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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人世间的少年全文阅读

作者:狐影孤航     穿越人世间的少年txt下载     穿越人世间的少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九章 少安在行动(二)

    “福堂叔,你发这么大火干啥,成不成,万事可以商量嘛。一把年纪了,你悠着点。来,您先坐,您坐嘛,润叶妹子是你的宝,也是俄的心尖尖,她还没嫁,我也没娶,现在可不时兴包办婚姻那一套……”

    一队长俯身拉起椅子,扶着田支书坐下。

    “你少给俄说这些,俄不听……”

    田润叶的娘听到动静,从门口探身进来,“当家的,咋啦?”

    “你别管,自己忙活去……”

    撵走自己婆姨,田支书苦口婆心起来,想做通眼前这混小子的思想工作。

    “少安啊,天下好闺女多的是,你何必盯着润叶啊,这样,其他人家的姑娘,不管是谁,你说,俄给你办,只求你放过润叶吧……”

    “福堂叔,看你说的,俄孙少安恶霸一样,在咱们双水村,就是恶霸也不敢登您的门啊。这不是商量嘛,润叶妹子从小就和俄一个被窝了,还一起光屁股玩水,怎能嫁给别人,早就是俄孙少安的人了……”

    “你、放、屁……”

    “事实嘛,你能说不是真的?”

    “娃娃时候的事,怎能当真?”

    “能的,书上说哩,青梅竹马良缘多,润叶妹子喜欢俄,俺们两人就是这种从小好到大的,您可不能当黄世仁啊,政府不愿哩,会给俄做主的……”

    “你放屁,俄是她爹……”

    “对!只要您答应了,您也是俄的爹……”

    “我……”

    孙少安觉得,自己现在是马思远附身,嘴皮子一辈子都没有这么利索过。眼见田福堂吃瘪,心里有些想乐。

    两人就这么逗着嘴,喝着酒,眼看着另一瓶也见了底儿。田福堂也有些多了,他不再发脾气,开始苦口婆心的劝说。

    “少安,你是个好娃子,叔也看好你,要是润叶在村里,叔肯定不会拦阻。可润叶现在是吃国家粮食的,你是种地的,这……这差距也太大,以后怎么过日子?”

    “叔,俺也给你说心里话,俄也觉得有些不配,可是俄太喜欢润叶妹子了,不愿错过哩。再说,现在咱村里也不比城里差啥了,俄也想过了,公社以后也会跟着咱们村的事来哩,您说,到时候我有没有机会去公社……”

    田福堂沉默了。

    是啊,公社白主任已经不止一次的在会上说过,要推广哩。推广肯定要找熟悉的人,要说年轻力壮懂行情,双水村还有谁能比的过他孙少安哩?

    看来,事情还真有转机。自己已经老了,他们俩要是真成了,以后有闺女守在身边,确实比在外面强上不少,可闺女……

    是了,这小子前一段刚去过县城,还是住过一晚上,说不定已经找过润叶了。哎呀,失算了,别不是他把姑娘给蒙了过去吧,生米煮成熟饭了吧?

    想到这里,田福堂出了一身冷汗,酒一下子醒了。

    “小子,听说前时你去了县城,是不是你们见过了……”

    “啊,见过了,俄给润叶妹子说哩,她没反对……”

    孙少安还是有担当的,当然不能说是田润叶给自己递了纸条,他爹也不能说,让外人知道,妹子还咋做人哩。

    不成,那也是自己妹子,成了,媳妇儿那是更要维护。就当自己追妹子好了,只要媳妇娶到家,怎么也不亏。

    “你当晚没回来……”

    “啊……是啊……住在润叶妹子窑……哎呀,福堂叔,你把俄看成什哩,你把自己闺女看成什哩,俄是她哥哩,能干那事?她那天住在她二爸家里……”

    孙少安有些愤怒了。

    “坐着,老实一些,年轻人的事,一上头啥都敢干哩,俄不是就问问嘛,你是她哥,俄还是她爹哩……”

    田福堂终于放心,不再说这个事。

    “这么说润叶……”

    “哈哈,来的早不如来得巧,让我给赶上了,正好还没吃饭……”

    田福堂还没说完,就被院子里一个笑声打断,听着那清朗的声音,窑里正喝酒的两人一起起身。

    “俄说是谁,马研究员,你外面的事办完了?”

    “办完了,刚从县里润叶妹子那里回来,找人算个账……”

    孙少安一听,心说幸亏反应的早,要不他又要找自己练功夫了。

    “思远哥……”少安有些讪讪。

    文昊没有答他,看了他一眼,继续和田福堂说话。

    “你见着润叶了?她还好吧……”

    “不太好,正伤心哩……”

    “咋了?”

    “被人给气的……”说着,文昊扫了一眼旁边的孙少安,这小子身上一寒,马上一脸讨好。

    挨打立正,能屈能伸。这是以前的孙少安没怎么学会的本事。

    “她出了什事?”

    文昊心说,有毒还是一块儿拔了才好,省的放在那里,一不小心再弄出点啥。

    “她二妈给她说一亲事……”

    文昊一五一十的,把李家请吃饭的事儿说了,然后看着田福堂,又说道:“您老别乱动心思,我已经给福军叔说哩,让他回绝了这事儿。李家那小子我也警告过了……”

    “那咋成哩,研究员,孩子一生的大事,你可不能这么轻定……”

    “福堂叔,我给你说吧,这事儿根本就不是婚事,是联姻。那李家又是个喂不熟的,会白白耽误了润叶妹子,咱们农村人,跟他们牵涉个啥……这李家啊……”

    文昊再次一五一十的把李登云、冯世宽、田福军的事儿说了一遍。又说了润叶看不上李向前,两人没有共同语言的事。

    “所以啊,官场的归官场,爱情的归爱情,婚姻的归婚姻,咱们不能跟他们掺合……”

    “这样啊……”田福堂听了这些,才真的去了心思,他一个乡下人,虽然没那么宽的眼界,但他知道官面的事儿没简单的,他确实掺合不起。

    喝了一会儿酒,他当做不知道什么情况,像突然发现似的,惊异的问道:“少安,你穿的这周吴郑王的,像办什么事儿似的。福堂叔,你们这是……”

    “咳……”

    田福堂叹气不说话,孙少安马上明白了,这是思远哥在给自己创造机会呀。

    “思远哥,是这样,俄在和福堂叔商量,要娶润叶妹子做婆姨哩……”

    “哟呵,你小子还真敢想,润叶妹子同意吗?”

    “同意哩,同意哩,就是福堂叔还有一些看法……”

    “有看法那是必须的,老丈人挑女婿嘛,哪能轻易让你得手?有什么要求都先应下来,慢慢办,总会有办法的。”

    “是,是哩,应下来,俄都应下来……”

    田福堂在旁边看两人一唱一和的,早就忍不住了。这一会儿见两人还没完没了的演上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行了,你们行了,别再演了,谁不知道你俩好的一个人似的。俄要是不同意,你马思远是不是还要搬出来你那个没说过的承诺啊……”

    “啊,是啊,你不说我还真的忘了。既然你提出来了,那你说吧,到底同不同意?”

    “福堂叔,同意吧,你同意吧,人真的不能失信……”孙少安打蛇随棍上,趁机要挟。

    “要俄同意也行,两个条件……”

    文昊立马看向孙少安,少安这时候肯定不会怂,啥他都敢先应下,事有商量就好办。

    “福堂叔,您说,俄都应了!”

    “一是必须要润叶同意……”

    孙少安心说,你闺女的信还在身上哩,这个条件给白送的一样。

    “没问题,润叶妹子不同意,俄再也不提,您说第二……”

    “第二,你要到了公社才能算事成!”

    文昊和孙少安对视了一下,应下了。

    “福堂叔……不……爸,俄应下了!”

    “停!你叫早了……”

    “不早,先练习一下嘛……”文昊赶忙接口。

    然后,兄弟俩人,你一句我一句,用文昊带过来的酒,彻底的把田福堂灌趴下才结束这场求亲宴。

    从田福堂家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比较晚了,劳累了一天的庄稼人应该都吃完饭,开始准备歇息了。

    “思远哥,你咋突然回来了?”

    “还没说你呢,我要是不回来,差点让你给坏了事儿。胡思乱想那么多,你有没有想过润叶的感受?你这样扭扭捏捏的,让她一个姑娘家家的跑前跑后,求着你似的,你让她的脸往哪里搁?你孙少安就那么金贵?”

    “不是,我还有我家里这情况……”

    “你家怎么了?这不是明摆着的么,你孙少安就这么没志气?还真别说,在这一点上,你还真的配不上人家润叶,你记住:作为男人,没什么都不能没担当!姑娘爱你,愿意接受你的一切,你也喜欢人家姑娘,作为男人,姑娘松手之前,你就不能先退缩!”

    文昊教育着孙少安,也教育着自己。是啊,他也不能退!

    这时的村里,没有其它什么声音,只有河道里蛐蛐的合唱和村庄那里传来的一两声懒洋洋的鸡的啼鸣……

    村外山梁上,飘来了一个庄稼汉悠扬的信天游,是村里的红火人田万有在唱。

    “说下个日子呀你不来,硷畔上跑烂我的十眼鞋。墙头上骑马呀还嫌低,面对面坐下还想你。山丹丹花儿背洼洼开,有什么心事慢慢价来……”

第四十章 田润叶的计划

    没几天,田润叶回到了双水村,是搬回来的。

    这姑娘不知道从梁立雪那里听到了一些什么,居然破釜沉舟,找了她二爸,要调回双水村教书。

    奇怪的是,田福军并没有阻拦,

    还真的帮她办好了手续。不过,大领导出手,跟旁人自然是不一样的。

    挂职!

    田福军给侄女田润叶办了一个挂职锻炼,也就是说,虽然她在双水村教书,但田润叶仍然是原西县城关镇小学的职工。

    既然还是小学职工,那她在小学的一切,包括宿舍,都还是她的。“锻炼”的地方又是在村里,

    所以,她只收拾了几件常穿的衣服,带了一些教案教具就回来了。

    这就是朝里有人好做官啊!

    田润叶回来的那天是正好星期六,有少平金波做帮手,梁立雪把田润叶送上车就颠了。

    她可不敢再回双水村受文昊欺负了,够够的了。没有一段时间的休养生息,她是不敢再招惹他了。

    田福堂知道闺女回来的原因后,已经是既成事实,又是他弟弟亲手办的,他也没办法,只得接受。只是,在这之后,他对闺女看得是越发紧了。

    这天中午,孙少安吃完饭,就一声不响地挑了水桶,去自留地浇那几畦蔬菜。

    自入伏以来,天一直没下雨——其实伏前的几个月里也没下过一次饱墒雨。这天要是继续旱下去,

    怕是要出事了。

    天热得要命,

    划一棍火柴就能把空气点着。

    远远近近的山头上,庄稼的绿色已不再鲜艳,一片灰塌塌的。川道里的庄稼稍好一些,因为曾经用抽水机浇过一次。

    现在,东拉河时断时续,细得像一根麻绳,已经没有少水了。如果天再不下雨,今年庄稼的收成堪忧。火辣辣的太阳晒着土地,也晒焦了庄稼人的心!

    孙少安下到自留地旁边的东拉河里,动手拦了一点水,用马勺舀了两桶泥糊水,就往公路上面的地里走。

    从河道上公路,再从公路上到地里,几乎要爬半座山。每往上担一次水,几乎都是在用命挣扎。天太热了,孙少安干脆把那件粗布褂子脱了,撂在河边,

    光着上身。

    走了几趟,他实在累得不行了,

    就用搭在肩膀上揩汗的毛巾,

    在河里洗了洗脸和上身,然后穿起那件破褂子,走到河边一棵柳树下,卷着抽旱烟。

    刚把卷起的旱烟点着,就听见后面似乎有脚步声。

    他扭头一看:啊?是润叶!

    我的天!她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孙少安又惊又喜,又慌又怕——他一闪身站起来,看着走到他面前的润叶,嘴张了几张,不知该说什么。

    “你怎……”

    “今天是星期天。我昨天下午就回来了,跟少平一起……”

    少平?没听他说啊,这臭小子,肯定是还在恼自己上次没答应去城里。

    润叶红着脸问他:“你浇地哩?”

    “嗯……”少安用湿毛巾揩了一下脸上的热汗珠子,“庄稼快晒干了……”

    “光靠人担水浇地怎么行哩?”她在旁边一块圆石头上坐下来。

    少安也只好局促地坐在他原来坐的地方,两个人离得不远不近。他回答润叶说:“光浇几畦菜……”

    此刻,两人进入到了一种紧张的状态中。他们还都不由地向村子那里张望,看有没有人看他们。好在现在是中午,劳累的庄稼人都睡了。

    “说下个日子呀你不来,硷畔上跑烂我的十眼鞋。墙头上骑马呀还嫌低,面对面坐下还想你。山丹丹花儿背洼洼开,有什么心事慢慢价来……”

    此情,此景,这歌,好象正是给他们两个人唱的,这使他们的脸如同火一样烫热……

    这万有叔像是要诚心跟自己过不去,帮着润叶妹子一边又一遍的问,问的孙少安有些无地自容。

    还是这首,前几天当着思远哥的面刚听过的,这次当着润叶妹子的面再听一遍,像一根鞭子,一鞭一鞭的抽着孙少安,提醒着他曾经差点辜负润叶妹子的事。

    “少安哥……你……”润叶不好意思地望着他。

    “唉……”少安只是长叹一口气,低下了头。

    “我已经知道,你找俺爸哩,少安哥,谢谢你……我……”

    “噢——润叶!噢——润叶……”

    村头的公路上,猛然传来田福堂拖长了音调的呼唤声。

    两个人同时一惊,扭头看见田福堂正站在公路边上。虽然看见了他们,但很知趣地没有走过来,只是又叫着说:“润叶,快回去吃饭嘛,你妈都等你好一阵了……”

    田润叶气得牙咬住嘴唇,没给父亲应声。

    少安慌忙站起来,把两只桶提到河边,舀起一担水,路过时给润叶招呼一声,“你别担心,俄和思远哥给你爹说的差不多哩,你等着就是……”

    说完,就低着头,担水上了上坡

    田润叶也只好站起来,有些害羞,又有些高兴的顺着东拉河向村子里走去。

    田福堂看女儿回来了,也就折转身子在前面先走了。

    “唉……刚想说一会儿热乎话,就被爹给搅和了,爹也真是的,看来还要再找时间。要不,干脆叫上少安哥再去一趟城里?”

    田润叶心里腹诽着她爸,不过她觉得,出来的这一趟已经值了。

    她刚才听说“事情已经说过了,还差不多了”,心里喜翻了个,觉得立雪姐说的对,真的没有思远哥办不成的事。

    她思考了思远哥关于她和孙少安之间不同的提醒,她还是觉得:跟少安哥在一起,她会幸福的,少安哥也会幸福的。

    于是,她听了梁立雪怂恿,决定破釜沉舟回村教书,不给自己留退路,也向孙少安展示她的决心。

    二爸能支持她,这事情就成了一半,愈发的觉得梁立雪的建议是对的,她决定再接再厉执行第二步:商量不如强量,先把事情办了再说。

    思考着这些,润叶气恼地回到家里,两只很秀溜的新鞋在河滩里糊满了泥巴,一副叫人看了怪不好意思的狼狈相。

    田福堂并没有提起刚才的任何一点事,但心虚的女儿立刻给父亲解释说:“我想出去在村子里转转,在前面公路上碰见少安担水,我和他拉了几句话……地旱得真厉害,庄稼眼看要晒死了!”

    “今儿个这几斤羊肉是我在罐子村买的,刚杀的新羊肉……润叶快吃!”

    田福堂帮助老婆把一盘羊肉饺子端上炕来,招呼让女儿吃,好像他根本没听见女儿说什么。

    他只是在女儿不留意的时候,用复杂的眼光瞥了一眼她刚脱在脚地上的那两只令人难堪的泥鞋……

    田润叶在村里教起了书。现在的双水村学校,明面上管事的是孙玉亭,实际上当家的是金俊山的儿子金成,但真正说话管用的,还是文昊,毕竟,他是金主嘛。

    双水村虽然已经自给自足,但这一摊子都是在他的努力下才形成了如今局面,说他是元老也不为过。

    金成和兰花是同龄人,高中毕业就回村里教了书。那时候的双水村还只有小学,如今增加了幼儿园和初中,师资力量有些弱,田润叶的到来,解决了大问题。

    她是挂职,吃公家饭,理所当然的在领导班子里,独立负责起了初中部。

    日子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一直无事。田润叶虽然经常去孙少安家里,但满满当当的都是人,出不了啥事,加上旱情越来越严重,田福堂的注意力也就慢慢的转移到村里的事情上了。

    这天是星期六,孙少安去县里给弟弟孙少平送衣服。因为村里到处传的纷纷扬扬的,少平要去市里演讲了,这是大事,家里必须支持。

    少安早早的买了布,委托金波她妈裁剪了,给少平做了一套漂亮的学生服。这次就是要给他送过去,排练太紧张,他们顾不上回来。

    顺便也把金波的东西,一起给他捎过去。田润叶说回来的匆忙,有些得用的东西没带回来,也要去一趟县里。于是,两人顺路就出发了。

    都是正当事,田福堂也不疑问有它。

    到了城里,把东西给少平送过去,还一起吃了饭。之后润叶说,“少安哥,我想看电影了,咱们一起看场电影吧……”

    这时候,两人之间算是已经确认了关系,既然出来了,孙少安也想和妹子多多相处,他孙少安不是木头,也需要感情生活不是?

    还是那座电影院,只是身边的人不同,心境就不一样了。孙少安看的是津津有味,除了在平京学习期间,他在其它地方,是没看过电影的。

    电影放的是什么,田润叶是一点没记住,包括电影的名字。她脸上的红霞一直没有断过,心里也一直乱糟糟的。

    两个小人儿,一个叫害羞,一个叫勇敢,吵吵闹闹一直不休,一会儿这个占上风,一会儿那个占上风。不过,后来有一个叫梁立雪的小人儿加入了进来现身说法,勇敢才彻底的占据了优势。

    等从电影院出来,天已经稍微有些黑了。田润叶又说来城里一趟不容易,天热不舒服,洗个澡吧;洗完澡出来,她又说上次吃饭就没喝酒,这次喝一点,正好我也想听听,你怎么给俺爹说的。

    这最后一句算是挠到了孙少安的痒处,他觉得那是他这辈子办的最正确的事,也是最有成就感的事儿。如果能给心爱的人分享一下,他是求之不得的。

    年轻人,谁不想在心爱的女人那里,有一个光辉的形象呢?

第四十一章 田福堂坑人

    孙少安醉了。

    说着自己光辉的事情,看着恋人崇拜的目光,享受着爱人无微不至的照顾,他彻底的醉了,不省人事的那种。

    在梦里,他如愿的把润叶妹子娶回了家里。洞房花烛夜,在跳动的烛花里,

    新娘眼角逸出亮晶晶的莹光,仿若荡漾着的春水,令他生出无限遐思。

    在新娘轻轻的呢喃声里,他终于拥有了自己心爱的润叶妹子,像是拥有了整个世界。

    是的,润叶妹子就是他的世界。

    等两人终于坐上回石圪节的班车时,

    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时分了。

    对于计划第二步实施的结果,田润叶还是满意的。立雪姐说的对,男人睡到了自己炕上,那就跑不了,从此以后,少安哥是自己的了。

    不说其它,就看他现在仿佛开了窍一样,对自己鞍前马后,服侍的无微不至的样子,就和以前傻呆呆的不一样。

    以后,再也不用自己想东想西,忍羞害丑的编造各种理由想辙去找他了,从今天开始,该他想东想西的,到处找理由围着自己转了。

    想到这里,田润叶笑了,多日忧愁一扫而空,娇靥平添了几分俏丽。

    只是,那仍然晕红的双颊说明,

    她此刻的心情并不平静。脑海里一直晃动的,

    是少安哥那黝黑而光洁的脸庞,

    直直的鼻梁,壮实而修长的腿……

    田润叶偶尔也会想起梁立雪,她感激她哩,要不是她,自己怎么会这么快心想事成呢?

    “只是,立雪姐说的也不全都是对的,啥都好,就是那事儿并不像她说的那么舒服……”

    不过,这只是偶尔闪过的念头罢了,很快就像水里的涟漪,再也不见了。

    孙少安到现在还是懵的。身侧偎着婆姨……是的,现在是他的婆姨了,他既幸福又不安,还有满满的自责。

    看看自己都干了啥事情,亏他前不久刚和福堂叔信誓旦旦的说“俄是她哥哩”。如今哥还是哥,可是哥已经不是原来的哥了,回去村里,

    他该怎么跟福堂叔交待?

    这酒……以后可是不敢喝了!

    他今日凌晨口渴起来找水,

    刚想起身就发觉不对:身边炕上,依偎着自己躺着的是谁?

    剩余的酒意一下子全都变成了冷汗,他激灵灵的从炕上窜了下去,赤脚站在脚地里,手急忙慌的去找灯绳。

    “别开灯,少安哥,是我……”

    被惊醒的田润叶赶忙阻止。县城毕竟和农村不一样,不像农村夜晚的漆黑,还是有一些微光的。

    “润叶?怎么……”

    “你昨晚……喝……喝多了酒,拉人家说……说羞人的话……”

    “哎呀……我这……”

    孙少安猛的蹲在地上,抱头向隅,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润叶。

    “少安哥……你上来……”

    “润叶,我……”

    “你先上来……”

    孙少安战战兢兢的靠近炕边,挨着炕沿跹蹴在那里。

    “你、上、来!”

    田润叶有些恼了,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孙少安这才大胆了一些,重新歪到了炕上。田润叶侧身依偎过来,悄声道:“少安哥,俄不怪你……”

    “润叶,我……哎呀我……”

    “少安哥,你会娶俄的吧……娶俄……俄就欢喜哩……”

    ……

    两人就那样说了一箩筐的话,天快亮的的时候,重又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孙少安盘算着该怎么办?如今公社的事情还没有一撇呢,润叶妹子已经是自己的人了,福堂叔知道了,会不会剥了自己的皮?

    剥皮倒不至于,但上一些眼药还是可以的,田福堂觉得很有必要。

    他上次被孙少安和文昊联手给逼住,不得已有条件的答应了孙少安求婚的要求。

    事后他越想越觉得难受,有些耿耿于怀,啥时候这些小后生都能在他面前撒野了?这以后让他的老脸往哪里放?

    他要给蹬鼻子上脸的孙少安一些教训。别说还不是他女婿,就算是,该教育也要教育。

    田福堂一向谋定而后动,做事之前了解情况那是必须。心思既定,他就想去城里一趟,问一下弟弟,自己闺女到底是啥情况,为什要回到双水教书?

    吃罢早饭,交待了一声孙玉亭,说要去城里看病,村里的事让照料下,就骑车去县城。

    刚骑着车子走到石圪节,田福堂就看见他们村的田福高跹蹴在石圪节的小桥上,于是就跳下车子来,走过去问他:“今天又不遇集,你跑到这里干什么哩?”

    一队副队长见是书记,赶忙站起来,说:“唉,大庄河我姨夫让公社叫来正盘问着哩……”

    “盘问啥哩?”田福堂好奇地问。

    “就是扩大猪饲料地的事嘛!他当个生产队长,开春划猪饲料地给每一户扩大了几分,让人家告到了公社……我姨急得昨晚上就跑到我家里了。我今天来打问看究竟要紧不要紧。听人家说公社现在正盘问着哩,我等看有什么结果……”

    “猪饲料地不是拿绳子往过丈量吗?怎能扩大了呢?”田福堂奇怪地问。

    “嗨,也有不丈量的,随便约摸着划开就行了,咱们生产队划猪饲料地,你当时不在,因此不知情,还不是少安和我引着社员大约估摸了一下吗?这事只要没人告就没事。现在的人没良心,给了便宜不占,还跑到公社去告状!”

    “噢……是这样!”

    田福堂心里计较起来。若有所思地站了一会,然后说他去买个东西,就和田福高打了个招呼,调转车子过了桥,向石圪节的街上走去……

    文昊最近一直在忙着准备,他要再出去一趟,一是找一下郑娟,给她说一下和梁立雪的事情;二是他也要去一趟平京,要看一下老领导了。

    已经和人家闺女在一起了,他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只顾自己安然享受,让梁立雪独自去应对。

    那样,他还是个人?

    眼见着天气越来越旱,文昊想起了七五年发生在双水村的一件大事——争水掘坝。

    哭咽河干涸,东拉河也涓滴不剩,山上庄稼全部旱死,川道上的庄稼也没几天要完。

    眼见双水村将要颗粒无收,全村人都要绝粮挨饿,被逼急了的田福堂挺而走险,召集大队领导班子开了个会。

    大家一致同意进行最后抗争。田福堂坐镇大队部,其它人兵分三路。

    那时孙少安正在山西。一路由孙玉亭率领,开拖拉机去石圪节决坝;二路由金俊武率领,去罐子村开口子;三路由金俊山带领全村剩余人员,在东拉河靠近米家镇方向加高村里水坝。

    计划的好好的,执行环节出了变数。嘴强手软的孙玉亭没能够控制住局面,石圪节掘坝偏离了预定方向,金强金富兄弟俩发狠在中间开挖,直接造成溃坝。

    一库好水顺流直下,冲垮了罐子村水坝,冲垮了双水村水坝,淹死了在河道里方便的兄弟俩三叔金俊斌。

    如果不是上天不忍人间太过凄惨,随后来了一场透雨,田福堂恐怕要坐牢的。

    文昊打算在重新出发之前,消除了这个隐患。

    田福堂从公社出来的时候,他正好碰见。

    “福堂叔,今天又不遇集,你跑到这里干什么哩?”

    刚才他的原话,再次被文昊问了出来。

    “啊……俄……有事,办点小事……”

    田福堂刚做了小人,心里正在交战,猛一见着熟人,脸上有些挂不住,说话吞吞吐吐的。

    他支吾两句就想离开。起了疑的文昊哪里会让他如愿,拉着他不让走,非要让他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相处近八年,文昊对这老倌的棋路了解甚深。做事惯于走马下绊子,几乎从来不出车直来直去。

    “小事还用得着您老,孙玉亭直接就给你办了,劳您大驾的肯定不会是……哦……我明白了……”

    联想到最近孙少安求婚的事,文昊又想起了猪饲料地的事。

    黄原地区几乎家家喂猪,是为了完成国家任务。这个年月,上面把农村当成工厂管,种地当成计划任务的一部分,养猪就是其中之一。

    因为要出口创汇,上面要求每两家每年上缴一口生猪。但养猪会耗费大量粮食,没人愿意养。一来二去的,过了几年以后,黄原出台了一个土办法:给各家各户划分猪饲料地。

    孙少安在这事上政治不成熟,犯了错误,让田福堂给抓住了辫子。他其实早知道——他们家就是受惠者之一,这时想来是要借此发难,给孙少安一点颜色。

    领导爱用犯过错的人,估计、大概、可能就是这个原因吧。有小辫子的人容易管嘛。

    “小娃子明白个啥,起开,俄还要进城哩……”

    “你肯定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福堂叔,你这事办的不美气,坏了约定。今天走不了了,光顾着算计人,忘了自己大祸临头了吧……”

    “俄能有什么大祸,你少危言耸听,他孙少安知道了又咋……”

    看着文昊似笑非笑的样子,田福堂心里一突。

    上当了!

    这个奸滑的小子,比孙少安还难缠。自从他来到双水,自己都没有赢过。

    “别跑了,我这次不追究了,反而要救一下你,您老跟我来吧……”

第四十二章 马思远救命

    文昊拉着不情不愿的田福堂,两人重新又进了公社,见到了正在说事儿的白明川和徐治功。

    白明川现在是石圪节公社的一把手。别看他比徐治功还小两岁,但看起来却比徐治功年龄还要大一些。

    他身体肥肥壮壮,两只眼睛又大又有光气,脸上围着一圈黑胡楂子,头发已经有些显顶了。

    白明川经常穿一身肮脏油腻的衣服,

    披一领光板老羊皮袄,看起来像个炊事员或者山区的汽车司机,多过像一个公社干部。

    自明川是六六年的高中毕业生,六九年返乡劳动,七零年县武装部招收干部,他被招收后分在城关公社工作。

    当年冬天,

    全公社民兵冬训,他最高光的时刻到来,一个民兵将一颗拉了线的手榴弹,

    扬手滑落在了后面的人堆里。白明川眼疾手快,把这颗冒烟的手榴弹捡起,扔了出去,避免了一场大灾祸。

    为此,他被全军区通报表扬,次年就被提升为城关公社的副主任,前年又调到石圪节公社当了一把手。

    白明川中学时学习就拔尖,还能写点诗。人虽然年轻,但脑瓜子灵活,并没有像看着那么……笨。上面布置下来的所有任务,他都要积极完成,但做法和徐治功不一样。

    凡事他觉得有些害民的,只要能扛住的他都尽力扛。但徐治功却恰恰相反,他立功心切,常爱用一些过头加码的做法。

    徐治功原来是县农业局的干部,去年才提拔到石圪节做副主任。他原本不想来这个穷地方,为升官才不情不愿来的。

    所以,

    他想早立功多表现,

    以便于早日回到县里机关。爱人在县贸易经理部做会计,叔父徐治国就是田福军的老丈人。

    大家是不是很熟悉,对,李登云的儿子,田润叶的未来丈夫李向前,也在那里上班。

    人情社会的关系盘根错节,可见一斑。任人唯亲,任人唯近,往往是社会的常态,任人唯贤反倒是凤毛麟角,已经发现,就应该大书特书了。

    文昊早就跟这两人很熟悉了。他地位超然,农业技术硬扎,加上又刻意接近两人,还和田福军往来频繁,二人并不敢看低他。

    一来二去的,他们之间倒发展出各自的私交来。所以,在二人有争执的时候,

    文昊经常做二人的和事佬。一起吃个饭什么的,

    更是常事。

    孙少平问的公社食堂的肉去了哪里?答案是差不多一多半都在公社的迎来送往中消耗了。

    在文昊前世,他们公社一个附近的小吃铺——就是卖一些猪头肉啥的,一年在公社的欠账都有十几万元,那还才是八十年代初。

    文昊熟不拘礼,进门就大声说道:“还在研究猪饲料地的那点小事呢,马上就要大祸临头了,还不自知……”

    徐治功最会迎来送往,表面上和文昊最熟的是他。此时一见到是文昊,就哈哈大笑起来。

    “你少来吓唬人,又行什么先惊后劝的老把戏,快些收了你的招法,咱还是好朋友……”

    “套路虽然老,管用就行,这次还真的不是吓唬你们……”

    文昊坐下来,给两位领导让了烟,继续说道:

    “你们问一下俺福堂叔,双水村地里的旱情……”

    “是哩,山上的庄稼都要旱死……”

    说道这里,田福堂腾的就站了起来,盯着文昊说道:“你是说……后面还不会下雨?”

    “只要在庄稼旱死之前下不来,之后下再大也没有用处!”

    是啊,人死了之后,就是有灵丹妙药也算个屁!

    “山上、塬上的旱死之后,接着就是川道上的水浇地,东拉河没水,为了吃的,福堂叔,你会怎么做?”

    三人沉默了。自古以来,农村里村与村之间的纷争,一是为地,二是为水,但归根结底是为了粮。

    决堤放水,争水械斗,公社里如果出了这样的事,两个负责人将难辞其咎,要是再死了人……后果不堪想象。

    白、徐两人相视一眼,然后看向文昊。

    “要我说啊,猪饲料地是小事儿,左右不过多一口少一口的事。既没有便宜敌人,也没有影响交粮任务,更没有缩减耕地,还有助于生猪任务达成,只不过是擦了政策的边,干脆下个通知,让各生产队自查,有了退回,没有自勉。省下一些救命的时间,赶快研究如何分水,抗旱保苗才是正理……”

    留三人在那里磋商研究,文昊完成提醒任务,溜达出来。他先去公社食堂吃了一点迟来的午饭,就溜着弯打算回双水村。

    结果在石圪节小桥那里,碰上了从县里幽会回来的孙少安两人。文昊看了两人神色,狐疑的问道:

    “你俩……”

    田润叶这个时候反应极快,率先抢答道:

    “少安哥去城里送衣服,俄是去取东西,路上碰上哩……”

    理由合理,但是她的眉眼和羞红的双颊还是出卖了她。田润叶没有这么大胆子,孙少安在这事上更是个瓜怂。

    细想不久前梁立雪给闺蜜打抱不平,两人后来又一起住了几天的事,文昊很快了然。

    他拍了拍正在强子镇定的孙少安,“你小子有福了,别耽搁了,赶快准备秋后的婚事吧,别亏着我润叶妹子,福堂叔刚还去公社告了少安的状,看来是气不过自家的花被人摘了……”

    “俄爸怎么能这样……少安哥……”

    田润叶气的脸色通红,有些难为情的看向孙少安,期望能得到他的谅解。

    孙少安倒是很镇定,此时反而劝起爱人来,“不这样做就不是福堂叔哩,俄能理解,谁让俺要娶他家的宝贝哩。润叶你不必担心,思远哥遇见了,那就是肯定没事了……”

    文昊心里却在合计,下次见到,该怎么惩罚一下梁立雪。

    乱出主意,瞎搞!

    如果让田福堂发现,不知道会横生出多少枝节来。那时,让田福堂站到了道德制高点上,事情就真的不好办了。

    虽然大势不改,最终结局不会有变化,但是过程,一定会曲折很多。而且,以后孙少安见着田福堂,就会永远矮一头。

    三人回去的路上,文昊给少安先说了饲料地的事,让他赶紧搞定手尾。

    “等福堂叔从公社回去,村里应该要研究加高加固水坝的事情,他最近不会有时间注意你们的事儿,你们自己还是小心一点,别被发现了,到时候另生枝节……”

    没过两天,公社召开干部会议,要求自查猪饲料地事情。同时提出了抗旱的事情,要求正视旱情,用最乐观的心态,做最坏的打算。

    这时,上面要求抗旱的文件也下来了。从省上到地区,从地区到县上,从县上到公社,有关抗旱的文件一个接一个地往下发,号召各级领导和广大贫下中农,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

    旱灾已经成为不容回避的,全省性的现象了。

    会上,田福堂提出分水,遭到大部分人赞同,少部分人反对。

    比如石圪节村,他们的队长发言:“坝里的水是俺用来救命的,是全村人的劳动成果,天旱是老天爷造成的,跟俺们有啥关系……”

    “东拉河是大家的,不是你们石圪节的,你们不光拦截了东拉河的水,还把杏树河也拦了哩,这是吃独食,是水霸!”

    田福堂经验丰富,上来就给他扣了一个帽子。

    他们村支书发言了:“东拉河是大家的,但水库里的水是俺们石圪节的,你们双水村平时不注意筑坝拦水,怪不得人……”

    “你当哪里都能筑坝么,你们是占位置好的便宜,下山村、石圪节、罐子村,一路下来,到俺们双水还能有水?……”

    ……

    一屋子人争吵不休,田福堂舌战三村,旁边相好的其它村配合帮腔,纷纷嚷嚷,乱七八糟。

    白明川和徐治功一会儿劝这个,一会儿劝那个,忙的不可开交。最后索性关门留客,任他们先吵,只是不能走人。

    两人打定注意,不出结果不放人。徐治功叫来武装干事杨高虎,如此这般吩咐几句,杨高虎就接令去了。

    他带人从食堂叫来饭食,有吃的有水喝,就是不让人出屋。想方便也行,让民兵跟着,事毕还给我回来。

    一屋子人吵来吵去,你据理力争,我有我的实情,各不相让。屋里喷云吐雾,田福堂躲在窗口通风处,他有气管炎,简直是拿命在争。

    等到了晚上,长时间的争执让众人十分的疲累,话都不愿意多说了。一阵长时间的沉默之后,他们才开始真正琢磨办法。

    水不能不放,这是政治问题,不能干看着别人饿死。但别人的劳动成果也要尊重,不能无代价索取。

    几经商讨后,那就……换!

    缺水的村出工,用工换水。白明川同意了,但仍参与制订了有利于下游缺水村的价码,并同时规定了在干旱季节,上游村里水坝蓄水的上限。

    等田福堂从公社里出来,在小桥那里碰到了孙少安。

    “福堂叔……”

    “少安?天都黑了,你咋在这里?”

    “福堂叔,天晚了,俄看你还没回,就出来迎一迎……

第四十三章 老丈人许婚

    田福堂身体里涌出一股子暖流,滋润着他那疲惫不堪的身体。

    他也有人关心哩!

    还是第一次,有人在晚上走十多里山路,来石圪节迎自己。

    “福堂叔,您坐上,俄驼您回去。”

    孙少安上前,从田福堂手里接过来自行车,

    自己先跨过横梁侧坐,然后请田福堂坐在后座。

    虽然已经是夏天了,但夜晚的山里仍然凉风习习,夏夜凉爽的风从川道里吹过来,摇曳着树梢和庄稼。

    月亮从东拉河对面的山背后静悄悄地露出脸来,把清淡的光辉洒向山川大地上。万物顿时又重新显出了他们的本来面目,

    但都像盖了一层轻纱似的朦朦胧胧。

    白日里的暑气慢慢消散,大地顿时凉爽了下来。

    公路下面,东拉河的细流发出耳语似的声响。路两边庄稼地里,无名的小虫儿和东拉河里的蛤蟆叫声交织在一起,使得这盛夏的夜晚充满了纷扰和骚乱。

    可能是这嘈杂而又静谧夏夜的原因,田福堂比平时多了一些感慨。他侧坐在后座上,被这个强壮的后生带着前进。这对他来说,是一种别样的体验。

    村里人敬他,怕他,但也不愿意接近他,像这样被人接上,像儿子迎接晚归的父亲,带着自己走夜路,还是第一次。

    今天,他穿的是一身旧制服衣裳,高大的身板显得有些单薄。田福堂实际上除了气管有些毛病外,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病。只是因为多年来体力劳动少此,身板才显得单薄了一些。

    田福堂从衣袋里摸出来一根纸烟,

    也不点着,低头把鼻子凑上去闻了闻。气管上的毛病,近日来有些严重,甚至都有点喘了,因此他不敢太多地抽烟。

    他以前也是个“老烟囱”,现在实在耐不住了,就拿出烟卷来闻一闻过瘾。只是到了万般无奈的时候,才点着抽一支——换来的唯一享受,就是没命地咳嗽老半天。

    他身上装着的纸烟,并且不下中等水平,只是自己很少抽,大部分给都别人抽了。

    从公社出来已经这么久了,福堂的脑子里仍然乱糟糟的,想着许多的事。

    他基本已经算是完全脱产了,很少进行体力劳动,只是也并非无事,整天忙里忙外的,也并不闲着!

    开会,思谋,筹划,指挥,给大队办各种交涉,争各种利益,

    也是一个大忙人。

    在石圪节几十个大队领导中,他无疑是最有名望的。公社不管换多少茬领导,他都能和这些领导人保持一种热火关系。这是一种本事,他田福堂独有的。

    他对自个的利益一点也不放弃,这经常会引起旁人的诟病,但他仍是不愿改。那些人说话太轻巧,他不稀罕理。

    自己虽然是干部,但也有家哩,有女儿有儿子要养。都放弃了他们怎么办?

    村子和村子之间争利益,自己还不是会拼老命为双水村争个你死我活?

    一般说来,其它队的领导人斗不过他。这一点上,田福堂很自豪。

    今天的分水会议,他舌战三村,最终拿下抗旱用水,也风光的紧哩。

    只是他已经明显地意识到,自己有些老了,干不了几年了。而且,这几年,他在村里也遇到了几个潜在的对手。

    首先是二队队长金俊武。这家伙实际上已经成了金家湾那面的领袖。

    副书记金俊山倒是不算什么,几十年都是那个样子。虽然从没和他一心过,但这人没魄力,年轻时都没翻起来几个大浪,现在一大把年纪,更没力量和他争高论低了。

    但金俊武比他和俊山都年轻,又是党支部委员,时不时还会曲里拐弯和他过不去。

    虽然眼下他还不敢和自己正面交火,但对他的主要帮手孙玉亭却使了一个绊脚又一个绊脚——这实际上是想把他的一条胳膊往折里打哩……

    他没有想到,没本事的孙玉厚养了孙少安这么一个厉害的儿子。

    这后生虽然现在年轻,也不是党员,但从发展眼光看,比金俊武更残火!就是的!连金俊武这个强人都对这后生尊三分哩!

    这少安和他家润叶一块长大,小时候他倒没看出,孙玉厚这个吊鼻涕的小子长大会有多么出息——想不到现在成了他在村里最头疼的人!

    他曾经想过,这后生要是把书念成了,肯定是个当官的好料子。如今人家每年都要去平京学习,虽然没有再上学,也是一个学问不低的文化人了。

    自从那个马思远来到村里,不知怎的就看上了穷困的孙玉厚家,跟自己打赌赢了之后,在他们孙家旁边连箍六孔大窑,就连他孙玉厚也跟着沾了光。

    如今,他孙家也今非昔比了。要说,闺女嫁过去,还真的不算亏。

    而且这个孙少安很精明,一直令他很头疼,他的许多套路瞒哄不了这后生。他有些精明的小把戏,甚至可以哄了金俊武,但哄不了孙少安。

    而更厉害的是,这后生从不和你争争吵吵,他常是把事情做得让你下不了台。

    使他更受刺激的是,这几年,一队选队长,少安年年都是全票——这就是威信嘛!

    他自己也是一队的人,众人选少安,他也得选,而且还要表示双手赞成。他虽然是书记,但他田福堂也不能脱离群众哩。

    当然,说公道话,田家圪崂这面的人,也只能让少安来镇台子。

    往年一队烂包的从来不如二队,自从少安当了队长,粮食和红利竟然年年超过了金家湾那面。不让他当队长让谁当呢?

    他当然也能跟上沾点光,这几年粮、钱明显比前几年分的多了……但不论怎样说,这后生总叫他心里有点不舒服。

    如今竟然痴心妄想,要娶他的宝贝闺女。当日一听之下,恼火的他差一点控制不住自己,当场暴怒。可后来又细想,觉得也不是没有一点可能。

    孙家已经完全变了,大女儿嫁到了平京,光存折就有二十万,他当时可是在现场,那是多少钱啊!他田福堂都没有见过。

    剩下的三个孩子,个顶个的聪明。孙玉厚的下一代,走出黄原吃公家粮食已经可以预见。

    家里虽然有一个祖母,但是已经看了病,身子眼见着好多了。上次他从那边过,还见着老太太在场院里晒太阳呢。

    孙玉厚婆姨两人,都是难得的老实人,闺女嫁过去并不会受到欺负。

    再加上闺女……想起闺女他就气不打一处来,那天在河滩上,竟然公然……咳……

    看见润叶和少安正晌午坐在河滩里的一刹那间,他心里就什么都清楚了。

    他又不是没年轻过。那时虽然是旧社会,但这号事旧社会和新社会有什么区别?只不过他那时可不敢和润叶她妈大白天坐在河滩里罢了。

    他大吃一惊的是:他的润叶怎能看上了孙少安?

    啊呀,这是他做梦也想不到的!

    虽说两个娃娃小时候一块耍大,但以后一个在农村受苦,一个到城里上学,后来又参加了工作,现在等于说天上地下一般,两个人怎么能往这件事上想呢?

    田福堂都由不得失笑了。但是一认真想这事,他便感到又震惊又慌乱。

    哈呀,他没想到女儿看起来腼腼腆腆,心胆倒挺大!

    哼,她凭什么能看上个孙少安?而且还敢在光天化日下坐在村外面谈恋爱哩!

    怪不得,这孙少安敢公然上门提亲,原来是早就商量好了,只把他这个当爹的蒙在鼓里。他现在已经明白,润叶这次搬回家来教书,原来她这都是为了现在骑车带着他的人啊!

    他心有不甘,为了脸面提出了到公社任职的条件。但他明白,这是早晚的事哩!

    咳……还是算了,儿女自有儿女福,他也不枉做恶人了。再说,有他孙少安守在身边其实也不错,一个女婿半个儿,这个女婿可比儿子强多了。

    自己的儿子可从来想不起跑石圪节来迎自己。

    等以后自己真的老了,退了,少安也可以接自己的班。只怕是到了那个时间,他还看不上哩。

    月亮升高了,在清朗的夜空冷淡地微笑着。星星越来越繁密,象在一块巨大的青石板上缀满了银钉……

    他们有自行车,从石圪节到村里一路下坡,半个钟头时间,不费什么劲就回到了双水村。

    看着村头岗上晃来晃去的那个身影,田福堂不由得再次叹气。

    就看那个秀溜的身影,不是他闺女润叶还能是谁?!

    还真是儿大不由娘,自古闺女胳膊肘往外拐。看来是拦不住了,拦来拦去拦出祸,那可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田润叶一早就等在村外了,孙少安去石圪节接人,还是她的主意哩。

    田福堂一说去公社开会,她联想起回来那天思远哥的话,马上就猜到是关于分水的事。

    从别人嘴里夺水,哪有那么轻易的,这会一时半会儿散不了。果然,都要做晚饭了,还不见人。

    她立刻就去找少安,让他去迎迎,多处一处不就有感情了嘛。

    这时见心上人把她爸接回来了,强子镇定的迎了上去。

    “爸,你回来了,妈做好饭等着你哩……”

    “嗯!”田福堂从后座上下来,没好气的哼了一声,算是回应。

    “少安哥,你咋跟俄爸在一起哩……”

    “俄……”

    “行啦,别演了,俄先回去了,少安回去给你爸说一声,让他明天来家一趟……”

第四十四章 少平再成长

    田润叶的心里喜翻了个儿,欢喜,雀跃,幸福,各种强烈感情交织,她忘形的蹦了起来。

    她忘了,她爸还没有走远,她欢呼着,像心上人分享道:

    “少安哥,少安哥,你听到了么?俄爸答应了,你赶快回去说,让叔早点来……”

    田福堂跺脚叹气,眼不见为净,索性加快了脚步,再也不管了。

    田润叶兴奋异常。到今天为止,随着他爸刚才那一句话,通向婚姻的所有障碍全部打通,她马上就是少安哥的小娇妻了。

    虽然是夜晚,但她觉得天是亮的,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天上的星星眨眼睛,是为她祝福;路边的蛐蛐吟唱,是为她欢呼;就连平日里聒噪无比的蝉鸣,都被她看作是为她歌唱。

    “车……车……呜……”

    她欢呼着,跳跃着,一下子蹦了起来,跳到了孙少安身上,双腿盘在他的腰上,捧着少安哥的脸忘情的亲吻了起来……

    等到她悄悄的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一个钟头之后的事情了。

    田福堂看着女儿,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爸,俄……跟少安哥……说了一会儿话……”

    田润叶羞红着脸,喏喏着跟父亲解释晚归的理由。

    “你……你们……咳……饭你妈给你留在锅里里,吃了早点睡吧……”

    田福堂最后只憋出了这样一句话,就不愿再说其它了。他已经预感到,闺女的心……已经是别人的了……

    有些的成长,表面上看不出来,那是一种精神上的变化,是一种眼界的开阔,是一种知识的升华。

    自从新年开春进入县高中以来,孙少平已经在这里度过不短的时间了。

    在这里,他先是经历了初恋的煎,很快就又经历了失恋后的更大煎熬,当那个小小的青春悲剧结束以后,他内心中感情的河流反而趋向于平静,而思想和理智的成分却增多了。

    这并不能说明他已经成熟了。相反,通向成熟,他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他现在只是在通往成熟的路上,刚开始跨开脚步前行。未来他还要经历更多的事,接受更多的煎熬,才会逐渐的……变得成熟。

    从学校组织文艺宣传队下乡演出,到他和田晓霞去黄原地区参加了革命故事调讲,尽管他的物质生活仍然没什么太大改变,但他的精神世界却开始渐渐的丰富了起来。

    而这些,正是他以前所相对欠缺的,农村的生活不会带给他的。

    他穿着参加演讲时做的蓝咔叽布制服,站在集体的行列中,看起来和别人已经没了差别。而且,由于他个头高大,反倒显得漂亮和潇洒。

    渐渐的,他已经克服了刚进学校时那种拘谨,无论和熟人还是和生人交往,都基本上不存在什么心理障碍了。

    这是青少年成长过程中一个非常重要的转变,是开始跨入成熟的一个重要标志之一,表示他可以正常的个人交往了。

    这半年,他演过戏,去市里讲过故事,担任班里管劳动的劳动委员,还当着管宣传的团支部委员。

    班上的同学都开始对他尊重起来,尤其是一些女同学。她们也开始用一种异样的眼光来看他了,就好像刚刚注意到,他们身边出现的一个新人。

    郝红梅家里的情况,他了解清楚了,也真正理解她了,孙少平开始寻思怎么帮她一把。

    只是郝红梅对他的态度仍然是平淡的。但她和顾养民……已经真正的好起来了。

    有同学见到过,说郝红梅已经去过一回顾养民家,并且信誓旦旦的说,她现在用的那个大红皮笔记本,就是顾养民送给她的。

    孙少平对此很平静,心理上不再产生任何异常的反应。

    生活已经在他面前展现出更宽阔的内容。他的眼光开始向四面八方进射。

    他已经和班里几个家里光景好的同学,成了相互喜欢的朋友。偶尔的,他们还背着他,给他们以为家里很穷的朋友订一份乙菜呢。

    孙少平已经隐约地认识到,一个人要想活得有意思,不仅是吃好的、穿好的,还应该具备许许多多他现在也不能全部说清楚的东西。

    比如友情,比如思想,比如睁眼看外面的世界。

    在这一段时间里,他不再怕和田晓霞见面了,也不再专门躲着她了。

    通过和田晓霞一块演戏,一块讲故事,他已经真正的认识了这个儿时的玩伴,被这个女孩的个性和对事情非同一般的认识强烈的……吸引了。

    这种心理决然不同于他和郝红梅的那种状态。

    他当初对红梅,是一种感情要求,而现在对晓霞,则是一种从内心产生的佩服。

    田晓霞读的书比他多,看问题也和一般人不一样,有时候甚至完全相反。有一次,孙少平发现,她竟然还不同意报纸上的说法,这使孙少平大吃一惊。

    在这个时代,田晓霞是那么的不同,她的这种观念,是多么的不同一般。

    有多少人,他们的想法和孙少平一样,觉得报纸上的都是真的,发表的都是真事,上面写的一切都是对的,是无可辩驳的真理。

    那天,田晓霞指着一篇文章的署名说:“这家伙又胡说八道了!”

    孙少平大吃一惊。田晓霞怎敢说这个人胡说八道呢?这个人常发表“重要文章”,班主任还组织大家学习呢!

    “你怎敢这样说呢?”孙少平有些惊恐地问她。

    晓霞笑了笑说:“我知道你不会去告我。这些人就是胡说八道!咱们国家现在叫这些人弄得一团糟!”

    “你怎知道呢?”少平问她。

    “你难道看不见吗?现在农民连饭也吃不上,你是农村来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你看咱们学校整天不上课,一天天就是运动来运动去的,而这些人还喊叫个没完,说形势大好……形势年年大好,整天就是搞这搞那的,穷折腾个没完!反正咱们国家现在快叫这些人折腾完了……”

    “这是你的看法还是你爸给你说的?”少平又问。

    “我爸也常发牢骚哩!不过,咱们自己又不是不长脑子?你常不想这些事?”

    “我……想得不多。”少平如实地说。

    就这样,每次和田晓霞交谈,孙少平都觉得,自己的头脑多开了一扇窗户。

    田晓霞很大方,经常主动来找他东拉西扯地说半天。由于他们在一块演过戏,讲过故事,论起来又是同村人,别的同学对他们的交往,也没什么不良看法。

    孙少平总能看见田晓霞披着件衫子,两只手揣在裤口袋里,像个男孩子似的踱到操场上的报栏前,脸凑上去专心地看报纸。

    她几乎每天下午都要在那个报栏前呆半天,看了前面再看后面,直到看完才离开。

    这时候,孙少平就会转悠着来到报栏前,和她一块看报,拉话。

    晓霞告诉他,她父亲说过,一个中学生就要开始养成每天看报的习惯,这样才能开阔眼界;一个有文化的人不知道国家和世界目前发生了些什么事,这是很可悲的……

    这些话,给少平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从此以后,每天下午,不管晓霞来不来,他也常主动来这报栏前看报纸了。而这个良好的习惯,以后不论在什么样的环境里,他都一直坚持了下来。

    后来,田晓霞推荐他看《参考消息》。

    “我听说有这种报纸,但又听说是内部的,看不上。”

    “我爸订一份,罢了我一星期给你拿一次。另外,我看你爱读书,但不要光看小说,还要看一点其它书,比如政治经济学和哲学。”

    “这些书咱们可能一时半会儿看不懂,但现在接触一下有好处。我爸常让我看这些书,给我推荐了一本艾思奇的《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说这本书通俗。我已经看完了,罢了我借给你看……”

    就这样,孙少平被田晓霞引到了另外一个天地。他贪婪地读她带来的一切读物。尤其是《参考消息》,每张他几乎都舍不得看完。

    他的灵魂开始在一个大世界中盲目的游荡,这期间,他还读了晓霞带来的其它书,所有这些,都给孙少平的精神上带来了从未有过的满足。

    他已经可以用比较广阔的目光来看待自己和周围的事物,对生活增加了一些自信和审视的能力,并且开始用各种角度,从不同的侧面,来观察某种情况和某种现象了。

    当然,从表面上看,他目前和以前没有什么不同,但他实际在很大程度上已不再是原来的他了。

    他本质上仍然是农民的儿子,但他开始想竭力挣脱和超越他出身的阶层。

    六月里,郑娟到汉中视察药材基地,让其他人先行之后,她只身来到黄原,拐弯来双水看他的爱人。

    两人一见面,文昊就带她转到空间里,自然先是一阵亲热再说。

    “老话说的真好,人想人想死人,这种想的滋味太折磨人了,昊子,你想不想我?”

    中场休息的时候,郑娟伏在文昊身上,凝视着他问道。

    “怎么能不想呢,女人想男人是这样,男人想女人也是这样,难道你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勾人吗?”

    郑娟打了他一下,“瞧你说的……昊子,给你商量一个事儿呗……”

第四十五章 文昊的家事

    郑娟满面胭脂色,眼睛里春水莹莹。她此刻带着羞涩的笑,让文昊沉醉她的温柔里,不愿自拔。

    只要郑娟笑,无论是不露齿的微笑,还是绽唇的欢笑,必定都是妩媚的。

    这个女人,

    确实是让男人们无法不着迷的。

    “就是……就是在有些时候,你不要再叫我姐了,那好羞人的……”

    文昊笑着看她,不说话。

    郑娟明白了他的意思,一脑袋扎进薄毯下,再也不愿出来。

    ……

    接下来自然是各叙别情,郑娟说了华夏药业和吉春产业的事情,

    说了爷爷和娘,说了周家,

    说了姐妹们的事情。

    然后,就用幽怨的目光看着文昊,看得他浑身发毛,忐忑的说道:“娟儿,我……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

    接着,他就说了找梁立雪,然后被大雾给卷到秘境里,见到梁立雪被围攻,然后出手相救的事情。

    “我检讨,没什么客观原因,就是突然不想再这样僵持着了,就……”

    郑娟伸手捂住了他的嘴,阻止他再说下去,“你不要这样子,我的昊子对我对别人已经做的够多的了,不能再受委屈,我……愿意的……”

    神色虽然有些黯然,

    但同时也有更多的释然,

    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又说道:

    “你还不知道吧,当初在吉春的时候,那年,蓉姐第一次回来探亲,我们就商量好了的……后来,立雪姐……也加入了进来……我们都没有想到,你能坚持到这个时候。立雪姐也是坚持不住,才破罐子破摔,去做任务麻醉自己的,给你捣乱也是这个原因……你可……别怪她……”

    “娟儿,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只能谢谢你,也谢谢你们……虽然世俗……如此,我会想办法的,一定让你们都有一个归宿,都可以给家人和朋友们有一个交待……”

    “我也谢谢你,要不是我的昊子,

    在那个山洞一样的家里,我自己不知道会怎样了,不知道会不会活下来……”

    文昊看她情绪不好,

    怜惜的吻了上去……

    文昊领着好奇的郑娟看了秘境,看了那棵奇怪的树,路过梁洞主的盘丝洞时,郑娟停了一下,不过没有进去。

    她想,等以后让梁立雪领着她来,那时候她再进去。多么有分寸的一个丫头啊!

    郑娟计划陪文昊五天,文昊又坚持多留了她五天。

    在这期间,文昊也让她在秘境重练顺气功,顺利大成完成一次洗髓之后。才放她离去。临行前,文昊曾拥着她说:

    “以后出去见人,最好带墨镜或者口罩,尽量少笑,要有威严。还有啊,不要再这样累了吧,那些事留给别人做,你就……”

    “什么‘墨镜’、‘口罩’、‘少笑’的,你怕不是打什么坏注意吧,有话直说啊。再说了,我不做事,就陪你文大老爷吗?”郑娟狐疑的看着文昊,已经重又恢复了调皮的她,调侃道。

    “你的笑有些太勾人了,有人给你说过吗?以后还是多注意些。另外,我是心疼你,你这样认真做事,太累人了,我心疼……”文昊讪讪道。

    “瞎说……”郑娟喜笑颜开,挥手打了文昊一下,继续说道:“你别担心啊,人总要有些事做才成嘛,你自己也不是在忙黄原的事么,那个七笔勾……我看了,上千年都没有人做成的事情,岂不是更难?我答应你,尽量分给别人做事……昊子……我走了……再抱抱我吧……”

    郑娟走了之后,文昊稍一收拾,也就再次出发了。

    他这次是去平京,按照和梁立雪的约定时间,去见那个约了多年,却一直也没有去拜访过的老领导——梁立雪的父亲。

    老领导快六十岁了,再过几年就要退下来。好在文昊早就通过梁立雪给他带去了养生的药,几年下来,旧伤尽去,身体状态很好。

    秀琴嫂子倒是仍显得年轻,她还是当年那个麻利爽快的样子,只是多年从事工作,气质里多了几分知性。

    她见面先笑,把文昊让到厅里坐下,悄悄给文昊指了指旁边的小屋,轻声说道:“还在生你的气呢,你去哄哄他吧……”

    说完,就去灶间忙活去了。女婿第一次来,她要尽母亲的责任,给做一顿好饭。

    文昊有些忐忑的走进门前,他不愿发动探查,只悄悄的把耳朵贴近门上听了一下,然后立起身,轻敲了一下门,立正大声报道:“报告!”

    屋里没人应声,文昊重新再敲了一次门,又大声喊:“报告!”

    “没名字么?”

    “特总直属,一号战队队长,教官执行任务回来,特申请归队,前来报到!”

    话未说完,文昊已经泪流满面。往昔岁月的片段,再次从脑海泛起,一一在眼前浮现。

    “同意归队!进来!”

    “是!”

    小屋里,一个黄海周边的沙盘旁边,一个老人戎装正坐。

    文昊跨步,上前,敬礼,立正,再不言语。任凭泪水从眼角流出,沿着面庞滑下,一颗颗滴下,然后砸落地面。

    “我的教官,三十年了,我等了你三十年,也找了你三十年,你终于回来了!”

    老人嘴唇颤抖着,强自控制着说完话,两串泪珠也终于从眼眶里挣脱了出来。

    等梁立雪回来,悄悄在门口探头的时候,两人已经叙完离情。

    这时,由于梁立雪早有通知,四个哥嫂早就休假等了多日,一家人聚在一起,屋子里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家里没有外人在场。客厅里,文昊陪着老丈人和四个大舅哥在厅里坐着说事;厨房里,丈母娘和四个嫂子在忙活饭食;客厅和厨房里,梁立雪在四处出没捣乱,接连被驱逐,仍乐此不疲。

    吃饭的时候,和尚从屋外进来。他也早就已经是这个家里的人了,被五个孩子叫做魏叔,他们的训练就是他一手负责。

    文昊已经知道,和尚在建国前结婚,爱人殁于立国后的第一场对外战争里,之后就再也没有续弦,他不愿再带队,就跟着老领导一直做警卫。

    目前,那个特大的“运输队”就是他在负责。

    午饭后,老爷子单独跟文昊聊天,说女儿的事。

    “丫头已经给我说了你们的事,咱们都是战火里过来的,你亦非常人,既然你们自己都愿意,我也没意见,只是……你打算怎么安排她们呢。”

    “马思远的档案已经建立起来了,如果……您不反对,我会和立雪姐在平京结婚……”

    “她以后跟在我身边,负责商业方面的事,包括运输队和所有与军方相关的产业。这些都在布局,是十年以后的重点。”

    “郑娟和我相逢于幼时,她母亲收留我于危难,郑文昊将陪伴她一生,华夏环境和北方轻工方面归她管理。至于周蓉……”

    文昊苦笑了一下,“她以后肯定在娱乐方面发展了,躲了她多年,如何走下去还没有跟她商量过……”

    “嗐……你们既然有主意,那就这样吧,那你和立雪的事怎么安排?”

    “全凭领导做主!”

    “那就今年十一吧,办了手续,举行个家宴就是了。到时候,政委他们我会通知的,至于真实身份……就不要给他们讲了,太过离奇,让他们知道你是我女婿就够了……”

    离开之前,文昊交给了老领导一些,关于后世信息技术之下,特种战争的发展和相关技术方面的资料。

    后面还附了一个模拟案例。就是在预判的基础之上,以南面那场战争和高原领土争端为战例,模拟了如何运用特战形成局部优势。

    之后,文昊就在平京住了一段时间。和狐影交流的同时,也陪着梁立雪过了一段逍遥日子,然后就留她在京陪伴父母,自己就孤身南下了。

    周蓉正在在川蜀采风,文昊想见一见她。火车到达蜀都市,他一路照着梁立雪给的地址,找到地方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这是一个很有些老旧的院子。

    最显眼的是一座三层的红砖楼。红楼的一二三层都各自带有一个长廊,长廊上面还张着长长的廊檐,一根根墨绿的廊柱上下贯穿,

    第三层应该是后来接上去的。因为如果细看,很容易就会发现,三层的红色跟下面那两层有一些细微的差别。

    和楼房一样的红砖,从红楼里面铺出来一条路。小路两侧植瞒冬青,头顶青瓦廊檐,两侧立着墨绿木柱,随着地势和建筑弯曲着一直通往一个亭子一样的大房间。

    小院的围墙已经非常老旧,中下层的砖头都严重粉化了,露出一个个的浅坑。蜀地气候湿润多雨,这时又是夏天,墙角碧绿的苔藓绿丝绒似的,墙根处还偶尔冒出三两丛野石竹。

    这里应该已经是晚饭后了,一群人三三两两的在露天走廊上消食望呆,男女都有,多是正直青春年华。

    文昊稍微一扫视就发现,这群人里面没有一个丑的,穿着面料挺括、剪裁考究的羊毛化纤混纺军服,活脱一群军装版才子佳人。

    院子里,一个人挑着两个大水桶正要出门。桶里的水装到快要满溢出来了,可是在担水人有节奏的轻盈走动间,除了一圈圈的涟漪,愣是滴水不洒。

    伴随着一声饱嗝儿似的低沉绵长的号音,来人刚好走到文昊面前。

    这个人中等身材,圆脸浓眉,单眼皮,圆鼻头,肤色细腻白净。他停下却并没有放下水桶,热心的问道:

    “同志,你第一次来?是找人吗?或许我认识。”

第四十六章 红楼小女兵

    “你好,我姓马,找周蓉,我是她弟弟。如果不在,秦岭在也行。”

    “周老师在。”热心的挑水男兵肯定一声,转身四顾,然后喊附近一个女兵,

    “小嫚,马同志找周老师,你帮我引他过去吧。”

    叫小嫚的女兵应声过来,说“跟我来吧”,就在前面引路。

    文昊跟在女兵后面,若有所思。

    这是一个瘦瘦小小、面目普通的女兵,她的军帽都戴到了脑门儿,帽子后面也不见任何头发,全身上下最大亮点,

    恐怕就是那双特别的眼睛。

    看着她,文昊脑海里泛起一股子记忆。

    实在没想到在这里能遇上她!怪不得自从进到这个小院,就有一种奇怪的熟悉感呢!

    不大会儿,两人走到了周蓉的宿舍外,女兵敲了门。

    “周老师,我是小嫚,有人找你。”

    听到屋里应声,女兵转身朝向文昊说道:“这就是周老师房间,你进去吧。”

    说完仿佛像是完成使命般,就要转身走人。文昊叫住了她。

    “等等……”女兵诧异的转过身来。

    这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漆黑的眸子,仿佛能聚光,平时躲着你,不看你,一旦看你就带有吓人的凝聚力!

    文昊问:“你……姓何?”

    小嫚答:“嗯。”

    文昊再问:“沪市人?”

    小嫚再答:“是呀。”

    对上了,文昊越发的相信自己的判断了。

    “你父亲是一个画报社的编辑,母亲会打扬琴弹古筝,我说的对吗?”

    女兵这次真的惊讶了!她看着这个高大的,

    几乎符合所有女兵幻想对象的男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下意识的点了一下头。

    “你小时候的家附近,是不是有个早点铺子?里面卖炸油条、烤大饼和豆浆,位置就在你们家那一侧……”

    “嗯,你认识我?”女兵反问。

    “对。确切一点说,我认识你父亲。能……让我看一下你的头发吗?”文昊看着她,开始做最后的确认。

    女兵小皱了一下眉,还是摘下了军帽。

    她的头发不近情理的茂密,不可遏制的充沛,似乎她的瘦小身体所需的能量摄入极有限,而节余的能量都给了头发。每一根都带无数小弯,每一根都茁壮油黑。

    纱发,没错了!

    文昊不自禁的伸手轻抚了一下。小女兵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躲闪。

    “对不起,我失态了。你让我想起了一位至今也不知道名字的故人,他是我的恩人。认识一下吧,我叫马思远,你以后可以叫我哥,

    亲的那种。”

    说完,文昊伸出右手,

    做握手表示。女兵迟疑了一下,但还是伸手虚握了一下,然后不解的问道:

    “我叫何小嫚,并不记得有一个哥哥……”

    “哈哈,你当然不记得,那时我也才十一岁,整日在沪市流浪乞讨,是你父亲救了快饿死的我,当年你应该才二三岁的模样……”

    “啊,是这样啊……”

    何小嫚恍惚了一下。父亲啊,很远的记忆了。

    “后来,我去你们家附近找过你们,街坊们说你父亲去世,母亲和你搬走了,不知去了哪里。没想到让我在这里碰上你……”

    “哥哥……”何小嫚下意识的喊出了声,他有些想哭,眼泪在眼眶里不住的打转。

    “哎!就是这样……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妹子了……”文昊掏出一个手帕,上前轻轻给的她擦去泪痕。

    周蓉早就依在门边听多时了。此时赶忙走上前来,“姑娘家家的,你这爷们哪里懂,还是交给我吧。”

    文昊进了宿舍。

    这是一个带着套间的房间,里外每间十二平米左右。里面是卧室,有两张床铺,用来休息;外面客厅,有桌有椅有沙发,可以待客。

    秦岭不在。文昊进里面放下旅行提包,取了一些清洗过的枇杷草莓出来,装盘子里送给在客厅里细语的两人。

    想了想,又取出一个此时流行的帆布背包。里面装了两瓶柠檬护肤蜜,两瓶蜂花,两瓶沐浴露,一件红色的细羊毛衫和一些杂乱的零食,还特意放进去了一包小鱼干。

    掂着背包出来,坐在旁边听她们叙话。等小嫚止住哭声,周蓉已经把她的情况打听的一清二楚。

    “不管怎样,你母亲会过的很好的,你不必担心;你自己如今有了哥哥,所以也不用担心。”

    “这段时间在这里跟你哥相处一下,等这一阵子忙过去,你就跟我走吧,以后就跟着我,正好你岭姐有新想法,我身边正缺人。”

    周蓉做了最后总结。

    “我在门口遇见的那个挑水的,我挺看好的,你也带走吧……”文昊插话道。

    “挑水的?谁呀?莫非……”周蓉问。

    “就是刘峰。”小嫚接话道。

    “哦……他呀,还别说,真的可以,不过他是标兵,要慢慢来才行。”周蓉思索了一会儿道。

    “这里也就两三年内的事儿了,我看可以考虑在小嫚老家落实一个基地了。那里有一个戏校,可以合作或者直接想办法拿下来,作为人才储备。以后坐镇沪市,携手平京,当有一番作为。”

    文昊在旁边给她出主意。

    周蓉白了他一眼,意思是你泡妞可真舍得下本钱。文昊瞪了她一眼,然后摇头,意思是你错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按你说小嫚那时才两三岁,你怎么一眼就认出她了?”周蓉出声问道。

    小嫚也好奇的看了过来,她也很想知道。

    “你看她的眼睛,是不是很特别?再看她的头发,是不是没有见过?她这两样完全继承自她父亲,旁人很少见……”

    “她父亲是个极善良的。是那种莫名地对所有人都怀一点儿歉意的人,旁人看他,能隐约感觉到似乎他欠着所有人一点儿情分。其实就是温良恭俭让到了骨子里,外显的一派温润如玉的君子风范,只是好人没有了爪牙护不了自己,可惜了。”

    这下小嫚完全相信了。父亲就是这样的和和气气的人,也和她一样有一双漆黑的眼睛和纱发,每样都对上了。

    “那确实可惜了……”

    周蓉是真懂得,她和周秉义都是远离世俗而尊重文化的人,不同的是周秉义儒雅随和,她则锋芒毕露罢了。

    “……好了,小嫚,第一次相见,送你一点小礼物。里面有一瓶护发素,是专门为你这头发准备的,先用来试试,效果好了,我再给你。今天晚了,不好多打扰你,你明天再过来,我还有话给你说……”

    “对,你不说我还忘了。她们晚上都有排练的,这会儿的休息时间只有一个小时。”

    小嫚晃晃悠悠的从宿舍里出来,仍是没有回过神儿来。

    就这么一会儿,她有个哥哥了?她以后也是有人护着的人了?这……是梦吧,或者……可自己又有什么可图的,长的不好看,身材又差。再说,周老师可是好人……

    那就是说,这是真的了?!

    小嫚浑身突然被一种自从父亲去世后,再也没有体验过的巨大幸福感包围。脚步轻盈的,一路飘着回到了宿舍。

    她和郝淑雯、林丁丁一个屋,自从郝淑雯当上二组组长,大家再也没有定期换屋住了,所以各自也有了至少局限在自己宿舍的秘密。

    郝淑雯和林丁丁都是大美人。郝淑雯家境好,身材更是好的犯规,性格却大大咧咧;而林丁丁则是另一种林黛玉风格,看着柔柔弱弱,惹人怜爱,却偏偏世俗现实,很懂人情世故。

    这样的三人在一个屋,小嫚只能是被欺负对象,谁让她还有一些“恶劣”小习惯呢?

    比如她吃饭吃一半藏起来,躲着人再吃另一半;比如一块很小的元宵馅儿她会当芝麻糖吃,舔舔后又包起来,等熄了灯接着舔;再比如她往军帽里垫报纸,以增加军帽高度来长个儿;还比如她爱出汗,一到夏天整个人像化了似的,常清洗身体也难免总会有一股子馊味,等等,诸如此类的毛病。

    其实也不是真的被看成毛病,女兵里这类小毛病太普遍。可是谁让她显得好欺负呢?

    走回屋里,另外两个还没有回来,或许是在乘凉,或许是……反正不在就好。小嫚打开那个背包,“呀……”

    她又猛的合上,做贼似的向空无一人的宿舍四处张望。

    红线绒衣!

    虽然跟以前爸送母亲的不一样,但是这件更漂亮,高领,修腰,材质更好,摸着就软和。她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红线绒衣了!

    以前那件父亲送给母亲的,被她偷偷的从同母异父的妹妹那里偷了出来,先拆后染色,最后重新织成了自己仍在穿的黑毛衣,里面到处都是接起来的断头。

    这件仍然是在父亲的庇佑下,由父亲救过的新哥哥送来的。父亲啊,我的父亲,只有亲爱的父亲,才会记得自己在人间还有一个受苦的女儿!

    洗发水、沐浴露、护肤蜜,全是听过,却从来没见过,更不曾拥有过的稀罕东西,还都正是自己需要的。沐浴露更是连听都没听说过,是洗澡的东西?

    好香啊!

第四十七章 被欺负的小嫚

    小嫚从那大袋子里,小心的只捏出一根小鱼干,心疼的只咬了半截,闭上眼睛仔细的去体会这久违的味道。

    然后她突然把另一小截塞进嘴里,迅速躺下,把脑袋伸到被子下面,想就此睡过去,她不愿让梦就此醒来。

    不过马上她就“噌”的坐起来,四处琢磨着,怎么把她的东西好好的藏起来。

    她在这方面很有天赋,没办法,习惯了嘛。小时候,在那个继父家里,母亲偶尔给她夹一块红烧肉,她都会迅速的把它埋到碗底里,等没人的时候自己再一点点的吃。

    在何小嫚琢磨着怎么藏东西的时候,周蓉开始了对文昊的审问。

    “说说吧,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人人多一些爱心,有什么不好嘛。老话说的好啊,人人献出一点爱,这个世界将是美好的春天,怜贫惜弱是美德。”

    “你少来,再不说实话,我可是要上刑了啊……”

    “实话给你讲吧。这几年,我的记忆开始一点一点恢复了,不过,多是以前流浪时候的一些片段。人、物、环境对上了,就会突然记起来,我在去北省之前,在沪市颠沛过一段日子……”

    “真的?”

    “蓉姐,敢于怀疑,这在学术上是好品德,可在生活上……尤其是对着像我这样的诚实可靠小郎君,可是不太明智哦……”

    “嘁……”周蓉鄙视。

    “文大老爷,您怎么突然、亲自、不远千里来找小女子我了?我可是倍感荣幸、不胜惶恐呢……”

    这小嘴,还是那么一惯的不饶人啊!

    “我突然想起来,有一个走失了多年的爱人,想出来找找看,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回来……”

    文昊轻轻的说着,盯着周蓉,慢慢的走上来,伸手怜惜的捧起眼前渐渐红起来的娇靥,低下头轻轻的吻了上去。

    周蓉不自觉的伸出双臂,环着心上人的脖颈,忘情的回应起来。

    屋子里像是被下了结界,外面的声音仿佛突然被隔绝,只剩下彼此“砰砰”的心跳声。房间里也开始逐渐的填满了粉色的气息。

    过了好一会儿,周蓉突然推开文昊,脸红的像滴血,波光莹莹的眼里,显出一股子倔犟。她轻喘着,傲娇的说道:

    “我才不会让你这么轻易得手呢,风水轮流转,文大爷,现在该着你追本姑娘了……”

    哟呵!

    “蓉姐,你这是不乖哦……”

    看着他那显得有些危险的眼神,周蓉跺了一下小脚,一边威胁一边撒娇道:“你不要乱来啊,这里可是部队,我有靠山。哎呀,你就满足人家一下嘛……”

    文昊本来就爱煞她的傲娇倔犟的性子,怎么会轻易唐突美人。

    按周蓉的说法,秦岭去阿坝采风,还有差不多十天左右的时间才会回来,让他抓紧时间,否则错过的话,他只能等下次了。

    既然还有十天那么多,那就不急。话说就是秦岭回来又怎样,他还有空间呢,不怕!

    文昊就在小院里住了下来。亲人来探亲,周蓉特意申请了一间宿舍给他,让他好好表现。

    文昊除了每日早请示送花,晚汇报送宵夜,只要见面就有小礼物奉献,还殷勤的伺候起周大小姐的饮食起居来。不但出去买,还自己做,让周蓉彻底的享受了一把。

    第二天,文昊就广而告之,自己在追大美人,他大撒零食烟酒,收买一院子的文艺青年,请他们多多关照。上到干部老师,下到小兵看门大爷,一个不少。

    在和小嫚长谈一次后,这个小女兵也渐渐的开朗了起来。

    文昊在闲余的时间,也常常会拿一本书坐在走廊里,他会一边看书,一边观察着这个院子里的人们。

    没想到的是,在他到这里的第五天晚上,小院里竟然给他上演了一出精彩的大戏。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这天,院子里的晾衣绳上晾出一个乳罩,它按照惯例被盖在一件衬衣的下面。

    只是让主人没想到的是,这天风大了一些,刮掉了被当做遮羞布的衬衣,那个被它掩护的物件,于是也就赤裸裸地在风中起舞起来了。

    本来这也不算什么,一院子的男男女女,私密物件偶尔暴露,这也是常有的事。

    只是那物件有些特别,再碰到一帮子疏于管理,封闭生活的小青年,事情后来的发展才奇怪起来。

    就像大观园里的长长短短,在外面算个屁事,但在里面一群吃饱了撑的老少女人们那里,才显得那么的煞有介事,有时候甚至会弄出人命来。

    当学习刚结束,男男女女们像一群圈疯了的马驹,以踏平一切之势,奔腾出门,然后突然又都停住了。

    那个物件不仅敢在大风中勇敢独舞,还暴露出两个半圆凹陷里垫塞的黄颜色海绵。

    那两块海绵是搓澡用的,大概也曾搓过澡,被挖下两块圆形,再被粗针大麻线的钉在那里,看上去寒碜无比。

    这群人不约而同相互看看,从视线高度就明白,大家都想看清,究竟谁的是海绵的。同时,她们又不约而同缩起身体,红了脸。

    女兵们的秘密向往,竟然在光天化日下,被这样粗陋的海绵造假道破,被出卖!看着男兵们相互挤眉弄眼,让她们害羞的同时,也有些对泄密者愤恨了起来。

    人群中有人小声说道:“把它收了吧,丢人现眼!”

    郝淑雯偏不让收,警告说:“谁碰它就是谁的啊!”

    她把那件被风吹跑的衬衫捡回来,盖上去,意思是保护犯罪现场。她同时向在场的女兵们递眼色,大家不动声色地跟着她进了小排演厅。

    一阵商议之后,她们决定今晚将那东西的主人拿下。从衬衫和东西的尺寸上,她们聪明的把侦查范围缩小到女舞蹈二分队。

    接下去,郝淑雯在窗户朝前院的宿舍布下暗哨,看究竟谁来收取这件衬衫和它下面的那个下流“勾当”。

    大概衬衫和那东西的主人知道有人设下了埋伏,宁可舍弃它们也不愿暴露自己。

    但有人觉得不大可能。每个战士一共拥有两件衬衫,冬夏两季发放被服各发一件,但必须以旧换新,舍弃一件衬衫就是永远的舍弃,换洗都不可能了,未必此人从此不换衬衣?

    直到十一点多,埋伏的夜哨也困了,猎物却仍不曾出现。值夜哨兵揺醒郝淑雯,说:“要不就算了吧,恐怕有人泄密,这家伙宁死不进套。”

    郝淑雯没好气地嗯了一声,表示批准。几个人正要退出宿舍的门,马上感觉有人轻轻走进了走廊。

    走廊的木头地板跟各屋一样,都很老了。它们和所有房间的地板筋络相连,只要有人从走廊一头进来,所有屋里的地板就会有轻微的神经感应。

    “哨兵”伸头往走廊看去,看见一个瘦小、蹑手蹑脚的身影在昏暗中移动。

    “哨兵”吼了一声:“不许动!”

    郝淑雯她们以标准的紧急集合动作,从屋里到走廊只用了半秒钟。同时走廊的灯被哨兵打开,灰尘和蛛网包裹的混浊灯光里,何小嫚手里拿着那件衬衫已经走到了她宿舍的门口。

    郝淑雯立即还原了当年接兵时年轻首长的威严和慈祥:“小鬼,等一等!”

    何小嫚等着。

    郝淑雯对她身边的哨兵摆了摆头。哨兵会意的跑上去,缴下何小嫚的衬衫。但她马上就懵懂地扭过头,看着紧跟上来的郝淑雯。

    衬衫是那件,没错的,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它掩护的那个下流“勾当”!

    然而勾当不见了!

    郝淑雯从“哨兵”手里接过衬衫,先是不动声色的搜查了一番,然后审问就开始了。

    “这么晚,哪儿去了?”

    “上厕所。”

    “你平时起夜吗?”

    “有时候……”

    “胆子倒挺大的嘛。”

    何小嫚毫不费力就听出审讯者话中的双关语,但她在顶头上司面前不敢造次,仍是规规矩矩立正。

    “这衬衫是你的?”

    “……嗯。”

    “傍晚下雨,大家都把晒在外面的衣服收回来了,你怎么没有收?”

    “忘了。刚才从厕所回来才看见。”

    “你平常的好记性呢?藏半个包子夜里都记着啃完它。”

    何小嫚连稍息都不敢。

    郝淑雯端正标致的脸上出现一个狞笑。

    “那个东西哪儿去了?”

    “什么东西?”

    “你藏的东西,你知道。”

    “我没藏东西。”

    “好意思做,就要好意思承认。”

    “承认什么?”

    “承认什么,我哪儿知道?”

    “……”

    “嘿,问你呢!”

    “……”

    郝淑雯指着衬衣:“你在这件衬衣下面藏了什么?”

    “……什么?”

    “废话!你藏的你承认啊!”郝淑雯给气笑了。

    走廊两边的门都开了缝儿,缝隙渐渐变大。

    讯问陷入僵局。郝淑雯只好重来。

    “是不是把那玩意儿烧了?”

    “……”

    “藏在衬衫下的东西被你烧了?”

    “……谁烧了?”

    “哦,没烧。那哪儿去了?”

    “……”

    “大家可是都看见的,啊。”

    何小嫚眼泪流下来,可以看成是被冤出来的眼泪,也可以看成是被穷追猛打即将全线崩溃而求饶的眼泪。但是眼泪滴成了珠子,可她就是不低头,坚持不认罪。

    “我们好几个人都看见了。”门内的某女兵站上了证人席。

    “他们男的都看见了!都在怪笑!”这个证人很悲愤。

    门内的女兵们跟走廊上的三个人组成了一个审判庭。郝淑雯又开口了。

    “干了那种事,还要撒谎。”

    “我没撒谎。”

    “她撒谎没有?”郝淑雯向走廊两边的门扫视。

    “撒了!”陪审团异口同声。

    “再问你,撒谎了没有?”

    寂静中,何小嫚的眼泪干了。

    “问你呢。”

    “我没撒谎!……”

    何小嫚突然咆哮起来。有些凉飕飕的夜里,出现了一阵混乱气流……

第四十八章 红楼里的日子

    猝不及防的,郝淑雯她们被这一声呐喊给吓的一哆嗦了。

    大家都从这句咆哮里听出了“策那娘”!听出比这更脏的弄堂下流话,听出小女兵用这句话骂山门骂大街。

    这只一向躲躲闪闪的小老鼠,静静悄悄,从来不知道她还会叫!从来不知道她身体某处藏着这样一声叫!

    “没撒谎你叫什么叫?!”

    何小嫚继续看着前方。

    “有种干,就有种承认!撒谎抵赖……”

    “啊……”

    一声号叫打断了郝淑雯。

    何小嫚的号叫,刹那之间让人怀疑她由人类退化成了猿,

    叫声凄厉至极。

    而且一口气好长,一米五八的身体作为笛管,频率高得不可思议。郝淑雯给她叫傻了。

    一群围着的女兵也傻了……

    突然一阵风刮进了走廊,围着小女兵的众人被吹的踉跄后退,等她们重新站立稳当的时候,一个高大的年轻人已经立在了小嫚的身边。

    他浑身煞气,一手轻揽着嘤嘤哭泣的小女兵,

    一手伸向郝淑雯。

    郝淑雯被震慑住了,

    乖乖的递上何小嫚的衬衣。

    文昊接过衬衣,没有说话,也没有送人回宿舍,他轻拥着小嫚,直接去了周蓉的房间。

    周蓉了解了事情经过后,恼这群女兵不知道轻重的同时,也有些埋怨文昊的孟浪。

    “那是女兵宿舍,你也敢闯?”

    文昊看了一眼旁边还在嘤嘤哭泣的小女兵,说道:

    “……这不是没办法了嘛,事情紧急,小嫚都快被她们欺负死了。再说。我也是观察过没什么有碍观瞻的东西才闯的……”

    文昊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同时又说道:“这事你能管吗?这是私设公堂,歧视倾轧战友,严重侵犯个人隐私,残害他人身心健康。发生在小嫚身上的这事不算偶然。我观察几天了,这里的管理有些问题,考评不对,风气不正,

    攀比严重,私情……还有些泛滥,虽然是文化部门,但也太松懈了些……”

    “有这么严重?”周蓉不信。

    “……嗯,很严重。这还是轻的,她们的这种行为,一直做下去,会毁了别人一生的。以后你自己时,大量文艺范的少男少女聚在一起,问题会更多。风气和生活作风是大问题,不要掉以轻心,想不明白这个问题,你还是趁早歇着,以后我养你,不要再提做事的事情了。”

    见文昊少有的严肃,周蓉也不由的重视起来了。

    “谁要你养!你还是赶紧表现啊,能不能合格还说不准呢……”周蓉白了他一眼,然后又说道:“这事儿你还是别管了,交给我来办吧……”

    当晚,

    小嫚就在周蓉屋里住了下来,

    没有再回宿舍。

    第二天,周蓉去找了主管作风问题的副主任。当天午间,就召开了干部会议。晚上,全员大会召开。

    先是郝淑雯她们做了检讨,然后颁布了新的规则。

    一、评先进的标准,专业能力有了和思想进步同样的比重。

    二、鼓励比赶帮超,严禁攀比倾轧,严禁歧视鼓励战友,无故侵犯个人隐私。

    三、身心健康需要维护,所有女兵都得到了两套出自北方轻工的新产品——“美雅”运动内衣。

    有了礼物在手,新规则首先得到了广大女兵们的拥护,反而开始谴责郝淑雯她们多管闲事,不尊重别人隐私。

    人性就是这么的现实!

    不过,好在新规则对大多数人都有利,大家开始努力提高业务水平,这些事儿也渐渐的在大家的心中淡忘了。

    这一段时间,周蓉一有空,文昊就带她出去游玩,武侯祠、都江堰、电影院,到处都留下了他们的足迹。

    文昊还通过这里的华夏考古系统,购买了大量各色蜀锦,挑好的给周蓉和小嫚做了几件衣服。尤其是内衣和睡衣居多。

    她们是兵嘛,平常穿衣都是有规定的。

    这天晚上,又到了文昊晚汇报的时间,他带着一个布包进了周蓉宿舍。

    周蓉显然是刚洗澡回来,穿了文昊给她新做的丝质睡衣,正坐在梳妆台前擦香香。

    见文昊手里拿着的布包,有些奇怪的问道:“那里面是什么,神神秘秘的……”

    “好东西,对你有好处。前年回吉春时学的,这次让你好好的体验一下……”

    文昊找来周蓉的脚盆,出去打了小半盆水进来,先用暖瓶里的开水兑的热热的,然后从布包里取出一袋粉状的东西,打开后化在盆里。

    水立刻变得绿莹莹的,还发出一股子奇怪的香味,很好闻。

    周蓉探头看了一眼,小俏鼻耸了耸,问道:“挺好闻的,干什么用,洗脚?哎呀,放我下来……”

    文昊不答。他先把周蓉抱到床边坐下,然后又把水盆端到周蓉的脚下,自顾自的搬了一个小凳子坐下来,随后一一拿起她的脚,脱了鞋袜放进水盆里。

    文昊有些发愣,浑圆细腻的小腿下,周蓉的一双脚非常好看。

    纤细小巧不说,偏偏还粉粉肉肉,白白嫩嫩,十颗脚趾害羞的蜷缩在一起,珍珠一样排列,也不知道咋长的。

    他听周母唠叨时收到一些这闺女的信息。她小时候长的也就一般,普普通通的,也就机灵些,叛逆些。

    可等到上高中的年龄,仿佛一夜之间突然长开了,越来越好看,越来越漂亮。

    有不少街坊都怀疑不是她李素华亲生的,害的她一见到人就解释。幸亏看着周蓉出生长大的老街坊还有一些,否则都成她李素华的冤案了。

    如今,这个钟灵毓秀姑娘的一双白嫩小脚就握在文昊手里了。

    文昊下意识的抚摸一阵,才有些不好意思的放进热水里。仿佛傻了一样的周蓉,直到这时才被自己舒服的呻吟声给唤醒。

    她的脸“腾”的就红了起来,“……呃……你……我……”

    他竟然给自己洗脚?!

    自己的脚竟然被他给看了去,还任意把玩?!

    她竟然还一点阻止的意思都提不起来,随他摆弄?!

    天呐!

    周蓉以手掩面,软软的向后倒了下去。

    文昊仿佛不知道,一边给她脚上撩水,一边还絮絮叨叨的说道:

    “我可是花了大工夫,特意找咱们共乐区那个有名老浴池的修脚师傅学的,药方也是花了大价钱的。今天你可是享福了,我还没有给别人服务过呢,你这是第一次……如果感觉好,千万要记得打赏小生啊……”

    大约半个小时后,捞出来擦干,垫着毛巾搁在自己膝盖上,按着学习的套路,对着穴位就是一顿揉搓,这样又半个多小时,文昊觉得差不多了。

    “怎么样?感觉好的话点个赞呗……周蓉……蓉儿……你怎么了……”

    不论他怎么叫,人家姑娘捂着脸就是不应声。文昊见她如此,有些想笑。

    以前对他撩来撩去的,没想到是个假把式,一顿脚底按摩就受不了了。

    文昊把脚盆端出去倒掉,回来时周蓉姑娘已经把脑袋藏到被子里了。

    等全身按摩完毕,断断续续的呻吟声已经没有了,周蓉已经彻底的睡了过去。

    文昊倒也没有乘人之危。他拉开被子给她盖上,简单收拾了一下屋子后,就拉上门回自己的宿舍去了。

    第二天,在起床号声中醒来的周蓉,先是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然后睁开惺忪睡眼四下看了看,仿佛想起了什么,突然下意识的摸了摸身上衣服,不知是欣喜还是懊恼,突然捂着脸又倒在了被窝里。

    双脚踢腾着自己闹了一会儿,才真正的开始起床梳洗。她这次采风已经有半年多,差不多也该结束了,收尾工作还有不少,要赶紧做。

    秦岭回来了。这个原本打算破罐子破摔的黄原姑娘,先是教书和整理黄原民歌,三年后入伍去了文工团,随后就跟着周蓉,边工作边四处采风。

    如今六七个年头过去,她已经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大姑娘了。原本就欣长的身材,越发的妖娆,比周蓉还多了几分风情。

    不同于周蓉靠天赋的美,她更多的是后天成长,像俗世里长出来的一朵娇媚牡丹,带着一种人间烟火气,可远观可亵玩。

    “思远哥,你咋来了?哦……我知道了……”

    她早已跟着润叶她们叫文昊大哥了。在天府之国见到真人,眼睛亮亮的,充满了惊喜。

    “看你这一惊一乍的,我来看看媳妇,有什么可吃惊的……”

    “媳妇?决定了?哎哟,不知道小官人……介不介意多俄一个呀……啊呀……”

    身后跟过来周蓉在她脑袋上敲了一记,打断了她烟视媚行的表演,“去去去,快别作妖了,当着本姑娘的面竟然勾引我男人,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我可以做小的,其实铺床叠被也行,你们那个时候也可以打个助攻……哎哟……哈哈……”

    秦岭还要继续表演,发现周蓉打算起脚踢她的时候,嘻嘻哈哈的远去洗澡了。

    “这个岭子,越玩越疯了,气死老娘了。文大老爷,感觉怎么样?要不收个丫头?考虑考虑……”

    看着周蓉挑逗的眼光,文昊有些无语,觉得自己以后还是要和这些搞艺术的保持一些距离才行。

    时不时放电,动不动发嗲,不知那句真来那句假,搞的人都精神错乱了。

    穿越人世间的少年

第四十九章 桃林深处桃花开

    “你们不知道吧,我给你们说啊,这座红楼,以前可是一个大官用来养姨太太的……”

    周蓉宿舍,客厅。

    文昊和周蓉两个人给秦岭办了一个小接风宴,小嫚列席。

    宴席上,秦岭喋喋不休,

    继续宣扬她的姨太太理想。

    “乱说,别带坏了孩子。”周蓉训斥道。

    小嫚也敢发言了,“蓉姐,我不是小孩子了……”

    “哟呵,还敢辩解了,不小?你哪里大了?”周蓉打击她道。

    “文老爷,她这是歧视,

    你不管管?小嫚,别怕她,姐帮你,不就是小了一点嘛,姐有办法……”秦岭帮腔,替小女兵打抱不平。

    小女兵有些相信,“岭子姐,你……真的有办法?”

    “嘁,你相信她?还不如找你哥呢!”周蓉对秦岭的说法不屑一顾。

    “我哥?”

    看着小嫚看过来的眼神,文昊有些苦笑不得。女人多事就多,聚在一起胆子还大,啥都敢说,太不着调了。

    “别听她们瞎说,都是逗你呢!小嫚啊,你以后可真的要多长一个心眼了,不要只想着吃。自然,懂么,

    自然最好!”

    “哟呵,

    文老爷挺懂行啊……蓉姐,你教的?”秦岭又开始挑事儿。

    “去去,我哪知道……说不定是郑娟……”

    在汉中的郑娟打了一个喷嚏,有人说我?听说昊子去了蜀都,是不是可以考虑去一趟,又有些想了呢。

    “真没有骗你们,我打听的老清楚了。那时,这里养了一大一小两个姨太太,一人一层,阔气吧!文老爷也有这个能力哟……”

    “真的?”小女兵开始有些相信。

    “当然是真的,后来又娶进来一个呢,是小小姨太太,小小哦……”秦岭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小女兵,接着说道:

    “为此,那个大官在二楼上又加了一层楼,小嫚,你没发觉三楼颜色跟一二楼不一样吗?”

    不过,她的眼神白使了,小女兵懵懵懂懂的,根本不清楚这些。

    “还真的是不一样!”这下连周蓉都有些信了。

    “你们明白了吧,

    东边打仗,西边照样娶姨太太,

    什么情况下,咱蜀都人都是享福无罪。咱们这里的食堂,过去可是姨太太们的小戏园子……”

    证据越来越多,三个女人开始达成一致。秦岭又开始作妖了。

    “文老爷,你看,红楼,大太太,二太太,小小太太,都齐了,你就从了我们吧,享福无罪哟……”

    秦岭分别一一指着周蓉、自己和小嫚,继续向文昊诱惑推销。

    周蓉红了脸,看着快要把脑袋藏到桌子下面的小女兵,伸筷子敲了一下正乱放电的秦岭,再次训斥闺蜜道:

    “你快些收了神通吧,大太太哪里呢?有也是在北省,我顶多排老二,说不定是老三呢……就你……最多老四……”

    “老四其实也行……”秦岭真的不挑。

    “那个,我突然想起炉子上还熬着汤,你们聊,我去看火……”

    看着要羞死的小女兵,烟视媚行的秦岭,一脸幽怨的周蓉,文昊坐不住了。

    伴随着秦岭的得意大笑,他火烧屁股一样窜出了宿舍,独留下屋里三个女人在那里嘻哈玩笑。

    周蓉的态度已经明了,文昊就不想多呆了。红楼这里的气氛太……他要尽快离开。再说,梁立雪那里的新情况,也要给郑娟说一声呢。

    这天晚上,他进入周蓉宿舍,一道指风让秦岭陷入深睡后,摇醒了正睡着的周蓉。

    “昊子?”

    “嘘……别出声,带你去一个地方……”

    文昊给周蓉睡衣外面套上一件外衣,领她进了外屋客厅。

    “昊子,这么晚了咱去哪里?我还没穿衣服呢,不能去外面。”周蓉一副还没有睡醒的样子。

    “秦岭睡过去了,不到明天早上醒不来。我带你去一个只有咱们家人才知道的地方,那里没人,你这身衣服没事儿,一会就回来了……”

    说着,文昊已经揽住周蓉的细腰,浮在空间高空之上了。

    远山,近湖,草绿,水清,花艳,周蓉手捂小嘴,圆睁双眸,觉得穷尽她这个女诗人所有的浪漫幻想,都已无法想象出如此壮丽、奇幻的景观了。

    “神仙?”

    “你当是就是了,神仙也是蓉儿的神仙。”

    文昊看着她那饱满的红唇,大张的小嘴,忍不住吻了上去。周蓉开始咿咿呜呜了一阵,然后就不管不顾的热烈回应了起来。

    或许是怕掉下去,她双手揽着文昊的脖颈,身体也紧依着他,直想从此到天长地久,再也不分开。

    浮岛、大湖、雪山、密林、草原、花海……

    文昊带着兴致大发的周蓉遍览盛景。等他们走到花海深处的一处浅谷时,周蓉看桃林遍野,溪水潺潺,树下青莹莹的绿草,毯子一样铺满山谷,并蔓延至无穷远出。

    她没来由的喜欢上了这里,贪心的想就此安家,从此再也不愿离开!

    “这里,就这里,就是这里,我要有一处木屋可以住,我要有一张躺椅可以看书,我要有一个秋千可飘荡,我要有一池温泉可以休闲,我要让小鹿儿在这里奔跑,我要请小鸟儿在这儿歌唱,我还要有吃不完的草莓……我……我要你,昊子……”

    周蓉纵身扑入情郎怀中,忘情深吻。在爱人温暖的怀抱里,她只觉得从身体深处生出阵阵酸软,如同水波一圈圈荡漾开来,自身仿佛浸泡在温水里,波波美意缓缓涌上心头,整个人一分一寸地……醉了。

    “昊子,他日你若负我,我……我便咬死你……”

    她恍惚的感觉到,自己飘了起来,身体像是没了重量,忽忽悠悠的飘扬,身周的一切开始慢慢模糊,慢慢静止,不再有声音传来。

    ……

    周蓉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仍然躺在宿舍的床上,昏睡前经历过的一切,仿佛是一个刚过去不久的梦。

    在那个梦里,她要的一切都慢慢的在身边出现了。木屋、秋千、温泉、鹿儿、小鸟,还有在她轻声呢喃、呀呀呻唤的时候,被塞入嘴里的草莓,一个都没少。

    那不是梦呢!

    嘴里草莓的甜香,仍在酸软的身体,还有……手指上的戒指,都告诉她,梦里的一切都是真的。

    “蓉姐,你说我这是咋了,怎么天都大亮了我才刚醒,连起床号都错过了,昨晚又没喝酒,不应该呀……”

    身边秦岭咋咋呼呼的声音让周蓉缓过神儿来,她探身一看,见岭子刚坐起身,不顾美好的上身暴露在空气中,正在诧异的反思晚起的原因。

    “不对,你咋也起晚了嘛,脸还那么红,感冒了?……”

    周蓉一听,立刻躺下拉被子就蒙住了头,瓮声瓮气的回应道:“我是感冒了,今天要躺床上养病,晚起一会儿……”

    秦岭已经欺身过来,开始动手动脚,“哼,信你才怪,让我摸摸,发烧我就认……哎呦……还真的有些热呢……”

    周蓉这时候浑身酸软,没有平日里的力气,斗不过她,最终让她得了手。不过,脸上和身上的灼热帮了她的忙,让秦岭信以为真。

    这时,屋外突然传来的敲门声,也帮了她,让她暂时躲过了一劫。

    等秦岭以紧急集合的速度匆匆穿上衣服,稍微洗了脸,简单收拾一下打开了房门,见文昊正提着一个食盒,笑盈盈的站在门外。

    “上好的老母鸡鸡汤馄饨,要赶快吃才行,时间长就烂了……”

    “还馄饨呢,蓉姐感冒了……”秦岭打断他道。

    “感冒?不可能,我看看……”

    文昊不信,把食盒往秦岭怀里一递,就奔向里屋。见周蓉死抓住被子不放,蒙住头就是不让看,他就明白了。

    低头趴在她脑袋边,隔着被子悄声道:“我先把秦岭引开,你赶快收拾一下,馄饨要趁热吃,鸡汤的,别浪费了……”

    说完起身,朝刚进来的秦岭道:“可能是稍微受了一点凉,不过,还没到感冒的程度。热是被子里捂的了,喝一点热汤出点汗马上就好。岭子,你跟我来,取一点醋,好的会更快一些……”

    然后拉着秦岭就出了屋。

    路上还埋怨道:“你们昨晚睡觉是不是开窗户了?都已经是大人了,还不会照顾自己,愁人,唉……”

    等文昊抓耳挠腮,思来想去找到醋瓶子,秦岭再拿着转回宿舍的时候,周蓉已经吃了第一口馄饨了。正好赶上她加醋喝汤。

    这事儿直到文昊走了几天以后,秦岭才逐渐的回过味来。她拉着周蓉不依,说她“只管自己吃喝,不管闺蜜死活”。

    她要曝光,要揭发,要投诉,直到周蓉受不了她,讨要了不少好处才罢休。

    周蓉有了戒指,文昊在里面给她准备的好东西不少,挑一两件打发秦岭,不费事。

    “你只顾和我闹腾,小嫚和那个刘峰的事情,你办好了没有?他走的时候可是留话了,让咱们‘务必把人带走’,他难得这么郑重交待事情,可别办砸了……”

    “他?他是谁呀?我认识吗?……哎呀……哈哈……别挠了……痒……好姐姐……我错了……”

    见秦岭已经告饶认输,周蓉也就放过了她。

    这妮子整理了一下衣服,云淡风轻的说道:“这样的小事,我秦岭出手,哪还有摆不平的,你就瞧好吧。”

    周蓉听她这样讲,也就放了心,于是又开始给闺蜜显摆道:“我给你讲啊,他走的时候,还给咱们留了一首歌呢。很好听,不过听起来有一股悲伤的味道,你听听……”

    周蓉清了清嗓子,酝酿了一下情绪,然后清唱了起来。

    “世上有朵美丽的花,那是青春吐芳华,铮铮硬骨绽花开,沥沥鲜血染红它。

    啊……啊……绒花……绒花……啊……啦……一路芬芳……满山崖。

    世上有朵英雄的花,那是青春放光华,花载亲人上高山,顶天立地迎彩霞。

    啊……啊……绒花……绒花……

    啦……啦……一路芬芳……满山崖。”

第五十章 郑娟真的结婚了

    她们闺蜜两人玩闹着,做采风工作总结,开始为两人此次出行收尾的时候,文昊已经身在汉中了。

    文昊能感知戒指的位置,找到郑娟并不费事。

    他没有坐火车,而是放鹰走狗,在大巴山里走了两遭后,才横穿大巴山,到达汉中的。

    这片夹在秦岭和大巴山之间的谷地,被汉水纵向穿过,沿汉水可以直通长江,重镇襄阳就在汉水边上。

    在古时候,汉水是北军南下过江,南北军争夺的重要方向。所谓“守江必守淮,守江必守水”,这个水,就是汉水。射雕英雄传里,郭靖守襄阳,守的就是汉水。

    华夏环境在这里的基地很庞大,是全国布局的重要据点之一。郑娟在这里有长期住所。

    那里是一个位于山腰的一个内部招待所,是基地用来招待往来人员的。郑娟的房间在招待所的顶层,有一个大露台。

    文昊是直接出现在楼台上的。

    此时正值清晨,郑娟起床比较早,她在露台上铺了一个垫子,正在晨练。

    文昊当然立即加入了进去,等他们重新洗漱后,依偎在沙发上吃早餐的时候,文昊说了梁立雪他爹定好的日子,也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娟儿,跟我回一趟吉春吧,咱们把婚事办了。”

    郑娟乖巧的依在他的臂弯里,巧笑嫣然,轻声回应:“好啊……”话音未落,热泪已经如珠串般滴落,如带雨梨花。

    从六三年开始,他们相遇、相知、相恋、相拥,又因为几人的情感纠葛,相互体谅,一直未能结婚。如今终于瓜熟蒂落,可以修成正果了。

    六月的吉春,是它最美的季节。

    树上的叶子全都绿得油旺旺的,特别是那些老杨树的叶子,能长到比壮汉们的手掌还大,每一片都像刚从手工纸上剪下来粘到枝上。

    这些老杨树多半是自然生长,而非人工栽种。共乐区岁数最大的人,也比不上它们的树龄长。

    马路两旁的柳树倒是人栽的,因为它们容易活,绿化成本低。五十年代,吉春市就进行过一次绿化运动,许许多多的柳树都是当年群众义务劳动时种下的。

    吉春市一向不缺水,仅仅冬季的雪在春季化成雪水渗入地下,便会让植物在以后的两个月生长茂盛。

    这里的夏季又是多雨的,这使得吉春市大马路两旁的柳树像南方的柳树一样,普遍长出又细又长、柔软得可以在手指上缠几圈的枝条。

    许多人家小院里,丁香树和扫帚梅也都开花了。

    说起来,吉春人喜欢这两种花,大约还是受沙俄人的影响。

    那些早年间生活在吉春市的逃难人,执拗的认为,没有院子就不是家。而院子里如果没有丁香和扫帚梅,似乎也不是完全意义上的院子。

    丁香花使吉春市到处弥漫着馥郁的香气,特别是在清晨和夜晚的时候。

    扫帚梅其实是最普通的一种季节性草花,筷子般粗的茎居然能长到一米半那么高,直挺又有弹性。

    大风才能吹弯它们的茎,随风摇摆的也只不过是它们的花朵。

    它们的茎在最上端分杈,每杈一朵花,一株扫帚梅最多能开五六朵花。

    有小院的人家,都在四月份贴着板障子密密地撒一溜种,出芽时再浇几次水,再就不必管它们了。

    扫帚梅是那种要开就一齐色彩鲜艳地开着的花。

    到了六月份,它们就开始分杈开花了。它们的花看上去也很普通,六瓣的单瓣花而已,但是花的颜色五彩缤纷——红的粉的黄的白的夹杂绽放,还都开在几乎同样的高度。

    在这个美好的季节里,文昊和郑娟回到了这里,一起去民政部门,领了结婚证。

    这个年月里,年轻人结婚不时兴大办,无非是领证后,请亲朋好友吃一顿,算是昭告天下。

    他们两人也不喜欢大办,于是就在四合院摆了一个家宴,人请的不多。

    老马夫妇,周父周母,李文军夫妇、米秘书、还有从靠山屯赶来的牛大叔,得到消息赶回来的周秉义夫妇,周秉昆夫妻两人,蔡晓光和他的爱人,加上爷爷、郑母等十几个人,带上孩子们也就三桌。

    路过平京时,停下来和狐影、强子一起吃了个饭。其他人都没叫。胡义那里也是去了信告知,没让他们回来。

    婚宴上人虽不多,但是热闹。

    周父周母脸上有些失落。因为,他们觉得,闺女和文昊之间的事儿,在郑娟结婚这一天里,也就有了结果。而这个结果,是他们不愿看到的。

    后来,不知道周秉义悄悄在他们耳边说了些什么,这两位方恍然大悟般,然后眼神奇怪的看向文昊。

    文昊如芒刺在背,不敢看他们。

    郑母是今天最幸福的人。

    算算时间,从六三年文昊来家到如今,已经整整过了十二个年头。

    十二年,一个循环,没完没了的春夏与秋冬;

    十二年,一个轮回,没完没了的暑与寒;

    十二年,一个心愿,没完没了的喜怒哀乐;

    十二年,一个期盼,没完没了的苦辣酸甜。

    没完没了的辞旧岁,没完没了的迎新年,如今期望落实,心愿落地,女儿有了归宿,儿子真正见到了光明,她再无遗憾。

    十二年里,光明来到了郑家,郑家终见希望。原本早就活够了的她,如今觉得还能再坚持一下,她还要等着抱孙子哩。

    晚上,四合院郑娟住的东厢,新娘娇靥粉红,双眸晶莹,特意编就的大辫子,从肩后绕到已经相当有规模的胸前。辫梢的红绳极为醒目。

    “姐,我终于娶到你了!”

    郑娟的剪水双瞳如烟如雾,含情脉脉的看着情郎,回应道:“昊子,我是你的新娘了!”

    两人相伴十二年,情意相悦,如今修成正果,烛光下,文昊觉得郑娟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皆是那么的美好。

    郑娟早已情动,她一下子抱住了文昊,嘴里不停的喃喃说着,我的贵人,我的好人,我的恩人,我的爱人……

    红烛将要燃尽,光亮反而更甚。喜悦过后,郑娟伏在文昊身上,凝视着他说:“你好吗?”

    “我很好,你呢?”

    郑娟用长辫稍轻轻抚着他的脸颊,却耍赖不答。

    “这时候要乖哦,我的姐、姐!”文昊特别的在“姐姐”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你又这样,我不来了……”

    郑娟羞得把脑袋藏到被子里,不打算再理他了。事情的发展,当然不会自她的意志为转移。她可以不理人,但管不了别人理她呀!

    老话说的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文昊开始收账了,而且利滚利的还算了不菲的利息,高利贷收起来是没完没了,眼睛能看见的未来,郑娟是还不清了。

    新婚过后七天内,夫妻两人逐渐的拜访了吉春的朋友亲眷。然后又陪着郑母和爷爷过了几日后,就太白山,不伦岭,兴安岭、大草原,一路玩耍着度蜜月去了。

    郑娟的身体如今早已今非昔比,堪比文昊当年,两人在山林里穿行,根本不费力。一路放鹰走狗,奔马射鹿,打猎摘果,寻幽探秘,日子是过的是惬意无比。

    有时树屋,有时溪旁,有时温泉,有时草甸,一到情浓,也会放开怀抱,体味人间至乐。

    有时候,文昊会忍不住唱一嘴从田万有那里学来的信天游,但大都是诸如“你要拉我的手,我要亲你的口;拉手手,亲口口,咱们到圪崂里走!”等这类的酸词,让郑娟不住的笑他“不知羞”。

    就这样,两人连着过了两个多月的郑娟嘴里的“神仙般的日子”。时间到了八月的中旬,按照约定的日子,两人赶到了平京,去参加他们家庭的第一次正式聚会。

    与会代表:郑娟、周蓉、梁立雪

    大会服务人员:郑文昊

    会议主题:聊天闲扯。顺便再说一说家庭的未来发展和关于后来者的问题。

    实际会议地点:空间四合院

    会议上,周蓉看着跑前跑后,忙忙碌碌献殷勤的服务员,不无感慨的说道:“想不到我们三个大美人儿,竟然一起嫁给了一个小男人!”

    文昊一听就不乐意了,“你们是大美人没错,我怎么就成了小男人?我哪里小了?”

    “你这跑前跑后,一会儿端茶倒水,一会儿剥橘子削苹果,不小还是什么?”周蓉反驳。

    文昊一听是这个意思,他觉得是夸奖,也就不再争辩了。

    郑娟好像想起了要账的事儿,小声问道:“你还敢说他小?他不向你要账吗?”

    梁立雪不解,她向来心里藏不住事儿,紧跟着问道:“什么要账?要什么账?”

    周蓉机灵,一听有故事啊,赶忙附和道:“是啊,是啊,说说,说说……”

    郑娟也不知道这会儿脑子是怎么了,竟然趁文昊出去做饭不在,示意两人靠过来,悄悄说了文昊欺负她的事儿。

    梁立雪没有经历过姐弟转爱人的过程,她和文昊一开始的“姐弟”关系就是那种,不太理解,还在想象那个场景,到底害羞在哪里?

    周蓉当时就活不成了,笑得躺在地席上直“哎哟”……

第五十一章 放纵过后的思考

    周蓉想象那种场景,突然没来由的有些小嫉妒,忍不住给梁立雪解释了一下。

    之后还挑事儿般叹道:“……唉……严格说来,昊子还是郑娟的童养夫……”

    郑娟登时大羞,扑上来非要挠周蓉痒痒。

    周蓉当过郑娟的老师,大叫着说她是“欺师灭祖”,恶劣行为不能助长,誓要惩罚坏学生。梁立雪赶上来劝架,最后也被牵连了进去。

    等文昊端着饭过来,“会议室”里三女形象简直不忍目睹,他当时就差点喷血。急忙放下饭菜,乐淘淘的也上去劝架,结果自然是……

    很久很久很久之后,周蓉软贪在那里。

    不过,她非但不检讨自己的挑事儿行为,还破罐子破摔,很没有形象的懒散在那里顾影自怜,不住的感叹道:

    “想我周蓉,光字片第一美女,有着艾丝美拉达的没心没肺,卡门的任性,玛蒂尔德的叛逆,娜塔莎的纯真,晴雯的刚烈,黛玉的忧郁,宝钗的圆通……哎呀,如此多优点集于一身,如此优秀和如此有思想的一个大美女,不想如今却堕落至此,三女嫁一夫不说,竟然还和别的女人大……”

    说罢还发出一声长长的幽叹,“……唉……”

    那两个“别的女人”本来正蒙头害羞,此时一听,当时就怒了。

    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突然一起出手,上来抓手抓脚,要文昊再惩罚她,说“既然堕落,就让她堕落个够”。

    这是周蓉被欺负的最惨的一次!

    但是她实在是没了报仇的力气了,只能嘴硬的先放狠话,说“小女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仇她记下了。

    空间里没有他人,仿佛世上一切规则都已不适用,接下来她们自然是放浪形骸,只管追求极致享受。

    周蓉的桃林,梁立雪的洞府,都是先后体验了的。期间她们玩笑般的确定了各自的“势力范围”,当说起关于后来者的时候,一起同仇敌忾,警告小男人“不得胡来”。

    周蓉想起身边立志要做姨太太的妖精,很没有信心的说道:“世上妖精太多了,男人啊,一开了口子,就不好说了……”

    郑娟悄悄泄密说“戒指只有五个,已经用完了”,梁周二人才知道还有这个故事,放心不少。

    不过,当知道另外一枚戒指的去向时,她俩都有些吃惊。平时不显山不漏水,隐身人一般,秀丽超过大姑娘的胡鹰,竟然是文昊如此重要的一个人!

    没想到啊!

    她们的这个小男人竟然如此“阴险”!表面上激情澎湃,忧国忧民,敢为天下先,实际上做事的都是别人不说,还潜藏暗棋不少。

    不过,好有安全感。

    狐影的情况,也让周蓉动了别样的心思。

    就这样过了几天,梁立雪和周蓉各自完成一次伐毛洗髓。

    周蓉叹说“温柔乡是英雄冢”,这里面太消磨志向,不能久呆。于是,最后一次欢愉之后,她们决定结束这次闭门会议了。

    经过空间的灵气滋润,她们各个艳色惊人,不得不化妆掩饰。

    文昊又给她们准备了一些应用之物,重点是装备、贴身衣物和独家出品的化妆保养品。

    因为马上还要再办一次婚礼,文昊就在平京住了下来。

    周蓉说她还没有想好把家安在哪里,结婚的事不急,让“先紧着立雪姐”。

    离开前,周蓉悄悄的拜访了一次狐影,说请她帮忙培训几个人。狐影答应后,没几天,他就把秦岭、小嫚和刘峰送了过来。

    只是,她没想到,很快文昊就找上门来了,问她:“想怎么样?”

    周蓉坦诚回答:“不想怎么样,你既然这么重视她们,让她们多学点本事有什么不好吗?而且,你不觉得秦岭挺合适大哥的吗?让他们先处一处,说不定就成了呢?”

    文昊虽然猜出来她有“祸水东引”的意思,但也认可她的想法,也就接受了。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饶,还是扛着她去空间里了。

    周蓉张牙舞爪,不甘雌伏,说:“放我下来,我没错!我不服!做喜欢做的事行,但惩罚不接受。”

    文昊说:“不是惩罚,是算账!你不是说自己是大美女,大才女,觉得嫁给我这小男人有些亏了吗?这个时候才“觉悟”,不觉得晚了一些吗?今次是是丈夫对媳妇儿的教育,好好受着,好好反思啊……”

    “我……你这是欲加之罪,我抗议!”

    “抗议无效,维持原判!”

    “啊呀呀,我不怕你,不定谁会赢呢?!”

    周蓉倔劲上来不服输,文昊也是爱极了她这种性格,基本上照着郑娟那样给她来了全套。

    第二天,两人离开空间出来,文昊才正色的问她:“想明白我为什么这么做了吗?”

    “你这是借机觊觎我的美貌,表面为公,实则谋自己私利,昊子,你学坏了……”周蓉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有些调皮的捣乱,想蒙混过关。

    文昊笑了,说道:“这也算是事实,不过,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不是全部,还有呢?”

    “……还挺老实的,我就喜欢你这一点……”周蓉先表扬一句,然后见躲不过去,放弃抵抗道:“昊子,我错了……”

    “嗯,你果然聪明。事情没做错,但方式错了。你大可以给大家提出来嘛,谁还会怎么着你不成?

    一起的时候不说,却私下做事,不管是好事或者坏事,都不可取。尤其是像咱们这样的家庭。蓉儿,人心经不起试探……”

    “你这还叫没‘怎么着’我啊?无耻!……啊呀……我知道错了,好啦,人家知道啦……”周蓉说着,讨好的献上香吻。

    文昊给她交心道:“蓉姐啊,你聪明机警,遇事办法多,这很好,我也很喜欢。其实,你这样做也挺好的,就是这些脑筋只用在外人身上就好了……”

    “文老爷,小女子知道了,只是,你说这些的时候,能否先把手拿开呢?”

    ……

    文昊又陪了她几天,好生伺候媳妇修养,自己的媳妇,还要自己疼才是。

    时间转到十月,按照原定计划,“马思远”结婚了。

    老马夫妇不惜身体,从北省过来参加“儿子”婚礼。

    这时,文昊这边参加的就是来平京后结识的人了。人有些多。白老爷子、老师和他们那边的人,宾馆那边徐慧真他们,四合院何家他们,南横街跤场那边师父和师兄们,学校这边的人,加上老领导全家和他们这边更多的人。

    虽然仍然按照“家宴”的原则通知和安排的,但仍是太多人了。所以,场地安排在了宾馆餐厅那边。

    老李虽然仅通知要好的老战友,但是老战友实在太多了。文昊见到了很多久违的面孔,不禁有些百感交集。

    认他是不敢认的,见大家还在,就足以他自慰了。但喝酒时难免就多了不少情绪,有些真的要醉的意思了。

    狐影也没和大家相认,甚至没有出现在婚礼上,只默默在暗处,负责安保,弥补缺漏,并一一记下还在的那些战友。之后或许都可以暗地里多关注些了。

    有些晕沉的回到宾馆这边自己的小院,虽然两人都已经很“熟悉”了,文昊捧着梁立雪的俏脸,仍不觉有些痴了。

    不同于郑娟的温柔坚韧惹人怜,周蓉的叛逆聪明有才华,这位的天赋全点在美貌上了。美的妩媚,美的妖娆,美的无所顾忌,年龄已经不小了,偏偏还带着一股子憨气。

    唉……这位是只能放在身边才能安心的人!

    “思远,昊子,哈哈,原来结婚是这样一种感觉哈,好奇怪,好有趣,好想多来几次……哎呀……”

    文昊看着这位没心没肺的,忍不住拉过来照屁股上来了几下。

    “还几次,反了你了。你说吧,要来几次才满意?”

    梁立雪仿佛意识到了危险,讨好的说“昊子,我错了”,声音里已经不自觉的带了些媚意。

    看她一手捂着被打的地方,满面羞红,双眸晶莹的像要滴出水来,扭头求饶的模样,文昊再也忍耐不住了……

    文昊自己检讨:从转过年开始寻找失联的梁立雪以来,他的日子过得有些……过于放肆和任性了些,以至于现在已经产生了“啥也不管,守着老婆过日子”的颓废想法。

    他觉得,自己确实需要休整一下,认真想想自己今后的路了。

    很快时代大潮就要来临,是积极投身进去博浪潮头,还是在旁边看它水涨水落?

    投身进去,怎么做?在旁边看要怎么看?黄原的事该怎么继续?华夏环境的事该怎么推行?北方轻工的事到底还管不管?建筑行业还进不进去?运输大业还要不要再行推进?自南岛为跳板的国外布局还要不要再做?

    稍微一思索就这么多问题,真要展开那还得了?

    摊子实在是铺的太大了呀!以至于让他自己都有些无从措手了。

    在前世,他最大的平台也就是负责一个大一些公司的销售全局而已。

第五十二章 突然发力的秦岭

    梁立雪不愿跑来跑去的度蜜月,她觉得太累。

    结婚以后,她躲都没处躲,也不愿意躲,所以,整日里已经浑身酸痛了,哪里还有精力到处赶路?!

    所以,她选择在空间里消闲。

    平日里陪陪父母,在几位哥哥诧异而震惊的眼神里,享受下嫂子们的恭维,和她们在取经心思的想法下,对自己的殷勤照顾,她自得其乐的很。

    梁立雪本来就是几女里面最美的,妩媚更是天赋本色。

    婚后又点开了魅惑技能,在爱情和灵气的双重滋润下,轻松突破祸水级别,洗髓之后,开始向传说中狐狸精的方向演化。

    这如何不让哥哥们震惊,嫂子们羡慕?

    在别样心思下,向一直爱护照顾的小妹取点经,不过是自然而然的思维罢了。

    女人,不管什么年龄,有不爱美的吗?

    他们家庭和睦,没有大多家庭惯常有的龃龉,兄妹妯娌之间,关系本来就极好,有好处自然不会忘了嫂子们。

    梁立雪在充分享受赞美之余,大方的派送文昊特供的保养化妆品,还积极传授从秦岭那里学来的化妆神术。

    秦岭本来就底子极好,遇到文昊后,生活水平大幅上升,营养跟上之后,艳色就显露了出来。后来进入部队学习文艺,喜好加上四处取经,领悟了一项化妆绝技。

    她直接就是高端理念:以保养为基础,因各人特色而异,追求化而未化。就是让化出来的妆容,看起来像是没有化过妆那样自然。

    中国字就是神奇,化!

    多么形象和有内涵的字眼啊!

    被这样神术加持过的梁立雪,那还了得!

    文昊强行终止了她在自己脸上再捯饬的想法,除了基础护理,坚决不允许她给自己化妆。忽悠她说:化妆的最高境界就是不化妆,需要的咱全部长出来。

    这让梁立雪大为满意,夸奖他会说话,很大方的奖励了他一次。

    后来,学习心切,怀有神术却无处发挥的的梁立雪,把全部心思花在了给嫂子们的捯饬上。细心教授的同时,还经常上手实际操作,连她娘的脸都没有放过。

    以至于老爷子实在无法忍受家里女人们浑身香气扑鼻,一天一个样的变模样,直接找上文昊,让他“把媳妇儿领走”,“给你媳妇儿找点事做,别一天天的净在家里作妖。”

    文昊不敢不办,还要积极去办,当成大事来办。更要两全其美才行。

    老爷子的命令要做,但他也不能伤害大舅哥们的福利不是!

    宾馆那里的小院已经客房化了,偶尔住最好,当家已经不太合适。

    他也需要在京城安一个正式的家了。

    意思告诉狐影之后,没两天他就带着文昊转了几处四合院,比较过后,他最后选了百花深处的那个带东西跨院的三进院落。

    家里人多嘛!

    一人一个院,谁也别抢谁的。

    于是,梁立雪和嫂子们就转移了阵地,在她的东跨园开起了“家庭培训班”,连她娘都会经常去坐坐。

    为了琢磨自己的事,文昊大多时间还是住在宾馆那边的小院。只是,在十一月中旬的时候,他还没有想明白自己事情,就被新的麻烦找上门来。

    来的是一个告状的。

    “马思远,文老爷,你管管自己老婆吧,她欺负死我了。”

    秦岭气鼓鼓的找上门来,请文老爷做主。文昊还以为出现了什么新情况,赶忙把人让到屋里,小心伺候,细问案情。

    原来,秦岭已经琢磨出味了。原本学习是她很积极的事,有些防身本事也是她向往已久的,何况还是跟着那么一个比女人还好看的男人学?

    周蓉采取的手法很隐蔽,就是被发现也会有多种解释,关键是都有好处,并没有坑人。当然,防患于未然,排挤闺蜜的心思不算。

    有小嫚和刘峰在,理由也正当,也不容易被发现的。坏就坏在他们都是学舞蹈和表演的,身体素质和柔韧性本来就好,学习进度太快了。

    本来就是为了防身,只学环境和人物观察分析,伪装以及特殊情况下,有手段临危反制就好。

    男人钱,女人闲。

    秦岭一闲下来就和梁立雪混在了一起。在完成学习进度之余,带着小嫚出入梁立雪的“家庭特训班”,相互促进,相互学习。

    交谈之余,不知怎么的就被立志做姨太太的秦岭,给探知出了一些“闭门会议”的内幕,并聪明的据此推测出了闺蜜周蓉的“险恶”用心。

    秦岭告状不忘挑事儿,给闺蜜添堵。“你这媳妇太冷血,连闺蜜都坑,不是人!你这做丈夫的,要防微杜渐,如果她尝到了甜头学坏了,你家里……呵呵……”

    “你少来,自己也不是省油的灯。别说蓉儿了,这不也是好事儿嘛,怎么,我大哥入不了你的眼?”

    秦岭叹了口气道:“是我入不了他的眼!”

    “虽然我挺好看的,可你大哥更好看啊,他对美女不稀罕。不过……”说到这里,秦岭探身向文昊,神秘的继续道:“我觉得,他对小嫚倒是有些想法。”

    “啊?”

    “以我的观察,十有八九,以最近学的人物分析和本姑娘的丰富经验看,不会错的。”秦岭自恋起来没完了。

    他们两人坐在一组沙发的转角,秦岭这探身,胸前的雄伟就露出了几分。文昊赶忙后仰身,不知怎么的就有些小愤怒,顺嘴就秃噜出来两句话。

    “你哪来的经验?有多丰富?”

    秦岭抓住了这个突然来到的机会,魅惑的道:“哈哈哈……怎么?想知道?”

    “不想!说正事。”

    “正事就是你老婆伤害了我,我要报仇,我要补偿,我要……嘿嘿……”秦岭发表着自己要求,瞟了文昊一眼说:“其它的以后再说,你就说管不好吧。”

    “报仇?就你?”

    秦岭想了想闺蜜的手段,有些颓然的道:“是有些难度哈……那补偿你怎么说?”

    “要不,我给你点东西?”文昊试探着问。

    秦岭不屑道:“东西我自己会找你老婆要,她摘不干净,你就不能用东西打发我了。”

    文昊看了她一眼道:“那你说要什么?”

    秦岭这时才郑重起来,说出了一番话。

    原来,进了部队,实现了她的梦后,她就不断的琢磨文昊这些年做的事。

    黄原是她的家乡啊!

    她插过队,知道黄原的事难办,那根本就不是一两代人能完成的事。文昊自己,能趟出一条可行的路就不错了。

    这样一来,持续就成了关键!

    怎么持续?秦岭的判断是人。有了更多的人一齐努力,黄原的事才能持续,才有希望。

    人从哪里来?

    秦岭觉得,不能指望别人。黄原的事还要黄原人来办。所以,她决心在黄原办学。

    “我是这样想的啊,先办一个西北戏校,给黄原的孩子找一条出路。然后再办一个职业学校,把你在双水做的事理论化,然后传授出去。

    你那个办法挺好的,先帮他们挣钱,然后种树搞养殖致富,反馈到田里增产,吃饱后有了余粮就办小学养孩子,再让孩子接手继续往前推。

    黄原上养殖确实比种粮要合适一些,要不为什么祖祖辈辈都养羊?

    你这样既能帮农村人致富,也能传播环境保护意识,顺便改造黄原环境,把创富和环境改造结合起来,肯定有搞头。

    而且,就凭‘全部降水就地入渗拦蓄,米粮下川上塬、林果下沟上岔、草灌上坡下坬’这二十八个字,就能办一所学校了。”

    不得不说,秦岭是聪明的。

    从这时起,她才真正的走入了文昊的视线。

    她言之成理,具有很大的可操作性。而且,黄原的事,文昊确实需要一个代理。

    她号准了文昊“凡事不愿亲力亲为”的脉。

    而黄原本地的人,少平还小,润叶眼里只有她少安哥,打辅助行,自己成不了事。

    而孙少安的位置在石圪节,是模范和榜样,他能把石圪节打造成文昊想要的样板就很好了。

    纵观文昊身边的人,郑娟在医药上,是未来的总管。梁立雪不考虑,周蓉的路在文娱上,目前还真没有能把这个事撑起来的人出现。

    那她就补位置,自己从此也有了领域,有事做,能帮忙,人就跑不了。

    再说了,这么重要的位置,普通关系的人,他也不放心不是?

    这就是秦岭给自己的姨太太理想,做出的成事规划。是的,她从没有放弃过自己的志向。

    “这事儿太大,先让我想想再说……”

    秦岭的打算能做!

    当她刚一说完,文昊就做出了判断。但能做并不等于马上做,并不等于立刻答应。

    而且,从秦岭的规划里,文昊也想明白了他思考了这么长时间的事,该如何选择了。

    那就是不选择,只要能做他全都做!

    不就是因人成事嘛,慢慢发掘就是。找到一个人,做成一件事,成就一个未来,添补一项空白。

    找不到也不急,慢慢遇呗。

    想明白了这些,文昊找来梁立雪。

    两人亲热一阵后,交代她找狐影,先把冉老师学校里、徐慧真宾馆内、狐影散居在京城各处的专家、学者和教师们整合起来。

    最起码代表他给予关注,接管档案,做好自己的秘书工作。

第五十三章 梁立雪的小理想

    “昊子,你说我以后做美妆事业咋样?”

    安排完平京的事,原本打算出去走走的文昊,正在吃梁立雪……的临别送行宴。

    一番畅快交流之后,中场休息的梁姑娘靠在他身边说话,不知怎么的就说出了心里的想法。

    听到梁立雪的话,文昊禁不住好奇起来。

    美妆?

    这么专业的词,

    不应该是从梁立雪嘴里说出来的才对。

    文昊问:“怎么突然有这种想法?从哪里听来的词?谁给你说了什么吗?”

    梁立雪答:“也不是啦,我跟嫂子们玩,发现自己好喜欢做那个事,脸上擦脸抹抹的,就能让人变得好看起来,多有意思啊!”

    “最近跟那些人在一起,说起了这个事,

    他们说这叫美妆,

    在国外好大的事业呢?你说,

    行不行嘛……”

    文昊有些迟疑道:“行倒是行,就是现在时间也不合适啊。”

    “我问过周蓉了,她说这是女人的好事,可以做,而且对她还有帮助。时间不合适,先找人研究嘛,有好用的就存起来。我在那个小院里先办个学习班,慢慢用起来,你不知道,有好多人托嫂子们要来学的……”

    “停,已经有人去了?”

    “嗯,还不多,你也没给我太多东西嘛。”

    文昊惊出一身冷汗。没有传开就好,郑娟她们也还没有住进去,还能救。

    “立雪姐,那是咱们的家,以后不是亲人,

    不能让外人去的。记住了啊!至于你说的事情,你可以去做,不过那个什么班要换地方,以后家里只能住。”

    “那在哪里嘛?”

    “你去找大哥,他手里有不少院子,让他给你挑一处合适的,以后对外人就说是咱俩的家。”

    梁立雪不傻,她马上就明白了文昊的意思。她也发现,之前自己是有些大意了。

    她歉意的献上香吻,卖力的伺候男人赎罪,平常少有这么努力的。以至于第二天早上,两人醒来的都有些迟了一些。

    文昊先起来,他心情不错,就想做几样小菜犒劳一下老婆。

    只是刚开始不久,梁立雪就拖着被单跟了出来,片刻也舍不得离开他,而且她平日里很少有这种在厨房里混的机会,大感新鲜有趣,

    说道:“你在做菜是么?我在这里给你打下手吧。”

    文昊瞧了瞧眼前的梁美人,

    有些迟疑道:“你行吗?别净给我添乱了。”

    梁立雪见碟上盛的是茄子与西红柿,高兴的说道:“要做酱烧茄子么?”

    ??“是蒜香茄子。”文昊纠正她道。

    他拿过碟子,

    将切成角状的茄块拨入一碗早已打好的面糊内,先挂上浆丝,走到另一只热了油的炒锅前,倒入其中,顿时就爆起一阵滋滋炸响。

    梁立雪说道:“原来是这么弄的……好有趣。”

    又在另一碗调料中抓排骨的文昊翻了个白眼,“你真是大惊小怪,在你以前家里,你就一点都不帮忙吗?”

    梁立雪没心没肺的说道:“用不着我,好几个嫂子呢!”

    文昊抄起一双长筷把滚油中的茄块逐块翻身,直至炸成金黄,方才捞起盛于盘中。

    ??“好啦?”梁立雪俯头嗅了嗅,只觉满鼻飘香。

    文昊道:“馋啦?”

    手上却仍是忙个不停,用糖、酱油与肉末调弄了半碗配料,在小锅里爆了些许蒜瓣,又把半碟切做月牙状的西红柿拨入炒锅,煎至汁出,方将配料与蒜瓣一块倒入搅拌,数翻后再把炸过的面浆茄块倒入……动作手法麻利地道。

    梁立雪瞧得眼花缭乱目瞪口呆,喃喃道:“昊子,你真会做菜…”

    文昊笑道:“没办法啊,我们又没有人伺候,什么都得靠自个的,你去那边拿几个盘子过来。”

    不一会儿,梁立雪便打烂了一只盘子,弄翻了半瓶酱油。

    文昊无奈的说道:“大小姐,我已经就够忙的了,您请歇着,不要再给我添乱儿了。”

    说着便动手便推梁立雪往外边走。

    梁立雪不甘,央求道:“那我什么都不动,只留在这里陪你说说话好了。”

    文昊夹起一块烧茄,放在唇前轻轻吹了吹,然后送入梁姑娘的口中,哄着她说道:“这儿油烟大,你乖乖去那边等着,我很快就好了。”

    梁立雪只得依依不舍地离开,边走边嚼口中的佳肴,味道竟是奇香异美,心舒神畅间回头,望着灶台前忙碌的背影,只觉自己爱煞老公了。

    梁立雪只在客厅里等了片刻,文昊便陆续端菜过来,一样样摆放桌上,除了适才尝过的蒜香茄子,还有一碟酱排骨,一碟清炒小花菇,一煲锅烧豆腐,一盆鲜笋鸡汤。

    梁立雪看着这几道菜,全是寻常东西,但却做得色香俱全,异样的精致,不觉大馋,忙说道:“昊子,我好喜欢你,辛苦你啦。”

    说着还趁文昊忙着摆碗放筷子,忽然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两人入座,文昊说道:“快趁热尝尝吧,不知合不合你的口味。”

    说着帮她夹了半碗菜,昨晚间那叱咤风云的逼人气势尽已不见,此时像一个五好丈夫,家庭妇男。

    梁立雪忍不住心头荡漾,突然说道:“咱们喝一点吧?”

    文昊说道:“不了吧,一会儿要出发呢。”

    梁立雪不依道:“就喝一点点,我们还没有单独喝过呢,去嘛,拿酒咱们喝一点,就一点……”

    文昊见她如此,就不忍再拒绝,边取出一瓶葡萄酒,边打趣她道:“你不会抱有什么奇怪目的的吧?”

    梁立雪心中酥甜,玉颊生晕,在清晨的阳光的映耀下,愈显得妩媚娇艳,嘴硬的说道:“你真是胡编乱造,我还能怎么着你不成,到头来,哪次不是我吃亏。”

    文昊觉得,她说的好有道理。

    昨日忙活了大半晚,梁立雪腹中早已饥饿,见桌上碗碟精致,菜肴精巧,哪还顾得斯文客气,一轮狼吞虎咽,只吃得连舌头都差点吞下去,连声赞道:“好吃!好吃!昊子,你怎么这么会做菜?”

    文昊说道:“也没什么啦,宾馆餐厅那边的何师傅,是雨水姐她爹,谭家菜正宗传人,她大哥也会一手好川菜,刚来那年在一起的时候,就学了一些。”

    梁立雪想起当年自己遍寻不见的人,如今已经成了自己丈夫,不禁喜笑颜开,惊呆了旁边的文昊。

    她恍然大悟的说道:“原来是名师出高徒啊!难怪这几个菜看来平常,吃起来却很美味,还跟平日里的吃食不一样,尤其这酱排骨,啧啧啧……”

    文昊笑道:“这不是酱排骨,叫‘醉排骨’,是南面的名踩,用黄酒调制的,佐料有胡椒、白糖、蛋白、辣椒、盐、醋、芥末、酱油、麻油等,所以味道较繁,刚才还怕你吃不惯呢。”

    梁立雪边听边吃,更是觉得菜肴可口,心想自己嫁给文昊,口福可真不浅,又想到昨晚美妙处,心中一阵神魂颠倒。

    “你慢慢吃,小心给噎着。”文昊见她狼吞虎咽,忙劝她道。

    梁立雪把满满一勺子豆腐送入口中,含糊说道:“都怪你,昨晚可累死我了,连口水都没喝上呢。”

    文昊想起她昨晚的表现,心中高兴,帮她舀了碗汤,宠溺的说道:“这不是一大早起来,就弄了这些菜慰劳你了么。

    梁立雪白了他一眼,让文昊差点有忍耐不住。

    梁立雪其实不怎么会喝酒,不一会儿,脸上便便晕红了起来,话也渐多渐娇,嬉笑嗔哝间可爱无比。

    文昊左瞧瞧右看看,不觉痴了,心中叹道:“能得到这样一个美人儿陪自己一生一世,夫复何求啊!何况还是三个。”

    也许是因为太过幸福,文昊心中突然生出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来,使得他一阵惶然悸动。屋内此时暖和温馨,他心中留恋无比,真盼时光就此凝住。

    “昊子,你也喝一点,不要只让我喝。一会儿你歇着,我去刷碗,其实也没什么难的,我觉得自己现在已经会了。”

    文昊嘲笑她道:“确实也没啥难的,只是刚才怎么有人会拿几只盘子就打烂了?还倒掉了大半瓶酱油。”

    梁立雪面上一红,强辩道:“神仙也会犯错,我偶尔失手又有啥好笑的,来来来,祝我们幸福快乐,祝我自己越来越美貌。”

    文昊笑着表扬她道:“你已经够美了,羞花闭月,沉鱼落雁,已经是天上有地上无的仙子了,梁姑娘宽宏大量,给别人留一条活路嘛!”

    梁立雪不谦虚,说道:“好事总是越多越好嘛!谁还会嫌自己太漂亮。”

    文昊想着自己即将出门,再见到时可能又是一两个月后了,于是边也喝了起来。

    两人一杯接一杯地干,不一会儿,梁立雪就彻底的醉了。趴在桌子边,只看着文昊傻笑。

    文昊见她娇靥晕红,樱唇饱满,没有一点唇纹,忍不住吻了上去。

    梁立雪的目的达到了,文昊的出行计划只得再次拖延。

    文昊也觉得两人新婚,连蜜月也没有出去过,在这个时候离开,确实有些对不住梁立雪。

    所以,定好的日子只好一拖再拖。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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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到人世间的流浪少年,成为郑母收留的第三个孩子,母老,姐弱,弟幼,怎么办?好在时间还早……穿越人世间的少年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穿越人世间的少年,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穿越人世间的少年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