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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她又飒又野全文阅读

作者:长春白首     反派她又飒又野txt下载     反派她又飒又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91.心瘾

    去哪都没用,燕峥鼻子里跟装了雷达一样,闻着味道就顺着摸到任何她在的地方。

    楚沉瑜还穿着衣服,防止暴露身份,她连着好几晚都没敢脱束/胸/衣,憋得难受,此刻见到黏的像块橡皮糖般的燕峥,恨不得一脚将他踹出门。

    但事实不允许。

    她深吸口冷气平缓情绪,干脆躺倒睡觉。

    屋内只点了一盏小夜灯,昏暗而幽深,照落在玻璃杯的透明水面上,晃荡出暖橙色的碎光点。

    后半夜,身侧传来些许响动,再有动静已经是片刻后,带着浅浅凉意的身子挨过来,楚沉瑜迷迷糊糊地恢复些意识,却没有完全清醒,只觉得整个人都陷在梦里。

    屋内似乎点有助眠熏香。

    若有似无的酥麻自腰间蔓延到背脊,虚虚曲起的指关节有一下没一下的轻点过纤细脊骨,拇指腹按压着隐藏在单薄衣衫下的蝴蝶骨.

    手主人却控制不住的想放肆地绕到身前,去碰一碰那让人产生心瘾的玲珑锁骨。

    “别弄,痒。”楚沉瑜喃喃出声。

    燕峥声音含糊,没什么精神:“嗯,你继续睡。”

    然而作乱的手指没停。

    楚沉瑜瞌睡跑得差不多,睁开眼,目之所及一片混沌漆黑,她抿了抿唇,语气略显无奈:“我回去?”

    “不用。”

    燕峥已经收回手,两人中间仅隔半个玩偶的距离,青年背脊清瘦,在黑暗中隆起一个细微弧度,呼吸平缓。

    感觉挺神奇。

    他从未跟人同床过,以前身边陪伴他的只有冷冰冰的玩偶,看着可爱,其实都是死物。此刻身边却躺了个活生生的人,他暖热体温同化着小小被窝,浸染到他身上。

    哪怕他两性别相同,甚至对方结过婚,有妻子,软弱无能又天天招祸碰事,他也无法自抑地想要触碰他,感受他。

    脑子里杂绪纷飞,想得久了,燕峥心跳也跟着无规则絮乱起来。

    太阳穴又开始有小人在挥舞锤子。

    半晌,他再度翻身而起,缓慢拉开床头柜,从里面拿了什么就走出房间。

    第二天,楚沉瑜一早上都没见到燕峥,她待在屋内做完工作,洗漱下出门去医院。

    “你现在跟楚沉瑜离婚,我帮你办手续,让你进游家。”

    打开病房门时,她听见属于游夫人的声音,正跟宋兮月说这话。

    “我知道你舍不得他,但是我的孙子不可能认别的男人做父亲,”游夫人顿了顿,语气忽然变得哀戚,“...策华已经走了,我总得保住他最后一个孩子。”

    楚沉瑜心底没什么情绪的哦一声。

    懂了,见搞不动她就来劝另一位当事人。

    从利益层面出发,她还挺想宋兮月大方答应,但以她对宋兮月的了解,此事绝无可能。

    果不其然,宋兮月下一秒就冷哼出声:“游夫人,这是我的孩子,我想让他父亲是谁就是谁,轮不到其他人来议论。”

    她有这个底气跟游夫人杠,因为她出身上京宋家,是百年名门望族,绝非一个小小游家能置喙的。

    游夫人脸色发青。

    宋兮月嘴角噙着冷冷笑意,移开视线,霎时望见门口没动的青年,那分冷顿时如冰山消融,声线甜腻:“沉瑜你来啦。”

    忽略掉她眼底病态的炙热,样貌美丽的她像极乖巧等待丈夫的好妻子。

092.阴霾

    楚沉瑜对她投来的阳光视若无睹,她扭头对着游夫人问候一句,仿佛没有看到对方青黑之下因为情绪变化太大而扭曲的脸色。

    宋兮月笑脸当即僵住,好半晌才缓过神,嘴角往下垮,委屈巴巴地说:“沉瑜,你怎么都不理我?”

    楚沉瑜从善如流走到病床边拉过凳子坐下,坐姿端正背脊挺直,一副认真听讲的好学生模样。

    这示弱态度大大取悦了宋兮月。

    她俯身从柜子上拿起一颗圆溜溜的橙子跟小刀,刀尖对准青年递过去,语气甜腻又轻快:“我想吃,你帮我削皮。”

    楚沉瑜伸手想要拿刀,她却将刀柄死死握住,意思很明显,让她从刃面接刀。

    那样她如果要做点什么,自己势必会受伤。

    宋兮月毫无人情味可言,如此行为也只是在惩罚青年刚刚对她的无视。

    睚眦必报。

    楚沉瑜果真继续,白皙细长的手指触碰冰凉背面,她想从刀背拿,却在指尖收力瞬间,感受到掌心窜上一股危险凉意。

    她猛地抽回手。

    水果刀哐当一声落地。

    宋兮月眸光顿时沉下来,眉眼添上一层阴霾。

    作壁上观的游夫人也被着突如其来的一出惊呆。

    任谁都不会想到,表面遭到疯狂吐槽八卦的宋家夫妻二人背地里竟然是这种,刀光血刃的相处模式。

    楚沉瑜面色平常,若无其事地弯腰捡刀,口吻浅淡地对宋兮月说:“我去洗洗,等下。”

    宋兮月嘴角下撇倒挂油壶,冷哼一声任她去了。

    青年起身进洗漱间,见识到两人之间种种不正常的游夫人赶紧找借口走人,所以等楚沉瑜出来时,病房只剩宋兮月在。

    她心不在焉的转动着橙子,恍然抬头,平静目光划过青年那张清隽俊逸的脸,而后一路向下,落到她拿到的手指。

    “楚沉瑜,”连名带姓,怒气积攒中,“我们的结婚戒指呢?你怎么没戴?”

    楚沉瑜接过她投掷来的橙子,刀尖一翻,纤薄合适的橙色果皮从果肉上脱落,“在家,忘记戴了。”

    宋兮月不知想到什么,眼眶霎时溢出泪,眼底酸涩胀痛,“你听见她说的了对吗?你也想跟我离婚,然后我嫁给宋家那个死人,你就自由了,对不对?”

    “没有。”

    楚沉瑜难得带点情绪相劝,连圈削掉的果皮却突然断掉,如同累积起来的病态情感在此刻被她割裂剥离。

    “我问过医生,怀孕期情绪起伏会比较大,空闲时会多想乱七八糟的东西,”她将橙子一块块切好瓣,用牙签插上递到女人唇边,“我对你什么样,你还不清楚么?”

    青年把一切不合时宜的胡思乱想归结为孕期心理反应,轻飘飘跳过死亡性话题。

    宋兮月其实没太记住前半句,只愣愣地看着嘴边冒着汁水的果肉,被分泌失调操控的感情再度泄露:“...自从你受伤后,整个人的性格都变了好多。”

    张口咬掉果肉,又含糊道:“但我喜欢,你能明白吗?我好喜欢你现在这样,会主动关心我,喂我吃东西,这些以前都要我求着你,你才会做。”

    不能。楚沉瑜面无表情听着,心里无声回复。

    但她没傻到说出口。

    宋兮月絮絮叨叨很多,期间强硬要求楚沉瑜跑回家一趟戴好戒指。

    楚沉瑜无法,神经病疯起来不讲道理,她只能跑回修复店将戒指戴上,再回到医院给宋兮月看。

093.谈判

    女人满足的抱住她胳膊撒娇,手顺着小臂往下,试图与她十指相扣,却每次都被青年不着痕迹的避开。

    然而无所谓,她只要看着丈夫将象征他们“爱情”的婚戒戴稳就行,仿佛这样就能证明他们彼此相爱着,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楚沉瑜一直陪她到晚上七点多才离开。

    走出医院没几米,一辆豪车稳稳停在她面前,车窗摇低,露出游夫人神情严肃的脸,对她说:“上车,我们谈谈。”

    此时天色完全黯淡,周身亮光被空气吸走,车内黑黝一片。

    外面是狂风骤起的声响,刮得青树枝桠乱晃。

    但也只是风大,天气预报明确表示今晚无雨。

    游夫人拢着肩膀薄绒披肩,眼神空洞的望着车外飞流而逝的街道风景,直到身体微微酸麻,才转回头看向同样支颌看川流的青年。

    平心而论,对方确确实实有一副不输给自己儿子的样貌,甚至更清致,更好看。

    前两年不是没听过圈内某些传闻,说楚家六少爷生了副美人相——长在男生脸上,这种褒义词似乎都成了贬义。

    男生女相对现在的人而言并非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游家大少爷,她的继子就是一样偏柔和的长相。

    或许代入对继子的厌恶,游夫人第一眼看见楚沉瑜便觉得反感。

    仔细想想对方何其无辜。

    游夫人闭了闭眼缓和情绪,再开口已然平静:“你不蠢,应该能猜到我找你是为了什么。只要你愿意答应合作,我就撤销起诉。”

    耳边贵妇人循循诱导的声音响起,楚沉瑜虚拢着掌心撑在下颌,眸中染着似有若无的倦怠,听完她开出的条件后便轻笑一声:“其实我跟兮月感情很好。”

    “......”游夫人想不顾形象翻白眼。

    感情好?哪家夫妻感情好会互相捅刀砸头?

    “游夫人,”没觉得自己的话有问题,楚沉瑜回过脸,漂亮柔软的菱唇挑起一抹清浅弧度,“既然你想合作,那请摆出诚意来,小恩小惠的施舍就不必了。”

    游夫人语气轻嘲:“小恩惠对你来说已经足够了。楚先生,人别太贪心,小心贪得无厌遭报应。”

    哪怕警方那边明确表明楚沉瑜是清白的,可游夫人依旧觉得,青年在害死自己儿子这件事上撇不开关系。

    楚沉瑜没什么情绪的哦一声,“可你难道不是走投无路,才来找我合作么?”

    游夫人怔愣片刻:“你什么意思?”

    “官司你必输无疑,撤不撤诉于我而言意义不大。”楚沉瑜语气格外平和冷淡。

    否则游夫人也不会在即将开庭的紧要关头,找到宋兮月,劝她跟自己离婚。

    想一箭双雕把她送进监狱又想哄骗宋兮月离婚,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只可惜,游夫人算错了宋兮月的态度,没有外力强制要求的情况下,她是绝对,不可能跟楚沉瑜闹掰。

    眼见谈判崩掉,楚沉瑜音量微提,让司机停车。

    司机用眼神询问后座女主人。

    游夫人唇抿得泛白,不敢相信自己那点小心思居然轻而易举被识破,此刻一点不想看见让她难堪的人,立马摆手示意停车。

    楚沉瑜扣开车门,临走前,她忽然回过头,轻而缓的开口:“你最好趁早决定,毕竟哪天她心情变差,孩子就没了。”

    心底瞬间蔓延上惊惧,游夫人豁然转头,却只来得及捕捉到青年被飞扬碎发模糊的脸,以及那抹使人心悸的凉薄神色。

094.他结婚了

    最后楚沉瑜顶着狂风回到修复店,第一件事就是冲上楼洗个热水澡,然后给自己泡一杯红枣枸杞茶,美其名曰年纪大,养生。

    她前世死前刚过二十八岁生日,比燕峥还大一岁,确实该养生。

    想到燕峥,她才慢吞吞拿过手机给他发消息,告诉他一声,省得等会他找不到人闹脾气。

    楚沉瑜都没意识到她现在已经学会考虑他人情绪再做事,虽然这个“他人”只代表燕峥,但这点点微小变化不可忽视。

    三楼小厨房内弥漫着奶油饼干的甜香,很浓郁,估计饼干刚出炉。

    一小碟子正搁桌上放凉,燕峥嗅着空气中的香味,冷白指尖触碰花形瓷碟边缘,离最近那块奶油饼干只有一厘米,他朝厨房问:“可以尝尝么?”

    “想吃就吃。”楚沉瑜将烤炉里最后一盘饼干拿出来,放到旁边。

    既然主人允许,燕峥自然没跟她客气,拿起一块放进嘴里,刚咬掉,饼干瞬间在口腔中酥化,甜度适中,奶香醇厚,却不觉得腻。

    他两口吃掉,没忍住又拿一块。

    “还好?”

    楚沉瑜摘掉隔热手套,看向燕峥。

    鲜少有人知道她会做饭,楚青山没教过她这个,所有关于厨艺方面的技能都是她日积月累慢慢点亮的。

    原因便是年幼饿太狠,长大怕离了舒适环境再度没饭吃,硬逼着自己去学。

    学得好坏不论,起码会了。

    所以直到现在,还真没除她以外的人尝过她的手艺。

    燕峥人虽冷漠,最难得一点便是在某些方面相当耿直和诚实,闻言便点了点头,“很好。”

    ——比楚沉瑜试探性要求的评价还高。

    青年满意地颔首,而后给他奖励般倒一杯清茶给他去腻味。

    燕峥垂眸,眼角余光却无意间扫到她递茶的右手,无名指根处牢牢的卡住一个前几天并未看见的东西,一个设计精巧的银色指环。

    他顿时愣住,连杯子都忘记接。

    ...那是戒指,戴在无名指。他结婚了。

    直到楚沉瑜转身进厨房他才醒神,后知后觉般意识到对方已是已婚人士,跟他同性别,还有妻子。

    手指将茶杯捏得紧绷,骨节泛起动态的白,随着呼吸微微浮动,他把杯子当成对方细弱脖颈来捏,用力到像要把杯子弄断。

    但他最终还是松开了手,缓缓伸缩因过于用力而有些僵硬的关节。

    发出咔擦几声碎响。

    回到小公寓时墙上电子钟跳动到23:05分,楚沉瑜把包装好的饼干扔到茶几上。做多了,明天谁到公寓谁拿走,反正两天内这里肯定不会安静。

    燕峥在修复店就没怎么说话,回到公寓更是一言不发直接进屋洗漱,期间给过楚沉瑜一个眼神,暗沉沉的,浓艳瑰丽的深海凝聚着深色。

    但楚沉瑜没看懂,她乐得燕峥不搭理她。

    明显今晚燕峥情绪不佳,很有可能彻夜不眠,也有可能会随时发病,楚沉瑜斟酌两秒,回房处理剩余工作,而后洗澡睡觉。

    不过留了门没关,而大半夜,对方也确实“不负众望”的爬床。

    燕峥站在床边,眼神清明,低低喊了两声名字没见楚沉瑜醒来,便站在床边明目张胆地盯着她。

    楚沉瑜被子盖到肩膀,身体蜷缩在里面,脸侧着,喉间不是很明显的东西上下缓动,带着婚戒的那只手露在被子外。

095.平的

    银色光泽格外刺眼。

    燕峥蹲下身,两条大长腿曲着,他凑上前仔仔细细地看着这枚戒指,很精细漂亮的款式,足以证明选择它的新人的有多喜爱。

    青年本身并不适合这种花里胡哨的装饰,但指环戴在他手上是真好看。

    好看到想折断它,让它变换成心里所想那样。

    燕峥注视着青年白皙分明的手指,一瞬间心中好似生了心魔,鬼使神差地伸出双手,轻轻握住对方冰凉指尖,再缓慢顺着往上,包住整只手。

    指腹不经意擦过象征着忠贞爱情的戒指,他动作顿了顿,随即若有似无地摩挲着。

    摸够了,他依依不舍得分开对方指缝,将自己手指插进去,严丝合缝的,强硬的与她指骨紧扣,又因为摩擦过重,掀起一丝酥麻的疼。

    燕峥额角眉梢跳动抽搐着,因为这分疼,生出一头的冷汗,额前刘海像被水浸透,口中念着什么“结婚了”、“姐姐”之类的词。

    眼前恍惚映照出光怪陆离的画面,手颤抖麻痹,差点要松开对方,被他一把捞回来握紧。

    额头抵在床沿,更多影像在眼前乱晃,打不散,不舍得,那都是他好不容易才回忆起的珍贵画面,他把臆想出来的记忆奉若珍宝。

    身体逐渐飘然,他苍白无色的嘴唇咬着喃喃细语,来来回回都与那个“姐姐”有关。最终转了好几个弯,破碎的声音落在青年脖颈边。

    狂动的记忆侵蚀掉仅有的清醒,理智彻底丢失,他欺压上对方。

    按住脆弱脖颈的那一秒,燕峥心里划过的第一个念头却是——好细。

    真的太细了,如他一直所想那般,不用多大力气捏就能捏断的程度。

    虚幻与迷乱,他遗忘了自我。

    “唔...”

    微弱闷哼自传进嗡嗡作响的鼓膜。

    脑海里有个声音在叫喊他的名字,那声音如少年般清冷,糅杂了低缓磁性,叫他名字时尤为悦耳,像根小翠羽,一下下拨动他紧绷的神经。

    力道下意识一松。

    燕峥低头盯着青年依旧安然沉睡的模样,用炽热又痴迷的目光描摹着他清隽俊逸的面容,指腹暧昧地在他温热唇角与下颌来回,偶尔充满抚慰意味地按一按。

    屋内使人陷入高度昏迷沉睡的熏香很好闻。

    他轻嗅两口,脑袋却愈发醒神。

    “以后别那么轻易信任人。”

    指尖顺着白皙下巴往下滑,落定与那枚凸起上。

    燕峥动作豁然停顿。

    冷淡神色露出几分困惑,眉梢皱起,不确定地继续在那点滑动。

    最后,他浑身僵住。

    平的。

    再摸,又按,依旧是很平。

    燕峥呼吸骤停。

    是身体障碍缺失象征/器/官?医学史上确实有过这样的病例。

    可他控制不住继续想,如果不是呢?那楚沉瑜到底是什么身份,或者...什么性别。

    思绪纷飞杂乱,他猛地抓住其中一闪而过的画面。

    是昨晚,他放肆触碰对方背脊的时候。

    碰到蝴蝶骨边缘,明显摸到几分非身体肌肤的触感。

    燕峥长睫轻颤,青年此刻侧身睡着,只要他再碰一碰,就能确认真相。

    意识在交杂撕扯。

    空荡荡的屋内只余他逐渐变重的呼吸声。

    燕峥瞬间翻身远离对方坐在床边,他没动她,即使内心欲念疯涨,他也没有任何动作。

096.做饭

    分不清茫然居多还是突如其来的惊喜居多。

    巨大信息的冲击下,他竟然做不出任何反应,哪怕他有能力将楚沉瑜弄醒然后像拷问犯人那样逼她回答问题,但念头刚升,他便皱起眉,把一切不合时宜的想法镇压。

    不管楚沉瑜性别是哪种,现在都不是揭穿的时候。

    否则她跟宋兮月的婚姻就会从家暴演变成骗婚,到时候进监狱的,或许就成楚沉瑜了。

    燕峥烦躁地揉了两把头发,侧过半张脸去看床上睡得没心没肺的人,一时之间连吐槽欲望都无,满脑子皆是怎么帮她隐瞒身份解决问题的思路。

    ——这情况很可笑,因为两分钟前他差点掐死她。

    静坐片刻,燕峥打定主意回屋睡觉,他走前扯平被自己坐皱的床单,顺手帮楚沉瑜盖好被子,以及掐掉屋内徐徐燃烧的熏香。

    然后,凌晨三点半。

    楚沉瑜翻身,被子往后滑去,虚搭在纤软腰间,正好露出揽在其间骨节分明的手。

    燕峥回屋后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闭上眼就是离奇迷幻的画面,他权衡两秒,果断抱起枕头“爬床”。

    所以第二天楚沉瑜醒时,是在某人怀中醒的。

    她眨眨眼散掉瞌睡,身后搂着她那人明显还在梦中,脑袋搁肩窝里,略长略硬的发尾扫到脸上蹭起连绵痒意,随着主人越来越靠近而乱动。

    “睡安分点。”她伸手抵住对方黑乎发顶那个小巧漩涡。

    不知燕峥听进去没有,但他确实没有再动。

    楚沉瑜掩唇打了个哈欠,她还有点困,小幅度转了转头,感觉身体沉沉的,像是经历过一场深度迷失的睡眠后醒来,哪哪都不对劲。

    脑袋底下有点膈。

    她伸手把里面东西抽出来,修补好的刀片透净的能照出她这张脸,清逸冷淡的眉目一晃而过,她收好军刀塞回枕头底。

    没想着用这玩意来对付燕峥,若他真要动手,她未必打得过。

    把刀放底下垫着,无非求个心安。

    等燕峥也睡醒已经是中午十一点,楚沉瑜显然很满意他昨晚对于自己厨艺的评价,起床后出门去附近超市买菜,听闻钟司厘要过来还顺手多做一个。

    奶油饼干相当受欢迎,钟司厘直接顶着燕峥死亡视线笑嘻嘻抱走一罐,准备拿回去给女朋友尝尝。

    而后他嘴里叼着一块进厨房,利落地挽起袖子帮忙,声音含含糊糊:“廖律师没追究,那两打架的今晚放出来了。”

    楚沉瑜在处理鱼,活的,现杀。刀背剁下去先把鱼砸晕,而后开膛破敌取里面内脏,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地不是在杀鱼,像杀/人。

    钟司厘被脑袋里突然跳出的想法吓一跳。

    乖乖,大家族里娇养的小白脸会处理活鱼就不错了,还杀/人?搞笑呢。

    “是不是还有只鸡,我帮你切?”钟司厘洗完青菜,扫一眼看见搁砂锅旁边煮好的盐水鸡。

    今天一桌全是南方菜,口味清淡至极,钟司厘不大喜欢,觉得没滋没味,燕峥倒是习惯,近年陪燕宁吃得。

    楚沉瑜余光瞥一眼,点头。

    钟司厘顿时上手。

    吃午饭时燕峥从房间把笔记本搬出来放到茶几,转头看向钟司厘:“路线缩短到三条,一路几人,你自己安排。”

    “得嘞,”钟司厘夹了一筷子鸡肉到他碗里,冲认真吃饭的楚沉瑜挤眉弄眼,“不出意外的话,今晚疑犯就能缉拿归案,你自由了兄弟。”

097.两亿

    “抓到人再来说这句话。”不知怎的,燕峥想到楚沉瑜后天很可能要搬走,心里就突然堵了块石头,表面嶙峋尖刺那种,转来转去,扎得哪哪都不得劲。

    尤其是昨晚无意窥见她的秘密后,这种感觉又逐渐转变成一种刺挠的麻痒。

    楚沉瑜嚼着排骨,她吃相并非豪门世家那种时时刻刻都要维持优雅的模样,用狼吞虎咽形容差不多,没被吐槽完全是因为脸好看。

    漂亮的人吃相再普通,在其他人眼里都自带滤镜。

    “恕我直言,你这幅样子真的像饿死鬼投胎,燕峥难道没给你吃的吗?”钟司厘看她扫荡餐桌的速度,忍不住牙酸。

    约莫吃个七分饱,楚沉瑜才放慢速,盛了碗汤搁手边等凉,“如果你有渴到喝路边被践踏无数次的脏水,吃垃圾场里发臭长虫的面包的经历,就会觉得我这样很正常。”

    钟司厘瞬间瞠大眼睛,光是听描述,他就胃里泛酸想吐,“那也太脏太恶心了吧?”

    他就算执行任务期间弹尽粮绝,也有丛林里的野果野草能吃,虽然紧急情况下为了活命,楚沉瑜说得他也不是吃不下,就有点心理上的膈应不适。

    楚沉瑜把最后一块鸡胸肉扔嘴里,形状姣好的眸子细细弯起几分弧度,却没多少笑意。

    燕峥一如既往沉默无言,只在听楚沉瑜讲话时停顿稍许,而后筷子一转,远离那碟近在咫尺的糖醋排骨。

    里面还有两块肉,正好够她跟钟司厘分。

    吃完饭,钟司厘拎着饼干把燕峥强行拖走,留楚沉瑜看家。但她没待多久,修补好一页相簿后换衣服出门。

    车停在小区外公园边,司机在驾驶座上坐着,副驾驶一侧的窗户被按下,四处寻找目标的他撞见没到身影眼睛顿时亮起,冲她招手。

    楚沉瑜顿住脚步与他对视半秒,随即朝车方向走来。

    打开车门坐进去,游夫人依旧拢着昨日那件披肩,交合处的手却紧紧攥着。

    轮胎转动,车开离公园。

    “燕少,哦不,或者说燕家人很喜欢你,”她语气笃定,缓慢往下说:“虽然不清楚你有哪里讨人喜欢,但宋兮月爱你,燕家对你另眼相看,在这上京,你确实有狂妄的资本。”

    上京名门望族多,而真正能称得上百年名门的只有几个。

    其中燕家属翘楚,当然,早早搬离上京的那两家不算。

    游夫人侧眸,往日化着精致妆容的贵妇人此刻素颜朝天,眼角细纹堆生,仿佛短短时间内老了十数岁,“说吧,你想要什么?不过我还是那句话,贪心不足易糟祸。”

    “我想要的很简单,”楚沉瑜伸出两根细长白皙的手指晃了晃,“这个数,我同意离婚,并且帮你劝宋兮月嫁入游家。”

    她这要求太简单,以至于做好万全准备打持久战的游夫人怔愣当场,好半天才找回自己声音:“...两千万?你会那么好?”

    楚沉瑜挑眉,“不,是两亿。”

    游夫人:“......”

    她就不该对他抱有任何期待。

    “两亿解决掉所有麻烦还能平安抱回自己儿子的种,”楚沉瑜翘起二郎腿,懒洋洋往后靠去,悠然闲适,“这笔买卖很赚。”

    游夫人目露轻慢,不因数目,而是对方漫不经心的态度。

    “两亿可以给你,”她斟酌着,“可你能保证说到做到吗?”

098.尾随

    ——“你除了信我,还有别的机会么?”

    青年只给游夫人留下近乎狂妄的一句。

    而后他就示意司机停车打开车门走出去,一模一样的场景,他低垂了细密长睫,笑容真实又乖张。

    “放心,两亿不白收。”

    游夫人只盯着他沉默不语,却没说什么。

    她感觉青年身上有股劲儿,跟散漫不同,更像胜券在握的游刃有余,让她觉得心一软也无所谓。

    反正她不吃亏,两亿是宋兮月嫁进游家才结账。

    想清楚个中利益,游夫人心情难得松快几分,紧绷的神经一松懈,人就忍不住发困,吩咐司机开车回家后,拢着自己儿子生日时送的披肩睡了。

    树影摇晃。

    楚沉瑜又一次漫无目的在街上闲逛,拒绝掉来问联系方式的小姑娘以及星探,她连着逛过几条街,终于舍得进店内休息。

    一路跟着她的两人差点没累瘫。

    就没见过比她还爱逛街的男生。

    楚沉瑜在前台点了杯芒果脏脏奶茶,接过店员小哥哥递来的便利贴,而后指一指对面墙壁。

    一大片贴满心愿便利贴的许愿墙,奶茶店为了吸引顾客的一大特色。

    她看着粉色心形便利贴几秒,一圈绕着一圈心不在焉地转着水性笔,想了半天也没想好要填什么。

    这辈子心愿甚少,或者用没有更贴切。

    店员也不催,见过许许多多犹豫的顾客,他已然习惯,但见青年纠结许久始终得不到答案,便试探着建议道:“想想看现在最想要得到的?”

    既然长远目的暂时无法实现,那就从最近目标里找。

    楚沉瑜缓慢眨眼,还真找出一个。

    她龙飞凤舞地在便利贴上写——“快乐。”

    二十多年没体会过真正的开心快乐是什么感受,整日活在尔虞我诈的名利场中,她已经很久没感受过心理得到真切满足的滋味。

    店员看见这简简单单两个字有些愣,他还以为顾客思考那么久是在憋大招。

    楚沉瑜拿着写好心愿的便利贴在墙上随意找个位置贴了,混在周围一堆“暴富”“考第一”“谈恋爱”的雄心壮志里,她这小愿望显得有些微不足道。

    她懒得走,顺势在墙边位置落座,店员送上奶茶,撕开包装一戳进去,再抬头,就看见对面人行道上来回走动的两个男人。

    自以为伪装的很好,察觉到她抬头看这边,还装作不认路问街边路人。

    楚沉瑜吸一口奶茶,吸到果肉,酸的,不是很好吃。

    她没嫌弃,依旧慢悠悠喝着,直到时间晃到半个多小时后,她才离开奶茶店。

    走前特意往对面看,果不其然看到他们齐刷刷松气的模样,然后继续尾随。

    太阳逐渐隐没云层后,余光给那飘动缓飞的云朵染上别样色彩。

    黑夜降临,楚沉瑜抬眸瞥了眼顶部招牌,而后脚步一动,直接进去。

    节奏感极强的音乐顿时充斥耳膜,未到热闹时分,吧台只零零散散坐着几个喝闷酒或闲酒的客人。

    楚沉瑜施施然坐到高脚凳上,一条笔直长腿支地,一条懒散踩着脚栏,清瘦小臂搭着台缘,声线磁缓撩耳:“一杯长岛冰茶,谢谢。”

    烈性酒,酒量差的两杯倒。

    她一连喝了三杯,旁边喝闷酒的小哥都看不过眼,问:“兄弟,受啥伤了这么喝?有点顶啊。”

    楚沉瑜冲他笑笑,沉黑眸子尚且清明,转头给他也点了一杯。

    小哥承她情,两人便有一搭没一搭聊起来,当然,多是小哥说,楚沉瑜沉默听着。

    “...我当初对她那么好,她怎么就舍得离开我呢,”小哥酒精上头,情绪爆棚,心里的酸哗啦就倒了,“呜呜呜,我是真的喜欢她,努力赚钱不就想在上京买房子,让她能过好日子!”

    结果辛辛苦苦工作没顾上家里那位,转头人家就为了钱跟别人跑了。

    小哥有苦说不出,只能跑酒吧放松。

    楚沉瑜又点几杯。

    小哥又惊又怂,赶忙推回去,结果手一滑,酒杯倾倒,晶莹剔透的琥珀酒水便全泄到青年裤子上,晕出好大一团水渍。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我我...”

    “没事。”

    调酒师早就麻利递纸巾,楚沉瑜抽一张擦裤子,对小哥莽撞行为丝毫不生气。

    “不能没事,”小哥大着舌头,“我、我赔你裤子。我是这的员工,有自己的更衣间,我那有干净裤子,你跟我来,把裤子换咯。”

    楚沉瑜闻言,微微眯起眼,随即唇角勾起,“好。”

    小哥连忙起身带路。

    两人离开吧台,调酒师对他们离开方向撇撇嘴,随手将酒杯全收拾。

    ——李石什么时候才能改改他那卖可怜的俗套人设,次次都用同一招哄人,听得耳朵都起茧了!

    但调酒师不得不承认,李石确实能耐,次次都成功骗都人。

    这回这个,还是个有钱又有颜的极品。

    调酒师心里颇为不平衡的啧啧两声。

    李石带楚沉瑜走暗门进入员工通道。

    走道两边堆满各种空箱子之类的杂物,但收拾得还算干净,走了几分钟后,李石停在一道门前,他伸兜摸钥匙,喝多准头差,摸好几次才摸出来。

    门打开,内里没开灯,黑漆漆一片,楚沉瑜鼻尖微动,闻到一股酸臭味。

    像袜子半年没洗那种。

    她站在门边没动,李石也没动,直到气氛有点僵持,他才转过脸说:“进去啊,你该不会...是想在走廊换裤子吧?有摄像头的。”

    他伸手来推人。

    楚沉瑜侧身避开,单手插兜,看都没看房间一眼,眉梢轻挑语气平静:“进去可以,但你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李石现在恨不得她赶紧进屋,嘴上麻溜道:“什么问题?”

    “黑市入口在哪。”

    李石突然不动了。

    他笑了笑,脸颊被酒熏红,眼神也不甚明晰,“你说什么呢?什么入口?我怎么没听懂。”

    “需要我帮你回忆么?”楚沉瑜同样勾唇,笑意清浅,“引路人?”

    李石:“......”

    这人什么来路啊?连引路人都知道?

    上京并非表面那般风平浪静,所有暗潮汹涌都隐在不为人知的角落,而这个角落有一个很俗套却又通俗易懂的名字,黑市。

    楚沉瑜想搞点特殊玩意,就想到了任何东西都卖的黑市,但她记忆里对那完全没印象。

    如果在南江她就知道,不过南江那边不叫黑市,名儿好听多了,叫赶彩。

099.微信行吗

    燕峥知道她要去黑市买东西,就给她指了条线,让她去找能办理出入资格的“引路人”。

    通俗点讲就是个带路的,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用处。

    楚沉瑜原先想直接过来找李石,半路碰到两个跟踪自己的人,才七拐八弯带着那两逛上京。

    对方有没有累吐不清楚,她是真无聊。

    不过也不是没好处,今天走这一遭她算是把上京这片区走熟了。

    李石见青年用那双黑漆漆的眸子安静凝视自己,明明没多大威慑力,心底却还是生出一丝慌乱,嘟哝两句,“还以为是条大鱼呢...钱、货带没?或者你有什么能换的也行。”

    身份都被人家扒出来,李石也懒得装醉汉,一句话说得硬邦又清晰。

    楚沉瑜摸出手机解锁,“微信行吗?”

    李石嘴角抽了抽:“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随意的。”

    高情商这么讲。

    低情商是:憨批。

    往常见过要引进黑市的人哪个不是神秘兮兮故弄玄虚,要么甩出一大把现金装作阔佬,要么带十七八个保镖显得自己多重要。

    就楚沉瑜,傻了吧唧,没心没肺。

    李石撇撇嘴,认命般打开二维码。

    叮咚。

    一笔资金入账。

    “未名路884号,敲门一短二长三停,听到问话报我名字。”李石啪一声开灯,照亮里面晾了一屋子的咸鱼,挂天花板上,灯光照映下去,像一条条怪模乱样的鬼影。

    他半点没嫌弃,习以为常地伸手扯下一条,三两下包装完扔给楚沉瑜,“给守门的。”

    咸鱼,臭到极致的咸鱼。

    楚沉瑜两根手指勉强捻住半个角,她敢保证,只要碰到鱼中间,绝对会染上一身臭味。

    她谢过李石,拎着鱼转身就走。

    刚迈出去两步,身后李石叫住她。

    “喂,你真不考虑下收我吗?其实我真还行,之前那些前男友分手后都巴不得我跟他们再来一次,”他卖力推销自己,眼神打量着青年,舔舔唇,“看在你长得好看的份上,我不收你钱了。”

    楚沉瑜脚尖碰到横倒在地的酒瓶,闻言提了两脚,趁着李石关门背对她的功夫,脚尖一动将酒瓶踹起,直击某个翘/臀。

    “嗷!”

    “我对给人开花没兴趣。”

    楚沉瑜凉凉撂下一句,没再看泫然欲泣的李石,径直从走廊另一道暗门走出酒吧。

    李石:呜呜呜,只会隔空踹人的乌龟王八蛋!有本事正面刚啊!

    跟他正面刚是没机会了,另外两位倒是有可能。

    楚沉瑜把臭气熏天的咸鱼找四五个塑料密封袋包好,确认不会露味到身上才塞兜里,而后抬起眼睫,漫不经心地瞥一眼对面来势汹汹的光头跟绿毛。

    “小兄弟,识趣点就自己蹲到墙角去,省得伤到一身细皮嫩肉,到时候喊疼我们可不会怜惜。”光头眯着眼看青年,视线从脸划到腿,又从腿划上去,眼底透漏出一分贪婪神色。

    怪不得雇主说仔细着别伤太重,记得收点力,别把人整死。

    光头心下一衡量,就这柔柔弱弱的小身板,估计都顶不住他一拳。

    绿毛嘿嘿笑,半点没有上次跟光头针锋相对时的模样,反而哥俩好般商量:“光哥,一会绑了让我先摸摸呗,他那脸看着就嫩,割几刀不知道会不会更好看。”

100.生祸

    光哥阴阳怪气地冷哼一声,却没说什么阻止的话。

    他心里门儿清,自家这兄弟有些不为人道的癖好,净喜欢欺负小白脸的皮囊,不管男女,一律划烂了再说。

    “老板说过让我们动哪里都不准动脸,”光哥睨着他,“都忘了?”

    绿毛顿时讪讪地挠了挠脸颊,语气飘忽道:“哪能啊,实在是这张脸太诱人了,光哥你是不知道,在我眼里他就跟诱/惑/剂差不多,特容易上头。”

    谈论两句,他眼里黏腻恶心的凶光跟嘴巴里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楚沉瑜面无表情听着他们讨论抓到自己后怎么分配,竟然一点没觉得她能逃出他们手心,甚至连多余动作都没有,径直挡在路口。

    左右是两米多高的围墙,身后暗门已经被气急败坏的李石锁上,天然环境形成一个包围圈,将她困死在这。

    墙跳是能跳,但楚沉瑜不想现在跳。

    她还有账没算完。

    “谈完了吗?”

    在光哥跟绿毛商量到佣金怎么分时,一道清朗嗓音破开层层空雾钻入两人耳朵,使得他们迅速反应过来。

    绿毛从靴子里抽出锃亮匕首,光哥则拿着一把通体漆黑的电棍。开关打开,不经意碰到地面瞬间掀起细微的刺啦电流。

    “小兄弟胆子挺大,都这种危急关头了还记得‘关心’其他人呢!”

    “你懂什么,这性格好,漂亮废物,我喜欢嘿嘿。”

    两人嘴上口花花,手里凶器却是半分不停的朝楚沉瑜面门跟腿脚袭来——

    刀割脸面,棍扫半身。

    楚沉瑜迅雷不及得猛然倒退好几步,顿时拉开与他们之间的距离,再反手抄起早早盯准,扔在一旁的塑料椅子。

    这玩意挡不住多少伤害,但体积大,扔过去对方躲避要进行大动作,趁着他们分神时,她骤然欺近,一条长腿就往墙边用力一蹬踩上去,身体飞花般旋转,脚部并拢死死扣住绿毛脖子!

    腰部腿部一齐发力,硬生生用剪刀腿把绿毛摔趴下。

    脑袋砸到地面,大脑一阵眩晕。又因为肺部短时间内缺氧,绿毛眼前出现短时间黑视,嘴巴不自觉张开,呼哧呼哧喘着气。

    解决掉一个,楚沉瑜看向面容肃然冷凝的光哥,她直接踩在绿毛斜方肌上走过去,力一点没收,把清醒没两秒的绿毛又踩昏迷,连声痛呼都来不及发出。

    “关凌从哪请得你们两废物,”她挺随意地瞥一眼绿毛,复转眸,“说说看,她让你们怎么处理我。”

    “废物”一称当场奉还。

    刚开始被当做货物般讨论来讨论去的幼崽,如今更像能将他们碾死在地面的凶兽,残暴又凶狠。

    光哥后槽牙咬紧,咬肌酸痛,手里则把电棍捏紧。

    对于青年一眼看穿他们雇主是谁这个问题,沉默便是最正确的答复。

    他看着越来越近,面上神情越来越饶有兴致的青年,从嗓子眼里发出一声低吼,拎着电棍就冲上去!

    电光火石间,楚沉瑜身影似夜行鬼魅,尚未确定其身影,她就把腰弯成人类无法下至的弧度避过电棍,再恍若游鱼窜到光哥身后,抬腿蓦地一踹!

    光哥霎时回过神来转头。

    然而晚了。

    他最后目之所及,只有洁白干净的帆布鞋,以及太阳穴短暂而汹涌地刺痛。

    再接着,毫无声息。

101.你下班了?

    匕首刺入太阳穴那个瞬间,鲜血并没有立刻出现。

    绿毛突然惊醒,结果一张眼珠子突瞪到快要掉出来的死人脸近在眼前,跟他来了个结结实实的面对面。

    他悚然一惊,吓得憋出一声变调尖叫。

    再仔细看,死的竟然是自己相识多年的兄弟,这下懵逼得连尖叫都忘记。

    “光、光哥?”

    他想伸手去碰光哥身体,指尖动了动才发觉,他晕过去时还拿着匕首,而那把匕首正正好,戏剧性一样刀刃对准天空。

    其实光哥不转那下头的话,根本不会死。

    人下意识地动作反应会让他去看推到自己的始作俑者,而正是这点“意识”,让他葬送了自己生命。

    当然,究其原因可能也有楚沉瑜踹那一脚挑得角度太好的份,只不过对方都想划她脸要她命了,再心慈手软就显得她假惺惺。

    绿毛见过死人很多次,但那些都是与他毫无相关的任务对象或者陌生人,头一回有亲朋死在眼前,冲击不可谓不大。

    他哆哆嗦嗦抽出插在兄弟脑子里的匕首,被堵住的鲜血瞬间喷桶而出,溅了他满头满身。

    刺目又温热的液体,彻底将他体内愤怒与悲痛点燃。

    绿毛边哭边提刀冲上前,血顺着额头从脸滑到鼻梁又滑进嘴巴,红白液体横流,咸腥铁锈味充斥口腔,他张着唇喉咙呼出野兽一样的嘶哑吼声,整个人扭曲恐怖。

    楚沉瑜大脑飞速转动,思考是直接弄死他,还是先跑再说?

    打肯定能打过,就是后面查起来难应付。

    她站立原地没动,眼看绿毛就要用刀戳进她眼睛里,手腕上骤然传来一股压迫力,自后方将她向后拽。

    惯性使然,她没忍住跟着那股力倒退好几步。

    “发什么愣,赶紧跑啊!”

    少年沙哑厚重的嗓音扯那么大声,变得微微有些难听。

    而他还在继续:“刚刚揍光哥时那么神勇,我还以为你没有什么怕的,怎么别人一生气就呆愣愣不动,等着被杀吗?”

    楚沉瑜已经反应过神,调整好面向跟他一起往前跑。

    既然有人替她决定方向,那她就顺着往下走。

    想清楚接下来一连串计划,楚沉瑜眼角余光瞥一眼还被握紧的手腕,问:“你下班了?”

    “???”

    原以为会等到句谢谢的陈左怀脚下猛地一个踉跄。

    这什么破问题,逃出生天后难道不是该庆幸还活着,然后感激地向救命恩人道谢吗?问工作是什么鬼?!

    虽然没希望青年真的道谢,但陈左怀严重怀疑他脑子被吓宕机,连正常运作都不会了。

    “我没上班,”心里疯狂吐槽,嘴巴却老老实实回答,“惹了宋家少爷给饭店招麻烦,不好意思待着,就辞了。”

    其实唐悠然有挽留,只他还有别的事要忙,便谢绝对方好意。

    楚沉瑜没什么情绪的哦一声:“怎么跑这来?”

    “还不是因为你!”陈左怀看见前面隐约灯光,手掌悄悄收紧握得更严实,嘴皮子顺溜道:“前面就是闹市,他不敢跟的,我等会就去报警,指认他杀/人。”

    说完事后安排,他话语停顿片刻,耳根子蔓延上不合时宜地热意,似回想起刚才说了什么,正在懊恼。

102.忐忑

    “...咳,总之你不用担心,致人死亡的是阿绿手里的凶器,就算有伤也是他们互殴打出来的,跟你无关,”陈左怀选择性跳过话题,“你只是路过目睹凶杀现场的路人。”

    越多灯火通明的高楼跃入眼底。

    楚沉瑜微微眯起眼,随风扬起的碎发往后飞去,露出裹着纱布的额头,那双眼眸一如既往的沉黑幽深,此刻却从渊底露出几分笑意,或者感慨。

    她旋出手腕,拍拍少年人不算宽厚的肩膀,老气横秋道:“长大了。”

    不再像以前那样只会去楚公馆门口前莽撞哀求,学着转动思维去从大局去思考问题,从中抽取利益最大化的答案。

    这小半个月,确实成长不少。

    陈左怀被她这语气噎了一下,相当别扭,“我跟你不熟...算了。”

    想反驳她,却发现找不到理由。

    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算不得好,甚至谈得上差到极致。

    青年是将他从拍卖场上拍走的买主,而他只是因难困在牢笼里等着被欺辱的,可怜兮兮的拍品。

    陈左怀开始恨他,因为他把自己拍走,把他当真正可以交易的货物般,将他的自尊与傲骨全都踩在脚底,碾碎成渣。

    结果就在他以为这辈子都渺无希望时,青年又将他的碎骨一块块捡起,拼接,黏合成完整的“人”。

    说不感动是假的。

    而且他还从对方身上,嗅到一种很熟悉很熟悉的味道,仿佛在哪闻到过,让他在南江辗转反侧至深夜都在回想。

    陈左怀眼神恍惚,半晌,他突然问:“余先生,你...是叫楚沉瑜对吗?”

    那个与他至亲一模一样的名字。

    楚沉瑜余光没见到绿毛追上来,脚步逐渐放缓,闻言便点点头,算作回应。

    陈左怀一下子激动起来,比刚才耳朵还要红的颜色浮现面颊,他着急忙慌地手脚不知往哪放。

    嘴唇张合几回,想说什么,又因想要问的问题太多,一时之间不清楚先问哪个好。

    楚沉瑜则再度拍了拍他肩膀,“我还有事,下次再聊。”

    陈左怀:“......”

    他木怔地瞠大眼。

    “那、那我能加你联系方式吗。”

    好半天,他才憋出这么一句。

    仅有的两次接触就能看出来,余先生从不允许他反驳任何话,陈左怀纠结半晌,只能委婉问个联系方式,等有空再好好聊。

    但他不确定余先生反应。

    他忐忐忑忑,一颗心悬在半空。

    好在楚沉瑜没拒绝。

    两人交换微信,陈左怀的小心脏总算落到一半,剩下一半依旧悬着。

    “你得罪关凌,这次光哥跟阿绿没解决你,后续肯定会接着派人来。”他点进对方那个绿莹莹的护眼头像,改备注。

    楚沉瑜点头,“知道了。”

    陈左怀改完备注,嗯嗯两声:“那我去警局了,你小心。”

    楚沉瑜站在原地目送他走远,而后点开导航查找未名路。

    坐上出租车,她收到了陈左怀发来的信息。

    CC:【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今晚真的是路过,听到声音觉得耳熟就去看看,结果发现真是你。至于光绿...我之前跟踪关凌,对她最近做过什么有点了解。】

    像是忙着补救形象,信息接踵而来。

    CC:【我不是变/态也不是跟踪狂,关凌之前抢走我很重要的东西不还,我只能跟着她找时机问她要回来。】

    陈左怀停在这,名字变成正在输入中好一会,也没下一条信息。

103.你不会出事了吧

    未名路距离闹市很近,出租车车程约莫十分钟左右就到,楚沉瑜扫码下车,抬头看一眼种在路边两棵同等高大的槐树便收回视线。

    槐树养得好,就是吉祥树,招财进宝。

    养不好,树冠过壮,两棵树凑一起正好遮挡所有月光,人站进阴影里就觉得浑身凉凉,打心底生出一分怯意。

    楚沉瑜低头,连自己影子都找不到。

    走出这小段被阴暗笼罩的路口,她边看门牌号边往里走,直到看见一扇双合木门,左侧锈迹斑斑的门派上写着“未名路884号”。

    她上前两步,屈指平缓有律地轻敲几下。

    没多久,木门从中打开一条小缝,内里传出一个苍老而浑厚地声音,问:“打哪儿来,又打哪儿去啊?”

    楚沉瑜没什么音调起伏地回:“李石让我来的,还有这个。”

    闷在口袋里制造臭气炸/弹的咸鱼重见天光。

    布满皱纹与老人斑的枯瘦黑手自里面伸出,一爪子迫不及待地抽走她手中袋子。

    门缝裂大。

    “西厢房第三间进去,记住,不得打闹不得生事,买完想要东西直接走就行。”

    得到心心念念的咸鱼,这把苍老声音都雀跃许多。

    楚沉瑜嗯一声表示清楚,老人就远离门边让她进来,还顺势给她指路西厢房位置。

    他整个人包裹在厚厚长衫里,佝偻着背,一头邋遢半长发垂落脸颊两边,挡住面容,只有一双枯槁黑手喜爱地抱紧袋子。

    从黑市离开已经是凌晨一点半,楚沉瑜先去药店买消炎药等等药品,把自己从黑市里带出来的东西混进去,接着打车回公寓。

    不出意外客厅黑着,她摁开灯,将东西放进屋,摸出手机回复信息。

    游夫人突然“善心大发”,把对她的诉讼撤了,顺便催促她赶紧行动,生怕孙儿一个不小心就被整没。

    楚沉瑜回了她“OK”表情包,随即戳进陈左怀的聊天框。

    CC:【阿绿被抓到了,我刚录完口供,可能明天还要再来警局一趟。对了,你到家了吗?】

    或许是她长时间没回,陈左怀以为她出事,一连串发来好几条信息。

    CC:【你不会出事了吧?】

    CC:【余先生?】

    最后一条信息送达时间截止半小时前。

    楚沉瑜白皙细长的指敲击着键盘:【刚到。】

    对面似是一直等着她,直接秒回。

    CC:【到家就好,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差点又想跑去报警...】

    即使被对方如此热忱地关心,楚沉瑜依旧神色淡淡:【你都这样对陌生人?】

    她是不是把陈左怀养得太天真?怎么性子越活越回去,毫无对生人的戒备心,蠢得像个拿糖就能哄走的三岁小孩。

    CC:【......】

    隔着屏幕她都能感受到对面的无语。

    楚沉瑜懒得再回,将手机扔上床去洗漱。

    半夜。

    身侧传来动静,楚沉瑜意识朦胧间感到身后床榻凹陷下去,随后略带冰凉触感地手臂摸到腰,她被冻得身体轻颤。

    “...几点了?”她嗓音含糊问。

    凉凉指腹轻柔摩挲着左侧肌肤,似在认真感受其下柔软,一个轻到可以忽略不计地触碰落在后颈处,没等她探究就退离。

    “四点多,准备天亮,”嗓音染满浓倦,燕峥控制着力道将她搂在怀中,“再睡会。”

104.蹊跷

    自那天后,楚沉瑜连着两天晚上没有见到燕峥。

    杀害游策华的凶手已经抓捕归案,据钟司厘所说,他当时带队埋伏在一处废弃工厂,事故频发的高危地区,蹲点蹲了将近八小时才把凶手蹲到。

    但跟钟司厘先前所见不同,凶手似乎遭受过私刑,浑身上下没一块好皮,只脸干干净净。

    也幸好他脸没受伤,要是跟身体一样血肉模糊,饶是眼神精明如钟司厘都要花一番功夫,才能辨认出来。

    “也不知道谁下手那么狠,人差点被打疯,嘴里一直念着什么伥鬼伥鬼,还念什么蔷薇。”钟司厘一点不介意跟楚沉瑜分享这些,毕竟她现在跟着燕峥,算半个自己人。

    “燕峥觉得蹊跷,让我仔细审问,我就问了,结果你猜怎么着,”他故意卖个关子,见青年不捧场,轻啧一声吐槽两句没意思:“他似乎听不得那两个词,一问就发抖,严重得当场昏迷。”

    这属于受到重大心理创伤后的突发病症。

    燕峥自己生病,所以对这类发病表现还算了解,因此愈发觉得犯人口中那辆重复最多的词语有问题。

    他最近没回公寓,就是在忙着查这个。

    然而两天过去,一无所获。

    甚至犯人因为害怕,不再开口。

    楚沉瑜挂断电话,余光不经意瞥到茶几一角。

    雕刻精致的黑沉木里铺着贵气红丝绒,泛着幽香的折扇静置其中,那朵金线银勾的蔷薇花永开不败。

    她凝视折扇片刻,弯腰,将盒盖子盖上。

    盛开到极致的鲜红花朵被淹没在黑暗里。

    傍晚楚沉瑜去医院拆纱布,额头跟后颈的伤口好得七七八八,不用再包纱布闷气,避免碰水擦药就能好。

    以至于燕峥刚到家,就看见青年麻木着一张脸上药的场景。

    后颈那地方正好被耳朵挡住,一只手掰着耳垂,一只手笨拙地想要涂药水,结果全糊头发跟衣领上。

    他眉梢轻皱,走到对方背后握住棉签,“我来。”

    “哦。”楚沉瑜早就听到声响,对于他的靠近并无意外。

    燕峥扔掉这根脏棉签,重新拿出两根新的沾取药水,正想往上涂,便看见青年乌黑发丝黏住伤口。

    他微微抿唇,说了句“等等”,又丢棉签,转身到电视机柜翻找着,回来时骨节分明的手指间拿着个发圈。

    小心将青年黏在伤口的发丝拨弄开,他抓拢成一小团,再利索绑起。

    绑头发技术挺好,小揪揪扎得稳稳当当,就是有点短。

    楚沉瑜盯着镜子里面容忽然添上一丝温婉的自己,长睫低垂,问:“有夹子么?”

    “有。”

    燕峥又去找发夹。

    “你买那么多干嘛?”楚沉瑜随手从发夹盒随手捞出一个别上,额头尽数露出,那丝柔和霎时被清逸眉眼间的冷淡神情冲掉。

    燕峥重新帮她擦药,闻言漠声回:“用,头发太长没空剪。”

    其实他生病那段时间闲得天天发呆,没空完全是借口。

    他单纯想把头发留长,因为姐姐当初就是这样。

    戴着单边耳坠,留着短发扎揪揪。

    自她死后,他无时无刻不在努力向她靠近,活成她的样子。

    燕峥指尖颤动,擦完药,温热指尖便按到对方向他赤白袒/露的肩颈上。

    “明天游策华的案子十点开庭,”他一寸寸,缓慢而极具存在欲地滑动,“去看么?”

105.兄弟情深

    “手不想要就剁了。”

    楚沉瑜相当冷淡地吐出一句,随即灵巧旋身从他怀里脱离,又拿走一个夹子对着燕峥手腕威胁地比划两下,而后把后脑勺没绑上去的碎发夹起。

    燕峥微微愣住,继而挑了挑清隽的眉。

    “我可能没空陪你去,”他跟着青年脚步转向厨房,没进去,拉了张凳子坐到门口,慢条斯理地翘起二郎腿,“自己能行?”

    楚沉瑜思考今晚做什么吃,闻言偏过头,面无表情地睨他一眼。

    燕峥秒懂,从善如流地改口:“我忙完去接你。”

    从冰箱里拿出一盒午餐肉,楚沉瑜不可置否的嗯了声。

    关于游策华兰德会所被害案,由公诉机关提交上诉,经过警方日夜不停的查探,罪犯赵子在21X5年3月16日抓捕归案,于21X5年3月19日在上京法院开庭。

    此案涉及人员特殊,因此规定入场的公众媒体跟听众席观众都需提交申请,经过审查登记后才能进到现场参与。

    楚沉瑜不用,她走后门,燕峥跟钟司厘提一句,钟队就帮她搞定好所有手续。

    距离开庭还有半小时,走廊此刻安安静静,只有机关工作人员悄无声息地经过,偶尔会在她身上停留两秒目光,又匆忙离去。

    所以寂静氛围里突然有人大声说话,就像一张白纸骤然被人撕开一道不规则裂缝,突兀又刺耳。

    “你算什么东西来看庭审?啊?你配站在这里吗?”

    楚沉瑜微微侧过脸,只见穿着一身黑的游夫人柳眉倒竖,怨怒的瞪着眼前长衫男人。

    他们所站位置正正好在入场必经之路上,而如今离开庭还剩几分钟,她准备过去,就被两人挡住去路。

    气氛犹如粘稠液体般凝固。

    游夫人显然没意识到快开庭这点,抓住出现眼前令她深痛厌恶的继子喋喋不休:“游谨青你恶心不恶心,策华都死了,没人跟你抢十方科技的继承权了,你为什么还不放过他?!”

    游谨青今天换了副眼镜,老是晃来晃去的链子消失,透明无边镜框将他那双狭长眼眸展露无疑。

    “策华是我弟弟,”他屈指推了一下眼镜,眸中涌动出痛色,“我从没想过要把他怎么样,不管最后继承十方科技的人是谁,他都是我弟弟。”

    “冠冕堂皇,”游夫人揪着领口,做出一副几欲作呕的模样,“人都死了,装出兄弟情深的样子给谁看?有本事你让策华活过来,你当着他的面说啊!”

    游谨青嘴角抿成一条直线,却没反驳。任由游夫人欺辱般伸出一根食指狠狠戳他胸口,戳他手臂,戳得他连连倒退也不为所动。

    楚沉瑜有听燕峥讲过。

    游家如今当家夫人并非游总原配,是游总当年在国外散心时意外一/夜/情后酿下的错误,他表示要对人家负责,便把游夫人娶回家。

    可那会家里已经有原配妻子留下的大儿子,新夫人入门,对于这个孩子自然看不顺眼,尤其是她怀孕生下孩子,两人之间那点摩擦与火花直接摆上台面。

    游总想过插手劝,但两边他都有所亏欠,两边都讨不了好,最终无奈放手让他们自己争闹去。

    结果就是两人越吵越烈。

    楚沉瑜抬腕看一眼时间,想着等他们吵完再说,然而没等她有动作,身后便传来一道温柔女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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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她又飒又野介绍:
楚沉瑜一朝重生,成了女扮男装被塞进豪门做赘婿的小白脸。
“想离婚,但没人养,在线等个傻白菜。”
“聘礼四十亿,证件我都带好了,今天去民政局吗?”
燕家大少爷家财万贯,矜贵冷漠,为人处世机械冰冷,人人敬而远之。
却唯独将一个离了婚的小白脸捧在心尖尖上,特意打造好关凶兽的铁笼子,就等着哪天将人关进去。
“阿瑜想通了么?”
一个手铐扣在腕骨,楚沉瑜笑眯眯地摇头:“铁笼我不太喜欢,换一个?”
“金的?玻璃的?”燕峥眉间拧出深痕,“或者你自己挑?”
外人面前气质出尘,一身不食人间烟火清冷破碎感的女子挑唇笑开,反手就解开手铐,认真又干脆地扣住燕少爷。
“我比较喜欢有你在里面的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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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众人才深刻意识到,楚家那吃软饭的小白脸又凶又残忍,动起手来毫不心软,简直人间“活阎王”!
偏偏谁都招惹不起,只能眼睁睁看着人家打脸虐渣,相当无情。
燕少爷却紧紧搂住怀中好不容易讨来的媳妇,摩挲着她打人脸的手,“疼不疼?我帮你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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