的纸笔过来吧!”
“来喽!刑讯官先生,您可真是厉害!半小时前这家伙还嘴硬呢。”
“嘿嘿,不敢当,咱是个粗人,识文断字的功夫远不如您,可说到折磨人的本事,咱可是最专业的!”
检察长是个懂得赶时髦且富有活力的年轻人,他穿着一身用料考究的制服,一屁股坐在受刑者对面的木椅子上,用鹅毛笔蘸了墨水,然后以一种既优雅又冷酷的声音说道:
“传教士先生,既然打算开口,那就别再兜无意义的圈子了,另外……你看起来真是糟透了,怎么样,还能坚持说话吧。”
看到面前的检察长是个衣冠楚楚的绅士,刚刚还被吓得魂飞魄散的传教士立即来了精神,他认为自己终于盼到了可以讲道理的人,颤抖的声音中充满了恐惧和愤怒:
“先生……我……我像一头待宰的牲畜似的……被捆在这里受到不人道的虐待!我表示强烈抗议!我是瓦尔斯塔国民,为什么要用如此残酷的手段来对待自己的同胞!我要求最基本的人权!”
检察长摊了摊手,做了个无可奈何的手势:
“那我只能很遗憾地告诉你,你的抗议是无效的。
宰相大人刚上任就对咱们下达了死命令,你们这些巫毒教徒已经被完全剥夺了作为国民的基本权利,所以嘛,就别怪我们这些办事的人下手狠喽。”
“我要求去见本地的法官大人!我要公平和正义!”
“他妈的,还敢多嘴?我看你是皮痒痒了!”站在一旁的刑讯官再次举起鞭子,作势便要抽打过来,吓得传教士哭了出来:
“别!别动手!我……我一定知无不言,只要能让我赶快离开这鬼地方就行!”
检察长瞥了一眼身边的刑讯官,说道:“嘿嘿,看来还是来硬的管用啊。”随后转过头来继续审问传教士:
“我问你,巫毒教驻瓦尔斯塔分教会的负责任人到底是谁?”
“是……是马可大街14号公寓楼底商,裁缝铺的老瘸腿薇薇安女士……”
检察长放下笔,站起身来,怒道:
“一派胡言!你是想要蒙混过关么?
你说的那瘸腿裁缝老太太薇薇安只是个小人物而已,充其量也就是个误入歧途的老巫婆!我们要的是巫毒教的大人物!起带头作用的那种!懂嘛?”
“检察长先生,你的威胁之辞太文明了,显然是不管用,对付这种嘴硬的还是得用咱这粗俗的老办法。”
说着,刑讯官举起鞭子,蘸了水之后“啪”地一声猛抽一鞭,传教士的大腿立即皮开肉绽,血流如注。
“哎呦!别打了!我说!我说!是罗伯特艾尔·贝鲁特兰爵士!
我们国内头一批巫毒教徒都是在他的城堡内做秘密活动的……你们要是不信的话可以去调查,城堡二层小厅已经被改造为集会所了。”
检察长用力拍了下桌子,“太好了,和我估计的一样!本地的贵族圈子被腐蚀了!”
这时候,地下室的铁门被推开了,走进来两名高大的近卫军皇家礼兵,他们端着上刺刀的步枪分列两侧,门外一个浑厚的男性声音说道:
“我听到了熟悉的名字……罗伯特艾尔·贝鲁特兰,我这边调查到的线索也指向了这个名字,两条线索交汇到一起,准是这家伙没跑了!”
刑讯官和检察长看到门外的大人物,全都行了注目礼:
“您来了,宰相大人,有失远迎。”
“你们的工作很出色,向你们致敬,辛苦了!”一位身材不高,貌不惊人,却带有强大气场的中年男子走进屋来。
自从担任起帝国首相的重任,达利·艾因富特侯爵便不再穿着那身元帅制服了,而是改为穿着一身蓝灰色的朴素外套,头上戴着圆顶绅士礼帽,手里拄着一根胡桃木文明杖,已然是一副成熟老练的政治家形象。
达利侯爵用右手拄着的文明杖轻轻敲击潮湿的地板砖,说道:
“可惜了!罗伯特艾尔爵士是个战功卓着的老军人,还是个骄傲的瓦尔斯塔老贵族,一把年纪了却晚节不保,竟然加入了索斯卡亚巫毒邪教,成了通敌卖国的叛徒!”
检察官说道:“罗伯特艾尔爵士可是咱们本地的大贵族,我们要争得本地法官的同意才能拘捕他,而且这位老爵爷的城堡里有不少武装保镖和佣兵,有可能会暴力抗法,我们得申请武装宪兵来帮忙。”
“有我在这呢,用不着这么烦琐。”达利说道:
“咱们现在就出发,外面的稽查小队正在整装待发,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团的龙骑兵和一支轻型炮兵连队,这老贵族要是敢闭门不开,我就用大炮轰开他的城门!”
说完这番话,宰相便潇洒地转身离开,两名礼兵也跟着他走了。
检察长和刑讯官对视了一眼,同时心道:
三小时后,当地一座古旧的城堡内,
案犯本想通过城堡的一道暗门偷偷逃跑,不想此计策却早已被宰相大人猜透,稽查队、宪兵、武装警察、和军队的人将城堡团团包围。
老爵爷发现自己已成瓮中之鳖,本想组织起家丁拼死一搏,不想却遭到手下人背叛,佣兵们将老爵爷五花大绑,然后打开城门将他扭送出来邀功。
老爵爷罗伯特艾尔·贝鲁特兰万念俱灰,只得任凭处置,龙骑兵为他戴上了镣铐将其请到马车上。
在随后对城堡的搜查中,果然在二楼发现了巫毒教的一处集会所,并逮捕了二十多名巫毒教徒。
“把这些邪教徒全都铐起来带走!”检察长兴奋地喊道,这位年轻的官员为此案立了大功,未来的仕途必将是官运亨通。
宰相夸奖了参与此次逮捕行动的各部门人员,随后带着贴身随从离开了城堡,他对着身边一位情报部特工小声说道:
“很好,又逮着一条大鱼,照这样调查下去,肯定能找到马克西姆皇子殿下的踪迹。
记住,一定不要让外界媒体知道这些信息,要让皇子殿下以清白之身回归金湖宫,这是皇帝陛下的命令,可别搞砸了!尔等切记!”
“遵命,宰相大人!”特工答道。
(414) 叛逆的皇子
半个月后,经过不懈的努力,情报专员掌握了帝国境内巫毒教势力的概况,并成功顺着线索找到了首要目标马克西姆皇子,确认位置后便迅速实施逮捕。
5月3日,情报人员将皇子带到一座豪宅内软禁起来。
“特工们,你们都出去吧,我要和皇子殿下单独谈谈。”
最后一位离开的特工带上了门,办公室内只剩下帝国宰相达利·艾因富特侯爵和小皇子二人相对而坐。
马克西姆·米德奈特皇子一声不吭地瘫坐在高背椅上,一副令人同情的惨相。
在达利的印象中,此人原本是个风流倜傥的花花公子,这会儿看起来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身为皇室贵族的气质已然是半点儿也寻不见了。
马克西姆皇子身上披着一件打补丁的棕色长袍,旧靴子上缠着粗麻绳,鞋跟上还有个破洞。
一头银色长发显得非常油腻,发丝里还夹杂了不少泥土和枯草,成了滋养虱子和跳蚤的温床。他显然是很久未曾沐浴过了,全身上下笼罩着一层恶臭的体味,简直像是个落魄邋遢的流浪汉。
“皇子殿下,您渴了吧?”
达利端起一杯冰镇梅子酒送到皇子面前,对方却不领情,一巴掌将其打翻在地。
“哗啦!”
玻璃杯摔得粉碎,梅子酒和碎冰块撒了一地。
马克西姆皇子带着极度厌恶抗拒的神情说道:
“收起你的虚情假意!达利侯爵!不管你的酒里有没有问题,但我很确定你的每一句话里肯定都充斥着毒药!”
宰相也不生气,他轻轻抖落了鞋子上的碎玻璃碴,面色平和地说道:
“您误会我了,皇子殿下,我是真心诚意地希望您能从痛苦中解脱。”
“哼哼,说的好听,可现实呢?你的手下们是怎样对待我的呢?用粗麻绳将我五花大绑,把我从隐居的住所中赶出来,然后软禁起来,你管这个叫解脱?”
达利低下头,鞠了个躬:
“关于手下们对您粗鲁的举动,我替他们向您道歉,这不会再发生了,
此后我将保证您的安全和生活质量,恭喜您,您的流放生涯结束了,即将回归帝都的金湖宫,您的母皇陛下正在宫里等您回来呢。”
“谎言!虚伪的谎言!”马克西姆骂道,他照着宰相胸前的勋章吐了口粘痰:
“呸!”
达利用手帕擦掉勋章上的浓痰:
“您冤枉我了。”
“是啊,侯爵大人,这也不能完全怪你,是萨兰托斯·米德奈特女士派你来的。”
“天呐,皇子殿下,您怎么能对自己的母皇陛下直呼其名?真是不礼貌!您应该对用敬语称呼咱们伟大的皇帝陛下!”
“嘴长在我头上,我想说什么便说什么,轮得到你来管?
为什么要用敬语?我和她已经断绝母子关系了,她是个控制欲极强的恶毒妇人,恨不得整个世界都围着自己转!
她想要一手遮天,试图掌控所有瓦尔斯塔人的命运,真是个心如蛇蝎的女暴君,不是嘛。”
达利皱着眉头说道:
“请您收起这些无端荒谬的指责!您母亲是一位千古难逢的明君,其文治武功足以载入史册,瓦尔斯塔族人皆需敬仰。”
皇子冷笑一声:
“呵呵,宰相大人,你这马屁拍的可真够专业,可惜萨兰托斯女士犯下的罪恶罄竹难书,扔进大海也洗不干净!
她把我的罗斯玛丽大姐出卖给了索兰王子!天底下哪有这等残忍的母亲!把亲生骨肉当做政治筹码使用!”
达利依旧在耐心地据理力争:
“关于罗斯玛丽公主殿下的事……的确是很遗憾,但您的家族是皇室贵族,您的母亲没做错任何事,她的一切考量都要以国家利益为重,牺牲精神是我们瓦尔斯塔民族得以存续千年的基石。”
“哪个笨蛋愿意牺牲就让她自己去啊,少去强迫别人!宰相大人,少跟我扯什么冠冕堂皇的漂亮话,我呸!”
马克西姆又朝着达利的靴子啐了一口,骂道:
“去他妈的国家利益!我和我姐姐……都是活生生的,喘着气的大活人!我们不是冷冰冰的工具,我们都有追求爱情的权利!”
“那也不能把怒火撒到您母亲头上,她也是没办法啊……我再提醒您一次,请对皇帝陛下使用尊称,不得直呼其名。”
“哼!我就乐意这么说,你能把我怎么着?萨兰托斯·米德奈特是个十恶不赦的暴君!刽子手!母老虎!”
达利·艾因富特湛青色的双目中充斥着怒火。
他恨不得把面前这个无礼的年轻人生吞活剥,若是听到有人辱骂自己为之效命的君主,他肯定会付诸武力去让对方闭嘴。
可不巧的是,坐在他面前的这位顽劣青年不是别人,正是皇帝最最宠爱的小儿子,在给他布置任务的时候,皇帝还一再叮嘱过绝对不可以伤害她的小宝贝马克西姆。
身为帝国宰相的达利也只能强行压抑住心中的怒火,苦口婆心地劝说着这个叛逆的皇子:
“好吧,我知道您的心里有怨气,毕竟流放了这么久,肯定吃了不少苦头吧,可您的母皇陛下都是为了您着想,她是恨铁不成钢啊!”
马克西姆轻蔑地瞥了宰相一眼:
“我是铁还是钢,这可不一定,但我很确定一点,达利·艾因富特侯爵大人,你可真是条好狗啊!
为了讨好自己的君主无所不用其极,用如此残酷的手段镇压我们的反抗组织,现在你如愿当上宰相了,恭喜你啊!但请别忘了,你如今的地位是用其他人的苦难换来的!你这个暴君的鹰犬!狗腿子!”
达利咬紧了牙齿,继续压抑心中的怒火:
“我知道您现在看我哪都不顺眼,那就等您发泄完了我再说话。”
“对!没错,我他妈的就是怎么看你怎么不顺眼!
要是你儿子来的话,或许我还能给他点儿面子。
我至今都拿威廉当兄弟看待,我可爱的艾德嘉小妹真是嫁对人了,你家的小威廉是个热诚善良的好小伙,可不像你这个追逐名利的老狐狸,令人生厌!”
达利神色稍缓,说道:
“看来您对我家小威廉的评价颇高,或许我真该把他叫过来和您谈谈心,毕竟同龄人之间的隔阂还能小一点儿。”
“用不着!我告诉你,那纯属白费力气,现在任谁来也没用!
我铁了心要和那暴君站在对立面!我要带领起义军把她赶下王座,拯救瓦尔斯塔人民于水深火热之中!”
(415) 无功而返
听到马克西姆皇子如此可笑幼稚的言论,达利·艾因富特差点儿都要笑出声来了。
他想道。
达利充分表现出了自己的高情商,尽管他脑子里满是对皇子的轻蔑,脸上却依旧保持了尊重的神情:
“皇子殿下,我很想知道,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记恨自己的母亲的?”
马克西姆·米德奈特猛地站起身来,对着帝国宰相唾沫四溅地大声喊叫:
“从她用剑杀害我的未婚妻的那一刻,一切就已无法挽回了!
从她把我赶出金湖宫,把我这个亲生儿子流放到蛮荒之地开始,我的心里就已经种下了仇恨的种子!
我对着天地万物起誓,要和她断绝母子关系!不仅如此,我还要率领反抗军,和这独断专行的残酷暴君斗争到底!”
马克西姆·米德奈特愤怒的吼声在屋中回荡,一双金瞳中密布血丝,他的脸被涨得通红,显然是非常激动。
他看似是毫无惧色,将生死置之度外,但其实不然,马克西姆皇子仍然是那个胆怯愚蠢的公子,只因他已经算准了宰相不敢伤害自己,所以才敢对他大吵大嚷。
达利·艾因富特任凭对方口出狂言,只是一言不发地默默倾听。
达利·艾因富特开始意识到一个事实,自己面对的并非是一位心智成熟的男人,而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大男孩。
和这位幼稚无能的皇子讲道理完全是在浪费时间,于是他试着改变说话的方式,想要套取更多信息。
“皇子殿下,您太激动了,消消气,想必您是在被流放的过程中经历了不少苦难折磨,听说信仰可以平复心境,或许,您可以向着巫毒教的神明祈祷几句。”
马克西姆瞪着对方,冷笑着说道:
“哼哼,宰相大人,你可真是狗眼看人低,真的把我当成没脑子的笨蛋了,是吧?
你以为我看不出真相么,我才不会信奉这愚蠢的巫毒教!
黑暗教长迪亚蒙德·薛斯帕尔是在利用我这个被流放的皇子来对付帝国,我对此清楚的很!
我早就看透了,哪里有什么热心助人,这冷冰冰的世上就只有利益二字!
瓦尔斯塔帝国和索兰王国两大强国争夺世界霸权,巫毒教势力和皇帝势力明争暗斗,而可怜的我呢……只能在这疯狂乱世的夹缝中艰难求生!
想想看呐,回到金湖宫就等于被关进了牢房,把自己的命运交给暴君处置,就像我姐姐那样……被嫁给一位陌生的王子……想想都可怕……
我——马克西姆·米德奈特拒绝被人当成提线木偶随意操控!我生来自由,不想成为任何人的棋子,我命由我不由天!”
这一长串激动的回答大大出乎了达利的意料:
“这可奇怪了,既然知道巫毒教在利用您,为何还要屈从于他们的谎言呢?”
马克西姆猛拍桌子,高声嚷道:
“你以为我愿意吗?我根本就别无选择!
因为在我被逼入绝境的时候,只有那些假惺惺的巫毒教徒愿意伸出援手拉我一把!
在我的亲生母亲流放我,折磨我的时候,只有那些想要利用我的邪教徒才能救我脱离苦海!
如今皇帝已经成为我的敌人,而皇帝的死敌便是巫毒教,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理由还不够充分吗?”
达利愤愤不平地想道:
他说:“您冤枉皇帝陛下了,从您被流放的第一天起,她就派人跟在您身后,暗中给予无微不至的保护。”
“冤枉?
宰相大人,你这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嘛?难道你不知道我那高贵的母皇陛下派人对我做出了何等暴行?”
这次达利没有说话,只是保持神情专注,做出了倾听者的姿势。
“有一点我得承认,咱们的暴君女士的却是没想让我死。
在被流放的第一个月,每当我饿了或者渴了的时候,都会有神秘人为我送来粗茶淡饭。
然而,这并不能让我感激,该死!她在拿我当牲畜放养么?看到快饿死了就扔点儿饲料……你管这叫关心?
我呸!她这样做是对我人格的巨大侮辱!
这些日子里,我所遭受的皮肉之苦都在其次,精神上受到的折磨才是不可估量的!
在我被流放的第二个月,我好不容易才在蛮荒之地的村子里找了个马僮的差事,住在旅店的马厩里伺候马匹。
浑身都是令人作呕的马粪味道,对了,还有那些烦人的跳蚤和臭虫,这些吸人血的小魔鬼!让我每天都睡不好觉!
那鬼地方的天气真是糟糕透了,白天艳阳高照,热的像烤炉,到了晚上冷得像冰窖,真他妈的不是人待的地方,难怪自古就被称为流放之地。
或许是那些监视我的人害怕我半夜被冻死,他们在我睡觉的干草堆旁边丢了件破棉袄。
呵呵,真是怜悯的施舍……不是嘛。
先是把我赶出宫去,让我过着人不如狗的日子,然后又假仁假义地暗中帮我,我狠死那歹毒的妇人了!她根本不配为人之母!”
听着皇子满腹的牢骚抱怨之辞,达利只觉得皇帝对她的小儿子太过溺爱仁慈了。
像这种劣迹斑斑、吃不得半点儿苦的少爷,就该让他多受点儿折磨才好,这样才能令他体验到何谓民间疾苦。
达利只是心里想想,言语上还是尽量柔和:
“皇子殿下,您的抱怨我都听见了,对于没受过苦的贵族青年来说……是很曲折的经历没错,可是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您的母亲依然爱着您。
回家吧,无论您说过怎样过分的话也好,闯了怎样严重的祸也罢,皇帝陛下都会敞开胸怀拥抱自己的爱子,去原谅,去宽恕您的。”
堂堂帝国宰相放下面子好言相劝,马克西姆却是丝毫也不领情,嗓子喊得都开始嘶哑起来:
“去死吧你!你这个刽子手,我不会忘记是你逮捕了我的手下,严刑逼供他们来找出我的位置。
我宁可被那些巫毒教徒利用一辈子……宁可被流放受苦……也不会回到那暴君的身旁做她的乖儿子的!”
达利·艾因富特扶着额头,他满面愁容,无奈地离开了办公室。
隔着厚厚的木门,依稀能够听到马克西姆皇子无休止的叫骂侮辱。
(416) 一门之隔
当现任帝国宰相达利·艾因富特侯爵走下楼梯,他看到一楼大厅内已经挤满了全副武装的近卫军士兵。
一个高大的身影矗立在圆厅的喷泉旁边,鲜红的披风上用金线绣着帝国国徽,原来是皇帝陛下亲自驾临了。
她正捏着一把面包屑喂食喷泉池塘中的热带鱼,这爱好和她的父亲——当年的伊斯特公爵如出一辙。
达利没能完成劝说皇子的任务,垂头丧气地走到皇帝身边:
“陛下,对不起,我尽力了……可您的儿子依然拒绝回宫。
不仅如此,他的态度反而变得更为恶劣了,看来流放惩罚起到了反效果,他不仅没变得自立起来,反而变得更加叛逆,唯一的好消息是……他并未信奉巫毒教。”
“老天呐……告诉我,达利,我该拿这孩子怎么办……”
达利·艾因富特看着地板缄口不言,只是摇了摇头。
皇帝把掌中剩下的面包屑全都抛到池塘里:
“哎……我还是希望能接马克西姆回宫,无论他怎样恨我,我就是离不开他,我承认自己后悔了,当初不该流放他的。”
达利抬起头:“陛下,不论是国家事务还是家庭教育,都应该保持强硬的态度,您这样继续退让只会让这孩子得寸进尺。”
“达利,你是个男人,你不会懂得身为母亲的心情。
这孩子……他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儿肉啊!是我的溺爱害了他,让他变得虚伪、懒惰又任性,可是,我就是没办法看他受苦啊!”
达利·艾因富特皱起了眉头,显然是有些失望了,他想:
于是他说道:
“我不太明白……我还以为您早就痛下决心了,一开始您做得都很对,怎么突然就开始软弱起来了?请恕我直言,您和皇子殿下的关系很难修复了,别忘了,陛下,是您亲手杀了他最爱的人。”
萨兰托斯·米德奈特女皇浑身一震,她缓缓抬起右手,看着自己粗糙、满是老茧和裂纹的手掌:
“我的手上沾满了鲜血,多到我自己都记不清楚杀过多少人,如今怎么洗也洗不掉这些血腥味了,可我敢发誓,自己从不伤害无辜之人,但也绝不放过一个祸患!
格兰熙·史坦纳贝格女士……那个该死的游吟诗人,若不是她成为间谍来勾引我儿子,我的小宝贝马克西姆又怎会堕落到如今的境地!
再说了,间谍罪本就是死罪,能亲自死在帝皇的剑下是这女人的荣幸,我真搞不懂自己哪里做错了……
若是时光能够倒流,我会再杀她一次,不过嘛,这次我会避开我儿子,也不会亲自下手,当面杀她对马克西姆心理的冲击太大了,这点我承认。”
看到皇帝出现了动摇,达利更加担心了:
“您要面对现实,马克西姆皇子殿下已然是恨极了您,很难再扭转过来……或许,您该把他软禁起来,最起码别再让他出去瞎胡闹了。
巫毒教的势力已经盯上了他,您的儿子已经成了帝国的疮疤,成了咱们瓦尔斯塔皇室贵族最致命的突破口,一旦继续遭人利用,后果将不堪设想。”
萨兰托斯·米德奈特银灰色的独眼中满是疲惫与失落:
“我懂……我的宰相,我懂,最坚固的堡垒往往都是从内部被攻破的。”
“既然您什么都明白,我也就不多说了,祝您母子能够早日和睦吧……时间不早了,宰相官邸还有很多文件等待我去批阅,先告辞了,陛下。”
“你走吧,宰相,还有其他人,随从们,还有厅里的卫兵们,原地解散吧。我自己上去找他。”
皇帝来到二楼一间房间的门口,犹豫了半分钟才敲响了门。
“咚咚咚……”
“是谁?”
时隔一年多,再次听到日思夜想的小儿子的声音,萨兰托斯的眼眶中充盈着热泪:
“是我……”她说道。
“哗啦!”
门内传出了杯子被摔碎的声音:
“是你……你这个暴君……刽子手!我不想再看见你那张丑脸了……你快走吧!”
萨兰托斯·米德奈特趴在门上,这位铁血帝皇鼻子一酸,竟啜泣着哀求起来:
“好孩子……就让妈妈看你一眼,好吗?求求你了,我好想你啊!”
“你若是强行闯进来,我就用餐刀伤害自己!”
皇帝被吓得一个趔趄跌倒在地:
“别……别!别干傻事!我的好儿子,妈妈就隔着门和你说几句话,这总可以了吧……”
“哼……随你的便吧!”
“好儿子……告诉妈妈……你有没有受伤?我都都快担心死了,这一年多来,我没有一晚能睡好觉。”
“当然受伤了,我伤痕累累,有一个人追杀我,想要了我的命,还好我逃出了魔掌。”
皇帝愤怒起来,左臂的铁钩在木门上划出一道深深的凹痕:
“什么?大胆!竟敢伤害我儿子?那混账家伙是谁?把名字报出来,妈妈会帮你摆平他!我会砍掉他的头!”
门内的皇子用戏谑的语气说道:
“哼哼……萨兰托斯女士,这么久没见面了,你还是没变啊,一副凶狠残忍的模样,动不动就要夺人性命,我说的那个人就在这扇门外,就是你啊,暴君!”
“不……求求你,我的宝贝甜心,不要这么说……妈妈受不了……我错了……妈妈错了,妈妈不该把你赶出金湖宫……咱们现在就回家,好吗?”
“不,你没错,正相反,我要感谢你,萨兰托斯女士。”
“什……什么……我没有听懂……”
“感谢你夺走了我的爱人格兰熙·史坦纳贝格,
感谢你夺走了我安逸而不思进取的生活,
感谢你夺走了我亲爱的罗斯玛丽大姐,
感谢你流放了我,让看看尽了这世间的人情冷暖。
感谢你夺走了我所珍爱的一切。
让我意识到,自己必须要和你这个暴君划清界限,一定要率领受压迫的瓦尔斯塔民众奋起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