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 命运之役
“杀戮天使号”的甲板和上层建筑被完全掀起，船帆和尸体全都被炸飞到了上百公尺的惊人高度，而后落入海中。
弥漫的硝烟很快被暴风吹散，这艘传奇战舰终于迎来自己的终点，开始缓缓沉没。
爆炸的威力如此巨大，不仅彻底摧毁了“杀戮天使号“，杀死了上面的几乎所有水兵，爆炸的冲击波还影响了联军，掀翻了附近的一艘联军轻型护卫舰。
联军的“圣殿骑士号”战列舰也受到冲击波影响，船身剧烈地摇晃起来，一瞬间有不少人摔倒、跌伤。
火光映衬在联军舰队司令——柯林伍德元帅的脸上。
一艘曾经叱咤大洋的传奇战舰在他眼前倾覆，曾经令各国海军畏惧不已的“杀戮天使号”战列舰已经沉入海底，留下的痕迹只剩附近海面上飘着的破碎舢板，以及烧焦的水兵尸体。
此等壮丽惨烈的景象，也昭示出敌人不顾一切的决心，此刻，柯林伍德不再认为联军稳操胜券。
如同预料般那样，瓦尔斯塔女皇真的来了，无论人们怎样诋毁她的名誉，但有一件事是无可置疑的，这女人就是如今欧拉西斯大陆最具霸主气质的国家领袖，在前些日子的陆战中击败了强大的联军部队。
她那举世无双的美貌……杀伐果决的魄力，以及身上缠绕着的半身族裔光环，都令她成为人们茶余饭后避不开的话题。
而现在柯林伍德元帅意识到，自己真的要与这位铁血女皇正面对决了。
巨大的危机感逼迫得他几乎窒息，肺里憋的难受，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稀薄起来。
他面色严肃地朝着身边的属下们说道：
“朋友们，看看那些瓦尔斯塔人！看看他们是怎么死的！
英雄不问出处，尽管是敌人，也要敬重勇者，我谨代表弗兰迪亚海军向他们致敬！
我们每个人，必须都得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因为马上就要直面瓦尔斯塔人的怒火，你们有信心战胜他们么？”
大家的血液都被点燃了，齐声喊道：“弗兰迪亚必胜！教皇陛下万岁！”
柯林伍德在胸前划了个十字，祈祷着：”这必将是场惊天动地的血战，愿诸神庇佑吾等！”
此时，他已经能够看清瓦尔斯塔皇家海军舰队的全部阵容，果然，余下的三艘“逆戟鲸级”战列舰——“三叉戟号”，“霸权号”以及“瓦尔斯塔人号”全都赫然在列。
柯林伍德元帅举着望远镜细细端详，心中思索着一个问题：
一发炮弹击中了“圣殿骑士号”的船舷，打断了他的思绪。
柯林伍德感觉到自己的脸上火辣辣地痛，用手摸了下脸颊，白色手套上满是鲜血，原来是飞溅的木头尖刺划伤了皮肤，他庆幸地想。
副官建议他回到艉楼的指挥室，但他拒绝了，只吩咐船上的医官替自己简单包扎一下，战场的局势飞速变化，他身为统帅决不能离开哪怕一秒钟。
眼前的局面令他惊讶万分，对方的进攻计划竟然和自己早些时候面对自由贸易同盟舰队的战术如出一辙，而且执行得更为坚决，也更凶狠。
他们看上去完全不想打传统的绅士线列海战，而是选择冲上来打海盗式的接舷战，“杀戮天使号”的牺牲为他们换来了宝贵的前进机会。
瓦尔斯塔人的庞大舰队被编为两路纵队，分别由“三叉戟号”与“瓦尔斯塔人号”作为先导舰引领，
他们顶着联军炮火，毫不犹豫地前进，想要趁着联军舰队阵型散乱的机会发动全面进攻。
柯林伍德注意到对方的两艘先导舰上突然升起了新的信号旗，他身边的情报专员破解了瓦尔斯塔人的旗语，翻译出来：
“女皇陛下要求舰队全体将士尽忠职守！”
柯林伍德马上意识到了危险：“不好！敌人要来了！赶快让水兵在甲板上布防！轻步兵射手爬上桅杆，全部炮手就位！准备接舷近战！降下船帆！”
随后，瓦尔斯塔人的旗语又换了，情报专员继续翻译：“皇帝与你们同在！杀啊！”
敌军舰队内部爆发出一阵山呼海啸般的欢呼：“皇帝万岁！皇帝万岁！”
瓦尔斯塔皇家海军舰队升起夜鸮旗帜，在一片欢呼声中向联合舰队直插过去，声势甚为惊人。
“圣殿骑士号”上的七百名多官兵全都听见了，柯林伍德更是听得真切，对方的士气处在顶点，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好在教皇帕拉迪亚二世也命人挂出了自己的旗语，众人齐声呐喊：“信仰终获恩赐！”
弗兰迪亚水兵们高唱颂歌，祈求胜利，也祈求能够平安返乡。
联军旗舰“圣三位一体号”的甲板上，帕拉迪亚二世亲自升起一面巨大的红十字旗帜，军官和神甫们一同跪在教皇身侧，低着头，一只手在胸前划着十字，口中默默念诵祈胜的祷词。
希尔维尼亚人挂起了自己的红色双头鹰旗帜，口中呐喊着复仇的口号：“杀死瓦尔斯塔女皇！为咱们的皇子陛下复仇！”他们刚刚他通过信鸦接到消息，希尔维尼亚帝国皇太子弗朗兹·哈布斯伯格伤重身亡，举国哀悼。
联军舰队的强大新援也于此刻接近战场，克鲁赛德骑士团国的战舰上升起巨大的黑十字旗帜，他们紧紧咬住瓦尔斯塔人的背后。
此刻，小小的海妖峡湾内挤满了来自四个大国的主力战舰，决定欧拉西斯大陆未来命运的战役就此拉开序幕。
战斗打响一刻钟后，瓦尔斯塔皇家海军的装备和训练优势显露无疑，面对老旧的联军战舰显得游刃有余。
“三叉戟号”与“瓦尔斯塔人号”率领的两支纵队势如破竹，
他们完全不顾身后追来的骑士团国舰队，以惊人的速度突破了联合舰队的后卫封锁，勇猛地杀入联军舰队内部，两舷火炮开始一齐射击。
（204） 新式武器
半小时后，隐藏在瓦尔斯塔纵队深处的“霸权号”终于现身了。
这艘超级战列舰缓缓驶出纵队队列，身旁还跟着一支由五艘重型巡洋舰组成的精锐小队，它们突然转舵，朝着联军舰队的中部软肋发起致命的突袭，而后者丝毫没有防范。
“霸权号”以一轮凶猛的右舷齐射直接击沉了一艘老旧的联军战列舰，又迅速装填，以第二轮齐射重创了旁边的另一艘联军巡洋舰。
联军阵型出现了一道缺口，瓦尔斯塔人的五艘重巡洋舰趁虚而入，冲上来围攻落单的联军大型补给舰“椰子蟹号”，迅速打坏了它的船舵，使其失去转向能力，成了个漂浮的活靶子。
还没等联军舰队做出反应，“霸权号”又向左转舵，与冲上来的联军战列舰“飞鱼号”激烈交火。
飞鱼号的船长霍蒙特·坎尼斯男爵是希尔维尼亚老贵族，是个经验丰富的功勋老将。
可惜他的船——“飞鱼号”是艘服役十多年的老旧战舰，无论是吨位还是火炮的先进程度，抑或船员的训练水准，都完全比不上眼前的瓦尔斯塔巨舰“霸权号”。
在遭遇两轮齐射之后，“飞鱼号”的主桅杆倾倒，二号弹药库中弹殉爆，霍蒙特船长被炸上了天，连尸首都没剩下，五百多船员只活了二十人。
联军舰队中路遭遇沉重打击，“霸权号”带着五艘重巡洋舰大肆破坏，而且不断有新的瓦尔斯塔战舰前来支援，柯林伍德元帅察觉到了这个隐患，赶忙率领自己的“圣殿骑士号”战列舰赶到现场指挥战斗。
柯林伍德心里很清楚，自己必须尽快重整中部战线，不然整支联军舰队会被敌人截为两段，被瓦尔斯塔人分割包围。
好消息是，克鲁赛德骑士团国的舰队已经全部投入战斗，瓦尔斯塔人现在处于腹背受敌的状态，暂时阻碍了他们推进的速度。
联军舰队得到喘息之机，柯林伍德元帅却依然高兴不起来，因为他发现敌军装备了新式武器。
他注意到敌军不仅有大量巨型战舰，也有不少单桅杆单层甲板的轻型小炮船。
这些讨厌的小家伙没有随着舰队主力一齐攻进来，而是游走在战线外围，从四面八方朝着联军舰队抛射各种空爆榴弹。
若在往日，柯林伍德都懒得搭理这些小家伙，毕竟小船上无法安装重型加农炮，而12磅以下的轻型加农炮对大船根本构不成威胁，完全是在挠痒痒。
可今天这些小船有些不同寻常，它们的破坏力颇为惊人，经过柯林伍德的仔细观察，迅速发现了其中的奥秘。
原来，瓦尔斯塔人创造性地把陆军的小口径榴弹炮改装为可供海军舰载的型号。
通过特殊炮架将这些榴弹炮固定到小船的重心部位，这样就可以尽量避免后坐力造成的翻船事故。
这种小船抗大炮的策略收获了奇效，在那些瓦尔斯塔精锐炮手的熟练操作之下，各类榴弹在联军舰队上方炸开。
尽管对舰船的破坏力远不如加农炮，但那些榴霰弹和燃烧榴弹正在大量杀伤联军船员，很多联军战舰本体没有大碍，但甲板上却已经躺满尸体。
柯林伍德元帅的座舰“圣殿骑士号”已经被敏锐的瓦尔斯塔军官确认为联军指挥舰，很快便遭到榴弹炮的集中射击，被从天而降的榴霰弹杀死了十多人，如果继续遭到袭击，后果将不堪设想。
令柯林伍德感到幸运的是，女妖峡湾的的狂风暴雨拯救了联军。
由于此处战场接近暴风眼，风力骤然提升，那些讨厌的瓦尔斯塔小型炮舰吃水很浅，抗风浪能力很差，被突如其来的巨型海浪依次掀翻，沉重的榴弹炮还是影响了船的重心。
“刚才好险！感谢您，风暴之神！”柯林伍德元帅不断划着十字，庆幸己方的好运。
他朝着阴霾的天空投去敬畏的目光，感觉到大自然的是站在联军这边的。
可是还没等他高兴多久，就又从望远镜目镜里观察到另一个威胁。
在不远处的一艘瓦尔斯塔轻型护卫舰上，几名水手正在摆弄着一个奇怪的长柱型物体，那东西的顶部呈圆锥形，底部有四片尾翼，绑在一根大竹竿上，被固定在特制的倒V形支架上。
柯林伍德马上辨识出来，那东西在弗兰迪亚被叫做火箭，是大型庆典集会上的必备烟花，造价昂贵，里面填充有炼金术士的秘方，可以在夜空中绽放出绚丽的火花，但科学家们说，那不过是各类金属燃烧的化学反应罢了。
身边一位侍从说道：“那些瓦尔斯塔佬真是蠢的可以！竟然把烟花火箭拿到战舰上，仗还没打完就想着庆贺！”
柯林伍德摇摇头：
“绝对没那么简单，你看看那些火箭的尺寸，至少有六到十公尺长，如果那里面装满了火药，威力绝对不可小觑！那玩意绝不是庆典用的烟花，而是不折不扣的杀人武器，还好，看样子应该是处于测试阶段。”
“您是说……他们把这里当成了试验场？妈的！真是些目中无人的疯子，这些混账瓦尔斯塔佬！”
“看呐，他们正在给火箭转动方向，炮手已经点燃了引信，而且…”说到这，柯林伍德赶忙警告身边的船员:“该死！他们瞄准的是我们的船！小心了！”
出乎所有人的想象，引信燃尽之后，火箭底部并未喷射出烈焰气流，只是一直冒着黑烟，
一名瓦尔斯塔炮手上前查看引信壮况，这时候，火箭突然爆炸了，一片血雾升腾而起，炮手的尸体被炸成了三截，旁边的其他人也死伤惨重。
侍从高兴得跳起来，疯狂地挥舞着自己的帽子，大笑着说道：“哈哈，让你们实验新武器！自己炸自己！活该！”
“瓦尔斯塔人连续遭遇事故，看来幸运之神今天是决定了站在我们这边。”
柯林伍德元帅笑着转头，开始关注更重要的事，
他从望远镜中不断地观察着瓦尔斯塔皇家舰队几艘主力巨舰的状况。
突然，一个状况引起了他的注意，“霸权号”的甲板上出现了几名身着红衣的身影，那身鲜艳的制服正是瓦尔斯塔皇家侍从的特色，柯林伍德兴奋地大喊起来：
“太好了！我知道了！瓦尔斯塔女皇就在‘霸权号’上面指挥全局，那就是敌军旗舰！绝对没错了！
旗语信号兵！快把这个消息传递给整个舰队！我们找到目标了！”
（205） 教皇的决心
海妖峡湾大海战的战场上，
联军旗舰——“圣三位一体号”战列舰在风暴中艰难地行驶，旁边环伺着大大小小的各类护航舰船。
旗语信号兵带来最新的消息:
“教皇陛下，柯林伍德元帅从‘圣殿骑士号’上发来了信号，敌军旗舰已经确认为‘霸权号’战列舰。此刻它正带着瓦尔斯塔皇家海军的一支分舰队攻击我们的中部战线。”
听到这个消息，弗兰迪亚教皇——帕拉迪亚二世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他朝着舰长说道：
“我命令你，让我们这艘旗舰带着所有护航战舰赶去战线中部，动作要快！”
“教皇陛下，请恕我提出不同意见，战线中部那边已经相当接近暴风眼了，那里风大，浪头肯定很高，还有可能产生致命的旋涡，而且我们不仅要和风暴作斗争，还得同时面对强敌，那就更加凶险了！
我认为让您冒这个险是不合适的，恳请您收回命令，陛下！”
“你说的那些我都懂，舰长，执行我的命令！
这是我与瓦尔斯塔女皇两个人命运中的对决，我已经期待这一刻太久了，我意已决！绝不会因为任何艰难险阻而退缩的，如果你不能执行这命令，我现在就撤你的职！”
听到教皇坚决果断的语气，舰长无可奈何地说道：“遵命，陛下！”
他转身走向“圣三位一体号”的舰桥，朝着舵手和大副命令：“左满舵！降下二号帆！弟兄们，一定要小心，我们要驶入暴风眼了！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水兵们立即开始忙碌起来，帕拉迪亚二世则带着自己的两名亲信在船舷边的甲板上巡视。
神官卫队骑士长——杰奎因·罗斯巴赫伯爵提出自己的建议：
“陛下，有件事我必须提醒您，我们马上就要驶入危险的风暴中心，随时都有可能落水。
过重的衣服会把人拉下海底浮不起来，您看那些水手都开始脱掉上衣，便是在做好游泳的准备。
为此，我强烈建议您脱下这身厚重的板条甲，换回平时穿的神圣白袍，那样就安全多了。”
帕拉迪亚二世用一只巨大的钢铁手甲拍打着自己厚重的肩甲，发出“哐哐”的清脆金属碰撞声。
“我得承认，你的建议没错，但我还是坚持穿这身板甲，这玩意是笨重了些，但在白刃战中，它的实用性还是毋庸置疑的。
你该知道，我们即将面对的对手实力非凡，可以说是欧拉西斯的巅峰也不为过，我当了十来年的圣堂骑士，早就习惯了着甲生活和战斗，没理由在临近战斗时换下它。
而且呢，我早已做好打算，与大家共存亡！
如果这一仗打输了，我就当做联军舰队的陪葬品，绝不会苟且偷生，绝不会狼狈地游泳逃跑的，我在那样的屈辱中会活不下去的。”
“您不必担心，不换衣服也无所谓的，反正最终的胜利者只有您，没有其他可能，毕竟我们准备充足，无论发生什么都有应变计策，那个邪恶的瓦尔斯塔巫女绝对活不过今天！”
“杰奎因伯爵，我得好好感谢你，你的话让我我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咱们还没做好准备，是时候让咱们的帮手们整装待发了，你去贵宾舱集合他们，让他们带好武器，随时听我传唤行事。”
“是，陛下，我这就去召集他们。”杰奎因伯爵朝自己的主君鞠了一躬，以优雅的姿势转身，踏上舱室的楼梯。
圣堂刺客隐修会的王牌——戴安妮·撒斯维尔修女目送伯爵的背影远去，谏言道:
“陛下，您真的没必要亲自涉险参战，
您的地位崇高，那些脏活儿、累活儿，带血的活儿，尽管交给我们这些奴仆就行。
我以手中的锯齿利刃起誓，保证拿下瓦尔斯塔女皇的项上人头，我会把这颗血琳琳的礼物放在天鹅绒托盘里，跪着献给您的，陛下。”
帕拉迪亚二世朝她微微皱了皱眉:
“修女，有些话，我已经听得厌烦了。
无论是舰长，还是杰奎因伯爵，甚至连你都在不断地劝我放弃战斗，难道你是在质疑我的实力么？”
戴安妮修女大惊失色，赶忙单膝跪下:
“我不是那个意思，陛下，我只是关心您罢了。
您是欧拉希斯大陆最强的战士，无论是力量还是技巧都独步天下，我的一身本领就是跟您学来的，那个瓦尔斯塔女人绝不是您的对手！”
“哦？是吗？若你真的这么认为，那你为何还不厌其烦地劝我放弃战斗？”
修女尴尬地咽下口水，她无可辩驳，情绪变得有些失控，面罩下的一双碧色妙目噙满泪水：
“我……我，对不起……陛下，我太害怕失去您了！一个没有您存在的世界，我是无法活下去的！”
帕拉迪亚二世劝解道：“戴安妮，人们都说你是个凶狠无情的女人，是披着修女外衣的屠夫，但依我看来，你还太年轻，只是个爱哭的孩子罢了。”说着，教皇递出一张熏香的丝绸手帕，换来了修女充满倾慕感激的笑容。
“谢谢您，陛下。”她擦了擦泪，紧紧攥住那手帕，仔细嗅着上面传来的成熟男子气息，心中悸动不已，恨不得把这手帕塞进自己的心坎里，珍藏它一辈子。
帕拉迪亚二世长叹一声:
“哎！你们呐……总在说些奉承话。我又何尝不知，自己绝非瓦尔斯塔女皇的对手，或者说，这世上根本没人能从她手下活过几秒。
即便如此，但我从不惧怕她，因为我就是要向世人证明，即使是半神族裔也会在人类的努力下落败的！我要以诸神使者的身份消灭掉这个专横霸道的女人！”
所以我前些日子一直在研究圣典史料，广聚人力，到处挖掘坟墓，不断寻找用来对抗她的神兵利器。
感谢神明眷顾，我终于找到了传说中的屠龙之剑——辰光。”
教皇轻抚手中的象牙剑柄，就像拥抱着自己的亲人似的，拇指紧扣上面的巨型钻石配重块，对这柄武器爱惜到了极点。
（206） 神仆的宿命
“戴安妮，这柄剑可不是中看不中用的样子货，它为战争而生，是十足的杀戮兵器。”帕拉迪亚二世拔剑出鞘，指向光芒四射的剑身，说道：
看看这剑尖，它能刺穿坚韧胜铁的龙鳞，剑身更是沐浴过真龙之血，乃是用陨石的核心配合以上古的锻造秘术打造而成，其强度和锋锐度远远胜过最好的钢铁，是这世上唯二的屠龙宝剑之一。
这柄‘辰光’之剑与瓦尔斯塔女皇所持的‘暗暮’之剑齐名，名称和样子也符合我身为弗兰迪亚教皇的光辉形象，是我命中注定的武器。”
“啊！它可真是……既锋锐又华丽，陛下，这世上除您之外，没有任何人配得上这柄神兵利器！”
“我为它付出了很多，这是我应得的奖赏。”帕拉迪亚二世得意的点了点头，随后收剑入鞘：“但有了这个宝贝还不够，还要有你和杰奎因伯爵的帮助，因为除我之外，你们俩就是弗兰迪亚的战力巅峰。”
“陛下，想不到您对我的评价如此之高，属下真的是受宠若惊。”
“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我清楚你的实力，但以我们三人还不足以面对神裔血脉者，为了做到万无一失，我还聘请了那些国际兵击协会的高手们助阵，这样我才有十足的信心，在面对面的白刃战中击败瓦尔斯塔女皇。”
这一席话，戴安妮修女听得如痴如醉，她五指交错，作祈祷状，说道：
“陛下……您的智慧和才干是我这辈子难以企及的，我总是习惯……让命运来做决定，但您不同，您敢于挑战自己的极限，我最崇拜您这点……”
帕拉迪亚二世正色道：
“戴安妮，记住我的话，虔诚信仰是很重要，但也不能关起门来沉浸在宗教圣典的世界里，而忽略了其他事物，我们要借助所有力量获取优势，神最爱帮助有智慧、有力量的人！
圣典有云，胜利女神永远对着有准备的人微笑。”
戴安妮修女微笑着低下头:
“显然您就是准备最充分的那个人，陛下，您的教诲令我收益匪浅。”
说着，她不由自主地朝着教皇挪动脚步，试图将头倚靠在他那强壮的臂膀上。
帕拉迪亚二面露尴尬之色，他身体轻微转向一侧，灵巧地避开了修女的接触:
“戴安妮，你给我注意点形象！别总是挨得我这么近，那样会被人说闲话的。”
“谁敢说您的闲话？他的嘴巴会烂掉的！”修女恶狠狠地说道，“我只是个蒙面的丑陋修女罢了，没人会在乎我干什么。”
“戴安妮，或许你从来没注意到这些，你是个很美的女孩，即使用修女兜帽蒙上脸，也挡不住你那双摄人心魄的碧色妙目，我身为神的首席仆从，要为天下千万教徒做表率，自当履行禁欲的基本规矩，尤其要和你这种漂亮的异性保持距离，请你谅解我。”
戴安妮修女激动地说道：“那又如何？咱们的关系本就不一般！我从小就因体弱被双亲残忍抛弃，是您收养我，供我温饱，领我加入教会，让我坐到如今的位置。
难道您忘了么？我是您一手训练出来的圣堂刺客，隐修会就是我的家！
我就像……您的亲妹妹一样……或者……像我希望的那样……能发展为其他更亲近的关系。”她话语中带着哭腔，伸出一只雪白纤细的小手，渴望被温暖的大手握住。
“啪！”教皇猛地打落修女的手，怒道：“喂！戴安妮！你今天这是吃错什么药了？简直太过分了！赶快给我停下！别再说了！”
“可……可是我……我爱……”
“给我住口！不准你说出那个词！”
“对不起……陛下，是我僭越了……”修女惭愧地低下了头。
帕拉迪亚二世长叹一声：“哎……你这可怜的傻孩子……我们之间……永远不可能……
我们都是神的仆人，发誓要把身心献给神明，你我都不配拥有爱！孤独终老才是你我的宿命！”
尽管蒙着面，但透过那碧色美目中的泪光，也能感受到戴安妮修女心中无尽的哀恸，她正处在青春年华，一个姑娘一生最美的时候，却要时时克制心中的欲望，这种强烈的痛苦几乎逼疯了她。
“是我错了，陛下，我动了凡心，我险些把持不出，我是个心思不洁的修女！我恳求您，责罚我吧！”
“戴安妮，我罚你去忏悔室，罚你对着自己后背抽10鞭子！一边抽一边念诵戒律经文，祈祷神明的宽恕。
要记住，可不要打太狠了，待会儿我还需要你帮助战斗呢。”
“是的……陛下……”
戴安妮失落地行了礼，脚步踉跄，朝着黑漆漆的船舱深处走去，她回过头，依依不舍地看着帕拉迪亚二世高大壮硕的背影，心道：
修女走后，两名神官卫队的士兵押解着一名穿着红衣的男子，走到教皇身边。
“教皇陛下，我们从海里捞起了一名呛水的瓦尔斯塔人，这家伙是个旱鸭子，绝不是水手，卫队长斯蒂芬上校认为此人是瓦尔斯塔皇帝的侍从之一，让我们把他押过来供您审问。”
“很好！解开他嘴巴上的布条！”
“遵命！”两名卫兵朝着红衣男子的膝盖猛踢，使得他跪在甲板上，随后粗鲁地扯下了缠在他嘴上的脏污布条。
男子“呸”地一声，吐出嘴里碎裂的牙齿碎片，显然，他被救上来时曾因为出言不逊挨了打，心中的怒火一直憋到现在，朝着教皇破口大骂:
“他妈的！你这该死的弗兰迪亚神棍！敢不敢把老子的手脚解开，我要把你这念经的傻瓜打得屁滚尿流。”
卫兵朝着他的脑袋一顿狂殴：“小子，敢对我们教皇出言不逊，活腻歪了是吗？”
帕拉迪亚二世伸出手掌，示意卫兵停下:“松开他手脚上的麻绳。”
（207） 宁死不屈
“可是……陛下，这瓦尔斯塔小子很不老实……您可是得多加防范，这家伙相当危险……他咬人！像条疯狗似的！把咱们可怜的鼓手亚瑟下士的耳朵给咬下来半截！”
“没关系，我自有分寸，他伤不到我的，请你们放开他吧。”
卫兵互相对视一眼，稍作迟疑，随后谨慎地松解开了红衣男子手脚上的粗麻绳，在解开靠近脸颊的绳套时马上缩回手，生怕被咬到。
“嘿嘿！”男子冷笑着从地上缓缓爬起，嘴里碎碎念道:“谢谢您放我自由，教皇陛下，我们瓦尔斯塔人从不空手访友，我给您……带了个可爱的小礼物！。”
突然，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迅速低下身去，从靴子里抽出一柄寒光慑人的短刀，对着教皇的脖颈上刺去，口中吼道:
“你这弗兰迪亚杂碎！去死吧！皇帝万岁！”
“不好！他藏了刀子！快拦住他！”两名卫兵试图阻拦，动作却慢了一拍。
刀锋冲着喉咙刺来，帕拉迪亚二世丝毫也不惧怕，他看得真切，伸出一只有力的巨掌，把对方持刀的右臂牢牢攥住，随后猛地朝反关节的方向用力一拧。
只听得“咔嚓！”一声。
随着这清脆的响动，男子的右臂尺骨被硬生生折断了，两截断骨骨茬从皮肉中穿刺而出，形成血淋淋的开放性骨折伤口，着实令人触目惊心。
“哎呦！”男子痛的在甲板上疯狂打滚，鲜血流了满地，折断的手臂软塌塌地耷拉在一边。
“天呐！竟然能徒手折断骨头……您可真是天生神力，教皇陛下！”
一旁的卫兵一边夸赞自己的主子，一边看着地上的倒霉蛋，纷纷露出痛苦揪心的表情，因为光是看着都觉得钻心地痛。
帕拉迪亚二世踢开地上的短刀，然后一把揪起对方的领子，轻松地把他提到半空中，就像拎起一只大鹅似的，朝着这惨叫着的男子说道:
“小子，说出你们皇帝的位置，我兴许可以考虑留你一条小命！”
男子痛得面色惨白，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面颊边滑落，嘴上却还是不肯服输:
“你……你问这个干什么？你这个弗兰迪亚神棍……绝不是我们皇帝陛下的对手。”
“哼！”教皇一把将对方掷到地上，摔得他头破血流:“好小子，是条硬汉子！
知道么，我折断你的手臂，就像折断长棍面包那般轻松。
我会用这双手……把你们皇帝的那颗漂亮脑袋活活拧下来，她的头会被供奉在圣物展示厅里，被全世界的游客们随意观赏。”
“去你妈的！呸！”男子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骂道:
“混蛋……你这弗兰迪亚杂碎！我承认你很强壮……但也只不过是个凡夫俗子而已……终究是有极限的，可我们的皇帝陛下不同，她身上流淌着湛蓝的神血！
呵呵，没有人能与半神裔匹敌！我们陛下……她就是女武神密涅瓦降临凡间！干掉你这种傻大个儿就像切乳酪那么轻松。
她会用家传宝剑把你大卸八块的！然后塞进大块儿的馅饼里当肉馅烤着吃！你这自大的弗兰迪亚傻瓜！
随你怎么用刑，我绝不会吐露半个字的情报！别浪费时间！赶快杀了我吧！老子这次出海就没想过要回去！”
帕拉迪亚二世走到红衣男子身旁，用沉重铁靴的鞋跟踩住断骨，使得对方痛得几乎晕厥过去：
“这是惩罚你出言不敬，小子！就算你不说也没关系，我手下的元帅已经看清了你们真假旗舰的小把戏。
我已经知道了，你们的皇帝就在‘霸权号’战列舰上指挥，是也不是？
呵呵，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希望你的陛下不要因为长途跋涉而太过疲劳了，那样战斗才会更精彩些。”
“你……你这混蛋要去主动找我们皇帝陛下？真是十足的蠢货！”
红衣男子的神情极为可怖，在痛苦扭曲的脸上强行发出歇斯底里的狂笑：
“你这是找死！自取灭亡！别以为你能以逸待劳！
我们陛下她精力充沛，出航几天来，我们从没见过她休息。
我们皇家侍从每天都陪着她在训练舱室内练习，她也从未呈现过丝毫疲态，用训练木剑……一个人对战我们十几名高手，没人能挡住她的轻轻一击！
你快去找死吧！我不拦着你！哈哈哈！你愚蠢的弗兰迪亚杂碎！
我们皇帝陛下会让你的傲慢自大荡然无存！快啊，赶快去找‘霸权号’，然后上去送死去吧！”
“臭小子！老子让你满嘴喷粪！”卫兵朝着男子的脑袋猛踹几脚，把他踢晕过去，这才止住了无止尽的谩骂。
卫兵躬身问道:“教皇陛下，这小子对您出言不逊，看他这情况，作俘虏肯定也得闹事，干脆……我们把他扔到海里喂鱼如何？”
“不。”帕拉迪亚二世摇摇头，“你们俩，把他带到仓房里，让我的私人医生给他固定骨头，包扎伤口，虽然他有张臭嘴巴，但我敬重这人忠勇不屈的精神，我会把他完好地送回家。”
“您的做法真是令人敬佩，教皇陛下，我们这就送他去疗伤。”
这段小插曲过后，附近的战斗也逐渐激烈起来，此时双方的主力舰都在朝着同一方向汇聚，瓦尔斯塔皇家海军舰队已经成功地和自由贸易同盟舰队的残部汇合。
克鲁赛德骑士团国舰队也完全融入到联军舰队的序列当中，最终决战一触即发，这场风暴的中心就是战场。
“我们即将接敌，准备战斗！”
随着舰长一声令下，“圣三位一体号”向右转舵，侧过船舷，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一艘瓦尔斯塔帝国巡洋舰。
“右舷齐射！放！”
“轰隆！”
圣三位一体号的侧舷火力倾泻而出，大口径加农炮弹铺天盖地地砸向对方，仅仅一轮齐射就彻底摧毁了目标。
官兵都欢呼雀跃，朝着水面漂浮着的敌方尸体叫骂:“该死的瓦尔斯塔佬！滚去海底下喂鱼去把！”
（208） 决战时刻
“不好！这里的风太大了！哎呦！前方形成了漩涡！”船上的领航员大声警告:“舵手，赶快避开它！”
只见潮汐奔涌的洋面上出现了一道巨大的漩涡，双方各有四艘战舰正在附近缠斗，根本顾不上观察洋面，瞬间便被卷入到漩涡里，
被螺旋状的水流吸入海底，被大海吞噬得无影无踪，连碎片和尸体都没能留下。
还好指挥得当，应变及时，联军旗舰“圣三位一体号”堪堪避开漩涡，躲过一劫，带领主力舰只继续前行。
由于风暴的影响，双方的主力舰都已经失去原有队列，人们一边在风暴中挣扎，一边还要互相开炮射击，场面变得极为混乱。
纷乱的战场上，无数艘舰船都在进行激烈的接舷战，其中一场战斗颇为引人关注，
联军指挥舰“圣殿骑士号”正在与瓦尔斯塔巨舰“三叉戟号”做一对一的殊死战斗。
瓦尔斯塔人多年来对科学技术的重视获得了丰厚的报答，
他们的“三叉戟号”战列舰拥有更坚固的船身结构，火炮炮身和炮架也更为先进，人员训练更科学系统，组织管理能力更是处在同时代最前沿。
“圣殿骑士号”很快便处于下风，，侧舷船身被打成了筛子，甲板和上层建筑多处起火，多个船舱大量进水，船身开始逐渐倾覆。
随着数发燃烧弹再次命中，整条船都笼罩在熊熊烈焰之中，火势如此猛烈，连狂风暴雨都无法将其熄灭。
终于，火势蔓延到了外层的三号弹药库，船身被炸成两截，在一分钟内迅速沉没了。
几分钟后，信号兵前来报告：
“教皇陛下，很抱歉，我给您带来一个坏消息。”
“说吧，我听着呢。”
“咱们的指挥舰‘圣殿骑士号’被击沉了。”
“人员损失如何？咱们的元帅没事吧？”
“舰上的官兵几乎无一生还，柯林伍德元帅被确认已经遇难，他被爆炸的热浪掀到了我们一艘护卫舰的桅杆上，水手们将他的遗体放下来，用临时棺椁安置好了。”
帕拉迪亚二世摘下闪耀的飞翼头盔，夹在腋下，以沉痛的语气说道：
“柯林伍德……我们弗兰迪亚海军的骄傲，你的鲜血不会白白流淌，我会继承你的遗志，为你复仇！”
旁边的其他人也都依样学样，大家全都开始脱帽寄托哀思，在胸前划着十字。
信号兵再次送来消息：
“教皇陛下！我们的舰队陷入苦战，希尔维尼亚盟友的司令官库拉金男爵在交火中阵亡了，现在由他的副官奥古特接替指挥。”
“嗯，很遗憾听到这个消息，骑士团国那边怎么样了？”
“抱歉，陛下，距离太远，得不到他们的消息。”
“参谋长，总体局势如何？”
“陛下，战场形势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如此猛烈的风暴下，已经谈不上什么战略战术了，每艘船都在暴风雨中拼命挣扎，大家都是各自自为战，有些小船还没加入战斗便已经被海浪拍翻了。”
帕拉迪亚二世点了点头:“很好，这正是我想要的状况，趁着混乱冲上去打他们的旗舰，附近的战况如何？”
参谋长答道：“拦在我们前方的大概有十来艘敌军主力舰，由‘三叉戟号’还有‘瓦尔斯塔人号’两艘超级战列舰带领。”
“嗯……都是些难缠的狠角色，传我命令！让亚贝特上将的巡洋舰分队还有希尔维尼亚分舰队上前接敌，
格拉尼的护卫舰分舰队保护侧翼，分出来几艘主力战舰跟着我们前行，寻求机会与对方旗舰进行决战！”
“遵命！”
半小时后，天空仍被乌云遮蔽，女妖峡湾中的各处海域都在交战，风暴中心的风力稍微小了些，暴雨也变成了小雨，这使得燃烧弹的作用成倍增加。
从悬崖上的城堡俯瞰下去，整个峡湾内都笼罩着一层橘红色的火光，
木质船身和船帆都是极好的燃料，更别提甲板上那些装满火药的木桶了，任何一点操作上的失误都会酿成剧烈的爆炸。
到处都在燃烧，到处都飘荡着密密麻麻的灰烬与火星，像是一群到处乱飞的萤火虫，空气中充斥令人作呕的——烧焦尸体发出的刺鼻味道。
“圣三位一体号”那雄伟的四层甲板船身太过显眼了，不断有瓦尔斯塔战舰上前挑战，但都被尽职尽责的护航战舰拒在一旁。
忽然，桅杆顶部了望员敲响了警钟，朝着下方喊道：
“大人们，我看到主要目标啦！就在咱们的左前方，距离这里大概一千公尺远！”
下方的参谋长问道:“你确定？”
“长官！我用望远镜看得清清楚楚！
那艘巨舰的船首像是个戴着翡翠王冠的披甲骑士，帆上绘有夜鸮家徽，旁边还围着几艘主力舰护航，那就是敌军旗舰‘霸权号’！我百分百确定，绝对没看错！”
帕拉迪亚二世点头说道:“舰长，你听到了望员说的了，前进吧！”
“是，陛下！舵手听我指令！左满舵！”
“圣三位一体号”在激烈交火的海域小心地穿梭，不断有零星的炮弹击中船身，但对于这艘巨舰来说影响不大。
“陛下，前面有两艘希尔维尼亚战舰正在和敌军交火，我们要不要上去帮忙？”
“不要停下来！不能在此处恋战！
我们的友军都在浴血奋战，不能让他们白白牺牲！我们要赶紧完成战略目标，避开前方交战的舰船！直取对方旗舰！”
参谋长立刻回道：“遵命！咱们直接冲过去！撞沉那艘挡路的护卫舰!”
“吱嘎“一声巨响之后，“圣三位一体号”巨大的船身直接把挡在前面的轻型护卫舰撞成两截，护航舰紧随其后，两侧的友军都欢呼起来。
“天呐，我看到了！前方就是‘霸权号’！旁边有很多舰船护航！”
“我也看到了！不要怕！我们实力占优！冲过去打接舷战！”
当天16时许，女妖峡湾大海战迎来了最终时刻，
乌云遮蔽的天空之下，巨浪奔腾翻涌，两支实力强劲的分舰队正面交锋。
西北方的一侧是瓦尔斯塔皇家海军旗舰——“霸权号”超级战列舰，以及她率领的5艘重巡洋舰，3艘战列舰，3艘护卫舰。
东南方驶来的是联军舰队旗舰——“圣三位一体号”四层甲板超级战列舰，旁边护航的有4艘战列舰，7艘巡洋舰，以及2艘轻型护卫舰。
没有任何的战术，没有任何的策略，有的只是热血的正面交锋。
护航舰船突前，交错在一起猛烈交火，几分钟后，双方旗舰直面碰撞，巨大的船身擦肩而过，两艘旗舰的侧舷距离只有不到十公尺远，炮手们都能看到对方的面容。
（209） “圣三位一体号”大战“霸权号”
交锋之前进行的，是惯例的士气激励阶段，军官们举着指挥刀带领士兵高喊口号。
“教皇陛下万岁！信仰终获恩赐！”
“瓦尔斯塔万岁！皇帝万岁！”
雄壮的呐喊声中，两艘旗舰的侧舷开始逐渐对齐。
“预备……左侧舷齐射！放！”
“圣三位一体号”左侧舷的70门重型加农炮喷吐出愤怒的火舌，对面的“霸权号”也是不遑多让，几乎在同时开火齐射。
沉重的实心铁球穿透外层船壳，击碎木质内层，将挡路的一切血肉之躯碾成肉泥，
第一轮齐射过后，炮位甲板上满是木头碎片和血肉模糊的尸体，巨大的加农炮管从被打坏的炮架上滚落下来，瞬间碾碎了装填手的脚骨。
重伤未死的伤员发出痛苦的哀嚎，没人照顾他们，大家都在准备下一轮齐射。
顶层甲板上，行动敏捷的轻步兵射手爬满了桅杆，他们的双腿牢牢盘在一起固定住身躯，用手中的卡宾枪朝着敌人射击，中枪的人惨叫着跌落，掉落到在甲板上摔死，或者掉到冰冷的海水里溺亡。
身穿闪耀盔甲的教皇帕拉迪亚·基亚拉蒙蒂二世成了最好的靶子，
瓦尔斯塔的射手们都在朝他射击，这可苦了教皇的贴身护卫，为了保护教皇，他们用血肉之躯挡住弹丸，殉职者的尸体堆积在教皇的身边，形成可怖的尸体堆。
面对如此惨剧，帕拉迪亚二世毫不动容，飞翼头盔掩盖着他那坚毅冷酷的面容，他举起一只戴着钢铁手甲的巨掌，喊道：
“杰奎因、戴安妮！你们准备好了么？”
“准备好了！教皇陛下！”
杰奎因伯爵与戴安妮修女带领着雇佣来的精锐小队站在一旁，他们全副武装，脸上浮现冷酷的杀气。
“开始行动！工兵们把舢板架好！敢死队先上！等到上层甲板清理完毕，杰奎因，戴安妮，那时候就带着你们的人，跟着我登上敌舰！明白了么？”
“明白了，陛下！”
“圣三位一体号”经过改造的四层甲板船身高出对手“霸权号”大约两公尺，这使得登船计划变得简单起来，工兵们编成数十支小队，每八人扛着一面长条形舢板，舢板都用铁杆加固过，极为沉重。
安放舢板的过程中，有上百名工兵中弹身亡，好在准备充分，最终有十七条特制的舢板成功搭到了“霸权号”的护栏上，末端的铁钩紧紧构住护栏，另一端用钉子钉死。
“工兵们，干得好！就是现在！敢死队，给我上！”
敢死队队长杰纳斯男爵第一个跳上舢板，他光着上身，露出筋肉虬结的强壮身躯，右手拿着一柄弯刃军刀，左手拿着多管燧发手枪。
一发弹丸击中他的肩膀，杰纳斯男爵吃痛，手枪掉落到海水中，但他这样的硬汉怎会因此退缩？
只见他紧咬牙关，狂吼一声冲到了对方的船上，一刀砍死了面前那位惊慌失措的水手。
敢死队员们随即跟上，他们共有三百余人，每个人都是虔诚的圣堂教会信徒，在接受该任务前留好了遗书，其决心勇气自不必说，而且还经历过长达两个月的艰苦卓绝的训练，在白刃战中轻松占据了上风。
“霸权号”上层甲板的船员们可没想到这招，对方显然早已做好了接近战的准备，一下子派出这么多不要命的猛士。
很快，“霸权号”的整个上层甲板都被敢死队员们清理干净，满地都是瓦尔斯塔军人的尸体，其中包括“霸权号”的舰长、大副、以及主舵手、参谋长等高级军官。
“天呐！我们赢啦！我们拿下了霸权号！竟然这么简单就……”一名士官高兴地跳了起来。
“圣三位一体号”的舰长亲自给了他一巴掌：“你这笨蛋！喊什么喊！这只是表面功夫，下层甲板的战斗还在继续，只有瓦尔斯塔皇帝倒下的那一刻，才算是真的结束了！”
教皇显然也同意这个说法，转身看着自己的两位亲信：“是时候做个了断了！杰奎因，戴安妮，带着咱们雇来的人，跟我登船！”
帕拉迪亚二世踩着舢板登上敌舰，他的庞大身躯再加上一身全身板甲实在太重了，舢板发出了危险的“吱嘎”声响，还好经过铁条的加固，不然早就该从中间断裂，等到教皇登上敌舰，戴安妮修女才惊叹一声，终于松了口气。
此时联军的敢死队员已经杀入敌舰舱室内部，帕拉迪亚二世带着亲信紧随其后，舱室里的木墙上沾满血迹，到处都是散落的肢体，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到处乱滚。
一般人见了这些早就吓破了胆，可这些死士对此不屑一顾，
尽管看起来一切顺利，他们心里却仍然瑞惴不安，因为他们即将面对的是这世界上最可怕的对手。
十分钟的白刃战之后，一行人终于杀到了敌舰艉楼舱室的门口，三百余名敢死队员已经伤亡殆尽，
那些雇佣来的剑客们开始顶在前面大显身手，任何一个瓦尔斯塔军人都挡不住他们的随意一击，即使最精锐的近卫军侍卫也不行。
杰奎因伯爵暗自点头：“嗯……这些兵击协会的高人每一个都要价不菲，但如今看起来，他们没有夸大自己的实力，真是一分钱一分货。”
戴安妮修女说道：“伯爵大人，我认为他们不完全是为钱而来，也对荣誉抱有渴望。”
杰奎因伯爵点头同意同僚的观点：
“是啊，在如今的乱世，无论什么伟大的功业，都比不上一件事，那就是砍下大陆的最强霸主——瓦尔斯塔女皇萨兰托斯·米德奈特的头颅，做成这件事的人将会千古留名，且此名永世不朽！必将得以代代传唱”
教皇望着自己的两位亲信：“说的没错，我马上就要做成这件事！为弗兰迪亚教会铲除这位危险的劲敌，走吧，面对我们的命运！成为这个乱世最伟大的英雄！”
说着，帕拉迪亚二世向前走去，
此时，守卫在舱室门口的瓦尔斯塔军人都已倒在血泊中，
雇佣剑客们分列两侧，朝着教皇躬身致敬，他们把机会留给雇主，等待教皇亲自推开那道通往荣耀之路的大门。
（210） 教皇与皇帝
在那门扉上方的红色铭牌上，雕刻有一行花体鎏金小字：“瓦尔斯塔皇家海军舰队指挥部”。
一名瓦尔斯塔近卫军军官用身体紧紧堵住舱室的门。
此人气息已绝，已然死得透了，竟然没有倒下。
他被一柄锋锐的直刃短刀死死钉在了门板上，僵硬的手指紧紧抓着门把手，用刀都撬不开。
他死前把黄铜钥匙拧断在锁芯里，用自己的生命为代价，站好了最后一班岗。
帕拉迪亚二世对着这具尸体稍微躬身致敬，“抱歉了，这位英雄，如有不敬之处，还请多担待。”
随后他抬起沉重的铁靴，猛力一踢，门轴瞬间断裂，军官的尸体连同门板一同飞了出去。
教皇带头大步走入舱室，其他人跟在后面。
这间舱室奢华到了极点，大家一进来，便感觉到脚下柔软的长绒地毯，其松软程度几乎让人站不稳。
地毯中央摆着一张奢华的楠木圆桌，桌面铺着地图，桌边环绕着一圈高背椅。
舱室的半边屋顶已经被加农炮弹破坏掉了，抬头就能看到上方阴霾的天空，已经逐渐减小的狂风仍在呼嚎，雨点却又逐渐密集起来。
一道奔涌的雷电突然在云层中炸裂开来，照亮了半边天空，也照亮了舱室阴暗角落中的巨大王座。
借助这电光，闯入者看到一个高大纤细的身影高据在王座之上，其身边环绕着其他十几个身影。
高亢而充满磁性的女性声音从王座方向传来：
“你们可真是一群没礼貌的家伙，身为宾客不打招呼也就算了，竟然还踹开主人的门。”
这声音太熟悉了，令帕拉迪亚二世浑身一震，他紧握着一双钢甲巨拳，对面的其他人他都完全不放在眼里，眼神凝聚在那王座中的阴影。
再一次，另一道雷电劈下，隆隆巨响之中，电光再次照亮了舱室阴暗角落里的王座，这次他看清了对方的真面目。
瓦尔斯塔帝国皇帝——萨兰托斯·米德奈特正翘着一双长腿，矫健修长的身躯慵懒地依靠在皮质靠背之上。
她用那双令人不安的，凌厉的银灰色眸子审视着面前这些不速之客，手中把玩着一对银质骰子。
“养母大人，让我来击退他们吧！”站立于王座下首的年轻人开口说话了。
此人看起来相当古怪，生着一张男孩的面庞，却拥有成年人的身型，说话也是稚嫩的孩童语调。
他全副武装，穿着一件轻便的皮甲，剑带上挂着一柄骑士手半剑，手背青筋暴起，面色严峻，看起来随时准备拔剑战斗。
王座上的瓦尔斯塔女皇微笑起来，她对着身旁这位年轻人说道:
“我亲爱的小维克托，好孩子，你现在还太小，以后有的是建功立业的机会，但不是现在。”
“是，养母大人，那我在旁边负责警戒，保护养父大人。”
说着，年轻人已经退到一边，手中紧握剑柄，挡在另一人身前。
年轻人背后是一名身着丝绸华服的男子，看上去年纪不小，约有五六十岁，脸色相当难看，显然是受了伤，一名御前医官正在给他的胳膊包扎伤口。
教皇立即认出了此人的身份，说道:
“原来是瓦尔斯塔帝国宰相——兰福德·奥纳西斯大人，幸会、幸会。”
兰福德公爵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他刚逃过一劫，身体还很不适，便没有搭话。
帕拉迪亚二世以略带戏谑的口吻说道:
“这位年轻人想必是就着名的圣墓守护者吧！
斯特朗豪德家族的后裔，您二位的养子——维克托·斯特朗豪德小爵爷。
可惜你们的五位亲生子嗣都不在身边，要不然就能开次愉快家族聚会了。”
瓦尔斯塔女皇来回审视着面前的闯入者，与她目光相交的人都紧张起来，出于自卫的本能，紧紧攥住自己的武器。
“我注意到了，你带来不少能人啊，帕拉迪亚。
我认识他们，都是些冷兵器兵击圈子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我还注意到，你把你们弗兰迪亚的王牌——
最强的骑士队长和最强的圣堂刺客修女也都带来了，看来你对我的实力相当地忌惮，是这样吗？”
“哼，你这个瓦尔斯塔半岛的暴君！女魔头！现在你感觉到恐惧了？
欧拉西斯大陆的正义之士已经汇聚在你的面前，现在投降的话还来得及，我可以考虑给你留个全尸。”
“哈哈哈哈哈！”
坐在阴影中的萨兰托斯·米德奈特女皇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随后正色道：
“帕拉迪亚，你可真是个傲慢自大的家伙！依我看，咱俩谁死还不一定呢！
而且我没听错吧，你说我是女魔头？说我是暴君？
明明是你们谋划诡计，害死我的父亲和哥哥们，现在你们还有脸自诩正义之士？真令我感到恶心！”
“别狡辩！你这邪恶的女人！
你的午夜家族才是一切灾难的始作俑者！
是你父亲伊斯特·米德奈特公爵发动了半岛战争，破坏了欧拉西斯大陆长久以来的和平局面。
他的野心害死了成千上万的无辜生命，那不是邪恶又是什么呢？
而你作为他的女儿，公爵的继任者，不去反思悔改，反而扩大战争的规模，让更多的人陷入危险的境地，你所做的行为不是暴君女魔头又是什么？”
“帕拉迪亚，你说的倒是振振有词。
但可别忘了，一直以来，是你们这些大国让我们瓦尔斯塔半岛维持分裂状态，逼迫我们瓦尔斯塔民族在自己的土地上自相残杀。
这就是你口中的和平？把幸福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你这虚伪的小人！”
“哼！我没空跟你这女人打嘴仗！
赶快投降吧，别连累你的家人，我注意到你丈夫伤得很重，你的养子年纪也不大，我不希望有无辜的人为你这暴君女魔头陪葬。”
“又在威胁我？我好害怕啊！”
瓦尔斯塔女皇做了个调皮的表情：
“仁慈的教皇帕拉迪亚二世陛下，我是不是还得跪下来，祈求你们这些所谓的‘正义之士’放过我的家人，是吗？”
帕拉迪亚二世冷笑道:“如果你肯跪下来求我，我或许真的可以网开一面，让你丈夫和养子离开。”
女皇猛地一摆手，道:
“哦！够了！
让这些无意义的玩笑到此为止吧！
你处心积虑带了这么多能人来到我的面前，想必是要用刀剑解决问题，那我就勉强给你点儿面子，拿出十分之一的实力陪你们玩玩。”
话音刚落，那高大纤细的身影就从王座中起身，缓步向前走去，慢慢走出了阴影的笼罩范围。
（211） 决战中的较量
萨兰托斯·米德奈特没有穿着帝皇的服饰，
而是穿着一身黑红配色的帝国陆军元帅礼服，胸前佩戴数枚闪耀的军功章。
内衬肩垫和夸张的硬质大肩章使得她看上去更加强壮，
这还是她结婚以前，被世人称为“戎装公主”时期喜爱的穿衣风格。
她戴着一顶古朴的桂冠，铁灰色的浓密长发被梳理成紧实的发髻，交错编制的发辫被盘成麦穗状，用发卡固定到一起。
她的面部轮廓极为立体，拥有米德奈特家族标志性的高耸眉骨，直挺的高鼻梁，以及深邃的眼眶。
威武的剑眉下是一双寒光慑人的银灰色眼眸，瞳孔中隐约散发出令人不安的神秘光芒。
再配合上浓重的眼影妆容，以及鲜艳的唇彩，那种与生俱来，强悍不屈的战士气质显露无疑。
象征帝王权威的红色毛毡披风一直垂落到地面，上面绣着精致的夜鸮家徽纹饰，边角处以金银交织的贵重金属线缝合，
腰带是一条鲜艳的上等红色丝绸，下方的钢铁武装带上挂着棕色的熟牛皮剑带，剑带上悬着她的佩剑。
那柄剑看上去平平无奇，古朴的剑鞘和剑柄黯淡无光，白色棉质军裤下蹬着一双品相极佳的长筒黑皮靴。
女皇的身材高过在场的大多数人，傲然矗立在王座之前。
“那么，谁先来挑战我呢？”
一片寂静，没人回答她。
教皇帕拉迪亚二世做了个手势，几名残存的联军敢死队员默然地举起卡宾枪或手枪，雇佣剑客们也做出同样的举动。
他们扳动击锤，对齐准星和照门，朝着瓦尔斯塔女皇的头部和心脏瞄准。
“陛下小心！”十五名瓦尔斯塔皇家侍从一齐挡在女皇身前，用血肉之躯保护自己的君主，同样也举起了枪。
“开火！呯呯呯！”
一阵对射过后，舱内弥漫着的硝烟很快被海风带走。
十五名瓦尔斯塔皇家侍从全数倒在血泊中，对面的敢死队员和雇佣剑客们也倒下了一大片。
此时屋内仍旧持枪的人只剩一名金发雇佣剑客，他对准女皇扣动扳机，击锤落下打在燧石上，也成功迸发出火花，但却没有任何反应，原来是因为火药受潮而未能击发成功。
“该死的破玩意儿！”他骂了一句，用力把手枪扔到地上，拔出了自己的佩剑。
萨兰托斯·米德奈特皇帝认出了这名金发剑客的身份：
“这位帅气的剑客朋友，我认识你，你叫托尼·福斯特，瓦尔斯塔着名剑客，号称街头决斗大师，对吧？”
金发剑客身体剧烈一颤，嘴角微微颤动，却并未开口搭话，但他的反应已经算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女皇继续说道：“托尼·福斯特，你身为一个瓦尔斯塔人，竟然也冲自己的合法君主开枪，到底是何居心？”
她又向前迈了一步，瞪着对方的眼睛，继续说道：“你背叛自己的合法君主，罪无可赦，而且我还听说你为乡绅恶霸卖命，杀了不少正派人，其中还包括我的一位挚友，正是他向我揭发了你的罪恶。”
金发剑客终于开口，声音紧张得发颤：“你……你这该死的女魔头！你……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玩意儿？我手下从不留活口！况且死人怎么能开口说话？”
女皇微笑着说：“是啊，从逻辑上行不太通，但我认识的那朋友幸运的很，承蒙神明关照重获新生，得以活着跟我讲述这一切！
托尼·福斯特，你这劣迹斑斑的雇佣剑客！我今天便要为瓦尔斯塔惩奸除恶，我决定了，你就是我的第一个目标！我以瓦尔斯塔半岛全境最高审判者的名义，宣判你——死刑！”
在场的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他们看到瓦尔斯塔女皇将右手搭在剑柄上。
突然！女皇用力蹬腿，猛地向前突进，只见一道黑色的阴影从空中划过，谁也没能看清她出剑的剑路，那柄剑已经回到了她那古朴剑鞘中，她的手依旧按着剑柄，后退一步，站定在原地，神情淡然，仿佛一直都站在原地未曾出手一般。
金发剑客托尼·福斯特的头颅从脖子上滑落下来，躯体跟着倒下，头颅在地毯上滚了几下，碰到一把高背椅的椅子腿停了下来，人头上的神情极为可怖，那双蓝眼睛大睁着，仿佛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事实。
教皇帕拉迪亚二世并未显得惊慌，他似乎早已经预料到了这些，
可那些雇佣剑客们却已经被吓坏了，不约而同地朝后退却一步，警惕地盯着女皇持剑的手。
教皇身边的杰奎恩伯爵被惊出了一身冷汗，他默默转头小声问道：“喂……戴安妮修女，你刚刚有没有看清……她刚才是从什么角度出的这一剑……”
就连这位圣堂刺客组织的的王牌女杀手也被惊呆了，戴安妮修女摇了摇头，回道：“不……我没有看清……或者说，我都没意识到她是什么时候拔剑出鞘的……”
“该死……这根本不是人类能达到的速度，我们面对的是一头怎样的怪物啊！神呐！庇佑我等……”杰奎因伯爵祈祷着，一只手攥紧十字剑柄，脸上强装镇定，手套里却已经满是汗水，另一只手不断地在胸前划着十字。
瓦尔斯塔女皇稳稳地站在原地，望着对面那些惊慌失措的雇佣剑客们：
“诸位，托尼·福斯特先生已经为自己的罪恶付出了应有的代价，现在轮到你们了。”
有几位雇佣剑客不安地互相窥视，他们开始大口吸气，努力保持镇静，腿脚却还是不住发抖。
“先生们，我知道你们都来自欧拉西斯大陆兵击协会，都是名声显赫之人，每一位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其中几位还获得过‘剑术大师’甚至‘欧拉西斯剑圣’的称号。
实际上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之间就有过一面之缘，
当时我还是个小女孩来着，我戴着万圣节面具混进了第511届兵击交流大会的现场，与你们各位都有过交手。”
（212） 刀光剑影
雇佣剑士们面面相觑，脑海中浮现出一段痛苦不堪的、恐怖的回忆。
一位花白胡子的老剑士颤抖着问道：
“难道……你就是当年那带着面具，大闹兵击会场的神秘人？那个矮小瘦弱的‘邪灵剑客’？”
女皇俯身行了个贵族淑女般的礼节，温柔的姿势与这身戎装打扮极不协调，她柔声说道：
“没错，先生们，当年那个戴面具的女孩就站在你们面前，她现在长高了不少，已经是五个孩子的母亲了，还是一个庞大帝国的最高领袖。
而且她现在正在建议你们，不要继续和她作对，如果你们还有理智的话。
先生们，到了该做出抉择的时候了，皇帝还是教皇，你们可以选一边站队，或者逃走也行，我不会在意是否多留你们几条小命。”
面对如此轻蔑的侮辱，一名穿皮甲的雇佣剑士叫骂起来：“妈的！你这该死的蠢女人！神气个什么劲儿！老子今天便要把你大卸八块！”
话音刚落，他就拔出自己身侧的迅捷剑，以自己最得意的一招斜向突刺攻了上去。
贸然出击的结果可想而已，
只见女皇的手腕稍微一抖，随后手臂犹如一道模糊的幻影甩出，锋刃化作一道半月形的黑光划过空气。
浓重的血腥气息再度袭来，又一颗鲜活的人头滚落在地，瓦尔斯塔女皇的佩剑仍然好好地待在剑鞘中，仿佛从来没有拔出来过似的。
这一次，杰奎因伯爵终于看清发生了什么；
瓦尔斯塔女皇先是用拇指顶出一小截剑身，随后仅用两根手指的力量夹着剑柄的末端拔剑横斩，取下对方首级之后又以惊人的速度甩掉血污、收剑入鞘，整个过程不到两秒钟。
这种奇特的剑术技法再加上她超长的臂展，使得女皇的攻击范围极为宽广。
这样她的对手根本无从判断安全距离，在本以为安全的范围内，被女皇那迅捷有力的拔刀斩斩下头颅。
看清事实之后，杰奎因伯爵的汗水浸透了衣衫，即便像他这样的，欧拉西斯大陆顶级的冷兵器兵击高手，也从没见识过此等诡异难测而又威力巨大的剑法。
此技巧闻所未闻，在古书中亦无任何记载，极有可能是瓦尔斯塔女皇本人自己原创的流派，也只有她的身体强度能做到仅用用手指夹剑迅猛出击。
花白胡子的老剑士大声喊道：“愣着干什么？你们都被吓傻了吗？这时候还顾什么单打独斗的规矩！大伙一快上啊！”
雇佣剑士们如梦初醒。
“霍莫森大哥说的对！大伙儿别怕啊！干掉那暴君女魔头！杀了她就能名垂千古！”另一人大吼道。
他们拔出武器，施展各自的独门技巧，招招狠辣致命。
这一次，女皇没有再次展现那迅捷无论的指力拔刀斩技巧，而是刻意地放慢速度，缓缓拔剑出鞘。
帕拉迪亚二世在后方看得真切，和他预料的一样，就是那柄剑，女皇果然佩戴着先祖传下的名剑“暗暮”。
那是一柄中世纪样式的骑士手半剑，传说是古瓦尔斯塔初代皇帝萨略里哀·米德奈特的佩剑。
剑柄和剑刃是一体，由某种不知名的漆黑金属通体打造，其剑身如同剑鞘一般晦暗无光，散发出彻骨的寒意。
剑刃上方像是笼罩着一层黑色蒸汽似的，又像是环绕着某种黑暗的波纹，毫无疑问，此剑经过某种古代秘术的加持，其威力远非凡物可比。
这是一场巅峰对决，欧拉西斯大陆的顶尖高手对战半神裔铁血女皇，只有极少数人能看得明白。
因为一般人的眼球完全跟不上速度，教皇和他的两位亲信随从目睹了眼前这令人震惊的一幕；
瓦尔斯塔皇帝——萨兰托斯·米德奈特面对多位高手的围攻，丝毫也不显慌乱。
她看准了对方剑路，轻轻俯身，躲过了一柄疾刺而来的迅捷花剑，随后反手上撩。
“暗暮”之剑的锋刃划过剑士的脸颊，半边脸庞掉落下来，一块柔软的脑组织掉到地上。
这名惯用迅捷花剑的高手成名已久，此时却连女皇的一招都没能接住。
失去了大脑的半边头颅歪了过去，身体如同一堆烂泥似的软倒在地。
紧跟着攻来的，是个矮个子光头壮汉，
此人穿着厚实的制式胸甲，手持一柄带笼手的重剑，另一只手拿着圆形小盾，用盾护住上盘，剑路攻向女皇的小腿。
萨兰托斯女皇敏捷地跳跃，那双长腿突然从光头壮汉的的视野中消失了。
“暗暮”之剑从上方袭来，直接刺穿了小圆盾，扎进脖颈，女皇随即用力一拧，壮汉的脊椎骨断成两截，半个身体瘫痪掉了。
“蠢女人，你犯了兵击格斗的大忌！”一位穿着燕尾服，留着小胡子的绅士剑客喊道。
由于女皇跳到半空中，失去了地面的着力点，无法调整位置。
小胡子绅士剑客瞅准了这个良机，从手杖中抽出一柄细长的杖剑，朝着女皇的心脏刺去。
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的杖剑剑刃竟然被对方空手捏住了。
瓦尔斯塔女皇手上发力，硬生生掰断了细剑的剑尖，落地时说道:“先生，这玩意我留着没用，还给你吧。”
说罢，她扔出了手中的剑尖，锋锐的金属深深扎进绅士剑客的右眼中，女皇不再管他，留下他一个人哀嚎。
只是短短的一瞬之间，当先的三名高手便已经一死两伤，可这并未影响雇佣剑客们的士气，围攻仍在继续。
下一人也是个狠角色，他惯用一柄三叉锋刃的短矛，另一只手拿着捕猎用的投网。
他趁着女皇对付其他人的机会，抛出手中的投网。
眼看女皇那高大的身影就要被投网困住，变为待宰的羔羊。
可此人的得意表情很快就消失了，他的武器太过脆弱，在“暗暮”之剑的攻击下不堪一击。
女皇只是轻轻挽了个剑花，便把那金属丝编成的投网斩成了无数碎片。
随后又是一道黑光袭来，锋利的短矛连同使用者的手臂被斩为三截。
（213） “暗暮”与“辰光”
花白胡子的老剑士焦急万分，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伴一个接着一个倒下，
被女皇的华丽的剑术玩弄于鼓掌之间，一个个都被折磨得生不如死，
老剑士怒吼一声：“别再乱打一气了！大家分成两组，调匀呼吸，轮番攻她的两侧！”
显然老人的威望很高，剑士们全都照他说的做了，可这策略似乎并没起到多大作用，
瓦尔斯塔女皇发起一阵凶狠的狂攻，她左砍右刺，很快又有三名高手丧命于“暗暮”的黑刃之下，
重伤垂死的几位剑士哀嚎着，拄着剑在地上爬行，很快也都不动了。
“大家伙别慌！稳住阵脚！我来了！”领头的老剑士喊道，他脱下皮革外套，亲自跳入战团中参战。
老剑士拔出武装带上别着的细剑和格挡匕首，左手用格挡匕首护住头部，右手细剑朝着女皇的腹部连续捅刺。
瓦尔斯塔女皇敏捷地轻松避开，顺势还砍杀了另一名高个子剑客，她轻轻拭去脸上的血迹，对着老剑士说道：
“您终于按捺不住出手了，大名鼎鼎的霍莫森先生。”
“我将誓死扞卫兵击协会的荣誉！去死吧，你这蓝血的怪物！看剑！”
说罢，老人深吸一口气，以一轮流畅的动作继续攻击女皇的下盘，力竭之后，他很快收剑撤后，让同伴顶上自己的位置，等待呼吸调匀再继续进攻，对于节奏感的把握可谓是登峰造极。
瓦尔斯塔女皇也对他显得颇为尊重，因为这位花白胡子的老剑客，正是欧拉西斯大陆兵击协会的领袖
——有着欧拉西斯剑圣称号的霍莫森·博索斯男爵。
几轮攻击下来，又有三名兵击协会的高手被女皇杀死，
霍莫森看到手里的两柄短兵器不占优势，便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
只见他突然抛开细剑和格挡匕首，在一个翻滚动作中拔出背上皮套里的双手剑。
那正是霍莫森赖以成名的武器，
这柄双手剑的剑刃形状呈现出危险毒蛇般的曲折弯曲，剑尖也像是毒蛇嘴里的信子似的。
老剑客就是用这柄造型怪异的武器叱咤江湖三十余载，因此人们送他个绰号——“波刃剑霍默森”。
想当年，他二十五岁便已大放异彩，在兵击大赛中连续夺冠。
以欧拉西斯大陆第一天才剑士的身份，荣膺欧拉西斯剑圣称号，
今年霍莫森已经六十七岁了，他生平鲜有败绩，败在他手下的剑术大师数不胜数。
此人兼具技巧、敏捷、力量于一身，姿势优美而舒展，把一柄造型奇特的曲刃双手剑舞得虎虎生风，在数名同伴的协助下，一时间竟然与女皇斗了个难解难分。
萨兰托斯·米德奈特给了对手一个赞许的眼神:
“哎呦！你这些年进步不小啊，霍莫森先生。”
“闭嘴！你这嗜血的暴君！看剑！”
这次霍莫森使出了生平绝技，波刃剑从斜线方向削过去，在空中极为诡异地连续转换三次攻击路线。
钢铁似乎拥有了生命，剑刃简直像是条活着的眼镜王蛇般灵动自如，竟然逼得瓦尔斯塔女皇连退几步。
此时，一直在后方观战的帕拉迪亚二世看到了胜机，他对着自己的两名亲信说道:
“你们看呐，她的呼吸节奏有些乱了，就是现在了！
杰奎因、戴安妮，咱们仨一起上！趁她疲于应对要她命！”
指挥舱的圆桌边上，瓦尔斯塔女皇正与兵击协会的高手们打得难解难分。
此时教皇帕拉迪亚二世突然拔剑出鞘，
“辰光”之剑好似一缕耀眼的银色流星一般，从剑鞘中喷薄而出。
这柄华丽神剑的出鞘瞬间吸引了女皇的注意力，她用一双银灰眼睛死死瞪着，说道：
“厉害啊！帕拉迪亚！你竟然把这东西都给挖出来了！两柄屠龙之剑时隔千年再次交手，哈哈！这场战斗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来啊！让我来试试，看你是否配得上这柄剑！”
帕拉迪亚二世没有回话，他以行动作出回应，紧绷起浑身的筋肉，发出势大力沉的劈砍。
“铮！！！”
当今世上的两柄神器——“辰光”与“暗暮”猛力碰撞，迸发出点点火花，发出刺耳的金属共鸣声。
“好大的力气！”
这还是平生头一次，瓦尔斯塔女皇竟然在力量上没有压过对方，她惊讶地看着教皇，不敢再轻视对方了。
与“辰光”之剑同时攻过来的，还有杰奎因伯爵的骑士阔剑，以及戴安妮修女的淬毒匕首。
堪堪挡住这一波攻击之后，瓦尔斯塔女皇脸上的傲慢神色已经消失了大半，
她没有像之前那样轻松地边打边说话，而是开始变得认真起来，沉默地小心应对着每次攻击。
教皇帕拉迪亚二世的剑术来源于圣堂骑士的传统技法，看似缓慢而笨拙，可在场的内行人都看得出来，
这是一种质朴实用的剑术，每个看似简单的动作都暗藏玄机，
一招一式都是稳扎稳打，步步为营，一时间竟把强悍的瓦尔斯塔女皇逼得连连后退，好几次险些被“辰光”的剑刃刺中。
帕拉迪亚二世足够沉着冷静，在取得优势的同时还不忘鼓励自己的同伴:“很好，大家就这样配合着打！我很快就能砍下这暴君的头颅！”
“是！教皇陛下！”众人齐声回道，胜利的曙光终于浮现，这回他们都来了信心，攻得比之前更猛烈了。
看到自己的养母大人，同时也是自己宣誓效忠的皇帝陷入苦战，一直在旁边观战的小维克托男爵有些按捺不住了。
“母上大人！顶住！我这就来帮您！”
女皇惊险地挡开了劈向自己面门的一刀，又侧身避开疾刺而来的萃毒匕首，朝着养子说道:
“小维克托，我亲爱的好孩子！你可千万别过来！保护好你的养父大人！不用为我担心，我这就把他们全都撂倒！”
杰奎因伯爵笑道:“哈哈，你马上就要人头落地了，暴君！嘴上却还不忘了逞强！”说罢，他朝着女皇的肩头猛砍一剑，被“暗暮”之剑挡开。
（214） 不择手段
年幼的圣墓守护者——维克托·斯特朗豪德听从养母的命令站定原地。
他虽年纪不大，却已是冷兵器格斗技术的内行人士，自会判断当前形势，
对方说的没错，此时他的养母——瓦尔斯塔女皇的处境已然岌岌可危。
杰奎因的阔剑配合教皇手中的“辰光”之剑同时压制上路，
戴安妮修女敏捷地闪转腾挪，如鬼魅般游走在四周，不时用淬毒的匕首发起突然袭击。
剑圣霍莫森的波刃剑连续进攻下路。
欧拉西斯的顶尖高手联手围攻，面对如此重压，瓦尔斯塔女皇明智地改变打法，换成防御反击的策略。
她把手中的“暗暮”之剑舞动成一道黑光，完美地挡住每一次攻击，偶尔还能作出迅猛的反击，几名技巧稍逊的剑士被黑色锋刃击中，惨叫着倒下。
见到无法打开局面，教皇一行人纷纷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辰光”之剑的攻势也越来越猛。
“铛啷！”一声，
戴安妮修女的匕首被“暗暮”凌空斩断，她敏捷地跳开，又抽出了一柄备用的，
新匕首同样发出绿光，同样萃着致命的毒药，偶尔会有几滴毒液从锯齿状的利刃上滴落。
戴安妮修女退到一边稍作观察，她注意到帕拉迪亚二世的呼吸逐渐沉重，瓦尔斯塔女皇仍旧生龙活虎，这位神裔血脉者的体力似乎永无止尽一般。
戴安妮很快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如此这般消耗下去，只会造成己方人数的持续减少，不仅如此，等到大家的体力出现问题，必然会被瓦尔斯塔女皇毫不留情地逐个斩杀。
戴安妮早已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但她绝不能容忍自己的恩人——教皇陛下受到哪怕一点点伤害。
于是，她便思索着如何打开局面，一个阴狠毒辣的计谋逐渐浮现心头。
她是个雷厉风行的人，想到计划就立即实施。
只见戴安妮手持匕首，朝着女皇的背部捅去，不出意外，这次攻击被轻松躲开了，对方的后背就像长了眼睛似的，简直不可思议，
没关系，她作为杀手自有应对计策，比起正面的拼杀技巧，她更擅长阴谋诡计。
戴安妮修女悄悄挽起袖管，拨动臂铠上的精巧机括，将刺客手弩的弓弦拉满，朝着女皇面部瞄准，发射。
沉重的短型弩箭疾速飞出，钢制箭头上同样闪动着剧毒的绿光，无论命中任何部位都会致命。
“咣铛！”一声，这支金属制成的短弩箭已经被“暗暮”斩为两截。
发生这种事，戴安妮一点也不奇怪，对方的反应速度如此夸张，简直都能挡住燧发枪的子弹，挡住一发弩箭当然也没什么难的。
可戴安妮自有远虑，对方显然还没意识到，固定在她臂甲上的手弩是多重弓弦的结构，可以做到连续发射。
戴安妮的第一次射击只是故作玄虚，第二发弩箭瞬间调换目标，
这次，她瞄准了角落里的瓦尔斯塔宰相兰福德公爵，此人在第一阶段的海战中受了伤，已经失去抵抗能力，
他的义子小维克托男爵勇敢地挡在养父身前，用手中的骑士剑挡下了弩箭。
瓦尔斯塔女皇目光如炬，马上察觉到戴安妮的偷袭行为，愤怒地叫骂：
“喂！你这卑鄙的修女！要放冷箭就冲我来，暗算没有反抗能力的人，那算什么本事！”
戴安妮冷笑道:“尊贵的皇帝陛下，您没同说过么？我本职就是圣堂刺客，为了目标不择手段，杀个伤员不算什么，就算杀个婴儿又如何？只要能达到目的，什么事我都做得出来！”
说罢，她抬起手臂，这次她不再瞄准瓦尔斯塔宰相，而是直接瞄准了小维克托男爵。
这位年轻的骑士紧张得满脸是汗，刚才替养父挡开弩箭纯粹是下意识的行动，他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再做一遍。
“孩儿别慌！我来救你！”
瓦尔斯塔女皇劈斩出势大力沉的一击，“暗暮”之剑发出的半月斩逼退了身前的所有高手。
此时戴安妮修女连续四次击发，连射手弩将四支淬毒的弩箭射向小维克托的胸膛，
瓦尔斯塔女皇随手抄起一把高背椅扔了过去，随后传来金属击中木头的声音，坚实的木料挡住了四枝淬毒弩箭。
丈夫和养子暂时安全了，她却因为分心中了招。
慌乱之中，她只是来得及避开教皇手中“辰光”的攻击，下路的防守洞开，杰奎因伯爵的阔剑从她大腿上划过，斩开一道深深的伤口，
这一下着实伤的不轻，衣料撕裂，皮肉外翻，蓝色血液不断从伤口涌出，裤管变得湿漉漉的，然后流经膝盖，灌到了靴子里。
一般人遭此重创就已经放弃抵抗了，可瓦尔斯塔女皇并非凡人，无论身体强度还是自制力都强大得多。
她咬紧牙关，凭借惊人的毅力忍住剧痛，依次挡开了随后的数次致命攻击。
帕拉迪亚二世称赞起自己的得力干将：“干得好，戴安妮！就这样拿宰相和小男爵威胁她，继续使她分心！”
瓦尔斯塔女皇怒道:“教皇陛下！你的荣誉心去哪里了？竟然纵容手下做出如此行径！这绝非绅士所为！”
“讨厌的瓦尔斯塔女人，轮不到你来教训我！我当然知道这么做不体面，无论什么办法都行，只要能杀了你这暴君，我愿意承担这一切污名！”
听到教皇如此回应，
萨兰托斯·米德奈特那双银灰色的眸子里透着一股凶狠，显然，她被彻底激怒了。
“好啊！无礼的家伙们！真是一群无耻之徒！你们会如愿见识到我的真正实力，这可都是你们自找的！”
大腿受伤的瓦尔斯塔女皇像是一头发疯的野兽似的，浑身肌肉紧绷，脖子上青筋毕露，仰头嚎叫起来：
“啊啊啊啊！什么教皇什么贵族？都是些垃圾！小人！
我要把你们生吞，活剥！都给我死！死！死！”
她的出招全是大开大阖的攻击，手中的“暗暮”之剑越挥越快，越挥越有力，简直像是一阵黑色的钢铁风暴，将所有对手卷入其中。
（215） 鲜血、风暴、烈焰
“大伙当心啊！那该死的女人……她发疯了！坚持住，哎呦！老天呐！”雇佣剑士发出死前痛苦的哀嚎。
在女皇的疯狂攻势之下，残存的几名兵击协会高手几乎在一瞬之间被屠戮殆尽。
“母上大人威武！”一旁的小维克托男爵为自己的养母大人呐喊鼓劲儿。
舰队指挥舱室中的景象犹如地狱一般，
血液浸透豪华的长绒地毯，渗入船板的缝隙之中，断开的肢体散布在桌上和椅子上，有一条胳膊挂在烛台上摇晃。
随着巨舰“霸权号”的剧烈颠簸，地上的人头像小孩子的皮球似的来回乱滚。
最惨的要数瓦尔斯塔剑圣“波刃剑”霍莫森，他被女皇的剑刃风暴绞成了一摊碎肉，人头落地，浑身骨骼尽碎，内脏流了一地，已然辨认不出曾经身为人类的模样。
闯入舰队指挥室的敢死队员与雇佣剑客惨遭全灭，守卫在门外的人正在与赶来护驾的瓦尔斯塔军人交战。
如今，教皇帕拉迪亚二世的身边只剩两名得力干将——他的亲信戴安妮修女和杰奎因伯爵。
弗兰迪亚教皇国最强大的三人直面瓦尔斯塔女皇的狂野怒火。
他们心里都很清楚，单论武力完全不是对手，唯一的胜机就是通力合作，还需要好的计策。
帕拉迪亚二世双手高举光明圣剑“辰光”，警惕地审视着瓦尔斯塔女皇的一举一动，精神专注到了极致。
骑士长杰奎因伯爵手持骑士阔剑，不断调整自己的位置和姿势，汗水不断从他的脸颊滴落。
圣堂刺客戴安妮修女则显得冷静得多，她审视着女皇受伤流血的大腿，暗暗点头，
尽管这位帝皇拥有远超凡人的强悍体质，但她并非刀枪不入，照样会流血，会受伤——会死。
教皇大人，再加上杰奎因和自己的实力，只要行动合理，完全是有机会杀死她的。
之前的实验已经表明她的策略完全有效，
显然，萨兰托斯·米德奈特皇帝对待亲眷还不错，不像其他那些帝皇一般冷血无情，她非常在乎自己的丈夫与义子，
为了保护他们甘愿将自己置身于险境之中。
想到这里，戴安妮修女已然笃定信念，她要创造胜利的机会，
只要继续偷袭女皇的丈夫和养子，逼得女皇分心救援，就一定能使她的防御出现破绽，让教皇陛下与杰奎因伯爵有机会对她造成伤害。
“咣！”
一声巨响把戴安妮修女从沉思中唤醒。
萨兰托斯·米德奈特皇帝单手持握“暗幕”之剑，她突然反转手腕，反手一记斩击砍到了教皇的肩膀。
“哦！不！陛下！”戴安妮被惊得花容失色。
但很快，她悬着的心就放了下来，
帕拉迪亚二世那身沉重华丽的盔甲救了他一命，上好钢材打造的多层肩甲被“暗暮”的锋刃劈出一道深深的裂痕。
教皇当初选择穿盔甲上船是正确的选择，若是因为害怕落水而放弃着甲，此时他就该被“暗暮”劈成两截了。
瓦尔斯塔女皇的疯狂攻击仍在继续，教皇与杰奎因伯爵苦苦支撑，“辰光”与“暗暮”的交击不断迸发出点点火花。
而杰奎因伯爵的阔剑逐渐支撑不住了，
这柄剑是由弗兰迪亚的某位知名剑匠打造的得意之作，但比起对方的神剑“暗暮”还是差的太多，剑身被“暗幕”劈出了一道道豁口。
戴安妮如此想道。
她重新装填了手弩的弩箭，拉满多重弓弦，朝着女皇的丈夫与养子瞄准。
“住手！你这个恬不知耻的修女！又要偷袭我的家人？”瓦尔斯塔女皇愤怒地吼道：“你在怕什么？快过来面对我！”
戴安妮丝毫不为所动，她开始扳动臂铠上的机栝，绷紧的弓弦急速回弹，淬毒弩箭激射而出。
“该死！你这混蛋！”瓦尔斯塔女皇骂了一句。
她右手持剑挡住攻击，足尖在地上灵巧地一勾，勾起来一块破碎的船壳木板，左手接住后用力抛投出去，完美地挡住弩箭。
正当她准备摆正姿势，恢复重心之时，重伤的大腿拖累了她，
她一个趔趄没有站稳，杰奎因伯爵的阔剑正好袭来，切开厚重的红斗篷，剑尖在女皇的后背上划了个大口子。
“干得漂亮！”帕拉迪亚二世兴奋地狂呼，“我们继续这样配合，一定能杀了她！”
“母上大人！”小维克托男爵急的哭出来，他想要上来帮忙，却被女皇高声喝止：“孩子别过来！你不是他们的对手!”
萨兰托斯·米德奈特皇帝竭力维持着自己的清醒，
大腿上和背部的伤口都很深，火辣辣地痛，这倒没什么，她是个坚强的战士。
关键是血液的流失，她逐渐感觉到，自己的力量随着血液一同流走，身体越来越冷，手指和脚趾尖开始变得麻木。
想法很快化作行动，她用力荡开“辰光”的攻击，左手一拳把杰奎因伯爵打翻在地，右手平举起“暗暮”，剑尖朝着戴安妮修女刺去。
这位狡猾的圣堂刺客像猿猴般敏捷，也不和她正面交手，只是灵巧地到处躲闪，时而钻到桌子下，时而爬到船舱的木质上沿。
女皇愤恨地想道。
随着一阵隆隆巨响，脚下传来剧烈的震动，还有木料断裂的声音，“霸权号”战列舰又中了一轮齐射，船身剧烈摇晃起来，激烈交手的四人瞬间分开。
“轰隆！”
一枚大口径炮弹正中艉楼，舰队指挥室上方的船板又被掀起一大块，彩绘玻璃也被完全震碎，这间舱房已经塌了一半，像个海上漂浮着的阳台似的。
这下他们都能看清外面发生了什么。
雨已经停了，风也小了不少，已经没有什么能阻止火势的蔓延。
“弗兰迪亚万岁！圣堂教会万岁！”
“瓦尔斯塔万岁！皇帝万岁！”
喊杀声……惨叫声……木质船身燃烧的噼啪响声……
两支舰队还在拼死血战，一切都被笼罩在熊熊烈焰之中，
无论是船帆、桅杆、护栏或者楼梯……甚至人体，一切可燃物体都在燃烧，橘色火光映射到海面上，火星引燃了漂浮着的木板，看起来连海水都像是着了火似的。
风暴呼啸，伴随着重伤垂死之人的惨叫哀嚎，十足一副烈焰地狱的景象。
教皇帕拉迪亚二世在胸前画了个十字“光荣而仁慈的神呐！庇佑吾等！”
(216) 帝皇的意志
教皇与杰奎因伯爵双剑合璧联手夹击，戴安妮修女也抽出一柄新的匕首，瓦尔斯塔女皇再度陷入包围之郑
在这紧要关头，只听得外面一片嘈杂声，随后传来兵器交击的金属碰撞声和几声惨叫，
两名气喘吁吁的年轻人手持染血的军刀冲了进来，从身上的红色制服可以看出，他们是瓦尔斯塔帝国皇家侍从。
就在刚刚，前来救驾的瓦尔斯塔人与教皇国的敢死队员进行了一场激烈的肉搏战，最终两败俱伤，只剩他们两人活了下来。
其中一名留着胡子的侍从性子很急，他看到自己宣誓效忠的皇帝遇险，就再也没有耐性，他高喊一声“皇帝万岁！”便手持军刀立即冲了上去，可他毕竟水平有限，刚上去就被杰奎因伯爵一剑捅死。
另一名带赡皇家侍从显得有些犹豫不决，他被眼前激烈的交锋吓得呆了，这三人每一个都是强者中的强者，像他这种剑术水平根本近不了身，完全帮不上忙。
瓦尔斯塔女皇注意到门口的侍从，就像看到了救星似的，一边挥剑抵挡，一边兴奋地大叫：
“喂！你！刚进来的那个侍从！别上来白白送死，你不是他们的对手！
我来拖住他们，你快去帮我的义子维克托，你俩一块把我丈夫架起来送走，你们得去甲板上找条船赶紧逃走，我感觉到……这艘战舰快要撑不住了！”
“遵命，陛下！”侍从答道，随即顺着墙边移动。
维克托用力摇着脑袋：“不！母上大人！我怎能抛下您逃命！”
“听话！好孩子！这是你养母大饶命令！你所效忠皇帝的命令！照我的去做！”
年幼的维克亭斯特朗豪德男爵眼里噙着泪，
他恨自己，恨自己的弱，恨自己帮不上忙，只能眼睁睁看着受赡养母大人战斗。
“我们走！”他抹了把泪，和红衣侍从一同抬起养父大饶身体，沿着墙边挪到门口，最后，朝着舱室内回头，望着皇帝战斗的英姿。
“维克托，我的好孩子！你们快走啊！等我解决掉这三个烦饶家伙，再去找你们汇合！”
“是……母上大人……”
两人架着瓦尔斯塔宰相朝着通道走去，后方传来阴冷的声音：
“伙子，等一下啊，大姐姐给你准备了礼物，接着！”
随着这话语一同到来的，是戴安妮修女投掷出的一柄淬毒匕首，皇帝及时打落了它，匕首的锋刃嵌入船板，她再次救下了自己的亲人。
看到养子和丈夫顺利逃跑，萨兰托斯·米德奈特皇帝终于放下悬着的心，
她右手拄着剑，大口喘着粗气，眼神环视四周，防备着对手的攻击。
不断的失血让她变得精神恍惚，耳朵里出现幻听，眼前的景象也变得模糊起来，她想退后一步，却不心踩到地上的断肢，险些被滑倒。
围攻她的三人可不会放过这等好机会，帕拉迪亚二世挥舞着光芒四射的的“辰光”之剑向着她的喉咙直刺过来，杰奎因伯爵那柄满是豁口的阔剑劈向侧面。
戴安妮修女最为狡猾，她以圣堂刺客的方式战斗，从不暴露自己的下一次攻击方式，每次都以最不可思议的方式发动偷袭。
这一次，她选择站到圆桌上以获得更好的视野，戴安妮重新装填好自己的手弩，瞄向女皇毫无防备的背后。
萨兰托斯·米德奈特皇帝听到弓弦发出的声响，她根本没有回头，仅凭声音判断弩箭的方位做出闪避动作，
若是之前便可轻松闪过，可她现在的状态大幅度下降，速度和力量都弱了不少。
只是慢了不到半秒钟时间，弩箭错开背部，射中了她的左上臂，贯穿了皮肤、肌肉与骨骼，箭头从上臂的另一侧穿透出来。
“啊！！！”她痛苦地嚎叫起来，剧痛使得她面目可憎、扭曲……
这一下，就连戴安妮修女都感到吃惊，她一开始只想为其他二人创造机会，从没想到会命中目标。
“难道……就这样……结束了？”帕拉迪亚二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前一秒还在失败的边缘，现在他却已经品尝到些许胜利的滋味。
“没错……结束了！”戴安妮修女道：“那弩箭上的毒药是我们圣堂刺客专有的配方，再过个几分钟她会就浑身发紫，口吐白沫、浑身抽搐着死去……”
瓦尔斯塔女皇感觉到自己手臂上中箭的位置出现灼烧式的刺痛，这痛感正沿着手臂血管向上移动，那正是剧毒从血液中传递的危险讯号。
她一咬牙，将右手中的“暗暮”之剑调转剑身，向斜上方削去，毫不犹豫地劈下了自己的左前臂。
一只纤细白皙的手臂掉到地上，断臂处隐约可见白森森的骨茬，血管喷溅出蓝色血液。
面前的三人看得呆了，他们都是见过世面，经历无数战斗的好手，但还是头一次看到，像瓦尔斯塔皇帝这般强悍果决的战士。
萨兰托斯·米德奈特站在原地，仅存的一只手抓紧“暗暮”，由于发髻上的铁环出现松动，散乱的铁灰色长发逐渐盖住脸颊，在海风的吹拂下不住飘动，拂过白皙的肌肤，呈现出某种诡异的野性之美。
咬牙切齿的痛楚仅仅持续了几秒，她很快恢复了常态，薄薄的鲜艳红唇逐渐张开，道：“干的好啊，修女，竟能把我逼到如簇步……
不愧是大名鼎鼎的圣堂刺客女王，死亡女神——戴安妮·萨斯维尔，我真想为你鼓鼓掌，可惜啊……”她举起左臂断肢，“现在做不到了。”
帕拉迪亚二世回敬道：“你输了！现在就跪下来！向着神明祷告，如果你照做的话，我保证会用这柄剑给你个痛快的！让你带着荣誉离世，像个战士那样死去！”
“啊哈哈哈哈！”女皇纵声狂笑，她盯着教皇手中那柄华丽的武器：
“一般人若是有幸能死在光明圣剑‘辰光’的刃下，或许都会觉得相当有面子，不过嘛。我现在还不能死，有六个好孩子等着我的宠爱，还有一个爱我的好夫君等着与我相会，
我可不像你们这些可怜的神仆，一辈子侍奉那些虚无缥缈的神灵，只能孤独终老。”
这一席话深深刺痛了戴安妮修女：（爱……丈夫……家庭……可爱的孩子……真的好羡慕啊！我也是女人！我也想要这种生活！）她如此想道，偷偷瞥向自己心爱的人，紧紧咬住嘴唇，流出血来。
（217） 绝境下的反击
杰奎因伯爵显得有些着急，他朝着教皇说道：
“陛下，您别听她胡说八道，这女人只是在逞强而已！她胳膊废了一只，流血太多，肯定没了气力！看我一剑杀了她！把她的人头献到您的面前！”
说着，他举着阔剑迎面直冲上去，不出他所料，瓦尔斯塔女皇闭上了双目，对眼前的危机毫无反应。
带着如此美好的愿想，杰奎因在这一剑用上了平生所学的精华奥义，赌上了他身为弗兰迪亚圣堂教会最强圣武士的名誉。
身体的姿态极为优美、自然。
力量从足跟传递到骨盆，再到腰腹，上升到手臂，整个发力过程完美无瑕，即使是历代剑圣再世，也绝不能做出比这一次更好的突刺了。
“你的心脏是我的了，你这只凶猛的瓦尔斯塔母老虎！纳命来！”杰奎因伯爵喝道。
阔剑裹挟着一股劲风疾刺而来，直指向女皇军礼服的勋章处——她心脏的位置。
没曾想到，女皇在最后一刻睁开了眼睛，她轻松地闪身，避开了这一记几乎不可能躲过的突刺，
然后，她抬起了手中的剑，直指对方要害，让对方自己送上来。
杰奎因伯爵想要停住，但是惯性太大了，他撞到了“暗暮”的剑刃，感到胸口处一阵冰冷，他无法呼吸，肺部的空气瞬间被阻绝。
低头一看，“暗暮”那晦暗无光的漆黑剑刃已经深入自己的胸膛，从后背微微穿出。
他绝望地想道。
女皇右手手腕再度发力，右手臂肌肉鼓胀，“喝！”地一声，以惊人的力量，直接把杰奎因伯爵挑了起来，随后用力甩到一旁的木墙上面。
等到落地时，杰奎因伯爵没了呼吸，这位弗兰迪亚最强圣武士已然变成了一具尸体。
萨兰托斯·米德奈特皇帝已经从虚弱中稍微恢复过来，这正是神裔血脉者的强大之处，无论受了多少伤，流了多少血，只要一息尚存，只要拥有足够的毅力，总能勉力支撑下去。
“这就是弗兰迪亚教皇国着名的骑士长，杰奎因·罗斯巴赫伯爵？
哼！简直是不堪一击，真令我感到失望，好吧，下一个是谁呢？教皇陛下？还是圣堂刺客？”
她甩了甩剑上的血，由于血液持续流失，惨白的脸色显得极为诡异，呈现出某种病态的美感，明亮的银灰眼瞳在剩下的两人中来回游移，最终停留在教皇帕拉迪亚二世的身上。
“就选你了，小帕拉迪亚，你这个十恶不赦的弑亲者！
我手下的情报特工可不是吃素的，我早就知道，是你亲手杀了老教皇，杀了自己的亲伯父帕拉迪亚一世。
今天就由我来给老教皇伸张正义！”
听到这些，帕拉迪亚二世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内心最忌讳的秘密竟然遭到了泄露，而且还是被自己的死敌瓦尔斯塔女皇得知，对于好面子的他来说，没有什么比这更糟糕的了。
“看来……你都知道了啊，一定是有人泄密，我早该清洗掉身边那些腐败的高阶神官们，那些家伙都是些脑满肠肥的废物！竟然为钱出卖我！等我回去就把他们全杀了，重选新人。”
“小帕拉迪亚，你这弑亲者！你伯父当初待你不薄，可你却以怨报德！
我不仅要把你的脑袋砍下来，还要把这个惊天丑闻告知全世界的报社，让你死后名声扫地，坟冢世代遭人唾弃！”
“你给我闭嘴！你这瓦尔斯塔的低贱私生女！泼妇！”戴安妮修女骂道，她再也按耐不住脾气，在她面前，绝不容许有人损辱教皇陛下的清誉，于是她付诸行动，手持两柄匕首迎了上去。
瓦尔斯塔女皇举剑直刺，以剑刃的长度优势将对方逼退，轻蔑地说道:
“圣堂刺客戴安妮·萨斯维尔修女，像你这种见不得光的阴沟鼠，就该老老实实地待在你那臭气熏天的老鼠洞里。
你也就配干些阴谋勾当，你以为自己够资格挑战勇猛的战士？你不配！你一辈子也就当个神官的情妇，高级点儿的交际花而已。”
“你……你说什么？”戴安妮失去了理智，她被气得险些背过气去。
“戴安妮，冷静！她是要用言语激你出手，骗你暴露出弱点！快撤回来！”
帕拉迪亚二世出言警告，突然，他发现女皇瞬间调转了目标，‘暗暮’的剑尖放过了戴安妮，朝着自己的方向刺了过来。
这一下声东击西的变招委实令他猝不及防。
“陛下，小心！”戴安妮惊叫。
帕拉迪亚二世奋力格挡，却还是慢了一拍，“暗暮”精准地找到了他肩甲和胸甲连接的缝隙处，刺了进去。
由于关节需要活动，这个位置没有板甲的保护，但还是有多层防护保障，锋锐的剑尖穿透双层锁甲、皮甲、棉甲内衬，然后深深刺入坚实的胸大肌侧面。
帕拉迪亚二世闷哼一声，这一剑使得他受伤不轻，左手手臂使不上力气，由于伤口靠近肺部，呼吸也变得不畅，他只能用右手单手握持沉重的“辰光”。
女皇飞起一脚，踢倒了绕后偷袭的戴安妮修女，巨大的腿力几乎把修女踢晕过去。
紧接着，她又朝着教皇猛攻数剑。
这次教皇的臂甲又被砍中，留下一道深深的印记，银色的华丽头盔也被“暗暮”捅穿了，一只耳朵掉了下来，鲜血顺着脖颈流到了盔甲内衬上。
女皇不打算给对手留下任何喘息的机会，她先是猛砸一剑令教皇失去平衡。
当她想要继续进攻时，炮声大作，船体剧烈震动、摇晃。
头上的艉楼甲板上滚落下一具瓦尔斯塔水兵的尸体，差点砸到她身上。
女皇注意到了一件好东西，她俯身放下“暗暮”，从尸体身上的枪套中拿出一柄燧发手枪。
她兴奋地发现，这支染血的武器竟然是已经装填好了的，在火药武器面前，再厚重的盔甲也是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